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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冷情 -【 吃了再上(花嫁之三)】《全文完》

吃了再上(花嫁之三) 作者:冷情

她可不是個只會在閨房裡繡繡花,在院子裡撲撲蝴蝶,
傻不隆咚、唯命是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ㄛ!
嘿嘿嘿!不是她在臭蓋,能被她選上當她的『玩具』,
可算是他三生有幸,只不過,
這個她經過千挑萬選的『玩具』怎麼這麼『中看不中用』啊!
她只不過是為了『戲劇效果』在他面前穿得『涼快』一咪咪,
他就立刻從正人君子,熊熊變成一隻色色大惡狼,
忍不住對她動手動腳、毛手毛腳、七手八腳的想『吃』了她!
喂喂喂!她只是在和表姊玩『比美』的遊戲,而且,
他是她們的『玩具』耶!
怎麼可以忘了自己的『玩具本分』咧?
他應該要乖乖的、柔柔的、傻傻的聽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好讓她順利的贏得這場比賽才對啊!
怎麼可以粉小人的乘機把她給全身上下走透透、吃光光了,
而且,還不斷灌輸她『吃了再上』的最佳戀愛指導原則,
並想在『吃乾抹淨』後拍拍屁股走人?!
哇你咧XX……她忍不住在心裡大罵他三百回合,
夾槍帶棍的準備向他討回公道,卻沒想到他竟丫ˋ人先告狀,
說什麼是她故意引誘他『犯罪』的……

男主角:蕭人仰
女主角:童旻

  楔子

  「小姐、小姐!」

  幾個穿著紫布衫的童府丫鬟正沿街找人,但她們所找的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怎麼找也找不到。

  待尋人的嗓音漸小後,一顆小小的、可愛的人頭才從永樂寺前的石獅子後冒出,在那張秀麗的臉蛋上,透露著幾分蒼白之色,只見她嘴裡咕噥著,「嘿嘿!妳們這群笨蛋找不到我的……」

  「家人在找妳,怎麼不回去呢?」一個窩在牆角,身穿破布衣的乞丐以沙啞的嗓音問道。

  「咦?你是誰啊?怎麼坐在那裡咧?」

  穿著紫色綢衫的小女孩不嫌髒的慢慢走到乞丐的身旁,一雙大眼滴溜溜地望著他。

  待她走近,她才發現,原來這個乞丐年紀不大,好像跟家裡在馬房看馬的阿福年紀相仿。

  她好奇的問:「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少年乞丐搖搖頭,他不想跟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有錢人家小孩說話。

  只見他緩緩一動,停在頭上的蒼蠅突然嗡嗡飛起,而那久未進食的肚皮也乘機咕嚕作響。

  「你肚子餓啦?」小女孩單純率直地詢問。

  「嗯!」少年乞丐無力的點了一下頭。

  「那這個給你。」小女孩把拎在手上把玩的一串「掛綠荔枝」遞給少年乞丐。「這東西太甜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少年乞丐睜大眼睛,天哪!他再怎麼不識貨,也知道這是嶺南的特產,平常他連荔枝幹都看不到,現在居然有這麼一整串紅澄澄的珍品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妳自己怎麼不吃?」

  他瞪著荔枝,用力的猛嚥了一口口水。

  「我吃很多啦!還不是照樣生病,一點用處都沒有!可他們卻老是說吃這個會養血、補身……」小女孩搖搖髮辮,叨叨絮絮的念著。「這些都給你吃好了。」

  說著,她便把整串荔枝都丟給少年乞丐,自己則咿咿呀呀地唱起童謠。

  「小姐!原來妳在這裡玩啊?」穿著紫布衫的丫鬟大呼小叫的一把緊抱住小女孩,深怕她溜了似的。

  「我不要回去吃藥啦……」

  童旻努力的掙扎著,但羸弱的身軀還是抵不過身強力壯的丫鬟,沒兩三下就被抱個死緊,怎麼也掙脫不開。

  聽聞二小姐已找著,童府其它也在尋人的丫鬟們立刻蜂擁而至。

  少年乞丐緊緊地抱著手中那串荔枝,從他家道中落以後,就沒有人理過他,也沒有機會吃到這種美味的東西了。

  他直盯著就要被抓回家的童旻,急忙問道:「喂!妳叫什麼名字啊?」

  「臭小子,別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了!」童府的丫鬟們一邊跟童旻奮戰,一邊罵著少年乞丐,「咱們家小姐的閨名哪是你可以問的?」

  童旻毫不理會丫鬟的喝止,反而笑嘻嘻地大聲回答他,「我叫童旻啦!哥哥都叫我『旻兒』,你也可以叫我……」

  聞言,丫鬟們立刻臉色一變,趕忙七手八腳的把童旻抱起來,急著將她帶回府去,心中則緊張的暗忖,這事兒要是被管家的知道了,那大顆兒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叫『阿羊』!」少年乞丐朝著她們的背影大喊。

  「哦!阿羊,我知道了。」童旻清脆的笑聲從遠方傳來。

  童府的丫鬟們如火燒屁股般,頭也不回地抱著才五歲大,一天到晚只會惹事的小祖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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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長憶西湖,盡日憑欄樓上望。三三兩兩釣魚舟,島嶼正清秋。

  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別來閒整釣魚竿,思入水雲寒。

  宋、潘閬、酒泉子

  西風倏起,樹葉沙沙作響。

  三三兩兩的釣魚船飄蕩在湖面上,萬籟俱寂中,在一簇蘆花叢裡,隱約傳出陣陣的笛聲,把一群白鳥驚得四處飛散。

  「嫂子、嫂子!」迴廊上突然傳來急切的呼喚聲。

  笛聲頓時停歇。

  因一時興起而在浮雲亭中舉行的絲竹會,由於童旻的闖入而中止,幾個尚未婚配的莊內管事,臉上流露著些許尷尬的神色。

  他們原本就暗暗期望可以見到國色天香的童旻,只是,這會兒人真的出現,他們卻反倒顯得極不自在。

  「旻兒,妳幹嘛慌慌張張的?」童瞱皺起眉頭瞪著大呼小叫的妹妹,眼中充滿了莫可奈何的神色。

  「人家有事要找嫂子嘛!」

  童旻撫摸著雙髻,眨眨長卷的睫毛,嬌憨地嘟著小嘴。正值荳蔻年華的她,身材苗條、膚白似雪,精緻的小臉上有雙看似會說話的眸子,眼裡閃爍著聰穎且不識人間憂愁的光芒。

  這麼標緻的人兒,讓在場的公子們都看傻了眼。

  「哼!」

  就在此時,眾人一起聽到一個明顯的哼氣聲,抬眼望去,只見手執蒼綠玉笛的青年少俠對童曄拱拱手說道:「莊主,既然此會的氣氛已被破壞,想必眾人也沒情繼續下去了,而會既已不成會,那就容人仰先離開了。」

  「蕭少俠若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沒關係。」童曄淡淡地頷首應允,說實在的,他還滿欣賞這個不多話的保鏢。

  在眾人的詫異聲中,負責莊內安全的保鏢首領蕭人仰,隨即飛身不見人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哇!好捧的功夫喔!」步非煙不知何時也溜進浮雲亭,對著武藝精湛的蕭人仰直拍手讚歎。

  「會飛來飛去就了不起啊?」童旻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步非煙早就習慣童旻的牙尖嘴利了,馬上回她一句:「至少妳、曄表哥和童暐都不會啊!」

  「我會這做啥啊?」童旻輕易的反駁步非煙的話。

  「是不能做啥啦!不過,妳不能否認人家的功夫很好吧?」

  「煙表姊,妳真是少見多怪了!」童旻對於蕭人仰的突然走人感到非常不悅,莊內可沒有一個男人敢這樣對她!「咱們家的保鏢大哥的功夫都很厲害,不然,大哥怎會僱用他們?」

  「可是,我覺得蕭大哥很神氣耶!」

  步非煙的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她自動以較親密的稱謂拉近彼此的距離,看得出來,蕭人仰的存在,讓先前情場失意的她心情振奮不少。

  「哼!」

  童旻又冷哼了一聲,皺皺小鼻子。

  童旻對於輕忽她美色的男人一向沒啥好感,尤其是那個叫做蕭人仰的,他真是瞎了狗眼,他不知道她長得美嗎?居然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可惡至極!

  所以,不管他的功夫有多好,在她的眼裡,蕭人仰就是一個大、混、蛋!

  「旻兒,妳找蓮兒有什麼事嗎?」童曄突然打斷她們的爭辯。

  對於這兩個小丫頭公開在眾人面前妳一句、我一句的討論男人的事,童曄雖然覺得不妥,卻也不予置評,還好「杭州第一莊」家大業大、富可敵國,萬一這兩個妹妹要是滯銷的話,他應該還養得起。

  只是……唉!這兩個丫頭,就不能留點大家閨秀的風範好讓人家探聽嗎?

  經童曄提醒,童旻才恍然發覺,自己怎麼把來這兒的本意給忘了呢?真是糟糕!

  才想著,她就急忙伸手去拉水蓮兒的手臂說:「嫂子,咱們回房再說!」

  「好吧!」

  水蓮兒看得出來童曄著實為童旻的叛經離道而大傷腦筋,於是,溫婉地對童旻點點頭,挽著她的手臂離開浮雲亭。

  童曄終於鬆了一口氣,在心中千謝萬謝水蓮兒,他這個寶貝妹子總算「消失」了。

  「怎麼了?」

  一回到水雲閣,水蓮兒立刻露出好奇的眼光,心急的詢問著一路上都不肯透露半點風聲的童旻。

  童旻神秘兮兮地左看、右看、裡看、外看,確定四周都沒有人之後才開口央求道:「嫂子,幫我梳個髻,好不好?」

  天啊!只不過是梳個髻罷了,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水蓮兒一臉疑惑的把手覆在童旻的額頭上,想確定她是不是生病了。

  童旻嘟著嘴把水蓮兒的手拿開,「嫂子,這妳就不知道了,我若不神秘些,要是比輕煙表姊怎麼辦?」

  「妳和煙表妹又怎麼了?」

  聽到事關步非煙,水蓮兒不禁搖了搖頭,她倆還真是一對一天到晚就愛惹事的寶貝蛋!

  「我們在比賽誰的仰慕者比較多!」

  「妳們是吃飽了撐著啊?」水蓮兒受不了的說。

  她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她們明明知道童曄不喜歡人家打擾絲竹會,她們還是先後闖進浮雲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嫂子不覺得大家都在看我嗎?」童旻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神采,嘴裡還哼著小曲兒。

  水蓮兒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只見童旻的身上穿著一件淡紫色的綢緞上衣和繡了花紋的鳳尾裙,頭上則簪了一支栩栩如生的翡翠蝴蝶釵。

  基本上,目前各家名們閨秀最時興的打扮幾乎全在她身上了。

  水蓮兒知道童旻平時最懶得戴這些頭飾,她總是習慣性的披著過腰的長髮在莊內閒晃,今天突然費心打扮,難怪自己會覺得不對勁,原來問題是出在這兒啊!

  唉!這一次,她還真是卯足了勁跟步非煙較量啊!

  「比輸了可是要當對方一個月的奴才耶!」童旻揚揚眉毛,繼續說道:「雖然大家都覺得我很美,但為求保險起見,我還是得多下點功夫。」

  「妳們這樣不大好吧?」水蓮兒皺著眉問。

  放眼望去,現今的名門閨秀幾乎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到廟裡去上個香都要遮遮掩掩的,偏偏童旻和步非煙就愛和人唱反調,每次都用一些奇怪的理由故意在眾人面前亮相,難怪童曄要頭痛了。

  「哪會不好?我看大家都很高興啊!」

  水蓮兒覺得很無奈,但既然阻止不了童旻的一意孤行,她只好提醒道:「旻兒,我覺得那些看你的人好像是『興奮』,而不是高興耶!」

  那些男人每次只要一看到目前城內炙手可熱的名門閨秀,就會情不自禁的緊盯著她們看,只是,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天真的童旻就是不懂呢?水蓮兒極力壓抑住心中的不安。

  「呵!那還不是一樣的意思。」

  童旻不以為然的微微一笑。

  水蓮兒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還不懂男歡女愛滋味的童旻,根本不瞭解男人貪婪眼光下所暗藏的慾望,還好她和步非煙是在莊內胡鬧,若在外邊出了事,她要怎麼跟老夫人交代?

「不管啦!妳先幫人家梳個盤龍髻,我看看適不適合我!」

  童旻故作可憐兮兮的模樣央求水蓮兒,這一回,她誓死非要打敗步非煙不可。

  她得意的在心裡暗忖,步非煙居然敢自不量力的來跟她叫陣?哼!這個不長眼睛的傢伙,這下子當定她的奴才了!

  「替妳梳髻當然是可以啦!可是,妳絕對不能出去搗蛋喔!」雖然水蓮兒知道這對任性的童旻來說是沒有什麼用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再三叮嚀。
  「嫂子,妳太緊張了啦!只是梳個髻罷了,能怎麼搗蛋啊?」

  童旻擺擺手,笑得很甜,她這不由衷的給水蓮兒一個看起來非常肯定的承諾,但想也知道這麼可能嘛!她在心中暗自盤算著,這一回,她非要教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當然,也包括那個驕傲的蕭人仰在內!

  「小姐、小姐!」

  一出辦事廳,童旻的貼身小丫鬟春意就緊跟著童旻不放,見主子笑得如此燦爛,她也不好說些什麼來掃她的興,只是,她真的覺得剛剛大莊主好像很不高興耶!

  「春意,妳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童旻優雅的走到春意的身邊,關心的詢問。

  關於今晚她在辦事廳的表現,她覺得相當滿意,因為,每個男人的視線皆如她所預期的集中在她身上;而讓她感到最開心的,是那個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蕭人仰,竟也情不自禁的直盯著她看!

  唉!沒辦法,誰教她長得那麼漂亮呢?所謂天生麗質難自棄嘛!

  她甜甜一笑,喜悅、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可是……小姐……」

  春意瞄了主子一眼,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妳那件衣裳是打哪兒來的?」春意吞吞吐吐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將眾人心中的疑問說出。

  「如何?看起來很美吧?」

  春意搖搖頭,打斷童旻的綺麗幻想,緊張的說:「妳常常生病,怎麼可以穿布料這麼單薄的衣裳呢?況且,這衣裳……」

  她擔心的眼神直在童旻的身上打量,害怕主子要是著涼了怎麼辦?而且,那件衣裳的樣式實在太特別了,跟節慶時,被邀來家裡唱曲兒的旦角很像。

  一個黃花閨女穿這種透明的衣裳在人前走來走去,似乎……不太好耶!

  「傻瓜!唐朝美女都是這樣穿的啊!我還特地叫弟弟想辦法幫我弄來的耶!不穿出去讓大家見識見識,那多可惜啊!而且,剛剛大家看看都看到眼睛發直了呢!」

  童旻立即雙手扠腰、抬頭挺胸,想讓春意看清自己的裝扮——高腰及紅紫相間的皺紗曳地長裙,再綁上淺紫色的腰帶,如果她身在前朝,說不定可以成為當代名列第一的絕色佳人了。

  「但是,莊主……」

  春意支支吾吾地開口。

  童旻受不了的揮揮手,示意春意別再多嘴,反正她穿都穿了,大哥想生氣也來不及換下了。

  「小姐,拜託妳要隨時記得將衣裳拉好些。」

  春意還是不太放心,深怕童旻會一個不小心就春光外洩,所以,動不動就想替她拉高衣領。天啊!這種寬鬆又透明的紗羅真的可以穿出門嗎?以前的人真是太開放、太大膽了,還好尚有一件帔帛可以稍稍遮掩一下,否則,主子不是被人家看光光了嗎?

  「妳現在才拉衣領不會覺得太晚嗎?人家要看的話,早就看光了,再說,我這件是雞心領的設計,什麼都看不到的啦!瞧妳緊張的。」

  「小姐,若是真的被看到,那可就糟了!」

  見春意急得滿頭大汗,童旻反倒故意在春意的面前卸下帔帛,俏皮地顯露出自己曼妙的身段後,就哈哈大笑的離去。

  事實上,在歷代的民風中,唐朝人士的作風的確是較為開放,且極重裝扮,不僅衣著的顏色艷麗,配戴的飾品變化也多,因此,以童旻這一身看來,若在當時,可說是極為平常的穿著。所以,歎只歎,她晚出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小姐,我們快點回房去吧!」春意邊緊跟著主子的腳止,邊催促著。

  但當她們走到迴廊的盡頭時,卻發現有個昂藏的身影阻擋了主僕兩人的去路。

  「喂!你幹嘛在這裡擋路啊?」童旻不客氣的問。

  春意在一旁囁囁嚅嚅的開口喚了一聲,「蕭……統領……」

  她作夢也沒想到,主子這身驚世駭俗的打扮,居然會吸引來莊內眾多女人心目中的好夫婿人選——蕭人仰。

  蕭人仰手持蒼綠玉笛,緩緩的轉過身來面對她們,在江湖上,人們皆稱他為「玉笛書生」。

  「擋路鬼……」

  童旻的口中雖然咒罵個不停,但眼裡卻有一抹藏不住的驚喜,心想,嘿嘿!這個平常神氣得跟什麼似的臭傢伙,終於也栽在她的手裡啦!這下子,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在暗地裡恨她了!呵呵!如此一來,看誰還敢說她身上這套唐裝難看!

  「莊主難道沒請私塾教妳一些應對進退的禮儀嗎?」蕭人仰淡淡的問道。

  「哼!我應對進退的禮儀向來是用在懂得應對進退的人身上。」

  對於主子這般不客氣的譏誚,春意著實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她趕快說道:「小姐,時候不早了……」

  說話的同時,春意還不斷將自己滿含愛意的眼神瞟向蕭人仰,暗暗想道,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家?

  「妳先回房。」

  正對視著彼此的童旻與蕭人仰,居然異口同聲的開口打發春意離開。

  「我……」

  「春意,妳先回房去,我隨後就來。」

  童旻瞪大眼睛看著蕭人仰,胸中充滿了異常的興奮感,因為,他終於以正眼瞧她了!

  「哦……那我回房去了。」

  眼看童旻意志甚堅,春意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先走了。唉~~她暗暗的歎口氣,好不容易能與心儀的男子面對面說話,卻被主子給搞砸了。

  就這樣,兩人一直沉默地對視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從哪時候起,童旻就一直在追逐這雙銳利的眼睛,但他卻從來未正眼看過她!為什麼呢?她長得又不是很醜,他為什麼就是不理她呢?可是……她曾經看過他跟其它的丫鬟說說笑笑啊?

  那他為什麼獨獨不看她、不理她?害她覺得很不服氣!

  莊裡那些替大哥做事的管事們,有哪一個沒偷看過她?有些人為了討好她,還有事沒事就塞些小玩意兒給她呢!唯獨他從沒理過她……

  事實上,她真的真的好想知道為什麼……

  「過來!」蕭人仰以低沉的嗓音說,如鬼魅般地誘惑著聰慧,但卻不解世事的童旻。

  「為什麼要我過去?」童旻柔聲應道,但是,她的雙腳卻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此刻的她,就如同撲火的飛蛾般,明知光明的背後是虛無的灰燼,她也會振翅撲去;明知火焰燃盡後會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她依然會不顧一切的向前。

  這彷彿是在夢中才會有的情景,如此的虛幻不實……

  童旻覺得自己的心中像是有一隻小鹿,一直在怦怦亂撞似的,她滿懷期待的走到他的面前,喜悅的想道︰歷經長久的等待,他終於正視到她的存在了!

  童旻甜甜一笑,投入他的懷抱,心滿意足地緊摟住他。

  「不准妳再穿唐裝!」

  蕭人仰摟住童旻的纖腰,理所當然地命令著。

  「你管我穿什麼衣裳?本姑娘喜歡,你管得著嗎?」

  童旻驕蠻的說,可整個身子卻柔順、安分地倚在蕭人仰的懷中,心中對他如此大的轉變感到很訝異,他不是一向都很冷漠、對她不屑一顧嗎?又怎會突然管起她穿什麼樣的衣裳了?

  「是嗎?」蕭人仰不以為然的一撇唇角。

  話落,站在童旻身後的蕭人仰便以單手環住她的柳腰,另一隻手則毫不客氣地伸入她那寬鬆的紗羅中,輕易地尋獲她胸前嬌嫩的蓓蕾,並不斷地按撫她誘人的胴體。

  「你幹嘛?」童旻心慌的奮力掙扎、反抗著。

  「妳再叫大聲些啊!說不定會引來一些觀眾喔!」蕭人仰吮咬著她的耳垂,俯下頭,更賣力地捏擠她豐腴的胸脯。

  「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她害怕的低聲咒罵。

  「呵!妳這身衣裳倒讓我省了不少力氣呢!」蕭人仰聲音黯啞地笑說,在他極有技巧的撫弄下,她那未經人碰觸過的蓓蕾迅速敏感的腫脹、挺立起來。

  「好……好嘛!我……我以後……不穿了……」童旻困窘地答應蕭人仰的命令。

  但他蓄意曲解她的意思,「好哇!原來妳不想穿衣裳呵!那真是太好了!」

  說著,他立刻扯開童旻身上唯一能遮身的紗羅。

  童旻還來不及呼喊,粉紅的嬌嫩蓓蕾就立即被他含住了,他未經她同意,就擅自霸佔了她對自己身體的主控權,隨心所欲的在她身上落下一個個的吮痕。

  「啊……」她尖聲驚呼。

  蕭人仰一個使力,將她壓在圓柱上,不斷地親吻著她纖細的胴體,讓她無助的嚶嚀出聲。

  「妳再不合作,我就要讓妳吃不了兜著走囉!我是不介意讓人看到的啦!反正,我大不了被趕出去,可是,妳的清白和童家的名聲可就毀了喔!」他在她的耳畔輕聲細語的提醒。

  「你敢!」

  「我為何不敢?我只是用行動來教導妳,看見妳這樣的裝扮,男人會想要對妳做些什麼事……」

  對於童旻的氣憤,蕭人仰絲毫不以為意,他凝視著她高傲、清麗的容顏,紅灩灩的檀口、半裸的酥胸……令他長久以來積壓的火熱情慾就快在今天完全爆發出來。

  「你下流……」童旻奮力的踢了他一腳,然後倉皇的摀住裸露的胸口,轉身就跑。

  然而,蕭人仰一個箭步就趕上她,截住她的去路,不等她反抗,他手一使勁兒,童旻就往後倒進他的懷裡。

  「旻兒,我等很久了,今天妳是逃不了的……」

  蕭人仰激狂地低下頭,吻住因害怕、驚慌而失去意識的童旻,他隱藏許久的火熱慾望在剎那間被點燃了……

  在第一道北風吹過時,愛情毫無預警地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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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唔……」童旻嚶嚀一聲,感到一陣寒意,她緩緩的清醒過來,這才驚覺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放眼望去,屋內的擺設極為簡單、明淨,並不是她看慣的女性閨房。

  此時,一陣寒冷的風強行灌入屋內。

  童旻這才注意到窗子是大開著的,笛聲悠悠地從窗外傳進來,枯萎的柳條隨著強風探入屋內,更加深了寒冷蕭瑟的氣息。

  「春意、春意!」童旻扯開喉嚨喚道。

  「妳醒了?」

  聞聲,悠揚的笛聲頓時停歇,蕭人仰帶著慣有的冰冷態度,氣定神閒地從窗外翻身進入屋內。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童旻急著想起身。

  哪知一翻動身子,覆蓋在身上的薄被就順勢滑落,她才發覺,自己竟然衣衫不整的躺在陌生的床上!

  童旻驀地憶起先前在迴廊上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臉色不禁刷白了……

  即使她再怎麼不重視禮教,也知道這事情若傳出去可不得了,她能不能嫁人倒無所謂,但如果因此而害得童家丟臉,甚至不能在杭州立足,那她可就變成童家的大罪人了!

  一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童旻立刻驚慌失色的拉好衣衫,急著想下床離開。

  「這麼晚了,妳想去哪裡?」蕭人仰低沉的聲音傳來。

  童旻完全不理會蕭人仰的詢問,只顧著往門口走去,一想到春意可能會找她找到抓狂,她的頭就不自覺的痛了起來,唉!她還必須為自己這一身破損的衣衫想個合理的藉口呢!

  想到這兒,她心裡就不禁燒起一把熊熊的烈火,哼!都是這個臭男人害的!

  「妳沒聽到我的話嗎?」蕭人仰面色不善的擋住童旻的去路。

  「你管我要去哪兒?快滾!別擋我的路……」童旻恨不得能一腳踹飛這個大混蛋,但她現在可沒空跟他算帳,當務之急是要趕快回房。見到她那副恨不得馬上離開他的模樣,蕭人仰不禁氣得火冒三丈。

  她敢穿這麼「單薄」的衣裳在眾人面前招搖,就要有膽子接受男人因她而起的原始反應,現在,他只是做到「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的原則罷了,她竟然就不給他好臉色看!

  只要一想到她之前以那副「誘人」的模樣出現,而且被一堆男人給看光光的情景……他心中的醋意便如同海水般源源不絕的湧來。

  「不准走!」他伸出結實的臂膀,一把縷住童旻的腰,將她拉進懷裡。

  「我得趕緊回去了啦!春急一定急死了。」童旻一臉焦急的掙扎著。

  蕭人仰霸道的扳正童旻嬌俏的小臉,逼她看著自己,「妳想穿這樣回去?不怕引起眾人的質疑嗎?」

  「我……」童旻被說得無言以對。

  「妳是我的!我沒准許妳回房,妳就不能回去!」話落,蕭人仰的唇就霸道的貼上她的檀口,並狠狠的吸吮起來。

  「啊……」童旻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吻嚇得不知所措,下意識的伸出手拚命捶打他,「不要!你好髒喔!不要把舌頭伸進來啦……」

  「妳沒有說『不』的權力,除非妳不在乎讓大家知道妳的清白已經被我毀了,那妳就走吧!我不會阻止妳的。」

  「你這該死的臭男人!」她憤恨地咒罵著,「你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他居然敢用她的名節來威脅她?!如果早知道他是這種偽君子,她當初就不會那麼在乎他對她的感覺了。

  「這麼生氣啊?」他的俊臉上突然浮現一抹難得見到的笑意,她根本不會瞭解,只有在面對她這種性格頑劣的冒牌閨秀時,他體內狂野的血液才會沸騰、澎湃。

  童旻的情緒越激動,蕭人仰就越覺得有趣,但攬住她的手勁兒卻稍稍放鬆了一些,讓她自由的選擇是要離開,還是留下。

  「走不走隨妳!不過,如果妳聽我的話,我可以保證妳明天絕對能名譽無損地回去;相反的,如果妳現在走了,那我就不敢擔保以後大家會怎麼看妳了。」

  「不要再說了!」童旻激動的摀住耳朵,不想再聽見他任何的威脅言語,她實在是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朝思暮想、費盡心思想要吸引的男人,居然是這種大混蛋!

  嗚嗚嗚……她真是瞎了眼睛啊!

  「當我的女人,第一件要學的就是不准忤逆我!」蕭人仰怒氣騰騰地抬起童旻的下顎,憤怒的將唇貼上她的。

  童旻睜大雙眼,氣嘟嘟地直瞪著他。

  「呵!」蕭人仰癡笑一聲,張開大掌蓋住童旻的眼睛,「我說旻丫頭呀!跟我做這件事的時候,妳得記得要閉上眼睛。」

  「怎麼?跟男人親嘴時都要閉著眼嗎?」她不大習慣他那反覆無常的脾氣。

  「我鄭重的警告妳,這件事,妳只能跟我做!」蕭人仰火大地捏緊她的手臂,再次重申他對她的所有權,她是他的!從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注定他們必須糾纏一生一世了,她休想離開他。

  「關你什麼事啊?你管我跟誰親嘴?」

  蕭人仰覺得,自己若再跟這個蠻不講理,又搞不清狀況的丫頭說下去的話,他一定會被她活活的氣死!

  「妳的話太多了。」他忍無可忍的再次堵住她的小嘴。

  既然敵不過他的力氣,童旻只好放棄掙扎,乖乖的閉上眼睛,讓蕭人仰得以盡情的品嚐她的紅唇,但是,沒一會兒……

  「天哪……休……休息一下啦!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要……死掉了啦……」她趴在蕭人仰的胸膛上,氣喘吁吁的抗議著。

  「為什麼要死掉了?」蕭人仰揚起眉,愛憐的摟緊她的纖腰。

  「因為……喘不過氣嘛……」童旻丟給蕭人仰一個「你真笨」的眼神,然後,一邊張大嘴拚命的呼吸新鮮空氣,一邊警弁的看著蕭人仰,深怕一個不小心,又會被他吻得「死去活來」。

  「哈哈……」聽完她的理由,原本一臉嚴肅的蕭人仰,再也忍不住的抱著她放聲大笑,甚至笑到眼淚都溢出眼眶了。

  「你笑什麼笑啊?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說,『又哭又笑,黃狗撒尿』嗎?」童旻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不准說這些渾話!」他皺著眉說。

  「你東不准、西不肯的,簡直比我老哥、老弟還像個嘮叨的老媽子!」她想也沒想的就將那四不像的比喻脫口而出。

  頓時,令蕭人仰啞口無言地瞪著童旻。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領教到她頑劣的本性,可他雖然氣她,但在看著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卻又讓人捨不得苛責她。

  「好啦!」被蕭人仰看著羞紅臉的童旻,歸心似箭地提醒他,「抱也抱完了,親也親完了,我都有聽你的話喔!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我有說妳可以回去了嗎?」

  哼!她就這麼急著想離開他嗎?可惡!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對他!蕭人仰惡狠狠地瞪著她,以體型上的優勢慢慢地把她逼到角落去。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遮掩身子的手高高地舉起,並固定在牆上,使得她身上被扯破的衣衫散落開來,白皙的乳溝隨著半敞的衣裳若隱若現地呈現在他眼前。

  童旻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只能下意識的驚呼一聲。「啊——」

  天哪!他怎麼可以這樣?!

  蕭人仰緊盯著童旻誘人的曲線,他慢慢的撫摸著她的胴體,順著胸脯、小腹,他一把扯開她的薄紗裙襬,左手探入她的大腿內側,慢慢的往上撫摸。

  「你……無恥……」童旻咬緊牙根,忍住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

  「是嗎?」

  蕭人仰的右手緊緊地壓制住她的雙手,讓她脫逃不得;左手則探入她神秘的幽穴,緩慢地撫捏、搓揉,直到她的身體對他的挑逗有了明顯的反應。

  「蕭人仰,我恨你!」童旻低聲嘶喊。

  她的身體從未被人如此親密的碰觸過啊!她無助的別開頭,任由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你……啊……我恨你……」

  蕭人仰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讓手指不斷地在她的體內摩挲、抽動,他的嘴則順勢輕咬她的耳朵,吸吮著她光滑的頸項,輕聲的在她耳邊低喃,「讓我好好的享受妳的一切……」他的靈舌來到她飽滿的雙峰前,不客氣地肆虐著。

  童旻心慌得想尖叫,她已經受不了這種會讓人欲仙欲死的折磨了,她氣憤的想抵抗,但虛軟的身子卻怎麼也動不了。

  「求你不要……」

  「真的不要嗎?我瞧妳『這裡』倒是喜歡得緊啊!」他陡地將兩根手指探入她早已濕濡的緊窒中,且不斷的來回抽動,直到激情的蜜液氾濫成災。

  「唔……」童旻頻頻的喘息著,額頭上不停地滴下晶瑩的汗珠。

  「攀住我的脖子。」蕭人仰低沉的嗓音如鬼魅般竄進童旻的耳膜裡,帶領她逐漸沉溺在這異樣的感受中,她不由自主地將兩手放置在他的頸項上。

  「聽好!旻兒,這件事,妳只能跟我做。」

  他張開大掌拖起她渾圓雪白的臀部,並讓她的雙腿順勢環住他的腰,且將自己的火熱昂然抵住她的穴口,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猛地滑入她溫熱的穴道中。

  童旻緊咬著下唇,不願讓自己激狂的叫喊聲逸出唇瓣。

  她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只感覺到自己被托高,背靠在牆上,被迫的接受他那灼熱的巨物,以及他在她體內的律動,根本無法逃脫他的糾纏。

  「放我下來……好痛啊……」她揮舞著雙手,拳頭不斷地落在他的身上,卻依然無法阻止他掠奪的動作。

  「我要妳只跟我做這件事,妳聽到了沒有?」他不停地向她追討承諾。

  他將她的雙腿分開至極限,再將他炙熱的慾望更深、更猛的送入她的體內……

  「好……」童旻痛苦地皺緊眉頭,他霸道的攻掠行動,終於讓她妥協了。

  「妳必須永遠記得。」

  蕭人仰開始緩慢地抽送起來,並將他的氣息一古腦兒的全送進她的口中,同時,利用身下的律動,把一波波的痛楚與快感傳遞給她。

  任憑她如何的哭喊與抗議,都無法逃離蕭人仰的箝制與侵略。

  分不清是淚水與汗水,童旻覺得自己已迷失在他越來越快的律動中,讓他的力量支配著自己的軀體,頭腦昏沉,視線也開始模糊……

  ※ ※ ※

  北風蕭蕭,落葉漫天飛舞。

  蕭人仰闔上窗扉,轉身走到床邊,凝視著童旻熟睡的容顏,心想,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了。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白皙、柔嫩的肌膚……

  這個令他魂牽夢繫的人兒,終於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再也沒有人可以把她帶走了,他那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意。

  原本,他只是想靜靜的守著她直到她出嫁,以報她當年施予「荔枝」的恩情,哪知道,越接近她、越瞭解她,他就越為她所吸引,甚至為了她,情願放著幫務不管,長期滯留在杭州。這事要是被幫內的其它兄弟知道了,他不知道會被取笑成什麼德行呢!

  靠著武術起家的他,除了打響「翔雲幫」的名氣外,旗下還擁有許多鏢局、武館、錢莊、賭坊和妓院,只要是能賺錢的生意,他都有興趣做,以致截至目前為止,南武林的半邊天,幾乎都在翔雲幫的勢力範圍下。

  而「杭州第一莊」的護院工作,原本只是翔雲幫名下鏢局所接的工作之一。因此,眾人都覺得很疑惑,為何翔雲幫的老大竟會甘於做一個小小的護院,甚至遲遲不願回幫?

  其實,連蕭人仰自己也不明白,看過無數南北佳麗的他,為何會獨戀機靈古怪、天真單純的童旻。

  平常,蕭人仰都是戴著一張人皮面具在幫內行走,解決幫中的事務,江湖上曾看過「玉笛書生」真面目的人並不多,所以,任誰也沒想到,統領「翔雲幫」的首領,會是一個看似年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

  蕭人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無奈地笑了笑。他都已經三十好幾了,卻還長得一副年輕人的模樣,如果不是那頭在歷經無數劫難後早生的華髮,他應該看起來會更年輕些吧?命運真是令人難以捉摸呵!

  記得在十幾年前,當他還倒在廟邊行乞時,不知打哪兒來的高人,居然在暗中觀察他的性情,進而收養流落在外的他;不過,如果當時沒有童旻那串荔枝讓他止饑止渴,或許他早就在乞討不到任何食物的那日餓死在路邊,又哪會有今日這等的成就?

  為報當年的恩情,他留了下來;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會戀上這個俏皮的身影呵!

  他身負著蕭家的滅門之仇,原本就沒有資格享受人間的情愛,童旻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個意外!

  在嚐盡人生中的悲歡離合後,他以為自己能甘於只是默默地守護著她就好,直到她出嫁,他的責任就算了了,卻沒想到,他還是忍不住對她動心動情,甚至想佔有她,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只是,他有資格得到她嗎?對他而言,這是一道難解的問題,雖然他已佔有了她的一切,卻仍不免憂心的質疑自己是否具有擁有她的資格。

  在他的雙手沾滿復仇的鮮血後,他還有資格與天真、單純的她相守一世嗎?

  以往,女人對他來說,只是宣洩「需要」的工具罷了,但童旻在他心中卻有著舉足輕重的份量,所以,他願意為她留連、徘徊、不忍離去……

  他沉思了一會兒,仍是無法決定自己的去留。

  蕭人仰煩躁地長嘯一聲,整個人投入黝黑的夜色裡,高瘦的身影混雜在被寒風吹落的枯葉中,眉間的悲愁,很快的就被無垠的黑夜吞沒了……

  ※ ※ ※

  「真是討厭!旻兒沒說哪時候要回來嗎?」步非煙塞了一塊甜糕到嘴裡,用力地咀嚼著。童旻真是可惡極了!她要和蕭統領去上香,怎麼沒告訴她?

  而且,杭州第一莊的護院那麼多,哪個不好挑,輪嘛偏挑蕭人仰送她?真是可惡透了!咦~~童旻該不會也跟她一樣,看上同一個人了吧?童旻的眼光有那麼好嗎?

  「煙姑娘,妳就別抱怨了,」春意非常哀怨地奉上一盞烏龍茶,「小姐也沒和我說一聲啊!我只知道她帶了兩個小丫鬟從後院偷偷的溜了出去。」

  春意也覺得頂不爽的,在一旁嘟嘟嚷嚷的埋怨起童旻的不是。

  其實,她也心儀蕭人仰許久,但礙於身份有別,所以遲遲不敢有所行動。

  她記得私塾夫子曾說過,女人太隨便是會被男人看不起的!

  所以,她為了不在蕭人仰的面前失了禮數,因此,昨日主子要她回房時,她便乖乖的回來了,哪知道沒過多久,他們就出門上香去了!

  早知如此,她必定會死賴在主子的身邊,說什麼也不肯走!唉!一想到她無緣見到蕭統領騎馬的英姿,她就覺得好傷心好傷心喔!嗚~~

  「春意,妳幹嘛這麼傷心啊?發生了什麼事嗎?」步非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瞄了瞄一臉氣悶的春意,有些狐疑的問道。

  春意連忙生硬地乾笑了幾聲解釋道:「沒有啦!我從小就跟慣了我家小姐,一沒看到她的人,心裡就怪難受的。」

  步非煙優雅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烏龍茶,緩緩地歎口氣同意道:「唉!妳說得很對,沒有童旻那個鬼丫頭跟我一起搶點心,害我覺得今兒個師傅做的零食都變了味,不好吃了!」

  春意對於步非煙的回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富貴人家有什麼沒吃過呀?煙姑娘會那麼想念主子,還不是因為少了一個可以和她成天胡鬧、打發時間的伴?

  聽莊主說,蘇、杭兩地的好人家,都沒人敢上門為這兩位頑皮的姑娘提親,就是因為她們「愛玩」的名聲實在是太響亮了,即使娶回家也「伺候」不起啊!

  唉!看來,主子和煙姑娘的婚期可能是遙遙無期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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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天剛泛起魚肚白,屋外就傳來陣陣的雞啼聲。

  「妳暫時穿一下吧!」

  蕭人仰把一件淡紫色的裙衫和白狐披氅丟在床頭後,便轉頭走到窗前,凝望著窗外,那是他命手下從京城如意坊送來的。

  「哦!是新衣裳嗎?」童旻睡眼惺忪地拿起新衣,在身上比對著。

  真是太好了!她又有新衣裳可穿了,可是,她好累、好想睡喔!她累得根本不想起身。「快點穿!我們待會兒要出去。」蕭人仰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急忙在一旁催促童旻,他倆得趕在他醒來前出門。

  臘月初一,永樂寺前,遊人絡繹不絕。

  在通往永樂寺的城北大街上,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守著一輛豪華馬車往前進。

  馬車的後方跟著一匹黑馬,上面坐著相貌俊美、腰繫玉笛的黑衫青年,看這排場,就知道是「杭州第一莊」的女眷去上香、祈福的隊伍了;而那個黑衫青年,應該就是勾動杭州各家閨秀芳心的童家護院——蕭人仰吧!

  「走慢點!」車內傳出一個嬌滴滴的嗓音。

  「是!」

  童家的兩個小丫鬟直繞著馬車打轉,兩排家丁也在馬車的一尺外自動排開,他們小心翼翼的守在馬車的四周,生怕一個不留神,二姑娘若有了什麼閃失,他們的腦袋可就不保了。

  「蕭統領,你……可不可以進來一下……」童旻虛弱的嗓音從車內傳出。

  聞言,一旁的家丁都對蕭人仰投以艷羨的目光。

  被點到名的蕭人仰,面無表情的翻身下馬進入馬車中,一進去,他立刻換上關心的神色問:「怎麼了?」

  「你還敢問我怎麼了?」童旻撐著頭,虛弱地趴在車墊上,一臉不解的問道:「我又不吃齋念佛,一大早跑來這兒幹嘛?」

  蕭人仰輕笑幾聲。

  他可是為她好才把她帶出來的耶!否則,萬一她這副「虛軟」的模樣被家裡的那群三姑六婆看到,且來個打破砂鍋問到底,那她的名節還保得住嗎?可沒想到他卻好心沒好報,竟然還被她埋怨,真是一點都不瞭解他的苦心!

  蕭人仰一把抱起全身無力的童旻,替她按摩一下已經快散掉的身子,還故意在她耳邊說:「我是特地給妳一個表現大家閨秀的機會啊!」

  「呸!本姑娘生來就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哪需要什麼表現的機會?」

  童旻一臉得意的說著,但當她看到蕭人仰像是沒事人般地看向車外,她的心裡就忍不住燃起一把火。

  都是他把她搞成這副狼狽的模樣耶!現在又莫名其妙的一早帶她出門,害她不但沒睡飽,還全身腰酸背痛,連頭都疼得嗡嗡作響,嗚嗚嗚~~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而且,一想到那件她好不容易要童暐幫她找來的美美唐裝也被他撕破了,她便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願!

  看見童旻想得入神,還一副齜牙咧嘴的氣憤模樣,蕭人仰不禁笑了起來「妳在別人面前也是這副德行嗎?」

  「哼!你管我是什麼德行?」童旻氣呼呼地瞪著他,「我不管,你要賠我一件唐裝!」「妳還想穿那種暴露的衣服?」

  蕭人仰一憶起那件暴露的衣裳,就覺得很火大,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肚兜的料子搞不好都比那件衣裳厚耶!

  他火大的對她吼了一句,「不准妳再想那件唐裝了!而且,更不准妳穿!」

  「你憑什麼不准?我就是要穿,怎樣?而且,我還要你賠我一件一模一樣的。」她不怕死的說。

  「不行!我就是不准妳穿。」

  「我偏要!」

  兩個人就這樣互不相讓,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

  「小姐,永樂寺到了。」車廂外傳來丫鬟的提醒。

  「我知道了。」童旻以嬌軟的嗓音回答,努力的壓下滿肚子的火氣,只是,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討回一件唐裝就是了。

  在馬車停穩後,蕭人仰先步下車,必恭必敬的對她喚了一聲,「請二姑娘下車!」然後小心翼翼的執起她的纖纖玉手,讓守在車門口的丫鬟們扶她下車。

  看著童旻端莊的背影,蕭人仰感到相當不滿。搞什麼鬼啊!她剛剛那副潑辣樣到哪裡去了?再看到路邊那群垂涎她美色的男人頻頻向她投以注目禮,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幾個大步追上童旻,跟在她的身邊小聲地嘲諷、提醒,「小姐,妳身體『不』舒服,得千萬小心啊!」

  「有勞蕭統領關心。」童旻抿著薄唇,心情欠佳地回了一抹媚笑。這個笨男人,他難道不知道表裡不一是她的拿手絕活嗎?

  童旻低著頭,左手拎著起裙襬,右手讓丫鬟攙扶著,蓮步輕移的緩緩踏上石階,展現出美人的絕色風情。當她「演出」那種嬌嬌弱弱、大氣一吹就倒的樣子時,還故意得意的向後睨了蕭人仰一眼。

  但天真的童旻卻不知道,她這風情萬種的俏模樣,早讓身後的蕭人仰氣炸了。

  「童二姑娘請留步!」

  杭州縣令唯一的獨生子王泉室搖著扇子,故作斯文狀的朝他們走來,他身後跟著七、八個彪形大漢,故意擋住童旻的去路。

  「你是誰?」童旻睜大眼,莫名其妙地看著王泉室。

  「你們要對二小姐幹嘛?」童家的家丁見狀,立刻一擁而上地擋住童旻的面前。

  「我只是想跟二姑娘打個招呼而已,你們緊張什麼啊?」王泉室緊盯著姿容俏麗、肌膚賽雪的童旻,臉上不自覺的露出滿意的微笑。

  呵!他沒想到自己竟能親眼目睹「美名」遠播的童二姑娘,他真是幸運啊!而且,她的確是名不虛傳,長得標緻極了,難怪童家會那麼跩的拒絕他的求婚。

  雖然,童家的生意遍佈大江南北,而他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方縣令,然而,得罪了他,他一樣能讓童家的人吃不完兜著走。

  關於這一點,想必當家的童氏兄弟應該很清楚才是吧?

  可是沒想到,他們竟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便目中無人的拒絕了他的求親,真是好大的膽子,拔毛拔到老虎頭上來了!

  或許是老天爺在幫他,才會讓他與童二姑娘相遇在永樂寺,今天,他一定要把這位水噹噹的大美人帶回家「作客」,看那富可敵國的童家能奈他何!

  一想到全江南身價最高、最美麗的女人即將屬於他……王泉室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你到底想幹嘛?」一名丫鬟面色不善的擋在童旻的面前。

  「本少爺只是想請二姑娘到寒舍去小住幾天罷了,你們何必怕成這樣呢?你們也可以一起來啊?」王泉室瞄了瞄童旻身後的蕭人仰,見他一聲不吭,不禁暗喜在心。

  呵!這個護院是帶出來做做樣子的嗎?還是在看到他七、八個手下,所以怕了?

  王泉室越想越得意,笑得更囂張了。

  「很抱歉,二姑娘要先到永樂寺小住幾天,至於何時上貴府作客,公子可能要先預約吧?」站在童旻身後的蕭人仰終於出聲。

  「預約?那可要先問問我的武師了。」王泉室陰惻惻的一笑,準備直接要手下將美人「請」回家去。

  思緒一直不太能夠集中的童旻,這才恍然大悟,眼前這個搖著扇子,假裝斯文的男人居然是看中自己啊!嗯!可見這傢伙還滿有品味的嘛!

  不過,她現在整個人又累又難受,實在不太想「找麻煩」,而且,既然想請她到他家去作客,幹嘛不問問她的意見,就自己說了算?真是不懂禮貌。

  「小姐小心!」丫鬟緊緊地抱住童旻,緊張得哇哇大叫。

  丫鬟的叫聲引來眾人的注目,有一些怕事的老弱婦孺,全都慌慌張張的靠邊閃,而幾個旁觀的大漢,反倒是氣勢洶洶的捲起衣袖,打算王泉室若敢仗勢欺人,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王泉室惡狠狠地瞪向壞了他好事的丫鬟,二話不說地以一個手勢命令眾武師一起上。見狀,蕭人仰面色一凝,迅速翻身飛轉擋在童旻的面前,手中的玉笛順勢揮向蓄意挾持童旻的武師,再一個側身踹向王泉室,將帶頭的他從石階上踢到小河裡「洗澡」。

  「好耶、好耶!」不少旁觀的群眾和童家奴僕紛紛拍手叫好。沒想到悶不吭聲的蕭統領居然這麼行,一腳就踢翻了惡勢力,真是大快人心啊!

  在眾人的喝采聲中,精神恍惚的童旻終於如大夢初醒般,傻愣愣地看著替自己解圍的蕭人仰,兩顆晶亮的眼眸對上一雙抑鬱愁苦的瞳孔。

  他一語不發的轉開頭,對童家的眾奴僕命令道:「童家眾人聽令,二姑娘在永樂寺參禪、禮佛時,切記不得讓閒雜人等接近。」

  語畢,他就逕自護著童旻轉身離去。

  他在心中暗忖,這輩子,他是要定了這個纖弱、俏皮的小丫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因為,他已經無可救藥地戀上這張絕代容顏了。

  「我為什麼要住在這裡參禪、禮佛?」

  童旻氣呼呼地直跺腳,她恨不得能指著他破口大罵,但這畢竟不是在自己家裡,為防隔牆有耳,她只好把怒氣往肚子裡吞。

  「妳不住在這裡,要住哪兒?」蕭人仰把童旻丟在女眷住的禪房後,轉身就想走。「姓蕭的,你給我站住!」童旻氣呼呼地擋住他的去路。

  蕭人仰以冷冽的雙眼看著童旻,靜靜的沉默不語。

  「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我要待在這個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童旻手腳並用的死拉著蕭人仰不放,氣急敗壞的又捶又打。

  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自做主張的把她丟在這個無聊的地方吃齋念佛?

  「好哇!既然妳想運動,我就來陪陪妳吧!」說著,他一把攬住童旻的小蠻腰,啃咬起她的耳垂,親密地將吻一個個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啊……」

  童旻的抗議頓時化為無助的呻吟,她已無力抵抗他的侵襲。

  蕭人仰擁著她,淡淡的說道:「如果妳喜歡身上的這些吻痕讓春意看到的話,那妳就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怕被別人說我佔了妳的便宜。」

  她驚慌地低叫一聲,馬上按住在她身上游移的大手。

  「知道自己待在這兒的好處了吧?」呵!這丫頭的反應未免也太慢了,現在才知道要制止。

  「我會待在這兒,還不都是你害的!」

  童旻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能打死這個大混蛋,但手勁又比不過他,只有氣呼呼地把他趕出禪房。

  ※ ※ ※

  「真是無趣耶!」

  童旻端坐在禪房後的一池清水前,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在水裡悠遊的魚兒和烏龜,心情鬱悶到了極點。

  她從出生至今,還沒這麼無聊過。

  永樂寺既沒有好吃的飯菜、點心,也沒有好聽的戲曲,更沒有像步非煙那樣的人跟她拌嘴吵架,沒有嫂子可以聊天,沒有稀奇古怪的衣裳可以穿……

  天哪!這裡什麼都沒有,她為什麼要乖乖的待在這兒,整天像尊菩薩似的坐著?哦!真是快把她給悶壞了,她好想回家喔!

  童旻扯扯自己的衣裳,哀怨地察看了一下身體,看看那些蕭人仰製造出來的紅點到底消了沒?

  仔細一看……唉!果然還有紅紅的斑點,不過,想也知道,它們怎麼可能會馬上消失嘛!雖然才出來不到一天,她就已經好想回家了……

  「哈哈哈……」一陣低沉的笑聲自童旻身後傳來,她慌張地轉過頭,看到蕭人仰靠在樹幹旁,整個人笑得彎腰駝背。

  「喂!你幹嘛鬼鬼崇崇的躲在那裡?」童旻老羞成怒的說。

  「呵!真沒想到妳這個『大家閨秀』竟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賞自己的身體。」蕭人仰嗤笑地嘲諷道。

  「我是在檢查身上那些被你弄出來的紅點還在不在!」她沒好氣的說。

  「在又怎麼樣,不在又如何?」他自她身後攬住她的腰,欣賞著這張生氣勃勃的小臉。

  「你離我遠一點啦!你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嗎?」

  童旻憤恨地一把推開蕭人仰。都是這個混蛋傢伙害她淪落到這個鬼地方,什麼「永樂」寺嘛!這寺中根本沒有一個地方讓她「樂」得起來,所以,應該是叫做「無聊寺」才對!

  「妳現在才說這話,不嫌太晚了些嗎?」蕭人仰開始舔吻著她的耳廓,想蠱惑她的心,「妳別忘了,我們可是『親』得很啊……」

  「親你個頭啦!」

  童旻七手八腳地推開蕭人仰,想拉開他和自己的距離,雖然她很討厭他的目中無人,也很討厭他恥笑她的聲音,卻仍無法自拔的喜歡他,當他看著她時,她心中甚至會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妳的嘴巴真的很不乾淨喔!」他皺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堵住她的小嘴,靈舌肆無忌憚的深進她的口中,不讓她再說一句話。

  童旻驚愕的捶打著他的肩胛,卻換來他更用力的箝制。

  他緊緊地勾住她的柳腰,細碎的吻從她的唇瓣、臉頰,游移到她的胸口。

  她喃喃地呻吟著,在他熱情的挑逗下,嬌小的身軀竄起一陣輕顫……

  蕭人仰抵著池子的護欄,整個人緊貼在童旻的身上,他已蓄勢待發的灼熱慾望忠實地反應了他的想法。

  「你……你下面硬硬的……」她皺起眉頭,發覺他的眼神有點奇怪,那強烈的男性氣息幾欲把她淹沒,他將全身的重量全壓在她的身上,害她覺得好難過。

  「旻兒,為我敞開……」隔著衣衫,蕭人仰揉捏著她的胸脯,以指尖輕按她的蓓蕾,引來她一陣嬌喘。

  「啊——」

  童旻驚呼一聲,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真實反應,甚至還來不及抗議,她就已經沉溺在他的撫觸中而無法自拔了。

  他笑著解開她的衣襟,扯開粉色的肚兜後,將自己的臉埋入她的胸脯中,盡情的汲取她的幽香。

  童旻不由自主地喘息著,雖然知道自己該反抗,但腦海中卻呈現一片空白。

  卸下佳人所有的衣衫,他火熱的唇再度侵襲她粉紅色的蓓蕾,舔舐著她高聳傲然的突起,吸吮、逗弄直到花蕾脹紅,才轉而往下游移。

  最後,他一把扯開她的褻褲,手指如入無人之境,緩慢的侵入她緊窒的幽穴,探訪那神秘的花徑……

  「不要……在這裡……」她嬌喘連連,兩手無力地撐在護欄上。

  「旻兒,妳不老實喔!」蕭人仰邪魅地一笑,「妳這裡都濕成這樣了,如果此刻我不能滿足一下妳的慾望,到時妳去找別人,那我可是會很傷心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我有沒有胡說,妳等一下就知道了。」說著,他又想起她先前在眾人前的故作姿態,一股氣又冒了起來。

  他霸道的將她的褻褲扯下,分開她的雙腿,銳利的雙瞳直視著那叢幽密的森林……

  她覺得好丟臉喔!他怎麼可以強迫她做出這種事?除了自己以外,從沒人這樣赤裸裸的看過自己,他居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看透」了她!

  此時此刻,她羞憤得幾乎想一頭撞死,好結束這尷尬的情景。

  他蹲下身子,以舌尖輕舔著她的花核,讓她情不自禁的渾身顫抖起來,為了引誘她的純真,他無法克制地瘋狂吸吮著她的花谷,令那濕濡的蜜汁流淌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我不要……」童旻嗚咽著說。

  「旻兒,我知道妳要的。」他輕聲的安撫她。

  看著她癡狂的媚態,蕭人仰微微一笑,他知道時候到了,於是,他引導著自己的慾望熱源進入她狹窄的幽徑,一刻也無法等待的狂野奔馳起來。

  「你……你好壞……」她發覺自己根本無法控制這激越的情感,只能以啜泣紓解積壓在體內的強大壓力。

  「我哪裡壞了?所有的女人中,我最疼妳了。」他聲音沙啞的說。

  他驅使著下半身在她的體內律動,來回抽送不停,直到兩人都達到極致的高潮,生命的種子深植在她的幽谷中,他才逐漸靜止。

  就在她神志恍惚間,她看見自樹梢上落下幾片枯葉,知道冬天來了,而在這片湛藍、清冷的穹蒼下,她的愛情也悄悄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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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噯!妳怎麼在廟裡住那麼久啊?害我擔心死了!」

  童旻一踏進繡房,步非煙就氣呼呼地迎上前來,死纏著要她交代清楚。

  「我是在寺裡吃齋、念佛,又不是去做什麼壞事兒,妳們窮緊張什麼?」童旻揮揮手,神情疲憊地應道。

  一旁的春意面帶哀怨地走到童旻的身旁,替童旻卸下身上的白裘時,心裡卻不解的想道,還好主子有記得要帶些御寒的衣裳出門,否則冷著了,她可又要受罰了,只是……這件白裘為何如此陌生?

  「我說旻兒,妳也真會挑時間回來,表嫂昨晚才剛熬了一鍋紅豆稀飯,今兒個一早妳就回府了,妳還真有口福呢!」

  幾天沒看到童旻,步非煙可是掛念她得緊呢!雖然她們沒事就愛比來比去、吵來吵去的,但看她向來羸弱的身子又消瘦了些,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

  「有紅豆稀飯啊?」聞言,她那雙無神的大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果然還是家裡好。

  「對啊!」步非煙興奮的點點頭。

  童旻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就見她一言不發的走到床邊,「砰!」一聲趴倒在暖暖的被窩裡,有氣無力的道:「我晚點再吃,以後再也不要叫我去上香了,那麼無趣的地方,我……我不想去了……」

  語畢,她便沉沉的昏睡過去。

  「怪了!旻兒怎麼會累成這副德行?連平常愛吃的點心也吸引不了她?」步非煙嘖嘖稱奇。「嗯!這件新的白裘滿好看的耶!不知少莊主哪時候買給小姐的,我怎麼不知道呢?」

  春意抱著那件新的白裘,滿臉狐疑的看了躺在床上的童旻一眼,納悶的自言自語著。

  此時,窗外雪花紛飛,使得屋簷上、樹幹上、枝葉間和岩石上,全積了一層白雪,天氣似乎越來越冷了。

  「搞什麼鬼啊?既然不喜歡,幹嘛還在那兒住這麼多天?」步非煙嘴上嘀咕著,同時動手替童旻蓋上大棉被。

  春意皺著眉搖頭,唉!她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不瞭解主子了……

  ※ ※ ※

  左揮右舞,寒光閃閃。

  在「杭州第一莊」偌大的庭院中,有個手持玉笛的高瘦身影,正隨著笛影舞動,他瀟灑靈動的身影在漫天飛雪中,彷彿遺世而孤絕。

  「啪、啪!」

  清脆的掌聲驀地響起,蕭人仰循聲看去,只見步非煙正站在迴廊上,雙手使勁的揮動著,試圖想引起他的注意。

  「蕭大哥,好棒喔!」她甜甜的笑說。

  「謝謝。」收起招式,蕭人仰淡淡地朝她頷首。

  「蕭大哥,你教我功夫好不好?」步非煙甩動著綁成一束的青絲,俏皮地奔至他的身旁。

  蕭人仰面有難色地看著步非煙,刀劍無眼,豈是她這種嬌弱的千金大小姐可以隨意舞弄的?

  沉吟了半晌,蕭人仰才緩緩開口,「姑娘家學武可能不大適合……」

  「誰說的!你看,人家今天還特地換上男裝呢!不然這樣好了,你乾脆把我當成男人就行啦!」

  一聽到不能學武,她就急得哇哇大叫。

  為了接近蕭人仰,她可是煞費苦心,甚至還把從前束之高閣的男裝全搬了出來,只是,她這身不男不女的裝扮,看在一般男人的眼裡,還怪難受的。

  蕭人仰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她全身上下的行頭,然後笑著搖搖頭。

  「我都打扮成這樣了,你可別再跟我說女人不能學武喲!」步非煙著急的扯住他的手臂使勁搖晃。

  「這……」蕭人仰對於她的死纏活賴著實覺得很頭疼。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拿支笛子揮來揮去嘛!煙表姊學那個要做啥?」嬌嫩的嗓音響起,只見童旻緊裹著白裘,站在迴廊的另一頭,狠狠地瞪著蕭人仰被步非煙抓著的手臂。

  她表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居然還一直抓著蕭人仰的手不放。

  還有那個蕭人仰,他不要以為她生病了,他就可以背著她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雖然她不是很希罕他,不過,在她還沒玩膩他之前,誰也別想碰她的東西!

  「旻兒,妳可以起床啦?」步非煙一邊拉著蕭人仰的手臂不放,一邊好心詢問道:「大夫不是要妳多休息幾天嗎?」

  不待童旻回答,蕭人仰立即接話:「小姐又生病了?」

  「我很好,你們別詛咒我。」她沒好氣的瞪他們一眼。

  她知道自己的確是累壞了,但她又不想讓蕭人仰知道她身體不適,所以,還特別囑咐春意別張揚,不料步非煙還是洩了她的底。

  奇怪,最近步非煙幹嘛沒事找她的麻煩?還老愛黏著蕭人仰,難不成是吃錯藥了嗎?她狐疑的緊盯著步非煙,想從她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妳哪裡好啦?不過是出門上個香,在廟裡住了三天而已,回來就病了,還在床上躺了三天,真是弱不禁風。以後有好吃、好玩的地方,看誰敢找妳!」

  步非煙緊緊地揪著蕭人仰的手臂,晶亮的雙眸直盯著他,「蕭大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童旻皺起眉頭,忿忿的瞪向步非煙。

  「小姐的確是該好好的保重身體。」

  蕭人仰這才明白,原來她是病了,才會幾天沒見到她在莊內「胡作非為」。

  他深深凝視著童旻纖弱的身軀,突然覺得好心疼。

  「蕭大哥,旻兒向來身子骨弱,以後如果有什麼好玩的,找我就行了。」步非煙緊貼著蕭人仰,極力推薦自己。

  哦~~童旻終於知道最近步非煙為何老愛找她的碴,還三天兩頭就往她銹房裡鑽的原因了,真是可惡!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搶她的男人,看來,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童旻強忍著怒火,假裝面帶微笑的對蕭人仰說:「就是說嘛!我身子那麼弱,不適合到處奔波,下次蕭大哥想出門的話,倒是可以考慮帶煙表姊一起同行。」

  聞言,蕭人仰頓時皺起眉頭,覺得尷尬不已。

  「旻兒說得對,我的個性宜動又宜靜,加上身強體健。下次蕭大哥若是要再出門去玩,記得要找我喔!」步非煙一臉雀躍的看著蕭人仰。

  童旻突然捂著嘴,笑嘻嘻地回復道:「對啊、對啊!找條身強體壯的母牛一同出門就對了啦!」

  「旻兒,妳怎麼扯起我的後腿來了?」

  「我有嗎?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啊!」童旻無辜地眨眨眼。

  「妳……」步非煙冷哼一聲,看到童旻一副牙尖利嘴的樣子,她更加確定童旻也看上蕭人仰了,所以,如果要讓蕭人仰成為她的囊中之物,應該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天對她真是太殘忍了,她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男人耶……

  為什麼童旻老愛破壞她的好事?她只不過想挑一個好夫君,為什麼走了一個童雩,又來了一個童旻?嗚……她的命運還真是坎坷啊!

  步非煙氣得捏緊了手絹。

  原本,她想用美色去引誘蕭人仰,沒想到半路上卻殺出童旻這個程咬金,害她處心積慮策畫好的計謀,全都派不上用場,不過,既然她得不到,她也不會讓童旻撿到便宜的。

  「表姑娘,妳想上哪,咱們私下再商量吧!」蕭人仰有禮的說,故意拉開即將風度盡失的步非煙,好不容易平息了一場差點引爆的衝突。

  他無奈的想,她們這兩個在庭院中公開叫陣的「恰」姑娘,是想把全莊的人都引來她們才高興嗎?看到其它護院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只能沒轍的搖搖頭。

  難怪童曄一看到這兩個鬼靈精就頭疼,此刻,他突然可以理解童曄的心情了,因為,他也著實被她倆給整慘了。

  「好哇!那我們就『私下』商量吧!」步非煙嘴角微勾,開心的應允著。

  她眉毛一揚,神氣地向童旻眨眨眼,趾高氣昂地拉著蕭人仰走人。呵!看來這回,她算是小贏一場喔!

  蕭人仰迅速帶著步非煙先行離去。

  童旻默默地看著兩人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經氣得快發狂了,她很想現在就大哭一場,但她不能,因為旁邊正有幾名護衛等著看好戲,她可不能破壞了自己完美的形象。

  童旻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端莊優雅的轉過身,蓮步輕移地走回寢居。

  哼!要她為了一個不知好死的臭男人生氣?門兒都沒有!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瞎了眼的混蛋居然會只顧哄著步非煙,而將她棄置於一旁?「我的好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惹得妳這麼傷心?」春意手忙腳亂的拚命哄著趴在床上大哭的童旻。

  「妳們倒是給我說句話啊!小姐到底怎麼了?」見童旻不理會她的詢問,春意只好轉頭瞪著跟在主子身後的小丫鬟。

  「小姐沒發生什麼事啊!」

  兩個小丫鬟也覺得很莫名其妙,剛剛在庭園中的時候,主子明明還笑嘻嘻的很開心,哪知一回房就哭得淅瀝嘩啦的。

  「出去!妳們統統給我出去!」

  童旻氣得把枕頭丟向丫鬟們。

  為了形象,害她剛剛在外面憋得很辛苦,好不容易回房了,她當然要好好的發洩一下囉!

  而且,她開不開心是她家的事,她們在那兒幾幾歪歪些什麼啊?去死吧!臭男人……童旻喃喃自語的罵道。

  「好、好!我們統統出去就是了。」春意一面哄著童旻,一面使眼色要小丫鬟去找莊主。

  一向好強的小姐居然會哭成這樣,事情必定是滿大條的,再說,小姐的身子不好,萬一氣病了,那她不就要倒大楣了?

  「旻兒又怎麼了?」

  正在會議廳與各處管事開會的童曄,一看到神色驚慌的小丫鬟,心裡就有數了。

  在聽完小丫鬟的簡述後,童曄只好丟下開到一半的會議,匆匆忙忙的趕去童旻住的繡樓,他邊走邊歎氣,這個早過了及笄之年的妹妹,怎麼還喜歡跟個孩子似的鬧情緒呢?

  「我沒事……」好強的童旻仍舊沒說出和步非煙私下較勁的事,只是一個勁兒的油泣著。

  「沒事會哭成這樣?」童曄不相信的問。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不要管我啦……」童旻不耐煩的吼著。

  從小就被眾人捧在手心上的童旻,哪能忍受自尊心受損的窘境。

  「妳真的不說?」童曄實在拿他這個任性的妹妹沒轍。

  他默默地看著童旻嬌弱的背影,覺得有點落寞,一向愛纏著他胡鬧、撒嬌的妹妹已經長大了,會藏起心事,不和他分享。

  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童曄不禁無奈的歎口氣。

  寂靜的室內,可以清楚的聽到竹枝因為被積雪傾壓,不堪負荷而折斷的聲音。

  突然間,一陣陣的咳嗽聲劃破屋內寧靜的氣氛。

  「咳咳……我好難過……咳咳……」由於哭得太久、太激烈了,害她一時哭得喘不過氣來,猛力地咳了幾聲後,卻沒想到,就怎麼也止不住了,幾乎咳到四肢虛軟無力。

  「快去請王大夫過來!」童曄急忙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春意側站在一旁,一邊讓小丫鬟跑去請大夫,一邊把屋內的火升得更旺,並拿起柔軟的白裘替童旻披上,輕輕的叮嚀了一聲,「小姐,請保重身子啊!」

  「拿開,我不要披啦!咳咳……」

  一看到那件昂貴的白裘,童旻就如同看到糾纏幾世的仇人般,氣呼呼的扔開那件白裘。

  由於屋內燒了許多火盆取暖,一個不小心,那件白裘差點被扔進爐火裡,若不是春意眼捷手快,價值不菲的白裘就要被燒燬了。

  童曄敏銳的注意到童旻反應過度的舉動,他默默的凝視著那件稀有的白裘,心中覺得奇怪,這件白裘是打哪兒來的,他為什麼沒見過?

  童曄從春意手中接過那件白裘,慢慢的撫摸著它的質地,發覺那是一件極為少見的白裘,想必價值一定相當昂貴。

  他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但是,看著情緒激動的童旻,他知道現在不是開口詢問的時候,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測,並吩咐春意好好照顧她,如果有特殊狀況時,再立即向他報告。

  蕭人仰躡手躡腳的來到童旻所住的繡樓後,正巧聽到小丫鬟住的大通鋪裡,傳出吱吱喳喳的抱怨聲。

  「真是的,今晚又要守夜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誰教小姐又病了。」

  「可是,每次小姐一生病,累的人可是我耶!而且,兩個時辰就要換一次班,害我晚上都不能好好的睡一覺。」

  「唉!有錢人家的小姐,向來養尊處優,身子骨難免弱了些,不過,看她這樣又咳又喘的,身子怎麼補也吃不胖,以後有哪家公子敢娶她啊?」

  「就是說嘛!」

  聽完幾個丫鬟的抱怨,躲在繡樓外的蕭人仰才知道,幾個時辰不到,先前伶牙利齒的童旻又病了!

  他的心中不斷湧出自責的聲音。

  一定外頭風雪太大,又讓她受了風寒吧?他真是該死,明知道她的身子骨單薄,竟然還讓她和步非煙在外面鬥氣斗了半天,他應該一看到她出現,就馬上強押她回房才是!

  唉!不知道她病得嚴不嚴重?

  蕭人仰心急如焚的施展輕功,縱身快速竄上繡樓,無聲無息地躲開來來往往的僕傭,直接進入童旻的閨房。

  他悄悄地走到童旻的床畔,凝視著緊閉著眼的她,覺得心疼不已。他不懂,為什麼先後不到幾個時辰,她竟會變得如此憔悴?臉色彷彿又蒼白了許多。

  蕭人仰愛憐的伸出手,想碰觸沉睡中的童旻時,卻因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分了神。

  「小姐、小姐!」

  迴廊上傳來春意倉皇的叫喊聲,原本已睡著的童旻,因她的呼喊而眼皮微微眨動,彷彿想從夢中醒來。

  蕭人仰見狀,立即閉氣縱身竄上屋樑。

  「春意,妳怎麼慌慌張張的?發生了什麼事嗎?」童旻一睜開眼,就看到平時沉穩的春意正大呼小叫地衝進繡房。

  「煙姑娘、煙姑娘……她……」春意氣喘吁吁的說不出半句話來,但為了能讓主子得到第一手情報,她趕忙穩住氣,一五一十的對童旻報告,「煙姑娘說要蕭統領當她的私人保鏢,而且,居然不等莊主答應,就擅自搬到離蕭統領最近的院子去住。」

  聞言,躲在屋樑上的蕭人仰頓時瞪大驚愕的眼眸。

  「她……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啊!」童旻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一聽到步非煙私自搬家,剛醒過來的童旻,陡地又怒從中來,氣得說不出話,急喘了幾下,便眼瞼一翻,昏倒在床上了。

  春意見到這副情景,當場嚇得哇哇大叫,急忙轉身跑出繡房去找大夫,心中直想著,完了、完了!這下她真的闖禍了!

  見春意離開後,躲在屋樑上的蕭人仰趕緊一躍而下,他抱起童旻纖弱的身子,聽到她口中不斷喃喃地念著:「蕭人仰是我的……還我……他是我的……」

  聽到她的囈語,蕭人仰驚喜的望向懷中的童旻,此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對他如此在乎啊!

  難怪每次當她看到他和步非煙在一塊兒的時候,眼中就會迸出火花!呵!他何其有幸啊!竟能獨佔她的心思,只是,她也真傻,明知他奪了她的清白,本來就應該要為她的一生負責,為什麼反倒要一個人躲在房裡生氣,而不對他表明心跡呢?

  今生今世,他是絕對不會負她的,因為唯有她,才是他這一生的最愛呵!

  他暗自在心中許下對她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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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大夫,我家小姐還有沒有救啊?」心急如焚的春意站在床邊,焦急地望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童旻,她暗自向上蒼祈禱,希望她的主子能平安無事。

  「妳別急,妳家小姐只是氣血稍虛罷了,只要按時服下這幾帖藥,應該就沒問題了。」王大夫順手寫下藥單,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就這樣啊?」

  春意仍是不太放心的問。

  「嗯!二小姐的脈息正常,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只要小心看顧就行了,不過,可千萬別讓她再受到風寒喔!否則就麻煩了。」王大夫頓了頓才又緩緩補充道:「還有,盡量不要再說那些會刺激她的話,免得讓她的情緒有劇烈的波動。」

  「好的,我知道了,王大夫,我送您出去。」

  王大夫微笑地頷首後,就跟著春意出去了。

  送走王大夫後,春意趕緊回到童旻的床前,不發一語的望著躺在床上昏睡的童旻,心中不免浮現出一堆疑問。

  隱約中,她覺得從小伺候到大的主子似乎不太一樣了,她那暴起暴跌的情緒,似乎說明了什麼……而且,好像都跟蕭統領有關,她……是不是該將這件事告訴莊主呢?

  她心中想著,若告訴莊主的話,不知道莊主會做出什麼樣的安排?另外,這件事似乎也和愛湊熱鬧的煙姑娘有關……唉!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春意心煩意亂的絞緊手絹,呆愣愣地看著窗外的雪景。

  到底有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做才對……

  蕭人仰趁著春意到廚房煎藥時,偷偷的溜進童旻的房裡,想看看她的情況。

  「幫主!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裡。」

  突然,一個蒼老的嗓音從繡房的窗外傳來,蕭人仰一抬頭,就看到跟隨自己多年的忠叔出現在窗口,他尷尬地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呵!憑著『翔雲幫』響遍大江南北的名號,要找幫主的下落,可說是易如反掌的事。」忠叔乾笑一聲,眼神複雜的看著蕭人仰和他懷中的童旻。

  蕭人仰與忠叔對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他將童旻輕輕地放回床鋪後,才緩緩的開口問:「怎麼?幫內有事?」

  「請幫主三思!」忠叔突然的跪在蕭人仰的面前。

  「你要我三思什麼?難道是幫裡出了什麼大事?」蕭人仰語氣輕緩的問,眼睛卻仍直盯著童旻看,眼中有著眼顯的依戀與擔憂。

  「幫主,天涯何處無芳草,您又何必苦苦的單戀童家的二姑娘呢?」看見蕭人仰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就知道幫主已經淪陷在情海裡了,於是,忠叔直言不諱的勸道:「您還是趕快回幫裡去吧!二姑娘不適合您的。」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蕭人仰猛然回頭,瞪著長年追隨他的老僕,口氣中充滿了苦澀與不甘。

  若不是當年他們蕭家得罪了人,在一夜之間慘遭滅口的話,他現在應該也是足以配得上她的世家子弟啊!甚至他會習文、經商、娶妻、生子,一生的命運也許會跟童家兄弟相仿。

  然而現在,他只能追隨救命恩人,並執掌黑幫,過著在刀口上求生存的日子,可是,就因為他無法改變自己命運,所以,他「不適合」她、配不上她嗎?

  「不!是她配不上你!」見蕭人仰如此痛苦,忠叔只好說出隱忍在心中的秘密。

  「幫主,事實上,她正是讓你們蕭家慘遭滅門的罪魁禍首的女兒啊!所以,你根本不能喜歡她,更何況是娶她!」

  「你說什麼?」蕭人仰無法置信的看著忠叔,這……這怎麼可能?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不是都已經死在他的手中了嗎?

  「幫主,其實當初您殺的只是那些被人用錢僱用的殺手罷了,而真正在幕後主使一切的……您知道是誰嗎?」

  忠叔瞇起眼,語氣沉重的說起當年蕭家慘遭滅門的原因……

  當年,在刀光血影中,他緊護著幼主,躲在祭祀祖先的神桌下,在神志恍惚中,曾聽到殺手間的一段談話……

  原來,童家和蕭家是兩大經商世家,一南一北早已對峙許久,他們彼此從不合作,只是想盡辦法要將對手打垮,直到有傳言指出,蕭家有女將被選入後宮後,這才使得江南、江北商界制衡的局面逐漸瀕臨瓦解。

  童家不甘心辛苦經營的家業如此蕭條下去,於是,他們就買通殺手,準備將蕭家殺個片甲不留。

  「無憑無據的,怎麼可以說幕後的主使者就是童家呢?」蕭人仰大手一揮,制止忠叔再說下去。

  「幫主,從咱家蕭家滅門後,童家才能發展到如今南北通吃的局面。您統領江北武林,童家的興起史,全記載在翔雲幫的大事紀錄裡,您沒讀過嗎?」

  忠叔打算拚死也要把幫主從這無邊的情海裡拉出來。

  「這……」蕭人仰怔愣了一下,望著忠心耿耿的忠叔,再看了一臉單純的童旻,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此刻的他,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但一旁的爐火突然傳來木樁燃燒的嗶啵聲,將他的神志自混亂中打醒。

  蕭人仰愣愣地轉過身去,看著床上睡容安逸的女子。

  童旻那副甜美、柔弱的模樣,勾動他想要保護她的慾望,但是,他實在沒想到,他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竟和他最摯愛的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抑止不住的仇恨不斷的自心頭湧上,蕭人仰悲痛的長嘯一聲,縱身從窗口飛了出去。

  就讓這片白茫茫的雪景把他淹沒吧!他已無力過問這些愛恨情愁了……

  對於他的人生,他已感到絕望了……

  ※ ※ ※

  「煙表姊為什麼要搬到你隔壁的院落去住?」

  童旻拉緊皮裘,趁輪班看護的丫鬟沒注意時,偷偷溜出繡樓找蕭人仰問個清楚。

  她一定要知道,他喜歡的到底是她,還是步非煙?

  「妳怎麼跑出來了?還不快點回房去,要是害妳再受涼了,我可擔待不起。」他皺起眉頭,冷冷的說。

  他冷漠地看著一度讓他心生悸動的童旻,只是此刻,他的眼裡卻充滿憤恨。

  「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童旻的嘴角浮現一抹甜美的笑容。

  沒想到,蕭人仰聽見她的話後,仍是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只好趕緊再用撒嬌的語氣說︰「好了啦!別板著一張臉嘛!那你只要告訴我,煙表姊為什麼會搬到你的隔壁?還有,你們都在做些什麼?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後,自然就會回房了啦!」

  事實上,她已無權再過問他任何事,更何況,步非煙要搬到哪兒住皆與他無關,他根本不想回答她這個無聊的問題。

  但蕭人仰知道,若是他不給童旻一個答案,她必定會糾纏到底的,所以,他只好敷衍的說:「煙姑娘住哪都不關妳的事,妳該回去休息了。」語畢,他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只留下童旻一個人呆站在雪中。

  童旻一臉的納悶,歪著頭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只是不斷的心忖——

  他今天……好反常啊……

  ※ ※ ※

  「我也要剪!」童旻嘟起小嘴,眼巴巴地看著水蓮兒拿著小剪子剪紙。

  現在的她,只覺得每天的日子過得好無聊喔!

  她的病才剛好,精力尚未恢復,所以不能隨意走動,只能被關在房裡努力的吃補品,她房裡的桌上,隨時隨地都擺滿了大哥差人送來的燉品,看得她眼花撩亂、倒盡胃口。

  哼!只不過是一點點小病嘛!需要補得這麼誇張嗎?

  說來說去,讓她陷入這種悲慘境地的罪魁禍首,就是蕭人仰那個大混蛋!要不是看見他和步非煙混在一塊兒,她也不會氣得暈倒,那她也就不用每天吃這種難聞得要死的藥膳了!

  噁——這麼難聞,害她好想吐喔!哪還有吃的胃口啊?

  童旻一邊用扇子猛搧走氣味,一面捏著小鼻子直吐舌頭,這副可愛的模樣,讓站在旁邊伺候的春意一時之間竟看呆了……

  這麼美的姑娘,如果蕭統領不喜歡,那他還會喜歡誰呢?春意的心裡有一絲絲抹不去的酸意。

  「我的好旻兒,這個很耗眼力的,妳還是乖乖的吃妳的東西吧!」水蓮兒溫婉地笑著。

  童旻淘氣的嘟嘴、皺眉,看見小茶几上已擺了幾個水蓮兒剛剪好的窗花,這是迎春時要用的。

  「旻兒,看看妳喜歡哪幾個,決定好了的話,跟我說一聲。」

  「嫂子,妳要剪給我啊?」童旻高興的問。

  「當然囉!不剪給妳,我剪給誰?」水蓮兒疼愛的神色溢於言表,她就是喜歡童旻這種俏皮可愛的樣子。

  童旻眨眨靈動的雙眸,看著放在茶几上的窗花,青蔥般的手指指向有兩頭可愛的梅花鹿依愄在竹林下的圖樣。

  「嫂子,我要這個行不行?」

  「哦!是『祿(鹿)自成雙』啊!好哇!沒問題,我待會兒再剪給妳。」水蓮兒頻頻點頭,「還有呢?」

  「嗯!我只要這個就好了。」

  童旻拿起那個花樣詳細地看著,越看越喜愛,她忍不住喃喃自語著,「這兩頭鹿真好,連休息都是在一塊兒的。」

  「呵!人跟動物一樣,原本就是雙雙對對的啊!」聽見小姑的自言自語,水蓮兒不禁笑了出來。

  「妳不再多挑幾樣嗎?妳瞧!像這個『花開富貴』跟『年年有餘』,若貼在窗子上,晚上人家從外邊看到,會覺得很漂亮喔!」

  「嫂子,真的不用了,我只想貼『鹿自成雙』在我的窗子上。」童旻婉拒了水蓮兒的好意。自從水蓮兒進門後,領著一家大小的丫鬟剪窗花,就變成了臘月裡的大事了。

  有時,老夫人也想湊熱鬧的剪個窗花來玩玩,而老人家喜歡談長壽嘛!總是貼了一屋子的「松柏長青」。

  童曄看女眷們玩得起勁兒,有時也會放著莊務不管,特地跑來看窗花,因此,他所住的也鶴屋,也常貼了滿屋子的「麒麟送子」圖樣。

  不一會兒,一些剪好的「鹿自成雙」就整齊的排放在桌子上。

  童旻看著桌上已剪好的窗花直發呆。

  一旁的水蓮兒注意到童旻有些精神恍惚,不免好奇的問道:「旻兒,妳怎麼直盯著窗花瞧啊?有什麼不對嗎?」

  「哦!沒有哇!我只是覺得嫂子的手很巧,可以剪出那麼美麗的窗花。」童旻立即羞紅了粉臉,低下頭不說一句話。

  「真的是這樣嗎?」水蓮兒卻直覺事有蹊蹺。

  童旻急得猛點頭,「是真的嘛!」

  看到童旻彆扭的模樣,水蓮兒的心裡已經有了譜,但她沒直接點破童旻,只是故意說了一句:「好吧!沒有就沒有,不過『這兩頭鹿真好,連休息都是在一塊兒』呢……」

  水蓮兒刻意重複了一句童旻方才說過的話,笑盈盈地望著她。

  「嫂子,妳……妳好壞喔!」童旻羞得小臉通紅,沒想到自己的心思,一眼就被嫂子給看穿了。

  看出童旻的不自在,水蓮兒不禁掩嘴輕笑,低頭繼續剪手中尚未完成的窗花。

  童旻一邊看著水蓮兒輕巧的動作,一邊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心想,如果她的手巧一些,就可以自己裁花樣貼了,那不知該有多好?

  如果,蕭人仰從窗外看到的窗花,都是她自己剪的,不知他會怎麼想?他會馬上過來跟她道歉,且說他最愛的人還是她嗎?然後……不久就差媒人來上門提親……

  不過,到時候她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他得逞,等他苦苦地向她哀求原諒後,她才要原諒他!

  然後,她還要故意當著步非煙的面,大聲宣佈她要嫁給他!她一定要讓步非煙覺得很痛苦,讓她嘗嘗「新娘不是我」的傷心滋味。

  誰教步非煙那麼不要臉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她搶男人,還口口聲聲說要他帶她出門玩,哼!她想都別想!因為,蕭人仰要娶的人是她童旻,當然是只能帶她出去玩囉!

  坐在茶几前,童旻越想越開心,窗外依舊是寒風颼颼……

  ※ ※ ※

  雖說過了冬至,春天就不遠了,但是,大地仍然是一片冰雪、寒冷的世界,而小丫鬟們都咿咿嗚嗚地哼著「數九歌」,期待著春天的到來。

  北風凜凜,風雪也越來越大了,而蒼穹……也彷彿在這個時刻凍結……

  屋外,雪花漫天。

  屋內的童旻,正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沾著漿糊把剪好的窗花貼在紗窗上。

  雖然外邊漆黑,但屋裡卻明亮得很,相信只要蕭人仰從外面看到窗戶上的花樣,一定就會知道她的心意了!

  一想到這兒,童旻貼得更勤快了。

  銅鏡上,映照出她那張嬌美、專注的容顏;門外,站在樹上的蕭人仰,正靜靜的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飄散的雪花紛飛,點點落在他冷漠無情的面容上,但他卻不覺得寒冷,只是面無表情的、專注的看著童旻。

  在數日內,他俊美的容顏似乎蒼老了許多,只因,他好恨哪……

  恨她為什麼可以如此天真無邪,即使清白已遭他奪取,她卻依舊一派純真的模樣!他原想守護她,直到她出嫁,即使現在為她動情,他仍然堅持要守護她的幸福,並且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愛她。

  但是,命運似乎不允許他如此,老天讓他們站在敵對立場,在他佔有她,奪去她的清白時,才知道他們必須一生一世的在愛恨中糾纏。他好愛她呵!卻又必須努力學習該如何恨她……

  他覺得自己快發狂了,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待他?為什麼要他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為什麼要讓他在嚐盡噬心之苦的同時,而她卻甜美如斯?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蕭人仰的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如果人的出生就是步向死亡,那就讓他滅絕好了,反正他的人生痛苦比快樂多,與其沉溺在這無邊的痛若深淵中,不如早點消失在這個人世間……

  他緩緩拍落堆積在肩上的白雪,轉身一個彈跳,迅速離開這佔據已久的樹頭,他該回房了,房裡應該還有一個活色生香的女人在等他呢!

  他飛身奔回屬於自己的地方,任憑紛飛的雪花、狂亂的北風無情的吹打在他的臉上,夜……越來越深……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如今好上高樓望,蓋盡人間惡路崎。

  唐、高駢、對雪

  下了好一陣子的雪終於停了,屋外正有一群人穿著厚厚的皮裘和手套,在雪地裡盡情的玩耍。

  「煙姑娘,小心啊!」

  正專心地看著大顆兒堆雪人的步非煙才一轉身,就被迎面而來的雪球砸個正著。

  「蕭大哥,都是你啦!害我被雪球砸個正著。」步非煙嬌嗔地嚷著。

  「我都叫妳小心了啊!」蕭人仰聳聳肩說。

  「才怪!你耍詐,哪有這種小心法?」步非煙氣得直跺腳,頻頻追打四處逃竄的蕭人仰。哼!誰教他要偷襲她!

  「妳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蕭人仰露出一臉的無辜樣。

  「我不管,你壞死了啦!如果你不好好的跟我賠罪,我就不理你了喔!」她故意嘟起小嘴,哇啦哇啦地逼近他,幾乎要貼到他的身上了。

  「好嘛、好嘛!妳別生氣,我向妳陪罪就是了。」蕭人仰難得好聲好氣的向步非煙打躬作揖的道著歉。

  步非煙被蕭人仰這突如其來的「支善」嚇了一大跳,頓時呆愣住了。

  想起昨晚他倆雖然下了大半夜的圍棋,可是,他對她的冷淡態度卻讓她幾乎傷心欲絕,只是沒想到,這會兒,他對她的態度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她想,他一定是愛上她了!

  此時,剛走出房外的童旻正抿著嘴,定定的看著在雪地裡糾纏不清的兩個人。

  「旻兒,妳怎麼出來了?」

  步非煙下意識的抱緊蕭人仰的手臂。

  蕭人仰強忍住自己心中對童旻的激越情感,故意配合著步非煙的動作。

  「煙表姊,在大庭廣眾下,妳這樣緊緊地抱著不相干的男人,不太好吧?」童旻的眼裡幾乎快迸出火花。

  要不是春意跑來告訴她,她可能還呆呆地守在房間,等著蕭人仰來跟她道歉咧!可從眼前的情況看來,他被這個八爪女纏住,哪有空過來理她,最最可惡的是,他們居然下了一夜的棋!若再下幾個晚上,說不定就下到床上去了呢!

  一想到蕭人仰曾對自己所做過愛做的事,可能也會對步非煙做,童旻就忍不住氣得頭頂冒煙。

  他竟敢因為她的身體不好,就找別的女人來代替她!她不管,這輩子他是娶定她了,所以,她一定要去奪回她的男人。

  「沒關係!我們很快就會『相干』了。」

  無視表姊的挑釁,童旻難過地掩面低頭,「蕭大哥怎麼可能敢跟別的女人『相干』?他都沒經過我的同意呢!」

  「為什麼要經過妳的同意?」步非煙恰北北地看著故作可憐的童旻,從小到大,她心想,童旻老愛裝出這副可憐相來引起人家的同情,難道蕭人仰也被她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給騙了!

  「因為,我們……我們……」童旻故作傷心的緊抓著白裘,眼角還硬生生地逼出兩滴淚水。

  「妳哭什麼?」步非煙冒火地吼著。

  「我沒有……」

  蕭人仰再也看不下去童旻淚眼婆娑的模樣,他忍無可忍的撥開步非煙的手,快速地閃身躍入迴廊,保護性地站在童旻的身後緊摟著她。「要妳別出來,妳還出來,如果又著涼了怎麼辦?」

  「才不會呢!你送的這件白裘這麼的暖和,我不會著涼的啦!」童旻溫馴地靠在蕭人仰的懷裡,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羨煞了庭內所有的女人。

  「原來這件白裘是蕭統領送給小姐的啊!」春意這才恍然大悟。

  「你們……」一旁的步非煙早已氣得說不出半句話。

  「我先送旻兒回房,有話待會兒再說。」蕭人仰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後,就一把抱起童旻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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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放我下來!」童旻拚命捶打著蕭人仰厚實的胸膛,但他卻不加理會,逕自把她丟入繡房後,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

  他居然敢不理她?

  童旻氣呼呼地擋住他的去路,大聲斥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怎麼?捨不得我啊?」他的口吻中多了一份玩世不恭的味道。

  「誰捨不得你了?」童旻頓時羞紅了臉,嬌嗔地說道:「你呀!別以為帶我回來,我就會原諒你。」她自顧自的說著,還羞怯的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突然,一股厭惡感打從他的心底升起,他好恨好恨她單純的笑、她無辜的淚、她空靈的美……更恨自己對她的情不自禁!

  他明明可以利用步非煙來折磨她,可卻又在緊要關頭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軟下心來,他不懂,她為什麼可以如此輕易的就牽動他的心呢?

  如果她的幸福被他破壞了,她是不是也會生不如死?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瞭解他的痛苦了。蕭人仰冷冷的雙眸直視著眼前的童旻,冷笑地問道:「不然,小姐要蕭某怎麼做?」

  「你叫我小姐?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童旻緊抓住他的手臂,再也受不了他忽冷忽熱的態度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氣,靠在他的懷中,委屈的提醒他,「你先前跟我『那樣』,我還能嫁別人嗎?你應該盡快去跟大哥提親啊!為什麼還讓煙表姊纏著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說著說著,她的淚水也跟著滑落。

  他難道……不愛她了嗎?否則,為什麼他們從廟裡回來後,他就沒來看過她?她還貼了滿屋子的「鹿自成雙」等他來看呢!他究竟看到了沒?
她好希望他們也能像梅花鹿一樣雙雙對對的啊……

  「要我上門提親啊?」蕭人仰手一使勁兒,童旻便完全貼到他的身上了。

  「啊……」童旻嚶嚀一聲,豐腴的胸脯緊貼在他強健的胸膛上,她的衣襟微微鬆開,白皙的雙峰若隱若現的呈現在他的面前。

  蕭人仰瞇起雙眼,嘴角揚起怪異的笑容,大掌順勢掀開她的衣襟,揉擰著她敏感的乳尖。「你……別這樣……」童旻原想大聲斥責,可卻在他肆虐的舉動下使不出力氣來。

  「怎樣?」

  當他長繭的手掌滑過童旻滑嫩的肌膚時,令她的身體掠過一陣無法控制的戰慄,她越想抵抗,身子就被他夾得越緊,雖然兩人間仍隔著幾件衣衫,但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下體的灼熱昂揚。

  「我沒有提親,是因為妳一直在生病當中,我想,等妳病好了也不遲啊!卻沒想到等著、等著……便忘了……」他親密的啃咬著她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怎麼可以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啊?」童旻急得哇哇大叫。

  「那我向妳陪罪嘛!」他的雙眸晶亮的看著她,眸中閃著一抹邪魅的光芒。

  她呆呆地望著蕭人仰俊美臉上那抹邪邪的笑,不禁好奇的問道:「那你要怎麼賠我?」

  「用這個如何?」話落,蕭人仰就將手伸入她的底褲內,輕輕磨娑著她女性的柔軟,直到她喘息不止,嬌喘連連。

  「妳覺得舒服嗎?」蕭人仰微勾嘴角,彷彿置身事外般地看著她情不自禁的模樣。如果是先前,他會很高興與她分享這份愉悅,但現在他只想蹂躝她,掠奪她的所有後,再讓她痛不欲生。

  哼!誰讓他們童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魅禍首呢?

  最愛的女人在一夕之間變成最恨的仇人,人生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呢?

  童旻並沒有察覺到蕭人仰臉上的複雜神情,她不自覺的響應,「嗯……舒服……」

  「妳能舒服,我就高興了。」蕭人仰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手指抽動得更快了,讓童旻完全無法抵禦這如浪般的激狂情潮。

  童旻渾身顫抖,發出啜泣似的呼喊。

  沒多久後,他垂下頭,張口含住她的耳垂,手指則不斷地在她的幽穴裡不斷來回地挑逗著,直到她因極樂的快感而高聲狂叫時,蕭人仰才轉而堵住她的唇,將她情不自禁的哭喊全數吞下。

  童旻的額頭上滲出薄汗,全身虛軟地靠在蕭人仰的身上。

  「妳真是個熱情的小東西,總是能讓我失去理智。」蕭人仰一手攬住她的纖腰,鼻息輕吹在她的頰畔。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也微微透露出心中的掙扎,他究竟該怎麼樣對待這個任他擺佈的女人?他已經受夠這種忽冷忽熱、忽悲忽喜的心理煎熬,他不甘心做個任命運擺弄得布偶啊!如果當年他就在飢寒交迫中渴死、餓死的話,今日,或許他就不用深陷在這無法自拔的窘境中。

  「別走啊!」童旻急忙追了出去。

  等她一跨出房門,蕭人仰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漫天的風雪中,任憑童旻怎麼哭喊,都喚不回他的人。

  童旻靠在門板上傷心的哭泣著,她不斷的喃喃自語,為什麼?他為什麼會這樣?她真的不懂啊!

  她不懂,為什麼他能頭也不回的離去?他不愛她了嗎?他為什麼會突然丟下她跑掉?

  「旻兒!開門啊!是我。」水蓮兒著急的敲著房門。

  跟在她身後的春意不斷地探頭探腦,側耳仔細地聆聽繡房中有沒有什麼動靜,剛剛主子把她們轟出門後,就一個人躲在裡邊哭。

  「嗯?」童旻無精打采地打開門,兩顆哭紅的眼睛腫得像核桃似的直瞅著水蓮兒。

  「怎麼啦?誰欺負妳了?」水蓮兒疼惜的詢問著。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童旻好強地直搖頭,每個人都把她當寶,誰敢欺負她,誰敢不理她啊!除了那個蕭人仰之外。

  「旻兒,是不是蕭統領欺負妳啦?」

  水蓮兒從春意那而得知童旻和蕭人仰之間「不尋常」的關係,所以試探性的問。

  「才沒有咧!他才不敢欺負我,他算哪根蔥啊?」童旻急忙否認,但心裡卻驚訝的暗忖,沒想到嫂子已經知道她和蕭人仰之間的事了。

  「好!好!妳說沒有就沒有。」水蓮兒趕忙把哭得跟淚娃娃似的童旻抱在懷裡,小心地呵護著。

  童旻激動的情緒在水蓮兒的懷抱中慢慢平復,她好喜歡水蓮兒溫暖的擁抱,這或許跟她長年臥病在床有關。

  在水蓮兒的懷裡,她可以感覺到母性的溫柔,這種溫柔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水蓮兒見童旻的心情緩和不少,便又趕緊乘機問道:「那妳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哭了呢?是不是和煙表妹搶東西搶輸了?」

  一聽到步非煙的名字,童旻立刻嘟起小嘴,「哼!憑她也想贏我?等下輩子吧!」

  「旻兒……」水蓮兒溫柔的捏了捏童旻的鼻尖,「妳怎麼這麼說煙表妹呢?」

  「哎喲!」童旻賴在水蓮兒的懷裡撒嬌著,「又沒有關係,反正只有妳聽到嘛!」

  見童旻逐漸恢復平日的調皮樣,水蓮兒這才鬆了一口氣。「不只有我,還有春意也聽到囉!」

  看著站在角落的春意,童旻靦腆地笑了。其實,她很感激春意,若不是她消息靈通,她根本不知道步非煙纏著蕭人仰的事。

  雖然她是不在意他,但他倆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成親是早晚的事,她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夫婿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私混呢?

  不過,除非不得已,她不會讓家人插手管這件事的,或許嫂子已看出其中有「蹊蹺」,但只要她不承認,相信嫂子應該不會去告訴哥哥的。

  「旻兒,不管怎麼樣,有事一定記得告訴我喔!我會替妳做主的!」水蓮兒再三叮嚀著。

  「俺知道了啦!」童旻故意擺擺手,學著魯境管事說話時的粗魯口氣。

  「旻兒!妳是打哪學來這種口氣的?」

  看著水蓮兒的眉毛全都糾結在一塊兒,童旻好玩的笑了。她聳聳肩,假裝沒聽到水蓮兒的問話。
  
  「童旻!」從繡房門口經過的童曄,突然閃身進來斥道:「下次妳再敢學那些山東老粗說話,看我不打妳屁股才怪!」

  「啊……」童旻瞪大眼摀住小嘴,不敢再開口。沒想到她才第一次學那些山東大叔說話,就被大哥逮個正著,唉!最近她的命運很不順喔!

  先前被蕭人仰氣得暈倒,現在又被大哥警告,嗚嗚嗚……最近她實在是太倒霉了……

  童旻拿著筆在紅色的染料上面一沾,隨即對著窗紙上的一支素梅著色,她慢吞吞地將一片瓣葉染紅後,才不甘願地把筆擱下。

  ※ ※ ※

  「春意,我能不能多塗幾個花瓣啊?」童旻以期待的眼神看著春意。

  「小姐,這『九九消寒圖』,原本就是一天畫一瓣的啊!」

  聞言,童旻失望地趴在窗前,每天只能塗一瓣,那剩下的時間她要做啥呢?自從上回到院子裡為蕭人仰和煙表姊槓上後,她們就已老死不相往來了。再說,就要過年了,大夥兒都忙,根本沒人有空過來陪她解悶,她都快無聊死了。

  而且,最最讓她生氣的是,那個該死的臭男人也沒過來……

  他在忙什麼呢?他最近好不好?童旻皺皺小鼻子,突然很想看見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冷酷俊臉。

  「不管了啦!我一定要多畫幾片,不然人家會很無聊耶!」童旻不滿的抗議。

  「那我去找莊主夫人過來陪妳聊天好不好?」雖然嘴上這麼建議,但春意心裡很明白,莊主夫人應該是沒空過來的。

  最近因年關將屆,杭州各個有名的商號都在佈施福德粥,而莊主早把佈施的事交給莊主夫人處理,所以,此時她哪有空過來和小姐聊天啊!

  可是,閒得發慌的童旻,哪裡知道莊內的大事,她急忙催促著春意去找水蓮兒。

  「那妳快去啊!我就乖乖的坐在這兒等嫂子過來……」童旻猶豫了一會兒,才又吞吞吐吐的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啦!如果妳有看到蕭統領的話,就順便請他過來,那就不用去打擾嫂子了。」

  「嗯!春意知道了。」好哇!主子果然是對蕭統領有意思,而且,看蕭統領送給她那麼貴重的白裘的情況看來,就知道他也很中意主子,只是,不知道莊主若知道此事的話,會有何安排?想著想著,春意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落寞。

  主子長得美、家世又好,她當然沒得比啦!可是,如果她們的身份能對調,不知蕭統領會不會看上她?

  一旁的童旻看見春意落落寡歡的神情,不免好奇的詢問,「春意,妳怎麼了?」

  「沒事。」

  「妳是不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妳要怎麼辦?」童旻突然用力握緊春意的手,語氣誠懇的說:「別擔心,妳是我的好朋友,即使我嫁人了,也會把妳一起帶過去的。」

  「真的?」春意激動的看著童旻。

  「嗯!」童旻用力的點點頭,她心想,春意這麼善解人意,她當然會帶她一起嫁過去囉!

  喜悅的淚水不斷地自春意的眼中滑落,她激動的跪在地上直說:「謝謝小姐,謝謝!」

  見狀,童旻趕緊將春意拉起來,自己則不好意思地皺皺鼻子。

  她沒想到春意會這麼開心,原來春意是這麼喜歡跟著自己啊!「哎呀!不用謝了啦!快點幫我出去找人才是真的。」

  「好,我這就去。」春意擦去激動的淚水,轉身跑出繡房。她邊跑邊想,若主子能嫁給蕭統領,那她也就能看著心儀的蕭統領一輩子了。

  屋內的主僕兩人的對話,全落入一雙冷漠的眼眸裡。

  他瞇起陰冷的雙眸,暗忖,她倆的感情真能這樣無堅不摧嗎?他根本不相信!他會讓她們知道,這種感情在這黑暗的人世間,究竟值幾斤幾兩……

  蕭人仰縱身一跳,堆積在樹枝的雪塊順勢紛紛掉落,他高瘦的身形隨即沒入一片雪白當中。

  「蕭統領!」來到護院們住的院落,春意有點緊張,這是她第一次為主子來找自己心儀的蕭統領,雖然有點可悲,但她還是很高興。

  「妳找我有事?」蕭人仰倒了兩杯熱茶,氣定神閒地遞給春意。

  「是……是這樣子的,小……小姐想請您到……到她的繡房去。」春意緊張的結結巴巴。

  「妳喜不喜歡喝茶?」蕭人仰突然截住春意的話尾,出奇不意的一把攬住她的腰,低聲詢問道。

  「我……」

  「不喜歡嗎?」他溫柔的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的下顎,仔細審視著她的五官,雖然她長得不夠艷麗,不過,倒是清麗得惹人憐愛。

  兩人靠得如此近,近得令春意的心跳有如擂鼓。

  這是怎麼回事?蕭統領為什麼會靠她這麼近,還這樣問她?而且,他為何老是在自己的耳旁呵氣?讓她覺得好癢喔!「小……小姐請您……」

  「別提她了!我只要妳就夠了。」蕭人仰緊緊地環抱住未談過戀愛的春意,他那純男性的魅力如浪潮般不斷的向春意席捲而來,俊美的臉上那抹不懷好意的笑,頻頻勾動春意才女的芳心。

  春意渾身虛軟的趴伏在蕭人仰的身上。

  「呵!妳可比妳家的主子乖多了。」蕭人仰將眼神瞟向窗外,大手卻肆無忌憚的探入春意柔軟的胸脯,漫不經心地揉捏起來。

  「我……」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比主子更得蕭統領的心呵!她憑著本能主動退下衣衫,移動身子緊靠在蕭人仰的身上。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啊!都主動得很嘛!」蕭人仰故意磨蹭著春意的私密處。

  「喜歡嗎?」他半瞇著眼,露出一抹邪笑。

  「喜歡……春意喜歡極了!」春意緊抓著眼前這個她早已愛慕許久的偉岸男子,即使今生只有這一次機會能與他親近,她也不後悔。

  蕭人仰彎身抱起半裸的春意,迅速地把她帶入內室。

  「小蕩婦,腳再張開一點!」

  「啊……」

  蕭人仰的內室傳來陣陣男歡女愛的聲音,此時,屋外有個高壯的身影,正一臉嚴肅的聽著自裡面傳出來的呻吟聲。

  ※ ※ ※

  「莊主?」路過的小廝看到童曄站在護院們住的院落外,急上前忙低聲請示。

  童曄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開口,精明的眸中有幾分怒氣。

  小廝惴惴不安地站在童曄的身邊,他不知道莊主對於蕭統領如此的行為會有何打算。

  離去前,童曄只撂下一句話,「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

  「是,小的知道了。」

  小廝目送著童曄怒氣騰騰的身影,心中不免為蕭統領的處境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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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大雪雖然停了,但仍刮著冷風,一輪月牙正高掛在樹梢,在清寂的天空中散發著銀色的光芒。

  一陣陣悠揚的笛聲在空氣中飄蕩……

  「哇!今年的風雪真是大啊!」幾個丫鬟踩過凍結的泥地,發出一聲聲的驚歎。

  「啊!真想快點回屋子烤火取暖。」丫鬟們抱著最後一批柴火準備分送至各院。

  「癈話少話,快點做事!妳們想跟春意一樣被趕出莊嗎?」年紀較長的夏蟬立即催促她們手腳快一點。

  小丫鬟們連忙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句。

  眾人皆面面相覷,抿緊嘴,各自揣好懷中的柴火。

  夏蟬在一旁無奈地搖搖頭,她早跟春意提醒過,烏鴉永遠是配不上鳳凰的,叫她別再癡心妄想,可是,春意偏偏不聽她的勸告,這下好了,被莊主硬生生的攆出莊了吧!

  「蕭統領在會議廳耶!」小丫鬟探頭探腦地察看著屋內的動靜。

  「別在這裡亂看,快點去幹活吧!」夏蟬大聲斥喝著小丫鬟們,反正知道太多,對她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的。

  還不如趕緊乖乖地幹活,早點做完,早點歇息吧!

  「啪啪!」待笛音停歇,童曄起身輕輕鼓掌。

  「多謝莊主賜教。」蕭人仰轉過身,淡淡地頷首,頎長的身軀半倚在窗欞上,身上穿的白色綢衫襯托出他高貴的風采。

  真不愧是人中龍鳳啊!童曄看著他那副氣宇軒昂的模樣,不禁要拂掌讚歎。

  是他眼拙了,這樣文武全才的男子,怎麼可能是個普通的江湖客呢?若非蕭人仰攪亂了莊內女眷的心湖,他也不會派密探去探查他的家世,因而知道他竟是名震江湖的翔雲幫幫主。

  「莊主要蕭某過來會議廳,只是要我吹笛為莊主解憂?」強壓抑住心中的厭惡感,蕭人仰開門見山的詢問。

  他知道春意已被趕出童家,這一次,童曄必定是為了替童旻討回公道才叫他來的,而他也在等這一刻。

  「你必須娶童旻,蕭幫主。」童曄低沉,肯定的口吻像平時在宣佈某些事項時般,沒有商議的餘地,不需徵詢別人的意見,他定定的凝視著蕭人仰的眼睛。

  「好!」

  對蕭人仰的答案,童曄覺得有些錯愕,原先他還以為會有一段勸服的過程呢!「你同意?你沒任何意見?」

  「沒有。」蕭人仰簡短地回答。

  一種詭異的氣氛在兩人間瀰漫。在靜默了好一會兒後,蕭人仰才緩緩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要得到你的身家數據,對我來說,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聞言,蕭人仰只是淡淡一笑,「我堂堂一幫之主在貴莊當護院,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我只在乎你對童家有沒有惡意。」童曄考慮了半晌才回答,「再說,有這麼個武功高強的人在童家,對童家而言,倒是挺有利的!」

  蕭人仰微微冷笑了一下,隨後開口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難道你一直在等我來找你?」童曄惱怒地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模樣。
如果蕭人仰知道他遲早會找上門,那他為什麼先前不主動開口提婚事呢?他是存心想占童家的便宜嗎?還是以為沒人察覺到他和旻兒之間的關係,所以想瞞天過海?

  「應該說,不管成不成親,你都一定會來找我的。」蕭人仰直視著童曄不悅的表情,「因為莊主很關心小姐,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所以,遲早一定會來替她找回公道的,不是嗎?」

  被人看穿心思的童曄沒好氣的悶哼一聲!

  雖然他欣賞蕭人仰,但此刻,他卻不認為童旻在他身上會得到幸福,他要是不趕快將婚事處理好,莊裡不知還會有多少丫鬟為這個男人窩裡反呢!

  「既然莊主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不好在擔任護院的工作,翔雲幫會改派其它的好手過來接替我的職位。」蕭人仰突然打斷童曄的沉思。

  「那是你的事!」童曄不滿的看向蕭人仰,「我只要求婚事越快越好,但婚後你必須先暫時住在這裡?」

  「這是為什麼?難道我無權帶走我的女人?」

  無視蕭人仰眼中的薄怒,童曄端起商人本色,開始和他談起條件。「旻兒的身體原本就不好,若再在寒冷的天氣中經過長時間的舟車勞頓,她可能會支撐不住,所以,我要求『暫住』並不過分。」

  「好!我就暫住一陣子,等她身體好一點的時候,我立刻帶她走。」蕭人仰說完後,就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

  「我會撥一個你們暫住的院落,不會委屈你的。」

  「那我真應該感激涕零了!」離去前,蕭人仰只撂下這句話。

  哼!如果他真想保護童旻,就不該硬將她塞給他,他都擺出一副薄倖郎的模樣,童曄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難不成他非要要等到玉石俱焚之後才後悔不已?

  連最愛的女人都可以變成仇人,對於這個世界,他也沒什麼好留戀的,等報完仇後,他也將隨天地一起毀滅。

  「小姐、小姐!」夏蟬急切地跑進繡房。

  「怎麼了?」童旻正失魂落魄的趴在床邊。

  她看著窗外皚皚的白雪,不禁歎起氣來,自從春意被趕回家後,她整天就是這副德行,即使佳期在即,她也提不起興趣。

  雖然她如願以償的嫁給蕭人仰,但她的好姊妹卻不能跟她同行,而且,她一想到等過完這個冬天,她就要離開這自小熟稔的地方,到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去生活,她的心裡就感到一絲惶恐。

  為什麼大哥會那麼討厭春意呢?還把她趕回家去,連她出面說情也沒用。

  夏蟬趕忙把錦織坊送來的鳳冠霞帔遞給童旻,「為小姐裁製的嫁衣已經送來了,小姐快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哦!」看見如此精緻華麗的新娘嫁衣,童旻不禁露出一抹近來難得見到的笑意。

  看見主子總算高興些了,夏蟬不禁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小姐和春意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得不得了,她知道自己無法取代春意在小姐心中的地位,她也只有努力想法子讓小姐開心。夏蟬一面把鑲子兩百多顆珍珠、翡翠的鳳冠遞給童旻,一邊稱讚道:「這鳳冠好漂亮呢!」

  「哇!好重喔!」童旻將鳳冠接過手,盯著上面綴滿的寶石和珠花,臉上的表情憂喜參半,她嬌嗔的說:「哎呀!這麼重,人家哪裡戴得動啊?」

  「戴不動又何必看得這麼仔細呢?」一陣譏誚的嗓音突然從房門外響起,只見步非煙正站在房門口,冷冷地盯著童旻。

  「哦!是煙表姊啊!好久不見了。」

  見到曾是她最大威脅的情敵出現,精神欠佳的童旻突然變得神采奕奕,趕忙起身迎向多日未上門來的步非煙。

  「也沒有很久吧?只是幾天沒見罷了!」步非煙抿緊薄唇,勉強牽動嘴角說道。

  「也沒錯啦!那妳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步非煙只要瞪著童旻那張嬌美可人的容顏,她就覺得很不甘心!

  童旻緩緩的接過夏蟬端來的茶水,溫柔地放到步非煙的面前,對著一臉怒氣的步非煙說:「怎麼?煙表姊心情不好嗎?」

  步非煙強忍住想把茶水打翻的衝動,憤恨地退了一大步。「妳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雖然妳搶到了蕭大哥,但那並不是妳自己的功勞,都是靠表哥幫妳罷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哼!妳也不想想,蕭大哥怎麼會喜歡一個不健康的女人呢?」

  「仰哥要娶我,妳不高興啊?」童旻故作無辜地眨眨眼。

  「妳少在那邊得意了,也別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步非煙氣得眼睛幾欲冒出火花,她狠狠地盯著童旻那張佯裝可憐的臉,火大的想一拳打歪她那張偽善的面具。「大家都知道其實蕭大哥喜歡的人是我!」

  「煙表姊,妳這樣講太沒道理了吧?」童旻放下茶水,極力捍衛著她的自尊。

  縱使蕭人仰從沒開口說愛她,但他是娶定她了!而他一定是喜歡她,才會娶她,她瞭解他的個性,除非他願意,否則,別人怎麼逼他都是沒用的。

  「呵!他是真的喜歡妳嗎?我告訴妳吧!聽說表哥查出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翔雲幫幫主,然後……」她以鄙夷的眼神看了童旻一眼後,又緩緩說道:「表哥為了想和翔雲幫攀上關係,所以就逼他娶妳啦!」

  「妳胡說!我從來不知道他是什麼幫主!」

  「他又不想娶妳,幹嘛跟妳講這些?」步非煙用力的恥笑童旻的無知,她才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搶她夫婿的女人呢!

  「妳……」童旻氣到渾身發顫,伸手直指著步非煙,只差沒跳起來跟步非煙打架了,突然,她的眼角餘光瞄到一個人影,只見蕭人仰正默默地站在繡房門口。

  他……在那裡站了多久啦?

  「我怎樣?妳說啊!」步非煙一副指高氣昂的模樣。

  童旻氣呼呼的看著一副置身事外模樣的蕭人仰,她絞緊手絹,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立即掩面轉身,祭出她向來無往不利的法寶——她開始低聲掩面啜泣。

  她知道他捨不得看見她受委屈,因為,他原本就是愛她的啊!只是沒說出口罷了,不過,她明白,他一定會愛她直到永遠。

  「蕭大哥?」步非煙一個抬頭,就看見蕭人仰正面色不善的看著她倆。

  哼!那個討人厭的童旻,只要一看見有男人出現,就會哭得特別起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博取同情,讓男人因心疼她而為她抱不平。

  「煙姑娘來找小姐聊天啊?」蕭人仰並沒有走近童旻,反而含笑地看著步非煙,但他眼中奇怪的光芒,卻看得步非煙心中直發毛。

  「對啊!」步非煙感覺到蕭人仰眼中的殺氣,所以,只好識相的趕快走人。

  「那怎麼不來找我聊呢?」

  「什麼?你要我去找你?」步非煙詫異的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孔逼近自己,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童旻。

  蕭人仰風度翩翩地對步非煙微微一笑,童旻則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瞪著他們。

  她看見蕭人仰和步非煙站在一起,彼此含情脈脈的樣子,心都快碎成兩半了,為什麼會這樣呢?他不是要娶她嗎?怎麼會不理會她的眼淚呢?

  「沒想到你還是在乎我的。」步非煙以勝利者的姿態朝童旻眨眨眼,然後故意拉住蕭人仰的手臂說:「人家好久沒有聽你的笛聲了,你可不可以現在吹給我聽。」

  蕭人仰拿起繫在腰間的玉笛。

  「不過,我不想在這裡聽。」步非煙按住蕭人仰的大手,凹凸有致的軀體主動緊貼在他的身上,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到我的輕煙閣去吧!只許你吹給我一個人聽喔!」

  「好啊!那我們就走吧!」

  「不准走。」童旻立即閃身擋住他們的去路。「蕭大哥,你都還沒看到我穿嫁衣的樣子,你就要走了嗎?」

  童旻極力想扳回失去的顏面,他那勉強擠出的笑容卻顯得很僵硬。

  她即將要嫁入蕭家,當他的新娘子了啊!為什麼他對她忽冷忽熱的?如果他不在意她,又何必要娶她呢?

  「沒關係,反正我再過幾天也看得到。」蕭人仰看也不看童旻一眼,就任由步非煙把他拉出童旻的繡樓。

  「蕭大哥,走快點啦!」

  靜默的空氣中,獨留兩人的歡聲笑語,童旻難以置信地瞪著門口,沒想到他們真的丟下她一起走了……

  蕭人仰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童旻越想越不甘心,她氣呼呼的邁開步子,想把蕭人仰追回來問個究竟,但卻一個不小心,腳步一個踉蹌,她就被門坎絆倒,整個人摔趴在門口,甚至因此而昏迷了過去。

  「小姐、小姐!」夏蟬見她快跌倒時,想上前攙扶住她,卻已來不及,她只得大聲地呼叫,以致整個繡樓的丫鬟都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原本凍結的空氣,彷彿因為紛飛的雪花而顯得更加混亂了。

  ※ ※ ※
  
  大雪漫天飛舞著。

  童旻神志恍惚地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窗上的窗花,眼裡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掉了下來。如果蕭人仰不愛她,為什麼還要上門提親?他為何不跟她說清楚,他喜歡的是步非煙還是她?

  「小姐、小姐!」一踏入廂房,夏蟬隨即扯高嗓子喊著。

  「怎麼了?」童旻抬起頭看她。

  難道是蕭人仰來看她了嗎?但在看清楚夏蟬的背後並沒有人時,她又失望地低下頭,兀自擺弄著手上未完成的窗花。

  「小姐……」看著憔悴不堪的主子,夏蟬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才好,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主子獨自流淚、獨自傷心。

  再過一旬,他們就即將成親了,而且,等到春暖花開時節,主子就會隨著蕭統領回到江北去,到時,她的人生就不再與童家有關了。

  可是,現在見到他倆這種情形,夏蟬真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些事告訴莊主,請他來出面解決。「小姐,妳額頭上的青腫才消,怎麼可以動這些容易傷神的東西呢?妳應該先把精神養好些,等當新娘子的時候才好看啊!」

  看著夏蟬端出來的參茶,讓童旻原本就沒啥生氣的臉色更加沮喪了。
「當新娘子也不一定要成天喝藥吧?」童旻眼巴巴地向夏蟬乞求,「夏蟬,妳幫我喝完好嗎?」

  「小姐……」

  「旻兒,我要告訴妳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步非煙興高采烈的衝勁繡樓,「蕭大哥說,等他和妳成完親後,就會到杭州去跟我娘提要娶我當二房的事喔!妳身體不好,連針線都拿不動,他的確是需要一個身體健康的女人陪他處理幫務。」

  和蕭人仰聊了一個晚上,終於得到他的承諾,以致步非煙興奮得滿臉通紅,急著跑來向童旻炫耀。

  童旻一臉幽怨的靠在床頭瞪著步非煙。

  她都還沒進蕭家門,蕭人仰就想娶二房了?這怎麼可以?上次步非煙在院子裡欺負她時,他明明是幫著她的啊!

  「妳騙人!」

  「我哪有這麼閒,吃飽了撐著騙妳啊?」步非煙又得意洋洋地表示,「蕭大哥跟我說,他原本就比較中意我,只是莊主逼他娶妳,他也沒辦法,只好答應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妳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我非得到不可,所以,即使是當二房也沒關係。以後,我們就共侍一個夫君吧!」

  「妳亂說,我才不信呢!」她才不相信步非煙的鬼話咧!但既然他知道她跌倒,頭還撞了個包,為什麼不來看她?還讓表姊來說這些鬼話刺激她?

  恍惚間,她彷彿聽到心被撕裂的聲音。

  她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痛,淚水緩緩落下。

  步非煙見狀,依舊故意嘲諷她,「旻兒,以後我們就是『好姊妹』囉!妳是大房,可別再動不動就欺負我,我還要請妳多多關照呢!」

  「煙姑娘,我們小姐受了傷,頭上腫了個包,身體很不舒服,妳晚點再過來和她聊天吧!」夏蟬瞪著耀武揚威的步非煙,忠心的護在主子的身前。

  「妳這個狗奴才,本小姐要說什麼話,妳管得著嗎?」

  「奴婢不敢,只是小姐還沒吃藥,若再因為受到什麼刺激而暈了過去,奴婢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莊主交代。」夏蟬凶巴巴的瞪著步非煙。

  童旻低著頭,咬緊牙根,遏止住自己的任何反應。

  「妳……」步非煙被夏蟬這麼一激,只得氣得拍拍屁股走人!

  這次和童旻的「爭論」最沒意思了,居然連丫鬟的反應都大過主子,即使贏了,她也沒有高興的感覺。

  不過,能得到蕭人仰的人,她也應該滿足了,至少,她是翔雲幫的二夫人,旻兒的身體不好,以後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還可以扶正呢!想到這兒,步非煙便嘴角微勾,愉快地離開了。

  「小姐、小姐!」夏蟬搖搖默不作聲的童旻。

  童旻的臉色慘白得有如槁木死灰,她緩緩地抬起頭,呆愣愣地看著一臉擔心的夏蟬,抽噎了好幾下後,終於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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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童旻把枕頭墊高,擠壓出一個凸起的人形後,便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閃過正在門口外使喚其它丫鬟的夏蟬,悄悄的推開窗子,準備溜出繡房。

  「咻——」一股冷冽的北風冷不防地灌入室內。

  童旻陡地打了個冷顫,她拉緊白裘,慢慢地爬出窗外,偷偷摸摸的從繡房後的小路溜走。由於婚期將屆,人人都忙著準備她的嫁妝,根本沒人想到在休憩中的她會爬窗白外出,所以,她順利地來到蕭人仰住的院落。

  「蕭大哥!」童旻敲敲門,輕喚著心上人的名字。

  「咿呀!」一聲,蕭人仰打開了門,他皺著眉心,驚愕地看著獨自站在門口的童旻。「妳怎麼來了?」

  嚴寒的天氣讓童旻縮了縮身子,悄悄移到蕭人仰高大的身軀旁邊,可憐兮兮的央求道:「外頭好冷,而且,如果被哥哥看到的話就糟了,我們進去談好不好?」

  蕭人仰聽了以後,淡淡地頷首,側過身子讓她進屋。

  望著對自己冷漠相向的蕭人仰,童旻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什麼時候他們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

  「再過幾天,妳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又何必急著現在來找我?」蕭人仰滿臉不耐的問。他實在受不了她的慣用伎倆,每次都故意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找他。

  他看著童旻憔悴蒼白的容顏,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厭惡感,她到底用這個樣子騙了多少男人?

「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啊!」童旻憤恨地回嘴。

  她快受不了了,她今天一定要跟他問個清楚,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待她?

  「什麼事這麼急?一定要現在說?」

  「煙表姊說是大哥逼你,你才想娶我的?」童旻一跨進屋子,便急著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她想知道,為什麼他從來不跟她提自己的身份,難道事實真如同步非煙所說的那樣嗎?他答應娶她,是被她大哥逼的,而不是出於自願?

  蕭人仰抿緊唇,銳利的瞳眸對上童旻那雙純真的眼睛,他一語不發地冷淡地看著童旻激動的情緒。

  「你說啊!」童旻用力地扯著他的手臂逼問。

  「不然呢?妳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想娶個病懨懨的女人當我的媳婦嗎?」蕭人仰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冷漠的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色。

  到底是誰先讓誰陷入絕境的,此刻已毋需再去探究,如果這一回是他讓她墮入無邊的阿鼻地獄,那他一樣會追隨到底。

  「那……你真的要娶她當二房?」童旻的嗓音在顫抖,一雙神韻分明的大眼直盯著蕭人仰。

  蕭人仰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冷冷的看著她,「妳還未過門,就管我討不討二房了?」

  「我……」

  蕭人仰不待她回答,就一把將嬌弱的童旻推開,冷峻地笑了。

  「好!如果妳覺得委屈,大可不用進蕭家門。」他拋下童旻,轉身就要走。

  「你不要走啊!」童旻著急的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不讓他離去,難過的淚流滿面。

  或許她恨他的三心二意,但她仍不希望他對她這麼冷淡,因為,她的心早已緊繫在他的身上,他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對她沒有絲毫的戀棧?他可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嗎?

  難道他忘了,他們還要共度一生一世啊!

  「妳希望我不要走?」蕭人仰背對著童旻,努力的壓抑住心中澎湃的情感,不斷的提醒自己,他必須恨她,即使他們今生有相守的緣分,那也只能算是個美麗的錯誤。

  「沒錯,我不希望你離開我!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童旻放下她所有的驕傲和自尊,緊緊地摟著蕭人仰,苦苦哀求。

  「妳覺得自己說了那種不守婦德的話,要怎麼彌補,我才會不再生氣呢?」

  「彌補……」

  從兩人的對視中,童旻捕捉到他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冷漠。

  她慌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是應該在乎她的嗎?

  「既然妳不想彌補,那就算了。」蕭人仰板著臉,放開她嬌嫩的身軀。

  「你別走!我想彌補,但你要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童旻淚眼朦朧地扯著蕭人仰的手臂,苦苦地哀求。

  「好!是妳說的,妳可別後悔喔!」

  蕭人仰的手微一使勁兒,童旻立刻跌入他的懷裡,她還來不及反應,檀口就被他牢牢的堵住,他強而有力的靈舌在她口中攪動著,直到她喘不過氣地呻吟出聲,他才停下吸吮的動作。「我如果聽話,你還要娶二房嗎?」

  蕭人仰抱著她纖弱的軀體,嘴角揚起一抹彎月形的笑,「要不要我自有主張。」他不想輕易地許下承諾。

  既然他們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對未來,也就不需要滿懷憧憬,他只希望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能隨著這場寒冷的冬雪而煙消雲散。

  「真的?你沒騙我?」童旻感覺到他火熱的視線正掃過她的全身,令她下意識的輕輕一顫,粉臉微微發熱,雖然她驚覺自己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但嗅聞著他純男性的氣息,讓她又捨不得離開他……童旻希望自己可以像這樣被他圈鎖在臂膀裡,一生一世都不分開。

  「我要妳馬上脫掉衣服取悅我。」蕭人仰緊摟著童旻瘦削卻性感的胴體,他的瞳孔變得深邃又黯沉。

  「你要幹嘛?」她忐忑不安的問。

  蕭人仰不發一語的逕自扯開她的披風,以極慢的速度磨蹭著她的身軀,一一解開她全身的衣衫,惹得她俏臉潮紅、渾身虛軟,根本無法抗拒他的挑情動作。

  他的大手繼續伸入她的褻衣內,長了繭的掌心撫摸著她渾圓的酥胸,直到她的蓓蕾為他腫脹而挺立。

  「啊!」童旻不由自主地全身輕顫起來。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神志陷入一片迷亂,連呼吸都無法順暢。

  他的侵略性實在是太強,害她根本無法抗拒他魅惑的視線,只能癱軟的沉陷在他的懷裡,任他為所欲為。

  蕭人仰盡情的吸吮著她的丁香小舌,狂野的扯開她的褻褲,折磨人似的讓指尖滑入她的蜜穴,令她倒抽一口氣,再也克制不住地主動伸出雙手攬住他的頸項。

  「不……」她覺得自己沉浮在情慾的潮水中,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見童旻已被他征服,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真的不想要?妳的身體似乎比妳的小嘴誠實多了。」

  感覺到她幽谷的潮濕後,他的手指加速在她體內抽送的節奏,讓她淪陷在這原始的愉悅中。「啊啊……」

  童旻以微弱的嚶嚀回應他激狂的情緒。

  她發覺自己的魂魄全都被俊雅的他給勾走了,為了他,她什麼都可以拋棄,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

  在過度僨張的慾望中,她因為激動而用指尖在他的肩頭上抓出十道帶血的傷痕,然而,但他卻感覺不到痛,眼中只有她沉淪在慾海中的模樣。

  「呵!我只用兩根手指,就可以送妳上天堂了。」蕭人仰的語氣充滿了輕蔑和不屑,「還想要嗎?」

  「我……要……」感覺他抽送的速度漸漸遲緩,她焦急地主動搖擺起臀部。

  「妳還真是個浪蕩的淫娃兒啊!」他滿意的笑說。

  他陡地將濡濕的手指抽離她的蜜地,令她頓時感到下腹呈現一片虛空,他脹痛多時的慾望早已蓄勢待發,迫不及待地埋入她溫暖的體內。

  「啊……」她高聲呼喊,在他規律的節奏下,她開始隨著他抽送的節奏而喊叫、哭泣,她的身子就像波浪般地上下擺動著,好讓他男性的慾望能更沉地充滿她的體內。

  「叫大聲一點……我喜歡……」他沙啞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迴旋,「我喜歡會因為我的能力而瘋狂的女人。」

  「不……」她失控地狂叫嘶喊,白皙光裸的雙峰在空中彈跳出誘人的弧度。

  月光照在兩人緊密交纏的軀體上,且將他們交合的模樣朦朧地反射在銅鏡上,室內的溫度逐漸上揚。

  房外的雪不知在何時停了,但北風依舊冷颼颼在蒼穹中遊蕩……

  蕭人仰抬高她的雙腿,強迫她環住他的腰際,讓她赤裸放浪的模樣盡數映入銅鏡內;他則躺在床上,讓她跨坐在他的腰腹上自由地索求著,他要已在窗外圍觀的丫鬟們清楚地看見,童曄一向寶貝的嬌嬌女童旻是怎樣的放浪!

  「啊啊……」童旻再度高喊尖叫。

  「再使勁點,我已經要為妳瘋狂了。」當兩人同時抵達極樂的歡愛境界時,高潮的嘶喊聲也隨之衝向天際。

  同時,在窗外窺視的眾人皆驚訝的屏住氣息,在心中想道,真是想不到呵!一向體弱多病的二小姐居然會有這種不為人知的熱情,難怪莊主急著要把她嫁出去……

  「唔……」睜開惺忪的眼皮,映入童旻眼簾的是一面畫了「歲寒三友」圖案的屏風。咦?她什麼時候回到自己的房裡了?

  「小姐,妳醒啦?」醒到內室傳來的聲響,夏蟬馬上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嗯!」想起先前和蕭人仰的纏綿,她不禁小臉一紅,想必是他怕被人發現她在他的房裡,所以才會趁她熟睡時將她抱回來。

  她高興的起身吩咐一旁的夏蟬,「幫我梳洗一下,我等會兒要去找蕭大哥。」

  夏蟬為難地低下頭,吞吞吐吐的開口,「莊主說……小姐的身子不好,應該要好好休養,所以,婚前不可以再踏出繡房……」

  「為什麼?」

  童旻一臉困惑地看著夏蟬,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她一覺醒來,世界就變了個樣?而且,為什麼大哥不准她出去?

  她怒氣沖沖的跳下床,準備要沖去找童曄理論。

  「小姐,妳不可以出去啊!」夏蟬急忙擋住童旻的去路,慌亂的叫聲引來在門外守候的小丫鬟。

  幾個丫鬟紛紛圍上來幫著夏蟬拉住童旻,並且跟她說明童曄所下的禁令。

  「為什麼?告訴我這是為什麼?」童旻氣得幾乎要抓狂,直扯著夏蟬追問原因。

  她想去找蕭人仰賞雪啊!再說,如果她不看緊他的話,表姊那麼花癡,又來纏著他怎麼辦?到時,他說不定又想娶二房了!

  「這是莊主的命令,我們也不知道啊!」幾個丫鬟和童旻在門口拉扯成一團,就是不讓童旻出門。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童旻使出全力,卻仍然推不開她們的箝制,當她正氣得火冒三丈,眼眶含淚時,水蓮兒已聞風趕到。

  「旻兒……」

  看到水蓮兒出現,她蓄積已久的淚水這才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她急忙衝到水蓮兒的面前,向她告狀道:「嫂子,大哥欺負我,大家都欺負我,不讓我出門啦!」

  「乖!旻兒別哭了。」水蓮兒看到她的一張小臉哭得淅瀝嘩啦的,她的心不禁揪疼了起來,緊抱著童旻一起痛哭。看到水蓮兒,夏蟬這才鬆了一口氣,示意所有的丫鬟全到門外去守著。

  她在心中暗忖,小姐,妳應該要體諒莊主的用心良苦啊!

  「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嘛……」童旻抽抽噎噎的說。

  「曄哥說不行啊!旻兒,妳就乖乖的聽話吧!」看到童旻為情消瘦的模樣,水蓮兒心疼得恨不得馬上幫她找蕭人仰來,但是,一想到童曄對童旻的禁足令,她就沒轍,只能抱著童旻一起流淚,唉!她真是沒有用啊!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出門?我要去找蕭大哥啊!」

  「旻兒,你們就要成親了,」水蓮兒斟酌字句,「曄哥的意思是婚後可以天天見,不用急著這一時半刻。」

  「煙表姊會天天去纏著他!」童旻急得快哭出來。

  「可是……」

  水蓮兒的話尚未說完,就立即被童曄沉穩的嗓音打斷,「橫豎和蕭統領有婚配的人還是妳,煙兒找他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妳養好自己的身體就好了!不需要擔心太多。」

  雖然被不像話的流言氣得火冒三丈,童曄還是親自過來開導妹妹,再怎麼說,她還是他最疼愛的親人。

  「我不管!我要去找蕭大哥!」

  「旻兒……」

  水蓮兒不安地扯著小姑的手。

  與胞妹執著的眼神對視,童曄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就是他一再縱容,所以傳言才會變得不堪,「我說『不准去』!妳聽不懂?」

  「為什麼我不能去?」

  「不行!」

  「為什麼不行?」童旻咄咄逼問。

  「啪!」童曄忍無可忍,揚起大手,順手刮了妹妹一巴掌,「我就是太寵妳了,才會讓妳敗壞童家名聲!」

  童曄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走人。

  不可置信地撫摸滾燙的臉頰,童旻難過得直掉淚,她不明白兄長為什麼對她這麼兇?從小就疼她的大哥,為什麼變了樣?

  「嫂子……」她趴在水蓮兒的懷裡放聲痛哭。

  「為什麼不能去?旻兒,妳怎麼不問問自己和蕭人仰作了什麼事……」水蓮兒也難受地掉淚,「讓曄哥逼他上門來談親事?」

  「我……」錯愕地抬起頭,童旻怔怔望著水蓮兒責備的眼神,大家都知道他們要好的事了?!可是她真的喜歡他啊……

  她只是挖心掏肺地愛一個人啊!她的愛錯了嘛?

  自從他來莊內當保鏢後,她的眼睛裡就只有他啊!好不容易捱到他也注意她了,她卻得跟另外的女人分享他?想到日後無盡的春去秋來,將會有其它的女人介入他們的世界?

  她就分外不甘願!

  她守候得這麼辛苦啊!為什麼她得跟其它的女人共享他的體溫?與他肌膚相親的喜悅?

  不要!不要!不要!

  她只是要去阻止其它女人凱覦她仰望一生的夫婿,她又有什麼錯?

  「旻兒,外邊的話已經傳得很難聽了!還好蕭統領無父無母,沒人給妳臉色看,妳就為了童家,忍耐一下吧!」見到小姑如此不懂事,水蓮兒有些無奈;但夫婿已經為她放蕩的流言心煩了好幾日,而且眾多丫鬟都親眼看見…

  她無法相信虛弱、單純的小姑會做出這種事!

  但是,護院房中傳出令人臉紅的喘息聲,在在說明屋內慾海沉淪,這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搖搖頭,水蓮兒決定還是回去安慰夫婿。橫豎婚事都定了,應該沒問題了。

  「啊……」看著平時最疼自己的兩個親人先後離去,童旻心痛如絞,為什麼他們會對自己有這種失望的眼神?為什麼他們疼愛自己不再像以前?就因為她的這段戀情?

  失神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童旻任臉上的淚水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她的愛情為何讓她這麼痛苦?

  而她依然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天地間的寒氣冰凍她的心,她知道自己無法抑止的沉淪在思念情郎的空氣中,昏昏沉沉……她不明白自己要到哪時候才能清醒?或許,終其一生都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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