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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無樂才剛進入淩風樓,就聽見裡面一陣喧嘩,剎那間她的心吊至喉頭,但只見王爺怒氣沖沖地離開,何大夫匆匆趕來,離去時卻顯優閒,她的一顆心才又落回原地。
敢惹王爺生氣的人,除了他之外,還想不出有誰。而讓何大夫面露喜色的,除了他,不會有別人。這種種跡像都顯示他平安無事了。
她多想立刻飛奔到他身邊,但是一思及他可能的反應,她就卻步了。
無樂躲在樹叢間等待著,只見侍衛嚴密的在他的住所四周來回巡邏,想要不著痕跡地進入,只怕不是件易事,而現在,她最怕的就是引起騷動,所以只能按兵不動,尋求機會見他。遠遠地長廊走來兩名女子,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婦人對著另一名女子說:「少爺能脫離險境真是佛祖保佑,阿彌陀佛。」
「是啊!劉嫂,你被派去服侍少爺,可要注意點。」
「我知道,王爺要我經手少爺的飲食是信任我,說什麼我都會小心。要是少爺在我手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劉嫂謹慎地說。
「那也是,我要送早齋給王妃,我往這裡走了。」
兩個人分道揚鑣後,劉嫂就往淩風樓走來。
無樂聽見兩人談話,心中雀躍地悄悄接近劉嫂,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指點昏她。
劉嫂只覺眼前一花,人就失去知覺。
無樂小心地將她的餐盤接住,一手撐住劉嫂,將她藏在樹叢間的假山洞內,搜了搜她的身子,拿出一支權杖。
她摸摸自己老嫗的裝扮,為了再見他一面,她只有冒險一試了。
憑著權杖,她順利通過侍衛的查問,來到房門外舉手敲門。
李平拉開門,上下打量她問:「什麼事?」
「我是廚房的劉嫂,王爺吩咐我送些粥來給少爺。」她拿出權杖,表明身份。
李平看到權杖後,神態才稍微緩和,伸手要接粥。
 「王爺要我伺候少爺的。」
 李平想了想,這才讓開身。
無樂端著餐盤的手微微抖著,一雙眼不由自主地瞟向床上的人。
展爾風的蒼白虛弱,看得她鼻頭一酸,眼淚又想掉下來。 「少爺還在睡,你小心點,不要吵醒他。」
「是。」無樂眼一眨,將淚水硬眨回眼眶。 「這……少爺沒事吧?」
 「沒事了。」
「阿彌陀佛,這真是老天保佑。」無樂學著劉嫂的口氣說,高興地笑著。
李平聽見她的笑聲,一時間覺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裡聽過。但一想她是王府裡的人,聽過也不奇怪,又將心裡的狐疑壓下。
「李護衛,你也守了好幾天了,先去休息吧,少爺我會照顧的。」
 「不行。」
「你不用擔心安全啦!門外侍衛那麼多,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少爺不會有危險的。」無樂勸著他離開,只為和展爾風獨處片刻。
李平想了一會兒,他就睡在隔壁,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也能察覺,更何況外面侍衛那麼多,刺客就算想再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進得來。
考慮之後,他終於點頭道:「好!我就在隔壁,有事立刻叫我一聲。」
 「好!好!」
李平走後,無樂輕步靠近床邊,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展爾風。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他的臉,才幾日不見,他往日俊朗的丰采不再,反而眉頭深鎖,變得好憂鬱。
「我根本不相信自己還能這樣看著你,還能離你這麼近。」她用手細細地勾勒他的輪廓,喃喃輕語。
這些日子,她的心境大起大落,彷彿在風雨中飄搖的小舟,不知何時會沉沒。
「我背叛師父,已是將死之人了,只為了再見你一面。此次一別,見面已是殊途,只要你能記得曾有我這個人,我便心滿意足了。」
她喃喃地低語,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沉睡的他聽,因為她沒有勇氣面對清醒時的他,她怕他的恨意。
 「無樂……」
無樂聽到自己的名字,嚇得僵直了身子,還以為他醒了。冷靜下來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是在夢囈。
「你還會夢到我?還會想我?難道你不恨我了?」她忍不住淚水成串地掉。 「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保護你,我發誓。」她輕吻他的額,淚滴落在他的臉上,不意卻驚醒了他。
「嗯……」展爾風緩緩地張開眼,無樂快速地轉身背對他,擦去臉上的淚痕才又轉身面對他。
 「你是誰?」
「我是廚房的劉嫂,是王爺命我來照顧少爺。」她垂著眼,不敢以淡褐如黃玉的眼看他。
 「扶我起來。」
「少爺,你傷口未好,不能——」
「扶我起來。」展爾風冷聲打斷地。
無樂輕咬唇,無奈地只有扶他起身。只是他一移動身子,便齜牙咧嘴的模樣,看得她是又心疼又生氣。
展爾風靠在枕上喘著氣,瞪向絲毫不溫柔的無樂道:「你故意那麼用力拉我起身,是要讓我痛死是吧?」
「老奴不敢,全是因為少爺傷未痊癒卻又要逞強,才會覺得痛。」
她的反駁出乎展爾風的意料,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少爺幾日未進食,這粥清淡又極易消化——」
「我還不想吃,你先擱著吧。」展爾風望著床頂說。
「不吃東西,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傷口就好得慢,少爺,你還是趁熱喝一點吧。」無樂拿著碗站在床邊,皺著眉說。
「你——」展爾風將目光移向她,卻意外瞥到她捧碗的手,突然間瞇起了眼。
「好吧,拿來吧。」他盯著她一直垂著的臉說。
無樂依言將粥交給他,立即退了幾步。
展爾風喝著粥,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她看,眼眸異常發亮。
「你是來殺我的嗎?」他狀似不經心地說。
無樂身子一僵,迅速瞥他一眼,見他盯著自己,又急忙別開頭。
「少爺,老奴是王爺派來服侍你的,怎麼可能殺你?你不要說話嚇老奴了。」無樂緊張地強笑。
 「我看你一點都不老。」
「怎麼不老,都五十好幾,快六十了。」無樂神色僵硬地說。
「是嗎?你的手倒保養得很好,青蔥如玉。」展爾風閒適地說,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將小手偷藏到背後,身體倒退了幾步。 「少爺說笑了。」無樂咳了咳道。
展爾風笑了笑,轉了個話題,「你在王府多久了?」
 「一、二十年了吧。」
「這麼久了,那你的家人呢?」他似乎有閒談的興致。
 「這……老奴沒有家人。」
 「你沒有丈夫、孩子?」
「啊!這個……死了,全都死了!只剩老奴一個人。」她低垂著頭,眼珠亂轉,瞎編故事。
展爾風淡淡地一笑,「我跟你一樣,你沒有孩子,我沒有母親,咱們算得上是同病相憐吧。」
「少爺和老奴怎麼會一樣,老奴是孑然一人,而少爺有王爺親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無樂不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只能虛應幾聲。
「親人?」展爾風笑起來,「我的親人只有母親而已。」
「少爺這樣說會讓王爺傷心的。」
 展爾風嘴一撇,果然不再說。
「少爺,你怎麼會受傷的啊?」無樂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因為她想破頭也不認為那個黑衣人能傷得了他。
他嘴角輕揚,「沒什麼,只是一時大意,讓刺客刺傷了。」
「大意?是什麼事讓你大意?」她忍不住追問。 「你的武功不是一時大意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的武功?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懂武功似的,你不是廚娘嗎?」展爾風眼神炯然地望著地。
無樂見自己一急反而露出破綻,小心地回道:「老奴怎麼可能懂武呢?只是曾聽人說少爺武藝不凡,這才隨口問問。」展爾風盯著地直笑,笑得她的頭皮都發麻了。
 他是察覺什麼了嗎?難道她臉上的妝掉了,還是……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侍衛向王爺、王妃問安的聲音。
 糟了!如果她和王爺一打照面,她的偽裝豈不被揭穿了。無樂心急的暗忖。
「你去後面的澡房幫我燒些熱水,我等會想淨身。」
顧不得他傷未癒不能碰水,只想著有藉口能避開王爺就好,她連忙點頭,急急往後走。她前腳剛走,門隨即被推開,王爺、王妃難得同時出現。
「爾風,你覺得如何?精神有沒有比較好?」王爺關心地詢問。
 「好多了。」展爾風點頭回道。
兩人相見,都將早先的爭執放下,誰也沒有再提。
「爾風,你知道嗎?你義母在你昏迷的這幾天,一直在佛堂為你念佛,祈求你能快點清醒,而且一聽你醒了,堅持要來看你呢。」王爺笑道。
「多謝王妃關心。」展爾風望向安靜地站在一旁微笑的王妃,語氣冷淡而生疏。
王妃似乎不覺他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只是面帶憂色的說:「你沒事就好了。王府中竟會出現刺客,這事讓人聽了就害怕。」
「王妃放心,我已經下令多調派人手在府內加強巡邏,而且也下令捉拿兇手,我想過一陣子就可以逮到兇手了。」
「這……他不會再來殺爾風吧?」王妃擔心地問。
「你不用擔心,這屋子前後我都加派守衛,如果他真敢再來,那也只是自投羅網罷了。」王爺冷聲道。
 「是嗎?加派守衛了呀。」
「對了,我聽手下回報說,東方無樂離開落鷹殿了。」王爺轉向展爾風說。
「是嗎?」展爾風神色不變地應了一聲。
 王爺見他面不改色,又疑又怪。
 「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應?我該做什麼反應?」他挑眉不解的反問。
「至少不會是如此平靜,你先前不才為了她和我吵過,怎麼現在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王爺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義父,我跟你爭辯是因為我知道刺客不是她,我只是不想牽連無辜,其餘她的事都已與我無關。」他輕描淡寫地說。 「就算她不是兇手,但肯定也是同夥,怎麼可能無辜?離開落鷹殿只是障眼法,為的是逃避王府官兵的追捕。」王爺一旦相信了,就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義父要這麼認為,那我再說什麼也沒用。」他不爭不辯,淡笑處之。
「對,不談那個女人了。你好好地養傷,等傷好了,也該準備你的婚事。」
展爾風挑眉看向王爺,「我怎麼不知道我要成親了?」
「你是不知道,因為我今天才決定的。」
「我可以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嗎?」展爾風冷然的聲音中浮著淡淡的不悅。
 「我決定要讓婉兒和你成親。」
「婉兒!王爺,婉兒是艾康的未婚妻,怎麼能嫁爾風!」王妃不待展爾風開口就極力反對。
「婉兒不喜歡艾康,艾康的心也不在她身上。再說爾風是我的長子,照長幼順序也該是他先娶。」
「話不能這麼說,婉兒是艾康的未婚妻是事實,她再改嫁給爾風會讓人笑話的。我絕不答應。」王妃轉身想走,王爺著急地捉住她的右手,不意王妃卻大叫一聲,嚇得王爺連忙鬆開手。
「你的手怎麼了?」他看著她包紮著的右手,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扭了一下。」王妃額上冒著冷汗,看來手上傷勢不輕。
展爾風抿著唇盯著王妃半晌,急激的火焰在眼中燃燒。
「王妃,你想一想,婉兒和爾風會是很適合的一對佳偶……」
「佳偶?這一切都只是表像。爾風,你也不會同意吧!」王妃轉向尋求他的支持。
展爾風淡淡地看著爭論的兩人,聳肩道:「我無所謂。」
「可是婉兒算是你未過門的弟媳啊!這樣子是亂了倫常,我不答應。」王妃沉著臉道。
「未過門哪能算數,而且只要婉兒自己願意就好了。」王爺插話道。
「王爺,就算婉兒願意,那艾康呢?他的心裡會怎麼想?同樣都是你的兒子,你不能顧此失彼,傷害艾康啊!」王妃皺著眉,苦口婆心地勸著丈夫。
「我這是為他好,婉兒不愛他,他娶了她也沒有用。」
「我們心知肚明,爾風根本不愛婉兒,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嗎?」王妃盯著王爺問。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王爺不疾不徐地笑著回了句。
「培養?我花了二十多年,培養出來了嗎?」王妃冷冷地蹦出這句話。
王爺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驚慌狠狽地瞪著她。而展爾風只是微撇著嘴,莫測高深地笑著,一雙眼瞥向通往澡房的通道。
「王妃,現在我們在談爾風的婚事,你在胡扯些什麼!」王爺惱羞成怒地低吼。
王妃冷眼看他,「總之我不贊成,這件事我會親自問婉兒。」
「你想問就問,婉兒和我談過了,她不會更改心意的。」
王妃緊抿著嘴,半晌才露出一絲淡笑,「你放心,我自有方法解決。」
王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想到阻力不是來展爾風,而是王妃,不禁苦惱地鎖緊眉頭。
「不要在意她的話,只要你不反對,你和婉兒就一定能成得了親。」
展爾風溫文地笑道:「為了我的婚事讓您和王妃起爭執好嗎?」
「這事你不用煩惱,等她冷靜想過之後就會明白,無論如何,她是阻止不了。」王爺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
「我沒有煩惱。」他滿不在乎地回道。
王爺見他沒有反對就當他是同意了。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開始進行婚事了。」
王爺心裡開始盤算著婚禮的事宜,再和展爾風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直到王爺走後,無樂才苦著一張臉走出來。
「恭喜少爺,即將娶得美人歸。」她澀聲道。
展爾風盯著她,「你是真心的在恭喜我嗎?」
 「當然是真的。」她心虛地說。
 「你也覺得婉兒合適我?」
「婉兒姑娘溫柔、體貼,怎會不適合少爺呢。」
「是嗎?」展爾風的語氣不怎麼高興。
無樂偷瞥他一眼,「少爺似乎不怎麼高興?」
「我怎麼會不高興,你說是就是。」
展爾風抿著嘴,表情冷淡的模樣根本就是不高興,但無樂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也無力再去追究他的怒氣。
 唉!她明知自己已是來日無多的人,但對他成親的事情還是感到不舒服,這就是嫉妒吧。她不自覺又望向展爾風,只見他皺緊眉凝視著她,嚇得她又轉過身。
那眼神……就像他還在乎她時的溫柔與佔有,但……那隻是她的錯覺吧。
   
☆ ☆ ☆
   
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無樂,她睜眼一看,月已西斜,不知何時,她竟靠在桌邊睡了一下午,她悄悄望向展爾風,他也睡得很沉。
她起身才想點燈,但一陣冷冽寒意自她身後襲來。她反射性地向前一撲,閃過疾來的劍身。
無樂翻了個觔鬥,俐落地自地上彈跳起身,瞪視著黑衣蒙面人低斥:「你是誰?」
黑衣人沒想到一個老婦竟有如此矯捷的身手,一擊不成,先是一怔,但眼角瞥到床上的展爾風,突地手上劍一個反轉,改變方向,直刺向展爾風。
眼看劍就要刺穿他的喉嚨,驀地,展爾風張眼掀被纏住黑衣人手上的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左手,是他!
黑衣人手上劍被制住,背後又有一道掌風撲來,不得已只有棄劍,反身以空手對上無樂的拳頭。
幾招下來,黑衣人心中的驚嚇不言可喻。他本以為調走侍衛,迷倒李平,就能輕而易舉地殺了展爾風,誰知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你是誰?王府中怎會有你這等身手的女子!」
「姑奶奶是你的剋星!」無樂哼道。
「大話少說!看招!」話未完,黑衣人自袖中射出幾支袖箭。
無樂雙手如網般地將箭全接下,冷笑道:「想在我面前使暗器,簡直是班門弄斧。」
談笑之間,一道如雨般的細針全飛向黑衣人。
黑衣人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但躲過右邊的細針,卻躲不過左邊的攻擊,數枚細針已刺入他的手背及身上。
「你已經中了我的蝕骨毒針,不要再抵抗了。」無樂誇大的笑著。
「蝕骨毒針是什麼東西?」黑衣人驚駭地大叫。
「顧名思義,就是會讓人蝕骨化血的毒針嘛。」無樂眨眨眼,能逮到傷害展爾風的兇手,她的心情是高興得不得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她早就將毒針換成麻針,而且不立刻服解藥的話,過半炷香,就會在中針處留下紅點,不但麻癢難耐,而且還會蔓延全身,直至七天後才會復原。
「你——」黑衣人深怕真是毒針,立刻自懷中掏出解毒的藥丸服下,先爭取些時間,再想法子解毒。接著他擲出一枚煙霧彈,瞬間房內煙霧瀰漫。
無樂聽到他破門而出的聲響,正想追出去時,展爾風喚住她。
 「不用追了。」
「可是他是兇手,不能放過他。」
「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我們不用急,慢慢走就行了。」展爾風扶著床柱慢慢起身。
無樂見他下床,也顧不得追人,反身衝向他身邊,緊扶著他叫道:「你還不能下床……」
展爾風忽然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無樂腦中一陣空白,呆呆地瞪著他。
他結束這一吻,抬頭盯著她,緩緩地笑道:「你話太多了,再待下去,人都走遠了。」
展爾風神色泰若地放開她,逕自往門口走去。
 無樂咬著層看著他的背影。他為什麼親她?難不成他喜歡老女人?但這話怎麼都問不出口,只有滿腹疑惑的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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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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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走了半天,展爾風轉進微雨閣,無樂驚異地看著他問:「少爺,你認為那個黑衣人在王妃的居處?」
 展爾風淡淡一笑,拉起她的手。
「少……少爺?」無樂尷尬地看著兩人的手,這景像看在他人眼中不知成何體統。 「老奴還沒老到需要人攙扶。」
「你想裝老就裝老,但你是不是劉嫂,你我心知肚明。」他瞥了她一眼笑道。
無樂僵直地瞪著他的背,難道他發現是她了,所以才……可是他不是恨她嗎?又怎麼會這樣和顏悅色地對她?
太多的疑惑充塞在她的腦子,混亂得理不清頭緒,就這樣任由他牽著走。
他走到佛堂外,守候的奴僕看到他來,皆是一愣。
 「去請我義父過來。」
 「請王爺?」
「對,快去!」展爾風溫和的命令,卻有種懾人的力量,讓人不得不遵守。
 「是,屬下立刻去。」
 「你……」無樂不解地看他。
 「安靜,等會你就知道。」
他推開佛堂的門,驚動了跪在佛前唸經的王妃。
王妃回頭看見他們,又驚又訝地起身道:「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麼下床走動呢?」
「這幾步路還不礙事,至少比起和黑衣人對招輕鬆多了。」他略有深意地微笑道。
「黑衣人?他又出現了?」王妃一震,緊張地問:「你有沒有怎樣?他人呢?」
 「我也正在想,他人呢?」
王妃皺眉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急,等義父來了,我自然會說。」展爾風臉上依然帶著笑。
「你請王爺來?看來是件大事了。」
 「算得上是大事。」
王妃輕輕抿了捐嘴,眼睛瞥向站在他身後的無樂。
 「我沒見過你,你是誰?」
「老奴是廚房的劉嫂。」無樂眨著眼笑道。
王妃迎上她閃爍著淺褐色澤的眼眸時,身子一震,失聲道:「是你!你沒走!」
「劉嫂一直在王府,怎麼會走呢。」展爾風淡笑道。
 「你……你明知她不是劉嫂。」
「王妃身體違恙多時,又怎麼會記得眾多奴僕的來去呢。」他閒閒地回了句。
聞言,王妃輕揚柳眉,「我不記得,但婉兒總該記得吧。」
婉兒自佛堂後翩翩走出,一雙美目含怨地盯著他們。
「我還以為表哥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沒想到你們還藕斷絲連,那我該怎麼辦?」
展爾風沒有回答她的質問,只是微微頷首道:「原來婉兒表妹也在,那我就可以一次把話說清楚。」
「你要說什麼?」婉兒咬著牙問。
 「很簡單,只有三件事。」
「說吧,不要在那裡吊人胃口。」王妃冷冷地說。
「第一,婉兒表妹,我想知道你的秋日霜是怎麼拿到手的。」他眼神冷冽地問。
腕兒驚懼地瞪著他,高聲道:「我沒有——」
「婉兒姑娘,你不用再否認了,我已經從你的床底箱中找到這瓶毒藥。」李平忽然出現,手上拿著一個小瓷瓶。
無樂呆呆的看著李平,又轉向展爾風。 「這是你安排的?」展爾風揚嘴微笑,「你猜得沒錯,是我吩咐李平去找的。」「那……那又怎麼證明是我的?」婉兒顫聲地退到王妃身後。
「不承認也無妨,只是表妹自此後飲食要多加小心,這毒性你也見識過的。」展爾風含笑說出帶著明顯威脅性的話,似乎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婉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生氣地叫道:「好!是我下毒的又如何?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憑什麼你選她而不選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無樂驚訝的看著她,她並不氣婉兒的舉動,只是沒想到女人一旦嫉妒,就是看來柔弱的女子都難免會做出傻事。這一想,更加讓她提醒自己切莫為妒意蒙蔽理智。
「我只要知道是誰給你,其他的不需要多說。」
「為什麼你永遠對我這麼冷淡,我即將成為你的妻子……」
 「不可能。」
「什麼意思?姨父明明說你答應了!」
「我沒有反對,但也沒有答應,在我心中,你不是我要的人。」展爾風坦白地說。
婉兒又怨又怒地自齒縫迸出話語,「我不是你要的人,那她就是嗎?她是一個快死的人,一個背叛組織的人——」
「婉兒,你說太多了!」王妃沉聲喝止她的歇斯底里。
 婉兒一震,乖乖地噤聲。
展爾風瞇了瞇眼,隨即一笑,「看來婉兒表妹對落鷹殿的事知道很多嘛。」
婉兒偷瞄王妃一眼,囁嚅地說:「我……我怎麼會知道……」
「婉兒姑娘,你是委託人嗎?」無樂忍不住開口詢問。
 婉兒只是瞪她不說話。
展爾風拍拍無樂的手,「不用問了,這事不重要。」
「怎會不重要?婉兒,你為什麼要殺爾風?你不是愛他嗎?」無樂不明白婉兒的心思。
「我愛他,我怎麼會不愛他,但是他呢?我是他的表妹,但他每次看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好像我是什麼毒蛇猛獸似的。」婉兒咬著唇,似乎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也不理會王妃阻止的目光,決定將壓在心裡的話全都宣洩出來。
「你……總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要殺他吧!」無樂茫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話中的重點。
「如果不是因為四個月前在街上遇到你和那個若綠,我又怎麼可能找人殺你呢。」婉兒眸子突地變得迷濛。
「若綠?這又乾她什麼事?」無樂奇怪地問。
「那個賤人竟然當著我的面和你勾三搭四!那種女人到底哪一點好,不過是個千人枕的下賤女子,你竟然要她不要我?甚至還讓那個女人當眾取笑我、貶抑我。從小到大,我何曾受過這種侮辱?而你,卻袖手旁觀的站在一旁笑著,我恨!我恨那樣的你!我恨你對我的無情!我恨——」婉兒意說愈激動,雙手不禁捶著頭,似乎要將所有事情全部打散。
每當她回想到那時的情景,就覺得渾身如火燒,嫉妒、怨恨的怒火燒得她好痛、好痛!她必須要斬斷禍源,必須要殺了造成她如今這麼痛苦的禍害。
「婉兒!冷靜點!」王妃衝到她身邊,用力打了她一巴掌。婉兒倏地清醒,不定時的發狂,總會讓她醒後特別難堪。無樂和展爾風驚訝地交換一記眼神,他們竟然未曾發覺婉兒的精神會有近似瘋狂的傾向。
如此一來,婉兒要殺展爾風的理由知道了。愛得不到回報的怨怨,自尊遭受忽視的屈辱,以及精神上的不安定,這幾個原因,都讓她想要毀滅展爾風。
無樂無奈地看著婉兒,她不是個壞人,只能說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對不起。」展爾風望著婉兒,只有這一句話。
 「婉兒,請你收回委託——」
「無樂,這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和王妃有些陳年舊事要談。」展爾風阻止無樂,現在,是誰要求落鷹殿的殺手來殺他並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無樂咬著唇,反正已經知道委託人是誰,她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看了看婉兒木然的表情,她決定暫時忍耐。
見無樂輕頷首退到一旁,展爾風這才轉向王妃,平靜地問:「第二件事是,我母親當年死得極為古怪,現在終於查出來,她是死於秋日霜和七日醉兩種毒,所以死後屍身呈現灰白如冰,血管爆裂,更可恨的是我的母親雙目被挖……」
展爾風回想起母親慘死景象,除了悲傷、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憤怒,對兇手兇殘手段的憤怒。
無樂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駭然得目瞪口呆。致人於死還不夠,竟然還挖人雙目,這是多麼深的怨恨啊。
「是嗎?那真是可憐。」王妃面不改色地說。
「是可憐,可憐你這些年得躲在佛堂不敢見人,需要裝瘋賣傻躲著別人。」展爾風陰鷙的眼神似劍,直刺向王妃。
王妃一怔,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是蒼白如紙。 「你胡說什麼,難不成你以為你母親是我殺的?我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是男人,怎麼殺她?」
「下毒不論男女,挖眼更不需要蠻力,更何況你一身武功,怎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呢?」他壓抑著胸口沸騰的怨恨,冷笑道。
「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我,認為我奪走你母親的地位,但你也不需要編派這種荒唐的謊言來栽贓我。」王妃氣得全身發抖。
「想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你伸出手就可真相大白。」
 「伸手?什麼意思?」
「那夜我折斷黑衣人的右手,如果你的手受傷,就表示那日的黑衣人就是你。」
「少爺,不要忘了,黑衣人也中了我的蝕骨毒針,如果沒有服用解藥,手上必會出現紅斑,這也是一個證據。」無樂在一旁補充道。
 「我不——」
「伸出雙手。」王爺在門外已聽清楚他們的對話,臉色鐵青地走進佛堂。
王妃瞪著他搖頭道:「王爺,你也相信他的謊話?!」
「是不是謊話,本王自有裁量。王妃,若你無愧於心,就伸出雙手吧。」
王妃黯然地低頭,再抬頭時,忽地狂笑,眼神淩厲地瞪著眾人道:「好!我承認是我殺了你母親,也承認我就是黑衣人,那日沒有要了你的命算我的失誤。」
「竟然是你!是你殺了湘雲,甚至還想殺我的兒子!」王爺身子一晃,大受打擊。 「我一點都不知道你會武功。」
「因為你從未關心過我。」王妃哀怨地看著他道。
王爺悲傷地搖頭,「我也許不愛你,但我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在關心你啊!」
「對一個女人而言,關心並不夠,我需要的是愛,是丈夫全心全意的愛戀。」她憂傷的淡笑。
王爺矛盾的聽著妻子的控訴,全是為他,若非他不愛她,她不會走到這般絕境。只是他也說不出要求展爾風原諒她的話,因為他也恨著殺害愛人的兇手,然而……王妃畢竟是他的結髮妻啊。
「你不用為我煩惱,我明白你知道真相會恨我,所以我早已有所準備。」王妃淡淡地說,驀地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入心窩。
她突然尋短見震住所有人,王爺抱住他倒下的身子,吼道:「王妃!你怎麼這麼傻!來人!快找大夫!」
「不用了……我這刀刺得很準的,救不了的。」王妃躺在王爺懷裡,微揚著嘴角。
「你……為什麼?為什麼?」王爺看著妻子難過地直搖頭。 「我這是……還展湘雲一條命。早在殺她……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她斷斷續續的說。
「不要說了,先找大夫,等你好了我們再說。」王爺不忍看她的痛苦,連忙制止她。
「讓我說完,我殺展湘雲是因為嫉妒,而想殺爾風,卻是因為害怕,我怕艾康會喪失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害怕他破壞我的平靜……但現在… …我什麼都不怕了……咳咳!」她急咳一陣,好不容易停了,才對王爺笑道:「如果真有來生,我寧願不知不覺,不再愛人了,因為愛人太苦,太苦了。」
 「王妃……心香。」
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王妃突地變溫柔了。 「王爺,你好久沒有叫我的名字了。」
「只要你好起來,我會一直叫你名宇的。」
王妃蒼白的笑了笑,「太遲了。」
 王爺難過地低頭嘆息。
「婉兒……」王妃轉向外甥女喊道。
「阿姨,我在這裡。」婉兒流著淚跪在她身旁,握緊地的手。
「阿姨就是你的前車之鑑……我不希望你重蹈……阿姨的覆轍,放棄吧!那個男人不愛你,你強求也只是自己悲傷罷了,何苦呢……」王妃捉住她的手喘著氣說。
「我……」婉兒流著淚點頭,「我明白,我會努力忘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艾康……照顧艾康……」語未歇,她就合上眼,結束她這愛恨癡嗔的一生。
「阿姨!」婉兒俯在她身上痛哭,王爺亦是抱著她的屍身流淚。
展爾風覺得自己好像是旁觀者在看著他們,他應該為母仇得報而高興,但真正的他卻一點都不快樂,甚至有顆大石頭緊壓在他胸上,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突然,一隻手握住他的手。
他向下望進一雙清澈、明亮的眼中,奇異地,胸上的大石消失無?,他又能夠呼吸。
「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是她的解脫,不是任何人的錯。」無樂輕柔的聲音像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發冷的心。
他張手與她的手交握,不發一言地牽著地轉身離開佛堂。
 那裡……不屬於他。
   
☆ ☆ ☆
   
無樂坐在梳妝台前,卸下老妝,恢復青春的容顏。
想著即將面對展爾風,她就忐忑不安,又想逃開,卻又不捨。
門上輕叩聲引起她的注意,隔著門傳來李平的問話:「無樂姑娘,你梳洗好了嗎?少爺在等你。」
她深吸口氣,起身開門,擠出笑臉道:「我好了。」
李平看她一副愁眉苦臉,不禁笑道:「無樂姑娘,你不用擔心,少爺已經不在意你的身份了。」
「他不在意,但我還是……唉!」她搖頭苦笑,無法說出自己的憂慮。
「少爺身上有傷,又遇到王妃這件事,心情並不好,不論你有什麼苦衷,我希望你能暫時不要提,尤其是離開他。」李平忍不住勸告她。
「我知道。」她振作起精神,也不想再增加展爾風的煩惱。李平護送她到展爾風的房門口,隨即頷首離開。
無樂站在門邊,有些羞澀地看著半躺在床上的展爾風。
在她進門後,展爾風原本閉著的眼驀地睜開,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直到她扭捏不安地絞著手,他才開口道:「過來。」
低沉性感的嗓音讓無樂的背脊一顫,低垂著眼走近床邊,在他伸手可及之處停了下來。
 「你來是為什麼?」
「我……」她抬眼看他,「我來是為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又是問句。
 無樂瞅著他,「你明知故問。」
「告訴我。」他雙眼直盯著她,聲音沙啞地說。
「當然是因為愛你,所以想來見你。而且聽說你受傷了,我……我很擔心。」無樂輕嘆一聲。
 展爾風籲了口氣,朝她伸出手。
無樂看著他的手,咬著唇,不確定的絞著手道:「你不恨我?不氣我嗎?」
「我是恨你,氣你,但是……一聽到你死了,我卻心如刀割,我還能夠怎麼辦?」他輕輕地說。
她睫毛微微顫動,雙手絞得更緊。
「這個傷是個證明,證明我沒有想像中的冷酷無情,也沒有那麼灑脫,只說明我仍是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他的話惹得無樂又開始掉淚,她不是那麼愛哭的人,但他卻把她變成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無樂握住他的手,投入他的懷中。
「我也是!聽到你受傷,我的心都碎了。無情救我逃出地牢,我就在王府外的客棧打探你的消息,心想只要能知道你的狀況就好,但我還是忍不住潛入王府,只想再見你一面,再碰觸你……」
展爾風抱緊她,即使這舉動扯動他的傷口,疼得他錐心,但能夠再擁抱愛人,縱使疼痛也是幸福。
「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讓我們彼此痛苦,答應我。」
 「我很想答應你,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你還想離開!」他將她推離懷中,瞪著眼看她。
「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叛離師門,師父不會放過我的!我不能連累你,師父她……恨男人——」無樂回瞪著他大聲叫。
「我不在乎!她要來就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別人帶走你!」他強硬不妥協地說。
「師父的武功高強,不要說現在你受傷,就是你沒受傷,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你好不容易醒來,我不要你再為我受任何傷害——」無樂死命地搖頭。
「如果你被你師父帶走,那就是傷害我。」他摀住她的唇,頑固地說。
無樂盯著他好一會兒,反手抱住他低聲道:「我該拿你怎麼辦?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愛你。」他輕柔地吻著她的額。
 「真是感人啊!」
冰冷的女聲由外傳入房內,無樂瞬間白了臉,轉身擋在展爾風的前面,卻被他輕輕推開,起身下床面對彷彿用飄的飄進來的鬼羅剎。
鬼羅剎戴著一隻蝴蝶形面具,露出一雙森冷的秋眸。她冷冷地瞟向無樂,無樂只覺得渾身打顫。
展爾風察覺到無樂對鬼羅剎的畏懼,心裡不禁有股無明火往上竄。 「你想殺我就動手,但不准傷無樂一根寒毛。」
「爾風,不要刺激師父,這不關你的事。」無樂緊張地捉著他的手臂,深怕他會惹惱鬼羅剎。
鬼羅剎一雙沒有溫度的冷眸盯著他們看了半晌,才冷冷地說:「沒有酬勞的事,我不會做。我來是為了懲治叛徒,與你無關,你最好少插手。 」
無樂一聽她師父不殺展爾風,不禁欣喜地脫口而出:「婉兒取消委託了!爾風,從今以後,你不會再被落鷹殿的殺手暗殺了。」
「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死活。」鬼羅剎瞇起眼,聲音蘊著冷冷的怒氣。
無樂一凜,望向鬼羅剎道:「無樂知道自己違背師命,不敢奢求師父的原諒,無樂但憑師父處置,絕無怨言。」
「無樂!你說什麼傻話!」展爾風扳正她的身子低吼:「如果她要殺你,你也心甘情願?」
 「爾風……」
「我不會殺她。」鬼羅剎突然說。
 「師父!」無樂詫異地看著她。
「我給你兩條路,一條是離這個男人,發誓從此不再見他,那我就不殺你。」
「不可能。」無樂亳不考慮地直接回答。 「離開他,我寧願死。」
 「即使我殺了他,你也不怕?」
 「我……」她遲疑了。
「生願同衾,死願同穴。」展爾風冷靜地代她回答。
鬼羅剎冷笑一聲,「死你們不怕,那我用死威脅也沒有用。」
 話聲方落,她突地向無樂出手。展爾風伸手與她一擊,他的傷和鬼羅剎強大的內力追得他不由自主後退數步,踉蹌地撞倒椅子跌坐在地。
展爾風痛苦地撫著傷口,緊張地瞪著鬼羅剎連點無樂幾處穴道,將一個東西塞入無樂口中。
「你給她吃什麼?」展爾風忍著痛翻身而起,撲向鬼羅剎,但他人尚未碰到她,她就解開無樂的穴道,將她推回他懷裡。 「鬼羅剎!你給無樂吃下什麼?」他恐懼地抱緊愛人,朝著鬼羅剎大吼。
「不用緊張,不是毒藥,至少在三年內死不了。」鬼羅剎冷眼看著他們恩愛的模樣。
「你……三年是什麼意思?」展爾風語音微顫地問。
「她吃下的可是我細心調教養育的情蠱。」
「情蠱!」無樂身子一僵,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師……師父,你讓我吃下的是情蠱?」
「沒錯,你是第一個被情蠱寄生的人,該高興才是。」鬼羅剎輕快無比的笑著,心情看來頗佳。
「情蠱是什麼東西?」展爾風見無樂飄搖如風中柳絮,不禁害怕起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可愛的情蠱寶寶會在人體內蟄伏三年,三年後穿入人腦,致使中蠱者每一動情,就會手刃所愛之人。」鬼羅剎目光閃著森冷笑意的看著他們,「你是否懷疑為何會殺害所愛之人?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因為她心中愛等於恨,她愛的人,同時也是她最恨的人。」
 「什麼?!」
「你還不懂嗎?簡單地說就是她瘋了。」鬼羅剎淡笑道。無樂倒吸口氣,慌亂地壓著自己的喉嚨。
「你快把這種鬼東西從她體內拿出來!」展爾風氣急敗壞地斥道。
「這是我對叛徒的懲罰,誰也沒有權利指使我做什麼。而且,我給你們三年的時間,算是對你們的寬容了,三年夠你們好好話別了。」她停了一下,接著說:「當然,只要你能在她發作前殺了她,你就不會死在她的手裡了。」
「我不會殺她的!」展爾風堅定地說。
「是嗎?那我就等著看,是她死,還是你死。」
「我們會找到解蠱之人的。」他抱緊無樂道。
「師父……你的處罰無樂無怨無恨,多謝師父給徒兒三年時間。」無樂真誠地說,輕輕掙開展爾風的懷抱,跪下叩別。
 「無樂拜別師父。」
她的舉動似乎讓鬼羅剎一怔,微瞇起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
當他們以為她已經走遠了,卻自外傳來她縹緲的聲音,「若想找人解,就找南苗王。」
展爾風和無樂皆是一愕,他們沒想到鬼羅剎會報他們一條生路。
師父這個舉動是否可以解釋成她已經有些原諒她了呢? 「我們立刻起程去我南苗王。」展爾風摟緊無樂,感受到她纖瘦卻溫暖的身體,狂跳的心才逐漸安穩下來。
「你的傷還沒好,不急在這幾天。」無樂擔心地搖頭。
「幾天對你都重要,只有三年,我想到南苗王不知道在何處就慌張。」展爾風眉宇緊蹙,啞聲道。
「不能說只有,應該說還有。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多出三年的時間,這對我就像禮物,讓我能夠多和你相聚,就算找不到南苗王,我也無憾……」
展爾風摀住她的嘴,深黑的眼中佈滿恐懼,盯著她道:「不要再說這種話,對我,我無法只滿足短短三年,我要你的一輩子。所以,不要再對我說什麼死而無憾,我會害怕。」
無樂輕啄他的唇,溫柔地笑道:「我知道,我們等你的傷好就出發,一定會找到南苗王。我會為你建立一個家,陪著你一起變老,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展爾風無言地擁緊她,為了未來,他一定會找到南苗王。
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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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三條人影在黎明前自王府後門施步走出。

一男一女攜手,相視而笑,另一名男子跟在兩人後面,保持一段距離緊緊相隨。

當太陽升起,王府內的人應該會發現他們離去,但又何妨?王府雖有親人,卻從不是家,而親人……只要一天活著,總有再見的一日。

 他們相信,也執著他們的信念。

 未來,總是充滿希望的。

《全文完》
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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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小牛 朱蕾

 哈哈哈哈!諸位由朱蕾連續狂笑四聲而知,朱蕾是多麼高興能與各位歡喜再相逢啊!咱可是盼了大家盼了好久,盼得我都肥了一大圈。 (嗚嗚嗚……)

這幾個月除了工作外,還是工作。終於在日前辭了工作,成為賦閒在家的閒人,準備好好休息個幾天,所以也得省吃儉用一段日子了。

其實朱蕾在這幾個月也不是沒有努力生產報荷包,只可惜全給打了回票,真不知道我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寫個淒慘大結局的故事,也難怪會被退了回來。哎哎哎!可是我真的覺得有時候就該給他悲到底,畢竟人的個性不一樣,事情的發展總會出人意料,不可能都會有完美的結局吧。不過我也清楚看戲的人可以在戲劇進展時接受苦到快吐胃酸的情節,但在最終仍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以滿足先前所受的苦難,所以,悲劇不會再有了,至少不會發生在男女主角身上。

而這一本《奪魂無樂》提及的落鷹殿的四個女子,除了東方無樂已然成形之外,其餘三人正在孵蛋中,啊啊!看到一顆蛋微微地搖動著,蛋殼裂開了!是誰?是誰?容我在此賣個關子,讓你們去猜了。

其實朱蕾必須向諸位坦白,即使現在有了構想,朱蕾也得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可能將她搞定,甚至也可能出不了,所以就請各位先看看這本聊以安慰了。

說實話,看到別人系列一本一本的出,咱是既羨慕又嫉妒,偏生咱沒這種好功夫,只能安分地寫完一本,休息一下,接著再寫下一本。否則只怕朱蕾早成獨臂刀王,抑或是得了精神分裂症。被追著要稿的那種煉獄,咱可是敬而遠之,寧可當個懶散的牛,自由地放牛吃草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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