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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 艾玟 -【老公不卸任】《全文完》

《老公不卸任》作者:艾玟

「簽字吧!」他說話的嗓音冷峻中帶著威儀。
她的眼睫一眨,眼見成串的淚海就這麼滴落到放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上。
她心知肚明,只要聽話的在那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從此她跟他──男婚女嫁、再無瓜葛!
可她都還兀自猶豫著,他卻失了耐心,「快簽,我可沒時間跟妳耗!」
OK,既然他這麼絕情,那她……還在留戀什麼?
於是她大筆一揮,讓他跟她之間的關係,從此一刀兩斷。
而他,才一踏出她的地盤;她卻立刻變臉,
由剛才的哀痛欲絕,霎時變得笑臉盈人,還興匆匆的撥電話向外人報喜訊──
「我終於離婚了,恭喜我吧……」
咦?!現在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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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簽字吧!」男人的聲音冷峻中帶著威儀。

  女人長長的眼睫一眨,成串的眼淚就這麼滴落到放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上。

  「陳律師。」男人挑動濃眉,暗示身旁的律師開口說話。

  被男人一叫,陳律師公事公辦地說:「蘇小姐,麻煩請妳在立書人這裡簽名,從此以後,你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女人猶豫著,淚眼矇矓的看著男人。

  男人則是嫌棄地避開她的眼神,站了起來,背對著她,像是根本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蘇小姐,妳還有什麼問題嗎?協議書上的條件是之前妳和鄭總經理商議好的。」陳律師的話雖然說得很恭敬,表面上看起來也很客氣,但是一看到女人的穿著打扮,也忍不住皺眉、搖頭。

  女人終於拿起桌上的鋼筆,立書人的男方已經簽上鄭開來三個大字,就等著她在女方的位置欄上簽下大名。

  她忍著鼻酸,眼淚無聲無息地掉著,那模樣好不可憐,只可惜她那副比台妹還台的打扮,讓她原本清麗的容貌此刻看來就像是小丑在唱大戲似的。

  一頭長髮被染成了金黃色,額前的劉海還高高的吹起一個飛天的三角型。

  臉上的妝顯得十分的繽紛燦爛:藍色的睫毛膏、金色的眼影、紅色的腮紅還有暗紫色的口紅。

  而她身上的衣服則是比臉上的彩妝更要精采幾倍:綠色的上衣搭配大紅色迷你裙,再加上一雙黑色的網狀絲襪,腳踩著三吋的恨天高。

  女人的這幅超「聳」的模樣,難怪讓眼前的男人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就怕會污辱到自己高貴的身分。

  「蘇小姐,請妳快一點,鄭總經理在趕時間。」陳律師催促著,要是再多看這女人一眼,恐怕連早上吃下去的早餐都會吐出來。

  「開來……」女人幽幽的喚了男人一聲。

  男人的肩膀動了一下,卻沒回過頭來。

  「陳律師,叫她快簽,我可是沒有耐性跟她耗。」鄭開來的音調至少降了八度,顯示出他極度的不悅。

  「蘇小姐,在這裡簽名就行了,請妳快一點。」陳律師再次比著女人該簽名的位置。

  見情勢已經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女人終於在女方的位置上簽下蘇宜儀三個字。

  眼見蘇宜儀終於簽字,陳律師喘了一口大氣,連忙將剛簽好字的離婚證書收走。「總經理,蘇小姐簽好了。」

  鄭開來終於轉過身。「陳律師,再告訴蘇小姐一次她該遵守的約定。」

  鄭開來今日的穿著是一身三件式的鐵灰色西裝打扮,這不但襯托出他修長精壯的體格,更讓他那王者的威嚴與氣勢完全展現出來,而他的一身貴氣與蘇宜儀那身台妹的打扮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是完全不能相互比較的。

  「蘇小姐,希望妳以後不要再打著鄭太太的名義在外頭交際應酬,從今爾後,妳是妳,鄭總是鄭總,妳和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希望妳能明白這一點。」

  鄭開來聽完陳律師對蘇宜儀的警告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這間豪華的大客廳,這裡曾經是他與她的新婚住所。

  見到蘇宜儀點頭,陳律師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眼神後,才連忙跟著走了出去。

  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眼睜睜的看著那位剛卸任的老公離開的身影,蘇宜儀突然由前一刻的淚眼汪汪,到下一秒換了個笑咪咪的模樣,那變臉的程度簡直比川劇的演員還要厲害。

  她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撥給死黨好友。「唯芳,我終於離婚了,恭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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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展集團在華人世界裡是個響徹雲霄的大財團,旗下有飯店、百貨公司、遊樂園、農場等等的休閒觀光事業。

  而今天這個適宜開張的黃道吉日,正是大展百貨位於臺北第二家百貨公司的開幕典禮。

  現場不但是星光閃耀,連各個名流達官、財經政要們都陸續抵達開幕會場,表達祝賀之意。

  大展百貨目前是由年僅三十歲的鄭家次子鄭開來所掌權,他今日穿著一身的純手工歐式黑色西服,筆挺的站立在會場的一角,態度恭敬的迎接佳賓。

  他一出現,就成了鎂光燈所捕捉的焦點,因為在現今的政商界很難再找到像他這樣具有男模風采的企業家第二代。

  他的膚色黝黑,看得出來這是因酷愛運動所得到的戰利品;可他與生俱來的威儀神態、倨傲神情,卻讓人有股難以親近的距離感,這與他愛運動的表現頗有落差。

  他的臉型剛毅、眼神銳利,偏偏風度迷人、舉止合宜,讓很多女人為之迷戀不已。

  典禮請來國內首席名模、政府單位的高官、大展的董事長……當然還有其他事業群的高階主管們參與--包括主掌大展飯店的鄭鴻來以及大展娛樂的鄭恩來。

  剪綵儀式結束後,緊接著是舞龍舞獅的戲碼,鄭開來挽著名模宋晴在保全的陪同下,坐著電梯直達五樓的港式餐廳,餐廳裡有著大廚準備的豐盛菜色,以招待與會的所有貴賓。

  現場來賓熱烈地交談著,都想把握機會以結識更多有利於自己事業發展的貴人。

  宋晴依偎在鄭開來的身邊,她是個稱職的女伴,無論在外型上還是在氣質上,都和鄭開來十分的契合。

  「我去洗手間一下。」宋晴嬌聲地在鄭開來的耳邊說著。

  他微點頭,目送女伴離開。

  一見到宋晴離開,蘇慶忠立刻趨身上前。「鄭總經理。」雖然鄭開來在名義上是他的女婿,但在公開場合,即使他已高齡六十,還是得恭敬地喊鄭開來一聲總經理。

  蘇慶忠是大展百貨的副總經理,地位及權勢僅次於身為總經理的鄭開來。

  「蘇副總,我們邀請的貴賓都到了嗎?」

  「當然,只要是大展力邀的貴賓,沒有人會缺席的。」

  「那就好,辛苦你了。」話雖這樣說,鄭開來還是擺出一副以上對下的身分與他的老丈人說話。

  蘇慶忠更貼近鄭開來一步,好讓兩人說的話不讓旁人聽見。「開來,宜儀沒來嗎?」

  蘇慶忠只有在談到女兒時,才會直接喊鄭開來的名字。

  鄭開來一聽到蘇宜儀的名字,冷峻的眸中立刻閃出一道鄙夷的目光。「你認為她該來嗎?」

  「不是的,只是她已很久沒回家,她媽媽老惦記著她,但每次打電話給她,家裡電話都沒人接,打她的手機也都是關機中……唉!這孩子不知道在幹什麼,老是讓我們擔心。」

  鄭開來聞言皺起濃眉。「她都沒有回家?」

  「是呀!以前她每個星期至少會回家一趟,現在都已經過了一個月,卻完全沒見到她的人影,她媽媽很擔心,才會要我問你一下。」蘇慶忠在鄭開來的面前顯得有些膽怯,甚至不敢理直氣壯的說話。

  鄭開來疑惑地看著他的前岳父,難道蘇家還不知道他和蘇宜儀已經離婚一個月了?!

  結婚三個月,離婚一個月,鄭開來是有意壓下這樁不名譽的訊息,免得引起外人的不當猜測,更擔心會影響到今日新百貨公司開幕的氣勢。

  可他並有限制蘇宜儀不能對自己的家人透露他倆離婚的消息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還在妄想繼續擔任他鄭開來的老婆嗎?

  「我會讓她打個電話回家,你放心。」說是這麼說,鄭開來臉上的表情依舊顯得疏離而冷淡。

  「開來,那就謝謝你了!」蘇慶忠笑開老臉。

  這時,宋晴走了回來,才打斷鄭開來和蘇慶忠的談話。

  鄭開來不愧是生意人,為人處世向來能屈能伸,只要是有利於他的人事物,他都可以奉承迎合;但只要是他所厭惡的人事物,他也絕對不給人好臉色瞧,甚至會當眾給人難看。

  像現在,鄭開來繼續挽著宋晴的手,到處與國內商界各重量級人物握手寒暄,極盡所能的替他的新商場結交所有的人脈。

  直到開幕儀式結束,送走所有賓客時,已經接近傍晚五點。

  鄭開來讓司機驅車回到大展總部,同車的還有他的特助趙一峰。

  「一峰,待會兒跟我一起到我的辦公室一下。」鄭開來沉聲交代,除非是臺面上的事,否則,他不想讓司機知道太多有關他私人的秘密。

  「是的。」趙一峰是鄭開來大學時的學弟,兩人深厚的交情讓鄭開來拔擢趙一峰擔任這個最具私密性的重要職位。

  一回到鄭開來位於大展總部二十樓的辦公室,他一坐上牛皮高背旋轉椅便說:「幫我查查蘇宜儀這一個月來究竟做了些什麼?」該不會是一時想不開,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一想到蘇宜儀,鄭開來冷硬的表情難得閃過一絲擔心,畢竟,他曾經那麼迷戀過蘇宜儀,迷戀到讓他寢食難安,才認識她一個月,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娶進門,結果……

  鄭開來在心裡歎了口氣,覺得往事是不堪回首的。

  「總經理,蘇小姐把你們位於大安路的房子賣掉了。」趙一峰早就練就一身看著鄭開來臉上的表情說話的本事,知道鄭開來因今天新百貨的開幕典禮成功舉辦,心情應該不錯,就據實以告了。

  「什麼?她把房子賣了?我為什麼不知道?」啪地一聲,鄭開來用手掌擊著紅檀木的桌面。

  「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知道有關她的任何事。」趙一峰一臉無辜的解釋。

  離婚的事到目前為止,鄭家人都還不知道,當初鄭開來為了迎娶蘇宜儀,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如今婚姻破裂了,他為了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所以刻意加以隱瞞。

  鄭開來狠狠的給趙一峰一記大白眼。「什麼時候賣的?」

  「上個星期。根據離婚協議書上的條件,你同意把那間房子過戶給蘇小姐,而她在一辦完過戶手續,就找仲介把房子給賣了。」

  「她的手腳還真快,就這麼想拿著現金去倒貼小白臉嗎?那她現在人呢?」鄭開來咬牙問著,一臉的不甘心外加氣憤。

  「不知道,其實她在跟你辦妥離婚手續的隔天,就離開大安路的住所了。」

  「哦?」鄭開來很懷疑。

  「據說,她只帶走隨身衣物,其他的傢俱全都委託仲介一起賣掉。」

  「去查查,看能不能查出她的下落,我可不希望將來在哪兒發現什麼燒炭自殺的無名女屍!」他絕不是還在關心她的死活,這只是一種……對,負責任的態度而已。

  「總經理,我看蘇小姐過得很快樂,應該不像是會自殺的人。」趙一峰的據實以告,換來鄭開來更大的怒火。

  「她去找過你?」這句話簡直是咬牙蹦出的。

  「不是,她去找陳律師辦理房屋過戶手續時,我碰巧遇見她。」趙一峰知道自己該結束這個話題了,只要一提到蘇宜儀,總是會惹得鄭開來脾氣暴躁。

  「蘇副總說她這一個月都沒回她家,你想個辦法找到她,要她回家一趟,我們至少得給蘇家一個交代;況且,她身上至少有三千萬的現金,難保不會引來有心人士的覬覦。」鄭開來告訴自己,不是他想找蘇宜儀,而是蘇家人在擔心,他不得不處理。

  「我會盡力,總經理還有什麼事要吩咐?」趙一峰問。

  「沒事了。」鄭開來揮揮手要他離開。

  趙一峰才走出他的辦公室,鄭開來就陷入長思,他以為以她軟弱的個性,絕對會哭死哭活的一輩子老死在那棟公寓裡;卻沒想到她竟在隔天就離開了?

  他以為,她會跪著求他不要離婚;卻沒料到她離婚協議書簽得這麼快?

  難道……她已經跟著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了?!

  一想到這,鄭開來雙眼立刻凝聚成巨大的怒火,雙手用力地握緊手中的咖啡杯,差那麼一點就將杯身給捏碎了。

  可……都已經跟她離婚了,這不是他千盼萬盼的嗎?為什麼他還會想到那個一點水準都沒有的女人呢?

  為什麼?

  天空是澄清的藍,空氣是乾爽的冷風。

  才十二月的冬天,氣溫就下降到十五度,讓一向怕冷的蘇宜儀不由得拉高了衣領。

  這是一處位於臺北縣郊區的工業區,工業區裡全是一整排三層樓的建築物。

  蘇宜儀手裡拿著字條,一邊看,一邊專注地找著門牌號碼。

  「就是這裡了。」她發出淺淺的微笑,大眼骨碌地溜轉,看著四周的環境。

  華中電子製造股份有限公司的招牌鑲嵌在大樓的外牆上,門外有個警衛亭,大門內還有一處占地約可容納十幾輛轎車的停車場,之後才是一大棟三層樓的建築物,比起前頭其他連棟式的工廠,華中在這個工業區裡算是規模最大也最具氣派的公司。

  她站在門口左顧右盼,警衛事前有一張很大的看板,吸引著她的注意力。

  誠征女作業員,國中畢,身心健全

  薪資優,供膳宿意者內洽。

  警衛先生發現蘇宜儀在門外徘徊,好心地探出頭來。「小姐,有事嗎?」

  「我……我要應徵作業員。」蘇宜儀隨機應變,其實她是來找大學死黨王唯芳的。

  「那請進。」

  「謝謝。」蘇宜儀展開笑顏,那青春美麗的模樣讓警衛先生很明顯地眼睛抽搐,整個人恍神了三秒鐘。

  就這樣她大大方方地走進華中電子,來到一樓的會客室,填寫著總機小姐送上來的履歷表,她故意將學歷只填到高中畢業,然後交由來面試的人事專員。

  「蘇小姐,請問妳做過作業員嗎?」人事專員何先生問。

  「沒有,不過我手腳健全,我會努力學習的。」她用力保證的模樣換來何先生的笑容。

  「這年頭,年輕漂亮的小姐都寧願去做店員,也不願來做作業員。」何先生四十左右的年紀,提出了他面試幾年下來的心得。

  「我一直想要一份安定的工作,我會好好做的,請你相信我。」因為她長得太美,以致讓面試的何先生有點擔心她是否能吃得了苦?所以她努力的展現出自己的誠意。

  「那……妳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班?」她的小臉上寫著滿滿的熱切,任何人都拒絕不了,何先生到最後也只有點頭的份。

  「現在,而且我要住宿舍。」

  「現在?蘇小姐,現在都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連做半天的工都做不到,「我看妳明天再來報到,到時我再幫妳安排宿舍。」何先生笑著拒絕。

  「這樣呀!」不行,那她今晚要住哪?「我……我是王唯芳的朋友,你可以幫我通知她嗎?」

  「什麼,妳是王小姐的朋友?」何先生顯得很訝異。

  何先生之所以會對王唯芳另眼相待,不是因為王唯芳是什麼重要的人物,而是王唯芳的男朋友是該廠生產部的主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嗯。」她連點了三下的頭。「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她。」

  王唯芳一見到蘇宜儀,立刻將她抱個滿懷。「宜儀,妳真的來了,一切都還好吧?」

  被胖胖的王唯芳這麼用力一抱,蘇宜儀簡直快喘不過氣來。「好,好得不得了。」她還是笑著說。

  自從蘇宜儀離婚之後,唯一敢聯絡的人就只有王唯芳,因為從頭到尾,就只有王唯芳瞭解她所有發生過的事,以及不為人知的辛酸和無奈。

  王唯芳總算放開兩條肥肥的手臂,從頭到尾打量著蘇宜儀。「妳這樣總算順眼多了,之前那頭金髮和那身台妹的打扮,真的很讓我受不了。」邊說邊還誇張的表演著嫌惡的模樣。

  蘇宜儀一張素淨的臉,連口紅都沒有擦;一頭秀髮,經過離子燙及染髮的處理後,更顯烏黑柔亮;純白的毛衣、低腰牛仔褲,外加藍色短外套,整個人柔美中有著俏麗的活潑感。

  尤其她那雙水汪汪地大眼睛,不知可以迷死多少男人,連王唯芳看了都忘記要眨眼。

  「拜託,這還不是妳教我的,為了脫離鄭開來的魔掌,只好犧牲小我了。別說是妳,連我自己也受不了那時的我呢!」一提到鄭開來,蘇宜儀的心口還是悶悶的。

  「真是苦了妳,這麼水當當的美人兒,偏偏要把自己弄成三八兮兮的模樣。」

  「妳都不知道,那一陣子我真的很想把我家的鏡子全都給拆了,我根本是看到鏡子就怕。」

  「妳都離婚一個月了,怎麼會拖這麼久才來找我,妳知不知道我會擔心?」王唯芳還是不忘抱怨,雖然兩人不時都有用電話聯絡,但沒見到人,她還是很不放心。

  「沒辦法,我總是要把房子賣了,錢入了口袋,才能安心嘛!」這段日子,蘇宜儀都是住在飯店裡,反正她有得是錢。

  「好啦!一切都過去了,妳的犧牲總算是換回了自由。」

  「自由後,我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去做。」蘇宜儀的大眼裡閃著期盼地光彩。

  「那第一件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作業員。」蘇宜儀調皮地眨了下眼。

  「作業員?!」王唯芳驚呼。

  蘇宜儀用力的點頭,臉上是甜到不能再甜的笑臉。

  「不行,我不答應,那太大材小用了,我可以幫妳引薦更好的工作。」

  「行啦!」蘇宜儀跟王唯芳撒嬌。「我畢業後就嫁給鄭開來,根本沒有任何社曾經驗,妳就讓我試試啦!」

  別說她沒有任何的工作經驗,就連打工的機率也是零,誰教以前蘇家的家境不錯,讓身為小女兒的她根本不用出去抛頭露面的賺錢。

  「不行,做作業員很辛苦的,妳會受不了。」王唯芳還是搖頭。

  「妳不答應我,我就不來投靠妳;況且,人事部的何先生已經錄用我了耶!」蘇宜儀語帶威脅,漂亮的大眼微瞇著。

  想了想,王唯芳只能勉強答應,「好啦~~都依妳啦!」否則讓蘇宜儀去外頭找工作,那她才要更擔心呢!

  「耶~~萬歲!」蘇宜儀孩子氣的抱著王唯芳團團轉。

  王唯芳不僅個性上像蘇宜儀的大姊姊,連身材上都大蘇宜儀一號,這讓兩人的相處,常常是王唯芳發號施令的多,可是到最後妥協聽命令的也是王唯芳。

  因為蘇宜儀的堅持,王唯芳只能看著她真的做起一名生產線上的作業員。

  但幸好有王唯芳在,以她的職務之便,蘇宜儀不用去住六人一間的作業員宿舍,而可以大大方方的搬進王唯芳的兩人房宿舍,和王唯芳過著同居的日子。

  更因為有了王唯芳的照顧,讓她可以做整條生產線上最輕鬆的工作。

  這是個生產各式傘類的工廠,有雨傘、洋傘、兒童傘、海灘傘等等,單生產部底下就還細分為射出成型的模具部、布面裁製部,還有裝製傘骨的部門,而蘇宜儀是在最後的成品包裝部。

  她只要將一支支的傘裝入傘套內就可以了,動作簡單,根本不需要花費任何腦力。

  中午午餐過後,蘇宜儀拉著王唯芳到廠房外的草坪上運動兼伸展腰骨,畢竟機械式的工作還是會讓她這個從來沒有工作過的人全身累到腰酸背痛的。

  「叫妳別做作業員,妳偏要做,看看妳把自己給搞成什麼樣子!」王唯芳舉起蘇宜儀的一雙手。「妳看,手指都磨得這麼粗,何苦呢?」

  原本一雙從沒做過家事,細嫩得彷如蔥白般的玉手,在套了一個星期的傘套之後,被塑膠材質的傘套給磨出了一層粗繭。

  「哎呀!磨久了就不會痛嘛!」蘇宜儀不想當個不經世事的大小姐,她希望能從工作中學習到她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打工生活。

  「不然東隆欠一個生產助理,妳要不要去試試?」王唯芳嘴裡的東隆,正是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吳東隆。

  「不要啦!我告訴過妳,我最多只做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就想去做做別的工作。」她想要做遍各行各業,打開自己窄小的眼界。

  從小,她沒吃過什麼苦,但也不是嬌生慣養,原本她以為自己畢業後就能順利就業,卻沒想到直接嫁給了鄭開來。

  「下一個工作,妳該不會是想去餐廳端盤子吧?」

  蘇宜儀笑了,卻在看見遠方的某一點時,笑容突然凝結在唇邊,然後猶如見到鬼般的連忙轉過身。

  「怎麼了?」王唯芳不明白蘇宜儀臉上驚恐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蘇宜儀拉著王唯芳往工廠裡跑。「唯芳,是鄭開來,我看見他剛剛下車。」才想到他的人,他就如同鬼魅般的出現在她的生活圈。

  「鄭開來?」一聽到鄭開來三個字,王唯芳反射性的就想回頭去看個究竟。

  「別回頭,我怕他看見我,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怕鄭開來嗎?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她不想讓他發現她的行蹤,更不想再和他面對面;不過,他也應該更不想見到她才對。

  「也許他是來洽公的,那妳趕快回到生產線上,我會找機會去問問東隆,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完,王唯芳立刻往樓上跑。

  蘇宜儀在走進廠房的這一刻,還是忍不住躲在圓柱後頭,看著那個她已一個月沒見到的鄭開來,他還是那樣的迷人,懾人的氣息、帥氣的模樣,還是會讓她移不開目光。

  就算是這樣遠遠的看著他,她還是可以感覺到有股熱氣從她的腳底竄了上來,而她的臉上也浮現出不該有的紅暈。

  事實上,結婚後,從一開始他對她的冷淡,到對她產生誤會,最後在她有意的設計下,她和他見面的次數竟是屈指可數。

  別人以為她嫁了個企業小開,應該過著如少奶奶般悠閒的婚後生活,有誰知道她竟像是活在地獄般的痛苦呢!

  就算她對他是既陌生又熟悉,她還是得承認,每次看見他那高大英挺的外表,她都得極力克制,才有可能不在他面前行為失序到顯露出癡迷的模樣。

  那個曾經是她老公的男人,如今連看她一眼,他應該都會覺得嫌惡吧?她黯然地垂下視線,轉身走回屬於她的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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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冬天的暖陽照耀,大地顯得一片的寧謐,在中午時分,鄭開來一走下黑色大轎車,眼角就被一抹恰巧轉過身的人影給吸引住。

  「總經理,怎麼了?」趙一峰喊著失神的鄭開來,隨著他的視線眺望遠處,「沒什麼。」因為光線的折射,讓鄭開來看不太真切。

  應該不會是蘇宜儀!她可是染了一頭張揚到無法無天的金髮,身上總是穿著七顏八色到處招搖;而這個女人卻有著一頭亮麗的黑髮,身上很明顯的還是工廠裡的藍色制服。

  「鄭總經理,歡迎蒞臨華中。」華中的邱總經理迎向前,伸手與鄭開來相握,他率領著一干同仁列隊歡迎這位重量級的貴賓。

  鄭開來與特助趙一峰被迎進位於二樓的總經理辦公室,他們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收購營運狀況危在旦夕的華中。

  華中以生產各式傘類聞名,也在大展百貨設有專櫃,是屬於造價高檔的名牌貨,但由於臺灣的生產人力成本過高,董事長又因為政治理念,遲遲不肯將工廠西移至大陸,才會造成連連虧損的命運。

  因此,邱總經理才會努力尋求資金挹注華中,他不願華中就此面臨倒閉的命運。

  在華中遞了無數次營運計畫書給大展百貨後,終於促成今天鄭開來到華中來視察廠務並聽取簡報。

  這時,華中的邱總經理一一介紹公司裡重要幹部給鄭開來認識,從廠長、業務部的副總、研發部的經理,一直到吳東隆。「這是吳主任,我們生產部的大將,他可以一手處理所有生產時的問題。」

  當邱總經理介紹到生產部主任吳東隆時,鄭開來一看到這個面熟的小白臉,他的雙眼就像是猛豹看見獵物般,發出了想要置人於死地的怒火。

  真是冤家路窄,要不是有大批外人在場,鄭開來一定會立刻衝上前掐住吳東隆的脖子,好好詢問蘇宜儀的下落。

  這一個星期以來,無論趙一峰怎麼查,就是查不到蘇宜儀的消息,或許待會兒他真該跟吳東隆來個辟室密談。

  其實,吳東隆一點都不白,更稱不上是小白臉,至少他是個學有專精的技術人員,只因為他戴著一副眼鏡,讓他的臉顯得既斯文又老實。

  當吳東隆一看到鄭開來,他不但頭皮發毛,雙腳還直發抖,沒辦法,他曾經被鄭開來一拳打倒在地,記憶還清楚地停留在腦袋裡,那一拳足足讓他的右臉腫了一個星期才消。

  吳東隆只不過是在王唯芳和蘇宜儀逛街血拚回家時,以一個男人的風度幫蘇宜儀將百貨公司所買的戰利品提到她家,就這麼剛好被也同時回家的鄭開來給撞見,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吳東隆就莫名其妙的被鄭開來揍了重重的一拳。

  那一拳打得還真冤枉--因為怕車子被拖吊,所以王唯芳沒下車,卻因此讓鄭開來誤會吳東隆和蘇宜儀兩人之間有著什麼不清不白的地方。

  「吳東隆,我們又見面了。」鄭開來冷冷的音調聽起來半點起伏都沒有。

  鄭開來的話語讓吳東隆只能扯起尷尬的笑臉,誰讓他的官位沒比鄭開來大,打又打不過人家,只好識時務為俊傑,不敢再記起那一拳之仇。

  「鄭總經理,你認識吳主任?」邱總經理顯得很訝異。

  「豈止認識,待會兒我還要跟他好好的敘敘舊呢!」

  鄭開來冷眼微瞪,瞪得吳東隆只能飄開視線。

  慘了,萬一讓鄭開來發現蘇宜儀人也在這裡,那他吳東隆就算有九條命,可能都不夠讓鄭開來砍。

  不過話說回來,他是在怕什麼?蘇宜儀都已經和鄭開來離婚了,兩人八竿子也打不著了啊!

  一想到這裡,吳東隆便抬起頭、挺起胸,終於敢迎視鄭開來既冰又冷的目光。

  邱總經理沒注意到那兩人間的波濤洶湧,先是向鄭開來做公司整體營運的簡報,簡報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往各個生產單位出發視察。

  躲在樓梯轉角處的王唯芳一看到鄭開來等人要前往生產部,她快速地從另一頭的樓梯,打算跑到一樓的成品包裝部通知蘇宜儀,結果好死不死卻被人事專員何先生給攔住。

  「王小姐,總經理秘書急著找妳,妳快回辦公室吧!」

  「找我?有什麼事嗎?」王唯芳微胖的體型已經急出滿頭大汗了。

  「應該是關於晚上要宴請大展總經理的事,想請妳幫忙。」

  「好,我馬上回去。」秘書小姐的事王唯芳不能不理,否則被告到邱總經理那裡,她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

  看來樓下的宜儀只能自求多福了,王唯芳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被鄭開來給遇上呀!

  蘇宜儀從午休過後,心思就一直不寧,連最機械的動作她都能頻頻出錯。

  她不是怕被鄭開來看見,而是不想看見他眼中對她的嫌惡感。他誤會她、不信任她,這教她怎麼能不受傷?

  「宜儀,妳怎麼了?」張領班關心地問。

  「啊!」蘇宜儀回過神來,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我肚子疼,我……可不可以請假回宿舍休息?」

  「這……」張領班面有難色。「稍早之前總經理才下令,說有貴賓要來視察,大家都得待在工作崗位,不准擅離職守。聽說他們已經下樓來,人已經在模具部,待會兒就會過來,妳就忍耐一下,等他們離開,妳再回宿舍休息。」

  領班都這麼說了,蘇宜儀也不能讓領班沒面子,況且這位媽媽級的領班對她實在還不錯。

  「嗯,我知道了。」蘇宜儀只好垂低著頭,拚命隱藏自己的臉,心忖他應該不會認出她才是。

  跟他結婚後,他沒見過幾次她素顏的模樣,就算見到,通常也是在晚上,當關起燈,做著他想要做的事時,所以……他應該不會認出自己吧!

  沒多久後,一行人,由邱總經理伴在鄭開來的身邊,朝成品包裝部走來。

  偌大的廠房安靜到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所有員工都戰戰兢兢的工作,現場就只聽見邱總經理口沫橫飛地大聲介紹著。

  「這裡是成品包裝部,共有二十名作業員,一位領班,負責所有的包裝出貨。」

  鄭開來停在一條生產線的旁邊,看著作業員整齊畫一的動作,腦子也同時在分析這樣的工廠為什麼不會賺錢。

  第一位員工將摺傘先折成小小的一把,再一片片整理好傘面,第二位員工再把折好的摺傘放入傘套內,第三位員工則是將完成的摺傘放入紙箱裡,並編號計算數量,就這樣三人一組地重複工作著。

  鄭開來眼神一掃,心裡總覺得似乎哪兒有怪異之處,終於抓到那個位於生產線倒數第二個位置的女人。

  他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不顧邱總經理的滔滔不絕,邁開步伐往那纖細的背影走過去。

  「鄭總經理,有什麼問題嗎?」邱總經理既緊張又納悶,不知道鄭開來想幹什麼?

  鄭開來走到蘇宜儀的身後,他的大手沒預警的擱上了蘇宜儀的肩膀,他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他心裡所認定的人?

  蘇宜儀原本一直垂低著頭,被他這麼一嚇,整個人霎時跳了起來,趕緊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敢轉過身。

  就跟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她那張粉柔的小臉,不用任何化妝品的裝飾,就足以悸動他的心、迷惑他的眼。

  她依舊是這麼的美麗動人,氣質是這麼的清新脫俗,為何在她嫁給他後,卻老是一身俗到不能再俗的打扮?

  「啊!」蘇宜儀輕呼了一聲,沒想到他一眼就認出她了。

  在場的人都被這一幕給嚇到,以鄭開來的身分,他找女作業員到底是要做什麼?

  「原來妳自甘墮落到這種地步?竟然來當個作業員?」

  一聽他這麼說,蘇宜儀原先閃躲他的怯意當下一掃而空。「這你管不著吧?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連個性都回到了結婚之前,那個說話敢跟他頂嘴的女人?

  結婚後,她可是柔順得有如一隻小貓,還是隻三不五時就哭哭啼啼的小貓。

  「難道妳身上的錢都倒貼給那個小白臉了?」他還在氣吳東隆。

  「鄭開來,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反正已經離婚了,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蘇宜儀的話一說出口,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氣。

  鄭開來勉強自己將手從蘇宜儀的身上移開,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下,以他的身分地位,他不能和她發生爭執。

  他再看了吳東隆一眼,情緒再次由突然遇到她時的沸點降到了冰點。

  她就是為了這個小白臉,才甘願來到這個工廠做個作業員?!

  一想到此,他讓憤怒溢滿了全身上下,忍不住又浮現出鄙夷不屑的眼神,一拂袖,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眼前。

  鄭開來果真找吳東隆辟室密談。

  因為他前腳才離開生產部,要邱總經理替他找來蘇宜儀時,才發現她竟然已無聲無息的逃了,連領班都不知道她去哪裡。

  天生的王者就是有著不同的氣勢,鄭開來不說話,那不怒而威的樣子早已讓坐在他對面的吳東隆硬是矮了一大截。

  「鄭總經理,你能找我說話是最好也不過的事,像上次,你連讓我解釋的機會都沒,就直接把我轟出去,讓我真的是百口莫辯。」吳東隆還想保住飯碗,該解釋的他一定要解釋清楚。

  「哦?你想解釋什麼?解釋你沒有跟蘇宜儀有任何通姦的事實嗎?」鄭開來的音調沒有高低起伏,平穩得好像不當一回事:可是聽在吳東隆的耳裡,卻是令他寒毛直豎。

  吳東隆歎了口氣,這男人說話還真毒,難怪蘇宜儀會受不了。「鄭總經理,我有女朋友,她叫王唯芳,是蘇宜儀的大學死黨。」

  「那天,唯芳是和蘇宜儀一起逛街的,因為買的東西實在太多,唯芳就要我幫忙把東西提上去,而唯芳就在樓下的車子裡等我,卻沒想到讓你產生了誤會,我跟蘇宜儀之間可是什麼都沒有呀!」

  「是嗎?」吳東隆費盡唇舌解釋,不過,鄭開來卻像是半點都不相信。

  「要是你再不信,可以找唯芳來問問,她也在這裡上班,是她把蘇宜儀找進來的。」

  「哦?王唯芳也在這裡上班?」對於王唯芳的大名,鄭開來只聞其名,還從沒有機會認識過這個人。

  想了想,吳東隆微微歎了氣說:「算了,隨便你信不信,反正你都跟她離婚了。」

  是呀!離婚是他主動提出來的,對於一個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強留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只是……

  看吳東隆的樣子,似乎真的不像是在說謊,難道……他真誤會了吳東隆和蘇宜儀?

  「認識一下王唯芳也好,你打電話叫她進來。」或許從王唯芳的口中可以知道,才短短的二十分鐘,蘇宜儀究竟能逃到哪裡去?

  吳東隆以為鄭開來還是不信他的說法,只好打內線給王唯芳,叫她火速來會議室報到。

  王唯芳一見到鄭開來,母雞般的個性完全展露無遺--這段日子蘇宜儀所受的苦,讓她是一見到鄭開來就破口大駡,也不管鄭開來是什麼樣的身分地位。

  「鄭開來,原來這年頭強盜是長得這副德行的,外表看起來人模人樣,骨子裡卻是奸詐、狡猾、卑鄙、無恥到喪盡天良。」

  「唯芳。」吳東隆連忙拉拉王唯芳的衣袖,要她少說兩句。

  「王唯芳,妳倒說說看,我哪裡奸詐、狡猾、卑鄙、無恥到喪盡天良?」鄭開來眼眸微瞇,倒也沒有多大的怒火,大概是因為從來沒人敢這樣罵他,他反而像在看笑話一般,揚起一股充滿興味的笑意。

  「說就說,我還怕你嗎?」王唯芳擺足架式,雙手扠腰。「你為了要娶宜儀,竟然威脅她,如果她不乖乖嫁給你,你不但會讓她爸的身分地位不保,還不肯借錢給她爸,讓她爸能償還快被股市斷頭的二千萬:你這個小人!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她為了不讓她爸身敗名裂,只好點頭答應嫁給你。」

  「還有呢?」原來蘇宜儀是這麼誤會他的。

  事實上,他以為那錢是給她家的聘金呢!

  他告訴蘇慶忠,他願意給付二千萬幫蘇慶忠解決財務困難,還會在董事會上力保蘇慶忠副總的職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討好蘇宜儀,卻沒想到竟被當成是在威脅、恐嚇她?!

  「本來宜儀也滿喜歡你的,誰讓你一張臉皮長得這麼好看,如果你可以好好的追她,用正常男追女的方式,而不是用上對下的命令方式,她一定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唯芳,別再說了!」吳東隆急得一身冷汗,三番兩次想要阻止急性子的王唯芳,偏偏她卻像是點了火的炮,怎麼都停不下來。

  「吳東隆,讓她說。」鄭開來威聲命令。

  聽到蘇宜儀也是喜歡他的,不知怎地,他的心口像是被棉花堵住般地又沉又悶。

  他第一次見到蘇宜儀,就對她一見鍾情。那是五月時的一場秋冬服裝發表會,蘇慶忠帶著小女兒來見世面。

  她的美是有活力的,她的美是不用脂粉堆砌的,她的美是那麼的自然,她的美讓他想忘也忘不了她。

  他曾經交往過不少女人,甚至還因此而落了個花心的名號。但不論是逢場作戲、一時激情;或是對那些看上他的身分地位而有心巴結他、甚或是曾經試圖真心交往的人……真正讓他動起想結婚念頭的就只有她一個--蘇宜儀。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她談細水長流的戀愛,更沒有那種美國時間和她一起看電影、逛街,或是看夕陽的浪漫約會方式;他只能用鮮花、禮物來表達他的心意。

  他以為他和她是兩情相悅,至少在和他吃飯時,他可以感受到她在青春美麗的表像下那股欲語還休,甚至是對他的迷戀的少女情懷。

  他尤其難忘第一次與她在床上翻雲覆雨,她細膩白皙的胴體是那麼的讓他高亢而激動,那麼的令他久久難以忘懷。

  短短一個月的相識,在和她約會、吃飯不超過五次的情況下,他在她大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雙手奉上一顆大鑽戒向她求婚。

  「我就是要說,吳東隆,你不要攔我!」王唯芳走到鄭開來的面前,絲毫不畏懼他那張陰冷的俊臉。

  「要不是你不相信宜儀的為人,不相信她和東隆是清白的,宜儀是絕對不會跟你離婚的。」

  「離婚是我提的。」鄭開來強調這個事實。

  「哼!是嗎?沒想到鄭總經理的腦容量也不過如此,請容我提醒你,要不是宜儀變成又俗又沒氣質的台妹,你會跟她離婚嗎?」王唯芳揚眉的樣子代表著勝利的嘴臉。

  鄭開來聞言,霎時像是被雷給擊中似的,王唯芳說得沒錯,他們之所以離婚,看似是他不要蘇宜儀,事實上卻是蘇宜儀不要他!

  八月完成婚禮後,他因為忙著第二家百貨公司的開幕事宜,還要頻頻到國外出差,每天忙到以公司為家,跟新婚的蘇宜儀聚少離多。

  「難道她是故意要以行動來讓我難堪?」鄭開來冷哼著。

  「誰不知道鄭總經理是個既風流又花心的男人,我們可是常常在報章雜誌上看到你和某某女人的大名連在一塊。」王唯芳毫不諱言的說:「你才剛和宜儀結婚,就整天不見蹤影……你捫心自問,你把宜儀當成什麼?床伴?妓女?你是故意娶她來糟蹋的嗎?」

  「所以……這就是她改變的原因?」他想到了,當他某次出差到外地,半個月後才回到臺北,那時他發現到蘇宜儀在穿著、打扮上的大改變。

  一開始,她還只是化著淡妝,最多只是穿上不合時宜的熱褲;沒想到在他撞見她和吳東隆在一起後,她開始變本加厲的將頭髮染成金黃色,連臉上的妝都化到可怕得令他反胃。

  「沒錯,這個點子還是我教她的,因為,這可是你不要她,而不是她不要你!」王唯芳替蘇宜儀算計好,認為要離開鄭開來,唯一的方法就是讓他對她產生嫌惡感,讓高傲的他主動提出離婚。

  否則,就算是蘇宜儀跪地懇求,鄭開來也是不會放她走人的。

  這話還真惹火了鄭開來,他猛一站起身,精壯的體格在王唯芳的面前形成一張巨大的牆,讓王唯芳微胖的身軀連連倒退了三步。

  雖然吳東隆也很怕死,但他更怕女友受傷,一見到鄭開來張牙舞爪的模樣,他只能提起勇氣擋在女朋友的面前。

  「宜儀在哪?」鄭開來銳利的眼神像把利劍般狠狠的穿透了王唯芳的心窩。

  「在……」王唯芳咽了咽口水,奇怪?剛剛明明她還不怕他的。「宿……宿舍……」乖乖的招供。

  鄭開來穿過王唯芳和吳東隆的身邊,打開會議室的門,就這麼快步離開會議室。

  「這……這是怎麼回事?」吳東隆不解地問,心頭還怦怦亂跳,鄭開來那股狠勁還真是嚇人。

  「你問我,我問誰?」王唯芳也是一臉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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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鄭開來長腳一踹,直接把宿舍的房門給踹得砰砰作響。

  正在房內收拾行李的蘇宜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停了手邊的動作。

  「妳是要自己開門,還是讓我請人來開門?」鄭開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儀,隔著薄薄的門板,冷冷的威脅著蘇宜儀。

  以他的鐵腕個性,她相信他說到一定會做到,她只好轉動把手,打開房門。「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劈頭就問。

  「妳連工廠的大門都沒走出去,還能逃到哪裡去?」沒告訴她他的資訊來源。

  「有什麼事嗎?還得勞煩鄭總經理親自來找我?」她的話很諷刺。

  他欺近她一步,她跟著後退一步,直到小小的房內再也無路可退,因為她已經抵到了床沿,再退下去,她可能會整個人躺平下去。

  她小巧的下巴微抬,好增加自己的氣勢,她不能怕他,也不用再怕他了。

  他的雙眼就像是擄獲小白兔的大野狼般,深深的凝視她的嬌顏,一伸手,大掌貼上了她柔嫩的臉頰。

  她一驚,想掙脫,他的另一隻手又扣住了她的纖腰。「你想幹什麼?放開我!」她掙扎著,卻掙扎不過他大男人的力氣。

  他有多久沒見到這張少了五顏六色的素顏呢?他有多久沒有聽見她嬌羞似的抗議呢?他有多久沒聞到她那自然的體香呢?

  著迷似的,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帶著膜拜的心情,有著小心翼翼的惶恐,他緩緩的舔吻著,一口又一口。

  她震撼於他的動作,有著三秒鐘的呆滯,才發現自己的唇已經被他所攻陷。

  「唔……放開我。」她推著他的胸口,但他還是無動於衷。

  他怎能放開這麼甜美的滋味?他從淺嘗到熱吻,以舌企圖撬開她固執的齒,卻換來她貝齒一咬。

  他一吃痛,這才離開她的唇,卻堅持將她摟抱在懷裡。「妳就這麼討厭我?」

  她喘著氣,嘴裡還混合他的氣息及血絲的味道,這男人還是那麼的張狂,完全都不顧慮她的感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該喜歡你這種霸道又無禮的男人嗎?」

  她揚聲高喊,「你放開我!不然我就大聲叫。」

  「叫呀!妳以為在這裡,會有人來管我的閒事嗎?」昔日深深吸引著他的她,又重新回到他的眼前,他怎能說放手就放手。

  「你……」沒錯,以他的身分地位,確實沒有人敢管他的閒事,她就是氣他這樣的目中無人、為所欲為。

  呵!呵!鄭開來輕笑了兩聲,看著她那張氣急敗壞的臉,他的心情愈來愈好。

  「王唯芳都告訴我了。」

  「唯芳告訴你什麼了?你是不是又恐嚇、威脅她?」

  聽到她這樣說,他皺緊濃眉。「看樣子,妳對我的誤解真的很深。」

  「是嗎?這不是你一貫的伎倆!」

  「原來我在妳的心裡,是個這麼上不了臺面的小人?」

  她扭動身體,小小的拳頭開始在他的胸口捶打著。「先放開我再說,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能再對我這樣。」

  一提到離婚,鄭開來寒了臉色,終於放開箝制在她腰上的手。「就算離婚,我也可以再跟妳結一次婚。」

  身體得到自由後,她連忙離床鋪遠一些。「你休想,我再也不要過從前那種生活。」一想到被他冷落、被他誤會的痛苦日子,她像是被寒風侵襲般的縮了縮自己的身體。

  看她怕他的這副模樣,他不禁狐疑自己和她短暫的三個月婚姻,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看來,妳真的對我誤會很深。」

  他一直以為她是故意裝出清純的模樣來吸引他,等他將她迎娶進門後,她就原形畢露,恢復了沒氣質、沒水準的樣子,甚至經常大手筆揮霍,拿著他的副卡到處亂購物,還正大光明的將男人給帶回家。

  在美夢破碎後,他覺得既痛心又失望,乾脆放她自由,也讓自己恢復自由,沒想到事情好像不是他一直認為的那樣!

  「是嗎?你不是認為我跟吳東隆有染?你不是認為我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該下十八層地獄?那你為何還想跟我再結一次婚?」她迭聲質問。

  「問得好,或許那三個月只是一種錯誤的模式,我們該過過正常的婚姻生活。」可見他跟她之間唯一的問題就是缺少溝通,不能坦誠的相信對方,但他願意把握機會再試一次。

  「我不會再受你的威脅了。」就算她當初曾對兩人的婚姻生活有所憧憬,現在也全被現實的噩夢給駭住。

  他又再次貼近她。「我從來沒有威脅過妳。」傾身,他不怕再度被她咬破唇瓣,熱切地吻上她的小嘴。

  「你……」她拚命捶打著他的胸口,她的拳頭從雷打似的,到慢慢的小雨點,終於軟化在他熱吻的柔情裡。

  再這樣下去,可能會讓他欲火焚身,他沒忘記他來華中的目的,還有一大群人正在等著他開會。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欲,心不甘、情不願地結束這個吻,抱著猶在他懷裡喘著息的她,柔柔的在她耳邊開口,「晚上陪我一起出席和邱總經理的飯局。」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輕輕推開他的胸膛,剛剛才被點燃的熱情立刻被他的話語給澆熄了一大半,他的口氣為什麼能這麼的篤定?他難道不應該先詢問一下她的意見嗎?

  見她沒有應答,他以為她是害羞了。「開完會後,我會讓王唯芳來通知妳,妳先休息一下。」雖然還眷戀著她的滋味,他還是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她。

  看著他的背影,蘇宜儀感覺,剛剛兩人短暫的親熱就好像一場夢般。

  她繼續整理著衣物,當初,她就提著一隻行李袋來到這裡;現在,她還是提著一隻行李袋離開。

  她不該對他心軟,更不該對他動心,偏偏她還是讓他占了便宜,為今之計只有快快的逃離他,她才能擁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當鄭開來發現蘇宜儀大大方方的從華中的大門直接走出警衛室離開後,他不禁想大聲的咒駡她,更想掐死自己。

  事情的原貌是什麼?

  為什麼會造成他和她離異?

  鄭開來決定好好的深思這個問題,也想厘清兩人想法上的差異--看來,她寧願來做作業員,也不肯繼續當他的總經理夫人。

  是他做人太失敗了嗎?還是她對他真的有這麼深的誤解及仇恨?

  他再沒興致和邱總經理吃飯,找個藉口,他讓趙一峰替他拒絕了飯局。

  他怔忡的想著,人海茫茫,他該去哪找她?

  做事一向不曾後悔的他,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惱極了,他是不是真的離錯婚了?

  事實的真相是不是就如同王唯芳和吳東隆所說的那樣?所以,她才會處心積慮的想要離開他?

  他要趙一峰儘快找出她的下落,可這一找,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蘇宜儀就像是從這個世上突然消失了般,連一丁點消息都沒有,娘家她更是沒有回去,最多只是偶爾打個電話報平安。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敢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他是非找到她不可!

  「那個男人是誰?」男人沉聲地質問。

  「我同學的男朋友。」

  「哼!想不到妳連同學的男朋友都可以搶。」男人不屑地冷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只不過是好心幫我提這些東西回來而已。」

  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提袋,男人的臉愈變愈猙獰。「原來妳這麼快就耐不住寂寞,要小白臉陪妳去逛街買東西,還是說妳拿了我多少錢倒貼給這個小白臉花用?」他的臉因為嫉妒而扭曲變形。

  「你怎能……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任意污辱人?」喉頭因為委屈而愈來愈感酸澀,讓她幾乎快要說不出話。

  「我污辱妳?那妳的行為為什麼不能多檢點些?妳看看妳穿的這像什麼樣子?」男人指著她清涼的背心,短得不能再短的迷你裙,讓她曼妙的身材完全展露無遺。

  「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但你怎麼能打人呢?你怎麼能動手打人?你怎麼能打人?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

  男人看她維護小白臉的心急模樣,心頭火更是熄不了,伸起長腳就想往小白臉的身上踹去,是她拚命擋在小白臉的面前,才讓他住了手。

  「你不可以打人!不可以打人!他是我同學的男朋友,你不能打人……」

  一句句的喊叫,讓蘇宜儀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原來是作夢啊!害她嚇得瞻戰心驚,明明是大冷天,她卻感到覆蓋在脖子上的長髮都濕了。

  起身走下床,拉開窗簾,天還沉浸在一片的黑寂之中,瞄了一眼牆壁上的咕咕鐘,現在是凌晨四點。

  她晚上十二點才睡,就只睡了四個小時。

  喉嚨感到乾澀不已,她走到簡易的流理台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

  這是間只有十二坪大的小套房,在她賣掉大安路的住所後,她同時又在大安路買了這間小套房,不過,沒有人知道。

  她離開華中後,房子剛好也交屋,讓她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搬進來。

  解了喉嚨的乾渴,她又躺回床上,仰望著三米六的挑高空間,讓她在視野上延伸得更寬更廣。

  離開華中已經一個月了,天氣也變得更冷了,她聽王唯芳說,鄭開來並沒有為難他們,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在她的印象裡,他可不是個會善罷甘休的人!

  但……算了,事情已經過去,可她為何還會夢見那個令她難堪的事件呢?

  第一次跟他認識,她就被他的高大俊帥給吸引住,她的芳心蠢蠢欲動,就像是在迷戀偶像般地深深墜入他迷人的風采裡。

  雖然他跟她的約會除了飯局還是飯局,但她卻是那麼的心滿意足的只想跟他在一起天長地久;直到……當天雷勾動地火,當她才將自己的初次獻給了他沒多久,她爸竟告訴她:如果她不答應嫁給鄭開來,那她爸不但會因融資玩股票,虧空高達二千萬而即將遭到斷頭,甚至連公司裡副總的職位都會不保!

  這……會讓她爸身敗名裂的!

  那時的她,頓時從少女的幻夢中回到了現實裡難堪的地步。

  她知道自己有著不錯的條件,也知道自己深深的吸引著鄭開來,但他愛她嗎?如果他愛她,為何他不肯慢慢的追求她?為何他要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來逼迫她?

  她不懂,可她也沒機會去懂,只因鄭開來的一句命令,她就得乖乖的披上婚紗……

  不能再多想,蘇宜儀躺回床上,打算讓自己繼續睡,明天她可是要上八點的早班,她不想因為睡眠不足而把盤子砸到客人的身上。

  她……真的找到一份端盤子的新工作。

  這是間港式的茶樓,早上八點就開始營業,標榜完全按照香港茶樓的營運模式,連內部裝潢都很有港味,餐點更是由香港請來的大廚親自掌廚。

  所以,蘇宜儀睜著睡眼惺忪的雙眼站在茶樓的大門口,準備招呼上門的客人。

  「宜儀,怎麼了?不舒服嗎?我看妳的臉色不太好。」滿嘴廣東腔的帥哥小老闆關心地上前趨問。

  「沒什麼,昨晚沒睡好。」她笑說著,努力將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睜大一點。

  「那妳要不要去休息室瞇一下?我替妳站崗。」小老闆笑起來的樣子就如同在冬天裡暖暖的太陽。

  蘇宜儀雙手連搖了好幾下。「不用、不用,我的精神已經恢復了。」開玩笑,那可是小老闆,要是讓大老闆知道他的寶貝兒子替她站崗,她可能會被請回家吃自己。

  「真的嗎?不用客氣喔!」小老闆很熱切地希望能幫她的忙。

  「真的,百分之百。」她可以感覺到小老闆對她的好感,可她的學歷只填了高中畢業,大老闆曾經故意在她面前說,憑他兒子香港大學畢業的學歷,要找也是找門當戶對的女人,學歷低的女人就不要妄想他兒子了。

  所以,她謹記在心,絕不想再看到大老闆冰冷的白眼。

  況且她一朝被蛇咬,男人現在可是她最害怕的動物,能不靠近男人,她絕不靠近。

  好不容易熬過早上八點到十點的顛蜂用餐時間,蘇宜儀總算能偷偷坐在休息室稍微休息一下。

  十一點一到,她又得站在大門口迎接賓客了。

  其實這份工作也不錯,可以瞭解到許多小點心的製作過程,也可以看盡各式各樣的人。

  只不過真的太累人了,一天八個小時站下來,比在華中做作業員還要累,她不僅腰酸背痛,甚至渾身的骨頭都像是快要散掉了。

  聽到電梯打開的聲音,她立刻甜甜的說:「歡迎光臨。」

  然後幫客人帶位、點餐、倒茶水,接著才又回去門口,因此,門口同時有兩位服務生在輪流站崗。

  就這樣,當她再度喊起歡迎光臨時,眼神對上的是一雙跟她同樣驚訝的大眼。

  鄭開來在看到蘇宜儀時差點驚呼出聲,不過,理智上還是沒讓他與她相認。

  蘇宜儀從原本的怔愣,到看見鄭開來身邊那位漂亮的女伴,霎時她從巧遇的倉皇中被拉回到現實。

  她揚起制式化的笑容。「歡迎光臨,兩位是嗎?」

  鄭開來也注意到宋晴正緊緊牽住他的大手,他立刻回過神,表現得落落大方。「嗯,兩位。」

  唉!她還是一樣地美,雖然身上穿的是茶樓裡的制服,還是難掩她青春美麗的光彩。

  「這邊請。」蘇宜儀走在前頭帶位,臉上的笑容已經垮了下來。

  鄭開來很紳士的替宋晴拉椅子,等他們都坐好時,蘇宜儀立刻詢問:「請問要用什麼茶?」然後再遞上兩份菜單。

  「有什麼茶?」宋晴並不知道蘇宜儀是鄭開來的前妻,因為在過去,他可是從來沒有帶蘇宜儀在公開場合上亮過相。

  況且今天的蘇宜儀依舊是素淨著一張小臉,跟結婚那天的濃妝豔抹根本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人。

  「凍頂、香片、普洱。」

  「你要喝什麼茶?」宋晴嗲聲嗲氣地問,跟平常在伸展臺上酷酷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妳決定就好。」鄭開來看著眼前的宋晴,完全忽略了蘇宜儀。

  也許趁此機會可以測出蘇宜儀對他的反應,他就不信看他和別的女人吃飯,她不會表現出吃味的模樣!

  沒想到他長到三十歲,經歷過無數次的情愛,竟也會玩起這種無聊的吃醋遊戲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嚇跑她,上次在華中因為他一時情難自禁而霸道地吻了她,結果卻加速她逃走的行動,這回他當然不敢造次。

  他相信他表現得愈冷淡,她就對他愈不會有戒心。

  「香片好了。」宋晴嬌滴滴地說。

  「請稍等。」蘇宜儀轉身過去端熱茶。

  蘇宜儀是知道宋晴的,以宋晴在社交圈的知名度,她不想認識都難,沒想到才離婚兩個月,他就已經交新女友了。

  等等,她是在吃什麼味啊?就算是她跟鄭開來結婚那短短的三個月,他的花邊新聞也從來沒停止過呀!

  端來香片,替他們斟好茶,蘇宜儀接著為他們點菜。

  鄭開來很體貼的完全以宋晴的意見為意見,只要宋晴想吃的,他全都點頭;這讓蘇宜儀不禁委屈的思忖,相較於以前她和鄭開來約會時,通常是他說了算。

  蘇宜儀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反正是她先不要鄭開來的……只是,那她的心裡為何還是這樣的苦悶?

  點好菜,將菜單送往廚房,剩下就不關她的事。蘇宜儀又站回大門口,她在內心暗自詢問自己:需要再逃嗎?

  看這樣子,她應該不用逃了。

  在這樣的茶樓工作,她早就有預感會有被發現的一天,反正現在的她也不再害怕被人發現了,時間到,她就會離職走人,她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

  可是,她眼角的餘光還是不時掃向鄭開來那桌,直到小老闆的聲音又在耳邊出現。

  「宜儀,累不累?我看妳的精神很差,還是休息一下好了。」

  蘇宜儀看看時間,一點了,中午用餐的顛峰時刻差不多過了,她也不想再看見鄭開來和宋晴在那邊卿卿我我的。「嗯,那我就去廚房吃點東西。」

  「妳放心,我爸不在,要晚上才會再來。」小老闆好心的透露小道消息給她。

  「謝謝,那我就可以吃久一點。」她對著小老闆淺淺一笑,在走進廚房前又偷看了鄭開來一眼,沒想到不看還好,這一看剛巧對上他幽暗如森林般的雙眼。

  鄭開來看她和那位帥氣的年輕男人耳鬢廝磨的,心裡的火氣隱隱就上升了。「妳,過來。」他對著蘇宜儀招手。

  礙於前後左右的服務生都在忙,蘇宜儀總不能讓小老闆親自去服務客人,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先生,請問需要什麼?」

  「沒茶了。」鄭開來隨便找個藉口。

  她只好拿走桌上的白瓷茶壺,心底卻忍不住抱怨:明明還有半壺茶說。

  「開來,這裡的餐點真不錯。」宋晴注意到鄭開來的視線不時飄向那位漂亮的服務生身上,她只好拚命轉移他的注意力。

  「喜歡的話,下次再來。」鄭開來隨口敷衍道。

  蘇宜儀聽到這句話,整個背脊都涼了,原來他的花心不是謠言,根本就是千真萬確的,既然這樣,當初他為何一定要娶她?

  還是以恐嚇、威脅的手段得到她!

  等到娶到手後,他就一點也不珍惜她了,難道……對他而言,女人的新鮮感都是這麼短暫的嗎?

  蘇宜儀倒了滿滿一壺茶走到鄭開來的身邊時,本來要為他斟茶,卻不小心手一抖,茶壺裡的水便倒在他那身昂貴的西裝上。

  「啊……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蘇宜儀連忙放下茶壺。

  鄭開來彈跳起來,看著從胸口到大腿的一身濕。

  「妳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妳知道他是誰嗎?」宋晴氣得咆哮出聲。

  蘇宜儀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今天的身體狀況的確不是很好,她的頭很痛、筋骨更是酸痛,才會失手打翻茶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宋晴這麼一凶,蘇宜儀的脾氣也跟著上升。

  宋晴順手抽了許多張的餐巾紙,並火速從椅子上站起身,以另一隻手將蘇宜儀一把推開。

  被宋晴一推,蘇宜儀狼狽地倒退了三步。

  鄭開來想攙扶她,不過卻來不及。

  「妳怎麼能隨便動手呢?我又不是故意的。」蘇宜儀因為精神不好,以致連說話的口氣也跟著不好起來。

  「濕都濕了,不用擦了。」鄭開來拒絕宋晴的動手動腳,他看著蘇宜儀,很關心她那張過於慘白的小臉。

  「弄得客人一身都是濕,妳還敢這麼大聲,叫你們經理出來,我看他要怎麼賠償我們!」宋晴氣呼呼地代替鄭開來出頭。

  小老闆一聽到吵鬧的聲音,連忙從櫃檯走了出來。「怎麼了?」

  在他問話的同時,也吸引了店裡許多雙客人的眼睛。

  「她……」宋晴正要告狀,鄭開來伸手擋下了她。

  「宋晴,算了!」他沉聲說。

  小老闆看到鄭開來一身的濕,當下便大概知曉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不小心把茶倒在客人身上。」蘇宜儀錶情裡淨是深深的無奈,唉~~明明不想和他有所牽扯,這下卻是牽扯不清了。

  「先生,對不起,她今天有點不舒服,本來就要去休息了,不小心弄濕你的衣服,看是要如何賠償,我會幫她處理的。」

  見到年輕的小老闆想替她出頭,鄭開來的心裡感到很不爽。「不用了,這一點小錢我還看不在眼裡,只不過……」他語帶玄機的停頓下來。

  「只不過什麼?」小老闆問。

  「她,我必須帶走。」鄭開來在說話的同時,已經扣住了蘇宜儀的纖腰。

  他本來並不打算對她有任何的動作,深怕會再次嚇跑她,可看她一副快要倒下的樣子,眼下還有著因睡不好而產生的淡青色黑影,他就沒辦法對她視若無睹。

  「啊?」小老闆當場愣住。

  「開來,你在說什麼?」宋晴急了,不知道鄭開來這個舉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我不會跟你走的。」但蘇宜儀就算想要掙脫,也沒有足夠的力氣掙脫。

  才當服務生半個月,就像是用盡了她一整年的力氣,原來她竟是這麼的不耐操勞。

  「妳一定要跟我走,看看妳把自己給弄成什麼德行?」鄭開來又展現出霸道強勢的一面。

  「這位先生,她只不過是不小心把你潑濕了,你怎麼能就這麼把人給押走?你快放開她,不然我會立刻報警的。」小老闆趕緊站到蘇宜儀的身邊,就怕鄭開來真的把人帶走。

  「請自便,」他一點都不在乎,還大刺刺的說:「我把我的老婆帶回家,相信連員警都不會管這種閒事的。」鄭開來乾脆說出這樣的事實。

  「鄭開來,我已經不是你老婆了!」蘇宜儀提起力氣,用力喊了一聲。

  「開來,你在說什麼?」宋晴不明白為何情形竟是這樣的轉變。

  「宋晴,很抱歉,待會兒我請司機送妳回去。」鄭開來交代完,轉身帶著蘇宜儀打算離開茶樓。

  「喂,鄭開來!你不能這樣,我的皮包還沒拿。」蘇宜儀又叫嚷著。

  小老闆眼見那兩人似是認識,但他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這位先生,就算你認識宜儀,可她不想跟你走,你也不能強迫她啊!」

  鄭開來並不想把事情鬧大,萬一引來記者的關注,那可就不好;他拿出皮夾抽出自己的身分證,遞到小老闆的眼前,讓他清楚看到在配偶欄上,可是明明白白寫著蘇宜儀這三個大字。

  小老闆一看,當下瞠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目送鄭開來摟著蘇宜儀去拿皮包,兩人一起離開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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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鄭開來,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不能這樣!」蘇宜儀一坐上計程車,就試圖和鄭開來保持距離。

  鄭開來也沒有勉強她,和她之間隔著約十公分寬的距離。

  「請問到哪?」計程車司機問。

  「民生東路。」那裡是他的住所。

  司機點頭,車子往前駛離。

  「鄭、開、來!」她咬牙控訴他的霸道。

  「我們還沒有離婚,在法律上,我們還是夫妻。」他的眼神不再冷淡,音調也不再如同低溫的十度,反而是帶有淡淡的暖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明明都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

  「臺灣的離婚是採登記制,不管是協議離婚或是判決離婚,都要向戶政機關辦理登記,如果沒有辦理登記,離婚當然就不會產生效力。」這是他向陳律師請教來的新資訊,讓他原本滿腔的懊惱,產生了一線曙光。

  「嗄?」她為什麼聽不懂。

  「妳身分證上的配偶欄,應該還是我的名字吧?」

  沒錯,她並沒去更換身分證,更別提到戶政機關辦理登記離婚的手續。「我以為簽好離婚協議書就行了,陳律師為何沒有對我說?」

  「陳律師恐怕是一時忘了。」他記得當時自己恨不得趕快簽字走人,相信陳律師也是抱持與他當時同樣的心態。

  「那我們現在就去辦理離婚登記。」她脫口而出。

  「不行。」他一口拒絕。

  「為何不行?」

  因為……他後悔離婚了,不過他沒告訴她。「因為妳身體不舒服,我看今天妳就先休息,以後妳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去戶政機關辦理登記啊!」

  「我記得是你迫不及待的想跟我離婚,既然我們兩人難得碰在一起,就速戰速決的把登記手續填一填。」她說得很堅決。

  「妳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妳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我是虐待老婆的男人。」他隨口掰了個藉口。

  她本來就是受盡他長時間的精神虐待好嗎?不過,她現在真的沒有體力跟他爭辯。「我不要去你家,我要回我家。」

  「好,妳住哪?」認識一個月、結婚三個月、分別兩個月,這半年下來,原來他從來都不瞭解她的個性。

  他現在總算明白她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只要不威嚇逼迫她,順著她的意,那她就會乖得跟隻小貓一樣。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倒讓她一怔。「你放我下車,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原來妳還是這麼怕我?」

  「我不怕你,我只是記住你的話,從此以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把他離婚時所說的冷酷話語還給他。

  「妳放心,妳不是還想跟我離婚嗎?讓我知道妳住在哪,我們也方便聯繫。」他擺出一副隨意的態度。

  這次和他碰面,他沒有逾越的動作,也沒有再提不離婚的事,看他這樣子,應該只是想順路送她。想了好久,她終於說:「大安路,在原來房子的隔壁棟。」

  他的眼眸一瞇,像是有些無奈。「我找了妳這麼久,原來妳還是住在那附近。」看來,最危險的地方真的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為什麼要找我?」她自言自語地問,又自言自語地答,「對喔!婚還沒有離成,你當然要找我。」

  就讓她這麼誤會吧!免得她又想躲他;鄭開來沒有解釋,讓計程車司機把車子轉往大安路。

  來到她住處的大樓下,他找著理直氣壯的藉口,「就算離婚,我們還是朋友吧?難道妳不能請我上去坐坐?況且我這一身濕也是拜妳所賜,妳該不會希望在這種大冷天讓我感冒吧?」

  她看著他,他把話都說盡了,讓她如何能拒絕?況且,她總是無法拒絕他。

  她只好帶領著他一起坐電梯來到十四樓,走進她小小的蝸居。「我家很小,你隨便坐。」

  的確很小,光是床、兩人座的沙發、衣櫃、茶几就把小小的空間給占滿了,不過裝潢得清爽舒服、溫馨簡約,很有她個人的風格。

  不過,這也讓住慣大房子的鄭開來行動上顯得有些局限,幸好挑高的空間解決了他的壓迫感。

  他脫下西裝外套。「浴室在哪?我想洗個澡。」

  這樣的話很曖昧,讓她忍不住紅了臉。「可是,我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

  「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就給我一條浴巾,等長褲乾了,我再穿回去。」他很能體諒的說。

  「我很介意,況且天氣這麼冷,不穿衣服不好吧?還是你讓趙特助幫你送衣服過來?」她蹙著眉頭說。

  「趙一峰出國了。」他騙她,他一直很喜歡看著她水汪汪地大眼裡眨著無措又臉紅的表情。

  「那我去附近的運動用品店,幫你買一套運動服回來,不過不是什麼名牌貨,你得委屈穿一下。」她只好屈服的說。

  「好,那我先去洗澡。」

  「嗯。」她比了比浴室的方向,遞給他一條全新的毛巾。

  他勾起一抹讓她差點失神的微笑,這才走進浴室裡。

  她的臉皮每次都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異常容易紅,她都不明白自己是不是中了他的毒?

  帶著疲累的身體匆匆出門買了套藍色的運動服回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幫他買衣服,看來曾經扮演老婆角色的她做得很失敗。「衣服買回來了,我擱在門口的椅子上,你洗好澡再出來拿衣服。」她在浴室門口交代。

  「嗯。」

  聽到他的回答後,她已經整個人累到半躺在床上,不到三秒鐘,她已深沉地睡著了。

  鄭開來洗完澡出來,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他不想將她再次嚇跑,只好乖乖將她買回來的運動服穿上。

  看來,她對他的尺寸還是記憶猶新,因為穿起來大小剛剛好。

  來到床邊,看著已經睡著的她,他將她扶好躺平,替她蓋好棉被。

  她的臉色蒼白,卻還是美得讓他忘了呼吸,柔順的長髮披瀉在水藍色的床單上,更映照出她的柔弱。

  她身上明明有這麼多錢,為何還要這麼辛苦的去工作呢?還是買房子已經把錢給用盡了?

  鄭開來明知自己該回公司上班,還有一堆的正事等著他處理,可他卻捨不得離開,或者說是他捨不得離開她。

  他撥了電話給趙一峰。「下午我不進辦公室了,你自己看著辦。」

  「總經理,這怎麼行?你的工作滿檔,最重要的是,今天下午六點,你要出席一場慈善晚會,這是大展百貨主辦的,你這個主人可不能不到。」趙一峰緊張地阻止鄭開來的衝動。

  「好吧!下午五點我會趕回公司;其他的事都先擺在一邊。」原來他這個總經理當得這麼的身不由己,鄭開來只好適時的妥協。

  「好,我會處理,不知道總經理現在人在哪裡?」

  「在跟我老婆培養感情。」

  「啊……」趙一峰明顯的愣住。

  「就這樣。」鄭開來截斷了與趙一峰的通話。

  看著蘇宜儀,他的長指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眉眼,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悠閒地看著她,他真的是錯過太多跟她有關的事嗎?

  這麼冷的天,窩在棉被裡睡覺是最舒服也不過的事,蘇宜儀轉了個身,偎進了身邊暖暖的抱枕。

  好舒服、好滿足,只是她的抱枕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

  倏地,她睜開大眼,迎上她的卻是一面藍色的布面,她……有藍色的抱枕嗎?

  哇~~記憶清楚地回歸到腦子裡,她在睡著之前,鄭開來還在洗澡,那她現在抱著的不是抱枕而是他的腰嗎?

  這一嚇讓她又趕緊把雙眼閉上。

  她和他也曾有一段小小的甜蜜時光,不過那都是在結婚之前,結婚後,她和他之間似乎一直隔著一道藩籬。

  就算是性愛,也是在他的需求下,她配合著他、他索求著她,一旦親熱結束,兩人通常背對著背而眠,誰也不會再去干擾誰。

  到後來,她有意的拒絕,他故意的疏遠,他就再也沒有碰過她。

  想一想,兩人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融洽地相互擁抱而眠。

  不對,她應該要推開他的,他怎能趁她睡著時占她的便宜?這麼一想,她才又睜開眼睛,然後坐了起來。

  「妳醒了?」他眼裡慵懶中又帶著溫柔的笑意。

  哇~~都已經五點了,她怎麼睡這麼久?「你怎麼還沒走?」

  「我是想走呀!」他也坐起身,甩一甩被當成枕頭而麻掉的手臂。「可是妳不讓我走。」

  「我不讓你走?」她跳下床,雖然依然腰酸背痛,不過睡了一覺後,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妳抱著我,把我的手臂當枕頭,我想走也走不了。」他也跟著下床。

  該死!他再不趕回公司,鐵定會來不及參加那場慈善晚會,這是他第一次為了女人而延誤了工作。

  「你……誰讓你爬上我的床?再說……你可以把我推開呀!」她白皙的頰畔,被他這麼一說,又冒出了柔潤的蘋果紅。

  「我怎麼捨得推開妳。」話是這麼說,他已經拿起擱在沙發上的西裝,打算以最快的時間趕回公司,然後再趕到晚會現場。

  「你……」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她可以面對冷酷無情霸道的他,卻是對溫柔體貼的他完全沒有抵抗力。

  「對了,妳別再去茶樓工作了。」他走到大門邊。「妳若想上班,我可以替妳安排工作,我相信以大展集團的多樣性,絕對有適合妳的工作專案。」

  他很不想離開她,他眷戀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可偏偏還是得離開。

  又來了,完全不管她的想法,逕自替她做好決定,算了,反正他說他的,要不要聽全在於她自己。「你快走吧!」

  他扭開大門把手。「別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如果妳還想離婚的話。」

  「你就只會威脅我嗎?」她當下就從他的柔情裡解放出來,立刻恢復了冷靜,她最討厭他的自以為是,還有老愛以權力壓人。

  她的話讓他的表情也明顯冷了下來。「我不是在威脅妳,這是我給妳的建議,在妳還是我的老婆時,妳該拿捏好自己的身分,妳若真這麼想端盤子,大可去大展飯店工作。」

  他走出門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有著千言萬語想跟她說似的。

  「要不要再去茶樓工作,我自己會考慮清楚的。」她冷然的說。

  「嗯。」這次他終於邁開腳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如果要重新追回她的心,那他是不是該按照王唯芳的說法,以男人追求女人的方式,重新來追求她呢?

  這場眾星雲集的慈善晚會,圓滿地在晚上九點結束。

  宋晴是主秀的模特兒,身上穿的、戴的全是價值上千萬的名牌服飾及珠寶,更突顯出她的尊貴氣質。

  「你等我一下,我去後臺換衣服,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下了台之後的宋晴,完全化身為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

  鄭開來點點頭。「快去吧!」

  宋晴是大展百貨形象代言人之一,只要是公開的活動,首推人選就是她,所以鄭開來對她的態度向來較為尊重。

  他帶著宋晴出席各種公開場合,在外人眼裡,他這個已婚男人似乎和她有著曖昧不清的關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她就像是事業上合作的夥伴。

  雖然他明知道宋晴對他的好感,但他和她之間從來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事,至少在和蘇宜儀結婚的那段日子,他從來沒有對不起蘇宜儀。

  宋晴將一身的珠寶歸還給主辦單位,將換下的名牌服飾交給助理後,換上一身輕便的毛衣和牛仔褲,才和鄭開來一起坐上他那輛豪華的大轎車。

  「那個漂亮的女人真的是你老婆?」宋晴一上車便迫不及待地問。

  就是那個女人讓鄭開來在今晚遲到了,直到宋晴上臺表演,才見到他姍姍來遲,害她都沒有機會跟他說到話。

  「嗯。」他輕輕應了聲。

  「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她?」

  「我們之間很少談論私事吧?」中午他之所以會請宋晴吃飯,主要是為了晚上的慈善表演,沒想到卻遇上宜儀。

  「開來,我一直很願意分享你的心事。」像這麼有錢、有地位的男人,就算要宋晴當情婦被包養,她也心甘情願。

  「我沒什麼心事。」就算有,他也不是那種長舌八卦的男人。

  他客氣地拒絕,讓宋晴覺得自尊心受到強烈的打擊。「她為什麼會去茶樓當服務生?她為什麼從來不陪你出席各種公開場合?」

  宋晴不顧他臉色的難看,硬把梗在喉頭的話給問了出口。

  「宋晴,如果妳想繼續代言大展百貨,就不要問太多。」他的心情已經夠不好了,他不想再多說廢話。

  「你……我以為……」以為他對她是有好感的,以為他正在追求她,原來男人變起心來,比女人還要快、還要狠。

  「妳是大展百貨的代言人,我當妳是工作夥伴,我也當妳是朋友,所以才會特地送妳回家,請妳不要想太多。」相信他這樣說已經夠清楚了,他已經被公事忙到疏忽了蘇宜儀,他怎麼還有時間及精力去搞婚外情或者包養情婦這種玩意?

  「我明白了。」宋晴黯然地垂下眼。

  夜裡的霓紅閃爍,戶外的氣溫低到十度以下,車內也像是被冷空氣給凝結了。

  此時,在宋晴心裡想的人,當然是鄭開來;可鄭開來心裡所想的人,卻是蘇宜儀。

  他很想再去看她,也很想跟她溫存,可他明白太過心急所可能得到的結果;而他,是真的很想再給彼此一個重新認識的機會。

  之前一連串的誤會,如今想想,起因全都是他太忙,無法瞭解到她的心事,他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對待她,他得認真考慮王唯芳的話,以著男追女的方式,重新把她給追回來。

  蘇宜儀還是繼續到港式茶樓工作,她可不想向鄭開來的威脅投降。

  帥哥小老闆知道她已婚的事實後,對她保持了客氣的態度,再也沒有拿一雙放電的眼睛看著她。

  雖然她的骨氣很夠,但骨頭卻不夠硬,終於在三天後,也就是累積了二十天的勞累極限後,她的身體終於徹底的病倒了。

  先是全身筋骨酸疼,然後是喉嚨發痛,接著整個人狂燒到三十九度,讓她不得不順了鄭開來的意,提出辭呈。

  帥哥小老闆倒也爽快,結算工資給她後,還以專車送她到醫院的急診室。「妳自己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打電話請妳先生來了後,我再離開?」

  手吊著點滴瓶,她輕輕搖頭。「不用,你去忙吧!真是謝謝你。」她喉嚨發炎紅腫,聲音沙啞到幾乎令人聽不見。

  「還是,妳有朋友或家人可以來照顧妳?」小老闆沒忘記,她曾經說過,她不再是那個男人的老婆,或者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會打電話給我朋友,請你放心。」

  「那妳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千萬別客氣。」看蘇宜儀這麼堅持,小老闆只好先行離去。

  蘇宜儀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回憶著,自從三天前鄭開來離開她的小套房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事實上,就算以前她和他還是住在一起,他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光是應付外頭的粉紅佳人,他就分身乏術,哪還會有空照顧她!

  不知他和那位名模宋晴已經要好到什麼樣的程度?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早已自由了,卻沒想到婚沒離成,卻讓她再次陷入為他牽掛之中。

  倒在病床上的人特別容易感傷和失落,尤其現在孤伶伶的一個人,蘇宜儀想了想,她不能把自己的情況告訴爸媽,免得他們擔心,只好打電話給王唯芳。

  王唯芳一聽,問明她所待的醫院,立刻蹺班趕了過來。

  「宜儀,妳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王唯芳的口氣不好,全是因為她在擔憂。

  「我也不想呀!妳不要罵我,等我病好了,再讓妳罵個痛快。」見到王唯芳,蘇宜儀安心了,不然待在人來人往的急診室裡,她說什麼也不敢睡著。

  「好啦!不罵妳了,妳怎麼連聲音都沒有了?才半個月不見,妳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妳不要說話,好好休息,有我在,沒事的。」王唯芳在她床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還這麼燙?待會兒我去問醫生。」

  「嗯。」蘇宜儀沒力氣再說話,她終於可以好好睡了。

  看著蘇宜儀這個樣子,身為好同學的王唯芳,也為她感到心疼難受,可她能幫的忙有限啊!

  一個小時後,蘇宜儀的手機響起,王唯芳從她的皮包翻出手機,替她接電話。「喂。」

  「妳不是宜儀,妳是誰?」

  「我不是宜儀,你又是誰?」王唯芳聽不出這個說話嗓音低沉中又充滿威儀的男人是誰。

  「王唯芳?」對方猜測。

  王唯芳頓了頓,若是詐騙電話就太神了,竟然三言兩句就能猜出她的名字。不對,這聲音很熟悉,啊……「你是鄭開來?!」

  「宜儀呢?怎麼會是妳幫她接電話?」

  一知道是鄭開來,王唯芳的俠女性格又開始作祟。「鄭開來,結婚後你從來不管她的死活,怎麼離了婚才來管她的事?」

  「王唯芳,我再問一次,宜儀呢?」鄭開來沉著聲問。

  「生病了,正在醫院裡吊點滴,所以不方便接你的電話。」王唯芳骨子裡還是很怕鄭開來變臉,沒辦法,誰教他就是那種具有天生王者氣勢的人,能讓別人乖乖聽從他的命令。

  「在哪家醫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是不是又想找她的麻煩?」

  「我不會找她的麻煩,我只是關心她,請妳告訴我她人在哪?」

  「哇~~連『請』字都說出口了,我還真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王、唯、芳!」他咬著牙,可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住在大安路對不對?這支手機號碼也是她新辦的,所以請妳用腦袋想一想,我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當然是宜儀告訴我的。」

  「不可能!」王唯芳說得斬釘截鐵。

  「不說的話,我就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找,就不信我找不到她的人。」他可是個日理萬機的總經理,天塌下來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鎮定以對,可這一刻的他卻很慌亂,偏偏王唯芳還在跟他唱反調。

  「在市立醫院的急診室……」王唯芳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嘟嘟的聲音。

  天呀!她竟然也會被他隨便的一句話給打敗了。

  就算開飛機也沒那快,從王唯芳掛電話,到鄭開來出現在急診室,最多只花了十五分鐘左右。

  他看起來有點喘,該是跑了好長一段路。

  「你……」王唯芳看到鄭開來時,嚇了一大跳。

  他很狼狽,外套被他拿在手上,領帶已經被他扯開,連原本應該整齊光亮的襯衫也因為激烈運動,下襬都跑出西裝褲的褲腰。

  「她怎麼了?」床上的她蒼白到一點血色也沒有,比前兩日看到她時,更顯憔悴、乾瘦。

  「感冒、發燒,營養不良而造成血糖過低及貧血。」王唯芳雖不情願,還是得照實說。

  「感冒、發燒我能理解,營養不良是怎麼一回事?」這年頭還有人會營養不良嗎?尤其是她的身上應該還是身懷鉅款,難道會沒錢吃喝?

  「大概是工作太累,心情又不好,加上她又沒有照三餐吃東西。」奇怪了,明明不是王唯芳的事,為什麼被鄭開來這麼一指責,她就顯得氣虛許多,還一五一十回答他的話。

  就說這個男人很恐怖,只要板起臉孔,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命令。

  鄭開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麼嘈雜的地方,她要怎麼休息?我要讓她轉院。」

  「這……不需要這麼麻煩吧?醫生說吊完這瓶點滴,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他狠瞪王唯芳一眼,那銳利的一眼讓王唯芳這個俠女也只能乖乖的閉嘴。

  鄭開來火速找來趙一峰,讓趙一峰替他辦理轉院、入院等瑣碎的手續,在蘇宜儀連一覺都還沒有睡醒,她就已經被換到一間最高級的私人醫院的頭等病房中。

  張院長是鄭開來的長輩,與鄭開來的父親有著深厚的交情,鄭家老小只要有病痛都是來到這問隱密性高的綜合醫院裡醫治。

  「張伯父,我太太她……」在張院長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後,鄭開來恭敬地問。

  「沒事,不用擔心,天氣太冷,加上她的身體很虛,所以感冒了;會發燒是因為咽喉發炎,還有很輕微的肺炎症狀,可是沒什麼大礙,只要後面好好的調理休息,就不會有事。」張院長拍拍鄭開來的肩膀要他放心。

  「張伯父,謝謝你。」

  「別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護士小姐。」

  鄭開來送走張院長,看著仍沉睡的蘇宜儀。「她睡多久了?」

  王唯芳看看這間寬敞的頭等病房,前頭還有個供家屬休息的小客廳,除了她和鄭開來,再也沒有其他人,那他應該是在跟她說話吧?「兩個多小時了。」

  「我來照顧她,妳可以先回去了。」鄭開來下了逐客令。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宜儀。你只是宜儀的前夫,她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避開他的眼神,王唯芳又能大聲的說話。

  鄭開來還沒反駁王唯芳的話,趙一峰已經走了進來。「總經理,手續都辦好了,還有什麼需要處理的嗎?」

  「晚上跟總裁的飯局幫我推掉,還有,幫我送王小姐回去。」鄭開來手比著王唯芳。

  「我不要回去,你……你不能欺負宜儀!」王唯芳一臉的戒備。

  「我知道妳是宜儀的好朋友,妳放心,我不會欺負她,若妳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明天再來換我的班?今晚就讓我照顧宜儀。」

  王唯芳揉了揉眼睛,是她近視度數又加深了嗎?不然,她怎麼會看到鄭開來眼裡那股深深的憂傷?

  「王小姐,請。」趙一峰比了比大門的方向。

  「好吧!我明天再來,這裡是醫院,相信你也不敢對她怎麼樣!」王唯芳只好隨著趙一蜂離開病房。

  誰讓鄭開來有毆打吳東隆的前車之鑒,這讓王唯芳一直耿耿於懷,也難免把鄭開來歸類為暴力份子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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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色的天花板、昏黃的小夜燈,高高的點滴瓶……蘇宜儀一張開眼,才想起自己是在醫院裡。

  只是……四周怎麼變得這麼安靜?

  輕輕轉動著頭,才發現這是一間單人病房,而坐在沙發上正在敲打手提電腦的人,為何會是鄭開來?

  嘴巴乾澀的感覺讓她的喉嚨很難過,她想起床喝水,又不想驚擾到他,偏偏她這一動還是吵到了他。

  「怎麼了?」他連忙丟下電腦走了過來。

  「我想喝水。」喉嚨依舊如同火在燒般的痛苦,讓她只能啞著嗓子說話。

  鄭開來先將她的床頭搖起來,開亮病床上頭的日光燈,然後才從熱水瓶裡倒了一杯溫開水給她。「小心,慢慢喝。」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

  她看了他一眼,雖然很不習慣他這麼溫柔,還是就著杯緣無言地把水喝完。

  剛好點滴瓶裡的點滴已經快用盡,他按鈴叫來護士,看著護士直接拔走了針管。

  「不用再繼續吊點滴了嗎?」他問。

  護士淺笑道:「不用,只要按時吃藥就可以了。」

  護士離開後,蘇宜儀掙扎著要下床。

  「妳想做什麼?」他趕緊扶著她。

  「上廁所。」吊了一整瓶點滴,難怪她的小腹會漲得難受。

  「我帶妳去。」

  他看她輕輕點了頭,才扶她走進廁所,確定她可以站穩,他才退出門外。

  三分鐘後,等她一轉動把手,他立刻打開門,又扶著她走回病床,將她安頓好在病床上。

  「你……」

  她的小嘴才開啟,他就連忙出聲制止。「儘量別說話,醫生說妳的喉嚨發炎。」

  她是想問,他怎麼會在這裡?

  而且……還對她這麼好?難道她一覺醒來,天地都為之變色了嗎?

  而王唯芳人呢?這個死黨兼好同學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餓不餓?想吃什麼?我讓人送過來。」

  她聞言呆住,他何時對她說話這麼的輕聲細語?就算是在結婚前,他對她雖然體貼,可卻總是讓她覺得少了一份柔情。「我……」

  「吃稀飯好嗎?就林森北路那一家,我記得妳說過很好吃的。」

  她點了頭,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以她目前的體力,她沒有能力和他吵架。

  見她點頭,他立刻撥了電話給趙一峰,讓苦命的趙一峰替他跑腿。

  「再休息一下。」他說。

  她沒有抗拒,乖乖的躺回床上。

  他幫她蓋好棉被,就怕她又著涼,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他沒有再多踰矩的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讓她只好背過身去,可能是藥效發作,在迷迷糊糊中她又睡著了。

  直到鄭開來喚她的名,她才再度醒來。

  趙一峰已經買了熱騰騰的粥和一些小菜,鄭開來扶著她下床,坐在沙發上吃粥。

  她胃口還算不錯,可能是餓太久了,也可能是粥太美味,讓她把趙一峰帶來的粥全都吃光光。

  沒想到從午後被送進急診室,到現在也已經晚上八點了。「我不要住在醫院,我要回家。」

  經過半天的休息,又吃了清爽的熱粥後,她的聲音已經不再那麼沙啞乾澀。

  「不行!」鄭開來一口回絕。

  她怕醫院裡的陰氣森森,不過,她不想讓他知道。「唯芳呢?」

  「我讓她明天再來,今晚我會照顧妳的。」

  「我才生個小病,不用勞駕你親自照顧我。」雖然他今晚的表現跟以往大不同,但她不會忘記他曾經給予過她的羞辱,他不只是打了吳東隆,他還不信任她做人的品格,這才是她下定決心要離開他的最主要原因。

  「妳若想跟我吵架、算帳,等妳病好了再說。」

  他的話又將她的嘴堵上,如果他執意不肯離開病房,或是不讓她出院,她是拿他沒轍的。

  因為在名義上,她不但是他的老婆;在事實上,她也沒對家裡人說過他倆已經離婚了,基於老公照顧老婆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她想走都走不了。

  認清這一點,她又乖乖的躺回床上,她告訴自己,她一定要養好身體,才有體力對付得了他,就像以前那樣。

  也許是知道了鄭開來會在身邊陪著她,竟讓她安心地一覺到天亮。

  醒來後,他已不在病房裡,蘇宜儀看見王唯芳和趙一峰。

  「蘇小姐,總經理今天必須和華中開會討論認購股權的事,特地請我來照顧妳。」趙一峰替鄭開來的不在場解釋著。

  「說是照顧我,其實是監視吧?」蘇宜儀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不是的,妳別誤會總經理的好意。」趙一峰淺笑地說。

  「唯芳,幫我辦出院,我不想待在這裡。」蘇宜儀下了床,經過長時間的休息,她不但燒退了,精神也好多了。

  「蘇小姐,妳不能出院,總經理不會答應的。」趙一峰急著說。

  「喂,她要不要出院,關鄭開來什麼事?別忘了,他們已經離婚了,鄭開來再也管不著她。」王唯芳胖胖的身子一站,擋在趙一峰的面前。

  「唯芳,妳有幫我帶衣服來嗎?」蘇宜儀根本不想理會趙一峰,她走到浴室的門邊。

  「有。」王唯芳遞給她一個手提包。

  「我先洗個澡,妳幫我去辦出院手續。」接過手提包,蘇宜儀走進浴室。

  王唯芳也不理會趙一峰,直接走到護理站去辦理出院。

  結果,王唯芳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沒想到鄭開來的惡勢力這麼龐大,沒有他的同意,這家醫院裡竟然沒有一個護士敢幫蘇宜儀辦理出院的手續。

  蘇宜儀洗好澡,走出浴室,就只看到王唯芳氣鼓著一張臉。

  「宜儀,護理站說沒有鄭開來的同意,不能讓妳出院,奇怪!他們憑什麼像關犯人一樣地把我們關在這裡?」

  蘇宜儀偷偷對王唯芳眨了眨眼。「唯芳,別生氣了,既然這是鄭開來的好意,那我就多休息一天。」

  「好吧!只能這樣了。」憑藉著多年的默契,王唯芳也回眨了一下眼睛。

  然後,蘇宜儀看著始終站在一旁的趙一峰。「趙先生,我肚子餓了,可以麻煩你去買早餐嗎?」

  喉嚨雖然還很痛,但蘇宜儀還是很努力的讓自己的音調清楚可辨。

  「蘇小姐想吃些什麼?」

  「醫院餐廳裡的稀飯就行,不用麻煩你跑太遠。」

  「嗯,我會快去快回的。」趙一峰看了王唯芳和蘇宜儀一眼後,才走出病房。

  等趙一峰一離開病房,蘇宜儀就開始收東西。「唯芳,我們走。」

  「嗯。」王唯芳拿起隨身包包,牽著蘇宜儀的手一起快步離開病房。

  兩人從後頭的安全梯下樓,避開了前頭的護理站,然後從側門離開醫院,一路回到蘇宜儀的娘家。

  「宜儀,吃飯了。」蘇母來到蘇宜儀的房門外,輕喊著沉睡中的女兒。

  蘇家生了三個女兒,老大和老二都已結婚不住家裡,而這小女兒隔了這麼久才回家,一回來就病懨懨的,讓蘇母看了好心疼。

  大學才畢業就結婚,嫁得還是這樣的豪門小開,雖然沒有跟公婆住在一起,但鄭開來的風評本來就不是很好,當初要不是宜儀同意嫁給他,蘇母是寧願賣房子去還債,也不願把寶貝女兒嫁過去。

  蘇宜儀眨著惺忪的睡眼,看到媽媽,慵懶裡全是滿足的笑容。「媽,怎麼又要吃飯了?」

  回家兩天,她好像不是吃就是睡。「早晚我會變成一隻大肥豬。」

  「妳看妳瘦成什麼樣子,風一吹就倒,我看看能不能把妳養成一隻大肥豬。」

  蘇宜儀下了床,撒嬌地賴在媽媽的身上。「我要是變成大肥豬,妳不就變成豬媽媽了。」

  「妳這孩子。」蘇母笑了,蘇宜儀也笑了。

  母女倆手牽手,一起走下樓。

  前天早上她從醫院出來,就直接回到娘家休息,她也有打電話通知鄭開來,請他暫時不要找她。

  她不想回到小套房,不想讓鄭開來可以在她面前來來去去的,她怕他的柔情,更怕自己的情不自禁。

  她不能被同樣的石頭絆倒兩次,她已經心痛過一次,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離開鄭開來,她不能讓自己再次陷入愛上他的困境裡,那她一定會跌得粉身碎骨。

  喝完母親特地燉的雞湯,她半躺在沙發上邊休息邊和媽媽閒聊。

  「宜儀,開來怎麼都沒來看妳?」蘇母問,有種試探的意味。

  「他很忙,妳又不是不知道。」蘇宜儀不敢讓爸媽知道她已經離婚,因為她不想讓她爸覺得愧疚,更不想讓媽媽心裡難過。

  「像妳大姊、二姊嫁給醫生和公務員也不錯,雖然沒那麼有錢,但至少放假日都會陪著她們回家來;像開來這種大老闆女婿,從妳和他結婚後,我可是從來沒看過他出現。」

  「媽,對不起。」蘇宜儀坐起身,來到媽媽的身邊。

  「傻孩子,是爸媽委屈了妳,要不是為了妳爸爸,妳也不一定要嫁給他。」

  「媽,妳別這麼說,是我自己喜歡他,甘願嫁給他的。」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雖然蘇家也算是小有地位及財富,但比起真正的有錢人還是差那麼一大截,所以蘇家並沒有請傭人。

  「媽,我去看看。」蘇宜儀來到大門邊,透過對講機的顯示器看見了鄭開來。

  怎麼說人人到?!現在就算鄭開來做出更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她也不會有太多的訝異。「你怎麼來了?」

  鄭開來走進來。「來看妳,好點了嗎?」

  「現在是下午兩點,你不用上班嗎?」最近的他真的很奇怪,怎麼是離婚後反而對她比較好?

  以前,就算她死在屋內十天半個月的,恐怕他都不會知道。

  「當然要,只是……」鄭開來看見蘇母,微點著頭,生澀地喊了一聲,「媽。」

  蘇母迎上前。「你們聊,我去泡茶。」

  那聲媽,讓蘇宜儀覺得很尷尬,讓蘇母也覺得不自在。

  「請坐。」蘇宜儀無法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就怕被媽媽發現。

  鄭開來坐了下來,看著她不再死白的臉色,心裡的大石終於能放下。

  蘇宜儀站在他的左前方,就像個陌生人般,無法與他太靠近。

  「妳不坐?」

  她想了想,還是在他身邊坐下。「我看我們還是趕快去戶政事務所登記,這樣你就不用麻煩了。」

  「兩天不見,妳要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調侃的興味。

  「不然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是她家,看他一副安然自若的樣子,為何覺得彆扭的人會是她?

  這時蘇母從廚房端了茶過來,蘇宜儀才趕緊閉上嘴。

  「開來,請喝茶。」蘇母在他們對面的位置坐下。

  「謝謝。」鄭開來拿起茶淺嘗了一口。

  氣氛很怪異,蘇母原本就和鄭開來不熟,除了在婚禮上,丈母娘和女婿好像沒講過什麼話:而蘇宜儀也不知道在媽媽的面前,該和這位「前夫」說些什麼。

  「媽,我想接宜儀回去。」鄭開來開口了,在蘇母面前,他少了一貫的威儀,多了點晚輩的恭敬。

  「好呀!那我去把雞湯裝進保溫壺裡讓宜儀帶回去喝。」蘇母才剛坐下,又站了起來。

  蘇宜儀很想說不要回去,可是在她跟他還沒徹底斷乾淨前,她不能讓媽媽操心。

  拿了媽媽準備好的雞湯,蘇宜儀才跟著鄭開來走出大廈,令她訝異的是,出門必定有司機跟隨的他,今天卻沒讓司機開車,而是他自己開車。

  「你的司機呢?」她坐上車後才問。

  「我不想讓司機知道我蹺班。」他踩動油門,側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是她從沒看過的,有種小男孩似的調皮。

  是呀!連她也很懷疑,他這個工作狂怎麼會為了她蹺班?如果公司裡的人知道了,鐵定會嚇掉下巴的。

  「我不要回你家,我想要回我的小套房。」

  「宜儀,我們得好好談談。」幾千萬的生意,他可以眉都不皺地下決定,為何對她,他的心就是會起起伏伏、猶豫不決,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她故意不看他,看著車窗外的臺北街頭,這樣冷天的午後,街道上依舊是車水馬龍、人潮洶湧。

  「想要我去戶政事務所一趟,就跟我好好的談。」

  「你就只會威脅我嗎?」她轉過頭,冷冷的看著他。

  他手裡的方向盤一個大轉彎,緊急的在路邊停了車。

  「啊!」他不顧前後車輛的危險動作,讓蘇宜儀嚇得尖叫出聲。

  「或許我說話的方式不對,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威脅妳!」從小到大,在父親軍事化管理的作風下長大,他若沒有高人一等的魄力及能耐,如何能領導上千名的員工。

  她心口仍在怦怦亂跳,氣息仍顯得不穩,可他就是故意想嚇她。

  「要談是嗎?那回我的小套房,我可不想在馬路上跟你談,你若想死,別拖著我下水。」

  這一招果然有用,他再度駛入車潮,朝她的小套房前進。

  「請喝茶。」蘇宜儀將熟茶擺在茶几上,然後人退到茶几後的床上,與鄭開來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妳對我的誤會很深。」他開門見山的說,不想再拐彎抹角。

  「哦?是嗎?」她盤腿坐在床上,手裡也捧著一杯熱茶,好溫暖冰冷的雙手。

  「我們認識在先,我喜歡妳在先,我從來都沒有威脅過妳爸,要他將妳嫁給我,我之所以會答應替妳爸償清債務,那是我疼愛妳的方式,就當作是對他們扶養妳長大的恩情。」

  「那如果我不答應嫁給你,你還會替我爸爸償還那二千萬嗎?」她反問。

  「這是兩碼子事,妳喜歡我,妳還將妳的第一次給了我,我也必須對妳負責,所以妳一定會嫁給我,而我也一定會幫妳爸這個忙,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麼說來,是我太小人了?」她反諷地問。

  鄭開來從沙發上站起來,才一坐到她身邊,她立刻像彈簧般地彈跳起來。

  見她避他如蛇蠍的樣子,他的心裡覺得很受傷,偏偏在還是得談個清楚的狀態下,他只能按捺下對她思念的衝動。「妳明明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為何結婚後天天出去敗家?又為何要把自己打扮成那個樣子?就算妳想氣我,妳有什麼怨言,妳可以明白地告訴我,難道妳連溝通都不想和我溝通?」

  「你有機會讓我溝通嗎?新婚的隔天你就消失不見人影,足足消失了一整個星期,連去哪都沒告訴我;我找不到你,獨自一人面對著空蕩蕩的大屋子,我究竟算什麼?」一回想起先前過的那段日子,她忍不住輕輕發顫,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自己怕到了?

  「我是去美國出差啊!大展百貨急著要開張,我去談品牌的事,我知道該告訴妳一聲,可我從來不習慣跟女人說到公事上的事,所以……」這點他自知理虧,但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根本就不習慣說出道歉的話。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你以為有人會把新婚妻子丟下不管的嗎?如果你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就會重視我的感覺。」她說著真心話。

  「如果我沒把妳放在心上,如果我不重視妳,我又怎麼會娶妳呢?」

  「這也是我正想問你的,你為何要娶我?既然你可以對我不聞不問,十天半個月的不關心我的死活,還帶著別的女人在外面逍遙,你為何還要娶我?」

  他被她迭聲地質問,問痛了心,是呀!他為何會執意要娶她?

  第一眼看見她,他就被她靈動清新的氣質給吸引,尤其是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像是會勾他魂似的,讓他對她一見鍾情。

  他身邊的美女很多,可像她這樣脂粉未施就能美到令他窒息的女人卻很少,幾次約會下來,她的單純及天真在在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想娶她,想打鐵趁熱地將她占為已有,他不想讓她有機會去接受別的男人的殷勤,他怕失去她。「我喜歡妳,所以娶妳;因為我沒有時間,所以我得把握時間把妳趕快娶進門;我不是對妳不聞不問,只是因為我的工作太忙,忙到我根本分身乏術。」

  「原本我是想等大展百貨開幕之後,我就有時間可以和妳一起出國度蜜月,卻沒想到後來妳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說他喜歡她,她該相信嗎?

  不,她不能相信,他的女人這麼多,如果她質問了,是不是就會洩漏自己內心最深處對他的愛意。「說這些都沒用了,事情已經過去,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我無法當成功男人背後那隻推手,既然離婚是你提出的,我們就照原先所說的,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宜儀。」鄭開來走過來,拿開她手裡那杯已經冷掉的水杯,將水杯放到茶几上,再握起她的一雙手。「離婚的事是妳逼我的,如果妳不是變得這麼誇張,我不會說要離婚的。」

  他選擇了最不傷人的字眼說出,事實上,他對她之前的妝扮簡直是鄙視到了反胃的程度。

  她想掙脫他的手,不過他沒讓她如願。「放開我,你這樣,我沒辦法說話。」他的氣息靠得太近,會影響到她心跳的速度。

  「我不想放開妳,妳可以慢慢的說。」他的霸道是根深柢固在骨子裡的,就像現在,他不想讓她逃開,就不會放手。

  既然爭不過他的力氣,她只好氣憤地說:「如果不是你欺人太甚,我會願意把自己打扮成那副鬼樣子嗎?是你自己先不肯相信我的為人,才會在看到吳東隆和我獨處在房裡時,不分青紅皂白的誤會我。」

  「我以為那樣的打扮才是妳的本性,我以為妳之前的清純都是假裝的,我以為妳用我的錢來倒貼小白臉……所以那時的我才會那麼生氣。」他無視於她的怒火,耐心地說明自己當時的心情。

  「可見我們彼此瞭解得並不夠深不是嗎?那離婚才是我們最好的路。」

  「我們可以再給彼此一個瞭解的機會。」

  「我還年輕,我不想做個天天等在家裡的女人,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學習到更多的人事物,我不想讓我的人生是空白的。」

  「這就是妳明明不缺錢,還要去做那種辛苦工作的原因?」

  「嗯。」她點頭。

  「我們之間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複合的可能性嗎?」原來他傷她這麼重?一直以來,他總以為是她有意欺騙了他,沒想到居然是他太過自以為是。

  以為以他所向披靡的魅力,還有優良的家世背景,讓女人們莫不巴著他不放;而她,根本就是麻雀變鳳凰,她更是大展集團的少奶奶,她一定會對他死心塌地的,所以他暫時把她拋下,全心以工作為重,沒想到這卻是傷害兩人感情的第一步。

  「你有這麼多的女人,放過我吧!讓我平靜的過日子。」她輕輕掙開被他包裹住的手;這次,他順手放開了。

  「我的女人就只是在公開場合上逢場作戲的表像,連一絲真情也沒有。」

  她心碎地看著他。「就算之前的林林總總都是誤會,可我們的想法差異太大,對生活的要求也不一樣。我幻想的婚姻生活是老公能天天回家吃我親手做的晚餐,假日帶著我四處去郊外走走,或者是看一場電影,或者是隨意的漫步在街頭……」

  「就算這些都沒有,至少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可以隨時陪在我身邊。」她的要求真的不多。

  他無言,他什麼都能給她,就是給不起她時間。

  「你懂嗎?就算我很愛很愛你,但我還是不能跟你在一起,這樣我會很不快樂。」

  「宜儀,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工作減輕到最少。」明知做不到,他還是衝動地承諾她。

  「你知道的,你根本沒有時間。」她水汪汪地大眼蒙上了一層薄霧,她極力忍住,絕不讓沒用的眼淚掉下來。

  「我……」

  「謝謝你今天花這麼多的時間跟我談這些,知道你曾經喜歡過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幫我爸解決難題,這樣我再也不用對自己產生質疑。」她故意表現得很輕鬆,就像是在跟一個朋友聊天似的。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他一向冷淡的眸中閃出了熱情的光彩。

  「嗯。」夫妻做不成,她也不用跟他翻臉變仇人。

  想一想,他除了對吳東隆動粗,對她漠不關心外,他其實對她還是有恩情在的。

  「那好,妳若想工作,一定得到大展百貨來,我相信百貨的多元性一定會有適合妳的工作。」在知道她的想法後,尤其她那句很愛很愛他的真心話,讓他再次感到自信滿滿。

  他得展現在生意上的手腕,不要把她逼太緊,凡事以退為進,他相信他一定能再度挽回她的心。

  「好。」她答應了。「那……」她想問出離婚的事,可他卻沒讓她開口。

  「就這麼辦,妳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看妳。」語畢,他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個吻。

  他不能再逗留在她這裡,他還有很多公事等著回去處理,要不是他把手機關機,相信趙一峰早就狂催他回公司了。

  她只能呆愣地看著他離開她的小套房,奇怪?之前他總是狂妄地親吻她的唇,可今天,他怎麼只親吻她的額頭?

  其實她只是嘴巴硬,心裡仍是感到一股微微的失落感,事實上,她還是很想念他吻在她唇上的滋味。

  她很難忘記她與他曾經擁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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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農曆過年後的換季熱門檔期,是各家百貨公司的割喉戰,業者無不推出最好、最優的折扣戰,吸引著無數人潮一波波地光臨。

  蘇宜儀在身體康復後,在趙一峰的引薦下,來到男士精品樓層擔任收銀員。

  之所以會選擇這個樓層,是因為來這裡消費的顧客並不會隨著折扣戰起舞,蘇宜儀若在這裡工作,也可以比較輕鬆自在。

  沒有人知道她就是總經理鄭開來的太太,也沒有人知道樸實無華的她是蘇副總的千金,她就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過著簡單平凡的生活。

  「宜儀,中午了,我們一起去吃飯。」主任丁美華是個年近三十的女人,她來到蘇宜儀的身邊,親切地提醒她。

  「謝謝。」蘇宜儀把收銀機鎖上鑰匙後才站起來。

  這個樓層總共有四台收銀機,每個收銀員是採輪流吃飯的方式到餐廳用餐。

  「別客氣,趙特助特別交代要我照顧妳的。」丁美華親熱地挽著蘇宜儀的手,一起從員工通行的安全梯走下樓。

  「趙特助太客氣了,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上班三天,三天來丁美華都會特地陪著她一起吃午餐。

  「妳和趙特助是什麼關係?我看他每天都會來找妳。」丁美華小心翼翼地打聽著,誰讓趙一峰對蘇宜儀是特別的關照。

  別的收銀員是從早上十點半工作到晚上十半點,只有蘇宜儀下午五點就可以下班。

  「他只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沒有什麼關係。」蘇宜儀連忙撇清。

  「這樣呀!我還以為他是妳的男朋友。」丁美華繼續探問。

  「怎麼可能,我已經結婚了,趙特助是我先生的朋友。」她的年輕與美麗常常吸引一些男人的注意,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儘量讓別人知道她已婚的身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鄭開來遲遲不肯和她去辦理離婚登記,害她現在依然還是鄭太太。

  一聽到蘇宜儀已經結婚,丁美華笑得很開心。「真的呀!妳這麼年輕就已經結婚了,妳先生在做什麼的?」

  丁美華邊拿著菜盤點菜,邊跟蘇宜儀閒聊。

  「做一些小生意。」蘇宜儀含糊地帶過。

  一餐飯在輕鬆的聊天下,倒也顯得輕鬆愉快,由於還得去換班,所以每位售貨員都只有半個小時的用餐時間,因此蘇宜儀很快速地把飯給吃完。

  她是直到進入這一行,才得知原來收銀員的工作看似很輕鬆,就只要坐在那裡收錢,事實上卻是得分分秒秒繃緊神經,免得算錯錢、刷錯卡,還怕把大把的鈔票給遺失。

  由於是平常日,這層樓並沒有太多的人潮,因此,蘇宜儀可以稍微坐著發呆,直到一個一個美麗的身影撞進她的視線裡。

  是她,那位名單--宋晴。

  宋晴在她左前方的一處歐式名牌西服專櫃前流連著,手裡拿起一條條的領帶審看,蘇宜儀清楚地看見宋晴最後挑中一條藍色白底斜紋的領帶交給店員。

  直到店員拿著信用卡來到她的面前,蘇宜儀才又回過神。快速地打好發票並刷卡,她不禁疑惑著那條領帶宋晴會送給誰?

  該不會……是送給鄭開來吧?

  這個謎題沒有讓蘇宜儀猜測太久,下午四點五十分,她接到鄭開來的來電。

  「宜儀,待會兒下班我請妳吃飯,就在百貨公司九樓的荷花園,是川菜料理,妳一定會喜歡。」

  「這……你有空吃飯?」這是她來大展百貨工作後,他第一次開口約她吃飯。

  之前他雖然有時也會到她的小套房去跟她閒聊,但兩人還沒有在外頭吃過飯,通常都是他外帶一些高級的補品到她那裡用餐。

  「我是人,我也--要吃飯。」安排她到大展,這算是鄭開來的私心,至少近水樓臺,他可以用有限的時間裡跟她培養感情。

  「這……」她仍在猶豫,卻不知道自己是在猶豫什麼。

  「還是我得親自下樓去接妳?」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她不上樓吃飯,那他鄭總經理本人可是會親自到樓下去接她。

  「不用、不用,我下班後自己到九樓去。」她急著說,就怕他在這層樓曝光,那她班鐵定也不用上了。

  早知道她就不該答應來大展百貨工作,她怎麼覺得在行動上處處受制,更像是有人隨時隨地會監視著她,

  聽到她的首肯,鄭開來才掛了電話。

  五點一到,跟換班的小姐交接完畢,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蘇宜儀一步步地坐著電扶梯往樓上走。

  她來到九樓的荷花園,東張西望的看了餐廳一眼。

  暈黃的燈光,映照著大紅燈籠,氣派豪華的宮廷擺設,完全是貴族王宮的氣勢,連站在門口的服務生都是穿著旗裝的兩個小宮女。

  看來這裡是專門伺候有錢人的餐廳,一般逛百貨公司的平常人絕對沒人敢踏進這裡一步。

  就在蘇宜儀進退兩難,猶豫不決時,鄭開來從她背後的方向走到她身邊。「在看什麼?」輕拍她的肩膀。

  「啊!」她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來,一看是他,她才氣呼呼地說:「你幹什麼嚇我?」

  「妳被我嚇到?」他眉一挑,感覺自己已好久沒見到她這股撒嬌似的風情,記憶裡那只有在結婚前才感受得到。

  「鄭總經理。」小宮女立刻迎上前來,打斷了蘇宜儀正要反駁的話。

  鄭開來牽起她的手。「我有預定包廂。」

  「好的,鄭總經理請。」小宮女在前頭帶路,對於鄭開來和眼前嬌小的女人這麼親熱,顯得很訝異。

  蘇宜儀沒有掙脫他的手,畢竟,這裡可是在人人看得見的大庭廣眾,她不能太放肆。

  來到一間可以容納四人座的包廂,兩人面對面而坐。

  鄭開來脫下西裝外套,蘇宜儀也把自己的大衣脫下披掛在椅背上。

  然後……她清楚的看見那條藍色白底斜紋的領帶,正繫在他白色的襯衫上。

  「領帶很漂亮,新買的?」她故意問。

  「嗯。」他點點頭,沒有多做說明。

  他沒有說實話,這讓她的心情從原本期待與他一起共進晚餐的約會感受,一下子跌到谷底。

  她沒想到他的速度竟這麼快,一下子就把宋晴買給他的領帶給繫上。

  「約我吃飯有事嗎?」她問得很冷淡。

  「沒事就不能一起吃飯?我記得我們是朋友。」他對於她突如其來的冷淡態度像是很感冒。

  「畢竟你是個大忙人,如果你有時間,不是應該去陪宋晴嗎?」糟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幸好服務生開始上菜,是一小甕以精緻白瓷盛裝的魚翅燕窩。

  等服務生離開包廂,她才發現他原本剛毅的臉變得像是有鬼上身似的陰寒難看。

  「宋晴只是一個朋友、一個夥伴,我為什麼要去陪她?」他很惱怒她那樣反諷的口氣,如果她是以吃醋的表情對他撒嬌,那該有多好。

  「我沒別的意思,對不起,我不該過問太多。」像是被暴風雪給襲擊,包廂內的氣壓是低到不行。

  「妳……」吃飯的興致全被她如同陌生人般的表情給搞砸了。

  原本他想跟她有個浪漫的晚餐,之後再載她去欣賞夜景,結果她竟擺了一張撲克臉給他看。

  一餐飯吃得她火上加油,吃得他食不知味。

  兩人悶著頭各吃各的,誰都不想搭理誰,就怕點燃那一觸即發的怒濤。

  用完餐,走出荷花園,她先開口了。「你去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送妳。」他的口氣很堅持。

  「不用。」她的口氣也很堅持。

  他眼眸微瞇,牽起她的手,走進員工專用的電梯。

  電梯裡,她扭動著手腕。「鄭開來,放開我。」

  一整晚的怒火都在此時此刻爆發出來。「蘇宜儀,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逼我在這裡吻妳。」

  他忘了,他不該和她硬碰硬,卻還是硬起了脾氣。

  他高大的身軀每貼近一步,她就後退一步,直到他將她逼迫在電梯的三角形角落裡。

  「你是總經理,你不能在電梯裡亂來,這裡是有監視器的。」

  「妳是我老婆,我當然能在電梯裡亂來,我根本就不怕監視器。」很好,她總算有反應了,小臉上明顯地又氣又惱,大眼控訴著他的輕薄,嗯~~總比她在吃飯時表現得冷冰冰時要好很多。

  「你……」她忘了,鄭開來就是鄭開來,他的脾氣怎麼會有可能改變呢?就算之前她生病時他變得柔情似水,那也只是一時的。

  電梯裡陸續有員工進來,她只好順著他;鄭開來也側身站在她身邊,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讓別人看笑話。

  來到地下停車場,他將她帶到他的車門邊。「上車。」他為她打開前座車門。

  其實她一直很欣賞他流露出來的男子氣概,只是有時候也會被他的霸道氣得快要內傷。

  縱使她不情願,她還是乖乖的上車,誰教她還站在鄭開來的地頭上。

  雖然鄭開來不常開車,但他還是熟練地將車行駛在大街小巷中。

  任他將車一路直駛,直到她發現……這不是回她家的路,她終於忍不住氣問:

  「你到底要去哪?」

  「帶妳去看夜景。」雖然他不知道吃飯時她是在生什麼氣,但他難得把今晚的事全都排開,他還是決定照著計畫走,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跟她獨處的時間。

  「夜景?你會帶我去看夜景?」像是天方夜譚般,她不能相信他說出來的話,而原本悶在心裡的疙瘩和火氣也被他的突來之舉慢慢的消弭了。

  「我說過,我要以男追女的方式,重新追回妳的心。」

  他的話比夢幻還要夢幻,不過再多的夢幻也被那一波波的冷空氣給吹到無影無蹤。

  平地已經是接近十度的低溫,而這個男人很顯然是不怕冷的,竟然跑到只有三度的大屯山。

  這當然是鄭開來的詭計,他的時間不多,就像男生帶女生看電影就一定得看鬼片,而要約會當然就得來這麼冷的地方。

  他知道她怕冷,這下她就得乖乖的依偎在他寬厚的胸懷裡。

  看著前方燦爛的萬家燈火,明月星子照耀天際,前方兩三對情侶相互擁抱,才一下車的蘇宜儀立刻就想縮回車內。

  他一把挽住她的手。「很漂亮吧?」

  「嗯。」她全身忍不住地顫抖,牙齒也打起顫來。

  鄭開來脫下自己的大衣覆蓋在她的背上,將她纖細的嬌軀包裹在大衣裡。

  她看著他,寒風吹揚起他的髮絲,曾經她是這麼癡戀著他,如今為何會跟他走到這樣的地步?

  他摟上她的纖腰,稍微用力一帶,將她帶進他的懷裡。

  她推著他的胸口,不想跟他太親熱。

  「唉!」他軟軟的歎了口氣。「這麼冷,難道妳就不能將溫暖分一點給我嗎?」

  「是你自己要來這裡的,我們回車上去。」縮在他的懷裡看夜景,其實是很舒服的事,但理智上讓她感到又羞澀又不安。

  「噓……」他環抱住她的肩頭,讓她的小臉可以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這麼美的夜景,我們就不要吵了,一下就好,只要看一下就好。」

  他的聲音有種魅惑的低沉,讓她沒有再出言拒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變得這麼的羅曼蒂克?他是真的想追回她嗎?真的不是嘴巴說說而已嗎?

  她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感受著自己的心與他的心逐漸拉近,就在她即將沉淪在他的柔情裡時,眼角餘光卻瞥見到那條藍色白底斜紋的領帶。

  她猛一推開他。「你有了宋晴,為什麼還不跟我離婚?」丟下話,她迅速地逃回車子內。

  鄭開來也迅速回到車內。「說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呀!要說就說清楚,你脖子上這條領帶是宋晴送你的。」

  「妳……」他是不想讓她的心裡有疙瘩,所以才會隨口騙她,沒想到卻弄巧成拙。

  「我下午親眼看見她買了這條領帶,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麼快,領帶立刻出現在你的脖子上。」

  原來,吃飯時她會擺出一副晚娘面孔,全都是因為這條領帶,他可以解讀成她在吃醋嗎?

  他用力扯下領帶,將領帶一扔,扔到車窗外。「該死的領帶!」

  「你……」見到他的動作,她嚇了一跳。

  「領帶是宋晴送的沒錯,但那是因為我不小心把領帶弄髒了,只好先打上她送的領帶應急。」事實的確如此。

  正因為領帶是這麼輕薄的禮物,他根本無法拒絕宋晴的好意,只能服從的收下,畢竟宋晴還是公司的代言人,大家都得維持良好的關係。

  「是嗎?」她根本不想相信。

  「我可以解讀妳這是在吃醋嗎?」

  「我才沒有吃醋!我只是不想你一邊和宋晴來往,一邊又跟我示好。」說難聽點,這根本就是劈腿的行徑。

  「宋晴只是大展的形象代言人,我跟她的緋聞全都是八卦雜誌所捏造出來的,事實上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用力地澄清。

  聽他這麼說,她的心裡很高興,可嘴上卻還是不認輸。「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又不干我的事,如果你喜歡她,我可以成……」

  他的身體往前傾,拇指和食指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冰冷的唇覆上了她也是冰冷的唇。

  「啊……」她微啟小嘴,驚訝的出聲。

  他的舌趁勢竄入她的嘴中,與她的唇舌糾纏不休。

  她想抗拒卻總是抗拒不了他,他的吻總是能挑起她心底最深沉的熱情。

  「宜儀,我跟宋晴真的沒什麼,她只是公司的代言人。」他含著她圓潤的耳墜子,在她耳邊低低訴說:「我好想妳。」

  她全身泛起一股快意,全身幾乎要軟倒在他的柔情裡。

  他的熱吻灼燙著她冰冷的頸線,在這寒冷的冬天,他們的心底都燃起了一把熊熊的欲火。

  「別這樣,有人。」她努力拾回一絲理智,明知天色一片漆黑,外頭的情侶們各忙各的,根本不會來偷窺,但她還是阻止他的唇繼續往胸口親吻。

  他氣息濃厚地喘著。「回妳的小套房?還是去我家?」

  車內很暗,他還是可以感受到她急速的心跳,以及垂低雙眼下的羞怯。

  「我……不行……我們都已經離婚了。」

  他才不管她呢喃似的拒絕,替她拉好被他掀高的毛衣下襬,替她扣好安全帶,油門一踩,他快速地衝下山。

  她的心仍在怦怦亂跳中,為何他總是能輕易地就讓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該推開他的;可她卻沒有。

  當停紅燈時,他會忍不住撫摸她的大腿;當塞車時,他會忍不住側身輕吻她的唇。

  她整個人都呆了,他完全不在乎在車水馬龍之中會被別人給撞見。

  車子最後駛向她的小套房,她根本無法抵禦他的熱情,或者說她也不想抵禦,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當大門才關上的剎那,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唇,讓在車內的熱情繼續延燒下去。

  她的衣服一件件被他扔在地毯上,他的衣服也一件件自己快速脫下。

  天氣再冷,當他的體溫灼燙她的體溫時,她除了激情下的溫暖,還有滿滿飽足的幸福。

  可是卻在最緊要關頭時,她阻止了他的蠢蠢欲動。「等一下,你沒有戴保險套。」

  她喘著氣、紅著臉,看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眨著長長的眼睫,一臉的無辜,不像是故意要掃他的興。

  「我沒有保險套。」他幾乎快要咬斷牙齒,箭已經在弦上,她卻在這當口對他喊停。

  「那……不行……」她推了推他的胸口,示意要他別再壓在她身上。

  他是有想過今晚可能會跟她有激情的演出,可那只是幻想,他以為她不會讓他碰她,更沒想到以前他都不用這種會妨礙他辦事的保險套,現在卻得聽她的話來使用。「以前都可以不用套子的。」他試圖反駁。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不是你老婆了。」

  「妳現在還是我的老婆,別忘了我們的離婚手續還沒辦好。」他抓起她的兩隻小手,擱在她的頭頂上方,好讓兩人之間再沒任何距離。

  「你不可以耍無賴。」她抗議。

  「我就是要耍無賴。」如果他今晚可以撤箭逃開,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她還能說什麼,如果他是彬彬有禮的君子,那他就不叫鄭開來了。

  「會懷孕的。」她焦急著說。

  「我倒沒想過,不過妳倒是提醒了我。」他唇角勾起得意的笑,讓她懷孕似乎是個不錯的點子。

  「你……」

  「妳的話太多了。」她還想說什麼,他直接以嘴巴堵上。

  雙手挑逗著她的敏感地帶,他頻頻攻佔她柔軟的肌膚,讓她連抗拒的機會都沒有;而她只能接受他,也承接了他滿滿的熱情……

  第一次,鄭開來上班遲到,還是一個他親自主持的會議。

  他一向是鐵腕的作風,只要是他參與的會議,管他位階再高也沒有人敢遲到,結果眷戀在溫柔鄉的他卻足足遲到了二十分鐘。

  眾人雖訝異,卻也沒人敢質疑總經理的不對。

  由於蘇宜儀是上十點半的班,因此他並沒有吵她安眠,雖然他要離開時,她已清醒,但他只能割下滿心的不願。

  小別勝新婚這句至理名言還真是符合鄭開來此刻心情的寫照,才從她的小套房走出來,他就開始想念她了。

  好不容易熬完冗長的會議,他在接近十二點的中午,特地從總公司開車來到大展百貨,沒有上去他位於大展百貨的辦公室,反而直接來到男士精品樓層。

  總經理的大駕光臨不僅造成整個樓層的轟動,丁美華也趕緊迎上前。「總經理,您來視察?」

  鄭開來看了一眼丁美華胸前的名牌。「丁主任,妳忙妳的,不用管我,我自己隨便走走。」

  「是。」總經理話是這麼說,丁美華還是戰戰兢兢的戒備著。

  鄭開來來到蘇宜儀的收銀台前,她正在幫一位店員做刷卡的動作,店員一見是他,連忙挺腰立正。

  「總經理好。」

  一聽到這句話,蘇宜儀才拾起頭,她沒有太多的驚訝,水汪汪的大眼透露的是羞怯的甜美。「你怎麼來了?」

  問話的同時,她將卡片交給在一旁發呆的店員。

  「一起吃飯。」鄭開來難得在上班的時候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僵在一旁的店員幾乎是看傻了,總經理和蘇宜儀?

  「不要啦!我自己去員工餐廳吃。」蘇宜儀拒絕他獻殷勤的好意。

  鄭開來收回笑臉,對著發愣地店員冷冷的問:「妳還有事嗎?」

  「啊!」店員如夢初醒。「沒事、沒事。」然後匆忙地拿著信用卡和發票離開收銀台。

  「你別這麼凶,會嚇壞她。」她出聲為店員仗義執言。

  「我凶?她上班時間站在這裡發呆,我這個總經理不能管嗎?」什麼時候開始,他跟她說話得這麼低聲下氣了?

  「那你自己還不是上班溜到我這裡。」她說得可是理直氣壯。

  「現在是我午休的時間,妳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飯?」

  「不要!」她拒絕得很乾脆。「跟你吃飯,那我是不是不用在這裡工作了?」

  他一口氣提到胸口,又讓自己努力的壓抑下去。昨晚她才跟他翻雲覆雨,要是別的女人一定會死巴著他不放,而他主動來跟她獻殷勤,她卻賞了冷板凳給他坐。

  他既不能威脅她,又不能對她大聲說話,還不能跟她硬碰硬,他該拿她怎麼辦?「宜儀,請妳給我一個跟妳吃飯的機會,我肚子好餓,昨晚運動過度,早餐又沒吃,現在全身沒力氣。」

  看樣子,他只能擺出低姿態,用哀兵之計來軟化她的心。

  一提到昨晚,她的臉又紅了,這像是會出自他口中的話嗎?

  以往他一定會說,如果不跟他吃飯,他會如何如何的對付她;而現在他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不跟他吃這頓飯,他就會餓昏在她眼前似的。

  「好啦~~我跟你去吃。」對於他的柔情,她只能投降,不然還能怎麼辦?

  丁美華見狀,不知道總經理在跟蘇宜儀說什麼,她走過來關心,就怕新手的蘇宜儀會出什麼差錯。「總經理,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什麼,我要跟宜儀去吃飯。」鄭開來大方地說,卻換來蘇宜儀尷尬以對。

  丁美華幾乎嚇掉了下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主任,那我先去吃飯了。」蘇宜儀被丁美華打量得很不好意思,只好快速地跟著鄭開來離開這樓層。

  丁美華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禁回想,總經理不是已經結婚了嗎?蘇宜儀不是也有老公了嗎?那總經理為何還大大方方的來請蘇宜儀吃飯,況且他還牽著她的手?!

  他們兩人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哇~~這真是今年度最大的八卦,從那一天開始,八卦就像風一樣,飄到哪就傳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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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展百貨的鄭總經理和女員工搞出了不倫之戀,天天中午不避嫌地找女員工一起在員工餐廳共進午餐,而這個女員工還是個有夫之婦。

  一個星期後,八卦就飄進了大展集團總裁鄭家虎的耳裡。

  一大早,鄭開來就被叫進總裁辦公室,面對嚴厲的父親,鄭開來顯得泰然自若。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最近到底是在搞什麼?」鄭家虎神色威嚴,只差沒拍桌子罵人。

  大展飯店由長子鄭鴻來掌權,大展百貨是次子鄭開來的版圖,大展娛樂事業則是三子鄭恩來在經營,而他們這三位個性不同的總經理,上頭還有集團總裁鄭家虎掌控。

  「爸,我不懂你在說哪件事?」一大早,鄭開來的臉色也沒有多好看,他每天都得強逼自己離開蘇宜儀溫柔的懷抱,尤其是在這種大冷天,心情哪好得起來?要知道抱著她睡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而他這個位高權重的總經理卻連一點小小的自由都沒,每天忙到沒時間和心愛的女人溫存,他終於能體會到新婚時蘇宜儀那種苦悶的心情。

  如果換成是他被新婚的老婆丟下來不聞不問,那他也會質疑老婆愛他的程度,他現在最期望的就是事情少一點,每天能準時下班,讓他多抽一點時間陪在她身邊。

  「你以前惹了多少桃色新聞我可以不管,因為我相信你有你的自製能力,你工作上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可天天上班遲到,還跟個已婚的女員工搞七撚三,不但一點都不避嫌,還每天同進同出,你到底腦袋裡裝的是什麼?」

  「哈哈哈!」鄭開來笑了,很誇張地笑了,原來他身邊還是有老爸的眼線嘛!

  「你笑什麼?」鄭家虎的權威受到質疑,氣得臉色發青。

  「爸,你沒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來責駡我?」他的桃色新聞有一大半是媒體捕風捉影渲染出來的,其實名字跟他連在一塊的就只有名模宋晴。

  而他為什麼會跟宋晴走在一塊?

  一直以來,宋晴就是個出色的女伴,不但是百貨的代言人,事實上在他對蘇宜儀感到失望透頂時,他當時空虛的心靈確實曾經利用過宋晴。

  只不過他始終沒和宋晴超越男女不該有的界限,他是堂堂大展百貨的總經理,他這個已婚的男人是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入別人的口中,這一點分寸他還懂得把持。

  「我現在不就是找你來問清楚嗎?」鄭家虎大聲吼了回去。

  「我跟我老婆天天手牽手一起吃飯,天天同進同出,到底犯了哪一條法了?」

  「你老婆?你指的是宜儀?」鄭家虎一臉的不相信。

  「爸,難道我還有別的老婆?」鄭開來反問。

  「不可能,你結婚後,從來沒帶她出現在任何公開場合,連我和你媽都沒看你帶她回家過,你怎麼可能和她的感情這麼好?你在外面玩女人,少拿宜儀來當擋箭牌。」

  「不信的話,你可以派人去大展百貨找她,她在男士精品樓層當收銀員。」鄭開來的火氣也不比鄭家虎小。

  「當初你這個婚結得就匆促,名門千金你不要,偏偏要娶蘇副總的女兒,我本來就不同意這門婚事,你要是好好愛她,我也就算了,只要能讓你定下心來,一切都好。沒想到你結婚後還是緋聞不斷,還常鬧上八卦雜誌,你知不知道整個集團的形象都被你毀了。」

  「我現在天天跟宜儀在一起,不正是在維護集團的形象嗎?」

  鄭家虎想想不對,老謀深算似的瞇起眼睛。「如果那個女員工是宜儀,你為何會讓她當個收銀員?大展這麼多的工作機會,你卻讓大展的少奶奶去當個收銀員,這是要把我的面子往哪擺?」

  「是她堅持要當基層員工,她想要多學習、多體驗生活、多接觸不同種類的工作。況且收銀員出較沒什麼壓力。」天知道,他也不想宜儀去上班,他也是無可奈何,若不順著她,他只怕她又要去外頭找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要是把身體再一次累倒,他可是會心痛到死的。

  「若真是這樣,明天是週末,你帶宜儀回家吃飯,我好久沒見到她了。」

  「好。」看來爸爸還是不相信他,鄭開來沒什麼表情的點頭。

  「所有的家庭聚會,宜儀都缺席了,明天鴻來和恩來都會帶老婆回家,你千萬不要讓你媽媽留下壞印象,否則,她這個媳婦是很難在鄭家立足的。」鄭家虎慎重地警告。

  「沒問題,本來就該一家聚聚的。」以他天天在她的小套房裡廝混,幾乎把她的房間當成是他的家,這段日子他的用心良苦,在她身上下足了功夫,她一定會答應跟他回家的。

  夜裡十點,寂寞正在孤獨的夜裡慢慢發酵,就在蘇宜儀以為鄭開來今晚不會來而無聊轉著電視時,鑰匙轉動的聲音終於讓她的心情為之一振。

  在鄭開來要無賴兼半強迫下,她將備份鑰匙交給了他,她是深夜等著丈夫回家的女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頭就怦怦亂跳。

  「這麼晚了,你還來?」話是這麼說,她還是幫他泡了一杯茶。

  「妳什麼時候搬回家,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他鬆開領帶,舒服地坐在沙發上。

  「再看看吧!」她怕……怕回到過去的生活。

  他喝了茶,自動地拿起擱在衣櫃裡的換洗衣物,那是他這幾天陸續帶過來的私人物品。

  他不想逼她,他要她心甘情願跟他和好,不然她是不是又會誤會他是在威脅她?

  唉!好男人難做,好老公更是他學習的第一要務。

  「我先去洗澡。」在走進浴室前,他傾身在她唇上偷了一個香吻。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應該已習慣了他這樣親熱的肢體動作,但她還是忍不住會臉紅。

  浴室裡傳來他沖澡的聲音,她竟開始想像他黝黑膚色下的光裸身體。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她就要變成色女了。

  當他洗完澡,帶著一身的沐浴香氣出現在她身邊,想到自己的身上有著和他同樣的香味,她的臉又紅了。

  他一反前幾日急著和她親熱,只是輕輕擁摟住她的肩頭。「我爸說,明天要一起吃飯,他要我帶妳回家,大哥和小弟也都會帶老婆回去。」

  「帶我回家?」她感到十分地訝異。

  結婚後,他倆就住在他位於大安路的房子,他從來沒有帶她回家過,這才會讓她一直認定他對她的新鮮感早就過了,或者他娶她只是為了玩弄她。

  「嗯,妳好像很懷疑?」

  她點點頭。「為什麼要一起吃飯?」

  「沒什麼,就是固定的聚餐,總要讓我媽看看她的兒子嘛!」說著、說著,他的手已爬到她的背後。

  「我跟你已經分居了,再去你家吃飯,這樣不好吧?」她閃躲著他的親熱。

  她的話跟舉動讓他皺了眉。「妳陪我回家吃飯,我也陪妳回家吃飯,妳爸常常向我問起妳,難道妳要讓妳爸擔心?」他伸長的手,又將她拉回他的胸前。

  雖然他的話很柔、很淡,但她怎麼又感覺到他有威脅她的意味?只不過她真的不能讓爸媽擔心,爸媽可是她的死穴及罩門。

  「嗯,那我是不是又要變回台妹的打扮,你才可以快快的跟我離婚?」她試探的問。

  「妳敢。」他咬牙低聲質問:「妳為什麼非得跟我離婚不可?」

  「離婚是你提的,又不是我提的。」她一臉的無辜,直覺想閃躲他的怒氣。

  「我後悔了,我不想離婚了。」他不敢指責她的不是,沒有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他以狂熱地吻攻佔她的理智。

  「你……」她的話無法說出口,全身都因為他的挑逗而戰慄。

  他說他不想離婚,這句話在這段日子已經說了好幾十遍,可她為什麼一點安心的感覺也沒有?

  如果他還是緋聞不斷,如果他還是一樣得為工作四處忙碌,如果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還是跟之前一樣,那她寧願跟他分居兩地,這樣他就會對她溫柔體貼、小心翼翼;這樣他就會約她吃飯、看電影,甚至還有浪漫的夜景可以欣賞。

  她再也不是個等不到丈夫回家的女人,她要享受這種偷來的歡愛,因為她發現自己還是愛著他,還是深愛著這個可惡又可愛的男人。

  隔日傍晚,蘇宜儀化了淡妝,身穿一襲典雅淡紫色的及膝洋裝,一頭長髮依舊整齊潔亮的披瀉於肩上,只不過那緊張的樣子,好像要去參加重大的考試般。

  她一個星期只有五天班,還是破例的周休二日,這當然也是鄭開來的特權安排,所以今天她一整天都在家,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慢慢打扮。

  鄭開來下了班就趕過來接她,一見到她就忍不住讚美,「妳真美。」

  「謝謝。」雖然她和他曾有過三個月的短暫婚姻,但一看到英挺的他,她還是會有初次約會的扭捏感。

  鄭家位於天母的豪華氣派別墅,是一棟三層樓獨門獨戶的建築。

  「別緊張。」當即將踏入大門的那一刻,鄭開來握住她的小手,給她穩定的力量。

  結婚前她也只來過他家一次,象徵性的拜見了他的父母,她連他的兄弟及其他家人都是在婚宴那天才認識。

  鄭家挑高六米的客廳裡已經坐著很多人,原本的談笑聲卻在看見她的時候,都很有默契地中斷。

  蘇宜儀微微點頭,面露微笑。

  「真的是宜儀,好久不見。」鄭恩來熱情地驚呼,他沒有喊蘇宜儀二嫂,而是直接喊她的名字。

  「好久不見。」蘇宜儀不以為意,畢竟她和鄭開來差了八歲,大學一畢業就嫁給了三十歲的鄭開來。

  怎麼看她都還是個初出社會的小毛頭,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年紀都還要小,她寧可沒有那個虛偽的頭銜,這樣她也可以輕鬆自在些。

  一向為人正經嚴謹的他,最看不慣風流韻事不斷的鄭開來。

  蘇宜儀聽到鄭鴻來這麼說,雖然她想強裝若無其事,但從沒有跟鄭家人過招的她,小臉上還是難免顯得錯愕。

  「鄭、鴻、來!」鄭開來一字一字的警告著他該喊一聲大哥的人。

  「你們兄弟難得聚在一起吃飯,這是在幹什麼?」鄭家虎輕斥三兄弟。

  鄭家兄弟將全部的心血都貢獻給大展集團,三個人在事業上都展現出強盛的企圖心,衝鋒陷陣,誰都不想輸給誰。

  本來鄭家虎該慶倖生了這樣擁有絕佳能力的三兄弟,可是隱藏在兄弟情背後的,卻是誰都想站上大展集團接班人的位置,也就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奪下大展集團的總裁位置,這可讓鄭家虎傷透了腦筋。

  三兄弟看在父親的面上,都很有分寸,不再多發一語。

  「好了啦~~先吃飯再說,飯菜涼了就不好,千惠、宜儀、心如,妳們先進來餐廳吧!」鄭母趕快滅火,她可不想看到自己生的兒子整天為了商場上的事,在那裡勾心鬥角、自相殘殺。

  林千惠是鄭鴻來的老婆,而周心如是鄭恩來的老婆,鄭母從大喊到小,這樣也不會說她對誰偏心。

  鄭開來牽著蘇宜儀往餐廳裡走去。

  從小鄭家的家教就很嚴格,誰都不准在飯桌上說笑聊天,只見大家都是專心的吃、悶著頭的吃。

  氣氛很低迷,蘇宜儀不禁慶倖自己一結婚就跟鄭開來住在外面,否則這種飯局要是多吃幾次,鐵定會得胃出血。

  鄭開來不停地幫蘇宜儀夾菜,愛護之意,溢於言表。

  「二哥,你跟宜儀的感情這麼好,真是讓我覺得意外。」鄭恩來的話一出口,周心如就連忙用擱在桌下的手,捏了老公的大腿一下,示意他不要多嘴。

  「吃飯,吃完飯再聊。」鄭家虎以一家之主的威嚴下了禁口令。

  想發飆的鄭開來忍了下來,不是怕自己的爸爸,而是礙於宜儀,他不想讓她這個媳婦難做人。

  一餐飯在有吃沒有飽的情形下終於結束,一群人移至客廳,掌廚的廚娘立刻送上茶點和水果。

  「宜儀,妳真的去大展百貨當收銀員?」鄭家虎有話直說,那股威嚴簡直是比鄭開來還要嚴峻十幾倍。

  「是的。」蘇宜儀簡單明瞭地回答。

  「明天就去辭掉,一個堂堂的總經理夫人,去當什麼收銀員?!若真想工作,讓開來好好為妳安排。」鄭家虎怒斥。

  「啊?」蘇宜儀輕輕啊了聲。

  「爸,宜儀又不是什麼名校畢業的,也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年紀這麼輕,她能做收銀員就不錯了。」鄭鴻來滿臉笑意,他沒有諷刺,完全是就事論事。

  可是鄭鴻來的實話實說,聽在鄭開來的耳裡,卻是非常地不舒服。

  「鴻來,宜儀雖然不是名校畢業,可她肯吃苦,肯從基層員工做起,這表示我這個總經理並不循私;不像某人,明明不懂財會,偏偏要空降到財務部門去當財務經理。」鄭開來毫不客氣地影射林千惠。

  林千惠瞬間感到老羞成怒,卻礙於在鄭家虎的面前,也不好說什麼。

  「空降總比去當收銀員來得有面子,一邊和名模打得火熱,讓名模吃香的、喝辣的;一邊卻讓自己的老婆做個低階的工作,還從來沒有帶她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過:這在外人的解讀下,恐怕是你和你老婆之間的感情有問題吧!」鄭鴻來毫不客氣地反擊。

  「好了,別一見面就吵架,開來,立刻讓宜儀辭職,如果她沒有能力,那就乖乖在家當個少奶奶,什麼事都不用做,鄭家不是養不起她。」

  「爸!」

  鄭開來還想反駁,鄭家虎卻舉起了手勢。「開來,你最好帶宜儀參加百貨公司的宣傳活動,正式讓大家知道她的存在,別再有流言流語來影響大展的形象。」

  「知道了。」鄭開來其實很認同他爸的話,這麼一來,那些謠言就會不攻自破,外人也都會知道宜儀的存在,他和她的感情勢必也會更加明朗化。

  「如果你繼續再讓緋聞纏身,就別怪爸爸讓大展百貨的總經理換人做做看。」

  「這我可是求之不得。如果我可以不這麼忙,那我就有時間和宜儀生孩子了。」鄭開來一點都不在乎他爸的威脅,他終於明白到擁有再多成功的事業,若身邊沒有蘇宜儀的話,那他是寧可什麼都不要。

  「好一個只愛美人,不愛江山。」鄭恩來不怕死的竟然鼓掌叫好。

  鄭鴻來卻只是冷冷的說:「我看是以退為進吧!」

  蘇宜儀的小手始終被身邊的鄭開來握著,一聽到鄭開來這麼說,心裡全是訝異,又忍不住臉紅,只能微低著頭,什麼話都無法說。

  而鄭家虎卻指著鄭開來的鼻子大罵。「你這是什麼態度?好像總經理的位置對你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我告訴你,你若看不上這個位置,還有很多人等著坐。」

  「我本來就不希罕,誰想要誰就拿去。」鄭開來沒有生氣,反而勾動唇畔的笑意,像是一點都不在意。

  鄭家虎一看到兒子像變了個人似的,更是將怒火指向蘇宜儀。「妳明天就不准到大展百貨工作,聽到了沒?」

  以前鄭開來是以生命在衝刺事業,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沒出息的話語?這讓鄭家虎完全無法接受。

  「好了啦~~別吵了,難得全家聚在一起,就不能好好聊天嗎?」沒有女人敢出聲說話,就只有鄭母敢勸說,誰讓鄭家虎也是怕老婆的成員之一。

  「爸,媽,為了大家的和諧,我和宜儀就先回去了。」鄭開來拉起蘇宜儀。

  「你……別再讓大展丟臉,別再鬧出不名譽的事,否則,我真會把你這個總經理給換下來。」鄭家虎繼續威脅。

  「爸。」蘇宜儀打破了沉默,畢竟事情一半是因她而起。「對不起,我會儘快離開大展百貨,讓你及大展集團感到困擾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接著她深深的一鞠躬。

  相對於其他兩位媳婦,不但是名門千金,還有留美的高學歷,鄭家虎對蘇宜儀實在覺得很不滿意,要不是鄭開來執意要娶,他根本不會同意。

  可現在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卻有著不卑不亢的態度,真的讓他刮目相看。

  「知道就好,嫁給開來就要為開來設想,不要老是要開來陪著妳,開來天天上班遲到,已經引起員工的竊竊私語,這樣教開來怎麼能成大氣候!」

  她點頭,看起來很受教。

  「爸,這不關宜儀的事,我們先走了。」鄭開來努力維護著她,不想他跟她才修護好的關係,被家裡這樣的氣氛給破壞了。

  事實上,在蘇宜儀的心裡已經投下了一枚超級大的陰影,看來鄭家的媳婦真的不好當,她更是沒有得到公婆的喜愛,如果豪門深似海,那她寧可不要當豪門的媳婦。

  蘇宜儀一抬頭,便對上了宋晴審視的眼光。

  她看了看四周,折扣戰的開打讓百貨公司裡變得人潮更加洶湧,連一向較安靜的男士樓層也難得的出現了人聲鼎沸。

  「原來是妳。」宋晴審視中帶著明顯的怒意。

  今天的宋晴雖然只上了淡妝,但經過名牌加持的純休閒打扮,再加上她得天獨厚的一氦身材,還是讓她顯得尊貴又高雅。

  「宋小姐,有事嗎?」蘇宜儀不是個怕事的人,她怕的是麻煩。

  「可以請妳喝咖啡嗎?」宋晴問。

  「恐怕不方便,我還在上班。」蘇宜儀話才剛說完,一個店員便拿了現金來結帳。

  店員發現站在她眼前的是名模,差點尖叫出聲。「宋晴……宋小姐……」店員的舌頭幾乎要打結。

  自從總經理和宋晴的名字連在一起後,宋晴就聲名大噪,表演事業更是如日中天,成為模特兒界最炙手可熱的新星。

  蘇宜儀接過店員手裡的現金,熟悉地打了發票,店員這時才從驚愕中回神。

  店員看看蘇宜儀,又看看宋晴,這兩個女人跟總經理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一個像是清粥小菜,一個像是美食佳餚,到底總經理真正愛的是誰?

  蘇宜儀將發票及找的零錢交給店員,店員這才悻悻然地離開。

  蘇宜儀雖已答應鄭家虎要離開大展,不過在丁美華還沒找到接替人手之前,她不能說走就走,她對工作可是很有責任感的。

  「我只要十分鐘就好,我們可以在樓梯間聊聊。」宋晴退而求其次的說。

  「不行,我不能離開收銀台。」不知為何,蘇宜儀就是不想跟宋晴講話,她明明是鄭開來的老婆,現在卻得像個見不得人的情婦,連質問宋晴的勇氣都沒有。

  這時丁美華聞風走了過來。「宋小姐,妳有什麼事嗎?」

  宋晴沒理會丁美華,繼續問著蘇宜儀。「那妳什麼時候下班?」

  「我什麼時候下班,沒必要告訴妳。」又有店員拿單據過來結帳,蘇宜儀低頭忙著算錢。

  「宋小姐,妳找宜儀呀?」丁美華也是帶著看八卦的嘴臉看她們。

  「嗯。」宋晴看了一眼丁美華胸前的名牌。「丁主任,我可以和蘇小姐聊十分鐘嗎?」

  「行呀!當然行。」丁美華一口答應,宋晴可是個名人,又是個特殊人物,她的大駕光臨,多少讓人猜測宋晴到底想對蘇宜儀做些什麼。

  「不行,我在忙。」蘇宜儀還是固執地拒絕,然後將發票及信用卡交給店員。

  她或許怕宋晴跟她提鄭開來的事,她想當只鴕鳥,根本不想知道鄭開來和宋晴之間的曖昧。

  「宜儀呀!妳就跟宋小姐在這裡聊聊,沒關係的,收銀機先鎖起來。」丁美華樂得看兩個女人廝殺,這種爭風吃醋的戲碼猶如八點檔,讓人想不好奇都難。

  蘇宜儀看著丁美華,這個主任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鼓勵員工偷懶聊天呢?看這情形若是不跟宋晴聊聊,宋晴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吧!既然主任這麼說,我們到樓梯間去吧!」蘇宜儀率先往樓梯間走過去。

  「主任,謝謝妳。」宋晴也跟著走過去。

  原本丁美華以為兩個女人會在這裡談,結果她大失所望,又不好真的跟去樓梯間,看來她得把耳朵拉長一點,注意她們的動靜。

  這時王唯芳走了過來,她下午特地請了半天假,就是想來逛百貨公司,不但可以買到打折後的便宜貨,更可以看看半個月不見的蘇宜儀,順便和她一起吃晚餐。

  王唯芳才剛踏進這個樓層,就看見蘇宜儀和宋晴一起往角落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王唯芳心裡嘀咕著,她當然聽聞宋晴是鄭開來的女朋友,那宋晴來找蘇宜儀一定沒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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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到底有什麼事?」蘇宜儀的口氣雖沒有不悅,卻顯得很不耐煩。

  「妳是開來的老婆,為什麼要故弄玄虛,讓別人誤以為妳是他的情婦?」宋晴也不拐彎抹角,直來直往的將問題問出口。

  「關妳什麼事?」蘇宜儀站在樓梯口,眼神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想看見宋晴那張漂亮的臉。

  雖然百貨公司樓層裡熱鬧騰騰,但這個樓梯間還是少有人出入。

  「還是妳根本不是開來的老婆,而是開來的情婦?」宋晴會這樣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她並不記得鄭開來老婆是長什麼樣,畢竟婚禮那時在濃厚的新娘妝下,和真實的面貌絕對是有所差距的,且時間也過了這麼久。

  況且,鄭開來從不帶新婚老婆出現在任何公開場所,她只知道他老婆是大展百貨蘇副總的小女兒,連叫什麼名她都忘了。

  「宋小姐,這真的不關妳的事,我沒有必要回答妳的問題。」她這個婚沒離成的老婆該是什麼樣的地位,連蘇宜儀自己也弄不清楚。

  「看來妳真的不是開來的老婆,是開來騙了我。」宋晴心裡想,如果這個女人是鄭開來的老婆,她為什麼不敢承認?

  況且整個大展也沒人知道鄭開來的老婆在當收銀員的事,很顯然她一定只是開來的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宋小姐,如果沒別的事,我可以回去上班了吧?」蘇宜儀什麼都不想多說。

  「看來妳連開來的情婦也稱不上,不然為何開來捨得讓妳在這裡做收銀員,妳根本就只是他玩玩的對象吧?」

  蘇宜儀歎了長長的一口氣。「隨便妳怎麼想!」她作勢要走開,宋晴瘦高的個子卻擋在她的眼前。

  「妳難道不知道我和開來之間的傳聞嗎?」宋晴逼進蘇宜儀一步。

  「知道,雜誌上都說妳是開來的女朋友。」那又怎樣,她曾經企圖要讓鄭開來和她離婚,兩人連離婚協議書都簽了,想不到她如今竟還是合法的鄭太太。

  這段日子,她也感到很矛盾,明知不可以和鄭開來再糾纏下去,也不能相信他的柔情攻勢,可她就是無法抗拒他。

  任他來來去去於她的小套房,任他和她度過每一個美好的夜晚,他說宋晴只是一個朋友、一個夥伴,當時她相信了;而現在,宋晴的意思明白得很,她該繼續相信他嗎?

  「那妳還跟他在一起?」宋晴當然也是聽到那個在大展百貨裡傳得如火如荼的大八卦,才會趕來一探究竟。

  「妳有什麼不滿,自己去找鄭開來,別來找我。」蘇宜儀很煩,為何女人都要為難女人,而不是去為難那個花心的男人?

  宋晴當然不能去找鄭開來,因為他對她根本沒有意思。但她是名模,她的條件這麼好,她怎麼可以輸給眼前這嬌小的女人。「我當然要來找妳,我要讓妳知道開來已經有了我,請妳離他遠一點。」

  「宋小姐,妳的話很好笑,鄭開來已經結婚了,妳憑什麼和他在一起?況且,妳是以什麼樣的身分叫我離他遠一點?」蘇宜儀表面裝作無所謂,但是心裡卻感到很痛,就像被萬針刺心一樣的痛。

  為什麼她要從別的女人口中聽到這樣的醜聞?如果這是宋晴想要傷害她的目的,那她已經達到了。

  「妳……那妳又憑什麼和鄭開來在一起?我是名不正、言不順,但我至少是帶得出場的名模;而妳,只是個小小的收銀員!」宋晴人在氣頭上,伸手一推,就推向蘇宜儀的胸口。

  蘇宜儀剛好站在樓梯邊緣,在絲毫沒有防範的情形之下,整個人就這麼往後仰倒下去,她慌亂的想抓住樓梯邊的扶手,卻怎麼也抓不住。

  「啊!」蘇宜儀的驚叫聲霎時響徹整個樓梯間。

  宋晴也沒料到自己在一氣之下,出手竟會這麼重,她伸手想救蘇宜儀,伸出的手卻只能抓到空氣。

  王唯芳本來是躲在轉角的牆邊偷聽她們的談話,她也想知道宋晴找蘇宜儀到底想幹什麼?她根本沒料到宋晴會出手打人。

  蘇宜儀在驚叫聲中,臀部先是碰撞到樓梯,然後在幾個滾翻後,滾到了最後一格樓梯才止住跌勢。

  「宜儀!」王唯芳扭動著胖胖的身軀衝到樓梯下。

  「我……」宋晴看著自己的手,震驚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宜儀,妳有沒有怎樣?」王唯芳看著痛到擰緊眉頭、緊閉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的蘇宜儀。

  帶著好奇心的丁美華正悄悄的也想接近樓梯間,雖然偷聽不是什麼道德的事,但她至少有巡視樓層的理由。

  就在丁美華快要接近樓梯口時,她突然聽到蘇宜儀的放聲大叫,她連忙衝了過去,只看到蘇宜儀已經摔跌到樓梯下的平臺處。

  蘇宜儀半睜開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好姊妹,她才放心地說:「唯芳,我腰好痛,快帶我離開……」

  「要不要叫救護車?」丁美華趕緊跑下樓詢問。

  蘇宜儀搖頭。「不要,不要聲張。」事情鬧大了,對鄭開來的名譽、對大展的商譽都是很嚴重的傷害,況且她和鄭開來都無法跟鄭家虎交代。

  「那……要不要告訴總經理?還是趙特助?」丁美華也不敢嚷嚷,這宋晴可是名人,萬一記者上門可不好。

  「不要。」蘇宜儀虛弱的拒絕,她痛到冷汗直流。

  「宜儀,我背妳,我們去看醫生。」王唯芳蹲在蘇宜儀的身前,在丁美華的協助下,背起了蘇宜儀。

  「嗯。」蘇宜儀輕輕應了聲。

  雖然王唯芳夠壯、夠胖,但背起蘇宜儀還是顯得很吃力。

  丁美華只好幫忙扶著蘇宜儀的背,從員工專用的電梯下樓。

  而原本愣在樓梯間的宋晴,這才回過神來,她要不要去向鄭開來自首?如果蘇宜儀先跟他告狀,那她是不是會死得更慘?

  可蘇宜儀連受傷都不想讓鄭開來知道,她會不會在他的心中根本一點分量都沒有?

  還是她乾脆躲起來,假裝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如果蘇宜儀去告狀,那她就來個抵死不認帳,到時鄭開來也不能拿她怎樣!

  內心掙扎的結果,讓宋晴頭也不回,決定先離開大展百貨再說。

  下午四點,鄭開來站在蘇宜儀的收銀台前,看著空蕩蕩的收銀台,她人呢?

  今天中午他有飯局,因此沒來找蘇宜儀用餐,稍早之前他曾撥打她的手機,結果一直沒人接聽。

  等了一會兒,他總算看見形色匆匆的丁美華,他快步上前。「丁主任,宜儀呢?」

  「她……」丁美華斟酌著該不該說,她先前送蘇宜儀上計程車,本來想跟過去,但被蘇宜儀和王唯芳給拒絕了。

  鄭開來注意到丁美華慌張的模樣。「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宋小姐來找宜儀,兩人到樓梯間談話……後來我聽到宜儀大叫,才發現她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幸好她有位朋友過來找她,就把宜儀送去醫院了。」

  「誰是宋小姐?」他厲聲問,聽到蘇宜儀從樓梯上摔下去,他馬上變了一張臉--那是被震驚、恐懼與害怕所凝聚成的難看臉色。

  「宋晴……她來找宜儀。」丁美華被鄭開來銳利的眼神嚇到全身寒毛直豎,口齒也頻頻打結。

  「她被送去哪間醫院?為什麼都沒人來通知我?」要不是他還保有一絲理智,他真想掐住丁美華的脖子破口大駡。

  「是……宜儀說不要……告訴你的,她說不要把事情鬧大,這樣會對……大展不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送宜儀走的人又是誰?」不滿的情緒終於讓鄭開來低聲咆哮,立刻引來樓層裡客人的注意。

  「大概是兩點的時候,是一個胖胖的女生。」丁美華唯唯諾諾地應著。

  鄭開來立刻知道那是王唯芳。「宜儀傷得怎樣?為什麼會摔到樓梯下去?」

  事情都已經發生兩個多小時,要不是他親自來到這裡,是不是所有人都想將他給矇騙在鼓裡?

  「宜儀沒法子走路,她朋友背著她……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摔到樓梯下,你可能得去問宋小姐。」

  鄭開來立刻拿出手機撥給王唯芳,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早早記下王唯芳和吳東隆的手機號碼。

  可是,該死的手機竟然不通;他又撥打蘇宜儀的手機,鈴聲卻是近在咫尺,他尋聲找到了手機,這才發現是蘇宜儀竟將皮包放在收銀機下方的櫃子裡。

  丁美華也察覺到,立刻拿出備用鑰匙打開櫥櫃。

  鄭開來拿起她的皮包,心底不禁擔憂的思忖著,她究竟在哪?

  當他在沉思時,宋晴的電話快一步地找上他。「開來,我有事找你。」電話那一頭是宋晴略帶哽咽的哭音。

  這是因為宋晴思前想後,最後決定先下手為強,她得搶在第一時間跟鄭開來告狀,否則讓蘇宜儀搶了先機,將事情擴大地污蔑她,她就無法在他面前立足了。

  先前宋晴只是想去大展百貨打探連日來傳得不象話的流言,順便打探敵情或者可以殲滅主要敵人,卻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意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什麼事,在電話裡直說就好。」鄭開來邁開長腿往掌管整棟大樓的監控室走去,那裡有整棟百貨公司的監視畫面,或許有錄下蘇宜儀上計程車的畫面。

  「剛剛……蘇宜儀伸手想推我,卻不小心自己倒栽蔥的摔下樓梯……」宋晴用著驚恐的音調說。

  她不只是個名模,還是個廣告界的寵兒,這點演技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我現在沒心情理會過程,宜儀不是個會動手的人,況且妳去找她做什麼?要是我老婆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宋晴,我是不會輕易放過妳的。」威脅人他最在行,這下他可是毫不留情面的斥喝宋晴。

  宋晴嚇到了,她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的口氣,「她……她真的是你老婆?」

  「妳要我說幾遍?不信妳可以自己去查。」他氣得切斷電話,心想這一定是老天在責罰他。

  結婚前後,他老是因為公事繁忙而棄宜儀於不顧,現在他才想全心全意的追回她,卻三番兩次碰到不頤遂的事。

  他快速來到監控室,直接要保全人員調出兩點左右的所有影帶。

  保全主管親自坐陣以配合鄭開來的需求,結果,在正門的排班計程車上,鄭開來看見了王唯芳。

  影帶上,王唯芳正背著蘇宜儀,而丁美華也在一旁幫忙扶著蘇宜儀的肩膀,畫面不是很清晰,鄭開來看不出蘇宜儀臉上的表情。

  而且,雖然見到她們坐上計程車,卻沒照到車牌的號碼。

  鄭開來氣得想發火,卻知道發火也是無濟於事,他不懂她為何不會打個電話向他求救,還是……她根本不想向他求救?

  他想到了吳東隆,立刻撥了電話。「我是鄭開來。」劈頭報上姓名。

  「鄭總經理。」吳東隆有些嚇到。

  「知道王唯芳在哪嗎?」

  「請問你找唯芳有什麼事情?」

  「宜儀受傷,王唯芳送她去了醫院,我想知道在哪間醫院。」

  「我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還沒跟唯芳聯絡。」就算吳東隆知道王唯芳和蘇宜儀在哪間醫院,他也不會告訴鄭開來,更何況他也不知道。

  「如果唯芳跟你聯絡,請你一定要通知我。」

  「沒問題。」話是這樣說啦,要是沒有王唯芳的同意,吳東隆才不敢告訴鄭開來。

  「吳主任,別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華中電子已經被大展百貨給並購,現在他也算是吳東隆的頂頭上司,不得已時他只好拿出官位來壓人。

  「總經理,我知道。」吳東隆還是很聰明,沒有正面拒絕鄭開來。

  為何她總是在躲他?她是在刁難他,還是老天在懲罰他?此時的他竟然束手無策,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宜儀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沒有骨折,也沒有摔斷脊椎,就只是腰骨微微側彎,雙腿有幾處不大不小的擦傷,只要乖乖躺在床上幾天,傷勢就能痊癒。

  只是,現在的她連翻身都痛苦。

  「宜儀,吃點東西。」王唯芳端來了雞湯。

  這裡是王唯芳的家,昨天從醫院出來後,她就把蘇宜儀帶回自己家中。

  王唯芳家裡只有爸爸、媽媽和哥哥,人口很簡單,蘇宜儀和王家人都有不錯的交情。

  蘇宜儀翻了翻身,痛得她眼淚都快要滴下來,這才勉強坐起來。

  「還很痛嗎?」王唯芳先把碗擱在床頭,用枕頭替蘇宜儀挪了個舒服的姿勢。

  「嗯,一翻身就痛。」等她坐好了,疼痛才開始慢慢的減輕。

  「宜儀,等妳好了之後,我替妳介紹男朋友,我們部門新來了一位課長,人長得還不錯,妳可以和他認識、認識。」王唯芳坐到床沿,將碗遞給蘇宜儀。

  「拜託,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鄭開來的離婚手續還沒辦好,我可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煩。」想到鄭開來,她很想打電話給他,可礙於宋晴這麼一鬧,那個花心的男人……唉!她為什麼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他自己都已經交了宋晴,妳為什麼不能去交別的男人?而那個宋晴竟然敢這樣對妳,妳好歹還是鄭開來的老婆,我們應該去告她,告到她身敗名裂,真沒想到她為了搶鄭開來,居然如此的不擇手段。」王唯芳說得很氣憤。

  蘇宜儀又把碗擱回床頭,她實在沒什麼食欲。「算了啦~~我並不想把事情鬧大,鬧大對我也沒有好處,這樣我會害我爸媽擔心的。」

  「妳就是這樣,什麼都無所謂,先是鄭開來欺負妳,現在他的女人又爬到妳的頭上示威,再怎麼說,妳現在名義上還是他的老婆,宋晴憑什麼對妳動粗?」愈想王唯芳就愈生氣。

  蘇宜儀沒有告訴王唯芳她和鄭開來和好的事,她怕說了只會被王唯芳罵。

  不過她是真的笨,被罵也是活該的。

  之前已經被鄭開來騙過一次,沒想到在他的軟言軟語,外加甜言蜜語,她竟然就這麼原諒他,還讓他天天窩在小套房裡。

  她真是沒用!

  「宋晴不知道我是鄭開來的老婆,在大展百貨裡沒人知道,是我要鄭開來別說的。」她只想安靜的過日子,她不想出鋒頭,偏偏事情好像都無法如她所願。

  「總之,妳不要再理鄭開來,也不要再去大展工作,我真是想不通,妳怎麼會答應鄭開來去當收銀員的?」

  「不理他,我要怎麼離婚?」她自己也無法想通,更遑論是王唯芳。事實上,她有一度已經不想和鄭開來離婚了。

  這段日子鄭開來對她很好,就像是在彌補之前的不足似的,他天天都會抽空陪她;可宋晴已經出面來挑釁了,就算她自我催眠得很好,她也應該要回到殘酷的現實。

  工作忙碌只是鄭開來的藉口,真正的理由應該是他被女人纏到分不了身吧?

  那一次,撞見他陪宋晴喝茶;上一次,他身上打著宋晴送他的領帶;而這一次,宋晴直接找上她。

  如果宋晴跟鄭開來真沒什麼,說出去大概沒人會相信,偏偏她卻信了他的鬼話,她真是天下第一號的大蠢蛋。

  「離婚是鄭開來主動提出來的,當初他趕妳的時候像趕蒼蠅一樣,現在他怎麼不趕快把手續辦一辦?」王唯芳提出質疑。

  「他說他不想離婚了。」當聽到鄭開來這麼說的時候,她心裡也曾渴望過和他重新來過;可宋晴這麼一推,推醒了她所作的白日夢。

  「妳已經不是那個台到不行的台妹,他當然不想離婚,看來我們得另外想別的辦法!」說到這,王唯芳就咬牙切齒。

  「別氣了啦!等我好一點,我會找時間和鄭開來溝通,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蘇宜儀顯得很落寞。

  「不行!我不甘心,我得打電話罵罵鄭開來,這樣我才能出這口鳥氣。」

  蘇宜儀扯了扯王唯芳的手。「算了啦!他要是無心在我身上,罵他又有什麼用?」

  「妳真的打算就這樣算了?」王唯芳至少揚高了八度的音調。

  「今晚,我就跟妳擠一張床,明天我再回小套房,妳去跟妳媽說,說我想吃她煮的酸菜鴨肉湯啦!」蘇宜儀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好啦~~我媽要是知道妳這麼喜歡吃她做的菜,一定會開心到一個晚上都睡不著的啦!」王唯芳突然輕輕的將蘇宜儀摟進懷裡。

  「怎麼了?」蘇宜儀將小臉枕在王唯芳寬厚的肩上。

  「讓老公外頭的女人找麻煩,妳的心裡一定很不好過,妳想哭的時候就哭吧!我的肩膀借妳。」

  「唯芳,謝謝妳。」她是真的很想哭,可不知為何,卻連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這條婚姻之路是她自己願意走的,也是她自己願意給鄭開來機會的,再苦她都要自己吞下去,這些怪不得別人。

  隔天一早,王唯芳的俠女個性還是讓她吞不下這口氣,她才對著電話罵完沒多久,被罵的鄭開來已經出現在王家的客廳上。

  「我要見宜儀。」鄭開來一臉的焦慮,少了平日強硬的霸道。

  王唯芳攔不住鄭開來,怕他在門口鬧事,只好打開家中大門,幸好她的父母已經出門上班,才不會見到這種爭執的場面。

  「你見她做什麼?你把她害得還不夠慘嗎?」對著電話,王唯芳可以口沫橫飛的罵人,可一見到鄭開來,王唯芳的氣焰硬是消減了幾分。

  鄭開來天生王者的氣勢,是別人想學都學不來的。「我來看看她,我想跟她解釋,我並不知道宋晴會做出這種事。」

  在電話裡,他已經知道蘇宜儀的傷勢沒什麼大礙,不過他沒親眼見到她,還是不放心。

  王唯芳距離鄭開來起碼超過五步遠,這是以防他萬一發起脾氣想揍人時,她才可以閃快一點。「要不是宋晴跟你有一腿,她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宜儀嗎?她根本就是有拿到你給她的免死金牌,才會這樣為所欲為。」

  鄭開來不想再跟王唯芳廢話,他只好一間一間房間去找。

  看著鄭開來去打開自己父母的房門的動作,王唯芳趕緊問:「喂,你幹什麼?你別亂來!」

  第一間房間沒有,他繼續打開第二間房門,根本不把王唯芳的叫嚷聲聽進耳裡。

  終於在最小的那間房間裡,看見坐在床上的蘇宜儀。

  蘇宜儀早就聽見鄭開來和王唯芳的爭吵聲,她正想走出房,無奈腰際還是好痛,讓她力不從心。

  「你……」

  他的眼神有著無數的心疼,他的表情卻是冷到不行的距離感,她實在很難猜出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鄭開來反手將門給鎖上,不讓王唯芳有機會進來打擾他。

  「鄭開來,把門打開,你究竟想幹什麼?」王唯芳在外頭猛敲著門板。

  「唯芳,讓我跟他談談,我沒事的。」蘇宜儀大聲阻止王唯芳的衝動行徑。

  「好吧!如果妳有什麼事就大聲叫,我這裡還有備份鑰匙,妳不用怕。」王唯芳在門口回應。

  「我帶妳去看醫生,我會請最好的骨科醫生再為妳做詳細的檢查。」他坐在床沿,與她靠得很近。

  他的氣息太重,她想退卻無法退。「不用了,唯芳已經帶我看過醫生,醫生說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昨天發生事情時,妳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妳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那對你、對大展都不好,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的話冷冷的,沒有因為他的擔憂而有所感動。「這樣也好,剛好符合你爸的期望,我這下真的不用再去上班了。」

  她的工作運真的很不好,本來預計每樣工作都至少要做個三個月,結果一個月她換一樣工作。

  「可是妳至少可以打電話給我,讓我來處理。」他知道她的考量,但她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這讓他還是覺得很不是滋味。

  「當時我很痛,我沒想那麼多。」

  「妳是不是跟唯芳一樣,都認為宋晴是我的女人?」他雖牙蹦出,卻是儘量在忍耐自己的怒氣。

  「她如果跟你沒關係,何必來找我算帳?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名人,她今天為了你,根本已經豁出去了。」她的心很痛,卻還得努力維持著自尊,跟自己的丈夫討論第三者的事,就算她再怎麼堅強,心窩還是像被萬根針刺過般的痛苦。

  「我真的不知道她憑什麼去找妳,我跟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被任何人誤會都可以,他就是不要她也誤會他。

  「你跟宋晴的傳聞已不是一兩天的事。」何必再解釋,愈解釋那是不是代表她愈難堪?

  「我要去殺了宋晴,不然也要毀了她。」說著,他就要走出房門。

  「鄭開來,你幹什麼?」她緊張的喊住他。

  「妳不相信我,我不怪妳,可我得維護我的名譽,我要去報警,告她傷害。」

  「你別鬧了,你一鬧上警察局,要怎麼跟你爸交代?再說媒體是不會放過你的,事情會愈鬧愈大,我不想出名,我只想要平靜的過日子。」她的口氣急促,差點就不顧一切的跳下床。

  他又走回她的身邊,剛毅的臉上五官幾乎就要糾結成一團。「妳到底要怎樣才能相信我?」他低聲咆哮。

  都怪他以前對這種八卦緋聞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甚至想利用宋晴來替大展百貨做免費廣告,他算不算是咎由自取?

  「我們離婚吧!把沒有辦完的手續趕緊辦一辦!」她臉上淨是苦苦的哀求。

  「我不要!」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孩,拚命地搖頭。

  「你這是何苦呢?我們之前明明已把離婚協議書都簽好了,現在只是讓手續更完整;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了,我再也受不了你身邊的女人,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所有的堅強終於在此時潰決了,她水汪汪的大眼裡蓄滿了眼淚,她不想哭,偏偏還是掉下了兩行清淚。

  聽她這麼說,他不怒反笑,知道她在乎他身邊的女人,這表示她對他的感情始終沒變,她還是跟從前一樣地在乎他嗎?

  「妳的意思是,如果我把這些事情全都處理妥當,妳就會回到我的身邊?和我從頭開始?」

  她不忍心拒絕他,「嗯,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她的話留下了無限的想像空間,她沒有一口答應,卻也沒有拒絕,因為她相信以鄭開來在商界上的魅力,以及絕佳的女人緣,他是不可能和女人斷得乾淨。

  鄭開來原本黯淡的眸中閃出一抹精光。「好,我會做給妳看,包括妳想要的生活、妳想要的日子,我會統統給妳的。」

  像是在宣誓般,鄭開來只差沒有舉手發誓,但鏗鏘有力的音調讓蘇宜儀的心也跟著期待。

  期待兩人真的能雨過天青,有著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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