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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 朱蕾 -【奪魂無樂】《全文完》

奪魂無樂 作者:朱蕾

她身為頂尖殺手,殺人就像吃驚大白菜般簡單
要誘惑男人卻是個比登天還難上千萬倍的事
無奈這回任務是殺了他這個處處留情的風流種
造孽啊!他惹得人家動了情自己卻沒有半點真情
原以為她絕不可能為愛上一個將死之人的
卻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情愫甚至不惜背叛師門
不解的是為何他柔情的眸光中帶著駭人的冷意
就在兩人互訴衷情一夜恩愛繾綣過後
他竟對她口出惡言並指控她是個騙子……
他流連花叢間從未有女人能得到他的真心
卻在第一眼見到相貌平凡的她時動了心
因為她擁有一雙與他母親相似的眼眸
明知她另有所圖他仍執意讓她留在身邊
愛上她讓他的心處於患得患失的狀態
她不過是稱讚別的男人他就打翻醋罈子
只是他挖心掏肺的對她好換來的卻是欺騙
以為他可以徹底將她的影子軀逐出心底
在乍聽到她的死訊時他的心卻碎裂成片……
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話說小牛 朱蕾

 哈哈哈哈!諸位由朱蕾連續狂笑四聲而知,朱蕾是多麼高興能與各位歡喜再相逢啊!咱可是盼了大家盼了好久,盼得我都肥了一大圈。 (嗚嗚嗚……)

這幾個月除了工作外,還是工作。終於在日前辭了工作,成為賦閒在家的閒人,準備好好休息個幾天,所以也得省吃儉用一段日子了。

其實朱蕾在這幾個月也不是沒有努力生產報荷包,只可惜全給打了回票,真不知道我是哪根筋不對,竟然會寫個淒慘大結局的故事,也難怪會被退了回來。哎哎哎!可是我真的覺得有時候就該給他悲到底,畢竟人的個性不一樣,事情的發展總會出人意料,不可能都會有完美的結局吧。不過我也清楚看戲的人可以在戲劇進展時接受苦到快吐胃酸的情節,但在最終仍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以滿足先前所受的苦難,所以,悲劇不會再有了,至少不會發生在男女主角身上。

而這一本《奪魂無樂》提及的落鷹殿的四個女子,除了東方無樂已然成形之外,其餘三人正在孵蛋中,啊啊!看到一顆蛋微微地搖動著,蛋殼裂開了!是誰?是誰?容我在此賣個關子,讓你們去猜了。

其實朱蕾必須向諸位坦白,即使現在有了構想,朱蕾也得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可能將她搞定,甚至也可能出不了,所以就請各位先看看這本聊以安慰了。

說實話,看到別人系列一本一本的出,咱是既羨慕又嫉妒,偏生咱沒這種好功夫,只能安分地寫完一本,休息一下,接著再寫下一本。否則只怕朱蕾早成獨臂刀王,抑或是得了精神分裂症。被追著要稿的那種煉獄,咱可是敬而遠之,寧可當個懶散的牛,自由地放牛吃草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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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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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三條人影在黎明前自王府後門施步走出。

一男一女攜手,相視而笑,另一名男子跟在兩人後面,保持一段距離緊緊相隨。

當太陽升起,王府內的人應該會發現他們離去,但又何妨?王府雖有親人,卻從不是家,而親人……只要一天活著,總有再見的一日。

 他們相信,也執著他們的信念。

 未來,總是充滿希望的。

《全文完》
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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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走了半天,展爾風轉進微雨閣,無樂驚異地看著他問:「少爺,你認為那個黑衣人在王妃的居處?」
 展爾風淡淡一笑,拉起她的手。
「少……少爺?」無樂尷尬地看著兩人的手,這景像看在他人眼中不知成何體統。 「老奴還沒老到需要人攙扶。」
「你想裝老就裝老,但你是不是劉嫂,你我心知肚明。」他瞥了她一眼笑道。
無樂僵直地瞪著他的背,難道他發現是她了,所以才……可是他不是恨她嗎?又怎麼會這樣和顏悅色地對她?
太多的疑惑充塞在她的腦子,混亂得理不清頭緒,就這樣任由他牽著走。
他走到佛堂外,守候的奴僕看到他來,皆是一愣。
 「去請我義父過來。」
 「請王爺?」
「對,快去!」展爾風溫和的命令,卻有種懾人的力量,讓人不得不遵守。
 「是,屬下立刻去。」
 「你……」無樂不解地看他。
 「安靜,等會你就知道。」
他推開佛堂的門,驚動了跪在佛前唸經的王妃。
王妃回頭看見他們,又驚又訝地起身道:「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麼下床走動呢?」
「這幾步路還不礙事,至少比起和黑衣人對招輕鬆多了。」他略有深意地微笑道。
「黑衣人?他又出現了?」王妃一震,緊張地問:「你有沒有怎樣?他人呢?」
 「我也正在想,他人呢?」
王妃皺眉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急,等義父來了,我自然會說。」展爾風臉上依然帶著笑。
「你請王爺來?看來是件大事了。」
 「算得上是大事。」
王妃輕輕抿了捐嘴,眼睛瞥向站在他身後的無樂。
 「我沒見過你,你是誰?」
「老奴是廚房的劉嫂。」無樂眨著眼笑道。
王妃迎上她閃爍著淺褐色澤的眼眸時,身子一震,失聲道:「是你!你沒走!」
「劉嫂一直在王府,怎麼會走呢。」展爾風淡笑道。
 「你……你明知她不是劉嫂。」
「王妃身體違恙多時,又怎麼會記得眾多奴僕的來去呢。」他閒閒地回了句。
聞言,王妃輕揚柳眉,「我不記得,但婉兒總該記得吧。」
婉兒自佛堂後翩翩走出,一雙美目含怨地盯著他們。
「我還以為表哥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沒想到你們還藕斷絲連,那我該怎麼辦?」
展爾風沒有回答她的質問,只是微微頷首道:「原來婉兒表妹也在,那我就可以一次把話說清楚。」
「你要說什麼?」婉兒咬著牙問。
 「很簡單,只有三件事。」
「說吧,不要在那裡吊人胃口。」王妃冷冷地說。
「第一,婉兒表妹,我想知道你的秋日霜是怎麼拿到手的。」他眼神冷冽地問。
腕兒驚懼地瞪著他,高聲道:「我沒有——」
「婉兒姑娘,你不用再否認了,我已經從你的床底箱中找到這瓶毒藥。」李平忽然出現,手上拿著一個小瓷瓶。
無樂呆呆的看著李平,又轉向展爾風。 「這是你安排的?」展爾風揚嘴微笑,「你猜得沒錯,是我吩咐李平去找的。」「那……那又怎麼證明是我的?」婉兒顫聲地退到王妃身後。
「不承認也無妨,只是表妹自此後飲食要多加小心,這毒性你也見識過的。」展爾風含笑說出帶著明顯威脅性的話,似乎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婉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生氣地叫道:「好!是我下毒的又如何?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憑什麼你選她而不選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無樂驚訝的看著她,她並不氣婉兒的舉動,只是沒想到女人一旦嫉妒,就是看來柔弱的女子都難免會做出傻事。這一想,更加讓她提醒自己切莫為妒意蒙蔽理智。
「我只要知道是誰給你,其他的不需要多說。」
「為什麼你永遠對我這麼冷淡,我即將成為你的妻子……」
 「不可能。」
「什麼意思?姨父明明說你答應了!」
「我沒有反對,但也沒有答應,在我心中,你不是我要的人。」展爾風坦白地說。
婉兒又怨又怒地自齒縫迸出話語,「我不是你要的人,那她就是嗎?她是一個快死的人,一個背叛組織的人——」
「婉兒,你說太多了!」王妃沉聲喝止她的歇斯底里。
 婉兒一震,乖乖地噤聲。
展爾風瞇了瞇眼,隨即一笑,「看來婉兒表妹對落鷹殿的事知道很多嘛。」
婉兒偷瞄王妃一眼,囁嚅地說:「我……我怎麼會知道……」
「婉兒姑娘,你是委託人嗎?」無樂忍不住開口詢問。
 婉兒只是瞪她不說話。
展爾風拍拍無樂的手,「不用問了,這事不重要。」
「怎會不重要?婉兒,你為什麼要殺爾風?你不是愛他嗎?」無樂不明白婉兒的心思。
「我愛他,我怎麼會不愛他,但是他呢?我是他的表妹,但他每次看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好像我是什麼毒蛇猛獸似的。」婉兒咬著唇,似乎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也不理會王妃阻止的目光,決定將壓在心裡的話全都宣洩出來。
「你……總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要殺他吧!」無樂茫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話中的重點。
「如果不是因為四個月前在街上遇到你和那個若綠,我又怎麼可能找人殺你呢。」婉兒眸子突地變得迷濛。
「若綠?這又乾她什麼事?」無樂奇怪地問。
「那個賤人竟然當著我的面和你勾三搭四!那種女人到底哪一點好,不過是個千人枕的下賤女子,你竟然要她不要我?甚至還讓那個女人當眾取笑我、貶抑我。從小到大,我何曾受過這種侮辱?而你,卻袖手旁觀的站在一旁笑著,我恨!我恨那樣的你!我恨你對我的無情!我恨——」婉兒意說愈激動,雙手不禁捶著頭,似乎要將所有事情全部打散。
每當她回想到那時的情景,就覺得渾身如火燒,嫉妒、怨恨的怒火燒得她好痛、好痛!她必須要斬斷禍源,必須要殺了造成她如今這麼痛苦的禍害。
「婉兒!冷靜點!」王妃衝到她身邊,用力打了她一巴掌。婉兒倏地清醒,不定時的發狂,總會讓她醒後特別難堪。無樂和展爾風驚訝地交換一記眼神,他們竟然未曾發覺婉兒的精神會有近似瘋狂的傾向。
如此一來,婉兒要殺展爾風的理由知道了。愛得不到回報的怨怨,自尊遭受忽視的屈辱,以及精神上的不安定,這幾個原因,都讓她想要毀滅展爾風。
無樂無奈地看著婉兒,她不是個壞人,只能說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對不起。」展爾風望著婉兒,只有這一句話。
 「婉兒,請你收回委託——」
「無樂,這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和王妃有些陳年舊事要談。」展爾風阻止無樂,現在,是誰要求落鷹殿的殺手來殺他並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無樂咬著唇,反正已經知道委託人是誰,她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刻。看了看婉兒木然的表情,她決定暫時忍耐。
見無樂輕頷首退到一旁,展爾風這才轉向王妃,平靜地問:「第二件事是,我母親當年死得極為古怪,現在終於查出來,她是死於秋日霜和七日醉兩種毒,所以死後屍身呈現灰白如冰,血管爆裂,更可恨的是我的母親雙目被挖……」
展爾風回想起母親慘死景象,除了悲傷、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憤怒,對兇手兇殘手段的憤怒。
無樂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駭然得目瞪口呆。致人於死還不夠,竟然還挖人雙目,這是多麼深的怨恨啊。
「是嗎?那真是可憐。」王妃面不改色地說。
「是可憐,可憐你這些年得躲在佛堂不敢見人,需要裝瘋賣傻躲著別人。」展爾風陰鷙的眼神似劍,直刺向王妃。
王妃一怔,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是蒼白如紙。 「你胡說什麼,難不成你以為你母親是我殺的?我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是男人,怎麼殺她?」
「下毒不論男女,挖眼更不需要蠻力,更何況你一身武功,怎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呢?」他壓抑著胸口沸騰的怨恨,冷笑道。
「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我,認為我奪走你母親的地位,但你也不需要編派這種荒唐的謊言來栽贓我。」王妃氣得全身發抖。
「想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你伸出手就可真相大白。」
 「伸手?什麼意思?」
「那夜我折斷黑衣人的右手,如果你的手受傷,就表示那日的黑衣人就是你。」
「少爺,不要忘了,黑衣人也中了我的蝕骨毒針,如果沒有服用解藥,手上必會出現紅斑,這也是一個證據。」無樂在一旁補充道。
 「我不——」
「伸出雙手。」王爺在門外已聽清楚他們的對話,臉色鐵青地走進佛堂。
王妃瞪著他搖頭道:「王爺,你也相信他的謊話?!」
「是不是謊話,本王自有裁量。王妃,若你無愧於心,就伸出雙手吧。」
王妃黯然地低頭,再抬頭時,忽地狂笑,眼神淩厲地瞪著眾人道:「好!我承認是我殺了你母親,也承認我就是黑衣人,那日沒有要了你的命算我的失誤。」
「竟然是你!是你殺了湘雲,甚至還想殺我的兒子!」王爺身子一晃,大受打擊。 「我一點都不知道你會武功。」
「因為你從未關心過我。」王妃哀怨地看著他道。
王爺悲傷地搖頭,「我也許不愛你,但我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在關心你啊!」
「對一個女人而言,關心並不夠,我需要的是愛,是丈夫全心全意的愛戀。」她憂傷的淡笑。
王爺矛盾的聽著妻子的控訴,全是為他,若非他不愛她,她不會走到這般絕境。只是他也說不出要求展爾風原諒她的話,因為他也恨著殺害愛人的兇手,然而……王妃畢竟是他的結髮妻啊。
「你不用為我煩惱,我明白你知道真相會恨我,所以我早已有所準備。」王妃淡淡地說,驀地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入心窩。
她突然尋短見震住所有人,王爺抱住他倒下的身子,吼道:「王妃!你怎麼這麼傻!來人!快找大夫!」
「不用了……我這刀刺得很準的,救不了的。」王妃躺在王爺懷裡,微揚著嘴角。
「你……為什麼?為什麼?」王爺看著妻子難過地直搖頭。 「我這是……還展湘雲一條命。早在殺她……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她斷斷續續的說。
「不要說了,先找大夫,等你好了我們再說。」王爺不忍看她的痛苦,連忙制止她。
「讓我說完,我殺展湘雲是因為嫉妒,而想殺爾風,卻是因為害怕,我怕艾康會喪失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害怕他破壞我的平靜……但現在… …我什麼都不怕了……咳咳!」她急咳一陣,好不容易停了,才對王爺笑道:「如果真有來生,我寧願不知不覺,不再愛人了,因為愛人太苦,太苦了。」
 「王妃……心香。」
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王妃突地變溫柔了。 「王爺,你好久沒有叫我的名字了。」
「只要你好起來,我會一直叫你名宇的。」
王妃蒼白的笑了笑,「太遲了。」
 王爺難過地低頭嘆息。
「婉兒……」王妃轉向外甥女喊道。
「阿姨,我在這裡。」婉兒流著淚跪在她身旁,握緊地的手。
「阿姨就是你的前車之鑑……我不希望你重蹈……阿姨的覆轍,放棄吧!那個男人不愛你,你強求也只是自己悲傷罷了,何苦呢……」王妃捉住她的手喘著氣說。
「我……」婉兒流著淚點頭,「我明白,我會努力忘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艾康……照顧艾康……」語未歇,她就合上眼,結束她這愛恨癡嗔的一生。
「阿姨!」婉兒俯在她身上痛哭,王爺亦是抱著她的屍身流淚。
展爾風覺得自己好像是旁觀者在看著他們,他應該為母仇得報而高興,但真正的他卻一點都不快樂,甚至有顆大石頭緊壓在他胸上,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突然,一隻手握住他的手。
他向下望進一雙清澈、明亮的眼中,奇異地,胸上的大石消失無?,他又能夠呼吸。
「她的死不是你造成的,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是她的解脫,不是任何人的錯。」無樂輕柔的聲音像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發冷的心。
他張手與她的手交握,不發一言地牽著地轉身離開佛堂。
 那裡……不屬於他。
   
☆ ☆ ☆
   
無樂坐在梳妝台前,卸下老妝,恢復青春的容顏。
想著即將面對展爾風,她就忐忑不安,又想逃開,卻又不捨。
門上輕叩聲引起她的注意,隔著門傳來李平的問話:「無樂姑娘,你梳洗好了嗎?少爺在等你。」
她深吸口氣,起身開門,擠出笑臉道:「我好了。」
李平看她一副愁眉苦臉,不禁笑道:「無樂姑娘,你不用擔心,少爺已經不在意你的身份了。」
「他不在意,但我還是……唉!」她搖頭苦笑,無法說出自己的憂慮。
「少爺身上有傷,又遇到王妃這件事,心情並不好,不論你有什麼苦衷,我希望你能暫時不要提,尤其是離開他。」李平忍不住勸告她。
「我知道。」她振作起精神,也不想再增加展爾風的煩惱。李平護送她到展爾風的房門口,隨即頷首離開。
無樂站在門邊,有些羞澀地看著半躺在床上的展爾風。
在她進門後,展爾風原本閉著的眼驀地睜開,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直到她扭捏不安地絞著手,他才開口道:「過來。」
低沉性感的嗓音讓無樂的背脊一顫,低垂著眼走近床邊,在他伸手可及之處停了下來。
 「你來是為什麼?」
「我……」她抬眼看他,「我來是為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又是問句。
 無樂瞅著他,「你明知故問。」
「告訴我。」他雙眼直盯著她,聲音沙啞地說。
「當然是因為愛你,所以想來見你。而且聽說你受傷了,我……我很擔心。」無樂輕嘆一聲。
 展爾風籲了口氣,朝她伸出手。
無樂看著他的手,咬著唇,不確定的絞著手道:「你不恨我?不氣我嗎?」
「我是恨你,氣你,但是……一聽到你死了,我卻心如刀割,我還能夠怎麼辦?」他輕輕地說。
她睫毛微微顫動,雙手絞得更緊。
「這個傷是個證明,證明我沒有想像中的冷酷無情,也沒有那麼灑脫,只說明我仍是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他的話惹得無樂又開始掉淚,她不是那麼愛哭的人,但他卻把她變成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無樂握住他的手,投入他的懷中。
「我也是!聽到你受傷,我的心都碎了。無情救我逃出地牢,我就在王府外的客棧打探你的消息,心想只要能知道你的狀況就好,但我還是忍不住潛入王府,只想再見你一面,再碰觸你……」
展爾風抱緊她,即使這舉動扯動他的傷口,疼得他錐心,但能夠再擁抱愛人,縱使疼痛也是幸福。
「不要再離開我!不要再讓我們彼此痛苦,答應我。」
 「我很想答應你,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你還想離開!」他將她推離懷中,瞪著眼看她。
「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叛離師門,師父不會放過我的!我不能連累你,師父她……恨男人——」無樂回瞪著他大聲叫。
「我不在乎!她要來就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別人帶走你!」他強硬不妥協地說。
「師父的武功高強,不要說現在你受傷,就是你沒受傷,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你好不容易醒來,我不要你再為我受任何傷害——」無樂死命地搖頭。
「如果你被你師父帶走,那就是傷害我。」他摀住她的唇,頑固地說。
無樂盯著他好一會兒,反手抱住他低聲道:「我該拿你怎麼辦?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愛你。」他輕柔地吻著她的額。
 「真是感人啊!」
冰冷的女聲由外傳入房內,無樂瞬間白了臉,轉身擋在展爾風的前面,卻被他輕輕推開,起身下床面對彷彿用飄的飄進來的鬼羅剎。
鬼羅剎戴著一隻蝴蝶形面具,露出一雙森冷的秋眸。她冷冷地瞟向無樂,無樂只覺得渾身打顫。
展爾風察覺到無樂對鬼羅剎的畏懼,心裡不禁有股無明火往上竄。 「你想殺我就動手,但不准傷無樂一根寒毛。」
「爾風,不要刺激師父,這不關你的事。」無樂緊張地捉著他的手臂,深怕他會惹惱鬼羅剎。
鬼羅剎一雙沒有溫度的冷眸盯著他們看了半晌,才冷冷地說:「沒有酬勞的事,我不會做。我來是為了懲治叛徒,與你無關,你最好少插手。 」
無樂一聽她師父不殺展爾風,不禁欣喜地脫口而出:「婉兒取消委託了!爾風,從今以後,你不會再被落鷹殿的殺手暗殺了。」
「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死活。」鬼羅剎瞇起眼,聲音蘊著冷冷的怒氣。
無樂一凜,望向鬼羅剎道:「無樂知道自己違背師命,不敢奢求師父的原諒,無樂但憑師父處置,絕無怨言。」
「無樂!你說什麼傻話!」展爾風扳正她的身子低吼:「如果她要殺你,你也心甘情願?」
 「爾風……」
「我不會殺她。」鬼羅剎突然說。
 「師父!」無樂詫異地看著她。
「我給你兩條路,一條是離這個男人,發誓從此不再見他,那我就不殺你。」
「不可能。」無樂亳不考慮地直接回答。 「離開他,我寧願死。」
 「即使我殺了他,你也不怕?」
 「我……」她遲疑了。
「生願同衾,死願同穴。」展爾風冷靜地代她回答。
鬼羅剎冷笑一聲,「死你們不怕,那我用死威脅也沒有用。」
 話聲方落,她突地向無樂出手。展爾風伸手與她一擊,他的傷和鬼羅剎強大的內力追得他不由自主後退數步,踉蹌地撞倒椅子跌坐在地。
展爾風痛苦地撫著傷口,緊張地瞪著鬼羅剎連點無樂幾處穴道,將一個東西塞入無樂口中。
「你給她吃什麼?」展爾風忍著痛翻身而起,撲向鬼羅剎,但他人尚未碰到她,她就解開無樂的穴道,將她推回他懷裡。 「鬼羅剎!你給無樂吃下什麼?」他恐懼地抱緊愛人,朝著鬼羅剎大吼。
「不用緊張,不是毒藥,至少在三年內死不了。」鬼羅剎冷眼看著他們恩愛的模樣。
「你……三年是什麼意思?」展爾風語音微顫地問。
「她吃下的可是我細心調教養育的情蠱。」
「情蠱!」無樂身子一僵,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師……師父,你讓我吃下的是情蠱?」
「沒錯,你是第一個被情蠱寄生的人,該高興才是。」鬼羅剎輕快無比的笑著,心情看來頗佳。
「情蠱是什麼東西?」展爾風見無樂飄搖如風中柳絮,不禁害怕起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可愛的情蠱寶寶會在人體內蟄伏三年,三年後穿入人腦,致使中蠱者每一動情,就會手刃所愛之人。」鬼羅剎目光閃著森冷笑意的看著他們,「你是否懷疑為何會殺害所愛之人?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因為她心中愛等於恨,她愛的人,同時也是她最恨的人。」
 「什麼?!」
「你還不懂嗎?簡單地說就是她瘋了。」鬼羅剎淡笑道。無樂倒吸口氣,慌亂地壓著自己的喉嚨。
「你快把這種鬼東西從她體內拿出來!」展爾風氣急敗壞地斥道。
「這是我對叛徒的懲罰,誰也沒有權利指使我做什麼。而且,我給你們三年的時間,算是對你們的寬容了,三年夠你們好好話別了。」她停了一下,接著說:「當然,只要你能在她發作前殺了她,你就不會死在她的手裡了。」
「我不會殺她的!」展爾風堅定地說。
「是嗎?那我就等著看,是她死,還是你死。」
「我們會找到解蠱之人的。」他抱緊無樂道。
「師父……你的處罰無樂無怨無恨,多謝師父給徒兒三年時間。」無樂真誠地說,輕輕掙開展爾風的懷抱,跪下叩別。
 「無樂拜別師父。」
她的舉動似乎讓鬼羅剎一怔,微瞇起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
當他們以為她已經走遠了,卻自外傳來她縹緲的聲音,「若想找人解,就找南苗王。」
展爾風和無樂皆是一愕,他們沒想到鬼羅剎會報他們一條生路。
師父這個舉動是否可以解釋成她已經有些原諒她了呢? 「我們立刻起程去我南苗王。」展爾風摟緊無樂,感受到她纖瘦卻溫暖的身體,狂跳的心才逐漸安穩下來。
「你的傷還沒好,不急在這幾天。」無樂擔心地搖頭。
「幾天對你都重要,只有三年,我想到南苗王不知道在何處就慌張。」展爾風眉宇緊蹙,啞聲道。
「不能說只有,應該說還有。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多出三年的時間,這對我就像禮物,讓我能夠多和你相聚,就算找不到南苗王,我也無憾……」
展爾風摀住她的嘴,深黑的眼中佈滿恐懼,盯著她道:「不要再說這種話,對我,我無法只滿足短短三年,我要你的一輩子。所以,不要再對我說什麼死而無憾,我會害怕。」
無樂輕啄他的唇,溫柔地笑道:「我知道,我們等你的傷好就出發,一定會找到南苗王。我會為你建立一個家,陪著你一起變老,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展爾風無言地擁緊她,為了未來,他一定會找到南苗王。
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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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無樂才剛進入淩風樓,就聽見裡面一陣喧嘩,剎那間她的心吊至喉頭,但只見王爺怒氣沖沖地離開,何大夫匆匆趕來,離去時卻顯優閒,她的一顆心才又落回原地。
敢惹王爺生氣的人,除了他之外,還想不出有誰。而讓何大夫面露喜色的,除了他,不會有別人。這種種跡像都顯示他平安無事了。
她多想立刻飛奔到他身邊,但是一思及他可能的反應,她就卻步了。
無樂躲在樹叢間等待著,只見侍衛嚴密的在他的住所四周來回巡邏,想要不著痕跡地進入,只怕不是件易事,而現在,她最怕的就是引起騷動,所以只能按兵不動,尋求機會見他。遠遠地長廊走來兩名女子,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婦人對著另一名女子說:「少爺能脫離險境真是佛祖保佑,阿彌陀佛。」
「是啊!劉嫂,你被派去服侍少爺,可要注意點。」
「我知道,王爺要我經手少爺的飲食是信任我,說什麼我都會小心。要是少爺在我手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劉嫂謹慎地說。
「那也是,我要送早齋給王妃,我往這裡走了。」
兩個人分道揚鑣後,劉嫂就往淩風樓走來。
無樂聽見兩人談話,心中雀躍地悄悄接近劉嫂,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指點昏她。
劉嫂只覺眼前一花,人就失去知覺。
無樂小心地將她的餐盤接住,一手撐住劉嫂,將她藏在樹叢間的假山洞內,搜了搜她的身子,拿出一支權杖。
她摸摸自己老嫗的裝扮,為了再見他一面,她只有冒險一試了。
憑著權杖,她順利通過侍衛的查問,來到房門外舉手敲門。
李平拉開門,上下打量她問:「什麼事?」
「我是廚房的劉嫂,王爺吩咐我送些粥來給少爺。」她拿出權杖,表明身份。
李平看到權杖後,神態才稍微緩和,伸手要接粥。
 「王爺要我伺候少爺的。」
 李平想了想,這才讓開身。
無樂端著餐盤的手微微抖著,一雙眼不由自主地瞟向床上的人。
展爾風的蒼白虛弱,看得她鼻頭一酸,眼淚又想掉下來。 「少爺還在睡,你小心點,不要吵醒他。」
「是。」無樂眼一眨,將淚水硬眨回眼眶。 「這……少爺沒事吧?」
 「沒事了。」
「阿彌陀佛,這真是老天保佑。」無樂學著劉嫂的口氣說,高興地笑著。
李平聽見她的笑聲,一時間覺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裡聽過。但一想她是王府裡的人,聽過也不奇怪,又將心裡的狐疑壓下。
「李護衛,你也守了好幾天了,先去休息吧,少爺我會照顧的。」
 「不行。」
「你不用擔心安全啦!門外侍衛那麼多,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少爺不會有危險的。」無樂勸著他離開,只為和展爾風獨處片刻。
李平想了一會兒,他就睡在隔壁,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也能察覺,更何況外面侍衛那麼多,刺客就算想再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就進得來。
考慮之後,他終於點頭道:「好!我就在隔壁,有事立刻叫我一聲。」
 「好!好!」
李平走後,無樂輕步靠近床邊,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展爾風。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他的臉,才幾日不見,他往日俊朗的丰采不再,反而眉頭深鎖,變得好憂鬱。
「我根本不相信自己還能這樣看著你,還能離你這麼近。」她用手細細地勾勒他的輪廓,喃喃輕語。
這些日子,她的心境大起大落,彷彿在風雨中飄搖的小舟,不知何時會沉沒。
「我背叛師父,已是將死之人了,只為了再見你一面。此次一別,見面已是殊途,只要你能記得曾有我這個人,我便心滿意足了。」
她喃喃地低語,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沉睡的他聽,因為她沒有勇氣面對清醒時的他,她怕他的恨意。
 「無樂……」
無樂聽到自己的名字,嚇得僵直了身子,還以為他醒了。冷靜下來再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是在夢囈。
「你還會夢到我?還會想我?難道你不恨我了?」她忍不住淚水成串地掉。 「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保護你,我發誓。」她輕吻他的額,淚滴落在他的臉上,不意卻驚醒了他。
「嗯……」展爾風緩緩地張開眼,無樂快速地轉身背對他,擦去臉上的淚痕才又轉身面對他。
 「你是誰?」
「我是廚房的劉嫂,是王爺命我來照顧少爺。」她垂著眼,不敢以淡褐如黃玉的眼看他。
 「扶我起來。」
「少爺,你傷口未好,不能——」
「扶我起來。」展爾風冷聲打斷地。
無樂輕咬唇,無奈地只有扶他起身。只是他一移動身子,便齜牙咧嘴的模樣,看得她是又心疼又生氣。
展爾風靠在枕上喘著氣,瞪向絲毫不溫柔的無樂道:「你故意那麼用力拉我起身,是要讓我痛死是吧?」
「老奴不敢,全是因為少爺傷未痊癒卻又要逞強,才會覺得痛。」
她的反駁出乎展爾風的意料,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少爺幾日未進食,這粥清淡又極易消化——」
「我還不想吃,你先擱著吧。」展爾風望著床頂說。
「不吃東西,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傷口就好得慢,少爺,你還是趁熱喝一點吧。」無樂拿著碗站在床邊,皺著眉說。
「你——」展爾風將目光移向她,卻意外瞥到她捧碗的手,突然間瞇起了眼。
「好吧,拿來吧。」他盯著她一直垂著的臉說。
無樂依言將粥交給他,立即退了幾步。
展爾風喝著粥,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她看,眼眸異常發亮。
「你是來殺我的嗎?」他狀似不經心地說。
無樂身子一僵,迅速瞥他一眼,見他盯著自己,又急忙別開頭。
「少爺,老奴是王爺派來服侍你的,怎麼可能殺你?你不要說話嚇老奴了。」無樂緊張地強笑。
 「我看你一點都不老。」
「怎麼不老,都五十好幾,快六十了。」無樂神色僵硬地說。
「是嗎?你的手倒保養得很好,青蔥如玉。」展爾風閒適地說,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將小手偷藏到背後,身體倒退了幾步。 「少爺說笑了。」無樂咳了咳道。
展爾風笑了笑,轉了個話題,「你在王府多久了?」
 「一、二十年了吧。」
「這麼久了,那你的家人呢?」他似乎有閒談的興致。
 「這……老奴沒有家人。」
 「你沒有丈夫、孩子?」
「啊!這個……死了,全都死了!只剩老奴一個人。」她低垂著頭,眼珠亂轉,瞎編故事。
展爾風淡淡地一笑,「我跟你一樣,你沒有孩子,我沒有母親,咱們算得上是同病相憐吧。」
「少爺和老奴怎麼會一樣,老奴是孑然一人,而少爺有王爺親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無樂不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只能虛應幾聲。
「親人?」展爾風笑起來,「我的親人只有母親而已。」
「少爺這樣說會讓王爺傷心的。」
 展爾風嘴一撇,果然不再說。
「少爺,你怎麼會受傷的啊?」無樂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因為她想破頭也不認為那個黑衣人能傷得了他。
他嘴角輕揚,「沒什麼,只是一時大意,讓刺客刺傷了。」
「大意?是什麼事讓你大意?」她忍不住追問。 「你的武功不是一時大意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的武功?聽你的口氣,你好像懂武功似的,你不是廚娘嗎?」展爾風眼神炯然地望著地。
無樂見自己一急反而露出破綻,小心地回道:「老奴怎麼可能懂武呢?只是曾聽人說少爺武藝不凡,這才隨口問問。」展爾風盯著地直笑,笑得她的頭皮都發麻了。
 他是察覺什麼了嗎?難道她臉上的妝掉了,還是……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侍衛向王爺、王妃問安的聲音。
 糟了!如果她和王爺一打照面,她的偽裝豈不被揭穿了。無樂心急的暗忖。
「你去後面的澡房幫我燒些熱水,我等會想淨身。」
顧不得他傷未癒不能碰水,只想著有藉口能避開王爺就好,她連忙點頭,急急往後走。她前腳剛走,門隨即被推開,王爺、王妃難得同時出現。
「爾風,你覺得如何?精神有沒有比較好?」王爺關心地詢問。
 「好多了。」展爾風點頭回道。
兩人相見,都將早先的爭執放下,誰也沒有再提。
「爾風,你知道嗎?你義母在你昏迷的這幾天,一直在佛堂為你念佛,祈求你能快點清醒,而且一聽你醒了,堅持要來看你呢。」王爺笑道。
「多謝王妃關心。」展爾風望向安靜地站在一旁微笑的王妃,語氣冷淡而生疏。
王妃似乎不覺他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只是面帶憂色的說:「你沒事就好了。王府中竟會出現刺客,這事讓人聽了就害怕。」
「王妃放心,我已經下令多調派人手在府內加強巡邏,而且也下令捉拿兇手,我想過一陣子就可以逮到兇手了。」
「這……他不會再來殺爾風吧?」王妃擔心地問。
「你不用擔心,這屋子前後我都加派守衛,如果他真敢再來,那也只是自投羅網罷了。」王爺冷聲道。
 「是嗎?加派守衛了呀。」
「對了,我聽手下回報說,東方無樂離開落鷹殿了。」王爺轉向展爾風說。
「是嗎?」展爾風神色不變地應了一聲。
 王爺見他面不改色,又疑又怪。
 「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應?我該做什麼反應?」他挑眉不解的反問。
「至少不會是如此平靜,你先前不才為了她和我吵過,怎麼現在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王爺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義父,我跟你爭辯是因為我知道刺客不是她,我只是不想牽連無辜,其餘她的事都已與我無關。」他輕描淡寫地說。 「就算她不是兇手,但肯定也是同夥,怎麼可能無辜?離開落鷹殿只是障眼法,為的是逃避王府官兵的追捕。」王爺一旦相信了,就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義父要這麼認為,那我再說什麼也沒用。」他不爭不辯,淡笑處之。
「對,不談那個女人了。你好好地養傷,等傷好了,也該準備你的婚事。」
展爾風挑眉看向王爺,「我怎麼不知道我要成親了?」
「你是不知道,因為我今天才決定的。」
「我可以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嗎?」展爾風冷然的聲音中浮著淡淡的不悅。
 「我決定要讓婉兒和你成親。」
「婉兒!王爺,婉兒是艾康的未婚妻,怎麼能嫁爾風!」王妃不待展爾風開口就極力反對。
「婉兒不喜歡艾康,艾康的心也不在她身上。再說爾風是我的長子,照長幼順序也該是他先娶。」
「話不能這麼說,婉兒是艾康的未婚妻是事實,她再改嫁給爾風會讓人笑話的。我絕不答應。」王妃轉身想走,王爺著急地捉住她的右手,不意王妃卻大叫一聲,嚇得王爺連忙鬆開手。
「你的手怎麼了?」他看著她包紮著的右手,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扭了一下。」王妃額上冒著冷汗,看來手上傷勢不輕。
展爾風抿著唇盯著王妃半晌,急激的火焰在眼中燃燒。
「王妃,你想一想,婉兒和爾風會是很適合的一對佳偶……」
「佳偶?這一切都只是表像。爾風,你也不會同意吧!」王妃轉向尋求他的支持。
展爾風淡淡地看著爭論的兩人,聳肩道:「我無所謂。」
「可是婉兒算是你未過門的弟媳啊!這樣子是亂了倫常,我不答應。」王妃沉著臉道。
「未過門哪能算數,而且只要婉兒自己願意就好了。」王爺插話道。
「王爺,就算婉兒願意,那艾康呢?他的心裡會怎麼想?同樣都是你的兒子,你不能顧此失彼,傷害艾康啊!」王妃皺著眉,苦口婆心地勸著丈夫。
「我這是為他好,婉兒不愛他,他娶了她也沒有用。」
「我們心知肚明,爾風根本不愛婉兒,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嗎?」王妃盯著王爺問。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王爺不疾不徐地笑著回了句。
「培養?我花了二十多年,培養出來了嗎?」王妃冷冷地蹦出這句話。
王爺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驚慌狠狽地瞪著她。而展爾風只是微撇著嘴,莫測高深地笑著,一雙眼瞥向通往澡房的通道。
「王妃,現在我們在談爾風的婚事,你在胡扯些什麼!」王爺惱羞成怒地低吼。
王妃冷眼看他,「總之我不贊成,這件事我會親自問婉兒。」
「你想問就問,婉兒和我談過了,她不會更改心意的。」
王妃緊抿著嘴,半晌才露出一絲淡笑,「你放心,我自有方法解決。」
王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想到阻力不是來展爾風,而是王妃,不禁苦惱地鎖緊眉頭。
「不要在意她的話,只要你不反對,你和婉兒就一定能成得了親。」
展爾風溫文地笑道:「為了我的婚事讓您和王妃起爭執好嗎?」
「這事你不用煩惱,等她冷靜想過之後就會明白,無論如何,她是阻止不了。」王爺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
「我沒有煩惱。」他滿不在乎地回道。
王爺見他沒有反對就當他是同意了。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開始進行婚事了。」
王爺心裡開始盤算著婚禮的事宜,再和展爾風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直到王爺走後,無樂才苦著一張臉走出來。
「恭喜少爺,即將娶得美人歸。」她澀聲道。
展爾風盯著她,「你是真心的在恭喜我嗎?」
 「當然是真的。」她心虛地說。
 「你也覺得婉兒合適我?」
「婉兒姑娘溫柔、體貼,怎會不適合少爺呢。」
「是嗎?」展爾風的語氣不怎麼高興。
無樂偷瞥他一眼,「少爺似乎不怎麼高興?」
「我怎麼會不高興,你說是就是。」
展爾風抿著嘴,表情冷淡的模樣根本就是不高興,但無樂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也無力再去追究他的怒氣。
 唉!她明知自己已是來日無多的人,但對他成親的事情還是感到不舒服,這就是嫉妒吧。她不自覺又望向展爾風,只見他皺緊眉凝視著她,嚇得她又轉過身。
那眼神……就像他還在乎她時的溫柔與佔有,但……那隻是她的錯覺吧。
   
☆ ☆ ☆
   
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無樂,她睜眼一看,月已西斜,不知何時,她竟靠在桌邊睡了一下午,她悄悄望向展爾風,他也睡得很沉。
她起身才想點燈,但一陣冷冽寒意自她身後襲來。她反射性地向前一撲,閃過疾來的劍身。
無樂翻了個觔鬥,俐落地自地上彈跳起身,瞪視著黑衣蒙面人低斥:「你是誰?」
黑衣人沒想到一個老婦竟有如此矯捷的身手,一擊不成,先是一怔,但眼角瞥到床上的展爾風,突地手上劍一個反轉,改變方向,直刺向展爾風。
眼看劍就要刺穿他的喉嚨,驀地,展爾風張眼掀被纏住黑衣人手上的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左手,是他!
黑衣人手上劍被制住,背後又有一道掌風撲來,不得已只有棄劍,反身以空手對上無樂的拳頭。
幾招下來,黑衣人心中的驚嚇不言可喻。他本以為調走侍衛,迷倒李平,就能輕而易舉地殺了展爾風,誰知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你是誰?王府中怎會有你這等身手的女子!」
「姑奶奶是你的剋星!」無樂哼道。
「大話少說!看招!」話未完,黑衣人自袖中射出幾支袖箭。
無樂雙手如網般地將箭全接下,冷笑道:「想在我面前使暗器,簡直是班門弄斧。」
談笑之間,一道如雨般的細針全飛向黑衣人。
黑衣人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但躲過右邊的細針,卻躲不過左邊的攻擊,數枚細針已刺入他的手背及身上。
「你已經中了我的蝕骨毒針,不要再抵抗了。」無樂誇大的笑著。
「蝕骨毒針是什麼東西?」黑衣人驚駭地大叫。
「顧名思義,就是會讓人蝕骨化血的毒針嘛。」無樂眨眨眼,能逮到傷害展爾風的兇手,她的心情是高興得不得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但她早就將毒針換成麻針,而且不立刻服解藥的話,過半炷香,就會在中針處留下紅點,不但麻癢難耐,而且還會蔓延全身,直至七天後才會復原。
「你——」黑衣人深怕真是毒針,立刻自懷中掏出解毒的藥丸服下,先爭取些時間,再想法子解毒。接著他擲出一枚煙霧彈,瞬間房內煙霧瀰漫。
無樂聽到他破門而出的聲響,正想追出去時,展爾風喚住她。
 「不用追了。」
「可是他是兇手,不能放過他。」
「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我們不用急,慢慢走就行了。」展爾風扶著床柱慢慢起身。
無樂見他下床,也顧不得追人,反身衝向他身邊,緊扶著他叫道:「你還不能下床……」
展爾風忽然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無樂腦中一陣空白,呆呆地瞪著他。
他結束這一吻,抬頭盯著她,緩緩地笑道:「你話太多了,再待下去,人都走遠了。」
展爾風神色泰若地放開她,逕自往門口走去。
 無樂咬著層看著他的背影。他為什麼親她?難不成他喜歡老女人?但這話怎麼都問不出口,只有滿腹疑惑的跟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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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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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月色迷濛,夜涼如水。
蒙面的黑衣人似影般悄然地來到淩風樓。
闃暗的房內,一雙如豹銳利的眼盯著房門。
展爾風等了好幾日,還特地將李平派出王府,為的就是等她來。而她來了,他的心也因她的出現逐漸麻痺,這下,他可以徹底忘了那個背叛、欺騙他的女人,重新尋回自己了吧。
門輕輕地被開啟,黑衣人悄悄竄進,當火光不期然地大放,來者不禁大駭,反射性地轉頭就想走,卻被一道逼近的掌風追得不得不轉身舉劍迎擊。
展爾風和黑衣人交手幾招後,赫然發現這人的劍招與前次一樣,並不是無樂。
些微的失望和更多的欣喜同時在他心中揚起。
 不是她!那表示什麼?
前幾日她受了他的一掌,是傷勢尚未痊癒,還是她任務失敗,已經……
就這麼一閃神,黑衣人的劍劃破他的衣袖,留下淺淺的傷痕。
展爾風漠然地看著傷口,冷淡地問:「你是落鷹殿的殺手?她呢?為什麼不是她來?」
黑衣人沒有回答,手中劍淩厲地攻向展爾風。
展爾風回身閃過劍招,不耐煩地追問:「她呢?你們是殺了她嗎?」
黑衣人恍若未聞,劍招愈使愈快,愈來愈狠。
展爾風為得知無樂下落,只有以守勢閃避對方的攻勢,厲聲道:「說!她呢?」
不論他怎麼問,黑衣人就是沒有反應。
 心亂了,他的心為了無樂亂了!
「你不肯說,我就讓你說!」展爾風戾氣乍現,自腰間拔出軟劍,反守為攻,不消片刻,他變化多端、如波濤洶湧的劍招,攻得黑衣人措手不及,窘狀立現。
一個迴旋踢,展爾風踢掉黑衣人手中的長劍,他用力捉住黑衣人的右手,瞠目咬牙地問:「她人呢?」
 黑衣人仍是不吭一聲。
展爾風眉間殺意隱現,手一使勁,折斷了那人的右手。
 黑衣人痛楚地低喊一聲。
「她人呢?你再不回答,我就殺了你。」
黑衣人冷冷地瞪著他,壓低嗓子道:「她死了!」
 死了!這兩個字像迴聲般不斷地轟著他的腦子。
 她死了? !
展爾風呆然地站在原地,絲毫不見黑衣人眸中閃過狠毒得意的神情。
黑衣人自左手衣袖中滑出一柄匕首,趁他失神之際,用力刺進他的胸腹之間。
撕裂的痛楚將他自恍惚中拉回現實,他直覺反應地向黑衣人揮劍,但黑衣人早已往後一躍,揚聲大笑。
「哈哈哈!你和你老子一個樣,全是癡情種!為女人而死,你該覺得高興了!」
「你……你到底是誰?」展爾風用劍拄地,撐著身子問。
「想知道我是誰?就請閻王告訴你吧!」黑衣人高亢地叫,伸手撿起被踢掉的劍,一步步走向搖搖欲墜的展爾風。
就在他的劍指向展爾風,只待往下一刺就能送他魂歸西天時,房門突然被撞開,王爺帶著侍衛衝進來,怒斥道:「住手!」
黑衣人一震,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瞪著王爺。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夜人王府行刺!」王爺看見兒子受傷,心裡怒極。
 黑衣人冷冷地一哼,沒有回話。
「來人,把這個刺客捉下,若他敢反杭,格殺勿論!」王爺吼著下令。
瞬時,侍衛全湧了上去,但黑衣人打退幾人,然後敏捷地朝王爺攻來,王爺哼笑一聲,蓄勢待發的等他攻過來,孰料這招只是佯攻,只見他身形一轉,乘機竄出門外。
「快追!我要見人,死活無論。」王爺怒道。
門外,黑衣人狂笑的聲音傳來,「我的匕首淬有劇毒,就算他沒有因為傷重而死,也會被劇毒腐蝕而亡。」
王爺一聽匕首有毒,連忙追出去,但黑衣人早已不知?影。
「快追!務必把人給我捉來!不准傷他,我要活口!」王爺又急又怒的再度下令,眾侍衛迅速朝黑衣人的聲音來處追了過去。
王爺轉身走回房間,已經有傭人把展爾風扶上床。
 「快請大夫!」
他看著兒子的傷口流著烏黑的血時,整個人全呆住了。
展爾風雖然虛弱,但神智還算清楚。他早已光將傷口周圍的穴道封閉,阻止毒性蔓延及流血過多。
「爾風,你怎麼樣?還……還好吧!」王爺坐在床邊,握著兒子的手緊張的問。
「我還好,這毒並沒有想像中強。」展爾風儘管臉色蒼白,但神情依然平錚。
「那就好,你再忍一下,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
展爾風撇撇嘴,合上眼不再說話。
何大夫匆匆忙忙地被人請到王府,心頭早就惴惴不安,一看到傷者是展爾風時更是詫異。
「何大夫,爾風的傷怎麼樣了?」王爺在他診視完畢之後連忙問。
「啟?王爺,展少爺的刀傷傷及內臟,情況很危險。而且刀上淬毒,即使不是什麼難解的毒,卻使得這個傷勢更加嚴重。」
「我不要聽這些,我只想知道他有沒有救?」
「這……現在我只能先解毒、止血……總之,我會盡力搶救少爺的。」何大夫無奈地說。
「拜託你了,何大夫,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我知道了,王爺請放心,我會盡力而為。」說完,何大夫從藥箱中拿出解毒丸讓展爾風吃下,接著就為他清理、包紮傷口。
「對了,我記得先前無樂姑娘也曾中毒過,後來有位大夫治好她,王爺何不找那位大夫來為少爺解毒呢?我相信由他解毒,我就可以專心針對刀傷—— 」
他的話還沒說完,王爺生氣的打斷他的話。 「今天爾風會變成這樣全是那個女人害的,她是個殺手,今天殺傷爾風的八成也是她。」
何大夫一怔,被王爺的話搞得一頭露水。
 「王爺指的是那位無樂姑娘?」
「除了她還會有誰。」提起她,王爺仍是憤恨不平。
「怎麼會呢?她和展少爺不是很好嗎?怎麼會變成殺手殺害展少爺呢?」何大夫不解的皺起眉。
「哼!她根本就是故意受傷接近爾風,為的就是殺他。偏偏爾風被那個天真面孔,蛇蠍心腸的女人迷惑,惹禍上身。」王爺恨恨地咒罵著無樂,恨不得殺了她為兒子報仇。
 怎麼會這樣?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但何大夫也知道不該再問,這種王公貴族,煩惱自是比尋常百姓家來得多。
「我會盡力挽救展少爺的性命。」此刻,只有這句話能稍稍安撫王爺的怒氣吧。
   
☆ ☆ ☆
   
無情手持火把走入地牢,照得陰暗的地牢霎時大放光明。然而森冷的寒風自四面八方吹了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她不是因為寒冷而顫抖,而是因為對這個地牢的恐懼。
這個地牢是她們師姊妹從小到大的夢魘,小時候犯錯就會被關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捱餓受凍只是其次,最怕的是那無聲無息的空寂,與腦中不斷浮現的猙獰怪物。淒厲的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好似在告訴她,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即使她長大了,但小時候深烙在心中的恐懼感,卻沒有一日消減過。所以她很擔心無樂的情況,深怕無樂也同她一般,對地牢有著深刻的不好印象。
她走近牢房,只看見無樂蜷曲著身子坐在角落,」雙眼空洞的直視前方。
 「無樂。」無情低喚她的名字。
 無樂沒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我今天是來放你走的。」無情邊說邊瞥向地牢門口。
無樂仍是沒有看她,但目光明顯的有了焦點。
「其實今天我會來,也是思考再三。我不想你再恨我,所以我想了想,這是你的選擇,我沒有權利自以為是的為你更改。」
「我沒有恨你。」無樂轉頭看她,慢慢地說。
 無情看著她笑,像是得到救贖。
「其實放你走,你的未來才真是不可知。你真的要走嗎?」無情明知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再次詢問。
無樂恢復生氣地淡笑,「未來或許不可知,但是我有勇氣陪伴我。」
「即使面對展爾風的不諒解,師父的勃然怒氣,無柔、無豔的失望?」
「很多事不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悔我心。」無樂平靜地說。無情凝視了她半晌,咬了咬唇,嚴肅地說:「好!那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先不要緊張。」
無樂一凜,心跳加快,「什麼事?是有關爾風的事嗎?他怎麼了?」
「他被人用淬著毒的匕首刺傷,傷勢嚴重,情形不怎麼樂觀。」
無樂驚喘一聲,瞪著無情急喘著。
「不是落鷹殿的人,相信我。師父還沒有下令要殺他。」
無樂撐著牆站起來,幾日來滴水未進,再加上內傷未癒,她的身子虛弱得根本站不住,走了兩步就不支倒地。
無情連忙扶著她,擔憂地說:「你的身子也不好,想走到哪裡去呢?我以為你會盡全力療傷的,怎知你……」
「我進來時,已經心灰意冷,以為此生再也出不去,哪還在乎療不療傷呢。」無樂無力地說。
「看你這樣根本出不去。」無情著急地看著門邊,「來,你先把這顆火龍丹吃下去,我再幫你運功療傷。」
無樂合作的吃下療傷聖品,盤腿而坐,無情則在她身後坐下,雙手平放在她的背部,開始運氣引導無樂的氣息運行整個週身。
一炷香過後,無情收手起身,無樂的臉色明顯地紅潤起來,只覺鬱鬱不散的氣舒解後,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了。
無情挽著她,疾步往門邊移動,「快走吧!如果被人發現,你就走不了了。」
 「爾風的情況真的很危險嗎?」
「我也不清楚,但傳來的消息是這樣。」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地說。
「據說傷他的人是前一次刺殺過他的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他怎麼可能傷得了爾風?」無樂低呼道。她見過兩人過招,黑衣人的劍術雖然不錯,但還不至於會讓展爾風身受重傷啊!
「誰知道。兩個高手對峙時,只要誰分心,誰就輸了,很明顯的,這次展爾風犯下致命的錯誤。」無情沒有絲毫同情地說。
 分心?他會為什麼分心呢?
就在談話之際,無情帶著地迅速穿過無人的庭院,來到後門。
「無樂,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知道。無情,謝謝你。」無樂緊握她的手,感動地說。 「不用道謝,我只是在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雖然我不懂你為什麼會為他如此犧牲,但我不能否認你對他的感情,真的讓你成熟了,這讓我有些羨慕。」
「會的,總有一天,屬於你的感情會出現的。」
 無情淡淡一笑。就算出現,她也不見得有無樂的勇氣去接受。
 「不說了,你快走吧,保重。」
 「你也保重!」無樂抱緊她道。
 「再見。」
無樂嫣然笑著,轉身堅定地踏出落鷹殿。離開這裡之後,她成為叛徒,卻也是個自由人。
   
☆ ☆ ☆
   
離開落鷹殿後,無樂先找家店填飽肚子,然後易容成老嫗,在王府周邊打探展爾風的消息。
但得到的消息都不樂觀,她的心情也隨之起伏動盪。
無樂找不到進王府的機會,本想夜探王府,但近來王府的戒備森嚴,只怕心急會壞事,所以只有在王府對街,經常有王府內的人往來的客棧做事,只盼能就近得到最新的情報。
「看來危險了!已經昏迷三天了,毒是解了,但刀傷深及內臟,人已經是一隻腳進棺材了。」一個客人看著王府,和同桌的朋友磕起牙。
 「你在說誰啊?」
「你不知道啊?我說的是王爺的義子展爾風啊!」
「是他啊,我知道他,他怎麼了?」
「聽說他被人用沾毒的匕首刺傷了,王爺急得不得了。」
 「那刺客捉到了嗎?」
「沒有。不過王爺已經貼出告示,要懸賞捉拿一名落鷹殿的殺手,叫什麼……東……東方無樂!」
無樂一震,手上的杯盤險些摔了一地。
 「東方無樂?是他殺的嗎?」
「王爺的告示是這麼說的,而且更駭人聽聞的是,聽說這個殺手還是個女人。」
「女人?哇!女人還拿刀子殺人啊!真是恐怖。還好我家那婆娘只會拿菜刀,否則我還真怕。」
「菜刀就夠殺人啦,你啊,酒少喝些,小心哪天嫂子火了拿菜刀把你剁了。」
「呸呸呸!你不要說這話嚇唬我。」
接下來兩人的閒扯無樂沒有再聽,她只是盯著王府的方向看,痛苦的想著展爾風竟會以為傷他的是她。難道他真以為她的所作所為都沒有任何意義?她對他一切的付出都只是虛偽的一場戲?
她顰著愁眉,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進王府,就在今夜。
   
☆ ☆ ☆
   
王爺手支著下顎,靠在桌邊休息。這幾日全是他親自照料展爾風,然而他的情況時好時壞,看得他都心驚膽戰,不敢離開兒子片刻。而在一旁的則是回到王府才發現主子受傷的李平,他自責得幾乎想要自刎以謝罪,更加不願離開。
展爾風粗啞地輕哼一聲,細微得幾不可聞。
他緩緩地睜開眼,輕輕地喘氣都會牽動傷處,一道撕裂的痛苦讓他悶哼一聲,痛得他擰緊眉,扭曲了臉。
這一聲驚醒了王爺,他趕到展爾風床邊,看見他睜開眼,高興得老淚縱橫;李平更是笑得像是要飛上天。
 「快!快傳何大夫!」
「是。」李平馬上衝出房間,直奔何大夫的住處,在最短時間內將人請了回來。
展爾風清醒的消息讓王府上下振奮,每個人都笑逐顏開,因為自從他受傷後,整個王府死氣沉沉,王爺時而躁怒,時而憂傷,看在下人的眼中,只能說展爾風真是比王爺的親生子還要受重視,所以如果他真死了,恐怕王府裡要被攪得天翻地覆了。至於只差一步就要見閻王的展爾風能從鬼門關前回來,真不能不說是命大。
「我……昏睡多久了?」展爾風有氣無力地問。
「足足四天了,久到我以為要失去你了。」王爺握緊兒子的手,激動地說。
展爾風扯扯嘴角,啞著嗓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只要你能好起來就好。」王爺眼眶含淚地笑道。
「王爺,何大夫來了!」李平幾乎是扛著面白如紙,氣喘籲籲的何大夫進門。
「何大夫,快看看爾風,他是不是沒事了?」
何大夫踏著不穩的步伐走近床邊,伸手把了把展爾風的脈搏,再看看他的傷口,終於展顏笑道:「恭喜王爺,展少爺只要靜心休養就不會有事。」
「太好了!太好了!」王爺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這些日子多虧何大夫,否則本王就會失去最寶貴的兒子。」
「王爺過獎了,這全是少爺有堅強的意志力抵抗病魔,老朽只能在藥石上盡點心力。」
「不管怎說,你都有功,本王一定會好好酬謝你。」
「謝王爺!」何大夫拱拱手道謝。
王爺看著兒子,神情一整道:「爾風,你安心休養,其他事為父自會去做,你不必擔心。」
「義父,你要做什麼事?」展爾風看著他問。
「捉拿兇手。本王一定會揪出東方無樂為你報仇。」
「無樂!」展爾風一聽到她的名字,激動的撐起身子,卻又痛得倒回床上。
「你在幹什麼?你不能亂動!不要擔心那個女人,她敢傷你,我不會讓她逃掉的!」王爺皺緊眉扶住他道。
 「傷我的人不是她。」
「爾風,事到如今,你還在袒護她?」王爺不悅地瞪著他。 「我不是在袒護她,我說的都是實話。」展爾風捂著傷口道。
「你還說,如果不是她,誰能傷得了你?」
「我是被黑衣人的話分了心,才會受傷。」
「分心?他說了什麼能讓你分心?」
 展爾風蹙緊眉不回答。
 王爺見他不答,更加生氣。
「是她對吧?黑衣人是說了東方無樂什麼才會讓你分心,對不對?」
「這和她沒有關係。」展爾風低啞地說。
王爺繃緊臉,父子倆倔強地互瞪。
王爺心中對無樂已有成見,展爾風愈說不是她,他就愈認定是她。
「你不說清楚,我就當是她,這種殺手留在世上只是禍害!」他固執地要對付無樂。
「義父,你不能不明是非,殺傷我的人明明不是她,你追緝她有什麼用!」展爾風掙紮著起身,咬緊牙關低吼。
「李平,照顧好少爺,不許他下床。」王爺硬下心不理會兒子的抗議。
 「是!」
 「義父——」
「少爺,你不能下來!你的傷——」李平連忙將要爬下床的主子壓回床上。
「李平!放開我!我要和義父說清楚!」
「少爺,王爺對你受傷的事又驚又恐,他將全部的怒氣都歸咎到無樂姑娘身上,你現在再怎麼說都沒用。」
「那個人說她死了!死了!死人怎麼殺我!」展爾風咆哮地捶床,心痛比肉體上的傷口更讓他喘不過氣,他的心全碎了!
李平不安地看他發狂的樣子,驚恐地按著他的身子,深怕他會扯動傷口。
「無樂姑娘不會死!少爺,你中了刺客的計了!」李平大聲叫,想喚醒展爾風的神智。
展爾風一震,驀地安靜下來,一雙深邃的黑瞳盯著李平。 「我中計了?」
李平肯定地點頭,「是呀,那名刺客分明是想藉這種話讓少爺分心,他才有機可乘,不是嗎?」
展爾風開始思考,回想當時情形。的確,他當時被黑衣人的一句話給震呆了,這才會著了他的道。
「是嗎?她沒死嗎?」緊縮的心臟忽地鬆懈了,他籲口氣,安心地說道。
「少爺,你想想,如果她真是落鷹殿的人,那表示她的武功必有過人之處,那個鬼羅剎不可能會輕易殺了她,所以她會沒事的。」此刻,不論是謊話或是真話,只要能安展爾風的心,他什麼都會說。
「你說得對,她不會輕易死的……」展爾風輕聲附和,一放鬆心情,他就又覺得倦了,話才說完,人又再度被睡神勾走,陷入沉睡中。
「何大夫,我們少爺又昏過去了!」李平看他說著又不動,緊張地大喊。
何大夫走近一看,輕聲阻止他的大叫。 「展少爺不是昏過去,而是睡了,他需要體力恢復,你不要吵醒他。」
「這樣啊!還好。」李平拍拍胸脯籲了口氣。 「何大夫,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何大夫睜著渴睡的眼睛打著呵欠離開。
天色微熹,漫長的一夜又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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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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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無樂打著呵欠醒來,滿足的伸著懶腰,但四肢的酸痛提醒她昨夜的縱情,不禁噙著甜笑,暈紅了臉。
她沐浴更衣後,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揣測著外人是否能從外表上看出她已非不解人事的女孩,而是個女人了。
她的笑容在瞥見置於梳妝臺上的胭脂盒時黯淡了下來,這暗器她是斷然不會使用了。
一股惆悵掩上心頭,回想起在落鷹殿內習武與眾姊妹相處的情景,她十分不捨,只是當她已經做了選擇,再多的不捨都必須放下。不過,這個捨下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她渙散的眼神突地一斂,轉頭看向門邊。
無情面無表情地走進房內,打量著她說:「你真的不打算回頭了。」
 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無樂仍坐在椅子上,雙手置於併攏的腿上,平靜地說:「是的。」
「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你的決定?」
 無樂搖搖頭。
無情垂下眼簾,將紙條放在桌上。
無樂只盯著紙條,沒有移動半步,嫣紅的臉倏地血色盡褪。
「師父要你行動。」無情聲音沒有抑揚頓挫地說。
「我不會行動。」無樂握緊雙手,平靜地回答。
 「我知道。」
「無情,請你跟師父說,無樂違背了她的教誨,讓她失望了。」無樂嘆口氣道。
 「我不會說。」
「無情?」無樂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會讓你回去。」
「不!無情,你答應過我不會傷他的。」
「我沒有答應!」說完,她轉身就走,但無樂早她一步擋在門邊。
「你若想殺他,就先殺了我。」無樂一臉堅決地瞪著她。
無情盯著她,冷聲道:「我不會殺你,但我一定要殺他。讓開!」
「不!我不會讓路,如果你真的執意要殺他,就得先殺了我才行。」無樂擋在門前,倔強的眸迎上無情冰冷的眼。
無情眸光一閃,驀地轉身往後,破窗而出。
 無樂一驚,連忙奪門追趕。
無情不理緊追而來的無樂,嘴角一抿,身形快速的來到展爾風的房門口。腳一踢踹開房門,二話不說地朝著展爾風攻過去。
展爾風在危急時,身形一閃,閃過她突來的攻擊,接著李平自他身後躍上前,與無情展開纏鬥。
「無情——」無樂飛奔進房,見展爾風完好的站在一旁,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展爾風驚詫地看見無樂步履輕盈的飛進房內,明顯的身懷武功。但更讓他不解的是她叫莫仁為無情,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他盯著她,探究而深思的眼,反讓無樂不敢直視他。
「無樂?」展爾風正想走向她,卻被無情阻擋。
 「你不要靠近她。」
「莫仁!你到底要幹什麼?」李平擋在主子身前吼道。
無情冷笑一聲,「我不要什麼,我只要你的命。」
「無情,不要這樣,我求你!」無樂拉著她哀求。
「無樂,這是我們的任務,你下不了手,所以我必須為你做這件事。」無情不理會她的哀求,一個勁的說。
 「無樂姑娘,你和莫仁認識?」
「當然認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人比我們更親。」無情明白在他們眼中她仍是個男人,卻故意這麼說,果然見展爾風臉色一沉。
展爾風自李平身後走上前,目光灼灼的看著無樂,「他說的是真的?你們真的認識?」
 無樂低下頭小聲的說:「是。」
「你會中毒也是預謀?是為了讓他能夠進王府的手段?」展爾風每問一個問題,聲音就愈冷一分。
「不!不是!我中毒真的是意外,絕不是預謀。」無樂連忙搖頭否認。
「廢話少說,納命來!」無情一喝,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向他。
展爾風又怒又妙的以掌還擊,兩人隨即內力相抗。
無情內力雖不錯,但畢竟長於毒物,故而展爾風再催內力,無情只覺氣血翻騰,嘔了口血收掌後退。展爾風捉住時機逼近她,卻被另一股掌風逼退,他反手打向來人,只見來人不守,硬生生受了他一掌。
展爾風見無樂傷在他手下,一時又驚又急,忍不住想要伸手扶她。 「無樂——」
「不要碰她!」無情斥道,伸手攬住無樂。
 「無情,不要!」
「不要什麼,他都打傷你了,你還護著他!」無情生氣地說。
「這不是他的錯,是我自己讓他打的。」無樂搖頭說。
「你究竟是誰?上次發金針的人也是你?」展爾風壓抑著怒意和歉意,冷聲問。
 無樂捂著胸低頭不語。
 「我們是要你命的人。」
展爾風抿著唇,死命地盯著無樂,「你要殺我?」
「不!我沒有,我不會……」她蒼白著臉拚命搖頭否認。
「無樂,你怕什麼,他遲早會知道真相,你就老實說。」
「無情,我求你不要說了。」無樂忍不住捂緊耳叫道。
無情咬緊下唇,即使會被無樂怨恨,她也無法看她背叛師父,為了救她,她寧願成為劊子手,親手斬斷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們是落鷹殿的殺手,專為取你性命而來的,我是,無樂也是。」
「你接近我只是為了殺我?」展爾風只覺得心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臉色發白地問。
「我……我之前是,但後來我……」無樂小聲地說。
「後來為了完成任務,甚至假裝愛我?」展爾風的眼神逐漸冰冷。
「爾風,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我絕不會殺你……」
「不要說了,我展爾風一向自詡精明,今天算認栽了,竟然被你的虛情假意騙得團團轉,你的演技真好!好得令人憎恨!」
無樂身子一震,再也忍不住地哭泣,「不要這樣說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是真的愛你,真的……」
「我不會再相信你!」展爾風恨恨地說,撇過頭不再看她哭泣的臉。
他愛她,他是那麼地相信她也愛他,但她對他卻是假情假意,剎那間,他覺得被背叛,被人狠狠自雲端推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不!」無樂幾乎昏厥過去,他的恨意穿透她,令她痛不欲生。
「別再廢話了,我今天就要殺了你!」無情知道展爾風情緒不穩,正是下手的大好時機,但無樂卻拉住她。
「你若動手,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無樂瞪視著無情的眼中,除了決絕之外,再沒別的情緒。
無情看了大撼,但隨即冷下心,「你知不知道,如果他活著,你可能就會沒命?」
 「我知道,但我願意!」
展爾風聽著他們的交談,「死」這個字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你——」無情咬著牙看著她,無力的垂下手。
「為了你好,我必須為你做完這件事。」無情低聲說完,手一揚,撒出一把粉末。
展爾風見狀,伸手掩住口鼻迅速後退,就在視線不明之時,無情如魅影般貼近他,反手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他。
但刀在刺進他胸口時硬生生撤回,她瞪視著擋在展爾風身前當肉盾的無樂,又氣又惱。
展爾風沒想到她會飛身檔在他身前,反射性地想將她拉到自己身後,但只是一轉念,他又將波動的情緒強忍下去,任由她站在面前。
半晌,無情轉身離開,離開前還撂下話,「我會再來的。」
 無情一走,無樂這才鬆了口氣。她轉身望向展爾風,卻只望見兩泓寒潭,她絞著手,哀傷地說:「我知道你會生氣,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並不是故意想傷害你,請你相信我。」
展爾風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地說:「侍衛已經來了,你如果想活命就快點離開。」
 「爾風——」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不會再受騙上當!」展爾風冷聲道。無樂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我對你的感覺不是欺騙,昨晚我們不是才確認彼此嗎?為什麼……」
「昨晚?我都不知道昨晚和我上床的人是什麼人,是騙子,是殺手,還是一個虛情假意、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他瞇著眼,尖刻地說。
無樂踉蹌地跌靠門邊,面青唇白地嘔了一口血。
展爾風眼中升起痛苦,但僅是一閃而逝,仍舊是眼眉不動,穩若泰山的瞪著她抹去嘴邊的血絲。
「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會傷害你。」
「想殺我,儘管來,我展爾風從來不怕。」
「是了,你不怕的。」但我怕,她揚唇苦笑。 「然而凡是落鷹殿狙擊的對象,不成功是不會罷手,你自己還是要小心。」
展爾風文風不動地看她,「我的事不勞費心。」
無樂哀戚地深瞅他一眼,揚起一抹心碎的笑容,轉身離去。
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意走愈遠,他心口的洞也愈來愈大,緊握的手指掐進掌心,肉體上的痛苦他卻恍若不知,只是怔怔地讓她走遠。
「少爺!」李平擔憂的看著他,怎知道才半天時間,無樂就成了少爺最恨的人呢。
「去確認她……他們安全地離開王府。」展爾風聲音低沉地說。
「是。」李平微微頷首,飛身竄出房門。
展爾風聽著侍衛追趕的聲響,一顆心淌著血,痛苦地閉上眼。
   
☆ ☆ ☆
   
無樂在李平的暗助下順利離開王府,但一出了門就覺得胸膛內氣血翻騰,頭暈目眩。好不容易勉強扶著牆穩住自己的身子,但隨後湧上喉頭的噁心,讓她忍不住張口吐了出來。吐出的不是嘔吐物,而是一攤攤刺目的鮮血。
像是要嘔盡身體所有血液,她不停地吐,直吐得兩腿一軟,昏死過去。
就在她的身子順著牆滑下去時,無情伸手攬住了她。
無情原是惱怒先走,但因為放心不下無樂又折了回來,一回來,就看見地吐血。不用想也知道,無樂被展爾風打了一掌,再加上悲傷過度,致使內傷更加深重。
無情此刻才有些不安,她原是為了無樂才揭穿兩人身份,但看見結果,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她輕嘆口氣,做都做了,再懊惱、再悔恨又有何用?她背起無樂,帶她離開王府,或許時間久了,心上的傷口也會癒合。
無情雖然背著一個人,但步履依舊輕盈,足不沾地地往前飛奔。
耳邊咻咻的風聲,吵醒了無樂,她虛乏地睜開眼,一見是無情,又閉上眼,在她耳畔輕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無情,我視你如姊,你怎麼忍心傷我?」
 無情驀地停下腳步。
無樂掙紮著落地,蹣跚地一步步拉開她們之間的距離。
無情追上前低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無樂倏地轉身看她,眼中無恨無怨,只有一片茫然。
「為我好?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對我,只覺得痛苦。」無情一震,沉默地看她,咬著唇怯怯地問:「無樂,你在恨我嗎?」
無樂呆然地看著她,「我不知道。」說完,她繼續拖著虛弱的身子往前走。
 「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
「你現在身上有傷,跟我回落鷹殿吧。」無情軟言勸道。
無樂搖搖頭,「不,我不回去,我要保護他。」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麼保護他?而且他現在恨死你了,你根本進不了王府!」無情忍不住冷聲叫道。
無樂眼睛又泛起霧氣,「就算他恨我,我還是不會改變心意。這傷總會好的。」
「不行!我要帶你回去,師父那邊有我,是我擅自行動壞了任務,我會自請處分,不會讓你受委屈。」無情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我不回去不是怕受罰,我只是想離他近一點。」
「只怕由不得你。」一句冷意刺人的話插入她們的談話。兩人俱是一震,回首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的鬼羅剎。
恐懼像是浪般淹沒她們,兩個人全白了臉,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無情牙一咬,抬起頭,挺直身子道:「師父,這次的任務全是因為我的衝動壞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覺眼前一閃,鬼羅剎已站在她面前,一巴掌打斷她的話。
無樂倏地抬頭,扶住無情搖晃的身子,低聲說:「師父,這不關無情的事,是我下不了手,你要罰就罰我吧!」
鬼羅剎冷眼瞪向她,揚起手欲揮下時,無情跪下捉住她的腿,哀求道:「師父,無樂已經受傷了,她受不起你的一掌,請師父高抬貴手… …」
鬼羅剎揚起的手驀地改變方向,將無情打飛了出去,怒斥道:「你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敢為她求情!」
「師父!」無樂撲到無情身邊,望著鬼羅剎叫道:「不要再打無情了,我背叛師父,無情沒有錯。」
「你也知道你背叛我,我撫養你長大,教你武功,到頭來,你卻背叛我!」鬼羅剎眼神狂亂地逼近她。 「每個人都不知道何謂忠實嗎?」
無樂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她不畏懼地看著鬼羅剎,「是,師父養我、教我,但卻沒有愛,沒有絲毫溫暖,我們不過是您養的狗——」
鬼羅剎揮掌打得無樂一陣頭暈目眩,嘴內嚐到血腥味。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對為師的說話!你說我當你是狗!好,我今天就當打狗打死你!」她抬起手,掌心忽地發紅,眼神兇狠地瞪著無樂。
無樂仍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但一旁的無情卻打了個哆嗦。師父使出赤焰掌,就表示她是真的狠下心要殺無樂了。
「師父,無樂只是一時糊塗,你不要當真。只要關她一陣子,她就會想清楚的。殺了她,你所花費的心血、時間不就白費了。」無情擋在無樂身前央求著。
她的話說中鬼羅剎的心坎,她好不容易花了十幾年時間才教出來的人才,如果一掌就殺了豈不可惜?
轉念之間,殺氣隱沒,鬼羅剎輕哼一聲地放下手。
「你說得對,我就先關你一陣子,等我收拾了展爾風之後再來處置你。」
無樂原本已經有死的準備,誰知鬼羅剎改變主意,讓她好不悵然。
「帶她走。」鬼羅剎冷瞥無樂一眼,轉頭吩咐無情。
「是。」無情拉著無樂站起來,看著呆然的無樂,不禁暗嘆口氣。
至少短時間內,無樂不會有事,而以後的事,就等到以後再說吧。
   
☆ ☆ ☆
   
刺客事件平息後,王爺才知道無樂竟是名殺手,一時間不知是該放心還是生氣。
他不喜歡無樂,不只是她來歷不明,更因為她太像被他負心的女子。只要看著她,他就會寢食難安。再看著笑容盡失的展爾風,他又為兒子心痛。
「天下女子這麼多,你又何必為一個想殺你的女人傷心?不值得的。」王爺拊須道。
 不值得?
展爾風想到無樂中毒之後,反覆說著這三個字,莫非她當時就在暗示自己嗎?
「現在想來才覺有異,那女孩的面貌、眼睛,分明是為引你掉入陷阱所下的誘餌。」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當她說這話時,是真切的孤單,一如他。
「她武功那麼高,看來必是組織嚴密的殺手組織。我已經派人調查,務必剷除那個殺手組織,保護你的安全。」
我們是落鷹殿的殺手,專為取你的命而來!
展爾風腦中閃過無情說這話時的冷與狠。
「落鷹殿。她是落鷹殿的人。」一直沉默的展爾風忽然開口。
王爺愣了愣,「落鷹殿?」兩道濃眉揪得打結。
他雖出身高貴,但對江湖中的事物多少也有些瞭解。落鷹殿還有另一個稱呼叫閻羅殿,意指被落鷹殿盯中的目標,除了見閻王之外,沒有第二條路走。而且這個組織存在了十多年,卻只知道他們的首領是一名喚鬼羅剩的女子,她手下有擅毒、刀、劍、暗器的高手,人稱勾魂使,然而是男是女卻不知曉,是個像謎一般的殺手組織。
「那個女人是落鷹殿的人?」王爺詫異極了,那無樂看來瘦弱,卻是閻羅殿中的勾魂使?
「這下就不好應付了。」王爺緊張地來回踱步。
「一般殺手組織的殺手若是沒有完成任務,下場通常是很慘的,更何況是落鷹殿的殺手。但更棘手的是,他們對目標很執著,一個不成派兩個,直到達成目的為止。 」
王爺原本還想靠自己在朝廷的勢力保護展爾風,但這種江湖人物,又豈是律法治得了的?
又一個人向他預測無樂的下場淒慘,他該不在意的,但仍是忍不住心驚。平息了胸中的複雜情緒後,他才淡淡地開口。 「義父,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殺了我。」
至少在找出殺害母親兇手之前,他絕不會死。
「我怎能不擔心,你是我的兒子,為父一定會解決這件事,在事情沒有解決前,你千萬不要出去。」
「我不出去,難道他們就不會進來?」展爾風不以為然地撇嘴。
「就算他們來,但在王府內總是人多勢眾,他不見得討得了便宜。」王爺雖憂心忡忡,卻還是忍不住自我安慰。
展爾風淡然一笑,明白王爺的心情,也就順著他的話說:「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那你也忘了那女孩吧!憑你的條件,要找比她好多少倍的女人都有。」
展爾風劍眉微揚,眼神淡得幾近冷酷。
「要不,我派人找挽翠居的姑娘過來陪你,就是那個叫什麼若……若綠的花魁?」
 「不用了,我很好。」
 「爾風。」
「義父,無樂的事我不在意的,你不用費心想要我高興,因為我根本沒有不高興。」展爾風冷淡地拒絕。
 「真不在意?」
展爾風輕勾嘴角,「當然,我何曾被女人影響過?她對我完全沒有意義。」
「我不相信,那日她中毒時,你——」
「那隻能算是一時迷惑吧!我將她和娘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所以才會那麼著急緊張。而她的背叛,讓我徹底看清了她,她只是一個不值一哂的女人罷了。」
王爺盯著他坦然的神色,看不出他說的是真話或只是違心之論。是他失去兒子太久,才會猜不透自己兒子的心思嗎?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王爺無奈地只能選擇相信他說的話。
「義父,爾風和清心堂的掌櫃還有些事要談,我先告退了。」
 「好,去吧!」
展爾風退出門外後,淡笑的臉沉了下來。
李平看著主子的身影,明明整個人都陷入痛苦中,為何又要說那種逞強的話呢?而王爺竟然也信以為真,這真是父子嗎?
 「李平。」
 「屬下在。」
「監視微雨閣的事進行得如何?」
「至今仍不見可疑人物進出過。」
「我遇襲的隔日,親眼看到進入微雨閣的身影應該是她。」
「少爺以為無……她是受王妃指使而來的?」
「或許,王妃不會武功,想殺我必須找人下手。」
「但她真會那樣做嗎?畢竟少爺你是王爺的兒子。」
展爾風淡淡地揚起唇角,「會不會這樣做我不確定,但我能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恨我。」
「那……少爺以為她會再來嗎?」他不敢提起無樂的名字,但少爺一定明白他所指何人。
展爾風臉色一變,陰沉地笑了笑,「我希望她會來。」
她來,表示她真的無情,那他就可以狠下心將她自心中連根拔除。
不再想她、不再愛她、不曾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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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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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莫仁站在窗邊,兩眼望著窗外卻是視而不見,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望向專注地凝視著無樂的展爾風,黑眼閃著一絲憂慮。
自無樂喝了藥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雖然尚未清醒,但她不再蒼白的臉色卻教展爾風鬆了一口氣,明白地離死神已經愈來愈遠。
「她的臉上已經恢復血色,氣息平和,已經沒事了。」莫仁站在窗邊盯著他說。
「我明白,只是她為什麼還不醒來?」
「秋日霜這種忽冷忽熱的劇毒,會耗費病人的精氣,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休息。不過通常吃過藥後的二至三個時辰就會甦醒,我想她也該醒了。」
莫仁才剛說完,無樂就發出一聲低吟,好似在印證他的話。
她的低吟吸引兩人的注意,展爾風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無樂如羽扇般的睫毛輕輕一動,緩慢地睜開眼,輕輕眨了眨眼睫,這才凝聚焦點,望著面前的展爾風迷糊地問:「我不過才睡了一下,為什麼你就變得這麼憔悴?」
她用手摸著他新生的鬍髭,這鬍髭倒為斯文的他增添了些許的粗獷和落拓。
展爾風捉住她的手,「你不是睡了一下,而是昏睡了將近兩天,我真怕你就這麼一睡不起。」
 無樂一怔,她睡了這麼久?為什麼她覺得身體還有些倦呢?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不,只要你好起來,我的擔心都值得。你覺得身子怎麼樣了?」
經他這麼一問,她才覺得身體雖累,但卻不再有寒熱交互逼侵的痛苦,真氣也不再窒礙難行了。
「我覺得很好,怎麼回事?我的毒……」無樂不解地問。
「太好了,莫公子真是妙手,你身上的毒果然都解了。」展爾風高興地笑著。
 「莫公子?」
「是啊,這位就是莫公子,是他救了你。」展爾風看向莫仁,笑道。
無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看到莫仁先是一愣,繼而睜大眼,臉色忽白忽紅。
莫仁看著她的表情,嘴角微勾,對她眨了眨眼。
「無樂,你怎麼了?」展爾風回頭才見無樂瞪著莫仁出神。無樂回過神,迎上展爾風疑問的眼神,心虛地低下頭囁嚅地說:「沒……沒什麼,只是沒想到這位大夫這麼年輕、英俊。」
展爾風對她的話微微地瞇了眼,一股怒氣自胸口泛至週身,有股衝動想掩住她的雙眼。
這個念頭才起,展爾風立刻握緊拳。他在吃醋,為了無樂稱讚一個男人而心生妒意?
「是啊。」展爾風強咬牙,只覺牙齦泛著苦味。
無樂卻絲毫不覺他的異樣,整個人被莫仁的出現嚇得手忙腳亂。
他……不,是她怎麼會混進王府來呢?無樂才覺得剛好的身子又虛弱了起來,直想再次昏死過去算了。
 無情她……是師父派來的嗎?無樂偷瞥易釵而弁的無情,又是心虛,又是焦急。
「無樂姑娘,看你臉色忽白忽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無情故意笑問。
「沒……沒有,我很好,多謝莫……莫公子救了我。」無樂不敢看無情,實在是心裡有鬼。
「何需言謝,這是我該做的事。」無情話中有話的說。
無樂暗嘆口氣,無情一定早知道她對展爾風的感情,她又何必再隱瞞呢。
心裡一定,她望向展爾風,這一看才發現他臉色不豫,不發一語。
「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是太累了嗎?」她拉了拉他的手低聲問。
只一句話,就讓展爾風舒展了眉頭。
「展少爺真是情深意重,一直守在你身邊不曾離開過。」無情意有所指地說。
無樂迅速看她一眼,有些耳熱,不過卻沒有反駁。
「你怎麼這麼不注意自己,我……我真的不值得你……」她的話未說完,就被展爾風摀住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不要再說這種話,愛你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展爾風攢緊眉,不悅她老是自卑的話語,若非這次險些喪命,她可能還不會開口承認她愛他。
「可是……我也許會讓你失望,因為我……」無樂忍不住苦笑,有股自白的衝動。
「無樂姑娘身上的毒才剛解,不應該太過勞累的。展少爺,我想我們都先離開,讓她休息吧。」無情截斷她的話,眼神嚴厲的看向她。
「不,我不累,我只想和你說說話。」無樂害怕失去這次告白的機會後,就會喪失勇氣,所以拉著他的手拚命地搖頭。
「無樂姑娘,你還是不要說太多的話,否則只會讓展少爺多操心。再說他不眠不休地看顧你這些日子,也該讓他鬆鬆心才是。」無情盯著她,淡笑中含著些微的警告。
無樂吞吞口水,看了她一眼,擠出一抹笑道:「莫公子說得是,那我休息。少爺,你也趕快去休息吧。」
展爾風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不,我沒有事,你想說什麼?」
如此溫柔的眼神,反倒讓她不忍說出會傷害他的事,即使是真相,她也說不出口了。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事,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少爺,你去休息吧,看你這麼蒼白,無樂會不安的。」她淺淺地笑,決定將真相永遠隱藏。
 無情聽到她這麼說才鬆口氣。
 「真的不說了?」
無樂輕搖著頭,「不了,不過是小事,說不說都沒有關係。」
展爾風和緩地一笑,伸手將她的頭髮撩到耳後,輕吻她的額,「那你再休息一會兒,我晚點再來看你。」
無樂笑著點頭,看著他和無情走出房間,然後才輕嘆出聲。
   
☆ ☆ ☆
   
無樂盤腿坐在床上運功,一炷香過後,她才睜開眼,望向在她運功時悄悄進房的無情。
「出去走走吧。」無情看著她說。
「無情,你有話就說吧,何必出去呢?」無樂心想該來的終究會來,心下倒也平靜。
無情揚起柳眉輕笑一聲,「我現在是個男人,展爾風不會高興看你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
無樂紅了臉,連忙跳下床,「好久沒出門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無情跟著她走到淩風樓後的一個小水潭邊。
 「你怎麼會來?」
「師父知道你被人下毒,所以派我來。當我看到你的樣子,還以為來不及了。」無情語氣溫柔地說。
「謝謝你,否則我就真的玩完了。」無情吐吐舌笑道。
「我們姊妹還需要說什麼謝。不過你也真是粗心,怎麼會著了別人的道?」無情輕輕斥責。
「我怎麼會知道有人這麼恨我,該不是我的身份被發現了吧?」話雖是這麼說,但這幾日也不見府中有任何異常,展爾風對她更是百般呵護,不似知曉她的身份。
無情搖搖頭,「與其是你的身份曝光,我倒認為是有人嫌你礙事,或是看你不順眼。」
 「沒想到我人緣這麼差。」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展爾風。他說,你是因他受累。」
 「喔。」
 「你就一句喔?」
「上次有個蒙面人想殺他,現在又有會使毒的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沒想到想殺他的人還真不少。」無樂緊了緊眉,若無其事地說。
 「這些人裡還有你嗎?」
無樂聞言一震,盯著水潭中游來遊去的鯉魚半晌才搖頭。
「我就怕會這樣。」無情憂傷地看著她,「他對你畢竟太危險了。」
 無樂低著頭,無力反駁。
「從他對你的態度看來,他對你也不是無意,算起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只要狠下心殺了他,你就可以馬上離開這裡。」
 「不。」
「如果你是下不了手,我幫你——」
「不!我不會殺他,永遠不會。」無樂堅決地說。
「你知道你這麼做是背叛師父嗎?」
「我知道,但我……下不了手。」無樂無奈地說。
「即使你不殺他,師父也不可能放過他。當然,除非委託人收回委託,否則他根本是難逃一死。既然他早晚都會死,由你親自動手,他也比較不會受苦,不是嗎?」無情苦口婆心地想勸她回頭。
無情的話雖冷酷,卻是不容爭辯的事實。無樂只覺得前途茫茫,但她的心意卻絲毫不動搖。
「不,我不會殺他,而且我會保護他。」
「保護他?你能保護他多久?一旦你背叛師父,那結果你該知道的。」無情忍不住揚聲說道。
叛離師門,她一想到就會打顫,因為師父的陰狠、毒辣,她們都太清楚了。誰知道她會怎麼處罰她呢?
 「大不了一死。」
「你說得好輕鬆,如果師父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你還能如此坦然嗎?」
無樂撇嘴一笑,「師父不會這麼費事對一個她認為是叛徒的人。」
「對別人也許,但對我們……那就不一定了。」
「我們都不確定,是嗎?反正沒有比死更嚴重的處罰了,那其他的刑罰又有何懼。」無樂聳肩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為了一個男人作出這種決定?」無情怎麼都無法理解。
 無樂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 「在遇到他之前,我早已雙手沾滿了血腥,也未曾想過這種日子好不好、對不對。以前我們殺人是奉師父的命令,而且下手不留情是因為我們不認識那些人,但這樣對嗎?那些被我們殺掉的人不見得是壞人,為什麼我們必須要殺人呢?」
 無情被她說得無言以對。
「如果我沒有遇到展爾風,或許我到現在還不會想這麼多,但是我知道我不夠冷血得可以去殺自己愛的人,所以我必定會對不起師父。」
無情臉色有些蒼白,但卻沒有表情,只是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無情,我的想法也許你不瞭解,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夠不要管這件事,讓我自己處理,好嗎?」
「你要我不管你的死活?我做不到。」無情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我會幫你。」
「無情!」無樂瞪大眼看著面露殺意的她,連忙拉住她,「不行,你不能動他,我是說真的!」
「他的存在會害了你,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走進死胡同。」
「這是我的選擇,你可以說我傻,可以說我笨,但是我絕不後悔。」無樂著急地說。
 「你不後悔,但我會後悔——」
「無情!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不要讓我死而有憾!」無樂咬緊牙道。
無情忽地冷靜下來,握住她的手,嘆了口氣,「你說這麼嚴重的話,是想讓我傷心嗎?」
「在咱們四姊妹之中,我和你向來是最親近的,我也知道你心疼我,但我真的很快樂,也許這一生,我最好的事就是愛上他。所以,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擔心,我真的會很好的。」無樂淡褐的貓眼盈滿幸福,清秀的小臉上散發出愛戀的光彩,那股隱藏在她眉宇間的殺氣早已消失不見,她,不再是落鷹殿的殺手了。
他們執手相看的情形全落在一雙美得可以盪出水的秋眸中,婉兒悄悄地揚唇一笑,轉身離開。
   
☆ ☆ ☆
   
就在婉兒離開淩風樓時,老遠就看到展爾風的身影,剛才看到的景象立刻浮現在她腦中,輕咬下唇,她輕步迎向展爾風。
展爾風自無樂的房中出來,見她不在房中,令他的心莫名地不安。
「爾風大哥。」婉兒微微一福,溫柔地開口。
展爾風一見是她,瞬間焦灼的神情一斂,又恢復成淡漠溫和的面容。
「婉兒表妹,你是來看無樂嗎?」
婉兒眼睛轉了轉,細聲說:「是……可是我見他們往玉潭那裡走去,我沒敢打擾他們,就折回來了。」
「他們?」展爾風眉梢微揚,盯著她看。
「就是無樂和……」她忽然咬著下唇,不安地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無樂和誰?」
「莫公子。」她小聲的回答,還不時以眼角偷看他的表情。只見他淡笑一聲,絲毫不以為意。 「原來是他,婉兒表妹,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呢。莫公子是無樂的救命恩人,他們一起談話是很自然的事啊。」
「談話需要牽手嗎?」婉兒突然抬頭,直望著他的眼。
 牽手?展爾風的心驀地一縮。她和莫仁牽手?不可能! 「恐怕是你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如果你不倍,為何不自己去看?」
展爾風看了李平一眼,後者會意的點下頭,不發一言地朝玉潭奔去。
「爾風大哥,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我不能不說。」婉兒像是鼓足了勇氣說。
「有什麼你但說無妨。」展爾風淡淡頷首。
「那我就直說了。」婉兒雙目炯炯地望著他,「我覺得無樂和莫仁之間有曖昧。」
「曖昧?」展爾風嘴角微微抽動,背在身後的手不禁緊握成拳。
「說曖昧也許太過,但我認為無樂和莫仁不像是初識,他們之間見不著一絲的生分和距離,彷彿認識許久。」
這句話正巧說中展爾風的心坎,他也覺得他們熟稔得不像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會在婉兒面前表現出任何情緒。
「還有,無樂中毒和莫仁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了,不能不讓人懷疑他們像說好似的——」婉兒聲音戛然而止,低下了螓首。
展爾風盯著她的眼眸,冷得沒有溫度。
「你懷疑他們是事先計劃好了,一個假裝中毒,一個前來解毒,為的是混進王府?」
 「不……不無可能。」
 「為什麼?」
 「啊?」
「他們為什麼要混進來,圖的是什麼?」展爾風淡淡地問。婉兒愣了愣,「這……王府內甚麼都有,誰知道他們要什麼。」
展爾風冷冷地笑,輕哼一聲,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爾風大哥,我明白你以為我說這些話是別有用心,但是為了你好,我不能不提醒你,莫仁那個人很可疑。」
指莫仁可疑,不就是暗指無樂也可疑嗎?
他知道無樂心裡有著秘密,但他並不在意,不管她有什麼目的,他都不訝異。只是,他不能忍受她對他不是真心的,因為他情種已深種。他雖然外表溫文,但卻是個熱性子的人,一個佔有欲極端強烈的男人。
「多謝你的提醒,我想莫仁很快就會走了。」他語氣平淡地說,眼睛瞥到李平回返的身影。
李平回到他身邊,恭敬地說:「無樂姑娘和莫公子的確在潭邊說話,但並無像婉兒姑娘所說的牽著手,一切都正常。」
婉兒咬著唇,含怨地說:「我說的都是我親眼所見,絕無半點虛假。」
「我沒有說你說謊,只是有時也會眼花,看錯了。」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李平瞥了婉兒一眼,迅速跟了上去。
「真實情形如何?」展爾風冷聲問。
李平一怔,遲疑半晌才老實道:「莫公子的確拉著無樂姑娘的手。」
「那她呢?」展爾風停下腳步問。
 「沒有反抗,亦無拒絕。」
展爾風只覺全身燃著怒焰,彷若火焚。
李平看著展爾風僵硬的背影,有些懊惱自己說實話,忍不住想平撫他的情緒。 「屬下以為他們兩人之間並無曖昧。」
 「為什麼?」
「若他們真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斷不會在那麼顯眼的地方如此明目張膽的會面。」
雖然知道李平說得有道理,但他的心裡仍是不踏實,虛浮得好似站在泥淖裡,不斷地往下陷。
展爾風深吸口氣,暗罵自己為什麼會對她這麼緊張呢?她說過愛他,不是嗎?而今不過是一個男人的出現就教他打翻醋罈子,膽怯得失去了平素的冷靜、自信,這就是愛嗎?這就是母親當年會不顧一切為一個拋棄她的男人生下小孩的感情嗎?
抿緊嘴,他決定好好冷靜自己的思緒。 「我們回去。」
「回去?少爺,你要回去哪裡?」
 「回家去。」
李平有些訝異,自從進王府之後,少爺就沒有回到與母親居住的郊居別業。
 「少爺,你要回別業?」
「嗯,我需要找個地方想想。」他淡淡地說,瞥了一眼玉潭的方向後,大步地離開。
李平暗嘆一聲,看來少爺對無樂姑娘是動了真心,只希望無樂姑娘也能回報少爺的這份真心。
   
☆ ☆ ☆
   
無樂在門微啟時就已警覺清醒,她瞇著眼籍著門外微微透進來的光看著隱晦不清的人影逐步靠近。
 是他!無樂的心猛烈地狂跳起來。
她等了他一天,也念了他一天,但他都沒有出現,沒想到他卻在夜闌人靜的時刻來臨。
展爾風站在床邊凝視著她,心情起伏不定。原本以為回到舊居會平心靜氣些,但一想到母親,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無樂,那相似的眸,總教他心情無法平復。
害怕見她,怕知道她不愛她;害怕見她,怕他會忍不住傷害她;害怕見她,怕他會因狂亂而失去理性;害怕……唉,因她,他害怕的事何其多。
他伸手向她,但未觸及她就硬生生抽回,轉身欲走。
「為什麼來了又走?」無樂聽見他要走,不禁出聲喚住他。展爾風身子一震,倏地回身看她。
房內昏暗不清,但他卻覺得自己能清楚看見她秀美的容顏。
 「你沒睡?」
「睡了又醒。」她起身下床,伸手點燃屋內的燈。
「我只是來看看你,看過當然就要走。」他輕柔地說,手指卻在微微地顫動。
「你今天很忙嗎?我等了你一天,卻沒等到你來。」無樂不想讓自己顯得纏人,但卻忍不住問。
「是很忙,所以現在才來看你。」是忍不住想見她的念頭,才會在滿心矛盾、糾結時還來探望她。
無樂看他眉頭不自覺的緊皺,擔憂地伸手摸他,「你看來不太好,是病了嗎?」
她的手一碰觸到他,他就像被閃電打中,血液開始倒流、翻騰了起來。
他捉住她的手,強笑道:「沒事,是燈火太暗,你看不真切。」
「你不是身體不舒服,那就是有心事,對吧?」無樂淡褐的瞳眸盯著他看,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
「沒有,我沒有心事。」他移開目光,否認道。
無樂瞅著他半晌,才幽幽地嘆了口氣,「你有心事卻不肯讓我為你分擔解憂,難道我真的這麼不能信任嗎?」
展爾風心驚於她話中的哀傷,忍不住拉她入懷,低喃道:「不,我只是有些不安。」
 「不安?為什麼?」
「因為莫仁。」他咬一咬牙,決定坦白。
「莫仁?」無樂心猛地一撞,開始緊張起來,難道他發現莫仁的真實身份?
「對,他是難得一見的俊美公子,而且又是你的救命恩人。」
無樂鬆了口氣,卻更不解地問:「為什麼他的俊美會讓你不安?」
展爾風抬起她的臉,苦笑道:「因為我怕她會愛上他。」
「愛上他?!」無樂驚詫地叫道,「你是不是神誌不清了?我幹嘛因為他長得俊就愛他,我愛的人是你啊!」
一句「愛的人是你」奇異地解除了他的苦惱,一掃整日的陰霾。
他倏地俯下頭吻住她,狂野的吻一反他平常予人的溫文印象。
無樂幾乎是立即的攬住他的頸項,生澀地反應他。
他溫潤的舌肆意地侵入她的唇間,挑動著她的舌尖,繼而與之纏綿。
無樂只覺得全身像火燒似的,想逃離這股熱焰,卻又不由自主地更加貼近他如火般的身軀。
她輕吟出聲,酡紅的臉,迷濛的眼更讓他情慾勃發,難以自拔地沉溺在她的軟柔中,全身都在渴求著佔有她。
他喘息著離開她的唇,以額抵著她的額,火熱的眸盯著她紅豔的唇和白皙透紅的臉蛋。
「我要你,完整的你。」他吐著氣,沙啞地說。
無樂一瞬也不瞬地迎著他的目光,沒有說話,只是主動覆上他的唇,以舌與他交纏,用行動說明。
展爾風倒抽口氣,胸中鼓跳的心臟似乎隨時都會跳出來。
一記深吻後,他抱起她纖瘦卻富彈性的身軀,將她放倒在床上,順勢貼緊她,激烈的眼神像要將她吞下去。 「如果我繼續下去,我就不會再放手,這樣你確定嗎?」
無樂紅透的臉上揚起一抹嬌媚的笑容,她半合著眼,一隻手緩緩地爬上他的胸,不安分的手指穿進他的領內,為他卸下外衣,看著他精瘦有力的上身,手指沿著他的肌理輕嘆道:「男人的身子我沒見過,但是你的我喜歡。」
展爾風咧嘴一笑,拉下她的手,封住她的唇,低啞地說:「也許你會更喜歡我其他的地方。」說著,他動手脫去所有的束縛。
見到他勃發的慾望時,無樂臉上更加潮紅,氣息不穩地瞪大眼說不出話。
「怎麼樣?喜歡你看到的嗎?」她的表情全落入他眼中,他戲謔地笑。
無樂又羞又怕的伸手遮住臉低叫:「我什麼都沒看見。」
「沒看見嗎?那也許你可以用手來確認……」他拉下她的手。
他的話還沒說完,無樂就尖叫了起來,反身掙紮著想下床,卻被他撲倒床上動彈不得。
她因喘息而上下起伏的胸脯,刺激著他的慾望,彷彿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某個部位,昂揚而痛苦著。
他必須將自己埋入她的溫暖之中,否則他真的會因為慾求不滿而暴斃。
看見他充滿情慾的眼神,無樂雖然有些害怕,但他的手和唇點燃了她體內的火種,讓她忍不住當一隻飛蛾,撲向他這團熾熱燃燒的火焰。
輕吟哦出聲時,她的唇立即被攫取,他的舌像靈蛇般吞噬了她,雙手忙碌地探索著她身體的秘密,惹得她嬌喘頻頻。
接著,無樂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而她,的確喜歡他其餘的地方……
   
☆ ☆ ☆
   
展爾風輕輕地在無樂肩上落下一吻。她睡得極熱,嘴角含笑,然而眉宇間卻有抹憂慮與倦意。
他伸手撫過她的眉,有些自責自己需索無度,才會讓她如此疲累。只是,即使得到她,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會從夢中驚醒,恐懼她會忽然消失不見,這種惱人的情緒自見到她之後就一直盤據在他心中,從未消失過。
他抹抹臉,下床著衣,不捨地要在黎明前先離開,他不希望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本不該如此著急,但他就是忍不住要了她。
推開門,不詫異李平會守在門外,他瞥他一眼,輕聲道:「走吧。」
「是。」李平恭謹地跟在他身後離開。
在他們走遠以後,無情才自隱蔽處走出來,她看著無樂緊閉的房門,手中捏著一張紙條,眼中淨是不安與猶豫。
片刻後,她的眼神丕變,變得冷酷,沒有任何的暖意。此刻的她就像她的名字,變得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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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TOP

第05節

無樂手中拆弄著地製作的暗器胭脂盒,小心地卸掉機關,將盒中原本的毒針拿出,改放入沾上麻藥的金針。
至於為什麼會改造胭脂盒,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她已厭煩殺人,尤其光想像金針刺入展爾風的體內,就讓她坐立難安、五內俱焚。
前幾日她自落鷹殿回來險些被發現後,她就在矛盾、憂慮中度日。
展爾風依舊體貼溫柔,但目光卻在灼熱慾望中隱藏著些許冷意。
她害怕那抹冰冷,只要一想到他全然冷酷對她,她就心痛如絞,喘不過氣。
察覺到門外的腳步聲,她迅速收好胭脂盒,端坐在桌前。門外人輕叩門,她起身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侍女,手中捧著一碗湯。
 唉,又是補藥。無樂無力地暗嘆一聲。
自從她被遊艾康「虐待」受傷之後,展爾風就吩咐每日送補品來,她一方面為他的關心覺得感動,一方面卻也為這些補品痛苦。
侍女將湯碗放在桌上後,便站在一旁盯著她笑。
 「無樂姑娘,請用湯。」
 「你先放著吧,我等會再喝。」
侍女搖搖頭,「少爺交代我必須親眼看著你喝下去才行。」
無樂翻翻眼,認命地捧起湯碗,一仰而盡。
這湯的味道較前幾日苦了許多,一股澀味由胃傳至喉間。她忍下欲嘔的念頭,卻突覺四肢麻痺,不能自己的跌坐在地上,頭開始昏眩。
「無樂姑娘,你怎麼了?」侍女看到她喝完藥就臉色發白倒地,早嚇呆了。
「這……這藥有毒……」她強忍著腹中翻絞的痛苦,喘著氣說。
「有……有毒?!」侍女一聽有毒,登時軟了腳,跌在地上。她硬撐起最後一絲氣力,盤腿而坐,企圖用內力逼出毒素,但這毒不使力還好,一用力,愈加催發它運行的速度。
無樂覺得喉頭一甜,嘔出幾口汙血,隨即軟綿綿地倒地。侍女看到她吐血,顧不得四肢發軟,放聲尖叫,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間求救。
無樂睜著眼,迷霧逐漸籠罩著她,在最後一瞬間,閃過她眼前的是那個她要殺的男人。
「爾風……」她低喚著他的名字,然後黑霧捉住她,將她抱往黑霧深處。
   
☆ ☆ ☆
   
「何大夫,她怎麼樣了?」展爾風壓抑著心中的焦急,強迫自己等大夫診斷完畢後才開口。
「展少爺,這位姑娘中的毒不但強,而且奇怪,一寒一熱,在她體內交錯,很是難治。」何大夫皺著眉道。
「我不管有幾種毒,我只要她好起來!」
 「這……」
「到底有沒有方法治癒?告訴我。」展爾風握緊雙手,粗聲問。
「老實說,老朽也沒有把握,因為不知她所中何毒,根本沒法子對症下藥。」何大夫一臉愧色地低下頭。
展爾風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條地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你的意思是你沒辦法治?」
何大夫被他的狂怒嚇白了臉,渾身直打哆嗦。 「是……是……」
「你不行,那有誰行,給我一個名字!」
「這……老朽想妙手聖醫也許能解,只是他老人家居無定所,一時半刻也難找到人。」
 「她還有多久?」
 「什麼?」
「她還能支撐多少時間?」展爾風咬著牙再問一次。
「依照目前看來,最多三日,最少一日。」
「來人!派出所有人去找大夫,方圓十裡內的大夫全給我找來,我就不信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她。」展爾風放開何大夫,轉身命令侍從。
何大夫看著展爾風斯文的臉上寫著狂怒,不由得噤聲,半晌,他才拿出一瓶藥道:「現在我先給她一些解毒丸,希望能暫時壓住她體內的毒性,其他的就只希望別的大夫能有法子了。」說完,將藥瓶交給展爾風。
「送何大夫出去。」展爾風握緊藥瓶,沙啞地吩咐。
 何大夫長嘆一聲,搖著頭離開。
房間內的人全退了出去,只剩他和垂死的無樂。
展爾風走近她,倒出藥丸餵她,看著她死白沒有生氣的容顏,他的心如針刺般痛不堪言。
他執起她冷得凍人的手緊貼住自己的面頰,企圖給她些許溫暖。
 難道他註定要孤單一人嗎?所有他愛的人都要離他而去?
 此刻後悔如浪潮淹沒他。他不該懷疑她,不該提防她,就算她會武功又如何?就算她另有所圖又何妨,總之,他就是對她動了心,毫無理由地動了心。
不自覺地,淚已滿腮,男兒淚不是不流,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不知是感受到他的痛苦,抑或是解毒丸發揮了功效,無樂輕扇睫毛,緩緩地睜開了眼。
「你醒了!」他驚喜地握緊她的手,原以為她會就此沉睡,直至……
無樂眨了幾次眼,才由茫然中轉醒。她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不敢置信地低喃:「你哭了?為什麼?」
展爾風抹乾淚,強笑道:「沒什麼,只要你醒了就好。」
無樂望著他半晌,才想起自己中毒暈倒的事。
 「我會死,是嗎?」
「傻丫頭,你怎麼會死,你絕對不會死的。」
展爾風笑得比哭還難看,但自他的眼神、臉上,她感受到被愛,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籠罩著她,她真的覺得現在就是死,也不足為懼。
「是嗎?我的身體一下冷一下熱,好似有兩種力量在吞噬著我,這種毒不是一般大夫能解的,對吧?」她氣息微弱地說道,水氣蘊滿眼眶。
「那些大夫全是庸才,我已經派人尋找最好、最高明的大夫,一定有辦法解你身上的毒。」
她凝視著他,輕嘆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只是一雙酷似你母親的眼,並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我對你好,不只是為你的眼眸,而是你的人莫名地牽動我心底的那根情弦,感情一被撥動,就回不了頭了。」展爾風伸手將她的髮絲撩到耳後,深邃的眸子像是漩渦,將她往底下拉。
「我……不值得。」她移開眼,喃喃地重複這三個字。
這是報應吧,報應她不該騙他,不該昧著良心想殺他,所以老天也生氣了。
「不管你值不值得,我就是愛你,愛定了你,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將你自我身邊奪走,我——」
她用手摀住他的唇,虛弱地搖頭,「生死有命,我不強求。」
「不!你不能不強求,我不要你這麼輕易就屈服,我要你堅強,為我堅強地活下去,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再失去我愛的人了。」展爾風激烈地低吼,眼神抑鬱而狂亂。
她伸手攪住他的頸項,吃力地仰起上身輕啄他的唇。
 冰冷的唇卻帶著火熱的感情。
展爾風驚詫地看著地,毫不隱瞞的熱情看得她蒼白的臉頰掩上一抹紅霞。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也許是因為在生命終了前,她才敢承認對他的感情,那所有的矛盾不安、糾纏痛苦,都只因為她在初見他的第一眼就愛上他了啊。
「不會,你不會失去我,一如你沒有失去你的母親,她一直都活在你的心中,永遠不會消失。」
「即使活在心中,但沒有溫熱的體溫,依然是種痛,一種傷害,所以你不能離開我,懂嗎?」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會太遲了嗎?」她眼中泛著淚,低聲問。
展爾風心一縮,該是快樂的一句話,此刻卻聽得他柔腸寸斷。
「不遲,永遠都不遲。」他摟緊她,臉埋在她的頸間顫聲說。
無樂輕笑,雖然肉體忍受煎熬,但心中卻是無比的喜悅。她對自己坦白,正視自己的感情後,她真的覺得好輕鬆,靈魂好似要飄到好遠。
忽然間,體內的毒素似乎要吞噬她的五臟六腑,一時間,她疼得扭曲了臉。
無樂低喘出聲,不能自己的咬唇抑住到唇邊的呻吟。
聽見她的喘息,展爾風連忙抬頭。
「不要忍住痛苦,如果你痛,就叫出來!」他深恨此時無助的自己。
「我……我不……不要緊。」她硬擠出一抹笑。
 「我幫你運功……」
「不!這毒……運功只會……更加速運行……」她拉住他的手,氣喘籲籲地說。
「這裡還有解毒丸,你再吃幾顆試試。」他自瓶中倒出藥丸,倒了杯水讓她吞服。
「你不要擔心,這痛……沒什麼大不了的。」無樂看著他,忍不住想安慰他。
展爾風握緊她的手,悲傷地搖頭,「何必騙我,我雖未曾為毒纏身,但我知這苦,你又怎會沒什麼呢。」
「我沒騙你,這藥吃下去,真的是好多了,只是我有些倦了。」她的臉色果真和緩許多。
「你睡吧,我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無樂輕輕一笑,合上眼,沉沉睡去。
 「少爺。」
展爾風放下她的手,為她整整被,留戀地看了她一眼後,才轉身對李平點點頭,兩個人走出房間。
「少爺,我調查過了,但廚房平時人來人往,誰都沒有註意到有人在補藥中下毒。至於那個送藥的丫頭,我也查過了,她見無樂姑娘中毒,整個人都嚇呆了,理應不是她下手的。」李平小聲地說。
早在展爾風因心上人中毒而心神紊亂之際,他已經細心地追查下毒的人,只可惜並無所獲。
展爾風面無表情地說:「我早知道查不出來,只是這王府討厭我的人還真多,甚至牽連到她。」
 「少爺,要我去查那些人嗎?」
「嗯,我一定要揪出那個下毒的人!」展爾風咬牙道。
「是。少爺,那無樂姑娘的事還要繼續調查嗎?」李平猶豫地問,想那無樂自進王府就小傷不斷,今天又遇到這種事,能不能活都還是個問題,調查她的來歷似乎有些……
「還查什麼,都不知她……」展爾風激動起來,但隨即收斂怒意道:「不用查了,不管她是誰,有什麼目的,我都不在乎了。」
 「是,屬下明白。」
 「對了,有沒有找到大夫?」
「找是找到了,但據說那些人一聽到何大夫都治不了就不敢來了,所以……」
「再找,我一定要找到能救無樂的人。」
李平看著主子,口中應著是,但心中卻開始在嘆氣。想救無樂,恐怕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 ☆ ☆
   
過了一宿,只見無樂臉色愈加慘白,氣息幾不可聞,展爾風糾結著一顆心,寸步不離地照顧著她。
一下午,王爺來過,走了;婉兒來過,也走了。對這些人他視若無睹,聽若未聞,只是冷眼看著他們來來去去。
無樂自中午睡去,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他外表看似平靜,但內心早已心急如焚,只因隨著時間過去,她離死神就愈近,離他就更加遙遠。
「少爺!門外有個公子自稱能解無樂姑娘的毒。」李平急步走進房內道。
展爾風一震,臉上揚起希望的光芒,「快請他進來。」
 「是。」
不久,李平帶著一位面如冠王的白衣男子進來。
展爾風先是驚於男子的年輕與俊美,再者是懷疑他的本事,但白衣男子一句話立刻將他的疑慮解除。
「我聽說這位姑娘中的毒症狀是忽冷忽熱,如果在下猜得不錯,這位姑娘中的應是秋日霜。」白衣男子在展爾風陰鷙懷疑的目光下,神色自若地說。
 「秋日霜?」
展爾風一驚,秋日霜在江湖毒譜中是排名前十名的劇毒,中毒者忽如烈火焚燒,忽如寒冰浸身,但王府中為什麼會有這種劇毒呢?
 「公子能解?」
 「若不能解,我也不會來了。」
「那麻煩公子快些救人。」展爾風不自覺地面露焦急。
白衣男子看著他,俊目閃過一抹困惑。
「我知道了。」白衣男子走近床邊,看著無樂時,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他伸手把著脈,唇邊露出一絲淺笑,果不其然,是秋日霜。
 「她中的是秋日霜沒錯。」
展爾風鬆了口氣,握著無樂的手低聲道:「你不會有問題的。」
白衣男子將他的動作看在眼中,眉頭不禁輕蹙著。
「請公子快些開藥方,我怕她支撐不住了。」
「放心,她的身體強健,一時半刻還不會致命。」他瞧了展爾風一眼,語氣平淡地說。
他走到桌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筆墨,不假思索即將解毒藥方寫好遞給展爾風。
展爾風看都不看就連忙吩咐侍從按方抓藥。
也許是知道無樂活命有望,他一顆懸著的心才回到原位。
「不知公子貴姓大名?該如何稱呼?」
「在下莫仁。」白衣男子拱手回道。
 「莫公子,多謝你伸出援手。」
莫仁輕揚眉笑了笑,「她的毒尚未解,展少爺未免謝得太早了。」
展爾風笑道:「光憑莫公子能依病症就說出毒名,即可見公子醫術精湛,早謝晚謝又有何不同。」
莫仁搖頭淡笑,「在下所精非醫術,而是毒藥。而且我之所以前來,只是聽聞眾大夫無人能解,一時好奇才會前來,並不值得展少爺的感謝。」
「也許你只是好奇,但卻因為你的好奇而救了無樂,所以,我依然感激你。」展爾風衷心地感謝。
莫仁但笑不語,瞥了無樂一眼,以試探的口吻詢問:「這位姑娘想必是展少爺的親人,否則斷不會如此關懷備至。」
「雖非親人,但卻是心愛之人。」展爾風望向無樂的眸中充滿柔情。
「她真是個幸運的女孩,能得展少爺如此疼惜。」莫仁雖然笑著,但眼眉之間卻隱隱藏著冷意。
展爾風揚唇微笑,他是興奮過頭了,才會對只見一面的莫仁交淺言深。
「她只要每天照時服藥,我保證她一定會好起來。」
 「有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
 「少爺。」李平輕步走進房間。
 「什麼事?」展爾風淡淡地問。
「婉兒小姐又來探望無樂姑娘了。」李平低聲說。
 展爾風一聽是她,眉頭微蹙。
 「要屬下去攔著嗎?」
 「不用了,讓她進來吧。」
 「是。」
莫仁冷眼看著他們主僕的對話,直覺知道那個婉兒小姐和展爾風必定有些心結。
婉兒輕步入房,一雙美眸凝望著展爾風,輕語道:「爾風大哥,我聽說有大夫可以解無樂的毒,是不是真的?」
「嗯,就是這位莫公子。」展爾風淡笑道。
婉兒轉頭看向莫仁,有些訝異於他的俊美,朝他欠了欠身,「多謝莫公子伸出援手。」
莫仁撇撇嘴一笑,微微拱手達意。
「少爺,藥來了。」李平護著侍女,端著藥汁進屋。
婉兒連忙想去接藥,但展爾風人一閃,早她一步接過藥碗。 「我來就行。」
婉兒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又恢復原有的溫婉面容。
她這一瞬間的變臉全看在莫仁眼中,他瞥向一顆心全放在無樂身上的展爾風,嘴角微揚。
展爾風一手捧著藥碗,一手扶起無樂的頭,小心地餵她喝下藥汁,但她緊閉的唇卻使他的努力徒勞無功,藥汁不斷沿著她的嘴角流下。
他用手擦去她嘴角的藥汁,毫不考慮地喝了一口藥,然後以口將藥汁哺到她口中。
他的舉動讓所有人全都傻了眼,明知該移開目光,卻還是忍不住盯著他這露骨的體貼。
婉兒受到的震撼最大,只因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深情地對一個女人。
莫仁自一進門,就不停地打量著展爾風,看到他對無樂愈是溫柔,他的眉頭就愈是緊蹙,鬱色寫滿眼中。
「她吃了藥,應該就沒問題了,對不對?莫公子。」婉兒忽然看向莫仁,輕悠地說。
莫仁一怔,然而他只是輕撇嘴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想她吃了藥也不會那麼快醒來,我就先告辭,明天再來看她。」
「不,莫公子,展某有個不情之請,請你暫住王府中。」
莫仁聞言挑眉看著他,「展少爺是怕我開的藥會害死她?」
「不,展某不是這個意思,莫公子與我們素來無怨,怎會蓄意加害我們呢?老實說,我會請莫公子多留幾日,是為了預防舊事重演。」他陰鬱地說,「你說對不對?婉兒表妹。」
婉兒身子一僵,強笑道:「爾風大哥是以為王府內有人想害無樂?」
「事實擺在眼前,無樂就是被人下毒險些喪命。」展爾風冷笑道。
「即使如此,但無樂畢竟沒事,難道……爾風大哥是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誰,但是如果讓我找到證據,不管是誰,我都要他為此付出代價。」展爾風表情淡漠的說著冷酷的話。
「你放心,我不會害她的,畢竟她有可能成為我的表嫂,不是嗎?」婉兒黑眸中的哀愁深得連旁人都為之嘆息,但只有展爾風無動於衷。
「不是可能,是一定。」他看向無樂的瞼瞬間變得溫柔。
婉兒垂下眼,啞著聲音說:「我……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她。」
她幾乎是掩面離去,霎時,室內一片靜寂。
「莫公子,不知道你可願意暫留王府?」
莫仁沉思半晌,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暫時留下,等她好了再說。」
 「謝謝莫公子。」
「不用謝了,俗話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這個地方有人想對她不利,在她還沒有恢復之前,我理所當然該照顧她。」莫仁淡笑道。
展爾風聽他這麼說才真正安了心。一想到有人蓄意要毒害無樂,他的血液就為之沸騰,恨不能親手殺了兇手。而且他不能不去想這次的失敗,是否會令兇手憤慨,進而再次痛下殺手?
他的背脊揚起一陣涼意,保護她,是他唯一的念頭。
「王府內有誰會這麼恨她,竟然會以這種歹毒的手法想殺她?」
展爾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驚訝的不是他的問題,而是他竟然會問。
莫仁見他沒有回答,只是淡笑道:「當然,你不回答也沒關係,畢竟這不關我的事。」
「不是不想答,而是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答不上來。」
「沒有確切證據的意思是,你已經有懷疑對像?」莫仁又問,一雙眼熠熠發光。
展爾風眼中壓抑著怒光,盡可能輕描淡寫道:「實不相瞞,她是因我受累。」
莫仁愣了愣,接著笑道:「不用說了,這就真的不是我該問的了。不知這裡是否有地方可以讓在下休息?」
「當然。」展爾風揚聲喚來李平,「請莫公子到後廂房休息。」
 「是。」
莫仁隨著李平離開前,眼角偷瞥無樂一眼,憂色不自覺地深映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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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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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大夫檢查過無樂的傷勢,說是皮肉傷,並無內傷,展爾風這才鬆了口氣。
送走大夫後,他摒退僕人,一個人留在房內陪著無樂。
他坐在床沿看著她熟睡的面容,一種寧靜的平和感襲上全身,那是自母親去世後他就未曾感受過的安詳。
從來不曾覺得女人的睡顏有什麼好看,但只是這樣呆呆地看著她,他竟是那麼的快樂。看她躺在他的床上,竟讓他有種錯覺,她是他的,只是他的。
就算他先前不明白、仍抗拒心中的感覺,在此時此刻他也明白了,這女孩完全攫獲了他的注意,進駐他孤單、寂寞已久的心靈,就像為他的心房打開一扇窗,讓陽光照射進溫暖。
這個覺悟讓他覺得陌生而欣喜,但更多的是期盼。小時候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家的夢想,悄悄地又再次浮現在他心裡。
他不會再交她不顧,更不會讓她離開自己,他會盡所有努力終她、寵她、保護她。
無樂扇扇睫毛,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溫柔的笑臉。
她一怔,有些侷促地想起身,卻被他阻止。
「不要動,大大說你要好好休息。」
「我……我沒事的,只不過是一些皮肉之傷,我撐得了的。」
他眸中的感情讓無樂的心開始慌亂,似期待又似恐懼。
「不行,不管是不是皮肉傷,我要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做,不要管。」他霸道的伸手壓在她的兩側,盯著她說。
「我……我會好好休息,可是……我不能待在這裡。」從沒有和男人如此接近過,他的重量熱力透過被子傳到她身上,她的臉早已紅透了。
展爾風輕揚嘴角,邪邪地一笑,「為什麼不能?」
「這是少爺的房間,我當然不能留在這裡。」
「怎麼不能,這床很大,我們可以一起睡……」
無樂聽見他充滿暗示性的話時,不只臉像是著火,全身也是發熱不安。
「少……少爺,我……請不要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說真的。」他額抵著她的額,眼對眼地低喃。
無樂心跳如擂鼓,氣息不穩地張著嘴說不出話。這是怎麼回事?她才睡一覺,怎麼事情就變得她無法操控了。
「少爺,我只是……一個丫頭……」
「在我眼中,你只是個女人,我要的女人。」他的目光眷戀地看著她的歷,眼神中的佔有、慾望,讓無樂怕了起來。
「我不行!我……不行……」她的話隱沒在他的吻中。
他吻住她的唇,先是試探的淺吻,接著不由自主的加深,舌頭探入她的唇中,與她的舌纏綿。
無樂一驚,急喘著推開他,但見他眼中燃燒的熱情,她不禁動容,想翻下床逃走,卻被他拉回床上。
「你逃不了,你註定是我的人。」他抵著她的唇沙啞地低喃。
「不……不行!不該發生這種事……」她掙紮著想要離開,但他的舌靈活恣意地侵入她口中,狂野的深吻瓦解她的抗拒,模糊她的思慮,任由著他帶領她沉淪。
無樂低吟出聲,一雙手不知何時環上他的肩,任由他的唇放恣地在她的臉上、頸上落下細密如絲的吻。他的右手沿著她敞開的領口往下遊移,當他撫上她的渾圓時,兩人同時一喘。他的左手則推開她的裙子,手掌感受她勻稱小腿的細緻肌膚,沉重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頸項,他的手緩緩上移,無樂一震,想拉開他肆無忌憚侵入的手指,然而全身無力,只有咬著唇,阻止呻吟出聲。
她半合著眼,嫣紅的臉滿是嬌羞和激情,看著她美得驚人,他的血液好似沸騰起來,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想要一個女人,渴望來得如此迅速,他只想將她整個人揉入自己的體內,永遠的佔有她。
隨著他的吻所到之處,她的衣裳一件件被褪去,白皙嬌嫩的肌膚因激情而泛起一層薄汗,他落下無數的輕吻,直教無樂忍不住逸出唇瓣的呻吟,她的喘息聲打碎他僅存的理智,慾望燒紅了他雙眼。
他發狂地拉下她其餘的衣裳,接著扯下自己的衣服,就在兩人幾近半裸之際,突地一陣拍門聲將親暱、性感的氣氛打破。無樂頓時清醒,看見自己衣不蔽體的模樣,不禁又驚又羞,連忙拉起被子遮掩自己的赤裸。
展爾風咬牙低罵,半晌才翻身下床。他穿好衣服,面色不善地離開臥房,來到前廳開門,正準備給不識相的打擾者一拳,卻看見門外站的是婉兒和王爺遊真聖。
「義父,婉兒,你們怎麼會來?」他壓下怒氣,冷靜地問。
「我知道艾康做的事,也聽說那女孩被打,所以才會來看看。」王爺邊走進房間邊說。
「是嗎?您不是為了無樂來的,而是為了我和艾康的事來的吧?」展爾風淡淡地說,一派自在。
 「可以這麼說。」
「姨丈,爾風大哥,我想先去看看無樂。」
「不用了,她睡著了,不勞你費心。」展爾風擋在臥房入口,語氣十分冷淡。
「爾風,婉兒也是一片好心,她一直很關心那個女孩,你就讓她見見那女孩吧。」王爺看著婉兒受傷的面孔,忍不住開口為她說話。
展爾風冷冷地一笑,移開身子,讓她進去。
王爺待婉兒離開後,便皺起眉說:「爾風,就算艾康打人不對,但你也不該為了一個丫頭和他起衝突,畢竟你們是兄弟,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丫頭傷了和氣。」
「我沒有兄弟,而且無樂不只是一個丫頭。」展爾風淡淡地說。
王爺不訝異他會說第一句話,但卻詫異他對無樂的說法。
 「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是不是認真的,你該知道。」
「我不贊同,一個丫頭沒有資格成為我王府的媳婦。」
展爾風聳肩一笑,「她不會是王府的媳婦,她只會是我展爾風的妻子。」
「爾風,你雖然不肯承認,但你還是我的兒子,是王府的長子,我不會讓你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為妻。」王爺繃緊臉,沉聲道。
「門不當戶不對?就像我娘一樣?」展爾風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抿著嘴看他。
「我在談你的事,不要扯上你娘。」
「我的事就是娘的事,而且不管你贊不贊成,我要她要定了。」
 「爾風!」
無樂跟著婉兒走出臥房,當她聽到展爾風的話,只覺臉紅心跳,還有一絲的甜蜜在心頭泛開。
 「王爺,少爺。」
展爾風看見她出來,皺了皺眉,走近她問:「你怎麼下床了,你還沒痊癒呢。」
「我沒事,王爺來,我不能還躺在床上。」想起剛才兩人的激情,她仍有些靦腆不安。
「無樂見過王爺。」她朝王爺福了福身子。
王爺這才是第一次正眼看著無樂,有片刻時間,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年輕時的愛人,但仔細一看,只有那雙眼眸相像,但這個震撼也使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婉兒自進屋後,一雙眼就直看著展爾風。
她自然也聽見展爾風的話,對無樂的嫉妒就像漲潮般幾近滿溢,恨意、愛戀交織成一張網,狠狠地將她捆綁起來,掙脫不了。
沒有人察覺到她受困的表情,因為每個人都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暇他顧。
「她的眼睛……很像你母親,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要娶她?」王爺冷靜下來後,有些恍然大悟。
王爺的問話像根刺刺向無樂的心,她低下頭,等著他的回答。
「這是一部分理由,但不是全部。」
他的回答讓無樂鬆了口氣,但隨即又為這樣的自己生氣。
王爺盯著他看好一會兒,嘆了口氣。 「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婉兒,我們走。」
「是,姨丈。」婉兒水汪汪的大眼瞅著展爾風,輕聲地說:「爾風大哥,我們走了。」
 「不送。」
他們走後,展爾風關上門,轉身伸手抱住無樂,吻著她的頸項低語,「現在人都走了,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事了。」
無樂臉紅地推開他,低聲說:「我……我覺得頭好痛,我要回房了。」
展爾風摟緊她的腰,曖昧地盯著她的唇笑道:「我有辦法讓你的頭痛消失。只要將注意力轉移,你的頭馬上就不痛了。」
她反駁的話還未出口,就被他用一記熱吻封住,未獲舒解的慾望來得又急又猛,他打橫抱起她,舉步就往房間走。
「我不是那種女人,如果你真的強要我,我就離開這裡。」無樂被他壓在床上,倉皇地伸手推著他的胸膛。
展爾風一震,盯著她堅決的臉,只有長嘆一聲,翻身坐起。
「我知道了。」他輕笑地用手指撫過她的臉.劃過她的唇畔。 「不過你遲早會是我的人。」
 無樂睜大眼看他,沒有回話。她不以為會有那麼一天,因為她是不可能會愛上一個將死之人的。
   
☆ ☆ ☆
   
無樂倏地張開眼,耳中聽見隱約的打鬥聲,她俐落地翻身下床,推門朝聲響處奔去。
她來到展爾風的房外,看見兩條人影打得難分難解,黑衣蒙面人劍氣如虹,劍法變幻多端,而一身白衣的展爾風徒手對敵,雖未見窘狀,但也難佔上風。
無樂一顆心隨著展爾風忽上忽下,他的拳法優雅中卻見淩厲,但長劍銳利的寒氣卻直逼人而來。
打鬥聲已經引起騷動,漸聚而來的侍衛圍住淩風樓,但見著兩個高手對招,他們也插不了手,只有呆呆的看著。
無樂手裡握著出門前順手拿的幾枚金針,她退到眾人之後,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她的行動後,運用暗勁將金針射向黑衣人。
突來的金針讓纏鬥的兩人俱是一震,黑衣人連忙收回長劍打掉直朝他而來的金針,得知有人暗助展爾風。見自己未能一舉成功,黑衣人決定先行撤退。
他扔出一顆煙霧彈,瞬時伸手不見五指,煙霧中,只聽黑衣人低聲道:「展爾風,你這條命暫且記下,我會再來!」
等煙霧散去,黑衣人早已不見?影,侍衛們斥喝一聲,分散方向追了上去。
展爾風蹲下身子拾起一枚金針,用手巾一包,揣入懷中。 「你還好嗎?」無樂走近他,關心的問。
 「沒事。你怎麼會來?」
「我聽見打鬥聲,擔心發生什麼事,才會過來看看。」
展爾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牽起她的手道:「以後遇到這種事,千萬不要再跑到外面來,刀劍無眼,到時傷到你就不好了。」
「我只是……關心你。」話一出口,她才知道這話是她的真心話。
「我明白。」他伸手將她摟近懷裡,輕吻她的額。
 「你常遇到這種事嗎?」
她抬頭看他,想知道除了她以外,是不是還有人想要他的命。
他揚唇不在乎地笑,「偶爾。我不是個人見人愛的男人,總是會有幾個看我不太順眼的人吧。
「說得這麼輕鬆,難道你不認為與人結怨是很笨的事嗎?」無樂皺眉,為他的不在乎生氣。
「我不會無故與人結仇,而且要殺我的人也不見得是與我有過節的人。」展爾風喜歡看她為他擔心,這讓他覺得她是在意他的。
「你知道是什麼人要殺你嗎?」她試探地問。
他笑著搖頭,「不需要知道,因為不管是誰,我都不怕。」
「不怕,那是因為你還沒遇到對手,而且若是別人暗算你怎麼辦?」無樂悶聲說。
 「暗算?」
「像是趁你不備的時候下毒或是用暗器殺人,這兩者都是難以防備的,有很多人就是死在這種手法下。」
展爾風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他輕聲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無樂一愣,強自一笑,「是我爹告訴我的、而且說書的也常說些江湖恩怨的故事,聽久了自然知道。」
「喔,我以為說書的只說忠孝節義、風花雪月的故事。」
「那也有,但聽說書的人還是喜歡刺激一些的故事。」
她笑得誇張,看在展爾風心中疑寶叢生。他這才明白自己對無樂完全不瞭解,只除了她訴說的身世以外,其餘的皆像是一個謎。
   
☆ ☆ ☆
   
無樂穿著一身夜行衣躍上王府的後牆,像陣風似的消失於暗夜中。
她回到落鷹殿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基本上在行動之中,她們是不會回總部的。但她卻必須回來,只因為她心中的疑惑。
「刺客?我沒有派人去殺他。」鬼羅剎淡淡地回答她的問題。
「那名刺客真的不是師父派去的?」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從來不會在同一件事情上花費兩份心力,這件任務我既交給你,就不會再派人去幹擾。」鬼羅剎平聲的說。
「那真的不是師父派去的了。」無樂本就不認為她會派人,只是想問個清楚。
「真沒想到,那傢夥竟然這麼搶手啊。」鬼羅剎冷冷地笑。 「無樂,你進展得如何了?」
「這……進展並不大。」她心虛地低下頭,下意識閃避她師父的目光。
「是嗎?但我卻聽說他為你和遊艾康翻臉。」鬼羅剎以手撐著臉道。
無樂臉一白,頭垂得更低,「他和遊艾康本就有嫌隙,他只是藉題發揮,並不全是為我。」
「喔!」鬼羅剎不以為然地說:「他和遊艾康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以前他們從不曾正面衝突過,但為了你,他卻失去素來的冷靜,能說對你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嗎?」
「無樂不知。」她咬著唇,偷瞥鬼羅剎,卻看不透她的表情。
「想你未曾與男人相處過,該是不知。」鬼羅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道:「無樂,在時機成熟前,我要你保護他,不能讓別人殺了他。」
無樂驚訝地抬頭看她,但面具遮掩了鬼羅剎的所有表情,她猜不透師父的心思。
「這……師父,你不是要我殺他嗎?怎麼又要我保護他呢?」
「我向來討厭有人覬覦我的東西,展爾風只能死在落鷹殿的刺客手中,明白了嗎?」
說白一點,就是不容許別人對自己挑釁。
這道命令讓無樂心中雀躍了片刻。保護他,這幾個字聽來多悅耳啊。
 「是,無樂遵命。」
也許是她的回答太過急躁,也或許是她的表情過於熱切,站在一旁的無情莫名地感到心驚,悄悄地望向師父。
「無樂,為師要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你的任務,更不要違背為師的教誨。展爾風不是男人,而是獵物,一個註定死在你手上的獵物。」鬼羅剎銳利的目光盯得她直髮冷。
一字一句冰冷不留情的話,戳被無樂的快樂幻想,只見她白了臉,默默不語。
鬼羅剎起身道:「回去吧,你不該在這種時刻出來,如果引起他的懷疑就得不償失。」
無樂看著師父的背影,只覺得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了。
   
☆ ☆ ☆
   
展爾風站在窗邊,望著迷濛的弦月,手負在背後,平靜地問:「事情查出來了嗎?」
李平站在主子的身後,恭謹地回道:「回少爺,屬下已經查過,但能以金針為暗器的功力,並非那些侍衛能力所能及的,所以屬下以為出手的另有其人。 」
「是嗎?」展爾風眼神轉換了幾次不同的光芒,輕輕一笑。這個答案和他預想的一樣,那些侍衛沒有這種本事。
「少爺,那時在場的除了趕到的侍衛之外,就只有無樂姑娘了——」李平拉長尾音,沒有繼續往下說。
展爾風轉頭定睛看著他,「你懷疑她?」
「屬下不敢,但是無樂姑娘身世來歷不明卻也是事實。」
 「你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那屬下馬上去調查她……」
 「不!」展爾風搖頭拒絕。
「少爺,不管你多喜歡她,但放任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待在少爺的身邊,屬下怎麼都不能放心。」
展爾風揮揮手,「如果她真有問題,就算你怎麼查也是查不出來。」
 「但也不能就這樣不查啊!」
「我並不是不查,而是調查的方向要改變。」
 「調查的方向?」
「金針若真是她發出來的,那她使暗器的手法確實不弱,有這等身手的女人,不可能沒沒無名,你就循著這條線調查下去。」
李平見他不似為情昏了頭才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是,但在未清楚她的身份、來歷以前,少爺能否與她保持距離?」
展爾風笑著看他,「你是擔心她會殺我?」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然少爺才智武功過人,但歷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不得不防啊。」
「要殺我會出手助我嗎?而且這一切都還只是臆測,她究竟會不會武功,還得查清楚。」
 「那山屬下去試探試探地。」
「你去只會引起她懷疑,你還是先去調查她的身份吧。」
 「是,屬下明白。」
 「去吧。」
 李平應了一聲,退出書房。
 是她嗎?她真是深藏不露嗎?
他盯著窗外的樹林,倏地,一條人影快速地閃過。
他衣袂一動,身形一閃,由敞開的窗戶追了出去。
黑色人影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躍上屋頂,直接竄入微雨閣。
展爾風見人影進入微雨閣,並未繼續追,反而轉身返回淩風樓,長驅直入無樂的房中。
他輕步走近床邊,皺眉看著在床上安睡的人兒,疑惑漫進心房。
 他懷疑她,但她卻……
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如凝脂般細緻的臉,無樂只是翻了個身,卻沒有醒。
展爾風輕嘆一聲,如來時般悄然無聲而去。
他走後,無樂才睜開眼,翻坐起身,一雙眼充滿驚疑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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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生日,送腦白金還不如送兩塊大梁骨煮煮吃,至少還能當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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