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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力挽狂瀾小休休


作者:姒錦


網上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于休休這會兒正忙著。


她找到vivian,沒有轉彎抹角,直接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vivian也沒有猶豫,笑瞇瞇地說:“張怡告訴我的啊,我說小于啊,你也太謙虛了。有這么大的靠山,為什么藏著掖著?”


張怡?


于休休瞇了瞇眼。


vivian還在笑:“我就說嘛,張怡為什么一定要選你們家呢,原來有這個關系。嘿!你別怪我多嘴啊!有盛天集團這么大個背景板,你干嘛這么怕事?弄他們啊。”


于休休扯了扯嘴角,“小姐姐,吃瓜要吃全。你說的那個ZMCP,人家團隊都發律師函了。好不容易平息下去,你又給炒起來,你是真不怕事呢?”


vivian被她的描述嚇住了。


“有這么嚴重?你和霍仲南,不是情侶嗎?就算是前情侶,也不至于吧?”


于休休淡淡一笑:“對我可能是不至于。對你么?你猜?”


vivian激動地叫了起來。


“媽的,張怡這老娘們兒,一定是誠心害我的。”


鐘霖辦事效率很高。


半天時間,最美CP有關的話題,基本按下去了。


不過,那些黑小魚公司的人,好像一夜之間,又找到了新的黑點。


他們把盛天集團當初發的那個律師申明找了出來,貼得到處都是,將霍仲南的事情和南言的事情,揉到一塊,說于休休就是個抱大腿,蹭名人熱度,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賤人。


霍仲南的事,是她的前科。


南言的事,是她的現在。


小魚公司在網上被污名化也就算了,現實里,那些人也沒饒了她。


315熱線,各種冒充客戶的投訴,多不勝數——


人壞起來到底有多壞,于休休算是見識到了。


輿論一邊倒,換誰都吃不消。


這一天,桑林村那八個客戶終于商議出了結果,除了張怡和vivian極力要求和小魚公司合作外,其余幾個人,都不愿意趟這個渾水。


vivian:“如果有南言呢?如果真的有南言呢?”


秦風:“有南言再說吧。這都幾天了,就給我們看了一個沒章沒印的授權聲明,你信?”


vivian撇嘴:“可是那些公司的設計方案,我都不喜歡。我最喜歡的,還是小魚公司的設計。”


秦風:“你是怕面子下不來吧?”


她轉頭看另外兩對:“你們呢?你們什么想法?難道你們不認為,就算單論設計,小魚的創意就是比其他幾個公司有創意?”


“有創意是有創意,但也沒比別人好多少。不值得為了這個,冒這么大的風險。更何況——”


說話的年輕男人笑了笑,接著說:“更何況,方案我們已經看到了,裝修的時候,直接用就是。”


vivian拍桌而起,指著他鼻子罵:“怪不得于休休說,她的設計會有所保留。我看就是防著你這樣的小人。你說說你,還是個作家,如果你的創意,被別人抄去,你什么感受?”


“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你一個整天搔首弄姿賣臉的女人。”


“我賣臉又不是賣\身,我靠臉吃飯,我光榮!”


兩個人眼看就要吵起來,秦風吼了一句。


“意見統一不了,那就別住在一起了。”


大家面面相覷。


過了許久,沒有人說話。


秦風:“投票決定。”


于休休得到回復的時候,并沒有意外。


“行,我尊重你們的決定。只是稍稍有點可惜了,我師父昨晚還說,要在我的設計圖上,動大手術,把你們的居所打造成國內獨一無二的休閑住宅。就算以后你們不住了,還可以用來做民宿,甚至可以打造成網紅景點,用來營利。可惜,可惜了!沒緣分。”


她掛電話很快。


vivian是真正喜歡那個設計的人,有點痛心疾首。


可是她沒有想到,更痛心的事,還在后面。


不到一個小時,南言本尊就發微博了。


“徒弟作品,粗糙了些,勝在創意。”


這條微博的配圖,正是于休休的桑林村設計方案。


vivian炸了。


“你們知道我們失去的是什么嗎?不是一個裝修公司,不是一個裝修方案,是南言作品。”


她把于休休的話轉述給幾個朋友。


“大哥大姐們,我們失去了南言的作品,失去了和蘑菇城堡、外星人大廈比肩的機會。”


對她而言,還失去了一個直播賺錢的機會,裝逼的機會。


小魚辦公室。


于休休美滋滋地看著南言的微博。


一遍又一遍,連評論和轉發都沒有放過。


大部分是表揚她的,網友說她的作品有靈性,有創意,不愧是南言的徒弟。


管他有幾個是誠心的,她自個兒看得歡樂就行。


不過,美完了,她一轉頭發消息給南言,就開始懟他。


“師父,你夸我就夸我,為什么還要帶上一句損我的話,我明明設計得很精細好嗎?粗糙什么呀粗糙?”


南言:“怕你驕傲。”


于休休聳聳肩膀,想到那個男人發信息時的表情,臉上忍不住浮出一絲狡黠的笑。


“師父,我們什么時候再語音,語音?”


南言:“變聲哭買好了?”


于休休:“別這么說嘛,人家不要面子的嗎。要不是我聲音難聽,我犯得著么?九塊九不是錢啊?還不是怕污了師父的尊耳。”


南言:“你是怕嚇跑了訂單吧。”


于休休嘿嘿一樂:“不會不會。師父一出馬,訂單會自己回來的。”


南言:“看來你準備把我賣了個好價錢。”


于休休:“那是當然。豬肉都那么貴,我師父的唐僧肉,不得價值千金啊!”


如于休休所料,第二天vivian就又來找她了。


他們的裝修合同還沒有簽出去,說是再三考慮后,覺得還是小魚公司靠譜,而且,他們真誠地喜歡南言的設計方案。


她說了一堆好話。


于休休冷笑。


什么南言作品?你們都沒看到,就極是喜歡了?


“不好意思啊小姐姐!”她矯揉造作了一把,打起官腔,“我師父脾氣不太好。聽說他被拒絕,很生氣呢。要再說服他老人家,怕是不太可能。”


vivian:“哎呀,你幫我們說說好話嘛。我告訴你,本來我是準備簽給你們的,就他們幾個,被巧家那個設計師哄得團團轉。你是不知道,那人有多壞,她發了好多你們公司不好的網評截圖給他們,一個挨一個的發。你知道的,我們這一筆裝修費,也不是小錢。大家都很謹慎,多多考慮一下,也是沒辦法,理解一下……”


巧家?


意外收獲啊!


原來搞事的就是他們家嗎?


于休休笑得眼都彎了。


“我是理解的,理解的。可是師父那邊……我不太敢說。”


一個紅包發過來。


“幫幫忙啦,幫幫忙。”


于休休收了紅包,愉快地說:“之前還沒有和你們說過吧,我們的設計費嘛——可能會比別的公司高那么一丟丟。你也理解一下,有個心理準備。”


“理解的,理解的。應該的,南言嘛,當然不能和別人一樣。”


于休休做生意是個爽直人。


第二天,她二話沒說,就敲了他們十倍的設計費。


而且,不是以南言的名義,而是以自己的名義。


“師父年紀大了,不喜歡出風頭。還有,你們應該也懂的,如果是我師父本人的設計費,那個價格恐怕……呵呵,這個價格你們可能會有點肉痛,也讓大家都為難。所以,這是個折中的方式,他指點我,這個作品他老人家也會全程監督,意義一樣。你們自己考慮。”


好端端多出十倍的設計費,沒有人愿意。


可,裝修的大頭都花了,為了一點設計費就失去南言作品……不,南言徒弟的作品,也有點心疼。


幾個人權衡再三,兩天后,在小魚公司正式簽了意向合同。


搞掂一個幾千萬的單子,于休休神清氣爽。


她給南言發消息。


“師父,為了慶祝我們合作成功,今天晚上,我們來語音吧。那種沒羞沒臊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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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總是這么容易“碰見”的人(一)


作者:姒錦


南言沒有回復。


于休休本來就是玩笑,不意外,不期待,轉頭就開始準備晚上的慶功。


對于成立不久的小魚公司來說,這一單意義重大。


幾千萬的單子,公司這是一出道就走上了巔峰,從此在業內的定位都不一樣。


“畢竟是我們老大坑蒙拐騙來的,慶祝!必須慶祝。”


“吃什么?老大請江南春?”


“江南春有點懸!老大已經不是那個為了吃不擇金錢的老大了。”


于休休看到他們聊天,哭笑不得:“一包榨菜,一個茶葉蛋,不能更多。”


“不可能。我們公司不是那種吃得起榨菜和茶葉蛋的公司。老大,別開玩笑,我會飄的!”


于休休哼笑:“明天周末,晚上我們可以走遠點。”


說完,她把定位地圖發到群里。


“劉嬸家的柴火雞,要去的七點。吃完,一起去唱鄉村K!”


“哇!!”


公司離家近。


于休休先給劉嬸打了個電話,讓她安排伙食,然后開車回家換衣服。


每天工作很忙很累,但她還是那個愛美愛漂亮的小妖精。


在員工面前,不美怎么當領導?


入秋天氣轉冷,外面飄著小雨,于休休進了臥室才感覺到暖和了一些。


苗芮看她急匆匆的樣子,站在樓梯下面喊她。


“回來就關房間里去,也不知道陪你媽說說話?”


“我換衣服!”于休休打開門,探出一個頭來:“等下我要出門。”


“干嘛去?”


“公司團建。”


“又團建?”


苗芮一個人在那里吼。


“于休休你到底會不會做生意?賺點錢,不夠你帶人吃喝的,跟你爸一個樣。”


沒有人回她。


苗芮:“你爸也要去嗎?”


“于休休?”


“于休休!這破孩子。”


放棄。


一個人坐沙發上生悶氣。


于休休進了衛生間,沒聽到苗芮的話。


匆匆洗個澡,她擦著頭發走出來,聽到手機響。


“誰啊!?”


她納悶。


裹上睡袍走過去。


南言!


終于回復她了。


于休休打開微信一看,他一連發了好多條消息。


“微笑”


“道服授課犯不上遙遙領先”


“讓人留心462457睚”


“一個外套在腳后跟屁上”


“暴風哭泣”


“你他媽的是不是在豁我”


于休休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


“師父?你發高燒了?除了那個微笑,其他消息我不信是你發的!”


南言沒有回復,一個請求連接發過來。


于休休條件反射地接起,這才發現不是語音,而是視頻。


她驚呼一聲,剛想關——視頻那頭就出現一張貓臉。


虎頭虎腦,一雙眼睛骨碌碌的,像兩顆黑葡萄。


皮蛋?


小貓長大了。


但是于休休對它還有印象。


皮蛋在用爪子刨手機,不時歪歪頭,似乎很好奇。


不過,那張高冷的表情,像它的主人,好像在說:還不快點給朕跪下?


看到小貓咪,于休休的心,被柔軟填滿。


“皮蛋!”


她壓著嗓子低喊一聲,喉頭突地一緊。


一道輕緩的腳步聲,從視頻那端傳過來。


她連忙捂住攝像頭,不敢出聲。


霍仲南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貓咪出賣了,也不知道被連了視頻。


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閑適,自在,可那低低的腳步聲,卻如同重錘般敲在于休休的心里。


一件外套丟下來。


接著,又是一條褲子。


不等于休休回神,霍仲南出現在鏡頭里。


于休休:……


她已經感受不到南言確實就是霍仲南帶來的震驚了。


因為,霍仲南什么都沒穿。


他走向浴室準備洗澡,頎長精實的身軀,流暢的背部肌肉線條,像一個展臺上的藝術品,清晰地落入于休休的視線里。


隔著一個屏幕,于休休眼睛熱辣辣的發著燒,荷爾蒙的味道呼之欲出。


砰砰!砰砰!于休休覺得心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霍仲南走到浴室門口,鏡頭的角度已經無法再支撐于休休的觀摩——


她繃緊的心弦松開,竟然有點悵然若失。


“你在干什么?”一道冷聲厲喝,霍仲南突然轉過頭。


于休休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地上。


幸好,他不是在罵她,而是在罵皮蛋。


“小東西!你又調皮了!”


霍仲南拎起皮蛋的背毛,把整個貓兒拎了起來。


“喵!”在皮蛋抗議的慘叫聲里,于休休差一點也沒能忍住尖叫。


這該死的角度!


該死的霍仲南!


他怎么可以犯規!?


正面對上鏡頭,窄腰入目,倒三角像附了魔,從上而下勾勒出兩條腿,那顆被于休休調侃過的痣,清晰地出現在眼簾,以一種觸目驚心的方式,將他的性感展露無疑……


瘋了!


瘋了!


于休休知道自己該掛斷。


可是現在掛,會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被他發現?


她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整個人僵在那里,像一只被凍僵的野獸,呼吸困難,意識喪失,雙眼閃著赤火般的光,卻什么也做不了。


“看夠了嗎?”


霍仲南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下一秒,鏡頭倒轉,屏幕上漆黑一片。


于休休臉頰通紅。


有一種偷竊被人逮了現行的錯覺。


她搓了搓臉,搓到一臉的水珠。


該死的!


頭發上的水,滴了她一身,忘了擦干,冷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她居然渾然不覺。


男\色殺我!


于休休深呼吸,再呼吸,再三呼吸。


數著心跳的節拍,大概等了一分多鐘,她發現霍仲南并沒有掛斷,狠狠一閉眼,視死如歸地掛掉,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給他發消息。


“師父,怎么了?你給我發的這些,什么跟什么呀?”


除了裝傻,她實在想不到拯救節操的方法,也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南言:“沒什么。”


于休休:“???我看不懂。”


南言:“我的貓。”


于休休:“你是說,貓給我發的消息?狗頭”


南言:“嗯。”


他沒有問視頻的事。


盡管上面有記錄。


他裝糊涂,于休休也樂于配合。


“你家貓這是修煉成精了哇!這次自己發消息,下回說不定能自己找個女主人!”


南言:“我去洗澡。回聊。”


于休休條件反射地咽了咽唾沫。


他一定不知道,她剛才把他看光光了吧?


想到這個,于休休有點崩潰。


霍仲南你作孽啊,怎么可以長成這種犯規的性感!


于休休沒有看過別的男人,但新時代成長起來的女生,多少是有點辨識能力的。


她相信,他長得……一定是最好的那種。


一定是一定是。


于休休越想越魂不守舍,猛地提口氣,“阿嚏!”


著涼了!


鄉村柴火雞。


灶膛里的火苗瘋狂地舔舐著鍋底。


于休休坐在灶臺前,有一搭沒一搭的添柴火。


“夠了,夠了!別燒太旺。”


劉嬸喊了好幾聲,她都沒有聽見。


謝米樂“哇”一聲蹲下\身來,卡住她的肩膀。


“啊!”于休休嚇一跳,怒視:“謝米樂,你搞什么?”


謝米樂似笑非笑,抓過她手上的火鉗子,把火撥開,“我還想問你呢。劉嬸叫你聽不見?”


于休休:“叫我?沒聽見。”


幾個人同時看著她:“……”


于休休又撿了一根柴,往灶膛里塞。


劉嬸:“哎喲,我的姑奶奶。可不敢再叫你燒火了。要糊掉了,糊掉了!”


于休休:“哎呀,不燒了你早說啊!”


劉嬸:“……”


謝米樂笑不可支,一把將于休休拉起來,發現她雙頰通紅,如同染了胭脂,不由奇怪,“臉怎么這么紅?”


于休休捂了捂滾燙的臉:“火烤的。”


謝米樂瞇起眼,“于休休,你今兒有問題啊。老實說,是不是和南神……嗯嗯嗯?有情況了?”


“別瞎說。”于休休嗔怪著,可雙眼里的綿綿情意,幾乎掩蓋不住。


“懂了。”謝米樂小聲在她耳邊笑:“春天來了。”


“要死啦!”于休休嬌嗔打她,“謝米樂,你命沒了。”


兩個人正在說笑,劉叔匆匆進來。


“來客了。又來客了。他娘,再來一鍋柴火雞,少辣。”


今天晚上小魚公司來的人多,于休休沒有去小院里面吃,而是選擇了柴火雞的大堂。


公司占了好幾張桌子,大家伙兒這會熱熱鬧鬧地在外面聊天,于休休在廚房幫劉嬸打下手,聽到來客,沒有往心里去。


等她回到大堂,這才發現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霍仲南、鐘霖、吳梁、還有兩個她不認識的年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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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沒有人看到(二)


作者:姒錦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離小魚公司那幾桌很遠。


于休休尷尬又震驚,進退兩難。


霍仲南偏偏在這時回頭,眼風從她臉上一掃而過。


冷臉上沒有表情,就像不認識她。


很好很好。于休休松了口氣,飛快回到座位:“他們什么時候來的?”


韓惠:“剛才劉叔不是進來喊了?”


這個劉叔,為什么不告訴她,是霍仲南來了。


于休休有點幻滅。


她想不通,霍仲南為什么會來這里?忐忑不安。


于休休偶爾瞄他一眼。彼此看不到表情,可她覺得脊背涼涼的,像被什么冷嗖嗖的東西盯上了。


她抽冷子給鐘霖和吳梁分別發了一個“?”號。


鐘霖:“是他要來。”


吳梁:“我只是個吃雞的。”


她更緊張了。


要是鐘霖帶他來的還好,居然是他自己要來的?


這個男人到底要干什么啊!


于休休要瘋了。


該不會是這個男人知道她是誰了又沒想起來以前的她,但偏偏知道她把他看光了,所以特地追過來殺人滅口順便挖她眼球子的吧?


于休休緊張,一緊張就尿急。


她灰溜溜地去衛生間。


鄉村柴火雞,顧名思義,一切都很鄉村。


衛生間是用那種不規則的木柴和木條搭建起來的,在院子里。于休休記得那是她初學設計的第一年,剛好碰上劉嬸裝修,如果她“良心建議”的。當時覺得好有創意好不做作,現在感覺——


不,她堅決不肯承認年紀無敵的時代,干過這么中二的事。


噓噓完,她慢慢淡定。


怕什么怕?她可是于休休——


她推門走出來,“呀”一聲,驚叫!


有人在洗手臺前,對著鏡子,看她的臉。


于休休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


“霍仲南!你想嚇死我?”


霍仲南沒有回頭,盯著鏡子,在那盞白慘慘的燈光下,雙眼冷冽銳利。


“你膽子不是很大?”


這叫什么話?


于休休輕咳一下,走到他旁邊洗手。


“再大的膽子也有克星啊。”


霍仲南不說話,雙手插在褲兜,轉身倚著臺面,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于休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強忍著那股逼人的壓力,慢條斯理地洗好手,突然轉身,將手上的殘留水漬,朝他撒過去。


“干嘛啊?剛才在外面不是裝不認識嗎?現在又想找事兒?”


“嗯。”霍仲南看她一眼,皺皺眉,突然湊過來,在她脖子處輕輕一嗅,“喝酒了?”


于休休就喝了兩小杯,今晚高興,她拒絕不了。


“關你什么事?”她自覺身上沒有酒味,說完,還是確認似的抬胳膊聞了聞。


霍仲南嘴角輕輕一扯。


于休休僵住,見鬼似的看他。


“你笑什么笑?”


霍仲南挑挑眉,“我笑你。”


“你還真是不客氣。”于休休干笑兩聲,“那天不是要跟我兩清嗎?怎么回事兒?這才多久啊,又開始想念我了?”


霍仲南目光閃了閃,看著她嫣紅的唇。


目光深深的,黏在上面一樣。


“我是來還債的。”霍仲南說得淡然,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是于休休只錯愕一瞬,他已經展臂過來,將她圈進水池和自己中間,然后低頭看著她,托起她的下巴。


“八個億,我得努力還。”


于休休恨不得咬掉舌頭。


作繭自縛,說的大概就是她這一類憨批了。


是誰給她的狗膽,捉弄霍仲南的?


于休休被迫抬頭與他對視,心跳很快,“我不跟你計較了,不用還。不用還了。”


“我要。”他似笑非笑,眼睛像一個黑色的漩渦,情不自禁帶走了她的神智,讓她該死的又想到他不可描述的……視頻畫面。


“真是作孽!”于休休吐口氣,“霍仲南,我投降。”


看到臉就想到身子,看到人就聞到荷爾蒙,隨便聊個天就能讓貓給連上視頻……


于休休已經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她的天使了,是他的克星。


她苦巴巴的,癟了癟嘴,“以前是我年紀小,不懂事,招惹了你,我已經知道錯了,霍先生,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您就饒過我這一回,好不好?我們兩清了。我保證,從今往后,不會再來糾纏你,騷擾你,你周圍一公里范圍,都是我的禁區——”


霍仲南唇角一揚,“請繼續你的表演。”


“你這樣,讓我怎么演得下去?”于休休輕飄飄白他一眼,剛想說話,喉嚨突然發癢,來不及控制,就直接咳了出來。


霍仲南偏開臉。


于休休咳得更兇了,“松,松手!”


再不松手,她就要噴他一臉飛沫了。


霍仲南斜眼,看她臉色有點不對,不由蹙眉。


“生病了?”


“嗯。”于休休順水推舟,“你不能欺負病人。”


他的手慢慢下移,從她的下巴,落到她的脖子,于休休哆嗦一下。太涼了!當他的手指從頸動脈上劃過的時候,就像被蛇爬過,激得她身子發顫——


“霍仲南。”于休休又忍不住咳了幾聲,“我知道你還在生氣,覺得我挑釁你了。可是我……咳,咳……我都道歉了。我是個女生,你不能這么計較,對不對?”


霍仲南:“怪我。”


“……”嗯?


于休休瞪大眼珠子,狐疑地望著他。


就連那一聲咳嗽,都卡在了喉嚨里。


“我錯怪你了。”霍仲南淡笑一聲:“你不是霍戈的女朋友。”


“……”本來就不是,誰讓你傻。


于休休腹誹。隨即,又奇怪。


“你怎么知道的?”


霍仲南眼睛微瞇,“他告訴我的。”


霍戈?這哥們兒到底是厚道,還是不厚道?這時候干嘛插一腳?


于休休嬌笑一聲,“發現自己的愚蠢,是不是不太開心?所以,又想搞事情了?霍先生,你是不是太閑了?咳——咳——”


臥槽!


這一咳就不得了。


肺都要咳脹了。


于休休有點后悔,覬覦男\色,為什么不穿好衣服吹干頭發?


霍仲南看著她,不發一言地把她扯過來,手心落到她的后背,輕輕地拍,有節奏地順毛,那溫柔又熟悉的感覺,讓于休休有剎那的恍惚。


然后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抬起頭看他。


他也在看她。


兩個人緊挨著,樣子很親近,從背后看過去,就像是他在低頭親吻——


門就是這時被人推開的。


小魚公司的小實習生肖樂!


她驚叫一聲,看到同樣震驚的于休休的臉,飛也似的逃走。


“老大,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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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人格分裂(一)


作者:姒錦


“別怕。”霍仲南揉了揉她的臉,表情十分坦蕩,“沒人敢嚼舌根。”


于休休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霍仲南,你……真的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


“嗯。”霍仲南點點頭,一點也不抗拒她的審視,冷冽的雙眼里,浮上一層復雜的情緒,“你等我捋捋。”


“大哥,你要捋什么?”


“我的心。”


于休休哭笑不得,“你把我堵在衛生間,就是為了捋你的心?拜托!我的胃,它不太愿意呢。讓開,我要去吃飯了。”


她推開他,就想溜。


霍仲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要喝酒了。”


于休休笑得眼兒彎起,“你是在關心我?!”


霍仲南挑挑眉,“你可以這么想。”


于休休哼笑一聲,“親親,這邊不需要呢。建議你把愛心發射到宇宙,為人類做貢獻。”


霍仲南眼里的笑意淡下去,湊近她,“你就喜歡捉迷藏是吧?”


于休休眼睛黑亮亮的,輕輕一眨,“不捉。我對囊中之物,沒有興趣。”


囊中之物?說他?


霍仲南俊臉沉下來。


他高出于休休很多,修長的身軀擋住了頭上的燈光,這一黑臉,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陰沉難測,有些可怕。


“我以為你主動靠近我,是有所圖?”


“是呀。”于休休說:“可是我已經圖到了。”


霍仲南一怔。


于休休癟了癟嘴,“你看你這不是送上門來了嗎?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當你以為我是霍戈女朋友的時候,都能把我拉去天臺,現在知道我不是霍戈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想為所欲為?”


霍仲南:“我要是為所欲為,你逃不掉。”


“哦!”于休休挑了挑眉,一只手突然戳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種咳嗽得近乎喑啞的聲音說:“防火防盜,防于休休。聽過這句話沒有?招惹我,你會很慘的。”


霍仲南抿嘴看她,不冷不熱地揉她腦袋。


“說說看。有多慘?”


這該死的寵溺!


于休休猛地拽住他的手。


霍仲南一愣。


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口咬在手背上,狠狠的。


牙印深深。


然后揚長而去。


霍仲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哼笑。


于休休回到大堂,發現肖樂埋著頭,像發現了天大的秘密一樣,不敢抬頭,時不時又瞄來曖昧的一眼。


這誤會大了!


于休休把鐘霖從微信里拖出來。


“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記起來了?”


鐘霖:“他又找你去了?”


“是。”


“我猜到了。不過,他應該還沒有想起來,只是……本能的,喜歡你。就像以前一樣。”


像鐘霖這樣的人,是不相信所謂愛情的。現代男女,今天愛了,明天分了,就像吃飯喝水那么簡單,他看得太多了。


也正因為此,他才能毫無壓力的做那些事。


他一直認為,只要霍仲南不再抑郁,身體好起來,不會缺女人,更不會缺愛情。而于休休,她那樣的性格,不開心也只是暫時的,她還會有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幸福,她原本就是一個擁有愛人能力的女孩兒。


他有過內疚,但從不擔心他們的感情。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失去記憶的霍仲南,還是不講道理的再一次喜歡上了于休休。


當他以為于休休是霍戈女朋友的時候,還能克制,而現在明顯是不會顧及的了。


那么,長此以往——


他早晚會知道那些事。


于休休還在喋喋不休,“你說你是怎么辦事的啊?做壞人都做不好嗎?要壞,你就該更壞一點啊。怎么你就控制不住他呢?”


鐘霖:“……別問我,我正在買紅薯。”


于休休如坐針氈。


她很想灰溜溜地走。


但有這么多員工在這兒,她是老大,再艱難,也要含淚坐下去。


小魚的員工們完全不知道他們老板的煎熬,左一句“慶賀”、右一句“小魚”,再一句“南神”……幾乎快把她的底\褲都扒沒了。


除非霍仲南是個聾子。


要不然這些人聊得這么嗨,這么大聲,他不可能聽不到。


于休休心如擂鼓,忽上忽下,心臟病都快緊張出來了。


她甚至懷疑,霍仲南今天晚上特地過來喝飯,就是為了證實——她就是小魚,小魚就是她于休休的。


“小姐姐,小哥哥們,小聲點啊!”


她不停地朝大家伙兒擠眼睛。


“低調,低調!讓人家聽到多不好?”


“聽到怕什么?讓他們羨慕唄。咱們有南神坐鎮,喜提八千萬大單,誰敢不服?”


于休休快哭出來了。


“誰敢再提這件事,我就把他,開了,開了!”


“——”全體人員見鬼一樣看著他。


然后,全員裝死。


好在,霍仲南一眼都沒有看過來,就像壓根兒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


今天是周五,劉嬸家生意不錯。


人多,嘈雜聲大。霍仲南應該不會聽到,也不會注意吧?


于休休抱著僥幸心理,胡思亂想著,覺得頭發都快熬白了,霍仲南終于帶人離去。


她長松一口氣,舉臂一呼,“一會兒大家去唱歌!嗨個夠。”


鄉村柴火雞不遠處,就有一家同等級別的鄉村KTV,設施不是很好,客人也少,于休休也是第一次去。因為他們人多,謝米樂還拿到了一個五折的超優惠價。


大家伙兒像放出籠子的鳥,吼聲震天。


于休休也是,唱得很瘋,早把別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


在感冒的加持下,她成功把自己的嗓子唱啞了。、


安靜下來,她看手機,發現了南言的消息。


“人呢?”


于休休笑盈盈地回復:“在呢,在呢,師父,有事?”


南言:“你在做什么?”


于休休:“唱歌,和一群小姐姐。呃,還有一群小哥哥。”


南言:“那確實挺沒羞沒臊得。”


于休休:“……”


沒羞沒臊這詞有點熟,她想起來那條調侃的短信了。


于休休頭大:“你不會是一直在等我吧?”


南言:“你說呢?”


于休休:“師父我錯了。我不該跟您開玩笑,我今天有點急事,改天,我再陪你沒羞沒臊可好?”


南言:“嗯。你不要玩太晚。”


這么容易就解決了?


什么也沒有問?


于休休看著聊天記錄,頭痛。


她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種迷惑的境地。南言,霍仲南……她和這兩個男人,不,和這一個男人的糾纏,快把她搞成人格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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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日常嬌艷(二)


作者:姒錦


于休休回家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


她先去了劉嬸的柴火雞,把車停在大門口,撐著傘進去拿他們打包好的食物,然后再驅車回家,熱情地向父母獻寶。


“看,我給你們帶了什么好東西?我爸最好的一口,柴火雞!”


周五晚上于家洲會從學校回來,于大壯有空,就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探視。


于家洲不比于休休,每天在公司都能見到。他平常住校,只有每末回家。今天之前,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父親了。


不過,男孩子心思淺,對父母離婚的事情,感受不大。


于休休剛剛把柴火雞放下,他就哇哇大叫起來。


“渣姐你沒良心!偷偷去吃喝玩樂不帶我?”


于休休喝了點酒,小風一吹,頭暈得更厲害了,“公司團建,你去湊什么熱鬧?”


于家洲:“可以看漂亮的小姐姐呀。或者——”他撫頭發一甩頭,酷酷地說:“讓小姐姐看到帥帥的我。振奮人心,為你的公司打氣。”


于休休嘔一聲,不理他,坐到爸媽的旁邊,甜甜地笑。


“宵夜,要不要吃點?”


她又挽住于大壯的胳膊,“劉叔的泡酒,特地給你帶了一壺。”


于大壯好酒的習慣是以前養成的,那時候在工地干活累了,回家小飲兩杯,倒頭就睡。可是,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情,他已經克制多了,在家里更是一次都沒有喝過。


“不了,不了。”


他擺擺手,嘴上拒絕,眼睛卻很誠實,不停瞄向那壺酒。


苗芮哼一聲,“德性!要喝就喝唄,誰攔著你咋的?”


于大壯嘿嘿發笑,“娘娘不點頭,我這不是不敢嗎?”


苗芮:“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于大壯吃雷的膽子!”


眼看兩口子又要干上,于休休趕緊咳嗽起來。


她本來嗓子就吼啞了,又有點感冒,這一咳嗽,牽動了父母的心,兩個人齊刷刷停戰,關心起她來。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頭痛!”于休休撐著額頭,躺在沙發上,“為了給你們拿宵夜,我淋了雨。”


……明明是為了看某人的羞羞,受了涼,生生被描述成孝順,于休休臉上越發的紅潤了。


苗芮捏了捏她的衣服,“啊呀”一聲!


“要死啊!這破孩子,衣服都濕了。怎么不早說啊你?還在這兒瞎貧。趕緊的,上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再下來。我給你熬個姜湯水去……”


于休休捏鼻子,“不要喝。”


每次感冒,媽媽從來不是給她吃藥,而是喝這個姜湯水。


于休休的內心是拒絕的,可拗不過父母的堅持,還有于家洲的瞎起哄。


“哎呀呀不得了!感冒也,她感冒了也!喝,必須喝,不喝你會很難受的啊,你是家里的心肝寶貝啊!你怎么可以感冒!”


“陰陽怪氣,酸!”于休休瞪他一眼,上樓去。


于家洲沖她吐個舌頭。


“誰讓我嫉妒你呢?我打籃球被人砸了腦袋,回來老媽只給了我一拳,你看看你這差別待遇!哼!”


苗芮舉起手,“老娘還要給你一拳。你和女孩子爭什么球啊?不怪人家砸你。沒風度,活該你被砸。”


于家洲:“……對手就是對手,哪管什么男女?媽,你是不知道,我們班的女生全是女霸王,比男生還橫。”


苗芮:“活該你十九歲了還沒有女朋友!”


于家洲:???


十九歲憑什么該有女朋友?


“我這么年輕就有女朋友,你讓那些二十多歲,三十多歲的大叔們情何以堪?再說了,我爸都快五十了,不也沒有女朋友嗎。”


于大壯:“哈哈哈哈哈,崽崽說得好!”


苗芮哭笑不得!


一家四口很少這么齊整的在一起了。


而以前,這就是于家的日常。


于休休和于家洲都舍不得早睡,纏著爸媽一起上了桌,又把菜重新熱了熱,搞了點下酒菜,四個人一起宵夜。


天南地北的聊。


說著說著,于家洲突然拍了拍腦門。


“差點忘了告訴你們,我今天碰到湯阿姨了。”


三個人齊齊看著他,“碰到她,怎么了?”


于家洲對發生的很多事情都不知情。


他說:“湯阿姨好憔悴,頭發白了好多。她和那個衛思良在一起,親親熱熱的樣子。我覺得好奇怪,湯阿姨不是很不喜歡那個女的嘛?”


餐廳里安靜片刻。


苗芮瞪他,“小孩子好好念書,少管閑事。”


于家洲不服氣,“我哪是管閑事啊,那個衛思良不是搶過我姐的男朋友嘛……”


“呸呸呸!”苗芮啐他:“哪個是你姐的男朋友?你姐沒有那樣的男朋友。”


于家洲摸了摸腦袋,看沒有人幫他說話,覺得十分冤枉。


“我未來是要做警察的人,看到異常事件,分析分析,這也是為專業服務!”


小伙子高考前臨時抱佛腳,惡補幾個月,考時超常發揮,擦著分數線考上了一所警校。不知道是不是被學校氛圍和風氣帶的,從軍訓開始就走上了正軌,整個人變化很大。走路肩挺了,腰直了,一身警校學員服穿在身上,英姿煥發,本就帥氣的一張臉,更是添了幾分魅力。


其實苗芮埋怨于家洲找不著女朋友,是冤枉他。


兒子大多像娘。于家村第一美生出來的兒子,那張臉,就連于休休都嫉妒,常常覺得自己不如弟弟長得精致好看。


十八歲前,于家洲還只是個漂亮的毛孩子,現在讀了警校,脫胎換骨一樣,人精神了,愛學習了,就像突然開了竅,找到了奮斗目標,認真起來的男孩子,走到哪兒都是吸睛石。


要是于家洲愿意,女朋友能把于家的門坎踏破。


苗芮被“未來警官”一詞取悅了。


再看兒子,怎么看怎么帥,突然心里忍不住得意起來。


他就近拍了一張兒子的側臉,又順手收割了一張于休休啃雞腳的照片,如常發朋友炫耀。


“欣慰!我們家的未來警官,長大了懂事了。恭喜!我們家的設計師,喜提八千萬大單。”


這一手炫耀,簡直亮瞎人眼。


親朋紛紛點贊,評論:“好能干。兒女都這么能干,苗芮你真是好福氣。”


苗芮美滋滋地看著,又抬頭催促:“你們呢?快點!點贊,點贊!”


于休休和于家洲拿手機,這時才看到自己在她朋友圈的“盛世美顏”。


于家洲還好一點,側顏高貴冷艷,新鮮出爐的小鮮肉,能原地出道的顏值,可以讓父母吹一輩子。


可憐的于休休——


一張血盆大口惡狠狠地咬著雞爪,慘不忍睹。


于家洲笑得合不攏嘴,當即點贊,“可以,可以,媽媽你這簡直是攝影師水平,充分展現出了美男與野獸的意境!”


于休休:“……這樣發出去,人家會以為我是從哪個臭水溝里撿來的孩子。”


苗芮仔細看了看,又側頭瞄她,“不好看嗎?我覺得這張很好呀。瞧你吃得眉開眼笑的樣子。自然,真實,一看就很好養!”


這叫什么評價?


于休休委屈地看于大壯,“爸爸!”


于大壯笑呵呵的,摸著下巴,在苗芮的朋友圈評論。


“與有榮焉!”


苗芮看到了,怒:“裝什么文化人?煩人!不會評價,你就別評價!”


回過頭,她就問于家洲:“崽崽,你爸那個詞兒是什么意思?”


于家洲與于休休對視一眼,慢吞吞說:“大概意思是,兒女長得雖然好看,但是與你相比,容(榮)色差遠了。”


苗芮的臉,瞬間浮上了羞恥的笑容。


“算他有點眼光!”


于大壯:……


周一。


桑樹林村的項目開工。


這個日子,是客戶找大師算好的,吉時在上午十點。


謝米樂和韓惠早早過去布置了開工的臺面,紅毯,鮮花,禮炮準備齊全。


大單子大客戶,投其所好,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臺子就在那兩幢舊宅的大門口,上了香案,紅毯鋪到公路邊。


于休休特地選了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化了個精致的妝容,趕在十點之前到達。


vivian正在直播。


這個項目之前鬧得沸沸揚揚,開工時間被vivian一炒作,這會兒在直播室里看熱鬧的人不少。


vivian退了兩步,把鏡頭一轉,對準剛剛下車的于休休。


“看到沒有,這個就是我們這個合居項目的設計師于休休小姐。典型的白富美……”


于休休進入鏡頭,直播室突然就炸了。


“小姐姐美得窒息!”


“天啦!皮膚好白,腰好細,身材勻稱標準,五官長得更是明艷迷人……我突然理解南言了。這樣的徒弟,我也想來一打!”


“vivian,讓小姐姐上直播,我給你刷火箭刷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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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失去理智的瘋婆子(一)


作者:姒錦


于休休可咸可甜,不可褻。


當vivian提出讓她入鏡直播,并暗示可以給她分錢的時候,于休休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抱歉!我的工作是裝好房子,為你提供舒適的居住體驗,不包括幫你娛樂觀眾。”


vivian有點不可理解,“就十分鐘。”


直播間熱度空前,都在喊“讓設計師小姐姐上麥”,她已經預感到了,于休休長相符合那些男人的審美(色心),白富美的人設,精英感和良家感,能讓他們瘋狂起來,那這十分鐘能拿到多少打賞?


vivian:“白撿的錢你都不要?”


于休休莞爾,“我要是撿了這錢,你就該失業了。”


于休休直接走開了,沿著紅毯走到門口,“都準備好了吧?”


韓惠捋了捋頭發,“好了,就等十點。”


今天八個客戶來六個,有兩個去后面的院子里轉悠了,還有兩個提前享受退休生活,挖野菜去了,在這兒幫著忙活的人,只有張怡。


因為她自稱是最美CP的粉絲,又一直幫著張羅和小魚簽合同的事兒,于休休對她相對而言,更有好感。


兩個人聊了起來。


張怡很健談,為人也溫柔,大概是肚子里懷著寶寶的原因,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母性的柔和光芒。


“休休啊,大概什么時候能裝好呢?”


“工期預計是六個月。如果中途不拖延工期的話,明年暑假,你就可以帶孩子在這口池塘里釣魚了!”


“為什么要拖工期呢?”


“這個……”于休休笑道:“原因有很多,有你們的,也有我們的。不過,只要我們雙方能密切配合,我會安排好的,不會浪費時間。你放心好了。”


“我對你當然放心。”張怡對她也很喜歡的樣子,熱情地說:“畢竟我們關系不一樣。”


于休休有點不自在。


第一次見面,她就說起,她曾經差點做了“唐總家兒媳”的事,現在又來這個。


于休休笑了笑,看看時間,又望向遠方。


“還有十分鐘。你們的人呢?如果要參加開工儀式,麻煩他們過來一下,不能誤了吉時不是?”


張怡噢一聲,低頭發消息。


很快,外面轉悠的和挖野菜的都回來了。


于休休發現,挖野菜的是女作家和退役女運動員,轉悠的是秦風和游泳教練。


“你們好。”她微笑著走過去,一一握手,“馬上就到時間了,得耽誤你們一會兒。”


“沒關系,沒關系。”


“開工典禮是大事,挖野菜不著急。”


今天幾個客戶都很隨和,于休休懸著的心放松了一些,叫來一個掛鞭炮的中年男人。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的項目經驗,他姓高。你們可以互相留個聯系方式,以后有什么問題,可以找我,也可以直接和高經理溝通。”


高經理長了一張和善的面孔,笑得像個彌陀佛。


“我叫高思通。這是我的微信,隨時歡迎你們來交流。”


幾個客戶沒有說話,紛紛掏出手機掃高思通手上的二微碼。


于休休說:“高經理,一會兒我拉個裝修群,把大家都拉進來。工作進度,還有各個環節的負責人,到時候,都會在這個群里。有什么問題,大家可以在群里溝通,討論。”


高思通:“好的好的。”


互相加了微信,于休休也拉好了群。


氣氛到位了,大家都有點興奮,問的問題大多和張怡差不多。什么時候開始,什么時候布置水電,什么時候家具進場,什么時候能住進來,哪里還需要一些什么注意的細節,哪里又有些什么改動。


七嘴八舌。


于休休都微笑著,一一應答。


直到韓惠走過來:“休休,可以開始了。”


于休休點頭,“好的。那我們先放鞭炮吧。高經理,麻煩你了。”


“好嘞,沒問題!”


高思通是個男人,也是個粗人,放鞭炮小兒科。


于休休稍稍退后一點,也拉走了張怡:“張姐,你別站得太近,一會兒嚇著寶寶。要不,你先去后院?”


張怡捂著肚子:“不用不用。這么重要的時候,我希望孩子和我一起經歷。”


于休休:……


人家不怕,她也不好說什么。


只是下意識地擋在她的面前,怕鞭炮濺到她。


啪啪啪啪!


鞭炮聲震耳欲聾。


謝米樂和韓惠拿著禮花筒,五顏六色的亮片和花瓣沖向空中,極是漂亮。


于休休大聲說:“熱烈慶祝桑林村清心小筑開工!恭喜秦哥張姐,劉哥趙姐……”


“狐貍精,我可算找著你了!”


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漫天的喧囂,從桑林路上傳過來。


于休休詫異地看過去。


只見湯麗樺帶了三男一女,怒氣沖沖地朝他們奔了過來。


“湯姨?”于休休臉色一變,“你這是干什么?”


“哼!”湯麗樺冷冰冰地瞪她一眼,“果然是你,好樣的。”


湯麗樺從來不喜歡于休休,自從于休休懂事,就沒在她的臉上看到過好眼神。但是,她也從來沒有見過湯麗樺這般兇狠的樣子,就好像要吃了她。


于休休愣住。


“我,我怎么了?”


湯麗樺冷冷看她一眼,突然撥開她,走向她背后的張怡,二話不說,揚起手一個巴掌甩下去。


重重的悶響,驚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鞭炮聲恰在這時停止。


從喧鬧到寂靜,死亡般的沉悶感,讓人窒息。


于休休不解地看著湯麗樺,有點奇怪,但沒有說話。


她隱隱有些猜測。


果然,湯麗樺還是那個湯麗樺,高冷的形象維持不到半分鐘,就火炮般炸開了。


“就是這個小賤人。給我扒了她的衣服,讓我看看,是什么樣的身子把老唐勾得神魂顛倒,死活要和我離婚的!”


她和唐文驥的婚姻早就岌岌可危。


在很久前,她就懷疑唐文驥外面有人。


但是她沒有證據,或者說,她不敢求證。


哪怕披一件虛假的外衣,也比沒有衣服裸\奔要好。


她離不開唐文驥——離開了,她一無所有。


這些日子,她裝聾作啞,維持著表面的夫妻關系,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安慰自己,至少她還是外界認可的唐太太,哪怕唐文驥的心沒在她身上,但她是他孩子的親媽,他多少也會給她留些顏面。


可是,那天在于大順兒子于山山的婚禮上,唐文驥把她叫走,和她攤牌了。


必須離婚。


如果她不肯好聚好散,他就起訴到法院。


到時候,他會把這些年給她弟弟湯偉力的那些錢,連本帶息地要回來。


湯麗樺心里清楚,拿的那些不說,就湯偉力白紙黑字寫著欠條的數目都不小,到時候,婚離了,背一身的債,日子肯定不好受。


唐文驥甚至還威脅她,說他有證據,她私自挪用夫妻共同財產補貼娘家,補貼她弟弟湯偉力,買車,買房,還賭債,找女人……她侵占的是他的個人權益,上了法院,她肯定敗訴。


湯麗樺知道老唐動真格的了。


可是她想不通,這么久都拖下來了,他始終留了一線。


為什么突然如此絕情?


一開始她認為是因為苗芮,因為她激怒了他的心上女神。


于是,她厚著臉皮道歉,還表示愿意向苗芮道歉,取得她的原諒。


然而唐文驥仍然不肯松口,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厭惡。


湯麗樺明白了。


他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她才開始主動尋找他出軌的證據,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她也得為自己爭取些什么。和很多夫妻一樣,到了最后,爭奪利益和財產時,沒有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是你死我活的仇人。


找到張怡并不難。


張怡是唐文驥的下屬,該行的信貸主管。


以她的資歷,根本不夠資格坐到中層位置。可是,她不僅年紀輕輕就坐穩了椅子,還極得唐文驥賞識,所以,兩個人的關系在單位里幾乎人盡皆知,只不過,沒有人敢揭穿而已。


讓湯麗樺更為難堪的是,張怡懷孕了。


好多人都說那孩子是唐文驥的,這讓湯麗樺更加不能接受。


唐文驥一旦有了別人為他生的孩子,她還有什么地位?她的緒寧又有什么地位?


她拼了,找上門來了!


一定要扒了這個狐貍精的皮,鬧得人盡皆知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


湯麗樺帶來的三男一女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沖過去摁住了張怡。


扒衣服的扒衣服,扯頭發的扯頭發。


湯麗樺更是不客氣,左一個耳光,右一個耳光,啪啪泄憤。


秦風沖了過來,想護住他老婆,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沒兩下就被人丟到旁邊。


“你們這些人,還講不講道理了?什么事都不說清楚,動手就打人?”


秦風怒不可遏,大吼!


“住手,快住手!”


“報警!我們報警了!”


幾個朋友也七嘴八舌的過來拉架。


可是,湯麗樺今天帶來的全是他娘家的親戚,


唐文驥如果和她離婚,他們家從此就什么好處可以占了,對張怡都充滿了痛恨,一個比一個恨,根本就拉不住。


湯麗樺惡狠狠地罵:“秦風,你是叫秦風吧?做了烏龜王八蛋,你還護住她?這賤人有這么好嗎?行!你們都喜歡,那今天我也要看看,她長了個什么金X!”


她罵得極是粗俗。


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有人報警了。


千載難逢的機關,vivian抓緊機會直播——


于休休在旁邊干著急,叫了幾聲“湯阿姨你冷靜點”,毫無用處。


不過轉瞬,張怡的臉就被打腫了,頭發扯掉了好幾撮,衣服也被扒了個精光,懷著孕的肚子毫無遮擋地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她已經講不了話,除了尖叫,失聲哭喊,只會瑟瑟發抖。


湯麗樺沒有停手的意思,每一次抓扯都是狠手。


于休休看張怡滿身都是抓出來的血痕,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抓住湯麗樺的胳膊,“湯阿姨,這樣會鬧出人命的!你先冷靜一點,有什么話,先說清楚……”


“你滾開!”湯麗樺盛怒,雙眼像毒蛇一樣盯住她,“于休休你要不要臉,你幫小三裝房子,為了賺錢不要底線也就算了,現在還護著小三,幫小三說話?你這么下賤,你爸媽知道嗎?”


于休休深呼吸,冷靜地說:“我要不要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讓你在我的工地上鬧出人命。而且,你想想,鬧出事情來,最后吃虧的是誰?”


“大不了和小三同歸于盡!我怕什么?”湯麗樺已經氣瘋了。


“你同歸于盡,那唐緒寧呢?你有沒有為他想過,還有他們——”于休休看著那幾個拉扯張怡的男女,“是你的親戚吧?他們都是同伙,都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關你什么事——”湯麗樺吼了一聲。


“姐!”一個男人突然驚叫起來,看向滿身血污的張怡,“她流血了。”


血腥味兒沖鼻而來。


腥紅的液體從張怡的身下流出,小溪似的,極是駭人。


于休休睜大眼睛:“她好像流產了,快!送醫院。”


這是于休休的本能反應,她沒辦法顧及湯麗樺會怎么想,叫上高經理和秦風以及他們的幾個朋友。


“你們愣著干什么?拉開他們啊,快!要出事的。”


張怡在痛苦的呻吟。


可是湯麗樺卻笑了起來,看著地下的鮮血,她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快感。


“做小三,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她說著又撲上去踹張怡:“這個孩子本就該死,小三也該死!”


“湯阿姨!”于休休使勁扭住她的胳膊:“你再打下去,她會死的。”


湯麗樺怒吼:“你滾開!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


話沒說完,她的巴掌就朝于休休甩了過來。


于休休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吐一下唾沫,把嘴里血腥氣吐掉,仍然護在張怡面前。


“湯阿姨,你是長輩,這一巴掌,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如果再敢動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不客氣要怎樣?還手?”湯麗樺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婆子,直接扯住于休休就往地上摁,“你和你媽一樣,就是黑白不分,就是賤。打死你。讓你幫小三,讓你幫小三!”


于休休挨了兩下,不得已只能雙手緊緊抱住她。


她勁大,動了真格,湯麗樺根本就掙扎不開。


于休休大吼:“你們快送她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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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黃鼠狼給雞拜年?(二)


作者:姒錦


吃瓜群眾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vivian直播的打人現場,被無數人錄頻下來,視頻很快傳遍網絡。


“原配打小三”、“原配扒光小三衣服”,這些字眼十分敏感,容易引發圍觀。自媒體再推波助瀾一下,關于“原配和小三”的話題就上了熱門。


大部分人說打得好,一部分人質疑這樣的行為是否過激。


同時,于休休在視頻里的表現,也引發了不同的討論聲。


“幫小三對不對”、“天大地大人命為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觀點。而輿論的傳播媒介,總是離不開兩個字——夸張。故事越傳得玄乎,越是被人關注。


于是,小半天時間,就傳了無數個版本。


到了晚上,就演變成了于休休為簽單不擇手段,聯合小三欺騙原配,而原配家里和于休休家是世交,原配是看著她長大的阿姨。有了這層關系,很快就被有心人宣揚成了道德淪喪。


盛天集團。


鐘霖把咖啡端到霍仲南面前,看他拿著一本書看了許久沒有翻頁,輕咳一下。


“霍先生。有個事跟您匯報一下。”


霍仲南抬頭看他,面無表情:“說。”


“那個,于休休,就是那個女孩兒,她好像惹上事兒了。”


這是鐘霖的試探,也可以說是他的求生欲。


他得知道老板心里究竟怎么想,才能決定自己賣紅薯的人生高度——


“什么事?”霍仲南問。


鐘霖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他在乎。


不論失憶前的霍仲南,還是失憶后的霍仲南,對于不在乎的人和事,多問一個字都嫌煩,只有在乎的人,才會用這種眼神——看似不耐煩,其實很想知道。


鐘霖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他老老實實地把視頻給到霍仲南。


“她被唐文驥的老婆,打了。”


視頻的拍攝者和剪輯者,本就是奔著“火”和“吸引人”的目的錄制的,經過加工的視頻,于休休的“慘狀”更是讓人心疼。


“這耳光,鼻涕泡都打出來了。”


鐘霖不怕死地補充了一句。


霍仲南冷不丁剜他:“你很關心?”


鐘霖硬著頭皮說:“我關心。是因為您關心。”


“哼!我只是好奇。”霍仲南懶洋洋放下手上的書本,起身道:“我去瞧瞧。”


人家被打,有什么熱鬧可瞧?


失個禮,變成霍三歲了嗎?


鐘霖兩三步跟上去,阻止他。


“霍先生。您現在去,可能不妥。”


霍仲南腳步邁得越發的大。


鐘霖咽一下唾沫,搓了搓拇指和食指,朝他比劃一下,“畢竟她不太待見您。現在去了,正趕在氣頭上,怕是,怕是會觸了霉頭。”


霍仲南停下,“那我帶你去?”


鐘霖:“我?”


霍仲南:“觸霉頭的事,你做!”


消息傳到唐緒寧耳朵里的時候,他正和衛思良在一起。


兩個人剛好在醫院。


上次小產后,衛思良身體就不好,他今天承擔的是“感動中國前男友”的任務,陪衛思良做婦科檢查。


告訴他這件事的是湯偉力,可他只說湯麗樺把他爸的小三打得大出血流產,人還在醫院搶救,生死不明,她母親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唐緒寧又驚又怒,轉眼就看到推送的社會新聞。


里面有于休休被打的視頻。


衛思良也看到了。


她緊挨他身邊坐下,雙手輕輕挽住唐緒寧的胳膊,“阿姨真可憐。緒寧,我們趕緊去派出所吧……”


“她可憐?”唐緒寧臉上又是氣又是怒,雙眼赤紅,“那被她打的人,不是更可憐?思良,你等下自己回去行不行?我得去看看于休休。”


衛思良目光微閃,“你是說,你現在要去看于休休?難道她比你媽媽還重要?”


唐緒寧搖頭,悶悶地說:“我媽打了別人,我得去道個歉吧。派出所那邊,我爸會處理。他比我頂用。”


他冷著臉把鏈接轉發給唐文驥,一個字都沒有留。


唐文驥很快就打電話過來:“我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唐緒寧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幸好你不是在去醫院的路上。”


唐文驥就像沒有聽出他的諷刺,淡然說:“警察讓我過去。”


“如果不是警察叫你,你是不是準備去醫院看你的小三和你未出世的孩子了?”


“這是你該說的話嗎?我是你父親。”


“父親!?”唐緒寧冷笑一聲,“你做這些事,你配嗎?”


“不了解就閉上嘴。”唐文驥冷冷說完,又嘆口氣,“我和你媽的事情,你根本就不懂。緒寧,你長大了,不要那么單純的看待問題。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會理解我。”


“這么說,你承認那個女人是你的小三了?”


唐文驥沉默片刻,沒有說話,直接掛斷。


唐緒寧怔住。


在他心里,父親向來嚴厲,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慈祥可親的,他從來沒有在唐文驥面前這么狼狽過。這一刻,他覺得他像極了他媽媽的樣子,總是用尖刻銳利來武裝自己,伶牙俐齒地攻擊對方,可心里求的,無非是一份愛。


“爸爸離我們,終歸是越來越遠了。從他搬走的那一天,我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的。是我太天真。”唐緒寧突然雙手捂臉,低下了頭。


“是我對不起我媽,我不該任性,不該搬出去住。如果我在家陪著她,她不會一個人胡思亂想,也就不會這么沖動……”


“傻瓜,別怪自己。”衛思良順勢摟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的……”


唐緒寧身體僵硬一下,沒有抗拒她的親近。


衛思良側目看他片刻,另一只手慢環了過去,繼而緊緊抱住他。


“我們去派出所,看湯阿姨,好不好?”


于休休并沒有像別人以為的那樣,對挨打之事那么上心。


警察來的時候,張怡已經被送去了醫院。而湯麗樺當場就被聞訊趕來的警察帶走了,剩下的事情要怎么處理,跟她沒什么關系。她去派出所做了個筆錄,就趕緊回家了。


感冒沒有好,又遇上這件事,于休休覺得是自己點兒太背。


而點兒背的原因,大概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吧。


她認罰!這都是“猥瑣債”啊!


所以,她現在唯一擔心的事,是這個項目。


在開工前,客戶已經支付了第一個階段的首付款,她只需要按合同辦事就行。


怕就怕,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讓整個項目受到影響。


“媽,我回來了。”于休休低著頭進去,走到客廳中間才看到于大壯也在,愣了愣,“爸,你也在啊?”


于大壯嘿嘿笑:“是啊,聽說我閨女挨打了,我來瞧瞧熱鬧。”


于休休白他一眼,“你是我親爹嗎?”


于大壯瞥向苗芮:“這個得問你媽。”


“呸!”苗芮沒給他好臉色,轉頭又心疼地朝于休休招手,“乖女,過來媽媽看看,她打你哪兒了。”


于休休癟癟嘴,咳嗽了兩聲,一臉沮喪地摸著面頰,“臉!”


“我#!#!”苗芮一口氣罵了好幾句臟話,一改剛才的淡定,氣得臉都黑了,趕緊把于休休拉沙發坐下,對著她的臉端詳,“瞧瞧這漂亮的小臉兒,都紅了,腫了。我手指頭都舍不得碰的心肝寶貝,她湯麗樺居然敢動手?不行。這事不能就這么完,我得找她說理去。”


于休休有點奇怪。


雙眼盯著她,一動不動。


“苗女士,你的反射弧有點長啊?”


又不是剛知道她被打,她進門的時候還很淡定的,怎么突然激動起來?


“不打臉就算了,反正你皮厚。可她居然敢碰你的臉?她不知道我姑娘這張臉值多少錢嗎?打壞了,她湯麗樺賠得起嗎?我這就去找她,非得和她扳扯扳扯不可。”


于休休:“……”


她風風火火,說走就走。


于大壯皺了皺眉,拽住她。


“人在派出所,你去瞎起什么哄?”


“我起什么哄?我得和警察說清楚。她打我姑娘的臉了,價值千金的臉。這必須重罰,不,重判!”


苗芮氣急敗壞,不管于休休和于大壯怎么勸,二話不說,拿起外套拎著包就走。


得!于休休和于大壯對視一眼,跟著追了出去。


剛上車,鐘霖的電話來了。


“休休,你在哪兒呢?”


于休休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臉,“咋了?”


鐘霖:“聽說你受傷了?想來看看你。在家嗎?”


于休休有氣無力,哼笑:“黃鼠狼給雞拜年?別了。我去派出所,沒時間招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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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不同尋常的笑聲(一)


作者:姒錦


霍仲南悠閑地聽著,等鐘霖掛了電話,淡聲問:“不受待見的人,好像是你?”


鐘霖:“……”


這個重要嗎?


根據他的經驗,這個時候的于休休就是一顆行走的火藥桶,誰惹上誰倒霉。


鐘霖脊背有點發熱,“霍先生,她去派出所,咱們也看不了熱鬧。要不,回去吧?”


霍仲南冷眼看他,“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當然是聽您的。”鐘霖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憋得臉都紅了,“我只是擔心,擔心您……”


“去派出所。”霍仲南打斷他,嘴角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


鐘霖猜錯了,于休休不是火藥桶,她感冒未愈,精神不大好,根本就沒有戰斗力,真正像火藥桶的人是苗芮。


去的路上,她陸續收到親朋好友們發來的“小道消息”和網上輿論,也不得不一次次反復看于休休被打的視頻,肺都快氣炸了。


“真想縫上這些人的嘴。說話咋這么歹毒?我女兒好心救人,怎么就成小三的幫兇了?哦,難道由著湯麗樺把人打死,就好了?是非不分!”


她罵罵咧咧。


于休休聽得頭痛。


“你把那些軟件都卸載了吧。”


苗芮哼聲:“我憑什么卸載?等著,我罵不死他們我。”


于休休搓著額頭,“現在的網絡戾氣太重了。噴子和杠精這兩種生物,不是苗女士你應付得來的。你一個老年人,沒事跳跳廣場舞不好嗎?少上網,保平安。”


“你個臭丫頭!”苗芮最聽不得一個老字。


她扭頭問于大壯:“我老不老?”


于大壯在認真開車,這時候正好過一個路口,他沒有回頭:“你天山童姥轉世,怎么可能老?別鬧,咱閨女那是嫉妒!”


彩虹屁專家,永遠不缺少生產。苗芮整個人都舒服了:“聽到沒有?于休休。等你到我這年紀,能有我這狀態,再來教育我不遲。”


于休休:“我不敢吭聲了。成,您罵,您接著跟噴子對罵。小心血壓。”


“誰和他們罵?我講道理。”


網上哪有什么道理可講?再有道理的事,鍵盤俠也能找到杠的角度。


半小時后,苗芮放棄了,“我要卸載微博!”


延續著這種憤怒的情緒,到了派出所,苗芮的火氣還沒有消。


可巧的是,剛好看到唐文驥領著湯麗樺出來,旁邊還跟著唐緒寧和衛思良,湯偉力,還有一個律師模式的西裝男,幾個人邊走邊說,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苗芮的熊熊怒火,終于燃燒到極點。


“冤家路窄啊!我就說嘛,必須來盯著他們。你看看,我們不來,湯麗樺啥事兒都沒有了,回去還能睡個好覺。”


沒有當媽的人,很難理解,一個媽媽看到孩子被打時的憤怒。


維護子女的心情,可以讓一個女人化身為戰士。


苗芮人還沒到,聲音就到了,“打了人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派出所是你們唐家開的呢?唐董好大的本事。”


這位女士常常混跡網絡,多少學到了一點皮毛。


拍視頻,留證據。


她對準湯麗樺幾個就開拍。


“大家看到了吧?這位女士就是今天暴力行兇的湯麗樺,唐董的夫人。被打的人生死不明,我女兒也渾身是傷,她到好,進派出所溜噠一圈,出來了。大家評評理,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只不過為了救人一命,就平白被打,該上哪兒討說法去?”


不要小看中年婦女的戰斗力。


她邊說邊抹淚兒,聲音哽咽,聽著真有那么幾分意思。


于休休對母親真的服氣了。


她嗓子不舒服,咳嗽了幾聲,沒有吭聲,只是和于大壯一起默默走過去,站在苗芮的身邊,保護著她,怕他吃虧。


湯麗樺面色蒼白,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可是,她大概在里面受了點教訓,這個節骨眼上,到是罕見的閉著嘴裝死。


唐緒寧看到于休休焉焉的樣子,比誰都著急,搶在唐文驥面前就開了口。


“苗阿姨,你別誤會,我們是走正常流程出來的,這位是謝律師……”


“正常流程?打人者的不該拘留坐班房嗎?”苗芮懶得聽解釋,她拍著小視頻,語氣滿是心酸,“難不成,這程序也是你們唐家定的?”


“苗阿姨,我媽剛出院不久,心臟不好,受不得刺激,我爸已經做了擔保,你先放下手機,慢慢聽我們說好嗎?”


唐緒寧試圖和苗芮講道理,可是苗芮不愿意。


“心臟不好,打人就沒事了?那我一個愛女心切的精神病人,是不是可以在這里橫著走?”


于休休:……


精神病人都出來了!


唐文驥嘆一口氣,看向不說話的于大壯。


“老于,找個地方,我們坐下來談。”


如果是別的事兒,于大壯肯定賣他這個面子,可是事關女兒被打,他不愿意,也不敢——


“老唐。對不住了。”于大壯打著哈哈,一臉無奈地看了看苗芮:“不瞞你啊,這段時間我媳婦兒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好。現在看到閨女臉腫了,嗓子破了,一身是傷,她……這是更嚴重了,也受不得刺激。我們坐下來,談不好的。”


唐文驥目光挪向苗芮,“那你說,要怎么辦?打回來?”


苗芮冷笑:“打回來?我是會打人的潑婦嗎?再說了,她湯麗樺那張老臉,皺得跟桔子皮似的,能和我閨女的臉比?這事不能就這么算。我要她坐牢,她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說著她就大聲喊。


“警察同志,民婦有冤啦!”


這……


于休休好想捂住臉,裝不認識她。


老媽這是古代斷案劇看多了嗎?


“媽!”她剛想阻止苗芮“咆哮公堂”,就聽到湯麗樺冷笑起來。


“唐文驥,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的好兄弟好弟媳。你為了他們家的事兒操碎了心,到底求爺爺,告奶奶,幫他們貸款,融資,幫他們渡過難關,把一張老臉都豁出去了,可人家是怎么報答你的?人家壓根兒不拿你當回事兒。”


唐文驥:“閉嘴!”


湯麗樺說得更大聲了。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要不是你幫襯著,他們老于家能有今天?忘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了?瞧瞧你養的好白眼狼,牙齒利了,反嘴就咬一口……”


“嫂子。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于大壯從來沒有為這個事情申辯過。因為唐文驥確實幫過他的忙,他不能不念人家的好。所以,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律默認。


但是今兒事關女兒和媳婦的體面,他忍不住了。


“我于大壯在你家吃過飯,受過你們的照顧,這個我承認,我不賴賬。但是,我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我靠自己個兒的汗水賺來的,可沒有沾老唐什么便宜……”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


“嫂子,你不會是想借由這個整老唐吧?老唐做事可是干干凈凈的,不可能因為和我于大壯關系好,就假公濟私,幫我開綠燈!你這么說,不是在坑老唐么?”


湯麗樺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難看之極。


唐文驥沉著臉,冷冷掃一眼湯麗樺。


“老于,你別跟一個婦道人家計較。我們兄弟,找地方慢慢說。”


“不行!”苗芮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精神病人沒有同意,找誰說都不行。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們出來評評理兒,民婦有冤,民婦的女兒被惡人打了,不能就這么算啊。”


這一頓咂乎,已經驚動了派出所。


兩個警察走了出來,看到這陣勢,只得把他們都請進去調解。


“外面天冷,大家都進來說吧。”


湯麗樺在派出所呆了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離開,又被苗芮給弄進去,她氣得腳下一晃,身子發軟,差點站不穩。


“憑什么?我是受害者!憑什么!”


“阿姨!”衛思良扶住她,偷偷給她一個眼神,“您照顧好自個兒的身子啊,別動怒。慢慢來。”


湯麗樺深吸幾口氣,壓住了火氣,沒有說話。


一行人進去了,背影消失在派出所的門口。


不遠處,另一輛汽車上。


鐘霖看向霍仲南,頭皮發麻,“霍先生,看不到熱鬧了。我們,走吧?”


“走?”霍仲南意態閑閑,手指慢吞吞叩著膝蓋,抬了抬眉,“好戲剛開鑼。我為什么要走?”


大爺!兩家人吵架,有什么可看的啊?


鐘霖哭笑不得,“你如果是關心于休休的傷,明天我代表你送一束鮮花過去慰問慰問,順便幫你看看?”


“我用你看?”霍仲南低笑一聲。


鐘霖怔了怔,慢慢地轉頭盯向他的臉。


在這道不同尋常的笑聲里,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不對,試圖從老板的眼睛里看出點情緒來。


然而,霍仲南微瞇黑眸,在車廂并不明亮的光線里,不透半分情緒。只是他的臉,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暗沉,冷意幾乎彌漫了整個車廂。


如果鐘霖沒有猜測,這感受是從他看到唐文驥開始的。


“霍先生,你是不是……”鐘霖想問他什么,又終是沒敢開口,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霍仲南哼笑,勾起一側嘴角,淡淡看他,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我并沒有想起來。”


被看穿了。鐘霖撓了撓頭,松了一口氣,笑道:“那您這是怎么了?別嚇我,我膽子小的。”


霍仲南表情平靜,冷不丁一個轉折:“但是,我看到了權少騰的郵件。”


郵件?鐘霖身子微微一顫。


他怎么不知道權少騰還給他發了郵件?


這個權隊做事真是……風雨不透啊!


鐘霖快哭了:“霍先生,郵件里都有些什么?”


“唐文驥,于大壯。”霍仲南嘲弄地掀了掀唇,瞥著派出所的大門,“有意思。”


“霍先生。”鐘霖小心觀察他的臉色,“這件事情過去幾十年了,權隊能查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相,尤其是于大壯,我瞧著這個人的人品沒問題,不像是……”


“沒有真相怕什么?”霍仲南打斷他,冷冷說:“沒有,那就去找。”


鐘霖:……


避來避去,又回到了那條路。


他做了這么多的功課,全都白費力氣了。


而且這一次的情形,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鐘霖手指頭動來動去,很是不安,根本不敢猜測這件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無奈的他,唯一的希望都落在了于休休的身上。


只要霍仲南愛她,這件事就不會那么糟糕。


那他,也就不枉做了這么久的壞人了。


“你又在盤算什么?”霍仲南淡淡看他:“你最好,什么也別盤算。”


鐘霖低下頭,“我不敢。”


霍仲南:“有的時候,你可以敢。”


鐘霖:……


那他到底該敢,還是不敢?


霍仲南不理會他,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有兩條新消息。


“呼叫師父!抓狂”


“我今天有點事,不能上線陪你打游戲了。師父,你早點睡,不許熬夜知道嗎?”


鐘霖看到他臉上情不自禁的笑容,偏過頭去,想偷看他的手機。


“挖了你眼睛。”霍仲南身子一仰,完美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鐘霖尷尬了,摸著脖子,“嘶,我這脖子,壞了,痛!”


霍仲南掃他一眼,手指敲了敲手機屏,視線落在派出所的大門那頭。好一會兒,他收回視線,回小魚的信息。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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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熱情的大魔王(二)


作者:姒錦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


不知什么時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車窗玻璃被濺得斑駁一片,視野里的景物變得模糊。


在雨聲里,車廂里的安靜加倍地敲打人心。


鐘霖如坐針氈,余光時不時瞄向老板的臉色。等待,如同酷刑。


霍仲南的坐姿都沒有變過,懶洋洋地倚在那里,如老僧入定。


鐘霖沒話找話:“這雨可能會下大。”


霍仲南:“嗯。”


鐘霖說:“明天我可能得請個假,回家一趟,我媽來電話說她胃痛,我帶她去醫院看看。”


霍仲南:“嗯。”


鐘霖微微吸一口氣,“霍先生,十點了,我們走不?”


這次,霍仲南嗯聲都沒有。


鐘霖放棄,生無可戀地把腦袋耷拉在椅子上,看著派出所大門出神。


霍仲南掏了根煙,咬在嘴里,并不點火。


他最近慣常這樣,說是要戒煙,但又離不開煙,把煙含在嘴里,也就聞聞。鐘霖也是吸煙的人,雖然沒有煙癮,但他就是覺得這事兒不科學。


他特地咨詢過吳梁,一個人如果要戒掉某種東西,避免接觸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又要碰,又不吸,這不是很痛苦?


吳梁告訴他:“煙癮好戒,心癮難戒。老板就是與眾不同。如果心癮都能克制住,煙癮還有何難?”


“有幾把傘?”霍仲南突然問,打斷了鐘霖的思考。


他激靈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啊?”


霍仲南冷冷瞄他一眼,鐘霖哦一聲,“一把。”


“去買。”


“我不用傘,霍先生,沒關系的。”


一把傘當然是給老板準備的,再去買傘,肯定得給自己用。鐘霖感動得熱淚盈眶,搖了搖頭,用自認為最帥的表情向霍仲南表達了自己的吃苦耐勞精神。


霍仲南:“買三把。”


三把?鐘霖怔住。


買三把當然不是給他準備的。


他癟癟嘴,“明白了。”


鐘霖下車,打著傘走遠。


霍仲南哼笑一聲,重新咬了一根煙,換了個姿勢“入定”。


夜下的車廂里,光線極暗,他在手機屏幕上輸入“于休休”三個字,點擊了“搜索”。


這小妞兒很能折騰,不是明星,不是網紅,也能把她的名字折騰出一堆黑子,屬實不容易。


他慢慢地翻看。


時而眉頭緊蹙,時而勾唇淺笑。


“霍先生,我回來了。”


鐘霖小跑著買了傘回來,拉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就聽到霍仲南說:“別動!”


鐘霖僵硬地愣在那里,不解看他。


霍仲南指了指外面,“在那兒呆著。衣服不是受潮了嗎?趕緊晾晾。我受不了寒氣。”


鐘霖:“……”


他什么時候受不了寒氣的?


外面在下雨,是可以晾干潮氣的地方嗎?


鐘霖哦一聲,沒敢反駁,但是隱隱感覺到老板在故意整他。


至于到底為什么,他不知道。


鐘霖老老實實地撐著傘站在車外等著“晾干”,可老天爺不給他面子,不多一會,雨下得更密了,斜斜的雨絲順著傘沿被風吹進來,撲他一臉。


這尼瑪太殘酷了!


還不如回家種紅薯呢——


“咔!”


車門突然打開。


鐘霖抬頭看了一眼老板黑漆漆的眼,以為他終于善心大發,要放他進去。


不料,霍仲南邁步出來,拿起三把傘,順便把鐘霖手上的傘也抽了去,然后大步流量地走向派出所的大門。


鐘霖在風中凌亂,打個噴嚏,硬著頭皮跟過去。


于休休看到走近的霍仲南,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兒?”


霍仲南:“鐘霖說你在這兒。”


鐘霖說她在這兒,跟他為什么在這兒,是一個問題嗎?


剛在派出所里被中年婦女的強大戰斗力搞得頭暈腦脹的于休休,回不過神。


“還給我們帶傘了?”于休休笑瞇了眼,伸手去拿。


霍仲南避開她的手,把其中的兩把傘,給了于大壯和苗芮各一把。


“于叔,苗姨。你們的。”


這這這這這……


于大壯以為自己老眼昏花。


苗芮也怔了怔,不過她剛才爆發過腦力體力和戰斗力,這會兒腦細胞還維持著興奮狀態,就是比別人轉得快。


“阿南你真是太有心了。剛才一直在外面淋著雨等我們?”


霍仲南:“嗯。”


鐘霖:“……”


于大壯撓了撓頭,看了看媳婦兒,見她猛對自己使眼色,雖然也看不明白她想表達什么,但跟著媳婦兒說,準沒錯。


“謝謝,謝謝阿南,你這孩子太有心了。”


于休休也說了聲謝謝,然后朝霍仲南伸出手,要去拿第三把傘。


第二次,又被他完美避過。


什么意思呀?于休休納悶地看著他,“我不配擁有一把傘唄?”


霍仲南微微一笑:“我會幫你撐。”


于休休:“???”


這家伙被雷劈了嗎?


不等她做出反應,唐文驥、湯麗樺、唐緒寧和衛思良幾個人也出來了。


看到霍仲南和鐘霖都在大門口的屋檐下,幾個人齊刷刷露出吃驚的表情。


他什么時候——又和于家人搞在了一起?


湯麗樺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唐緒寧也下意識地流露出了困惑和難堪。


“阿南?”唐文驥首先開口,問了和于休休一模一樣的問題:“你怎么會在這兒?”


霍仲南:“我來接休休。”


于休休:“……”


她有一種背了黑鍋的感覺。


可是,一聽這話,苗芮的戰斗力又回來了。


這個時候,只要能打擊到湯麗樺,管他是誰,她都可以。


“阿南這孩子太有心了。”苗芮邊說邊撫頭發,“知道我們家休休被人欺負了,這就趕緊來雪中送炭。不不不,雨中送傘。好孩子,你真是讓阿姨感動,休休這孩子慘得嘞,你看看,都被人打成什么樣子,這小臉兒腫得饅頭似的……”


于休休:“!”


苗芮說著就要去扳她的臉,于休休怎么肯“以丑示人”?


“親媽。我沒事了。”她側著身子,不肯讓霍仲南看到左臉。


霍仲南蹙起了眉頭,“誰打你了?”


一聽這話,湯麗樺的臉色十分難看,搶在別人說話之前,轉頭瞪兒子,“站在這里好看啊?還不走?”


她大步沖向了雨里,不知是羞,是愧,還是怕。


唐緒寧目光復雜地看了于休休一眼,默默地和衛思良一起跟了上去。


“唐叔。”霍仲南卻在這時叫住了唐文驥,含笑遞上剩下的那一把傘,“給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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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你愛于休休嗎?


主題模式:


恢復默認


作者:姒錦


更新時間:20031122:51


第208章你愛于休休嗎?


唐文驥有些意外。


他的視線在霍仲南的臉上停留了足有十秒,沒有發現什么異樣,這才長長嘆息一聲,“有心了。今的事情,雖然是湯阿姨做的,但我難辭其咎。老于,休休,阿南,回頭找個機會,我謹慎地向你們致歉。”


于大壯聞言擺了擺手,哈哈一笑。


“什么呢?沒那么嚴重。孩子皮糙肉厚的,過兩就好了。老唐,你趕緊回去吧,把家里的事情先處理好。”


唐文驥點點頭,又拍了拍霍仲南的肩膀,撐傘走入了雨霧。


于家幾口安靜了片刻。


于大壯嘆氣:“走吧,不早了。有什么話,明再。”


苗芮咬牙:“我不甘心。憑什么就這樣放過她?”


于大壯:“那能咋整?人家張怡都原諒了,不予追究。我們能得到的賠償,老唐當場轉賬了。咱們還能怎樣?送她坐牢,不現實。走吧,別讓警察為難。”


苗芮氣還沒消:“張怡那女人也太沒脾氣了。被人衣不遮體的暴打一頓,面子里子都沒了,孩子也沒了,九生一生撿回一條命,居然原諒她,不追究了?這人腦子有坑吧?”


于休休腦袋有點疼,揉了揉太陽穴。


“你看不出來嗎?不是她不想追究,是沒有辦法。你以為她不恨湯阿姨啊?放心,她比你恨!”


很明顯,張怡在唐文驥那里得到過不少好處。唐文驥不想把事情鬧大,讓家丑外揚,肯定她就不敢追究。張怡名聲壞了,孩子也沒了,這個時候再和唐文驥鬧,是想人財兩空嗎?


“走了走了,苗女士,別慪著自個兒。我們回去洗洗睡。”


“還不是為了你!”苗芮瞪她。


“知道,知道。你是最好的媽媽。”


于休休嬉皮笑臉地湊近苗芮,讓她撐傘。


可是,苗芮避了避,沒有動彈。


沒了湯麗樺在場,她理智回來了,馬上想到了他讓于休休難過讓大禹差點破產的事情。


“霍總,剛才借了個東風,謝了!”


她把手上的傘,原封不動還給霍仲南。


“我們開車來的,就停在前面不遠,走幾步就到。不勞煩你。”


一轉頭就換了稱呼變了態度,這事兒換到別人身上會奇怪,但是苗芮,太正常不過。


于休休噗嗤一聲,“行,那我們就走過去吧。霍先生,再見!”


走就走,她沒有給霍仲南反應的機會,拿包頂在頭上,摻著苗芮跑向汽車。


霍仲南看一眼她的背影,面不改色地回過頭來,對于大壯:“那于叔,你們回去路上,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于大壯旁觀了這么久,終于有了話的機會。


他皺了皺眉,問:“能告訴我,你這是為什么嗎?”


霍仲南淡然一笑,抬手在太陽穴指了指:“前陣子,腦子出零問題。”


“哈,你這是好起來了?”于大壯臉上剎那的驚喜,自然而然的浮現,騙不了人。


霍仲南盯住他,揚起一側唇角,朝他伸出手:“于叔,我們又可以合作了。”


于大壯一怔,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別了。”


片刻后,他失落地一笑。


“蝦米就該在池塘里安身立命,想去大海里撈金,早晚要死。”


霍仲南挑了挑眉:“于叔在怪我?”


“不不不!”于大壯擺擺手,笑起來臉上皺紋都深了起來,但表情十分認真。


“我于大壯做事從不怨人。這哪能怪你呢?要不是我起了貪心,又怎會張嘴吃根本就吃不下的蛋糕,生生把自己給噎死?其實呀,受點打擊,清醒清醒也好。我女兒得對,找準定位,重新來過,人生的每一次跌倒,都是為了重新出發嘛。哈哈哈,我覺得她的,很有道理。”


霍仲南看了他一會兒,笑笑,沒有話。


遠處,于休休在摁喇叭,“爸!走了。”


于大壯應一聲,又微笑著看向霍仲南。


“既然你想起來了,那我就給你交個底兒。浮城這個事,還按我前面和鐘霖協商的辦。我的資金,很快有著落了。你也甭幫我,咱們該怎么著,就怎么著,誰也別吃虧。”


讓鐘霖把浮城盡快出手,是霍仲南的命令。


這事他知情。


想了想,他:“于叔,你這么做,是有風險的。”


“逼上梁山。只能提頭相見嘍。”于大壯爽朗地笑了起來,幾顆金牙在路燈下,微微閃著光。


霍仲南深深皺眉。


“我走了,休休不耐煩了。”于大壯笑盈盈地看著他,臉上神色無異,“阿南,我老于算是你的長輩,有句話一定得囑咐你。人這一輩子,日子過得快著呢。一轉眼,青絲變白發。所以呀,要學會放下,要懂得享受生活,享受幸福,享受奮斗的過程,凡事不可執念于結果。”


他拍拍霍仲南的胳膊,把傘塞還還給他,走遠了。


雨越下越大。


于家饒汽車已經開走。


霍仲南還站在那里,撐著傘。


他背后的鐘霖淋著雨看著拿了兩把傘的他,不敢上前。


“走吧!”


霍仲南終于開口,抬頭看一眼派出所的夜燈,慢聲:“公司都這樣了,他還能享受幸福?鐘霖,你信?””


鐘霖躊躇一下,“霍先生,你是想起來了,還是在試探他們?”


霍仲南冷眸回望過去:“你是希望我想起來,還是不?”


鐘霖被噎住,尬笑:“我只希望你健康長壽!”


霍仲南:“哼!你這子,不是個好東西。”


完了!


鐘霖無聲地緊張,可是等了許久,一直到上車,都沒有等來他的下一句。


看來暫時,不會被發配去農村紅薯吧?


于休休回家就給南言發消息,“師父,我回來了。”


沒有等來回復。


她不奇怪,哼著歌去洗漱,出來又穿著睡衣和爸爸媽媽聊了好一會兒今晚上派出所的事,給戰斗力爆棚的苗芮吹了一波彩虹屁,熬到十二點,回房睡覺,又給南言發第二條信息。


“師父呀,你是不是睡著了?不是好等我的嗎?”


發消息的時候,她嘴角是帶著笑的。


于休休從來不缺少幽默細胞,想到撐著傘的某人在雨里吃癟的樣子,她十分痛快,再撩南言時,越發覺得渾身筋絡暢通。


“男饒話要是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古人誠不欺我。你、騙、了、我!”


南言仍然沒有回復。


于休休抱著手機在床上坐了一會,有點想不通。


應該是沒有睡才對啊?


在派出所被氣到了?連最親愛的徒兒都不理了?


“那師父你好好睡覺,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徒兒永遠敬重你,熱愛你,瞻仰你。狗頭保命”


于休休愉快地進入了夢鄉。


城市的另一頭,南院的孤燈幽暗昏黃。


霍仲南靠在一張躺椅上,闔著雙眼,聽著窗外的風雨大作。


“你看到你和于休休的那些傳言的時候,第一感覺是什么?”


吳梁大半夜被叫過來陪聊,以為會有什么突破,能挖掘到老板什么重要信息,可是,霍先生除了把今的事情告訴他,其余一點不談。


這讓他怎么弄?


吳梁發現霍仲南這一個人,大概就能成為他一生研究的課題了。


“霍先生,你睡著了嗎?”吳梁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試探地問了一聲。


“嗯。”霍仲南睜了睜眼,冷冷看他一眼,復又合上,“睡著了。”


吳梁:……你TM在逗我?


“你放松!就當我是你的樹洞,不要把我當人,想什么就什么。”吳梁覺得自己太能犧牲我了,“這一刻,窗外的雨是溫柔的,風也是輕暖的,你感覺到很舒服,身子慢慢地輕了起來。手腳放松,懶洋洋的無力……”


“你在做詩?”霍仲南淡淡:“不要給我心理暗示!”


“霍先生,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你閉上眼休息,能睡就睡。”


“我睡不著。”


“那你,身體感覺到累嗎?”


“靈魂累。”


吳梁看著他那張令人嫉妒的臉,“累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想我父親。”


吳梁表情一緊。


老板,你總算能點正常的話了嗎?


“父親是你很重要的人?”


“對。”


“為什么想到父親會讓你感覺困擾?”


霍仲南隔了好一會兒,啞著嗓子:“我想忘掉他,忘不掉。我想記起他,又記不起。我很累。”


這一次,他了很多話,很多事。


吳梁感動得快哭了。


做他的心理醫生這么久,今晚這個根本不認為自己有病的霍仲南,才像個真正的病人,而以前那個真正有病的霍先生,比現在可難開口多了。


“霍先生,我給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嗯。”


“你愛于休休嗎?我是指,現在的你。沒有以前那份感受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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