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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

    看見了柳延秀毒發的樣子,還有那一臉不敢置信的眼神,紅紅瞬間軟下身來,崩潰痛哭,「是我,是我毒殺小姐的!」

    「是你?你竟敢?」紅紅身旁的傅挽聲,震愕到豎眉怒目。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突然覺得很恨,為什麼小姐都不愛您了,您還要苦苦糾纏,連要離開都不忘要帶上她,我只是想……想若她死了,您就會死心…」她哭倒在他身邊。她還特地算準時間,不能讓小姐與傅少爺見面前毒發,免得傅少爺不肯走,不料會在這里拖到毒發。

    他怒形于色的推開她。「你憑什麼,憑什麼要我死心!我就是要她,你連成為她的影子都不配!」心愛之人竟因此遭毒手,他怒不可遏。

    「我曉得、我曉得……自己連小姐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所以我始終不敢爭,你們當初若真能結連理,我也是真心祝福……然而結果並不是啊!可您還是不放棄,瞧瞧您為了小姐得到什麼,不僅身敗名裂,還即將被處死……我就想,若您最後將小姐帶出宮了,肯定連讓我在身邊伺候您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暗挽聲打斷她的話,「那又怎樣,我甘願,我就是甘願為她死,就算死,我也認定她有一天會是我的妻!」

    「她不可能是你的妻!永遠不可能,因為--你們是兄妹!」

    柳如遇驀然說出這番話,教眾人一驚,這事連元牧都沒查出來,那傅挽聲更像是遭到雷擊般,震住不動了。

    「你說什麼?」傅挽聲不敢置信。

    柳如遇面色沉重。「當年秀兒的娘遭你爹玷污後懷孕了,而生下的孩子就是--」這就是他實在不想提的事。

    「不要說了,不可能,這不可能!」傅挽聲驚恐的打斷他的話,大聲吼叫,不想相信。

    「你以為我想承認這個事實嗎?不,我也不想!」柳如遇吸氣咬牙。「而這正是我不願意將延秀的身世曝光的原因,也是為什麼徐將軍要我隱姓埋名的理由。」

    「岳父,請你將話一次說清楚吧,這到底是怎麼向事?」元牧端肅的問。

    柳如遇點頭,順了氣才緩緩說︰「我原本入贅徐家,生下秀兒該姓徐,但是她娘遭遇的事,是徐家的恥辱,甚至還因此誕下一女,這更是讓老將軍無法承受,等孩子大一些,便要我帶走這孩子,且讓我改回自己的姓氏,更提醒永遠別讓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這孩子就叫柳延秀,與徐家再無關系。」

    元牧的神情嚴峻,他只知岳父曾入贅徐家,卻不知他離開徐家的真正原因,更吃驚原來延秀並不是他所親生。

    「不過老將軍在臨死前,又特地命人將這塊免死金牌送來給我,這表示他心中還是認定秀兒是他唯一的外曾孫女。」柳如遇垂淚說。

    「不!」傅挽聲抱著頭,幾乎崩潰了,他愛了多年的人,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就連柳延秀自己也驚傻了,自己不是爹的親生女兒,甚至是仇人的女兒,他卻視她如已出,她爹如此偉大,她感激得想開口對他說些什麼,但血自她的口中淚淚而出,連視線也模糊在一片血紅之中,她張了嘴,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

    元牧見狀,著急怒問︰「紅紅,你對延秀下的是什麼毒?快將解藥交出,不然我不輕饒你!」

    「我……我沒有解藥。」紅紅白著臉搖首說。

    「什麼?」

    「我……我是向城里的密醫買的,沒問過他解藥。」

    「你!」他忍怒,迅速的指揮。「是哪里的密醫說清楚。來人,快隨她去找!」

    「慢著,朕還沒答應饒她一死,何須去找解藥?」皇上開口阻止。

    「皇爺爺,延秀有先帝的免死金牌,您若不肯放行,那孫兒將強行帶她離宮,她若死,我亦不活!」元牧抱起柳延秀,打算突圍而出。

    「你!」

    皇上才說了一聲,紅衛立刻抽刀圍住他。

    「皇爺爺,要不您殺了我,不然是攔不住我的!」他抱著她一路往宮外走,完全無懼于向著他的利刃。

    紅衛不敢傷他,只能讓他一步步離開,眼見就要步出宮門,皇上終于沉聲道︰「來人,找出那名密醫,太孫妃若死,眼下的一干人,統統有罪!」

    元牧吃驚的回頭。「皇爺爺?」他終于肯成全了?

    老人家重重嘆了一聲,而後才緩緩露出笑容。「眾人都听見了,太孫妃與傅挽聲是兄妹,何來暖昧?這傳言實屬荒唐,既然是誤會,那朕就不再追究了。」

    元牧大喜。「多謝皇爺爺成全!」他抱著妻子跪下謝恩,柳延秀雖已滿口血而不能言,但仍是感恩得啜泣。

    「都起來吧,朕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事情說清楚後,眾人也不會再對太孫妃的清白有所誤解,那一切自是撥雲見日。」皇上朝著眾人笑說。

    既然有了圓滿的解決之道,他又何必自找麻煩,況且,饒了一個太孫妃,總比失去栽培多年的愛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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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一連兩天,柳延秀吐血難止。

    那密醫被找到了,得知自己賣出去的毒,毒殺的對象竟是尊貴的太孫妃,想不到這個有膽制毒害人的家伙,竟是個膽小如鼠之輩,當場嚇得撒尿軟腿,突然心髒麻痹,暴斃而亡。

    沒了解藥的柳延秀性命垂危,元牧面色鐵青,下令所有太醫設法找出解毒之法,否則全數論罪,但這世間的毒千百萬種,這解藥豈是這麼容易調出?能延命兩天已是極限,就算日後皇太孫真要論罪,眾太醫也無計可施。

    「牧,你別急……咱們都走過那麼多的難關了,眼看幸福就在面前,我是不會錯過也不會放棄的……」柳延秀握住他的手說。

    兩天來,他日夜不閉眼的守著她,他的憂急,他的悲怒,她都感受得到,若易地而處,她也會一樣心碎焦急的,但此刻,她所能做的就是安撫他,直到自己咽下最後口氣的時刻來臨。

    元牧睜大眼眸卻吐不出半句話,她的勸慰他又怎會不懂,但這謊言卻听得他心酸不已,有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他,在對她點首後,不禁落下男兒淚。

    她伸出顫抖的手為他抹淚。「哭吧,這淚是為我而生……若真無法承受就哭吧,在我面前哭,總比一個人孤獨傷心的好。」

    「延秀……別放我一個人獨活。」他抓住她的手,痛哭失聲。

    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簌簌滑落。「不會的,我答應為你生兒育女,還想與你賞楓看日出……讓你為我畫眉梳發……為我……」

    「你要的每一天我都會為你做到,只要你為我活下。」他緊抱住她。

    她微笑了。「嗯,這容易……咳咳--咳咳咳--」她用力咳了起來。

    見狀,他大驚,急喚,「太醫!」

    床榻旁立了五、六位太醫,他們立即驚慌地上前察看,之後,幾個人的臉漸漸黯黑了下來。

    「如何?」他疾言厲色的問。

    「啟票皇太孫,太孫妃已經……已經……」群醫驚慌不已。

    「說!」他暴問,表情嚇人。

    「嗚嗚……請皇太孫節哀,太孫妃時候要到了。」幾個人同時趴在床邊驚惶悲哭。

    「時……時候到了?」元牧倏然睜大了眼楮,像是沒听明白又好似不可置信。

    「你們、你們竟敢……竟敢說出這種話……你們竟敢?」他指著在地上頗抖哭泣的太醫,驚怒交加到連聲音都破碎了。

    「牧……時候到了不代表什麼……我……我還活著……還、還活著。」床上的柳延秀氣若游絲的說。明明氣數已盡,那臉上竟還能展笑。

    他倏然回身望她,見死氣已爬滿她的臉龐,他身子一晃,「咚」地一聲跪地。

    「延秀--延秀--」他兩眼空洞,無意識地喚著。

    「你別怕…我不死,上回…皇爺爺下旨賜毒,我都能死里逃生了…這回一樣的……死不了…我死不了--」她的聲音越來越細微。

    他一顫,起身爬到她身邊,激動地捧住她冰涼死白的雙頰,吼說︰「我信你,我信你,你說不死的,我信你!」即便是自欺欺人他也要相信。

    原本虛弱得即將合上的眼眸再度睜開,她朝他揚了唇瓣,臉上開出一朵笑花,那花色蒼白,卻是極為美麗,美得令他永生難忘。

    「延……秀……」

    「我愛你,不管生與死,我都在你身邊,你記住,我在你身邊…只要這樣想……只要這樣想,你就能活下去了…」她伸手想再次撫摸他,但尚未觸及手就已無力的垂下。

    「不--」他抱著她軟下的身子,憤然的向天怒吼,像是傷痛撕碎了他。

    此情此景令錦華宮上下無不傷心落淚,他們都是親眼見過皇太孫是如何的深愛妻子,兩人鶼鰈情深,如今殿下痛失至愛,如墜地獄,他的悲痛他們感同身受,而太孫妃待人更是溫婉善良,她一死,一時錦華宮內哭聲四起,悲慟不已。

    「大喜,大喜,有解了,有解了!」正當眾人悲切難當之際,張勞拉著太醫之首,兩人跌跌撞撞的由外奔進來。

    「有解藥了?」幾個正哭得難過的太醫一听,忙止淚。

    「解藥在哪里?」元牧崩離的心神一振,速問。

    「在此,這是老奴由死去的密醫那搜來的。」張勞手中拿了瓶藥罐子興奮的說。這兩天,他不眠不休的在那密醫住處搜索,幾乎將那破屋子的每塊磚瓦都掀翻了,才找到這東西。

    「確實是解藥無誤?」他激動的向那被張勞拉著跑得滿身大汗的太醫確認。

    「沒錯,方才老臣花了些時間檢試,已確定是解藥無誤,只是……不知是不是還來得及?」太醫邊抹汗邊慌問。在進錦華宮前就听見一片哭聲,莫不是人已經去了,他們遲了吧?

    群醫們聞言,急急忙忙沖上前去。「殿下,失禮了!」

    眾人將柳延秀自元牧懷里抱出,見她已無氣息,幾個人心驚的相視一眼,絕望之下,仍抱著知不可救,姑且一治的心態,將張勞帶來的藥丸強塞進柳延秀的口里,但她已無知覺,無法吞咽,藥丸又滾出唇邊,群醫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只能苦嘆這位娘娘當真命數已盡,回天乏術了。

    「讓我來!」元牧推開眾人,先將藥丸含入自己口中,將其咬碎,再貼著她冰涼的唇將藥粉送進她口內。他沉住呼吸,雙目緊緊盯著她,眼中盡是無聲的吶喊--

    吃下吧!

    你說過不會讓我獨活的,你說記得花燭下永不分離的承諾。

    你說的,你說的,那就做到,喝下解藥!

    活過來,活過來,你若走,我同死,你听見了嗎?我同死,絕不獨活!

    「啊!太孫妃吃下解藥了,有救了,有救了!」有人見柳延秀的喉頭動了一下,忽然大喜的喊。

    聞言,元牧眼里進出喜悅之光,漸漸地,他感受到她的唇不再冰涼,有絲暖氣徐徐透出,失溫的身軀再度溫暖起來,當藥粉全部送進後,他覆上她的身子,听見她原本幾乎停止的心跳,又開始緩慢的跳動,他感激地再一次流下男兒淚。

    「延秀,吾妻,謝謝你沒有忘記咱們夫妻生死與共的諾言。」他輕喃。

    「紅紅?」柳延秀讓人攙扶著站在門邊向殿外望去,驚見紅紅竟然跪在外頭,也不知跪了多久,那身子虛弱得都快倒下了,連忙問向身邊的宮娥,「這怎麼回事?」

    「那罪人敢毒殺您,原本皇上要問斬的,但是殿下出面要皇上將這人交由您處置,殿下說,這是您的人,要生要死全照您的想法,而這人自從您中毒後,就跪在這等您問罪。」宮娥解釋說。

    「天啊,那她不就在這跪了五天?」她心驚。自己中毒後,至今才有辦法下床舒展,而紅紅在這段時間竟都跪在殿外受罪,她心疼不已。

    「五天算什麼,她敢對您做出這種事,就算跪斷腿也是罪有應得!殿下還讓人送水送食物,已經很寬待了!」宮娥氣憤的說。

    她曉得身邊的人為自己憤慨心疼,也不好為紅紅辯解什麼,只得再問︰「殿下真求得皇上讓我自己處置她?」

    「是的,不止她,還有傅金曹,他涉及與前太子一同謀逆,論罪當斬,但皇上念及他是您的親人,死罪可免,但活罪--同樣的也由您決定。」

    她苦笑,皇上這是不放心,想試探她嗎?想瞧她會怎麼處置挽聲?

    「傅金曹目前人在哪里?」她嘆聲問。

    「那傅金曹被皇上押禁在自己府內,等候您的發落。」宮娥如實告知。

    「嗯,我明白了。」她點了頭,心中已有定數,瞧見了跪在外頭的紅紅,身影似搖搖欲墜,立即又吩咐道︰「你們先將紅紅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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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

    紅紅久跪孱弱,無法自己走進來,只能讓宮娥們架著來見柳延秀。

    一見到她,紅紅未開口,淚先慚愧的流下。「小姐,紅紅對不起您!」她淚流滿面。

    「坐下說話吧。」柳延秀要人搬來椅子讓虛弱的她坐下歇息。

    她愧不敢坐,堅持跪在地上說話。「小姐,您殺了我吧,枉您待我像姐妹一般,我卻失去理智的對您下毒,我不是人,我該死!」她自責懺悔不已。

    她跪在外頭得知密醫已死,小姐無藥可解,命在旦夕的那一刻,她後悔至極,她不是存心的,只是一時失去理智,認為傅少爺身陷囹圄都是小姐害的,她由愛生恨終究鑄成大錯,所幸小姐的命是救回來了,不然她罪孽更深重。

    而她接過殿下給的飲食,就是為了這一天,活著跟小姐告罪。

    「紅紅,我比誰都清楚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若非飽受委屈痛苦不堪到極點,你也不可能對我做出這種事,然而事情都過去了,我也已經平安無事,所以並打算追究你什麼了。」

    「小姐真不怪我?」她不敢相信的問。她自知死罪難逃,而小姐竟選擇原諒她?

    「你也受到良心的譴責了不是嗎?這就夠了。」柳秀淡然的說。

    「但皇上要您治我的罪,您真要放過我?」她還是難以置信,「皇爺爺將你交給我,而這就是找的處置,你回泉州去吧。」她淺笑說。

    紅紅頓時淚眼模糊,感激的啜泣。「謝謝小姐開恩!」她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小姐的心胸實在太寬大了,這教她更加汗顏,無怪乎傅少爺只鐘情于小姐,對自己不屑一顧,光小姐的這份心胸,十個自己也比不上。

    「起來吧,我會要人送你出京的。」柳延秀親自扶她站起來坐上小凳。

    怔怔望著她,紅紅忍不住開口問︰「那傅少爺呢?您又打算如何對他?」她不得不關心心上人的未來,雖然都到這個地步了,她還是無法放下他不聞不問。

    柳延秀輕嘆。「就照我之前告訴你的,這個京宮他不能再做了,我會讓他回鄉去,有生之年再不許他踏上京城一步。」

    紅紅驚愕。「您不打算再見他了?」

    「是的,今生我都不會再見他!」柳延秀斂容道。

    紅紅瞪大眼楮,但不久後又感然地笑了。

    她明白,小姐這是在救人,雖說傅少爺的真實身份是小姐的兄長,但皇上對他們過去的事仍有芥蒂,饒傅少爺不死除了施恩外,也是等著看小姐的態度,小姐若心軟,那只會害了傅少爺。

    「小姐這麼做固然是為傅少爺好,但是將會重重傷了他的心。」她為心上人不舍。就她所知,傅少爺的心境仍未平復,已然無法接受小姐是自己親妹妹的事實。

    柳延秀面容凝重。「我這麼做不只為救他的命,也是救他的心,不說我與他的血緣關系,就說感情,我心里再無一絲他的影子,我可以視他為兄,但他卻沒辦法待我如親,相見只會教他痛苦,與其如此,不如終生不見,讓他逐漸淡忘我這個人。」

    紅紅沉默了,明白不是小姐狠心,這才是對傅少爺而言最好的決定。

    「小姐大恩,紅紅今生無以為報,但願來世還有機會服侍小姐!」紅紅重重地向柳延秀叩了三個響頭後,該說的都說了,她讓人攙扶著離去。

    「紅紅。」在她即將踏出門坎前,柳延秀又出聲將她喚住。

    她停下腳步回身,見小姐表情溫暖的望著她。

    「紅紅,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雖說付出也不一定有結果,但我衷心希望你與挽聲有末來。」

    聞言,紅紅的眼淚再次潰堤了。小姐要她回泉州,傅少爺也在那,這是有意再給她機會追求所愛,她淚如泉涌的朝她點頭道︰「小姐,我不怕付出,只怕沒有付出的機會,至于結果如何,我並無希冀,只能謝謝小姐的恩情。」

    柳延秀心疼她的痴情。「那…就去吧,我祝福你。」

    紅紅走了,柳延秀感性的嘆氣,此時身後出現一雙手臂,輕輕將她摟住。

    她放松的貼在他懷里,任他擁抱。「謝謝你放過紅紅。」她感激的說。

    「她害我差點失去你,我本是要她的命,但是,我知道你並不希望我這麼做。」元牧嘆聲道。

    她會心一笑,知她莫若夫,他多了解她的心思啊!「她是我的姐妹,陪伴我多年,也在我爹病重時盡心照顧過,因此不管她對我做過什麼,我都相信她不是真心要我死。」

    「唉,要不是這樣,她還能活命嗎?」突然,他加大力道,緊緊擁住她,「不過,倘若你因此而去,我會用最殘酷的方法對待她,讓她嘗盡苦痛永世不得超生--」

    她趕緊回身緊抱住他的身子、「別再想這幾天發生的事了,我活過來了,就在你懷里,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她曉得自己垂死的那幕太過震撼他,每當回憶起那時,他的雙眼便會散發出狠決的光束,冷肅得教人害怕,所以她得一再提醒他,她就在他眼前,而且是安然的,幸福的。

    情緒冷靜後,元牧不禁澹然扯笑,澀聲說︰「延秀,答應我,別再讓我經歷這種事,否則,我真要瘋狂了。」

    將臉埋進他胸懷,她低聲說︰「不會了,我說過幸福在即,不會傻得錯失。」

    她是教他「喚」活回來的,當他喂她吞解藥時,她仿佛听見他對自己無聲的吶喊,要她履行承諾伴他終生,他聲聲的嘶吼清晰地打入她胸口,讓她的身子再度熱了起來,所以救回她性命的不是解藥,而是他對自己那永不放棄的真摯感情。

    他的下顎輕輕頂在她的頭頂上,一抹安心的笑容終于爬上他的俊容。「傅挽聲的事你處理的很好,相信皇爺爺不會再懷疑什麼了。」

    「那你呢?你可還懷疑過我一丁點?」她笑問。

    「別說一丁點,我就連碎末也未曾懷疑過,你的心在我面前透明如水。」只有他一人。

    她悠然地笑。「牧,你知道嗎?你的寬宏與信任是最教我動容之處,我愛你,很愛,很愛,愛到再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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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四年後的錦華宮好不熱鬧。

    兩個娃兒,一個三歲男娃,一個兩歲女娃,在宮里跌跌撞撞的四處跑,讓一干宮人在後頭追得滿頭大汗,而指揮兩個娃兒作亂的竟是在一旁呵呵大笑的皇上。

    只要娃兒跌倒,他便拍手叫好,兩娃兒為討曾祖父開心,滿屋子跑得更起勁,而被柳延秀接進宮里奉養的柳如遇,此刻正坐在一旁跟著皇上逗弄孫子,整座宮殿因此歡笑聲不斷。

    元牧由外廷歸來,正好見到兒子拉著女兒鑽進圓桌底下,接著搞不清楚方向的胡亂沖向他,兩個小鬼一頭就往他腿上撞,這一撞,他沒事,但小鬼們跌得四腳朝天,立即哇哇大哭。

    他挑眉,分別拎起兒子和女兒。「你們哭什麼?」

    兩人見父親的臉色不豫,哭得更大聲了。

    「干什麼,干什麼!誰教你欺負朕的寶貝曾孫們的!」皇上沒好氣的要人將兩個曾孫抱過來給他和柳如遇,兩人一人抱一個,輕聲細語的哄著。

    這兩個仗勢的娃兒,有了人靠,居然哭得更委屈大聲了。

    柳延秀聞聲由內殿走出來,見自己夫婿正對著家里的兩老、兩小橫眉瞪眼,有些無奈。

    瞧她出現,元牧立刻不滿的道︰「如何才能讓這兩個老人不要天天往這來,咱們的孩子都教他們寵得無法無天了!」

    「怎麼,你還嫌朕常來嗎?朕辛苦了大半輩子,難道就不能飴弄曾孫嗎?你說這是什麼話!」皇上立刻不悅的道。

    元牧更火了。「皇爺爺,我瞧您是太閑了,不如孫兒還政于您,讓您忙碌些,您才沒空來這拿曾孫當樂子玩!」

    自從三年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出世後,皇上就將朝政上的大小事全丟給他代理,自己完全不管事的情況下,每天唯一做的就是帶著曾孫到處玩耍,說玩耍是好听,這分明是帶壞小孩。

    他這話一出,某老頭閉嘴了,身邊的柳如遇則是忍不住的掩笑。

    其實這位皇帝高齡七十了,但隨著年紀越大越是孩子心性,凡舉斗蛐蛐、放紙鳶、打陀螺、惡作劇,都是這老頑童帶著曾孫們做的,玩得比曾孫們還要高興。

    自從老人把政權丟出去後,似乎才真正開始過著享樂的日子,不過這就可憐了自己的女婿,每日代皇上上朝處里政事,搞得疲累萬分,回來還不得清閑,見他們兩老賴著不走,成天在他這吃吃喝喝玩小孩,教他連抱娘子的時間也沒有,難怪女婿會不平衡,火氣越燒越旺。

    「皇上,今日咱們也玩夠了,不如就先回去了,讓殿下好好抱抱孩子吧。」柳如遇笑著勸說。

    「不要,我不要曾祖父走,我還要玩!」三歲的小蘿卜頭馬上抱住皇上的脖子不讓他走。

    另外一只小的,有樣學樣,跟著哥哥也跑來抱住皇上的腿,口齒不清的道︰「曾祖祖……不要走……」

    兩個小家伙完全無視親爹臉上的青筋抽搐得有多嚴重,賴得皇上龍心大悅,一手抱起一個,哈哈大笑,「好好好,朕不走--」

    「皇爺爺!」元牧臉都綠了。

    「哼,走走走,你們的外公寫得一手聞名遐邇的好字,咱們到他那去,讓他教你們正統的柳家字法!」感受到孫子的怒氣,他也識相的很,話鋒一轉,帶著兩個小的溜了,那柳如遇只得跟在後頭呵笑追上。

    「兩個小家伙連筷子都拿不穩,這能握筆寫字嗎。」柳延秀站到丈夫身邊,好笑的問。

    「寫什麼字,皇爺爺分明是帶著兩個小的改戰場到你爹那去鬧,我听說上回岳父那套珍藏的狼毫筆,就教兩個小鬼毀成雞毛筆了,這兩個小鬼早晚讓皇爺爺教成小魔頭!」他氣憤的說,不解皇爺爺怎會有如此頑劣的一面!這以前可掩藏得真好,直到兩個娃兒陸續生出,才露出真面目。

    忽然,一只細嫩小手伸了過來,輕拍了他的胸口。「不氣了,皇爺爺疼愛曾孫,會有分寸的。」

    對他而言,妻子的軟言細語是最有效的退火湯,他頓時消氣不少,摟著她,連眼神也一如既往,一見到妻子就溫柔得仿佛掐出水來。

    柳延秀微笑的環住他的腰。「牧,誰說皇室沒有親情,咱們這一家幾代,不就幸福快樂的很嗎?」

    他的神色更顯柔情了。「是啊,就連爹也變了,三不五時就來與皇爺爺搶孫子玩,他終于樂于過含飴弄孫的日子了。」

    皇上收回成命,沒有問斬太子,但仍廢了他太子的身份,不過沒有貶出宮,還是留他在宮里生活。

    平日爹對他的態度表面上雖然冷淡,但是因為兩個娃兒的關系,比之過去,爹對他已親近許多。

    「嗯,過去一切的不如意,都過去了,咱們家終能順心。」她滿足的笑說。

    「而我所有的幸福都因為擁有你而得的。」他低首吻上了她嬌艷的紅唇。

    「啟稟殿……」張勞由外進殿,聲音戛然而止。

    皇上要他傳話,兩位小主子今夜睡在養心殿與皇上同寢,不回來了,但他在見到主子親密擁吻的場面後,自動將這些話改為腹語,不好打擾,笑著又退出去了。

    泉州,鐘靈毓秀的書院內,書香遍遍,學子的朗讀聲陣陣傳出。

    男子在教完學生後,回到夫于閣,品茗讀書。

    女子上前為他披了件薄衫,之後什麼話也沒多說就要靜靜退出去。

    「紅紅,過來陪我坐一會吧。」在沉寂七年後,他首次開口對她說話。

    紅紅立時驚住,反而呆一站著不敢動。「傅少爺……」

    「過來吧。」他眼中竟出現多年來不從有過的溫柔色彩。

    「好……好。」她回過神後,心跳不住的加速,忐忑的轉回到他身邊。

    他將那件她披上的薄衫取下交還給她。

    「傅少爺?」她怔住,沒伸手去接。這是連她這一點好意也要拒絕的意思嗎?

    他不願再讓她繼續照顧了嗎?

    暗挽聲朝不安的她微微一笑。「天涼,你自己也該加件衣服了,別著涼。」他將那件薄衫親自搭在她肩上。

    這一瞬間,她的眼淚自眼眶滾落下來。「您……您終于……」她激動不已。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希望你別怪我。」他柔聲說。

    她含淚,拼命搖首。「不怪,不怪,只要您肯看我一眼,就什麼都夠了!」

    「紅紅……你不比我傻啊,這麼傻的丫頭,我何忍辜負?」他輕輕抱住了她。

    她在他懷里喜極啜泣,總算也讓她等到這一日,她感激顫抖,謝謝老天爺能讓她守得雲開見明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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