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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 有容 -【愛上娃娃臉(二八年華之一)】《全文完》

愛上娃娃臉(二八年華之一) 作者︰有容

這下臉可丟大了!
為避免自己這張過于年輕的娃娃臉,
再招惹眾多小男人的追求目光,
她不惜戴上黑框眼鏡和假發扮拎丑老,
可萬萬沒想到,一個不小心跌倒的她,
頭頂的「阿嬤頭」假發竟落入他手中——
更悲慘的是,這笑她是老女人的臭男人,
偏偏是她恥為平庸空降部隊的部門經理!
而她亦不幸榮登其秘書寶座!
喚!莫非上天特愛瞧她出糗?
她明明不想和這變態工作狂上司太親近,
可如今面對他提出的宵夜邀約,
她不爭氣的肚皮卻成了叛徒……

楔子

    有人說,女人最適合結婚的年齡,是在二十五歲至二十八歲左右。

    可隨著商業資訊發達及社會觀念的現代化,男女之間的地位漸趨于平等,許多在事業方面有成的女人,並無法真的在所謂的適婚年齡期間結婚。

    當然,無法在二十五歲至二十八歲之間把自己嫁掉,也不全然是女強人的特權,而是有越來越多的女人懂得享受單身貴族的自由生活,懂得欣賞一個人過比兩個人過還合宜的自在。

    除此之外,也有人是因為「個人因素」而年逼三十大關,卻仍無法把自己順利嫁掉的!是長得太愛國嗎?不是!是自由的信奉者,不想進婚姻的墳墓嗎?也不是!那是……

    「為什麼追求我的男人都比我小?」此時窩在家里客廳,趴在桌上的田曉棠,一頭亮麗的長發遮去了她的容貌。

    忽地她側著臉,看了一眼陪她一塊喝酒的兩位大學同學兼好友,長發往側斜掠的露出她半張清純可愛的小臉,宛若十八九歲女孩的清新氣息令人看了舒爽。

    「喂!你們告訴我,我都已經……已經二十八歲了!為什麼追求我的,老是一些小我好幾歲的,甚至還有高中生?害得我連個論及婚嫁的人也沒有!」她喝得有幾分醉意了,一想到自己令人吐血的小男人緣,她真的很哀怨!

    在她對面的花苑,風情萬種的伸手撩動了一下長發;「對喔!我們都二十八了耶!」她略帶醉意的笑了笑。「真是歲月不饒人吶!二十八唉……我有那麼老了嗎?」仰頭又喝了一大口酒。

    「別幾杯黃湯下肚就想裝年輕。」坐在她身旁的鐘勝藍不見得比她清醒多少,可她好歹記得自己二十八歲。

    所謂女人青春極限的可恨數字!

    田曉棠搖頭晃腦的指了下花苑,「你這風騷女,長年沉醉在不同男人的奉承中,你已經換舞人換到不知道……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打從讀大一時認識她到現在,她換男友的速度,已快到她尚未記住他們的名字,她的新一任男友又出爐的地步!

    在她和花苑對話時,鐘勝藍始終話不多,只是手上的酒杯從沒停過。只要是有關男人的話題,她就老是插不進去……

    因為,在大一時聯誼所受的創傷,她至今仍未平復!

    「人不輕狂枉少年嘛!起碼我這二十八年沒白過!」花苑看了田曉棠一眼,「你啊,別拿喬了,小弟弟有什麼不好呢?沒听過啊?‘吃幼齒的補眼’!娶了‘某大姐’,對方可是坐上‘金交椅’哩!」

    「是喔!對方坐上了‘金交椅’,而我卻倒霉得得背負著老牛吃嫩萆的罪名?」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老牛?她長得像老牛?嘿!沒眼光!

    往事一點一滴的因為「老牛吃嫩草」這句話而清晰了起來,田曉棠發泄似的又嚼了杯酒。

    「是啊!娃娃臉的老牛,連嫩草棉被吃得心甘情願!呃嘆……我怎麼記得好……好久好久以前,你好像曾經差點吞下一株‘嫩草’的事?」媚眼一轉,花苑笑著說︰「要是我呵……一定好好的談談這種姐弟戀!」

    二十一世紀嘍!哪來那麼多禁忌?女大男小?那好耶!現在正流行中,她也想趕流行吶,只是她……長得嫵媚又成熟,看上她的通常是成熟男人,「小弟弟」根本就不敢招惹她。

    听出好友在損她,又氣她往事重提的揭她瘡疤,于是田曉棠也不客氣的回嘴。「你這花花女,你說你這二十八年沒白過,但真要你現在嫁出去,你有對象嗎?」咯的打了下酒嗝,她又為自己倒了杯酒。

    花宛一時語塞,搔了搔頭的怔了怔。

    「等到你把這二十八年交往過的男人全回憶起來,先去蕪存菁的淘汰,然後再從里頭挑適合的對象,那可能又二十八年過去了。哈!五十六歲的歐巴桑新娘耶!你、你……你絕對會紅上電視去!」五十四歲的莉莉算什麼?

    五十六歲新娘?那她臉上的新娘妝恐怕要粉刷後再上漆了!

    花苑不服氣。「開什麼玩笑?我就在今年嫁出去給你看!」

    田曉棠挑了挑眉,臉上表情仿佛在取笑她——花花女,你又在「澎風」了!

    「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她干笑了一聲,醉言醉語的說︰「我寧可相信柯林頓和萊文斯基之間是清白的!」

    花苑倍覺受辱!她把田曉棠揪向自己,雙方的臉相距不逾數寸。「你最好相信!」

    田曉棠像听到笑話般的笑出來。「你要真嫁得出去,那……那我也絕對沒問題。」

    「口說無憑!」花苑豁出去了。「我銀行戶頭里有六百多……多萬的存款,我知道你也存了不少錢,我們各拿五百萬下注。賭注是必須在今年把自己嫁掉,如果沒有,那五百萬就充公!」

    也許是喝了酒的關系,此時血氣翻涌而上,田曉棠說什麼也卯上了。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

    「五百萬就五百萬!我跟!」

    此時,坐在一旁的鐘勝藍,忽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也隨之跟進,「五百萬是吧?我也要!」

    田曉棠慢半拍的回頭看她。「五百萬人人都想要!可是……你知道我們下的賭注是什麼嗎?」

    她們三個人都醉了,可鐘勝藍可能是最嚴重的一個!

    「二十……八歲把自己嫁……嫁掉……不……不是嗎?」她想站起來,可才剛起身又跌回沙發里。「我、我一定會嫁出去!一定一定……誰說胖子嫁不出去?!」

    她還忘不了大一時受的傷!

    可別看鐘勝藍現在是縴細的冰山美人,在大一時,她可是身高一六五公分,體重七十五公斤的胖妹。

    有一次她和班上同學們和某名校的研究生聯誼,被他們取笑為胖子想摘星(歇後語︰減了肥再來)後,從此她對自己極度沒自信。即使現在已瘦下來,成為人人眼中的大美人,她依然如此。

    「怎麼?你們懷疑我嫁不出去?」她抬起了一雙醉得幾乎不能對焦的眼,努力瞅著她們。

    田曉棠搖了下頭。「下注、下注!誰拿紙、筆和印泥來?」

    「立契約啊?」

    「五百……喔?」

    「八……八十二歲把自己嫁了嗎?」

    「不對、不對!是二十八歲啦!」

    三個醉得胡言亂語的女人,在醉酒時分所立的契約書。哎……不知道她們醒來後看到,會不會寧可自己沒有清醒?

    在一陣混亂後,三個女人一個躺在沙發上睡著了,一個睡在地板上,另一個甚至枕在對方的肚皮上就安然入夢……

    客廳的桌上躺著一張蓋滿了手印,和有著歪七扭八簽名的白紙上寫著——

    我田曉棠、花宛、鐘勝藍將在今年把自己嫁掉,若沒有的話,各人下注的賭金五百萬元全數充公!特立此契約為證。

    立約人︰田曉棠、花宛、鐘勝藍

    二OO二年二月十四日

    大年初三正逢情人佳節,三位「二八」年華仍待字閨中的佳人,原是齊聚喝酒,不料卻演變成失意狂飲,此際酣夢正甜,而一樁「醉賣人生」的獵夫計劃,于此悄悄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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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鏡子里映著一張可愛而稚氣的面容,可除此之外,頭上戴的那頂「阿嬤頭」假發,卻令人忍不住的想搖斷頭!

    田曉棠對著鏡子,看著嘴唇上和自己的外衣一點也不相配的成熟深色唇膏,她嘆了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都二十八了,還是一張娃娃臉?害得我必須把自己弄得這麼麼奇怪!」又長嘆了口氣,她把拿在手上的黑框眼鏡往鼻梁上擱。

    巴掌大的小臉上佔去半張臉的黑框眼鏡,那樣子乍看下……

    還真有幾分變態老處女的刻板感覺!也好啦,這樣就不會再有小男生向她粘過來,而在公司里給上司的感覺也比較穩重靠得住。

    原本在一個小時前就可以下班了,可身為業務部經理秘書的她,晚個一兩小時下班是正常的。

    走出化妝間回到辦公室後,田曉棠動作利落的處理完工作,把桌上的東西整理後,就行色匆匆的步出辦公室,離開ASN財團大樓,快步的朝著位于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走去。

    進入了裝潢雅致的咖啡廳里,她看到好友兼同事李儀,正坐在靠窗的角落位子上向她招手。

    快步的走向她,一個不小心田曉棠被微凸起的地毯絆個正著,踩著細跟高跟鞋的她重心不穩的往前撲……

    「啊……」完了!

    眼見自己正要丑態百出的撲倒在地之際,一雙有力的手適時的攙扶住她。約莫同時,一道悅耳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際響起,「小心。」

    「謝……謝謝。」在彼此身子傾近的瞬間,她嗅到了他身上若有似無的古龍水香味,不自在的,她紅了臉。

    田曉棠驚魂甫定,尷尬的站起身子笑了笑,不太有勇氣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方才她的樣子一定很丟臉!

    她要是他一定會很想笑。不久前在鬧區她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踩著「恨天高」鞋絆倒在地,她不也笑得眼淚都掉出來,差一些得送醫掛急診止笑嗎?

    哎,現世報來得真快!

    對方的語調含著笑意。「呃……這個東西是……你的嗎?」

    「什麼?」田曉棠不明白的抬起一張疑惑的臉,她的眼對上了一雙含著笑意、漂亮而有魅力的眸子。

    對方一身筆挺的高級西服,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像是走下伸展台的男模,尤其是那張自信有型的臉更令人覺得……是不是在哪家雜志上看過?!

    好看!眼前這男人真的很有型!是會令人很驚艷的那種好看!

    望著他那雙像是能勾人魂魄的眼楮失了一下魂,她將視線往下移,落在他握在手中的……

    假發?!

    MyGod!那頂假發……好、好熟悉!跟我的好像耶!田曉棠背脊躥起一陣涼意。

    不會吧?!她……的「阿嬤頭」什麼時候掉的?

    「假發……你的。」對方強忍住笑。

    這個時候她該怎麼辦?對,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把東西拿回來!田曉棠伸出了手將那頂假發拿了回來;然後又故作輕松的把它往頭上戴。

    「台灣現在流行這種發型嗎?」殳宣覺得眼前這很奇怪的女人,很有趣!

    「對啊!有興趣嗎?」

    一看到對方是自己喜歡的那一型男人,田曉棠本來是見獵心喜的!可現在情況那麼尷尬,她都快惱羞成怒了……

    她異于常人的第六感,巳直覺的感受到,眼前這男人雖然是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可年紀絕對不大!

    一思及此,她心中的「懼小」警鈴又狂作了起來。

    可惡的小男生、沒擔當的小男生、殺千刀的……她原先驚喜的表情立即轉變為嫌惡,像是看到老鼠、蟑螂的模樣。

    「二十六!」她在尷尬後,一陣打量著眼前這高大的男子,忽地咬牙切齒冒出這麼一個數字。

    「什麼?」殳宣一臉莫名的看著她。

    二十六?什麼二十六?新新人類的語言嗎?

    奇怪!顧此間明明都是用同種語盲交談,為什麼此時他會有一種雞同鴨講的感覺?還有啊,這女人臉上的表情怎麼這麼多?本來他還從她眼中讀到傾慕的信息說,怎知……在他還沒自我陶醉結束,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變了臉。

    「我說你今年二十六歲!」

    聞言,殳宣一陣驚愕。她怎麼知道?!

    他才剛回國不到一個星期,將接下父親所創的ASN財團台灣分公司的總經理一職,為了擔心職員們因為他太年輕而不信服于他,因此對于自己的實際年齡他瞞得緊,大部份的主管都不是很清楚。即使知道的人,在他的請求下也會守口如瓶!

    而刻意穿得老氣的他,給人的印象有三十出頭男士的成熟感。也因此,先前在美國總公司待了兩年,再加上因為工作能力強,決策事情沉穩果決,所以一直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過他的年紀!如今……

    他感到一股嚴重的挫敗感!在此時,田曉棠又開口了。

    「年輕的男人真令人痛恨!一看就讓人家覺得沒能力又靠不住!」她為什麼說這些?她也不知道!一回神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天吶?三太子上身了!她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說這種話?

    晤……可能是對小男生積怨太深,因此一看到年紀比她小的,她就本能的會對人發動攻擊吧?要不,她實在無法解釋自己的失常。

    「你……」

    比起她自己的錯愕,眼前這男的表情可就精彩了!

    他干哈臉那麼紅?還拉長著一張臉,不怕變成汗血寶馬嗎?

    像管不住自己嘴巴似的,田曉棠又開了口,「果真是有夠嫩,才受一些些小刺激,一張臉就紅得像快腦溢血了一樣。沒用的小伙子!」

    左一句沒用、右一句靠不住,這女人說話真的很令人吐血吶!

    「老女人,你說夠了沒有?!」二十六歲就不可以是有能力的嗎?年輕有錯嗎?她憑什麼這樣批評他?

    「啥?」老女人?田曉棠一臉慘遭雷擊的錯愕表情。

    她活到現在第一次被人叫老女人!且不說她天生BabyFacw,就是二十八歲也還不到被叫老女人的地步吧?!

    「我說你……老女人!」

    「你……」她指著殳宣的手指因為生氣而略微顫抖!

    就在她蓄足火藥量要爆發的時候,李儀見情況似乎不太對,于是起身過來看個究竟。「曉棠,發生丁什麼事嗎?」

    她的話提醒了田曉棠,此時是在公共場所。

    收斂了一下劍拔弩張的模樣,田曉棠生硬的咽下了即將爆發的脾氣。「沒事。」說完她狠狠的橫了殳宣一眼,一揚頭即伙同李儀離開。

    來到了李儀方才向她招手的位子坐下,田曉棠啜了口冰開水消火,順道向端水過來的服務生點了杯冰拿鐵。

    「你和方才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儀好奇的問,她這人沒別的嗜好,就是好打听、儲存八卦資源。

    那男的是個帥哥耶!可是……為什麼他和田曉棠是以著敵視的眼光看著對方?

    「不是跟你說沒事嗎?」她用手支著下巴說。李儀這人不錯,就是八卦了些。她的八卦是不經意的,有時候她知道,不見得會說,但要命的是她天生少了根筋,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于是,八卦就一件件由她嘴巴傳了出去。

    自討沒趣的李儀,訕訕然的說︰「沒事?那找我出來總該有事了吧?」

    田曉棠看了下她,想了一下,對喔!差一些讓那可惡的男人氣得忘了今天的目的了!

    只是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切入主題。又想了想,她終于支支吾吾的開口,「呃……我跟你說,我、我和人立下了一個賭金五百萬元的賭注……」

    「你剛說什麼?什麼五百?」

    緊張的她,咽了咽口水,「是……五……五百萬!」她伸手將手掌攤開。

    李儀杏眼圓瞪,「五百萬?」怔了一下,回過神的她低呼了出來,「你瘋啦?下什麼注,需要那麼一筆大數目?」

    田曉棠囁嚅了半天。「下注我……在二十八歲要把自己嫁掉!」她緊張兮兮的開口,根本沒注意此時,和她背對而坐的隔壁桌客人,正好奇的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嗄?!」二十八?曉棠今年不就二十八了嗎?「在今年內把自己嫁掉?天方夜譚吶你?!」

    「別這麼說嘛,說得我好像歪嘴缺牙沒人要似的!」她是知道在今年內把自己給嫁出去,是一件艱巨的任務,可、可是注都下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契約上頭還有自己的手掌印呢!弗……

    酒醒後知道自己闖了禍,田曉棠原本想賴賬的。她本來認為,想必另外兩個好友—定也很懊悔簽了契約,誰知道……在她和花苑賊頭賊腦的想耍賴之際,鐘勝藍卻硬是堅持那張契約書生效。

    唉!怎麼會這樣?原以為酒醒後看到契約書最吐血的該是她說,怎麼知道他上唯一認命的?毀約毀不成的另外兩人,也只好跟著認命了!

    李儀嘆了口氣,「你沒歪嘴缺牙,只是你到目前連個男朋友也沒有,想嫁出去?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她可不希望田曉棠病急亂投醫,隨隨便便拉個男人上教堂結婚充數。

    像她那樣工作有能力、個性嗆得可愛,又愛打抱不平的新時代女性,在這年頭已不多見了。

    「不容易也得想法子啊!」那五百萬可是她工作了五六年省吃用的積蓄,還有公司發放的股票總合呢!

    李儀看了看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個賭注和你約我見面有什麼關系?你注定要賠那五百萬吧?」

    「當然不是。」猶豫了一下,田曉棠才硬著頭皮開口,「你……有沒有什麼人可以介紹給我?」她知道她的人脈廣,也許可以幫她介紹。

    「說得容易!你這個人挑得很,就我知道的,公司里追過你的人少說有六七個,可也不見你接受了誰啊!」其中述不乏她「哈」得要死的帥哥呢!

    真不知道曉棠喜歡的對象條件是什麼?老是放走令人眼紅的機會。

    「那些人都比我小,我才不要交個小弟弟回家包尿布呢!」反正對于比她小的男人,她就是倒盡了胃口!

    「包尿布?」這種比喻會不會太過分啦?「二十五歲左右的大人要你包尿布?吱!那種對象你還真的不能要。」她當人家全都尿失禁啦?!李儀冷哼著氣。

    田曉棠知道她存心扭曲她的意思,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我的對象條件很簡單,除了比我小的不要外,只要對方年齡不要差得太高譜的話,初步條件就算通過了!」

    「年齡比自己小的有什麼不好?現在多得是不滿三十歲就身價千萬、甚至是億萬富翁的年輕人,說經濟能力有經濟能力,說成熟度逾不見得輸給那些活到三四十還幼稚得令人翻白眼的老男人。」

    「就是不要!」反正她就是捧斥小男生!喜歡他們的代價太大,她玩不起。「我怕了小男生!」

    「你……還沒忘了那王八蛋帶給你的痛苦?」她記得害曉棠得了「懼小癥」的罪魁禍首好像叫王君平。當初在听過她那段往事後,李儀為好友抱不平,就叫他王八蛋。

    田曉棠苦笑,「怎麼能忘?忘了只怕有一天又要重蹈覆轍了!」

    其實在受傷害之前,她是不排斥和年紀比她小的男生交往的。大學畢業後成為上班族的第二年,她因緣際會的認識了就讀醫三的王君平,交往後兩人過得十分甜蜜,他甚至承諾她,等他畢業當上醫生後,兩人立即結婚。

    可好景不常,他們交往的事有一天被王君平的媽媽知道了,那可怕的女人不但打電話到她家說得很不堪,甚至還鬧到她公司去,潑婦罵街的說她不要臉,妄想老牛吃嫩隻!

    而自那件事之後;那個承諾她將來要娶她,誓言海枯石欄的王君平,就一直躲著她。只是已放下感情的她如何能說放就放?

    愛情給她足夠的能量去面對一切挑戰,即使是他的母親不同意、家人反對,只要兩人一起面對問題,她冀的可以什麼都不怕!

    可是……當她有一天專程到王君平就讀的醫學院門口,堵到許久不見的他時,他竟然告訴她。「我的分手吧!女大男小真的很奇怪,而且我壓力好大,我受不了了,以後……別再聯絡了,求求你!」

    求求你?當田曉棠听到這樣的話時,連日來所受的委屈瞬間崩潰了。一個曾說愛她的人有事「求」她,求的竟然是與她分手!她覺得自己像丑陋的水蛭緊吸著別人甩都甩不掉似的。

    她苦苦堅持來的愛情,到頭來竟然是給堅持的對象踐踏了!

    徹底覺悟的她,從此認定小男生是愛不得的。

    年輕男孩于的愛是一時的沖動,這樣血氣方剛的情感脆弱到不可思議,等到問題一來時,他忙著逃避問題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選擇面對?

    經過王君平的事後?她開始痛恨小男生!「姐弟戀」對她而言,就像是一種詛咒一樣,以後她的對象,一定要比她大才行。

    「小我一年、一個月、一天都不行!」李儀沒經歷過她的痛苦,不知道老被小男人追的「絕望」。

    「問題是你偏偏擁有一張娃娃臉,你有沒有發覺,你對公司每年招考的男性新職員特別有魅力?」她猶如少女一般的清新氣質,真的沒人會相信她已經二十八歲了。「還是認命吧,這輩子你只有‘某大姐’的命。」

    「我絕對不會讓那種慘事再發生的,更何況……你瞧瞧我這樣子,我已經把所有扮老的行頭全往身上穿戴了,相信那些小男生見了會卻步才是。」

    李儀點了下頭。「是有一陣于沒有小男生想追你的八卦傳入我耳中了。」在田曉棠改為一身老處女打扮後,他們是安份了許多。

    嘆了口氣,她哀怨的看著好友。「你啊,就幫幫我吧!我那五百萬就靠你保住了。」

    「別給我壓力,我盡力而為就是。」

    「那我先謝啦!」

    李儀無奈的一笑,低下頭用湯匙攪拌了一下有些涼了的咖啡。「對了,你知不知道,咱們公司要來一個空降部隊?」

    田曉棠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她一向是個只關心自己工作的人,工作外的事情她不是挺關心的。

    「好像听廖經理提過,不過我沒多注意。」她知道這樣的事情,李儀這包打听一定很清楚。「這回‘空降’的頭餃是什麼?」

    「可高階了,是總經理喔!」她神秘兮兮的說︰「听說是總公司里的人,空降到這里,是為了再往上一層跳升作暖身。喂,听說對方還很年輕喔!」

    田曉棠不屑的撇了撇嘴,「我最討厭來自總公司的空降部隊了,如果又年輕的話那就更令人頭大!桿成是某董事的公子,那種人通常能力有限,只能靠著家族勢力入主公司。」

    「嘩!曉棠,你今天吃了火藥嗎?嘴巴好毒!」李儀笑了出來。「我想,ASN的總裁一直是個惟才是用的人,他該不會讓這種亭發生才是。」

    「他是這樣的人沒錯,可每個董事都是如此嗎?若真的有能力的話,就從基層做起嘛,干啥當什麼空降部隊?那種人,我第一個質疑他的能力!」她就是對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不服氣。

    本來就是嘛!像她們這種沒身份、沒地位的人,拼死拼活的為公司賣命才能獲得肯定,可卻有許多富家子能力平庸,靠著家里的勢力一步登天!

    她在說這些話時,沒發覺和她背對而坐的男子又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有著多種情緒,無奈、憤怒,嘴角還掛著別具城府的冷笑……

    看著好友激動的樣于,李儀笑了出來。「別對咱們未來的總經理那麼感冒,也許被安排到他身邊當秘書的人,就是你。」

    「放心吧,我相貌平庸,不太合那種高層人士的口味的!」先前她的上司之所以選她當秘書,除了她能力強,且會說多國語言外,最重要的一點是她長得像他死去的女兒!

    待在秘書部門久了會知道,秘書除了能力要強外,美艷的外型也是重點!任誰也不希望自己帶出去的秘書,令外人有帶著小妹妹出門的感覺吧?

    其實……她的娃娃臉在秘書部門里真的很吃不開,要不是托廖經理死去的女兒的福,也許她現在還在當處理文書兼打雜的小妹呢,哎!

    「難說喔,也許那高層人士有戀童癬,就是喜歡你這種娃娃臉!」李儀接著說︰「更何況你能力強,很適合當‘平庸空降部隊’的秘書喔,以有余補不足嘛!」

    「我最近夠倒霉了,別再詛咒我。」

    「這不是詛咒!沒听說過嗎?不是冤家不聚頭,世上的事情可難料著,越是認為不可能的事,越有可能發生。」

    田曉棠不相信的擻了下嘴,「神經病!」

    不想再繼續談論這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的話題,她將話題轉開……

    兩個女人吱吱喳喳的又聊著一些八卦,卻不知道方才的話已盡落別人耳中。

    有句話說得好——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

    和田曉棠背對著坐的男子,輕啜了口黑咖啡,俊秀的五官和貴族般優雅的氣息,揉合出一股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若是她此刻回頭望,一定會感到錯愕不已,因為此時和她背對背坐著的,正是方才差一些對杠起來的男子——殳宣。

    嘴角略微地揚高,他此時的臉上有著一抹得意的笑意……

    ASN總公司派任下來的空降部隊是吧?

    巧耶!真的好巧,他正好也在ASN工作,且是從英國總公司派下來的空降部隊說!唷,怎麼那麼剛好啊?他的新任頭餃正是……總經理!

    看來……他這個平庸空降部隊,還真的需要一個能力強的秘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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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田曉棠一下班就被李儀綁架上車,她終于有對象可以介紹給她了。

    「那些男的是我網友的高中同學」,平均年齡三十二歲,大約有七個。女孩子方面除了我和你之外,另外還有總務部門的幾個未婚小姐。」李儀一面開車一面說。

    「網友?」她有些訝異。

    「是啊,一個蠻風趣的人。」

    田曉棠覺得不妥,可好友的好意她也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

    其實……她希望李儀介紹的對象是她認識很深,且覺得不錯的男人,而不是像這種透過電腦聊天,見不著面,更無法了解他更正心思的人。

    到了約見面的PUB,看到李儀的網友和他帶來的朋友們,田曉棠直覺她今天不該來的!

    這些男人都比她大沒錯,可個個看起來都油頭粉面的,當著那麼多女孩子的面開起黃腔也面不改色。

    她心里直想著,這無聊又低級的聯誼什麼時候結束?再繼續給疲勞轟炸下去,她都快瘋了!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听著他們說的黃色笑話,一口一口的喝著手上的飲料。

    「田小姐好靜喔!好像除了方才自我介紹外,你都是沉默的。」

    田曉棠回過頭看了一下對她說話的男人。他好像叫李裕群是吧?長相、體型都算中上,算是這群男人中惟一還可以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他不怎麼有興趣。

    「插不進話只好沉默,你想我該說些什麼嗎?」她現在心情不好,說的話自然是直來直往。

    李裕群一怔,沒想到這外表看起來土味十足的女人,說起話來那麼嗆。「田小姐說話真直。」

    她給了他冷冷的一眼,擺明了要他沒事少來招惹她。「是啊,心髒不好的常掛掉。」

    「你真幽默。」他干笑了一聲隨即閉口。

    半響後,田曉棠找了個上化妝室的機會,暫且避開了令人不舒服的場合。

    化妝室和PUB之間隔著一座漂亮的小花園,因此她走出化妝室之後並沒有直接回位子,而是坐在小花園里的座椅上乘涼。說真的,在這里看花喂蚊于是比回去听那低級笑話好多了!

    她不是衛道人士,可能是個性較拘謹吧?總覺得在公共場合開黃腔真的很奇怪,尤其是大伙才第一次見面,又不是熟到不行的朋友。

    她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我今天到底為了什麼而來呀?」在嘆氣之際,她突然听到一旁走道上傳來男人的交談聲。

    「今天的貨色怎麼那麼差呀?;除了那個叫李儀的外,不是老、就是丑,要不就是肥得可以進屠宰場,還有那個叫田曉棠的,嘿!那女人的頭發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她是得了圓型脫毛癥是不?」一名男子嘴巴叼著一根煙。

    「說到那女人!她干啥臉上還掛了副大黑框眼鏡?你不覺得她給人的感覺像活了大把年紀,還找不到男人犧牲奉獻的老處女嗎?」另一名男子冷哼著氣。

    「我想她可能真的是老處女!」

    「為什麼?」

    「咱們那號稱處女殺手的李裕群,不就在那群丑女百匯中獨獨看上她嗎?那人對在室女可是有異常敏銳的嗅覺的。」

    「那女的不是很嗆嗎?我看李裕群要把上她只怕不容易。」

    「放心好了,像那種老處女有人看上她,她就要早晚三灶香了。更何況‘恰查某’通常是外在虛張聲勢,內心火熱的,我賭咱們的處女殺手今晚還是不會失手。」對方嘿嘿的笑了。

    「就算是這樣,李裕群若不和那老處女來段長時間的情感培養,要釣上她只怕不容易。」

    「李裕群對女人哪來那麼多耐心?他一向講求速戰速決,一個晚上搞定。」「可能嗎?」

    「他以往的紀錄是這樣,沒有例外的。只要女人上了他的車,就十拿九穩了。」他一笑,「放心啦,那老處女過了今晚,就要和過去苦澀難熬的處女歲月說拜拜了。」

    「而咱們處女殺手的豐功偉業,又要多了一筆?」說著兩個男人忽地大笑了起來,並往PUB里走去。

    「這群沒水準、低級又爛到最高點的男人!田曉棠听得拳頭緊握,若不是此刻心中有更好的主意,她早沖出去嚇他們了!現在……稍安勿躁,小不忍則亂大謀。今晚的她,絕對要嚇得那處女殺手「面仔青筍筍」!

    想好了待會兒如何整人後,她故作從容的回了座。

    「怎麼去那麼久?」李儀關心的伺。曉棠再不回來,她還打算前去化妝室看個究竟呢!

    「肚子有些不舒服。」

    「要不要緊?」李裕群表現出關心的樣子。「要不要我出去幫你買藥?」

    晤……不愧是處女殺手!對不甚認識的女孩子,也能獻殷勤獻得如此理所當然。

    「不必了。」田曉棠看著李儀,「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那……我送你。」她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回公司開車好了。」她方才下班就給帶來這里,她的車還停在公司那里呢。

    「可是……」她是主辦人,早退不太好,可又擔心曉棠一個人。

    「我送她好了!」李裕群自告奮勇。他一開口其他男生也很有默契的起哄。

    出乎李儀意料之外的,田曉棠並沒有拒絕,于是她以為她對李裕群有興趣,也順水推舟的說︰「那好吧,李先生,麻煩你了!」

    「哪里,這是我的榮幸。」

    不一會,田曉棠和李裕群走出了PUB後,兩人一塊走在人行紅磚道上,

    「田小姐還沒有男朋友吧?」

    「尋找中。」

    「那我是不是有那個榮幸,當你的男朋友?」李裕群說著,手即自動的摸上了她的腰。「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對你一見鐘情了。」

    丙然是速戰速決派的!這男人八成不知道什麼叫作「吃緊撞破碗」。

    田曉棠很有技巧的閃躲了他的毛手。「我也對你很有好感,可是……」

    此時,兩人來到李裕群的車子旁,他為她開了車門。「上車再說吧。」

    他心想,上勾了!接下來有情趣的事要在車內做會比較好。

    待田曉棠上車後,他問︰「方才你的話還沒說完呢!」

    「事實上……我是個不值得你喜歡的人。」她極為哀怨的說。

    「喜不喜歡是我的問題,你別想太多。」他伸手撫上了她的臉,一臉深情。「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他的話真的令人感……感到想吐!他那深情的眸子,更讓她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掉得精光。

    「即使我得了菜花,你還是愛我?」

    他一時沒听清楚,只好隨口回答,「花菜是一種好蔬菜。」

    「花萊是一種好蔬菜,可菜花是一種性病。」田曉棠說得平靜。

    「什麼?你說什麼?」李裕群一臉被雷打到的表情。「菜……菜菜花?」

    「這是已經確定的,事實上……我還有可能已經感染AIDS。因為以前和我要好過的男人,最近才死于愛滋病,又我的前男友前些日子也蒙主召見了......「

    「你……」他的臉色忽白忽綠,察覺到自己的手還停留在她臉上,二話不說立即抽回。

    「即使這樣,你還喜歡我?」改換她伸手搭上了他的胸。

    「呵呵……你……我方才只是……只是逗逗你!你別當真!男、男人嘛,看到可愛的女孩,總是會犯賤的說了一些有的沒有的。」他隨即捉住並拉開她的手,防止她再靠近。不知道同在一部車內呼吸會不會得病?又……方才她說話時,沒有口水噴到他身上吧?完全沒有醫學常識的李裕群,急得直冒汗。

    「可是我很認真啊!」她學著他深情的看著他,「第一次有人不嫌棄我,我好感動。」再反手拉他的手,她的身子貼近他。

    「啊……不要啦!我、我忽然覺得頭暈目眩,我、我要去看醫生了!」說著,他急急忙忙的要下車。

    「那正好,反正我也不舒服,一塊去吧!」她伸手又要拉住他。

    李裕群在情急下忽地腳軟,狼狽的從車中滾了出去。「不要啊……不要……」他連滾帶爬的逃得遠遠的。

    看著他像撞鬼後匆忙逃走的背影,坐在車里的田曉棠大笑了出來。

    「處女殺手?怎麼殺手逃得像被殺的啊?」她搖了搖頭,想著想著又大笑了起來……

    ***

    —早起來,眼皮就跳得厲害害!

    「怎麼還是跳個不停吶?」田曉棠在持著皮包要出門上班時,眼皮仍是跳個不停。伸手用力的揪了幾下眼皮,它還是照跳不誤。「真是有夠頑固!」她瞪大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語的說。

    餅了不久,當她開著一輛二手老爺車到達公司時,距上班時間約莫還有二十分鐘,她一向是個早起的鳥兒,因為早些上班好處多多,不但全勤獎金拿得到,也遇不上惱人的塞車,提前到公司也可以從容就緒。

    在等搭電梯時,她見到李儀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早啊!」此時正好電梯門打開了。

    一起進了電梯,田曉棠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你吃錯藥啦?怎麼來得那麼早?」這女人一向是趕在遲到的前一分鐘打卡的。

    「有些東西今早趕著要,不早些來處理是不行的!」她不喜歡加班,但工作卻老想在最後一分鐘完成。「原來。」說話的時候眼皮又跳,她順手又揪了它一下。

    「你怎麼啦?老看你在拉眼皮!」從方才到現在拉了好幾下,幸好她不化妝,否則只怕眼影早糊了。

    「也不知道怎麼了,今早眼皮跳個不停,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看看。」李儀煞有其事的朝她的眼皮數著,「喜、怒、哀、樂……喂!是怒耶,會發生令你生氣的事喔。」

    此時,電梯門緩緩開啟,兩人一同走出電梯後,李儀笑了。

    「有什麼事會令你生氣?莫非……又有小弟弟前來告白了嗎?」那一向是最令田曉棠抓狂的事情。

    其實打從上一回的李裕群事件後,她不太敢再觸及田曉棠的敏感地帶,畢竟介紹個那麼差勁的人給好友,真的蠻過意不去的。

    田曉棠橫了她一眼。「你想太多了!」說著她徑自朝著自己的辦公室方向走去。

    看著她不悅的表情,李儀喃喃自語的說︰「看來小弟弟對曉棠來說,還真是枚地雷,恐怖哦!」想了想,她也該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了。

    ***

    田曉棠進辦公室後,開始忙碌于公事,到了八點半上司跨人辦公室,她開始向他報告今天的行事歷。「十點業務會議,下午兩點……」

    待她報告結束後,廖承永點了下頭。

    「很好。」他看了一下她,「小田,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向我報告行事歷了。」

    田曉棠錯愕的抬起頭。「經理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難道是眼皮跳的原因嗎?

    「別緊張,是件好事!」他笑著解釋,「你知道美國總公司那邊有人要到這里擔任總經理一職的事吧?那新任的總經理需要一個好助手,有人推薦你到他那里當秘書。」

    事情來得突然,田曉棠明知道這算是一種升遷,可她卻高興不起來。「經理,我、我還是習慣跟在你身邊做事。」看著她那張神似亡故愛女的臉,廖承永慈愛的說︰「傻瓜,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呢!再說,一年後我就要退休了,到時候你還是得分配到其他人身邊做事。」

    其實他也舍不得她,共事了兩年,田曉棠的辦事能力沒話說,彼此間也培養出感情和默契了。

    「可是我……」

    「有機會要好好捉住,這可不是常有的。」他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肩。「新任總經理九點會到公司,你必須先到辦公室和他打個照面,下班後把你的東西搬過去,從明天起你就到他那里上班。」

    無可奈何下,田曉棠也只得答應了。「是。」

    回到了座位去處理一些文件,到了九點,田曉棠準時起身走到總經理辦公室。

    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手來敲門。「叩、叩、叩……」

    「請進。」

    從里頭傳來低沉悅耳而略顯年輕的聲音,令她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不自主的,她想到了之前李儀在咖啡廳對她說過的話。

    深吸了口氣,她推門而入。由于彼此是第一次見面,而且想到自己身為下屬,因此她的態度是謙卑的。

    微微的一欠身,她低著頭對著上司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新派任的秘書田曉棠,請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畢竟我這平庸的空降部隊,還得靠你來‘以有余補不足’呢!」

    這上司說的話怎麼那麼損人?又……這聲音好像在哪里听過?田曉棠好奇的抬起頭……

    和總經理的四目一交接,她的眼楮瞪得老大,嘴巴也因為訝異而微微的張開。怔愣了數秒,她才回過神來。

    「你……是你!」他不是那天在咖啡廳里,罵她老女人的可惡男人嗎?

    一認出他,田曉棠的心整個都火起來。

    殳宣插著濃眉對姓一笑,「老女人,咱們可真有緣吶!」

    又是這句令她吐血的話,她陰森森的開口,「你來我們公司干什麼?」她已氣得忘了身處何境了。

    「當總經理。」將手交疊在胸前,他態度從容的看著她。

    他……他就是那個空降部隊?!不會吧?!這種慘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你就是新任的總經理?」她像傻瓜似的又問了一次。

    「更貼切的說,是你的直屬上司。」

    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她恍然大悟的說︰「我知道了,我會突然由廖經理的秘書轉調到你身邊,是你暗中指使的,對不?」

    「秘書的指派在我的權限內,我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這根本是黑箱作業!」她失態的低吼著。

    她知道他那麼做沒有錯,畢竟他是上司,想指定秘書人選是合理的,可是她就是氣不過!

    「黑箱作業下反而給你一個升遷的機會。」殳宣一笑,「我對你不錯吧?」

    「我不需要!」田曉棠根本不領情。她和他一點交情也沒有,若真要說有,也只有彼此第一次見面時留下的惡劣印象。「要我留在你身邊當秘書,那我還不如跟在廖經理旁邊。」

    在這種情況下他會給她機會?呵,別傻了!

    「那可由不得你。」他故意嘆了口氣,「公司有公司的制度,由不得你想要在哪里就可以在哪里。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認命的當我秘書;第二……」他看著她,眸子里沒有溫度。「離開ASN。」

    「你……」田曉棠手握成拳,現在的她有股想打人的沖動。

    「我想我給你選擇的這兩條路是十分合理的,你選擇前者,表示你對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信心,因此敢接受挑戰;若是選擇後者,那表示你對自己的能力持有懷疑,ASN對于這樣的人離去,並不會覺得可惜。」

    「如果我這兩條路都不選呢?」

    「只怕由不得你。」

    「我怕你沒能力當我的上司!」當面質疑她引以為傲的能力,真是太侮辱人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殳宣手掌貼著桌面站了起來,高人一等的他即使在身子些微前傾的情況下,仍得令嬌小的田曉棠仰頭看他。

    「我也怕一旦知道我的能力後,你的心髒會負荷不了。」

    「你是說‘兩光’到令我心髒病發嗎?」

    她的話很傷人呢!不過……新體驗令人倍覺刺激。「很好,看來你是接受挑戰嘍?」他臉上揚著笑意,伸出了手,「我叫殳宣,田秘書,往後的日子還請多多指教。」

    這算是向她下「戰帖」嗎?好,她接受了!

    田曉棠大方的伸出手握上他的。「彼此、彼此!」隨即松開了手。

    哼!想當她的上司,那也得先稱稱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她在心中嘀咕之際,一個不經意的抬頭,發覺殳宣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

    田曉棠心中一陣萬馬奔騰。明明是很討厭他的,不過……

    說句老實話,身為女人,她真的無法漠視他出眾的外表,和那股只要是女人就無法拒絕的特殊魅力!

    這男人長得一張桃花臉和一雙時時等著電人的電眼,實在好看得罪過!這種人該送去深山剃度修行,以彌補他造成世間女子芳心沉淪的罪過。

    他對她的吸引力在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知道,可惜,她在長期的「懼小癥」中練就的年齡辨識「特異功能」,卻一眼看出了他比她小的事實,要不然……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說!

    啊……呃……不是啦、不是啦,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甩甩頭,田曉棠清了清喉嚨說︰「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去忙了。」

    「去吧。」

    在她走到門口要拉開門時,殳宣突然開口,「田秘書,你有沒有覺得……」

    听不到下文,她自然的旋過身于。「什麼?」

    「建議你,把頭上的假發拿掉會比較有女人味。」她頭上的那頂阿嬤頭假發,真的讓人看了會唉氣唉到得氣喘!前些天向人事部門調看她的基本資料時發覺,她其實有著一頭秀麗飄逸的直長發,檔案照片上的她,真的清純可愛到令人移不開視線。

    真不曉得她打哪找來那頂假發,更令人不明白她哪來的勇氣戴上它?在同時他也佩服起她歷任的主管,看著她戴著那麼滑稽可笑的假發,在和她對話時,他們都不會一時情緒失控的「笑場」嗎?

    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成熟?天!她知不知道成熟和耍寶是不一樣的?她現在的樣子讓人看了直想發噱!

    叫她老女人也就算了,現在竟然又建議她拿掉假發,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管太多了?

    田曉棠不滿的翻翻白眼,「提醒你,員工的穿著打扮不在上司的管轄範圍,總經理。」

    很直接,果真是田氏作風!殳宣抿了下唇,她的話有些震撼,同時也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的穿著打扮是不在我管轄範圍內,那麼……是在誰的管轄範圍呢?」

    不知道為什麼,他注視她的眼神,竟然令她心跳加速。

    「男朋友夠不夠格?」他吐出饒富興味的一句話。

    田曉棠管不住加速的心跳和臉紅,不過她的牙可不鈍!

    「一個女孩子若太沒主見,凡事听從男朋友的,那實在既不幸又可悲,身為新時代女性,我想自主自信是第一必備條件。希望我的回答總經理能夠滿意。」說著她欠了一下身,回過身拉開門就走。

    目送著她離去,殳宣吹了聲口哨坐回椅于,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這樣就生氣!她真的只有二十八歲,不是更年期到了嗎!為什麼她時時刻刻都像蓄滿火藥的樣子?

    不過……她方才的樣子酷呆了!他喜歡!日子過得太平淡反而不好。殳宣用手輕輕的摩挲著下頜。

    和這樣的女孩子相處,未來的日子想必會很刺激。想著想著,他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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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從和殳宣共事後,田曉棠總算明白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她當初真是評估錯誤了,原以為像他那樣的年輕主管,只是頂了個唬人的頭餃而已,至于能力嘛,怕是列入無能一族!誰知道那個可怕的雙面人,平時油嘴滑舌得像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可真正卯起勁來工作,還真的是到了六親不認的地步。

    苞在這種主管身邊,過勞死將是她的宿命!

    和他共事還不到一個月,她的體重直落了四公斤,原本有些嬰兒肥的娃娃臉,現在消瘦了不少。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很快就會體會到,什麼叫作骨瘦如柴、形銷骨立!

    下班鐘響時,田曉棠送一份文件到業務部門,走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準備下班的李儀。

    李儀開心的拉住她。「喂,今天晚上有個很好玩的聯誼聚會,你要不要去?」真是心有靈犀耶!她才要去告訴她這件事,她自己倒先出現了。「你不是說要我介紹幾個好男人給你嗎?今天去的人當中就有不錯的喲!」

    「我不玩了!」上一回的聯誼真像做了場噩夢。

    「喂,別這樣嘛!這回的對象,有兩個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真的是不錯的男人喔。」

    「能去就好了!」田曉棠一面回答她,一面步伐沒停的往自己辦公室方向走。

    「都下班了,為什麼不能去?」李儀跟上她,試著說服她同行。「明天又是周末假期,贏狂到天亮都沒問題。」

    「我有門禁。」她懶懶的開口。

    用這種爛理由搪塞她?李儀笑了出來。「拜托!都二十八歲的老姑婆了還有門禁,你老爸、老媽會打電話查動是不是?」她知道田曉棠住的是單身公寓,不和父母同住的。

    田曉棠張著一雙累極而無神的眼看她。「我說的是,九點之前不準走出公司大門的門禁!」

    「公司啥時候有這種不人道的規定?」

    「不是公司,是我上頭的那條‘獵犬’!」

    怔了幾秒後,李儀才會意過來她在說什麼。「你……你把總經理比喻成獵犬?不怕被听到啊?」

    「真被听到,那我就有機會降級或轉調其他部門,這對我而言未嘗不是好事!」工作多年,就最近過得最痛苦。

    「你……每天都加班加到九點?」她不可思議的問。

    「九點算什麼?還有更晚的紀錄呢。」無奈的一嘆,田曉棠一臉無精打采的說︰「遇到了他,我的日子成了黑白的。」

    早知道他把她調到身邊來絕對不會給她好日子過的,沒想到他還真是奴役她奴役得理所當然。

    可憐的孩子!李儀同情的看著她。原以為曉棠升官了,而且在一個大帥哥身邊工作,一定賺到了。沒想到……帥哥的里子是超級變態工作狂!

    這種人最恐怖了,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還要把周遭的人都變成和他一樣才甘心。

    「那今天的聯誼,你是真的不能參加嘍?」她真的覺得很遺憾。「真是可惜,那些人都是一些精英人才,最重要的是都比你大說。」

    「算是無緣吧!」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麼了,她對這些聯誼竟然感到興致缺缺。

    打從上一回的李裕群事件後,她認真的反省過。為了尋找結婚對象而去參加聯誼,她覺得這種推銷手法好像把自己貶得好低。

    「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那你和朋友下注的五百萬元怎麼辦?」

    她現在看得可開了。「如果我的工作量一直都那麼大,那五百萬我大概也享用不到,就讓它充公好了。」

    「真的不去?」最後確認。

    田曉棠對著她揚了揚手上的文件。「我還得去把這份資料歸檔呢。」

    看著她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李儀無奈的嘆了口氣,「放棄那麼好的機會,你會後悔的。」

    「會不會後悔是她的事,你管多了。」

    是誰那麼大膽敢接她的話?一回過頭,李儀的嘴巴大得可以含進雞蛋。

    「總……總經理!」她頓了一下才欠身。

    殳宣點了下頭,推開門也進了辦公室,留下一臉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的李儀。

    這男人怎麼那麼神出鬼沒!他究竟在後面站了多久!又……她們的對話他听了多少?

    天啊!太可怕了!

    ***

    大略的瀏覽了一下田曉棠送過來的文件後,殳宣將它放回牛皮紙袋里。「行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田曉棠欠了一下身,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東西。

    「我送你回去吧。」他走到她面前說。

    「不用了,我自已有車。」是有車,可它今天罷工了,一早就使性子發脾氣的不肯動,哎……二手車真的是沒保障!

    「雖然有車,但今天你不是開車來上班的吧?」見她不搭腔,他又說︰「我看到你今天是從公車站牌那邊走過來的。」

    田曉棠的阿嬤頭很好認,他今天開車上班時,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看到她臭著一張臉跳下了公車往公司方向走。

    「真的不用了,我搭公車或計程車回去吧。」和他這種人還是保持距離得好。

    為什麼?

    她的直覺很靈,跟著感覺走準沒錯。

    見她仍繼續收拾桌上的東西不理會他,殳宣雙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那麼……一起吃個宵夜,我知道你晚上沒下樓去吃飯。」

    「我不餓。」才這麼說,她的肚子卻很不爭氣的發出一連串令人尷尬的咕嚕聲。

    叛徒!叛徒!該死的,才一餐沒吃而已,有必要到處鬼叫宣告嗎?田曉棠對自己的肚子很不滿。待桌上的東西都清理干淨了,她無法再裝忙得不面對他。懷著有些無奈又混合了多種無法理得清的情緒,她抬起了臉。

    他一揚眉。「生理反應是要比人誠實多了。」

    「我等一下隨便去吃個東西就成了。」她還是不領情。

    他盯著她看,她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在這空檔他突然拎起她的皮包。「你可以是自主的,我當然也有我的原則,我可不願意別人說我虐待員工。」

    「總經理,你……」

    「你陪我加班到這麼晚,我請你吃個宵夜和送你回去,我想這是很理所當然的吧?」說著他拿著皮包就往門口走。

    由于所有的「家當」,包含搭公車的零錢都在皮包里,即使再不願意她也只好跟上了。都已經那麼晚了,她可不想因為賭氣而硬著頭皮走回家。

    離開公司,坐上殳宣的車之後,田曉棠終于拿回了自己的皮包。看著殳宣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她忍不住恭怨,「你一向習慣強人所難嗎?」

    「看情況。有時遇到土著,不用‘土法’似乎行不通。」他在說話時仍是一派自在灑脫,半點愧疚感也沒有。

    「你說我是土著!」她氣得低頭不想看他。

    「我沒說,是你自己承認的。」他一臉「大人冤枉啊」的表情。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生著悶氣的樣子,他突然發覺……她好可愛!

    靶覺他又盯著她看,一抬起眼果然捉到證據。

    「你那麼喜歡我這頂假發的話,下次也買一頂送你算了。」她以為他又在看她的假發,然後暗自笑得快得內傷了。

    也難怪啦,還記得她第一次戴上這頂假發時,自己也是站在鏡子前面笑到不行啊!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看了她一眼,他發動引擎,踩下了油門。

    他的話令田曉棠的心無預警的狂跳起來,雙頰飛紅。「你不是曾說我是老女人?老女人還可愛不是很奇怪?」她想用話築高心牆。

    是啊!二十八歲的女人還可愛是奇怪,可方才表達心里對她的感覺時,他卻完全沒想到任何成熟的字眼。

    可愛!就是很可愛啊!

    無法解釋脫口而出的話,殳宣轉移了話題。「宵夜想吃什麼?」

    「我不知道。」她沒吃宵夜的習慣。

    他一笑,「傷腦筋!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什麼宵夜好吃,有時候忙得忘了晚餐的時候,我通常只是喝一杯牛奶,或是一杯咖啡了事。」

    老媽就常說他是百分之百的遺傳了老爸工作狂的基因,可除了工作之外的生活,沒一個人在他身邊打理是不行的。以往在家起碼還有廚子、佣人二十四小時待命,在外可不比在家中了。因此當他決定離開美國到台灣,又不打算請個全職佣人時,老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她一點都不擔心他無法適應工作,倒是擔心他會營養不良的客死異鄉!

    「你這樣是不行的,工作量那麼大,如果不好好注意自己的飲食營養,有一天你會死翹翹。」田曉棠忽然有點心疼的說。

    察覺到自己反常的心情,她也有些訝異!

    心疼?對殳宣?不會吧?她哪來那麼多泛濫的同情心吶?更何況……他可是她的頂頭上司,又不是什麼弱者、殘者的角色。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殳宣偷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她,笑了。「晤……感覺還不差呢!」

    這人的話專門講出來讓人臉紅心跳的嗎?「很單純的應酬話,你可別想太多。」在王君平之後,她一向把小弟弟視為洪水猛獸,不但打從心底拒絕小男生,也從外在「老化」自己,以杜絕小男生的糾纏。

    許多年了!她不是已經對年紀比她小的男生沒興趣了嗎?為什麼這雙面上司三兩句話就說得她臉紅心跳?

    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殳宣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你這人太誠實了,連給個機會讓人多陶醉幾秒鐘也不肯。」

    「沒用的!」打從心底的抗拒感,讓她的心情有些激動,說的話也沒頭沒尾了起來。「什麼?」在遇上紅燈之際,他踩了剎車轉頭看她。

    「即使你說了再多的甜言蜜語也沒用。」是她會錯意也好,是誤打正著也罷,總之她必須把話說清楚,因為她對他的感覺太奇怪了。

    明明是把他列為敵人一族,可她竟然不會討厭和他獨處的感覺,甚至從和他抬杠斗嘴中,她感受到一種……仿佛冤家吵嘴時,才會有的甜蜜和臉紅心跳!

    田曉棠鼓足了勇氣抬頭看他。「我對年紀比我小的男生沒興趣。」

    「為什麼?你也曾經年紀小過啊!」

    「反正比我小的男生,就是不會被我列入交往對象就是。」她斬釘截鐵的說︰「比我小一年、一個月甚至一天都不行!」

    殳宣挑了挑眉。「你的條件太嚴苛了,像我的門檻就低多了,只需與我的年齡相差正負十歲都是我可以接受的範圍,這樣老少通吃才不會錯過最好的。」

    「你當撒網捕魚啊?」他幽默的說話方式把她逗笑了。「說到了魚,我想到我要吃什麼了,」她轉動著一雙水靈大眼。「只是……可不便宜噢!」

    「一萬元以內,否則你就要找家能刷卡的店了。」他身上一向不會放太多現金。

    一萬元?那足夠把那家路邊攤的炖土虱全買了吧?

    田曉棠笑了,「足夠吃飽外加打包嘍!」

    ***

    殳宣在客廳里听著音樂,自小學鋼琴的他,對于古典音樂有著深厚的感情。

    在他閉眼冥思之際,身旁小幾上的電話鈴聲突地大作……

    「喂,殳宣。媽?」接起話筒的他將音樂聲音轉小。「怎麼忽然想到要打電話給我?」

    「怕你餓死在台灣!」電話那頭傳來郭雲佳好听的聲音。「有沒有好好吃飯吶?」

    「沒有,餓得剩下一把骨頭了。」他故意可憐兮兮的說。

    「你這孩子……我看我明天得搭飛機去台灣看一看你了。」他和他老爸都是一個死樣子,一旦工作就忘了自己是個人。

    他老爸還有她這個老婆盯著吃飯,而他呢?

    听老媽那擔心的語調,他笑了出來。「你放心吧,我已經找到一個飯友了,有她在我不但餓不死,有時還有免費的早餐可以吃呢!」打從田曉棠听說他早上通常不吃後,他已經連吃了她兩個星期主動提供的早餐了。

    有人照顧的感覺真好!

    一听他說有免費的早餐可以吃,郭雲佳很敏銳的說︰「兒子啊,你準備被拐跑了嗎?」要收服男人的心,得先收服他的胃嘛!

    她呀,可是過來人哩!

    殳宣大笑出聲。「你兒子在這里很沒身價的,我一副準備好要被拐的樣子,人家還不屑拐我呢!」

    「有這種事?!」她不可思議的驚呼一聲。

    此時,他突然認真問道︰「媽咪,要是我喜歡上一個年齡大我兩歲的女孩,你覺得如何?」

    「兩歲差很多嗎?你在刺激我嗎?」她就是大她先生五歲,人人口中老牛吃嫩草的典型。「喜不喜歡最重要,這年頭女大男小的例子很多,別人不會把你當怪物看的。」

    「老媽英明。」

    「把那老字去掉,我會更英明。」她停頓了一下又開口,「你喜歡上那個大你兩歲,每天帶早餐給你吃的女孩了,是不?」

    「是有些動心。「他和他那具有赤子心、頑童脾氣的媽咪感情好得像姐弟。

    「听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她話中有話。

    「什麼意思?」他不會才幾年沒交女友,她就認為他有問題吧?

    沒交女友是因為他覺得女人很麻煩,而且也沒遇到自己喜歡的,因此才不想隨便交個算數。

    冰雲佳嘆了口氣,「蒂芬妮的媽咪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說蒂芬妮追著一個男孩子到台灣念書,問我可不可以讓她暫且住在我們家,她不放心女兒一個人自己租屋在外面。如果她住在咱們家,你正好可以照顧她。」

    冰雲佳和瑪莉亞費德算是不錯的朋友,即使無緣成為親家,兩人在平常還是都有往來,不會因為子女們分手而影響情誼。

    聞官,殳宣方才輕松的心情不見了。「我拒絕。」

    蒂芬妮是個驕縱又麻煩的女孩,他們曾交往了四年,他真是怕了她!

    分手都分手了,他不想再和她牽扯不清!

    蒂芬妮是在他研究所畢業沒多久就分手,他可以忍受她的驕縱,卻無法和別的男人分享同一個女友。她愛偷腥的習慣就如同螞蟻嗜甜一樣!而在愛情結束後,他發覺身邊除了少了個三不五時要他買東西送她的女人外,他的心里頭一點也沒有受傷的感覺。

    他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戀,那不是真正的愛情!

    「可是……」

    「別告訴我,你答應她媽媽了。」殳宣的口氣有些不高興。

    「我听她媽媽在電話里擔心的語氣,我就心軟了。」郭雲佳嘆了口氣。「如果你不喜歡和她同住,就讓她住在別墅那邊吧。」還好當年移民美國後,他們在台灣的房子和別墅都有請親友幫忙看顧,尚未賣掉。

    「她不是個會听從別人安排的人。」

    「你已有喜歡的人,而她也是追情人追到那里去的,我想你們彼此該能相安無事才是。」

    蒂芬妮的壞心眼和心機之重他比別人清楚,他沒有商量余地的說︰「打電話給費德夫人,推掉這件事吧。」

    「太遲了,蒂芬妮今天已經搭上前往台灣的飛機,而且我也打電話叫阿福去接她了。」阿福是殳宣在台灣的專屬司機。

    殳宣沉默了很久才又開口,「媽咪,你真的給我惹麻煩了!」

    「對不起嘛。」

    他嘆了口氣。算了,改變不了的事實,也只好硬著頭皮認了!就讓蒂芬妮住桂墅吧!他住的這間房子不歡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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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這家內部裝潢別具巧思的PUB,感受不到一般PUB的嘈雜,和重金屬樂器震人耳膜的聲音。

    套句鐘勝藍曾說過的話,「這里是提供喝調酒最完美的空間。」

    田曉棠和鐘勝藍比較喜歡靜,因此這家高質感的PUB,理所當然的成為三個姐妹淘不定期聚會的地方。

    可花苑卻有不同的見解,她認為少了金屬樂器的PUB,不夠味道!

    原本她是不喜歡到這里來的,不過漸漸的,她也發現這里的好處了。例如……高質感的男人比較多,不必費盡力氣的說話對方才听得到,隔天也不必因為聲音沙啞像烏鴉,嚇跑了一群仰慕者。體驗了好處之後,她也就接受這里了。

    這天三人又約在這間PUB里見面,不過鐘勝藍因突然有事而缺席。

    花苑一身直條紋連身洋裝,將身材原本就修長的她襯得更加修長,輕攏而上的發臀將她的成熟性感氣息表露無遺。

    「喂!你到底找到了交往對象沒有?」她的第一句話就問得田曉棠直皺眉頭。

    一身白色洋裝搭配披在背的烏黑長發,田曉棠怎麼看都活似會動的洋娃娃。也只有在假日和朋友約會時,她才會拿下假發,擺脫古板老氣的裝扮以真面目示人。

    「還在努力。」托著下巴,她有些小小的沮喪。

    動作會不會太慢了?「算了!我家是開婚姻介紹所的,我幫你介紹好了。」

    「才不要,這樣算是犯規的。」花宛也是下注人之一,要她介紹男人給她不是很奇怪?更何況,真的有好男人她早留給自己,哪還輪得到她?

    「真的不要?」

    人要有骨氣一點。「不要。我有一個朋友要介紹她大學學長給我,听說是個不錯的人。」就是她上一次沒去成的聯誼,李儀替她「保留」了一個人,準備下次介紹給她。

    听說是個不錯的男人,各方面條件都算優秀,大她三歲,現任某資訊公司經理。不過……還沒見到面,對于李儀的眼光她有所保留就是。

    「原來快要有對象啦!」

    田曉棠聳了聳肩。「光說我,那你呢?」

    花苑端起一杯彩虹酒端詳了一番,然後才用吸管啜了一口。「真命天子若太早出現,那不就少了樂趣嗎?」

    她喜歡彩虹酒的美麗色彩。人生短短幾十載,是該活得多彩多姿、盡情揮灑的。

    而美麗彩虹的色調,便是她的人生哲學。

    「喂,咱們的約定可是在二十八歲。」偶爾刺激一下好友,有助自我平衡。

    這是高貴獅子座的可惡劣根性之一。

    「別擔心我,我去算過命,二十八歲紅鸞星動。」她瞄了一眼田曉棠。「那家算命的很準喲。」

    田曉棠是有點鐵齒的人,可眼見自己目前狀況幾近求助無門,如果去算個命有幫助的話,她願意試一試。「那家算命館在哪里?」

    「你什麼時候也信這個啦?」花苑玩味的笑了,抿了抿嘴。「你不用去,我已經替你去算過了!」

    「結果呢?」她想裝作不在意,可是語氣騙不了人。

    「結果啊……你和你的他是緣定三生。」

    「是嗎?」一听說結論是好的,她笑得好開心。「然後呢?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遇上他?」她欲罷不能的想知道更多。

    她可不想過了二十八歲後才遇上命定情人,因為那時她已經痛失家當五百萬了!

    這真的是鐵齒的田曉棠嗎?花苑不可置信的看著好友回答,「近期。」

    「太好了,請客!請客!今天的花費全算我的!哈哈……」白馬王子要出現了,她怎能不高興?「還有呢?」

    「還有?」她看了她一眼,怕另一句「關鍵」話口,今晚的花費要GoDouch了!

    「當然啊,那算命先生不會才說那麼幾句吧?」田曉棠仍是意猶未盡、興致勃勃。

    「他是還有說啊。」猶豫了一下,花宛說︰「你這輩子注定當‘某大姐’。」

    「啥?」田曉棠臉一沉。

    「那算命先生是這麼說的,沒錯啊。」

    某大姐?也就是說,她這輩子注定要姐弟戀,老牛吃嫩草?才不要!她臉色陰郁的沉下來,「是哪個信口開河的江湖術土說的?!那家算命的不準,一點都不準!差勁透了。」

    花苑一臉的無奈,當初她也是跟那算命先生這麼說啊!因為她知道田曉棠得了懼小癥,挑的對象又倌誓旦且說一定要比她大不可。

    誰知道那算命先生卻笑著對她說,如果將來田曉棠結婚的對象比她大,他的招牌任她拆。

    那家算命館之有名,是許多明星、名人請益的對象哩。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該不會拿自己的招牌開玩笑才是!

    可現在看好友那麼抓狂的樣子,她哪敢跟她說這些?

    其實年紀比自己小有什麼不好?若是各方面條件都一等一,那有什麼不可以的?像她,有時想遇都還遇不上呢!

    打從花宛觸及到田曉棠的「地雷帶」後,兩人的頭頂仿佛籠罩了一層無形的低氣壓。一個低著頭猛喝酒,另一個則是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給我一杯血腥瑪麗!」

    由低酒精濃度的櫻桃神廟,到高酒精濃度的血腥瑪麗,田曉棠真的是打算買醉了。

    花宛試著想勸她,」喂!你少喝一點,我等一下和客戶有約可不能送你回去。」

    「我自己會坐計程車回去,誰要你送!」

    早知道就不告訴她算命的事了。花苑低頭看了下手表。心想︰糟了!關須要走了,可是……她實在不放心把好友留在這里。可是她的脾氣很拗,現在要把她拉離開這里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喝吧,我要先走了。」看她又猛灌了一口酒,花苑起身離去前,不禁又勸了句,「少喝些,酒很貴的!」

    花宛離開後,田曉棠又連叫了兩回的血腥瑪麗,一直喝到真的感覺醉了的時候她才付了賬,起身往外走。

    才要走出門,她與正要走進PUB的幾個男子擦肩而過,腳步不穩的她,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噢!要……要死了!很痛吶!」

    這聲音……和朋友正要進PUB喝酒聊天的殳宣突然止住了步伐,回過頭一看,只見一頭長發散在地毯上,正掙扎著要爬起來的田曉棠。

    「殳宣,怎麼了?是你認識的人嗎?」其他人亦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殳宣走上前扶起幾乎站不穩的田曉棠,看著眼前沒有戴假發、黑框眼鏡及涂著深色口紅的她,竟有張如此清麗的面容,他怔了好幾秒。

    她怎麼會醉成這樣?

    「是一個朋友。」他回頭對其中一名好友說︰「鄭偉,你們先進去吧,我送她回去。」

    「喂,是女朋友嗎?瞧你挺關心她的。」

    一听鄭偉這麼說,其他人也好奇的打量起殳宣懷中的田曉棠。

    「呃,好可愛!年紀很小的樣子耶。嘿,殳宣,她幾歲?你不會犯下了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吧?」

    「真的很清純的樣于耶,好可愛!」

    其中一位曾在多年前,到美國拜訪過殳宣的男于卻搖搖頭。「她不是殳宣的女友啦,他的女友叫蒂芬妮,是個漂亮的混血兒。」

    「那不是早分了?」鄭偉頓了一下,將目光轉向殳宣,「這女孩子看起來好小,不會真的是你的女友吧?」

    看著好友們紛紛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殳宣只有苦笑的份,要是他們知道田曉棠已經二十八歲,想必表情會很精彩吧?

    就在此時,田曉棠忽地拾起了一雙醉茫茫的眼楮看他,語出驚人的說︰「你……你是誰?」「殳宣。」醉得更厲害!

    傷腦筋,可別告訴他,她連他的名字都忘了。

    「總經理啊。」她迷迷糊糊的搔著頭。「咱們公司的空調是不是壞啦?我覺得好熱哦!我……好像中暑了即,頭、頭昏眼花得連你都看不清楚了。」她笑了,播著頭想保持清醒。

    「你醉了。」

    「你才醉了呢!」她笑嘻嘻的說。「真的醉了的話,我……我怎麼知道要來上班?」

    殳宣懶得多作解釋,索性直接對朋友們說︰「我先走了,改天咱們再約見面吧!」再不走的話,還真不曉得待一會兒她會怎麼丑態百出。

    他在美國念書時有個女同學,每一次一喝醉就大喊熱,不一會兒就全身剝個精光,弄到後來只要她喝酒且喊熱,同學們逃得比飛的還快!

    田曉棠不會是那種豪放女吧?嗯……不太保險,還是走為上策。

    在眾人好奇的眼光中走出PUB,田曉棠的重量幾乎全倚在殳宣的身上,與其「拖」著她走,他索性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這樣省時多了。

    一會後,他先將她安置在拉風的敝篷跑車里,車子要發動引擎時,田曉棠忽然將雙手攀在車門上,脖子往外伸得長長的,口中還喃喃自語,「我好想吐……嘔……」她正好吐在一旁的摩托車把手上掛著的安全帽里。

    天!那頂安全帽像是特地為她嘔吐而設似的,殳宣無奈一嘆,發動引擎將跑車開走。

    在一個紅燈之際,他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正要為她擦去嘴角上的穢物時,癱在椅子上的她忽地又雙手攀上了車門。

    「喂,你……」

    「我想……吐……」

    這時有個彪形大漢騎摩托車過來,正好停在他的敞篷跑車旁……

    這樣下去會惹禍的!殳宣在田曉棠嘔吐聲響起時,立即伸手將她拉向自己。

    「嘔……」

    他無奈的低頭看著肩膀上揚著濃濃酒味的穢物。

    「嘔……嘔……嗚……我痛苦!」她吐完後,倒在他懷里低泣。

    懊哭的人是他吧?!今天是什麼日子?出門前他該翻翻農民歷的。

    想必上頭是寫著「今日諸事不宜」吧?

    看了下枕在他腿上睡著了的田曉棠,殳宣覺得哭笑不得。「這樣就睡著了!」他伸手輕撫她的秀發,心溫柔了起來。

    此時,她忽地又囈語,「不要!我不要比我小的!不要……」

    在睡夢中仍說這樣的話,可見她是真的討厭比她小的男孩子,但為什麼那麼排斥呢?他五味雜陳的想著她的話。

    是誰說一定要男大女小的愛情才穩固?又是誰說女大男小的愛情注定失敗?年輕並不是錯啊!

    在感情世界里頭只要彼此是真心的,對于感情的態度夠成熟,什麼年齡、身高……都不會是問題的!

    「只要比你小就不可以嗎?」他的手輕撫過她的臉。「真的……不可以嗎?」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田曉棠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幾點啦?」她摸向應該放在床頭的鬧鐘,摸了半天摸到一樣東西,將它拿過來一看……

    內褲?她什麼時候把內褲放在床頭啦?

    唉?不對啊!她的Size什麼時候變大了?左看、右看、前看、後看……仔細看了半天下了結論——這是條男人的內褲。

    惡心透了!男人的內褲怎麼會出現在她房里?腦子一動頭好痛,再補一下眠吧!在她正要往後倒之時……

    等一下!男人的內褲怎麼會出現在我房里?

    「啊……」她尖叫了一聲。

    定下神,環顧了一下四周,她這才發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此時,她眼尖的看到床旁邊的小幾上放丁一個相框,里頭放了張四個年輕男子畢業的學士照。四個人中有三張陌生面孔,可居右中的那個……

    殳宣!是他沒錯!難道這房間是他的?!

    老天!她……昨天不是和花苑喝酒嗎?後來她先走了,而她留著繼續喝,然後呢?然後的事情她就全沒記憶了!

    有誰可以告訴她,現在到底怎麼回事?她低下頭努力的迫尋著昨天的記憶,一個不經意卻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一件及膝的男性襯衫……

    「啊……」

    又是一聲尖叫,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殳宣站在門外急急的敲了門板。

    「田秘書,發生什麼事?」

    他昨天睡在對面的書房,由于睡不慣沙發,一直到凌晨四點多才累極的睡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被她的尖叫聲吵醒。

    田曉棠一听到急急的敲門聲她心情越發的煩躁,滿腦子浮現的全是社會版的可怕報道,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難過,猛然沖下床去開門。

    「你怎麼啦?」殳宣關心的問著。她昨天沒睡好嗎?否則怎麼臉色那麼恐怖?

    裝蒜!「你還敢問我怎麼了!你……你……」她的火爆性子一上來,一巴掌就揮了出去。

    「啪」地一聲,清脆響亮!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昨天諸事不宜,今天又「連莊」了嗎?

    殳宣給摑得一臉莫名。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家族中的寶,漸漸長大後,長輩們對他連重話也沒說過一句。而今……二十六年來,第一次有人敢動他!若是做錯事挨揍他也認了,可是他現在被打得莫名其妙!

    臉上的疼痛感令他既錯愕又生氣,待要發作的時候,田曉棠眼中的淚水忽地奪眶而出。

    「等……等一下!」一看到她哭,他的怒氣去了泰半,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嘛,別哭了。」

    「你不要臉!」她幾乎是抖著聲音在說話。「不要臉?!為什麼?」

    他竟然還不承認!「你昨天不是把我帶回來?」

    「對啊!然後呢?」

    「我怎麼知道‘然後’你做了什麼?」她氣憤的說。

    殳宣看著她想了想,終于恍然大悟。「你可能誤會了,昨天我和朋友到PUB時,你正好喝得步履不穩的從里頭走了出來……」他把昨天如何遇到她,又在她吐得一塌糊涂,且不太確定她住在哪里的情況下,只好帶她回自己住處的事說了。

    「真的只有這樣?」听完他的敘述後,田曉棠停止了啜泣,仍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那我身上的襯衫怎麼說?」

    他無奈的苦笑,「小姐,在你吐得一身都是穢物的情況下,不換件干淨的衣服你睡得安穩嗎?」

    「可是……我的衣服是你換的,對不?!」她的臉紅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變態,不會認為多看那幾眼就賺到了。」

    想著想著,明白他是好意的田曉棠也為方才的失態感到好笑,她忍住笑意的說︰「你真的什麼事情都沒做?」

    他翻了翻白眼,惡質的回答,「除了你想的事情之外,全做了!」

    「你又知道我心理想什麼了?」

    「當然知道,你全寫在臉上了。」看著她有些儀容不整,他建議道︰「盥洗一下吧,待會兒到客廳,我煮咖啡給你喝。」

    「你會?不是只習慣別人沖好端到面前給你?」這可是她每天一早到公司的工作之—呢。

    「那種即溶式咖啡三歲小孩都會泡,我說的是煮咖啡。」他強調煮宇。

    「說這樣!」她撇了撇嘴。「待會兒非得好好驗收你的手藝不可!」

    「歡迎。」

    約莫半個小時後,洗了個舒爽的澡,田曉棠一身舒暢的走出了房門。還沒走到客廳,她即聞到濃郁的咖啡香味。

    看來他真有兩把刷子!殳宣看她走過來,推了一杯到她面前。「試試吧。」他是個咖啡迷,對自己煮出來的咖啡很有自信。

    端起咖啡杯輕嗅其濃郁的香氣後,她啜了一口。「嗯……好喝!」

    真的不輸她所知道的幾家,李儀介紹她去的咖啡老饕店!

    「喜歡就好。」他看著她,喜歡被她肯定的感覺。

    因為她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她的肯定絕對是真心的。還有,當她真心喜歡一個東西的時候,她寫在臉上的幸福感往往會令人覺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田曉棠被瞧得不好意思,她尷尬的放下杯子。「怎麼這樣看人?」

    他淺淺的一笑。「你不戴那頂假發,感覺好多了。」這是真心話。在PUB里初見她的「真面目」時,他還驚艷得呆愣了好一會。

    他知道在偽裝前的她該是比偽裝後的模樣好看,卻沒想到她是這樣甜得化人的清秀佳人。

    她的臉瞬間一紅,不好意思的笑了。「有……有嗎?」

    話鋒一轉,他問︰「為什麼那麼討厭年紀比你小的追求你!」他是听過一些有關她的傳言,不過用傳言拼湊出的事實可信度令人質疑。

    他已對她動心!雖然動心的感覺來得快,快到讓他無法追溯是從何時開始、理由又是什麼,但,那無所謂,喜歡就是喜歡,確定自己的心之後,他是該采取行動。

    一提到自己的過往情傷,那種感覺就像已結了痴的傷口又被掀揭了一樣,還是讓她心疼啊!

    「我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嗎?這是上司的命令?」田曉棠佯裝著不在意的端起杯子,可內心的激動情緒卻表現在顫抖的雙手上。

    「提及這私人話題,就不在上司與下屬的權限內了。」看著她這樣子,他的心情好沉重。這表示過往的那段情傷得她很重,重到……到現在她仍不太願意面對。而他的心情呢?既心疼她這多年背負的情傷,也羨慕那個讓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男子。

    「那我可以拒絕回答嘍?」「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回答。」他認真時候的眼神澄澈清亮,那種眼神交會時的誠懇,會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孩,哪來如此穩重而令人安心的眼神?

    在心中幽幽二嘆,她低垂下眼瞼。「理由呢?」

    「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你……」過于訝異,田曉棠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

    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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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二十八和二十六會相差很多嗎?」

    「等到我六十,你六十二,我們一樣是老人,不會有人因為我小你兩歲,就說我比較年輕!」

    「喜歡就是喜歡,哪來那麼多的忌諱?!女大男小和男大女小有什麼差別?不過就是出生先後的問題,有必要那麼在意嗎?」

    田曉棠一臉無奈的攪拌著杯子里咖啡,長長的大嘆了口氣。

    「田小姐……」

    「唉!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她如處無人之境的又嘆了口氣。

    「田小姐。」對方見她仍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因此又喚了她一次。

    「呃……」田曉棠怔了怔,這才尷尬的注意到,她此刻正和別人約會中呢!而她竟然拼命的想著那天在殳宣家中,他對她說的話。

    喜歡耶!他竟然會喜歡她!他喜歡她哪里?從什麼時候開始……

    停!不能再想關于殳宣的事了,否則就對眼前這位許先生太抱歉了。

    「田小姐,有心事?」許輝然紳士的問。

    她緩緩的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位李儀贊不絕口的學長。

    是啊!他長得高大英挺,學歷好、在一流的資訊公司當主管,氣度佳,又散發著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他的確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該也是許多女人想結婚的對象吧!

    他真的是沒什麼好挑剔的,可是……為什麼她現在一點也沒有找到「夢中情人」的喜悅?

    「田小姐太安靜了,整個晚上好像都是我在自言自語。」他笑了,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她淺淺一笑。「可能是我們還不熟吧,我平常不會那麼靜的。」

    和許輝然說話的感覺像是在面對上司,有禮貌卻有著距離感。倒是在面對真正的上司殳宣的時候,她又勇氣十足的伶牙俐齒到最高點,常常說著說著就開始抬杠斗嘴起來了。

    和殳宣說話的感覺好自然,什麼情緒都不必隱藏!

    「那以後常見面就熟了。」

    田曉棠仍是淺淺的一笑,不搭腔。要是看到她這副死樣子,大力促成他們這次約會的李儀,一定氣得七孔冒煙吧!

    「當李儀告訴我,她有一個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同事要介紹給我時,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呢!」田曉棠有股令人看了備覺舒爽的潔淨感。「但剛剛見到你的第一個感覺,真的覺得你是……會動的洋娃娃。」

    「原來我長得像上了發條的洋娃娃。」會動的娃娃?是機器貓小叮當,還是飛天鼠?

    在這種場合,又是第一次見面,她是該更有禮貌一點的,可是一听到不中意听的,她還是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洋娃娃?感覺上就是那種虛有其表、腦袋空空的那種。

    許輝然不在意的笑了笑,「你真幽默!」

    他的包容令田曉棠開始反省自己過分的說話方式。答應約會的是她,她實在沒有道理用這種有些惡質,甚至是置身事外的態度待人。

    難得的,她在輕啜了—口咖啡後,主動開口說話,「許先生,不知對時下流行的姐弟戀,你有什麼看法?」「只要彼此真心喜歡,我想年齡不是什麼問題吧。」

    「如果你喜歡上一個年齡比你大的,你還會這麼說?」

    「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我只能憑想象的。」他的態度有所保留。「如果真的是喜歡的話,我想應該沒問題。不過!年紀不能差個十幾二十歲的,那太夸張了!」

    「是嗎?」

    看著她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他笑著說︰「你應該有不少這方面的困擾吧?」

    「什麼?」

    「你的長相令人無法猜出你的實際年齡,想必會有許多小男生大獻殷勤。」如果他是剛出社會的毛頭小伙子,想必也會對她趨之若騖吧?!

    「我是有不少這樣的經驗。」她回答得誠實。

    「糟了,我方才好像說錯話了!」他忽地有些夸張的說︰「早知道你是少男殺手,那方才你問我對姐弟戀的看法時,我該告訴你,小男生靠不住,老男人比較好的!」

    他自嘲式的幽默把田曉棠逗笑了。「老男人真的比較好嗎?」

    「電器要用老字號,吃東西要找老店家,為什麼?因為品質有保障。你說,老男人會不好嗎?」

    這樣也能比喻?敗給他了!「嗯,有道理,看來我是該到老人院找對象。」

    「不行啦,那太老了!」

    兩人同時想到她站在老人旁的畫面,好一幅祖孫天倫圖!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彼此的距離拉近了。看著許輝然笑得燦爛,田曉棠想,他是個好人,彼此也許可以成為好朋友!

    稍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許輝然這才送她回去。

    到了田曉棠住的公寓前,車子停了下來。

    「今天晚上過得很愉快,很高興認識你。」她一面解著安全帶一面說。

    「哪里,該道謝的人是我。」

    在她向他一頜首正打算推門下車時,許輝然忽然喊住她,「等一下。」

    她莫名的看著他,「怎麼了?」

    猶豫了一下後,他開口,「這麼說也許唐突,可……我是很誠懇的。」認真的眼神令人相信他的真心。「我對田小姐的第一印象很好,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在以結婚為前提之下和你交往。」

    聞言,田曉棠怔住了。

    以結婚為前提之下交往?

    結婚?

    她徹底的呆住了!

    ***

    田曉棠最近真的很怕和殳宣獨處,可她是他的秘書,想不獨處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

    幸好他一向是個公私分得極為清楚的上司,不會把私人的感情和問題拿到公司處理,因此到目前為止,彼此仍是相安無事的。

    可……她就沒他那麼理智,不!應該是「高深莫測」。殳宣那種人即使心中想什麼,甚至是處于激動狀態,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也許是出生企業世家吧,他真的很懂得掌控自己的情緒狀態。

    像她就沒那種「修為」了。有時候他只是不經意的看她一眼,她就開始心跳加速,然後他說過的話就會一一出現在腦海中……每天上班的時間,她的精神就處于草木皆兵的狀態,一個星期下來,她都快累垮了!

    「鈴……鈴鈴……」早上九點多就有人打電話來。

    田曉棠翻了個身,把頭蒙進棉被埋。

    電話響了二十幾聲後終于停了,但在她把頭探出棉被後又開始響起。

    「鈴……」

    是哪個殺干刀的,一早就打來吵死人?不管是誰,他最好有事,不要是請安問候什麼的,要不,她絕對和他沒完沒了!

    「喂!」她氣呼呼的接起電話。

    「田秘書,現在幾點了?揚榮的土地案會議快開始了,全部的人就等你手上的那份文件。」

    一听到話筒那頭傳采殳宣嚴厲的聲音,田曉棠完全清醒了。「會議?總經理,今天是周末吧?哪來的會議?」她抬頭看了下掛在牆上的日歷,沒錯啊!可……

    老實說,她真的也不大有把握,因為她曾經有過看錯日期,面在上班日自動放假的糊涂紀錄。

    「你還沒睡醒嗎?」

    「對……對不起,我馬上到公司。」噢,老天!她還以為是周末呢,昨天還玩得那麼晚。

    「距離會議還有半個小時,希望你趕得上!」

    幣上電話之後,田曉棠什麼也沒時間多想,用最快的時間盥洗好,再走到衣櫥前換了套衣服,她甚至沒多花時間對著鏡子整理一下儀容,就沖出家門。

    快快,沒時間了,她一面飛奔下樓,一面看了下手表。

    我的媽呀!她已經夠迅速了,為什麼距離開會的時間已剩下二十分不到了呢!

    不管了,盡人事听天命!沖沖沖……慢了一分她就多一分回家吃自己的危機。

    在沖到一樓時,她正好遇到住在對面的王伯伯。

    「小田吶,你……」

    田曉棠連回過頭也沒有的向他揮手。「王伯伯我忙,改天再聊!」然後像一陣風似的往前直奔。

    王伯伯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老花眼鏡,以著濃重的山東老腔自言自語的說著,「這小田怎麼回事?戴了頂印花浴帽,踩了雙防滑浴室膠鞋要去哪兒?」他搖了搖頭。「唉!這年頭的年輕人真是的,這樣奇怪的打扮又是流行嗎?」

    田曉棠好不容易沖到樓下,正要將自己塞入車于里時,一部她不陌生的敝篷跑車在她身邊停下。

    殳宣帥氣的坐在駕駛座上。「上車。」

    田曉棠二話不說的上了車,並立即向他道歉,「總經理,真對不起。」

    他打量了一下她別有「創意」的穿著,將車子駛離,過了好一會兒才忍住笑的說︰「田秘書……」

    「是。」現在的她特別小心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了禍。「繼阿嬤頭之後,這是你的新造型嗎?」他伸手比了比她的頭,終于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田曉棠現在的樣子會讓他想到有一回到日本出差,住在飯店時剛好發生地震,住宿的客人沒命往外沖時發生的有趣畫面。

    有些是正在吃宵夜時往外沖,脖子上還圍著餐巾,手上拿著刀叉;有些是洗頭洗到一半就往外沖,一頭的泡泡跟隨詛咒聲四起;不過最慘的是與他同行的一位風流下屬,他正和女伴「嘿咻」到一半,光著**,「小弟弟」還穿著「小雨衣」就沖出來了!

    「什麼?」忽然心底浮現不祥預兆,她偷看了一眼後照鏡。「啊……」浴帽!她洗臉時為防止頭發佔濕通常會戴浴帽,可能是時間太急了,她竟然忘了拿下來。

    慌慌張張的把它抓了下來,田曉棠根本不敢看殳宣的臉,頭一低,又看到自己腳上的防滑浴室膠鞋。

    噢!上帝!她今天到底要突捶到什麼地步?浴帽戴在頭上拿掉就算了,可膠鞋呢?總不能脫掉光著腳丫子去上班吧?她尷尬的將腳縮了縮,期望殳宣沒發覺。

    為了避免話題直繞在自己可怕的造型上,她嚴肅的說︰「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我看錯日期,以為今天還在假日中。」

    「沒關系。」殳宣一派輕松。

    方才在電話里他的語氣不是很嚴肅嗎?為什麼現在……無意間她瞥見車外的景色。「總……總經理,你是不是開錯路了?」

    他咧嘴一笑,「看錯日期的不止是你,我也看錯了說。」

    「喔。」看來神經大條不是她申請的專利嘛!沒事就好,咦……不對啊!方才在電話中他不是說,快開會了,全部就等她手上的文件嗎?如果他是在公司正等著開會,那為什麼他現在不是一身正式的西裝筆挺,而是打扮得十分休閑的樣子?

    她直覺的察覺到不對勁,「你是不是在整我?」

    他到這個時候才大笑起來。

    「你猜到啦?」她的反應是遲鈍了些,他提早一天整人不為過吧!「明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快樂!」

    「你……」田曉棠氣得滿臉通紅。

    看到她一臉快吐血的樣子,他一點罪惡感也沒有,誰叫她自己搞不清楚今天是幾月幾號,「唉,風度好一點,明天是愚人節,被整的人要甘心被整,據說為此而生氣的人可是會倒霉一整年的。」

    聞言,她深吸了口氣。不能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呢?都怪她平常神經太大條,才會被相中當「愚人」。

    「我要回家。」她試圖強壓住想打人的沖動。

    「你在生氣?」他將車子往路邊停靠。

    「這種情況,你覺得我應該很高興?」被當傻瓜要已經夠嘔的了,還不準生氣?會不會太不人道了?!「沒錯!我現在是在生氣,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回去了?’誠實一點自己比較不會得內傷。

    殳宣看著她,長長的嘆了口氣。「今天就陪陪我吧,除去上司和下屬的關系,我想我們也稱得上朋友吧?」

    對于田曉棠,他真的有一種無力感,年齡的差距令他被排除在她心扉外。

    喜歡她,可他卻連追求她的權利都沒有。他知道上班時間她一直在避著他,所以,他也只能趁著假日來找她。

    「如果我和你稱得上朋友,那你的朋友想必不少。相信你一聲令下,會有很多人願意陪你的,不差我一個。」

    像他這種有學歷、有家世背景的三高美男,多得是自動投懷送抱的年輕美眉,找一個老女人陪多無趣?又不是要參加母姐會。

    無預警的,殳宣伸手包覆住她的手。「今天是我生日,就陪我一天吧。」

    低沉的聲音有著濃濃的感情,她不但怒氣全消,心底深處好像有一種感覺被牽動了……

    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握著她的手的人比她小,是個她「認為」靠不住的小男生一族,可是,包覆在手上的大掌令人好安心,這樣的安心感覺她無法漠視,更無法叫自己說謊!

    回過神,她試著把手抽回,可卻被握得更緊。清了清喉嚨,她說︰「明天是愚人節,你騙了我一回,不會還有第二回吧?」

    「要不要看我的身份證?」他作勢要拿口袋里放著證件的皮夾。

    她橫了他一眼算是相信了他。「不必了。」想到上司過生日,不送個禮好像過意不去,她又問︰「要我送什麼生日禮物?」

    他有趣的瞧著她。「真好,還有禮物可以收呢!」

    他就是喜歡她這種前一秒生氣,下一秒又被逗得氣消的傻氣模樣。

    「我可是先說好,我領的是死薪水,沒有本事陪你到那些昂貴的土匪店被搶。」送禮藝術大,總要賓主盡歡嘛!

    像殳宣這種人,進出都是一些像亞曼尼那種「土匪」店,一件單件西裝外套要價十來萬是正常事。開什麼玩笑!十來萬她要兩個月勒褲帶喝西北風了!

    像她這種市井小民最喜歡「禮輕情意重」的送禮哲學了,一大袋的超市特價衛生紙經濟實惠,又是日常生活所需,多實在!

    要不鹽巴也不錯,可洗水果、除口臭,打從國內鹽要由國外進口後,本土鹽又多了一項紀念價值,必要時驅鬼去煞也多有用途!

    「放心吧,帶你去被搶,我也于心不忍。」她的話具有「喜感」。

    「總算說了句人話。啊……不、不是啦!呃……我是說……總經理真不愧是上司,能了解下屬的經濟能力有限。」

    「你在暗示我該加薪了嗎?」

    「總經理英明!「說著田曉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吧!你想要什麼禮物?」

    「真的可以要禮物?」

    她點點頭。「你說吧。」

    「听話。」

    「什麼?」很簡單扼要的兩個字,可是實在太深奧了,她這種頭腦簡單的人听不太懂。這是對她……呃……不!是對人說的話嗎?為什麼她覺得好像在和狗溝通?「咱們平常實在太常斗嘴了,這都是因為你太有主見!」說穿了,根本就是她因為反對他而反對!不過這種話他哪敢說?說了她大概馬上又翻臉。「就今天……我生日這天就好,你就听我的,什麼都听我的,就當作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殳宣吞吞吐吐的說著。

    她遲疑了一下。「什麼都听你的?那萬一你作出過分的要求呢?」

    「我能作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反問她。

    田曉棠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她滿腦子「小玉西瓜」的事怎麼能說出來呢?萬一人家根本沒那麼想,是她自己想太多,那不是……不是粉尷尬?

    算了!殳宣這人有時候是很可惡沒錯,可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都還蠻紳士的,更何況他真的想要怎麼樣的話,上一回她喝得不省人事的時候,就可以趁機揩油了。

    「是不能。」她聳聳肩。

    「你在告訴我,你從此刻要開始听話了嗎?」

    「只有今天!」這話得先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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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今天是那家伙的生日,要……要忍耐!忍耐!

    田曉棠在有些疲憊的情況下,又因為不知道殳宣要載她去哪里,所以心情很煩躁。

    「到了。」

    由于她一直心不在焉,對車外景物沒多注意,因此當殳宣停好車並宣布目的地到了時,她才回過神來。「這里是……」

    漾造型設計公司?這名字好像在哪兒听過!她看著那連招牌都有濃濃設計味的公司。

    真的對這名字不陌生唉!到底在哪里听過?

    「下車吧。」他順手將放在後座的紙袋提下車。

    「你要我陪你到這里作造型?」田曉棠看了看殳宣猜測著。說實在的,他這人活像是從男性雜志里走出來的模特兒,從頭到腳都有自己的風格品味,還需仰賴造型師嗎?還是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里的消費者?

    無采錢!呃……她突然想起來篇什麼對這里有印象了!這里不就是花苑認為她該走一趟的地方嗎?

    她說走一趟「漾」,出來的感覺保證不一樣!

    可一听說這里的花費動輒上萬,她就打消念頭了。

    開什麼玩笑?她平均每個月上美發店的花費一千元有找。一萬元?夠她上一年的美發店了!她可不像花苑那種為了愛美一擲千金也面不改色的敗家女。

    「來這里作造型沒錯,可是是你不是我。」

    「我?」田曉棠一怔。「才不要!這里好貴,我這種窮人走不進去。」

    「放心吧,是我帶你來,錢不會由你付的。」

    「那我更不要!」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要替她付錢?近來男女之間關系的「桃色」色彩特重,因此她還是小心點好。

    「你說過的,今天全听我的。」殳宣拿出壽星的特權威脅她。

    「可是……」

    殳宣推著她進門。「別可是了,要是他們把你弄丑了,你再找我算賬不就得了?」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兩人一走進漾造型設計公司里,首席設計師大衛笑臉迎人的走向他們。「殳宣,好久不見了。」

    他是美國社交界的一流造型設計師,和殳宣認識是因為活躍于上流社交圈的郭雲佳的關系。

    「好久不見,我媽咪想死你了。」大衛的作風利落特別且具有敏銳的審美觀,他不一味的追求流行,卻可以巧妙的把流行依各人不同的特質而融人其中,因此他在美國的上流社交圈一直享有盛名。

    媽咪就曾說過,大衛是一個天才「玉匠」,外表再平凡無奇的璞玉一經他的手,必能琢磨出其最完美的風采!

    大衛一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田曉棠。「你說的女孩是她嗎?」

    在來此之前,兩人已通過電話,殳宣亦將今天的目的先向他說明。

    「對。」他笑著說︰「怎樣由大師決定,只要感覺是比現在成熟就行了。」

    大衛打量了一下田曉棠,撫著下巴想了想。「有沒有想搭的衣服和……呃……鞋子?」他很自然的就注意到她過于僵化的套裝,和那雙怎麼看怎麼詭異的膠鞋。

    這女孩的品味真……真令人匪夷所思啊!

    殳宣打開手上的紙袋,將里頭一件白色紗質,底滾古典花邊的洋裝給大衛過目。「至于鞋嘛,我待一會兒去買好了。」

    「衣服很符合我要的感覺。」他自信一笑。「給我幾個小時,你的女朋友將會改頭換面。」

    田曉棠還沒出口糾正他的誤會,殳宣就先開口。「那就麻煩你了。」

    她悶悶的閉嘴,心里想︰什麼叫改頭換面?我還洗心革面哩!她也不過是長得比較幼齒到處「騙人」而已,有那麼罪大惡極嗎?

    還有啊,什麼女朋友?她才沒有他這種幼齒的男友哩!

    兩歲呃!她大他足足兩歲,兩歲她已經拿著噓噓用的「冠軍杯」到路邊坐著噓噓,好奇的看著車來車往的時候,殳宣還在他媽的肚子里接受胎教呢!

    哎,越想越嘔,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啊!

    算了!反正今天就算她倒霉,誰叫她要答應他什麼事都听他的呢?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田曉棠就在造型設計公司里任人擺布,在這之中殳宣一直陪在旁邊,只有中途出去,回來時手中多了個名牌鞋店的紙袋,還換了一身筆挺的西裝。

    一切打理好後,田曉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這……真的是我嗎?經過打薄和挑染後的頭發,解決了她困擾已久的頭發過多而顯得厚重的問題,過于濃密的眉毛經修過後,顯得秀氣了許多……

    老實說,大衛給她整體修改的部份並不大,幾乎都只是順著她原有的外型而加以改變,但只是一小部份的修飾,她個人風格就整體的顯現出來了!

    看她盯著鏡子自戀許久,殳宣好笑的問︰「喜歡嗎?」他知道她會喜歡,光是看她像看到美女似的緊盯著自己也該看得出來。而他,也好喜歡!

    「喜歡。」她回答時,眼楮還不忍自鏡子移開。

    殳宣將手上的兩個紙袋遞給她。「去把衣服和鞋子換下來吧!」

    接過袋子,田曉棠呆呆的回過神。「噢。」

    待助理帶她去更衣室換衣服時,大衛一臉有趣的問他,「換女朋友啦?」

    他記得他有個從讀書時期就交往的女友,那女孩雖漂亮,但可能是出身富豪之家吧,脾氣驕縱得不得了。一份神戶牛排她要四分熟,結果廚子給弄成了六分熟,她將盤子推得老遠,一口也沒吃,還說那是喂豬的!

    殳宣笑了笑沒說話,過去事他不想多談。

    愛情該是在一點一滴的心動下累積的!一思及此,他將目光轉往更衣室方向。「大衛,你說她……好不好?」

    大衛看著他。這小子看人一向都是那麼深情的嗎?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整體感覺沒話說,只是年紀會不會太小了。是大學生嗎?」

    殳宣一笑,「不告訴你,秘密!」

    在大衛正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之際,耳邊傳來助理的聲音。

    「出來啊!很好看呢!甫……怎麼躲在里頭了呢?」

    殳宣走了過去。「田秘書,你的膽子被貓吃掉了嗎?」一直以來,激將法都是對田曉棠最有效的方法。

    在他走向更衣室時,大衛和助理都識相的走開了。

    丙然,不一會兒田曉棠就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覺得好看,可是……不太習慣!」她不安的絞著手。

    殳宣有些著迷的看著她。「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在他的注視下,田曉棠的臉紅了,這才注意到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換上西裝了。

    「這樣要花掉你很多錢吧?」她小聲的問。

    他不正經的抿了下唇。「傾家蕩產嘍!」他將手伸進口袋。「閉上眼楮,有東西送你。」

    「今天是你生日,我都沒禮物送你,還有禮物可以收?」

    「這是策略。我在今天送你東西,往後每年我的生日,你就一定不會忘了。」

    每年的生日?這樣的一句話听在田曉棠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每年他的生日他們都會一塊過嗎?為什麼她的心中會交錯著甜蜜和苦澀呢?「拿人手短嗎?」她笑了。「閉上眼楮吧。」

    此時此刻的她變得好奇怪,好像听殳宣的話是理所當然的事。閉上了眼,她感覺到他的手繞到她胸前,然後有個涼涼的東西貼在脖子上,約莫同時,她好像感覺到他在她側頸上吻了一記。是……是錯覺嗎?「可以張開眼楮了。」

    她緩緩的睜開眼楮,低頭一看。

    項鏈!是瓖著一顆單鑽的項鏈?!她雖然不懂得珠寶的價值,可也知道這項鏈一定不便宜!

    「喜歡嗎?」

    「是喜歡,可是……」那麼貴重的東西她不能收。

    「喜歡就好。」他拉著她的手。「走吧,咱們還有接下來的行程呢!」

    看她一臉疑惑的表情,他忽然笑了。「喂,現在時候還早,你不會那麼快就置我于不顧了吧?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你都是我的……我的專屬女伴!」

    在他說「你都是我的」時,田曉棠的心跳得好快,快到仿佛要跳出胸口似的!

    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

    以午夜十二點為界。之前她是他的女伴,之後呢?她和他是不是又恢復到單純的上司和下屬的關系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十二點之前她享受著王子的呵護和寵溺;十二點過後……所有的美好就只能回憶了!

    所以,她在十二點來臨之前,是不是可以暫且忘了女大男小的問題,是不是可以不用那麼緊張,大方的敞開胸懷去跟著感覺走呢?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已,放任一下吧!就只放任這幾個小時……

    ***

    悠揚的西洋老歌、柔和的燈光,雅致舒服的空間。這是一家會員制的PUB,坐落于某間知名飯店的頂樓。

    和以往那家她和花苑她們常光顧的PUB相較,田曉棠認為這家明顯高級多了!

    「到目前為止我都很開心。」殳宣端起酒杯向田曉棠的杯子一靠,玻璃輕撞發出清脆好听的聲音。「好像好久沒那麼開心了。」生日是個借口,能使他放松的人是田曉棠。

    她是個很直接、算得上好了解的人,即使有時撒謊搪塞,他也可以察覺得到,對于這樣子的人,和她在一塊會很自然、很愉快。

    「你這人一向是工作狂,偶爾放松自己是不錯的。」

    堡作狂?殳宣笑了。為什麼和他共事過的人都這麼說他?」謝謝你肯花時間陪我。」

    田曉棠一笑,一杯黃湯下肚,她的心情完全放松了。

    「我也要謝謝你,感謝你提前給我畢生難忘的愚人節。」她托著下巴看著酒杯中漂亮的橙黃色調酒,無意識的輕嘆,「你的策略真是奏效了,看來往後我要忘記你的生日都很難。」

    他一臉無辜。「別這樣!好像這是強迫記憶似的。」

    「不管是不是強迫記憶,這樣的日子很難忘得掉。」沉默了一下,她問︰「為什麼生日你要選擇和我一塊過?你該有很多朋友才對吧?」

    這樣問,她好像是為著心中的某個期待而問的。可……即使她真的期待到了,那又如何?她能夠回應嗎?畢竟她心里的結尚未能打開。

    「生日對我而言,是第二個情人節。」

    也就是說,他只選擇和情人一起過?田曉棠的臉紅了,怔了怔,「我……我不是你的情人。」

    殳宣啜了口威土忌。「嗯。」低調的表示他知道。

    「那為什麼……」

    「凡事豈能盡如人願?我喜歡你,你不見得會喜歡我。可喜歡上一個人總是個機會,結果如何?很難預料。」

    靶情是很殘忍的,結果往往和投資報酬不成比例。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喜歡工作的原因。工作是很可愛的,你有多少努力,通常就會或多或少有回報,可感情就不同了。有時拼死拼活還可能落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下場。

    因此他這種人是不到必要動心時刻絕不言情,然而愛情就是那麼奇妙,剛開始也不覺得有動心跡象懂得去防御,待察覺的時候,它已不請自來了。

    「你……你不行!絕對不行!」田曉棠堅決的搖著頭。

    「為什麼?你有喜歡的人?」感情勉強不得,如果她真心有所屬,即使覺得可惜,他也會放手。

    從她口中,他知道了她討厭小男生的理由。可是,並不是全天下比她小的男人都靠不住干?

    「總之就是不行。」

    「理由?」殳宣又嚷了口酒。「希望不要又是年齡問題。」那種可笑的理由,他真的無法認同。

    「很不幸的,就是你比我小。」那是個悲劇!詛咒!

    他仍是低頭喝著酒,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內心的情緒。「如果……如果我年紀比你大呢?你會不會喜歡上我?」他抬起頭看她,凝睇的眼神令田曉棠心跳加速。

    她和他認識不深吶!他哪來如此深情的眼神?

    回避似的,她低下頭啜了口酒。「你比我小已經是事實,似乎沒有必要花腦力在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上。」

    「听似務實,實際上是逃避。」

    「我為什麼要逃避?」她有些全氣。是惱羞成怒吧?!如果殳宣說的話只是他自以為是的評斷,她大可一笑置之,可她卻生氣,為什麼?因為她被說中心事。

    「因為你怕赤luoluo的去分析自己的感情!」

    他……為什麼非得那樣殘忍的分析她?她的表情除了不滿,還有濃濃的哀傷。

    看著她這樣子他也心疼,可問題總是要面對的,他感覺得出她對他的感情,為什麼她要這樣躲開?

    難得的緣份他不想錯過,更不要她因為一個不是理曲的理由而放棄。

    「你怕分析自己的結果是……你也愛上了我,只是我卻是該死的比你小!」

    「該死的比你小」這幾個字,一個字一個字重重的敲在她心坎上。

    「別胡說。」田曉棠心虛的無法抬頭看他,匆匆起身離了座。「我……我要回去了。」說完,不等他反應,隨即快步離去。

    她在逃避!逃避著自己的心、逃避著他的話,甚至是逃避他那灼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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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田曉棠走在人行道上,殳宣不一會兒就追出來了。

    他拉住了她,強迫她面對他。「你答應過我,十二點之前要陪我的。」

    「我沒有辦法待在一個說話老令我困擾的人身邊。」

    「如果那些話令你困擾,那我很抱歉!可正因為如此,你自己是不是該誠實的面對問題?問題存在著不去試著解開,那終究不是因應之道。」

    田曉棠苦笑,「你覺不覺得鴕鳥是一種可愛的動物?」

    他知道她在四兩撥千斤。「你之所以覺得它可愛,是因為你的性子十足的像它。」

    她橫了他一眼。「你這人就是太誠實了,真的很不可愛!」她想耍寶,然後把兩人的感情問題蒙混過去,可她連耍寶必備的笑容都展露不出來。

    「你這人就是這樣太不誠實了,真的也很不可愛。」

    「所以我說,我們不適合。」

    這樣也能當理由?他正面對一名無法溝通的土著!殳宣苦笑。

    田曉棠看著天際,奇跡似的在夜空中看到幾顆星星。

    「殳宣……」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沒有刻意,很自然的就叫出來了。「今晚好美,我們不要再談論這惱人的話題了,好不好?」她的聲音平靜而溫柔。

    他在心里一嘆,「作個交易吧!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田曉棠轉頭看他。「果真是生意人!」她笑了。

    「殳宣。」她溫柔的再喚他一次。「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名字很好听?」

    他一笑,「更多人說我的名字听起來像女孩子。」

    「就我認識的人當中,名字听起來像女孩子的都長得很帥喔!」殳宣他……真的好帥!這樣的人,哪個幸運兒有幸和他步上紅毯的另一端?

    咦,這麼一想,她心里怎麼好像有些酸酸的?

    「你現在在安慰我嗎?」殳宣一副可憐的表情。

    田曉棠看著他,忽地大笑了起來。

    兩人相伴沿著人行道散步,深夜的都會街頭是沒白天那樣車水馬龍,可仍有不少夜貓族才要出門玩樂呢!

    直到快十二點的時候,殳宣才開車送田曉棠回去。

    到了家門口,田曉棠突然很不想下車。

    「美好的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

    「很高興你有這種感覺,若跟我在一起會令你有度日如年的感覺,那就太傷人了。」他笑著看她。

    殳宣真的好好看!他的每個角度都好帥,尤其是正在沉思的側面角度,老實說共處一間辦公室中,她常常看呆了。

    「殳宣……我……」是喝酒的關系嗎?她覺得自己好像正一點一滴的,在承認自己粉飾太平的心情呢!

    「想說什麼就說吧。」

    「如果……如果令我困擾的原因,真的如同你所說的那樣,那你會怎樣?」

    殳宣看著她有些泄氣。他一直避免讓自己又提起這話題,因為她不想談,而現在她又……

    女人心,真的令人捉摸不定!

    「我會一直等下去吧,等到有一天你解開心里的結為止。」

    「那萬一我一直無法解開呢?」

    「這個姐姐不好擺平,我只好找別的姐姐嘍。」他開玩笑的說。

    她笑了笑。「那我回去嘍!」她推門要下車時,殳宣拉住了她的手。

    「距十二點還有兩分鐘,也就是說……你還在听話的範圍內。」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可又閃著一股令田曉棠臉紅心跳的灼灼光芒。「我要你吻我。」

    田曉棠怔了怔,回過神後,傾身在他額上一印。

    「生日快樂。」

    殳宣沒有放過她。「我該回禮是不是?」他輕吻著她的眉宇、鼻尖……

    輕吻是試探,見她沒拒絕,他才大膽的往下,最後輾轉流連在她玫瑰花瓣般的唇。

    田曉棠奇跡似的沒拒絕,她的手環上殳宣的頸項,兩人吻得熱情……

    十二點了,再美好的一切,都會是過去式。

    ***

    殳宣十二點半左右才回到家,由于心情好,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田曉棠的吻對他而言是一種鼓勵,盡管她嘴里仍說討厭小男生,盡管他仍是被她列入「拒絕交往戶」。可他知道她不是真的討厭他,甚至說,她是喜歡他的!一思及此,他笑得像傻瓜一樣。

    刷了卡進人大樓的大門,走到大廳里他訝異的看到了蒂芬妮。

    呃?她不是該在別墅那里嗎?怎麼會在這里?

    「殳宣,你回來得好慢喲,我等你等了幾個小時了!」她走向他,雙手勾上他的頸項,用著英文和殳宣交談,臉上的笑容和聲音都像是在撒嬌。

    夜班守衛笑著對殳宣說︰「這位小姐大概半個鐘頭前,就在這里等你了呢!」

    半個鐘頭和幾個小時也未免差太多了!看來蒂芬妮愛撒謊的習慣仍沒改變。殳宣不動聲色的抽退她攀在他身上的手。

    「守衛說你大約等了半個鐘頭,你說等了幾個小時?美國和台灣的時差你還沒調整過來嗎?」他的語氣很淡然,冷冷的和她保持著距離。

    蒂芬妮不高興的橫了守衛一眼。「多事!」

    「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在別墅,跑到我這里來?」殳宣步履往前,搭進了電梯,蒂芬妮也隨後跟進。

    「喂,我來這里你為什麼沒有去接機?我很不高興喲!」

    「我很忙,更何況該去接機的是你男朋友不是我。」他和她的關系早巳結束,她到這里來他借出別墅和司機,已經算是有情有義了。

    她端詳他的表情,忽然得意的笑了。「你在吃我男朋友的醋,對不?」她的手又勾上了他的臂彎。「這麼多年,你還沒忘記我!」

    「蒂芬妮。」他嚴肅的看著她。「你到這里來我盡地主之誼的為你做了些事,那是因為你母親拜托我母親,而我又拒絕不了,這無關我對于你的情份。」若真要論情份,他早就將她原機遣返了。

    「我不相信。」

    此時,電梯門開啟,殳宣走出電梯用鑰匙開啟門鎖。「你最好相信。」進了門他打算打電話叫阿福來帶她回去時,蒂芬妮由後頭環抱住他,將臉貼在他的背。

    「別這樣對我,這幾年我也好後悔!真的!交往了一些人後,我還是最愛你的。你也是吧?」艾德算什麼!

    哼!動不動就惹她生氣,也不想想她為了他千辛萬苦跑到這里來,他竟然說要用功不能陪她!

    他以為到這里就沒人陪她了嗎?!

    殳宣拉開她的手。「很遺憾的,答案並未如你所願,我有喜歡的人了。」

    「你騙我!我听媽咪說我們分手後,你一直沒有再交女朋友。若不是忘不了我,又怎會這樣?」她是個虛榮的女孩,因此被殳宣這樣完美的男人戀慕著,一直是令她很得意的事,即使當年是他提分手的。

    「我後來一直沒有再交女朋友,有一部份的確是因為你。」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蒂芬妮得意的笑了,心里想象的和殳宣親口承認的感覺果然不同!

    「因為你讓我知道女孩子的心機之深沉,可以把謊言若無其事的說出口。」他看著她,在他的注視下她難得的臉紅了。「我已經不愛你了,現在不愛,未來也不可能!」

    「你……」她將手握成了拳,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敢對她這麼說!

    這些話對她而言,真是畢生的奇恥大辱。

    「我希望你在這里真能和你的男友好好相處,若真的需要幫忙,看在伯母和我媽咪的交情上,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惟一請你明白的事是,我和你的感情在幾年前就結束了,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復合的可能。」他無意加入她多彩多姿的感情生活。

    蒂芬妮自尊心受創,臉色變得很難看。「你以為我今天為什麼找上你,要不是我和男朋友吵架,我才不會想起你呢!」

    「不要因為和男友吵架就想起舊情人,那對你男友是一種傷害,對你們的感情也是一種破壞。」

    「方才對我說那種話,現在又假意關心我,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隨你。」殳宣看了下手表,時候不早了,他該準備洗澡就寢,明天還得上班呢,

    他拿起話筒打算撥電話。

    「喂,你干嗎?」蒂芬妮野蠻的將電話按掉。

    「打電話叫阿福來送你回別墅。」

    「我不要回去。這里不是有好幾間房間嗎?讓我在這里住一晚嘛!老實說,我有些累了。」男女朋友吵架很傷元氣的,他不知道嗎?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謝啦!」

    ***

    田曉棠一大早來到公司,當她拿出行事歷要做開會前的準備工作時,這才發現有關揚榮公司土地案的重要文件,昨天她放在殳宣的敞篷跑車上忘了帶回去。

    老天!那份文件她放在他車門側的看物架中,要是他沒注意到,而且是由司機送他來上班的話,那今天九點的會議她就完了!

    急急忙忙的打了通殳宣的手機,發現他尚未開機,于是她只好改打他家的電話。

    好不容易,電話接通了,「喂,總經理嗎?」

    蒂芬妮一夜沒睡好,七早八早就起床看電視。听到身邊的電話鈴響,她很自然的就接了起來。「哈羅,蒂芬妮。你找誰?」

    英文?田曉棠怔了怔,也用英文應答。「抱歉,請問殳宣在嗎?」會不會打錯了!

    殳宣不是一個人住嗎?哪來年輕女孩接電話?而且還是個洋妞!

    此時,殳宣邊打著領帶由房里走了出來。「誰打來的?」他順手接過蒂芬妮手中的話筒。「殳宣,哪位?」

    無預警的听到殳宣的聲音,田曉棠又是一怔。「呃……那個……」

    「是你?」一听到是她的聲音,殳宣的表情變得好溫柔。「這麼早找我,有事嗎?」

    看他那樣子,蒂芬妮雖听不懂中文,可察育觀色也猜到打電話來的那女孩,只怕就是他喜歡的對象。

    她壞心眼的皺了皺眉,然後高分貝的說著,「親愛的宣,你的襯衫借我穿,我昨天的衣服沒換,難受死了!」

    哼,若真的是殳宣的女友打來的,光听到這段話就夠他們吵的了!

    蒂芬妮突來的話令殳宣有些訝異,但隨即明白了她的用意,畢竟她這種小動作他又不是第一次見。

    這女人!他冷冷的看了蒂芬妮一眼,她識相的往房里躲。

    田曉棠在電話另一端清楚的听到蒂芬妮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她好難過!心里直泛酸,忍著不快的情緒,她將打電話給殳宣的目的說明。

    「……麻煩你到公司時能顧道帶來,抱歉,打擾了。」交代完事情她打算掛電話之際,殳宣忽然開口。

    「不問問我,方才那人是誰嗎?」為什麼不問?他允許她有這權利。

    她壓抑著情感冷靜的說︰「那是總經理的私事,我無權過問。」一句話把彼此的關系劃清,距離拉得遙遠、不相干。

    「曉棠,你怎麼了?」由于已習慣了蒂芬妮的惡作劇,所以殳宣沒發現田曉棠已經生悶氣,只是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

    她的心情她知道就行了,毋需告訴任何人。「對不起,我還有些資料要整理。」基于禮貌,即使她此刻心情再惡劣,也不能任性的甩了他電話。「請問,還有事情要交代嗎?」

    「沒事了。」掛上電話後,殳宣倒回沙發上長吐了口氣。

    昨天因和田曉棠感情進一步發展而解除的無力感又悄悄的回來了。

    ***

    當田曉棠要把文件送往另一個部門時,公司里的各部門主管正好開完會走出會議室。

    殳宣左手習慣性的放在西褲的口袋,正低頭听著幾位主管的建議。一個抬頭正好和田曉棠四目交會,她公式化的一欠身從他身邊走過。

    「咦……那位小姐是誰?」有位主管以著驚艷的口吻說。

    「好像是田秘書。」

    「不可能吧?她不是一向很土……呃……不是啦!是很保守!」那位主管看了一眼殳宣。

    人家田曉棠可是總經理身邊的人呢,而且听說「感情」不錯,有人親眼看到兩人一塊去吃宵夜哩!批評得過頭他會前途無「亮」的。

    「那樣氣質出眾的美女,不可能是她吧?」他說著又瞄了一眼殳宣,看他仍是面無表情的往前走。

    「那又會是誰?」

    正當大家對田曉棠的外型改變而感興趣的議論之際,殳宣的心情卻是沉悶的,因為他在乎的是田曉棠對他的態度,而不是她樣子的改變。

    她……好冷淡!

    這樣冷淡的表情,讓他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他剛接掌分公司時,和她相敬如「冰」的情況。

    昨天一個樣、今天又一個樣,這樣多變的她,以往他會覺得她這樣很神秘,基于刺激他也許會以探索的心態去面對,可現在……

    他竟然會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有人說,愛在暖昧不明時最美。可現在他卻不想要這樣的美麗,只想圖個能真正、確實掌握在手的明確!

    一整天就在沉悶的氣氛中度過,殳宣不在工作的時間談私事,因此他一直忍到下班時間。

    找尋了半晌,終在茶水間里,他找到了正在沖咖啡的田曉棠。

    「下班了。」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他只好以此為開場缸。

    她背著他繼續沖著咖啡。「我今天不能加班,我有事。」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故意看了下手表。「我得先走了。」

    殳宣拉住了她。「你在逃避我?」

    「我為什麼要逃避你?」她甩開他的手。

    他看著她,想由她倔強的表情中解讀出些什麼。「為什麼昨天一個樣,今天又是一個樣?」

    「昨天是你的生日,我答應過什麼都听你的。」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可以感覺到她喜歡他的,為什麼她老不承認?

    承認喜歡他有那麼難嗎?

    真心太傷人,她玩不起!「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不是真心的?」

    年齡是一個問題,如今她又知道除了她之外,殳宣還有別的女孩。她不想知道那女孩和他是什麼關系,因為知道了反而傷心難過。唉!她真是徹頭徹尾的鴕鳥。

    「女人都像你這麼善變嗎?」

    「你是指昨天我和你約會,今天又換別的男人的事嗎?」田曉棠倏地轉移話題。「總經理不愧是總經理,連邏輯能力都高人一等。沒錯!我待一會兒要和別人約會去了。」她故意笑得很開心。

    那笑容在殳宣眼中很刺眼。瞪著她,他冷冷的說︰「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一個比我大的男人。」

    「比你大!谷你大!那種老男人有什麼好?」他真的生氣了,平常的他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因為我是老女人。」她冷冷的說。

    「所以你無法接受一個年齡比你小的。」

    听他說出這樣的話時,田曉棠心都碎了。她強作鎮定的開口,「無論是大女人、小男人或是老女人、大男人,這樣的組合都奇怪。我們真的不適合。」

    殳宣沉默了下來。

    田曉棠轉身要離開之際,他忽然伸手拉住她。「喜歡……不該是很單純的嗎?需要扣上那麼多條件?」他喜歡她就是喜歡,從來就沒在意過年齡的問題。

    在殳宣身上,她好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那時的她對愛情只有憧憬,只知道喜歡就是喜歡,傻傻的去愛,愛情的純度百分之一百。可……她傷過呵!

    在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下被傷,她對愛情追求的勇氣崩塌了,她義無反顧去追求愛情所得到的傷口,到現在仍愈合不了。

    「那表示你太單純了。」她用力的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離開殳宣的視線,田曉棠的淚水就潰堤了

    自己放棄的感情,你有什麼好哭的?!自作自受,你活該!

    田曉棠……不要難過!不要難過!你這麼做是沒有錯的,小男生本來就不適合你,多年前的教訓你還學不乖嗎?

    小男生全靠不住!靠不住!全天下的小男生都一樣!

    上了自己的車子之後,田曉棠忽地「哇」一聲,大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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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許輝然坐在餐廳的一角,向剛走進來的田曉棠揮了揮手。

    「抱歉,等很久了嗎?」她賠上笑意。

    「還好。」他將身邊的袋子遞給她。「給你的禮物。我上個星期到西歐出差了一趟,在那里看到手工制的洋娃娃,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你,所以就買了。」

    「謝謝。」

    「變漂亮了。」許輝然欣賞的看著她的新造型。少了份稚氣,多了份嫵媚,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謝謝。」

    「今天不愉快嗎?」他注意到她眼眶有些紅紅的,像是哭過。

    「是發生了些事情。」她的心情是沉的,語調自然也是沉的。「我今天是來答復許先生之前的請求的。」

    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許輝然是個好人,她也覺得他結婚後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可她……她並不愛他啊!怎麼能夠在對他連半點動心也沒有的情況下和他交往,而且還是以結婚為前提。

    許輝然看著她嚴肅的樣子,緩和氣氛似的笑了。「別這麼嚴肅,即使答案不是我所期待的也放輕松些。」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答復,不是他期待的。

    沒有一個女孩子在答應和人交往時,是苦著一張臉的吧?。

    「我……」他越是那樣有風度,她就越開不了口去拒絕。

    「我知道答案了。」他一笑。

    「對不起。」如果他是個令人厭惡的家伙,那拒絕起來還爽快些,偏偏……

    「我很喜歡你,但那種喜歡是朋友的喜歡,而不是對情人的喜歡。」

    「有喜歡的人嗎?」他自認條件不差,一個女孩子在沒有喜歡的人的情況下,他被拒絕的可能性不大。

    他的敏銳令田曉棠一怔。她不想騙他只好老實對他說︰「有一個人。我對他……很喜歡!可是……可能沒什麼結果吧。」她的懼小心結仍在,那對她和殳宣之間是個阻礙。那種恐懼是條鴻溝,她跨不過去,情路自然扼斷。

    「那個人比你小,對不?」

    又是一怔,她苦笑。「你會讀心語嗎?」既然都誠實了,她的心很坦然。

    「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問我對時下女大男小配的看法?那時我就在猜,你可能是喜歡上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人了。」

    「你知道嗎,我曾經被一個比我小的男生傷過。從此以後我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說,往後交往的對象一定要比自己大,小一天都不可以!可……」田曉棠嘆了口氣,無奈的說︰「若干年後,我還是喜歡上比我小的人。」她是不是被詛咒,因此逃不出這種宿命了?

    「這就是緣份奇妙的地方。」許輝然看著她,她有股令人憐惜的特質。他相信兩人以後即使無緣走在一塊,還是朋友。「不要因認那醫學院男生的事,就認定年齡小的男人沒擔當。」

    「你……你知道?!」她沒對他提過王君平的事呀。

    「李儀在介紹你的時候,有提到你患有懼小癥的亭,在我的好奇追問下,她就告訴我了。」

    恍然大悟後,她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在那樣的傷害之後,即使後來有再遇到喜歡的小男生,我也不敢再與其談戀愛了。」

    「要是我,我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一串葡里不見得每一顆都是酸的。」

    「很可惜,我第一回就咬到酸的,酸到現在牙還是軟的,沒敢提起勇氣再試第二顆。」

    「像我這種成熟到包甜的‘葡萄’你又不要。你不會試了一顆酸葡萄後,就認定全世界的葡萄都是酸的吧?」

    他的比喻真令人發噱!田曉棠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沒那麼嚴重啦!」

    彼此沉默的嚷著飲料,許輝然突然問︰「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後來喜歡的人是誰呢?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替他打個分數而已。」

    女大男小最大的問題,就在男方的思想成不成熟,以及有沒有經濟能力,若兩者皆有,那實際上沒什麼不好。

    想了一下,田曉棠才開口,「他是我的頂頭上司。」

    「嘎?」他一臉訝異。「你和李儀是在同一家公司吧?」ASN財團是一流的大公司,而田曉棠的職位又是秘書。

    頂頭上司?那種大公司的主管,一般不都是LKK俱樂部的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頂頭上司還比你小?」他不禁想起以前在念哈佛經研所時,好像有個跳級上來的小研究生,那人傳聞說是ASN的未來繼承人。

    「他是ASN的空降部隊,那時我還頗不屑他呢!」

    傳聞ASN財團的總裁是個工作狂,因此家族中的任何成員,從來沒有人是一步登天直接坐上主管位置的。通常是從員工階級開始接受磨練,有能力的就按照升遷制度升遷,沒能力的活到了四五十歲,還有人是小小的分公司課長。

    「他叫什麼?也許……我還曾和他一塊待過同一間研究室呢!」

    「不可能吧!」田曉棠看了一眼許輝然,他三十五歲,殳宣才二十六歲,兩人相差快十歲耶。

    「也許就真的那麼巧。」

    見他這麼好奇,她只好說了。「他叫殳宣。」

    許輝然一怔,然後大笑的拍了一下大腿,「就是他!就是他!」

    怎麼回事?

    看到她一臉愕然,許輝然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呃……抱歉,事情真的是太巧合了,讓你看了笑話。」頓了一下,他繼續說︰「我在念哈大研究所時,他是資優跳級生,那時他才十八歲,多才多藝,鋼琴彈得好,又是西洋劍高手,長得帥,家世又好得沒話說,身邊又有一個漂亮得像洋娃娃的混血兒女友,哇!好像所有的好事全給他遇上了。老實說,那時我對他可真是又嫉妒又羨慕。」

    「女朋友?」她對這三個字很敏感。

    他一時沒想太多,于是照實的說……「是啊,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友,好像叫……叫什麼的來著……」

    「蒂芬妮?」

    「對!就是她!殳宣有對你提過她嗎?那女孩很粘他,常常可以看到她出現在研究室里。」

    蒂芬妮果然是殳宣的女友!田曉棠心一沉。原來……他一直都有女朋友!那為什麼他又要對她百般殷勤,甚至還敢對她展開追求呢?!

    年紀輕的男孩果真都是靠不住的!

    「原來如此。」她的心好像被刺了一刀。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嗎?」忽然想到什麼,他若有所思的問。

    靶情要兩情相悅才好,單相思太累人了!

    「我……」她原本肯定的答案已在方才被推翻了。殳宣有女友,那表示他追求她純粹只是玩玩,是她太不自量力,單純得像傻瓜!她想瀟灑的笑,可是笑不出來。「我想,只是我個人的單相思吧。」

    「你喜歡他,他不知道嗎?」驚見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淚光,他有些怪自己問得太直接了。

    她深吸了口氣,硬是擠出笑容。「別談這個了!反正小男生對我而言就是不行。喜歡不喜歡好像不重要了,反正不會有結果就是。」

    「你被那醫學院的男生傷得太重了,看來解鈐還須系鈴人。」

    她搖了搖頭。「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時間,時間久了會一點一滴的去遺忘……會忘得了的……」她最後的幾句話說得很輕,像是只說給自己听一般。

    許輝然看著她,心情也沉重了起來。她說她忘得了的,是那個醫學院男生,抑或是殳宣呢?她在說這些話時,心里想的又是誰?

    ***

    現在田曉棠最不喜歡的事,恐怕是上班了。

    打從上一回和殳宣吵了二架,且又知道他有女朋友一事後,她和他總有意無意的保持著一段距離。而她的刻意殳宣自然看得出來,且上班時間他一向冷漠,又加上上一回的心結未解,彼此間的氣氛豈是一個冷字了得!

    這天,在中午打休息鐘的同時,田曉棠完成了一份文件,她匆匆忙忙的拿去給殳宣過目,如此一來,下午她就沒什麼文件要他簽署,可暫且不必近距離的面對他。

    殳宣仔細的看了一下文件,然後簽下了名。「行了。」他將文件夾遞還給她,在接下的一瞬間她的手不小心踫到他的。

    心跳得好快,可她仍裝得若無其事。

    「田秘書。」

    「是。」

    看著她正經八百得猶如入伍的軍人,臉上有著濃濃的倔強味,他清楚她仍不快著。他想前思後的,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

    她的嗆脾氣有時他是挺招架不住的,可現在他反倒希望她把想說的話全嗆出來。只不過這時候的他,也像悶葫蘆一樣。

    愛上這種女人……唉,真的很麻煩!

    「中午有約會嗎?」他仍在意著她前些日子對他說的話——和別的男人有約。

    可他看得出她是喜歡他的,因此寧願相信那只是她賭氣時說出來的話。

    「抱歉,我和別人有約。」

    那個死李儀,八成是知道她拒絕了許輝然的事,因此早上打電話給她約吃午飯。她相信,這頓飯絕對是鴻門宴!

    「那晚上……」他捺著性子問。

    「有約。」沒約她也不想和他約會。喜歡上年紀比她小的已經夠殘忍了,若再成為介入人家感情的第三者,那她還要不要做人?

    「在這星期內,空出時間給我吧。」因為喜歡她,他不希望彼此間還沒開始,就因為什麼誤會而結束。

    戀上她的心情是赤誠而坦白的,他自認禁得起考驗。只要彼此間沒有誤會,能順利的發展,他相信有朝一日田曉棠會為他打開心結的。

    「我不想在私底下,因為私人事情而和你約會。」「理由呢?」

    田曉棠搖了搖頭。她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雖然是背對著殳宣,可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東西,拿起皮包她走向門口,在拉開門走出去之際,她忽地駐足了一下。

    「把約我的時間拿去約女友,我想她會很開心的。」她回頭望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出去。

    必上門,將背貼在門板上足足幾十秒,她深呼吸的試著調整情緒,這才往員工餐廳的方向走去。

    她的感情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豪賭式的孤注一擲?否則為什麼她才感覺到對殳宣動心,卻在這時發現彼此不可能,決心劃清界限時,她的心情會沉重得仿佛快窒息了呢?

    喜歡和愛上的感覺差別在哪里?她在這方面很遲鈍。會不會在自己認為喜歡上殳宣的同時,她其實是已經愛上他了呢?

    如今,跨越了自己的禁忌而喜歡上他,若對他單單只是喜歡,她會那麼有勇氣嗎?

    不!那不只是喜歡,那是愛!

    田曉棠失魂落魄的來到了員工餐廳,由于李儀是想和她說話而不是純粹解決民生問題,因此她刻意約她在餐點最貴的「琴軒」里用餐。來這里用餐的員工不多,她比較能夠暢所欲言。

    「喂,為什麼拒絕了我學長?」李儀喝了口餐前濃湯後問。

    「他是個好人,我不想耽誤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意無法回應,就該松手讓人家有機會去見得命定情人。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說什麼耽誤。」放下湯匙,她托著下巴看她。「說要年紀大的是你,說看他挺順眼的也是你,最後拒絕人家的又是你。唉,我以後再也不幫你介紹了,免得那些人最後只能組一團‘傷心陣線聯盟’。」

    面對好友的指責,田曉棠只是笑了笑。「談戀愛好傷神,到廟里出家當尼姑算了!」

    「當你五百萬充公後,那里的確是你求得身心安頓的好地方。」這女人那麼挑,想在二十八歲前把自己推銷出去,那還真是不可能的任務。

    她呀!準備送上家當給另外兩人當嫁妝吧!

    田曉棠嘆了口氣,「李儀,我現在正失戀中呢,身為好友的你就別再酸我了。」

    「你害人家失戀,自己也失戀,這樣算不算報應?」

    有這種落井下石、毒嘴一張的朋友,她真有些哭笑不得。「對于許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李儀不客氣的橫了她一眼,見她略有悔過的意思,才嘆了口氣。「算了,他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沒什麼立場怪你。」昨天要不是她好奇兩人的進展,而打電話給許輝然探口風,他也不會告訴她被拒絕的事。

    其實她也是過來人、明白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只是她覺得可惜,為田曉棠錯過這樣一個好男人而可惜。

    田曉棠啜了口紅茶沉默著。

    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李儀又開口,「我是不怪你和我學長的事,可有一件事你真不夠意思耶!」她小心翼翼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為什麼你喜歡總經理的事,不讓我知道?」虧她還願意告訴許輝然呢!

    「單戀有什麼好說的?」一提到殳宣,她明顯的有些不自在。

    「哇!你真是‘惦惦呷三碗公’吶!不是說絕對不踫姐弟戀?還虧你之前一提到他,就批評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冷血上司。」

    她一臉苦笑,「以後我會知道,話不能說太滿。」

    「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若說不知道未免太假!「知道又如何?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又怎樣,不比較看看怎麼知道誰比較好。」

    「世界上就是有你這種人,男女之間的感情才有那麼多亂。」

    姐弟戀已經夠狼狽的了,還要她去搶別人的男友?!她又不是頭殼壞去。

    「你干脆說這世上的所有亂象,都是我一手操控的好了。」她只是耍耍嘴皮子,鼓動別人下地獄啦,其實她才不會那麼做!「喂,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對于殳宣的事,她無意多談。「這單戀快結束了,放心吧!我會很快就轉移目標的。」她故作堅強的一笑。「下個男人會更好。」




    「學長是個好男人,殳宣是白馬王子兼金主型的夢中情人,這兩人你都放棄了,下個男人會更好?你啊,‘卡早睡,卡有眠,!」

    「放心啦,我今天會早早上床的。」因為她感冒了!早上喉嚨有些干干、痛痛的,現在已經覺得滿不舒服了。

    晚上喝個感冒藥水,是可以早些上床休息了。

    「你哦……」李儀無奈的笑了。

    輕松的時刻仿佛過得特別快,中午的休息時間很快就過了。喝完了最後一口飲料,田曉棠又得繃緊神經的去和殳宣相對。

    在迭文件到各部門時老覺得長的走廊,第一次發覺它實在短得可以。

    嘆了口氣,看著前方總經理辦公室那扇緊閉的大門,田曉棠放緩了腳步。

    到了門口她正要推開門時,隱約听到從里頭傳出的交談聲。殳宣交談的對象是個女孩,而且是……外國人!

    是那名叫蒂芬妮的女孩嗎?她很直覺的這麼想。

    若是情侶的對話,她想,她一個外人似乎不太適合听。正打算離開時,里頭的外籍女子忽地拔高聲音的哭道︰「難道你忍心看我把孩子拿掉?!」

    孩子?田曉棠怔了怔,跨出的步伐又縮了回來。

    「隨便你怎麼說,該說的我前面已經說過了。」頓了一下,殳宣道︰「蒂芬妮,我不可能和你結婚,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你……你好狠!」

    「我上班的時間到了,你請便。」他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田曉棠原本想往回走,假裝剛到這里,可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蒂芬妮臉上泛著淚水的奔出辦公室……

    方才听到的話和此刻看到的畫面令她的腳像長了根似的定在原地。

    蒂芬妮懷了殳宣的孩子,因此她要他和她結婚,可他要她拿掉孩子,因為他另外有喜歡的女孩了?由方才听到的對話,田曉棠拼湊出這樣的事情……

    殳宣真的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嗎?

    太……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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