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八章】

  當木顯榕清醒時,已經是隔天日落的事。

  一看到她睜開眼,阿依的臉上也迸出光亮。「小姐!」她立刻在床邊跪了下來,欣喜的看著她,「你可醒了。」

  木顯榕輕輕呻吟了一聲,覺得渾身都痛,然後身子一僵,記憶回到了腦中。她為了閃躲罕伯澤,腳步不穩的墜下階梯,而在她掉落階梯前……她立刻轉頭看向四周。

  「這是哪裡」

  「王子的寢殿。」阿依回答,「奴婢立刻派人去跟王子說一聲。好險小姐你醒了,不然王子可能要殺了幫你治傷的大夫了!」

  「等等!」木顯榕趕忙叫住要往外走的侍女,「我為什麼在這裡?」
  
  「王子下令的。」

  「備車!」她強忍著暈眩起身,「回府。」

  「小姐,你別逞強。」阿依連忙沖來扶住她,「你的傷還沒好,可惜倫絲瑪不在這裡,不然她肯定有好方法可以醫治你。」不是她自誇,她的太祖母精通藥理,幾乎是個無所不能的智者。

  只怕倫絲瑪在這裡,醫得好她的外傷,卻治不好她的心病。木顯榕無奈的想。身體的傷,她並不放在心上,只是……想起罕伯澤,她搖搖頭,不想待在屬於他的地方了,那讓她總是無法靜下心,有種一切都不再是她能掌控的無助感。

  可是才一動作,她便覺得天旋地轉,臉色也更加慘白。

  「你看吧!奴婢就說小姐還沒好,反正這宮裡啥都有,若缺什麼,只要交代一聲就成,小姐你就待著吧——」看到主子的臉色立變,阿依馬上扶她回到床上坐下來,「小姐,你先坐一下,你要回府,奴婢去備車就是了,你別動,若是讓傷口再流血,奴婢就罪過了。」
  
  「阿依。」

  「是!」聽到主子的叫喚,阿依恭敬的應了一聲。

  「你先派人送口信回大都給我爹。」

  她立刻折回,「小姐要送什麼口信?」

  「將木府的奴婢全都遣走,就說東窗事發,各自逃命去吧。」她疲憊的揉了揉額際,不想要因為自己一個人,而害了木家上下十餘口人。

  「確實是東窗事發,但是不需要逃命啊!」

  「……什麼?」

  「已搞清了來龍去脈,但並不打算降罪。」阿依直爽的回答。「這是王子的承諾。」

  木顯榕只覺一陣惡寒泛起,遲疑的問:「你說……王子搞清了來龍去脈,是什麼意思?」

  「就是小姐代替少爺來到淨水沙洲,還有小姐是女兒身的事,在小姐昏迷的時候,奴婢全說了。」

  她登時倒抽口氣。「阿依!你——」

  阿依立刻跪了下來,先聲奪人,「小姐,你別生氣!當時的情況也是逼不得已,王子都已經要動手脫你的衣服了,我若不說,早晚也會拆穿,而且說了反而比較好,王子真的不打算追究,還給了小姐和奴婢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木顯榕愣楞的重複。

  阿依興奮的點頭,「是啊!免死金牌,奴婢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不過依王子所言,該是個好東西,好像只要有這個,就可以免死,那個白克力大人也很厚臉皮的跟王子要了一個。」

  木顯榕被搞糊塗了,她真的越來越不瞭解罕伯澤,他該清楚她犯的是欺君的死罪,但他現在仍要保全她……

  「小姐,咱們不會有事的。」跪在地上的阿依伸出手握住了她,「你也會相信王子吧?畢竟——他變得不一樣了。」

  是啊!他變得不一樣了。木顯榕如夢初醒抬起手,輕撫自己受傷的額頭。

  只是儘管他變了,儘管她從來都不想離開他,但是為了避免情況失控,她仍必須做下決定。

  「若王子不降罪,是不幸中的大幸沒錯。」終於,她開了口,「阿依。」
  
  「是!」阿依笑容燦爛。

  「你回府收拾行囊,回大都之後,我便會辭官,不再回淨水沙洲,所以把該清的東西清理好,將府邸留給下一任輔佐的將軍吧。」

  阿依聞言,相當意外。以往要小姐辭官,她都百般推諉,現在竟然主動想通了——只是怎麼會挑這個時候?!
  
  「王子會同意嗎?」

  「如果我要走,就不會管他同意與否。」她的口氣比她的心來得強硬多了。阿依一愣,「可是王子一向倚重你,若是身旁少了你,奴婢實在懷疑他是否還能活下去。」

  這話點醒了木顯榕,因為自己的思緒太過混亂,所以她一時沒有想到罕伯澤的處境。

  「小姐?!」看著她發愣的神情,阿依擔心的問:「你還好嗎?」

  不好!明明就擔心罕伯澤的安危,但是她卻無法留下,只因他雖然可以饒她不死,但是他若放過她,就等於留給他人致命的把柄。「小姐,你真要奴婢收拾行囊?」

  緩緩閉上眼睛,她感覺像是瞬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對。」

  阿依見狀,擔心全寫在臉上。在小姐昏迷的時候,王子對小姐的呵護她全都看在眼裡,要不是今日那個從大都來的托泰大人要返回大都,王子必須送對方一程,現在一定還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這樣的執著,她不認為他會輕言放手。

  「備車吧。」木顯榕低喃,「回府。」
  
  「是。」雖然滿心猶豫,但她也只能依言而行。

  坐在床上,木顯榕看著將要燃盡的燭火,不遠的銅鏡裡頭映出她蒼白的神色,忽明忽亮。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脆弱,直到今日。她看著自己,黑發散在頰畔,身上只穿白色單衣,不管平時再怎麼偽裝強焊,現在終究還是個纖瘦的女人。

  她從沒想過要倚靠任何一個人,但現在,他的聲音、他的靠近,卻都能引起她的奇妙感受,讓她想投入他溫暖的懷抱,試著讓他保護,但這卻是她此生絕對不能做,也不可做的事。

  突地,她聽到腳步聲,然後是自己的如雷心跳,她緩緩將目光望向寢殿入口。

  段頌宇的眸子迎向她的,略帶憂鬱的眼靜靜的鎖著她,注意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

  她怕他?!這份認知對他而言,如同一根針刺進心窩。

  「王子,」木顯榕長長的睫毛垂下,掩住自己的情緒,「屬下已吩咐奴婢備車。」

  「我並沒有允許你走。」

  她抬起頭,就見他的黑眸寫著不以為然,以及某種她無法解釋的感情,而她下意識的認定自己最好別搞懂那是什麼。「不管王子允許與否,屬下都得走。」雖然困難,但是她還是強迫自己開了口,語氣中有著難掩的落寞。

  他不喜歡她說話的口氣,非常不喜歡,好像她終究不會為了他而留下一樣。

  「你是什麼意思?」

  「屬下打算這次跟王子回大都之後,便辭官返家。」

  「辭官?!」他的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

  「是的,辭官。」原本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會守在這個人的身邊,但是現在,她只能忍著不適,站起身緩緩跪了下來,「請王子看在屬下這些年的盡心付出,允了屬下吧。」

  段頌宇文言差點氣死。

  「該死、該死!」他伸長手,猛地一把拉起了她,「你要把我給撇下,一走了之?!」

  「我沒有,而是——」

  他置若罔聞,只是粗魯的將她拉入懷中,狠狠的吻住她。

  這不是個溫柔的吻,她甚至感覺到他的手緊揑著她的後頸,唇用力啃嚼著她的。

  她驚喘了一聲,感覺體內升起一股騷動,心跳也亂了套,第一次在推開他與不推開之間猶豫起來。

  最後,她像著了魔似的踮起腳尖,讓自己更貼近他。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是她從未體會過的親密,她抱住他的脖子,只是不顧一切的想要靠他更近。

  良久,段頌宇才饒過她的唇,讓她把臉頰靠在他的胸膛上,呼吸他的氣味,齡聽他的心跳。

  「我不准。」得到她的回應,他的心情好了許多,一邊親吻她的頭髮,一邊認真的說。

  他略顯沙啞的嗓音將一時被氣氛沖昏頭的木顯榕拉回現實,她輕搖下頭,「你不明白。」她立刻感覺到身前人因為她的話而僵硬。

  段頌宇責備的看著她,「你總是令我生氣。我又不明白什麼了?」
  
  「我只是想要保住你,」她無奈的說,「王子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讓我走,不然你就只能選擇殺了我。」
  
  「荒謬——」

  「一點都不!」遲疑了一下,她才抓住他的手臂,「我犯了欺君之罪,王子知道了實情,就該治我的罪,而不是替我隱瞞。」

  看著她的雙眸,段頌宇在裡頭找到企圖獲得諒解的光芒,他很快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朝代,民權被重重踩在腳下如糞土,君權為上,所以騙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騙君主,真是見鬼了。

  這一刻,他的心清明了起來。

  他從現代來到這裡,對於稱王為帝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若要成為一個王者才能保住她,他會成為一個王者?

  雖然他並非真的屬於這裡,連自己怎麼來此的都搞不清楚,或許某日也會突然離開,可看著她,他發現自己只想將不安甩到一旁,只因此刻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女人。

  他拉著她坐下,自己則蹲在她的面前,雙眼閃著光亮,「木顯榕。」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吐出,木顯榕著實一震,她幾乎已經遺忘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你相信我嗎?」

  他輕柔的問句使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他。這張臉,她看了無數年,他有張俊美的面容,她很熟悉,但是最近又多了相當迷人的專注。

  她眨了眨眼睛,緩緩點頭。

  「我會成為茴月國的王,」他的指尖輕觸她的唇,深深的凝視她,「這一切,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你。」

  這話幾乎是立時逼出了木顯榕的眼淚。「你相信我嗎?」他捧住她的臉,要她面對他。

  他臉上的認真,讓她很感動,但也知道現實中要達成這個願望,沒有那麼容易。「我相信你,但是——」

  他伸出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未完的話,「我只要你相信就好,如果成為國王才能免你的罪,我便會是王。」

  他收緊臂膀,再次將她擁入懷中,佔有性的吻住她的唇,炙熱而需索。

  雖然木顯榕依然不確定留下來是不是個好主意,但是他的柔情淹沒了她心頭殘存的不確定。

  看出他的認真,所以這一次,她想試著相信。

TOP

【第九章】

  不可否認,他古代的妹妹是個美人兒,而且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她對「木顯青」的興趣。

  段頌宇斜靠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階梯底下,罕尹帕對他的女人大獻殷勤的模樣。

  木顯榕就像個柳下惠,坐懷不亂,直挺挺的坐著,那拚命以疏離拉出距離的模樣,幾乎令他笑出來,他還真沒看過幾次她不自在的樣子。

  侍女訓練有素的端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餚放在矮案上頭,不過罕尹帕對木顯榕的興趣,顯然比可口的食物來得多。

  鼓聲與笛聲巧妙的配合成快速的旋律,場中舞妓身著短裙、長袖緊身舞衣,腰間束著佩帶,下著綠褲紅皮靴,披著輕柔紗巾,踩著底下的一小塊方巾,飛快的旋轉著。

  這美人據說是獻來給他為妃的,有著勾人的眼神、妖嬈的身軀,但是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畢竟美人易得,但是如木顯榕這般膽識過人的獨特美人卻是難得。

  他啜了口葡萄酒,只見罕尹帕穿著薄紗,柔弱無骨的倚著木顯榕,那副嬌媚模樣,少有男人把持得住,他不由得想著,該用什麼樣的辦法讓木顯榕也穿次女裝給他看看。

  彷佛察覺到他的目光,木顯榕的頭一轉,與他的眸光對上,對他輕挑了下眉,無聲詢問。

  段頌宇只是溫柔的回她一笑。

  這幾日,因為她的傷未痊癒,所以他哪裡也不准她去,今日要不是因為要迎接罕尹帕,他還真不打算讓她下床。

  不過這次,他也可以算是因禍得福,因為木顯榕受了傷,所以他也因此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在校場與自己的士兵、勇士們相處。

  或許以前,罕伯澤是個懦弱的主子,但現在他的表現已徹底顛覆他們原本對這個大王子的想法,近日有慢慢偏向他的傾向,這讓他相當得意。

  「將軍,身體還是不適嗎?」罕尹帕柔聲問。

  木顯榕急急收回目光,有禮的說:「回公主,沒有。」
  
  「可是你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傷口還痛嗎?」

  「已經好多了。」

  罕尹帕替她拿了塊肉,「吃點東西。」

  「謝公主!」木顯榕連忙拒絕,「屬下自個兒來。」

  「怎麼這麼見外?」她輕聲一笑。

  木顯榕在心中歎了口氣,對於這樣的美人恩實在是無福消受,尤其那男人還在上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就更無力了。

  「對了,將軍,」罕尹帕輕撥了下發,「我想在這淨水沙洲多待幾日。」這可不是木顯榕所預期的事。「可是國王——」

  「父王那裡我早派人去捎了消息。」她不耐的口氣透露了為所欲為的驕縱個性,「反正沙漠大盜早就被二王兄平定,大王兄也就不急於一時回去。聽說不遠處的阿肯山美景如畫,將軍陪我去吧。」

  她目中無人的態度使木顯榕很是不悅,她下意識的又看了罕伯澤一眼,就見他一臉興味的聽著她們之間的對話,似乎對於罕尹帕的妄為沒有絲毫怒氣。

  看來她終究只能孤軍奮戰了。「屬下會派人保護公主安全。」說罷,還不忘給了那人一記白眼。

  這個回答使罕尹帕皺起眉頭,「將軍的意思是——」
  
  「為了要返回大都,屬下有太多事情要忙,加上傷未痊癒,所以無法陪同,不如——」她難得使壞的看向罕伯澤,「讓王子陪公主吧!」

  就見罕尹帕的嘴立刻一撇,罕伯澤也對天一翻白眼。

  木顯榕管不著公主,但是罕伯澤——她不認同的又瞪他一眼,要他收拾起不屑的神情。

  「我每日得要接受無數日常訓練,沒空去遊山玩水。」彷佛沒有看到警告似的,段頌宇逕自說。

  「我也知道王兄忙。」罕尹帕的口氣同樣沒有太大的熱切,「木將軍——」
  
  「那麼屬下明日就安排,公主一早便可以起程。」見罕尹帕皸起眉頭,她垂下頭,恭敬的說:「還請公主就念在屬下的身體不適,委屈這一回。」

  沉默了一會兒,罕尹帕最後才哼了聲,「算了,誰教我要對將軍動情,好吧,就聽將軍一次。」

  「謝公主!」木顯榕因為她的讓步著實松了口氣。

  「顯青,」段頌宇故意調侃,「豔福不淺啊!」

  聽到他的話,木顯榕的身軀先是一僵,最後面無表情的抬起頭,對上一臉打趣的男人。

  「王子說笑了。」她強迫自己隨便應了一句。

  「顯青,我看你坐著也無聊,不如你也跳支舞給我看看吧。」

  「王子,你喝多了。」

  「怎麼會?」他對她緩緩綻開笑容,「這舞沒規定只有女子可以跳吧?」

  看到他迷人的笑臉,木顯榕的嘴角忍不住也輕揚起來,「是沒有,不過王子很清楚屬下並不擅舞。」

  「你不會?!」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揶揄。「我還以為你是無所不能的。」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無所不能。」她微搖了下頭,「王子若喝多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確實是喝多了啊……」閉上眼,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頭都有點痛了。」

  聞言,她立刻不著痕跡的避開一直貼上來的公主,抬頭對立在一旁的侍女說:

  「送王子回房。」

  侍女才動作,段頌宇就立刻阻止她們。「王子?」木顯榕不解的看著他。「你送我。」他勾了勾手指。

  「王兄,這種小事交給侍女們做就成了,」在一旁的罕尹帕沒等心上人出聲,便嘟著嘴拉住木顯榕的手臂,「怎麼要木將軍做呢?」

  「將軍可是本王子的愛將,本王子做什麼他當然都要跟著,就算我們食同桌、寢同眠,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不以為然的瞄著這個所謂的「妹妹」,雖然是女的,但是看她這麼拉著自己的女人,他心裡還是不舒服。

  原本這幾日木顯榕都乖乖待在他的寢殿裡頭,就因為她到來,她不單要花費精神應付,還堅持搬回將軍府,說什麼怕罕尹帕知道會起疑心,真是見鬼了!

  「怎麼,」他繼續說,「王妹有意見?」

  他不客氣的語調令罕尹帕微愣了下。

  在她心目中,罕伯澤是個比笨蛋好不了多少的人,雖然她嘴巴上稱他為兄長,但實際上,她是打心底瞧不起他。

  「尹帕當然不敢有意見。」她又輕拉了下木顯榕,「只是將軍……你怎麼說?真要送我王兄回宮?.」

  木顯榕看出她眼底閃爍的危險光芒,那就跟任何一個被寵壞的王族一樣。她一向為所欲為,偏偏又是茴月國國王最寵愛的掌上明珠,使得她更有恃無恐,所以為了自己,更為了罕伯澤,都不能得罪她。

  「怎麼?」看到她一動也不動,段頌宇一挑眉,「我的愛將真的不願意?」木顯榕無奈的看著他。他可真會挑時間找麻煩!
  
  「屬下不敢。」她斂下眼眸,輕聲應道。

  「不敢?!本王子實在懷疑將軍話中的真實性。」段頌宇對她伸出了手。「不敢就過來。」

  聽見這話,罕尹帕的手立刻拉住木顯榕的手臂,較勁意味十足。「公主,這裡是淨水沙洲,你來者是客,待會顯青定會給你賠罪。」儘管煩得可以,木顯榕表面上還是一派平靜,「這裡的主子是大王子,也由王子管理,我身為屬下,凡事得依令而行,所以還請公主給屬下一個薄面,別令屬下為難。」

  罕尹帕的美目在她俊秀的五官上頭流轉了一圈,最後才不太情願的放開了手,「好吧!木將軍都開了口,尹帕沒理由不賣你一個面子,但是——」她的美眸中閃過嚴厲,「本公主不是每次都如此好說話的。去吧!」

  「謝公主。」雖然罕尹帕心高氣傲的話令木顯榕感到不悅,但是她的臉上依然沒有顯露太多情緒。

  段頌宇將罕尹帕的話全都聽進耳裡,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看來他妹妹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偏偏木顯榕還得為了他而跟她周旋,也真是難為她了。

  木顯榕站起身,走向他,握住了他的手。

  段頌宇則趁她沒有留意,在起身的同時,手臂不客氣環過她的肩膀,故意將全身的重量倚向她。

  沒有料到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木顯榕踉蹌了一下,差點不穩又連同他一起摔落階梯。

  她驚愕的抬頭,看到他陣中一閃而過的促狹,還來不及開口,他便先說:「走吧!」接著還煞有介事的呻吟了-聲,「我頭暈……」

  木顯榕聞言,只好深吸口氣,吃力的扶著他離開。

  走向寢殿前,段頌宇對一樣坐在席間的白克力使了個眼色,他立刻站起身,跟在他們後頭,穿過長長的走廊,喧囂的樂聲漸漸遠去。

  驀地,他停下腳步,將跟在後頭的一干侍女給擋了下來。因為早些時候,王子便交代他,若是他跟木將軍在一起的時候,閒雜人等都得退開,所以他謹守禦令。

  木顯榕注意到原本跟在身後不遠處的侍女和白克力都失去了蹤影,長長的回廊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無他人,只能無奈的抬頭。「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女人,我是在解救你!」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攬進懷中。「王子是在找麻煩!得罪公主對王子只有害,所以就讓讓她吧。」

  段頌宇只是伸出手扯掉她束髮的帶子,看她長髮披落在肩,情不自禁的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眉毛、臉頰和嘴角。

  「王子,聽到了嗎?」她掙扎著在他的吻與吻間問。

  段頌宇輕歎了口氣,「罕尹帕想要取代我。」他在她的唇邊低喃,「你我心知肚明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如果有朝一日,她有機會可以狠狠將我踩在腳下,絕不會因為我今日順了她的意而對我手下留情,所以我今天得不得罪她、讓不讓她,結果都一樣。」

  她一愣,最後露出了一絲淺笑。沒想到他看事情竟然比她還要透徹直接。她輕拍了下他的胸膛,「關於這點,或許王子才是對的。王子休息吧,我還得去招呼公主。」

  「還去?!」他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她自然有人招呼,你招呼我才是真的。」

  她沒好氣的瞪他,「今夜我得回府!」

  「我知道。」提起這個實在很殺風景,他不甘心的重重吻了下她,「我為什麼要理會那個刁蠻公主?」

  她故意裝出一臉同情。「為了很簡單的理由,不讓她有機會危害你。」

  這下就算再不願,段頌宇也只能妥協了。

  在他羽翼未豐前,他知道有些事情,勢必得先委屈自己,可為了她,他願意。

  ◎     ◎

  段頌宇幾乎忍不住想把所有奏章給丟到地上了。

  這幾天,他才知道平常木顯榕要做的事情不少,除了訓練士兵之外,她還要看奏章,決定對、錯、好、壞,雖然只是個近千人的部落,瑣碎事還挺多的。

  處理這些事情對他而言並不難,不過要看懂古文字就困難多了,所以他找來一個文臣,要他將奏章念給他聽,等他做出決定後,再幫他把結論寫上去。

  他發誓繼武術之後,下一個努力目標就是看懂這些文字!

  不過木顯榕也真的狠,交代他一大堆事,全寫在一旁的動物皮革上頭,如果他沒做完,就不能與她見面,偏偏他還給她吃得死死的!果然女人是寵不得的!

  「王子!」突然,白克力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

  「怎麼了?」段頌宇煩躁的瞄了他-眼。

  「是公主!」

  罕尹帕?「她不是去那個什麼山嗎?」
  
  「阿肯山。」

  段頌宇不在乎的聳了下肩,「隨便什麼山,怎麼了?」

  「她回淨水沙洲了!」

  「所以呢?」玩了幾天,也該是時候回來了。

  「她原本該回宮,但是聽守門的士兵說,她好像直接往將軍府去了!」

  聞言,段頌宇立刻起身。「備馬!」

  這死丫頭未免也太不把他這個兄長放在眼裡了!茴月國階級制度明顯,她回來的第一件事該是回宮向他請安,但是她卻直接去了將軍府!

  這情況實在可笑到不行,打出娘胎,他可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有跟自己的「妹妹」搶女人的一天啊……

  ◎     ◎

  將軍府裡,剛沐浴過後的木顯榕整個人懶懶的斜臥在躺椅上,微濕的黑髮披在椅背,靠微風自然風乾。

  「公主,你不能進去!」

  阿依尖銳的聲音陡地響起,她立刻回過神。

  俐落翻身,將自己的黑髮全都塞進軟帽中,匆忙間,她只來得及拿起一旁的短袍罩在自己身上,下一刻,一向驕縱妄為的罕尹帕不顧一切的便沖了進來。
  
  「公主?!」木顯榕壓下心頭的慌亂,帶著譴責的目光看向她。

  「將軍,你府裡的奴才實在應該教訓,我一從阿肯山回來便急著來看將軍,沒想到這該死的奴才竟然擋我的路!」

  木顯榕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屬下明白!是府裡的奴婢冒犯了公主。」

  「我看將軍不明白,這奴才該死!」

  「公主,這是阿依的職責——」想要替阿依脫罪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她就看見罕尹帕的隨身軟鞭就要招呼到阿依身上,她想也不想的立刻上前,替阿依擋下了這一鞭。

  鞭子狠狠的抽在她肩上,痛楚使木顯榕忍不住悶哼一聲。

  阿依一臉震驚的看著護住自己的小姐,罕尹帕的臉色同樣一變。「木將軍?你——你這是做什麼?」她是氣那個不長眼的婢女擋住她的路,想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可沒有心要傷害木顯青啊!

  「我的奴婢只是對屬下盡忠而已,若是因此而令她受到責罰,屬下以後要怎麼服人?」

  木顯榕一番話講得不卑不亢,罕尹帕的臉不由得沉了下來,但她仍關心的想上前慰問。「讓我看看將軍的手。」

  「不勞公主費心。」她的身體微側,閃過了罕尹帕的手,「這點小傷不礙事。」

  因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是那麼顯而易見,罕尹帕的臉色當場益發難看,含怨的目光直射向一旁的阿依,就見後者因恐懼而白了臉。

  「能讓將軍如此奮不顧身,這奴才實在不簡單。」罕尹帕打量著嬌小的阿依,試探的問:「這是你的房裡人?」

  木顯榕斟酌了下現在的情況,抬起頭淡淡的說:「屬下是個正常的男人。」罕尹帕聽見這話更是又嫉妒又生氣,手中的鞭子氣憤的對空揮動,彷佛不打到阿依難消心頭之恨似的。

  對她來說,若不開心,將人打個半死也是一種娛樂,就算殺人、奪取人命,她也不會當成了不得的一件事,更何況現在她面對的不過就是將軍府的一個家奴而已。

  可是木顯榕並不苟同這種貴族間不將人當人看的做法。這裡有許多因為戰敗而被俘虜的奴隸,雖然地位低下,但不是沒有利用價值,她讓他們發揮所長,不因為是奴隸就失去了未來,她訂下法令,就算是奴隸也有生存下去的尊嚴,不能任意打罵殺害,但這個道理,尊貴的罕尹帕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有什麼意義。

  「公主息怒。」木顯榕輕聲說,「只是這幾日屬下身體依然不適,所以才要府裡的奴婢擋住所有人。」

  「將軍的意思是說,要擋下的人之中,也包括本公主嗎?!」她一臉倨傲。

  「當然不是。」她斂下目光,掩去自己的不遜。

  「那將軍怎麼解釋現在的情形?!」罕尹帕挑釁,就是不開心一個低下的婢女碰得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自己卻不斷被排擠。「將軍也看到了,你的奴婢擋著我的路?!」

  木顯榕腦袋快速飛轉著,若她無法給個交代,只怕這將會是災難的開始。

  莫可奈何之際,她只好轉過身,用力甩了阿依一巴掌,「該死的奴才,還不向公主賠罪!」

  深知唯有如此做才能保住性命的阿依沒有第二句話,立刻跪了下來,「公主饒命。」

  這果然使罕尹帕的嘴角微揚,心情稍微好轉。

  「公卞,息怒。」木顯榕也跟著說。

  她冷冷一哼,「將軍都開了口,我就饒了這個奴才一次。」

  聽到這話,木顯榕才松了口氣。

  「將軍,」罕尹帕臉上的兇悍立時轉為嬌柔,對她伸出了手,「你說你還是感到不適?讓我看看。」

  「不敢。」她語氣輕柔卻堅定的回絕。

  「將軍,你這是怎麼回事?」罕尹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瞧不起本公主嗎?」

  「屬下怎麼敢?.」

  「那將軍怎麼一直躲著我?」「男女授受不親。」

  「可笑!」她輕哼,「怎麼將軍的觀念也跟那些漢人一樣嗎?女子就非得要笑不露齒,站不倚門,行不露面?!」

  「當然不是,只不過公主乃千金之軀,屬下不敢冒犯。」

  「好一句不敢冒犯!口口聲聲不敢冒犯,卻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她手中的短鞭憤憤一揮。要不是她真的喜歡這個人,光憑他現在的態度,她就該狠狠的鞭打他一頓。

  「公主多心「,還請移駕內廳吧。」她柔聲請她離開。

  罕尹郵谷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公主,你——」

  「我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罕尹帕飛快插話,「把這幫奴才全都摒退吧。」

  木顯榕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照著我的話做。」罕尹帕冷冷的說,「你這將軍府裡有多少個奴才,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不聽話,將軍無法處置,我可以替你動手。」

  這樣明顯的威脅讓木顯榕立即沉下臉,她看向阿依,輕聲吩咐,「帶著其他人下去吧。」

  阿依站起身,不太情願的照做。她挨了她家小姐一巴掌無所謂,可憐的是小姐替她擋下的那一鞭,連衣服都破了,還有血滲了出來,再看」眼小姐的傷,她的眼眶都紅了。

TOP

【第十章】

  阿依才離開房裡,就聽到將軍府門前一陣騷動。她立刻沖了過去,先看到白克力帶著一干勇士進門。

  「大人!王子呢?」

  「隨後便到。」白克力低頭看著一臉焦急的阿依,注意到她臉頰上的紅腫,立時皺眉。「你的臉怎麼了?」

  阿依摸了一下,搖了搖頭,「先別管奴婢的臉,公主來了!」

  白克力的眉頭皺得更緊,「公主打你?」

  「不是。」「那是誰打你?」

  「大人。」阿依無奈的低吼,「奴婢已經說了,先別管奴婢的臉!」她的眼角瞄到了疾步走進來的罕伯澤,立刻迎了上去,「公主來了!」

  「我知道。」段頌宇的目光一沉,「人呢?」

  內堂沒有看到罕尹帕或是木顯榕的身影。

  「在我家小姐的房裡!」阿依壓低聲音說。

  他的眉頭一皺,「白克力。」
  
  「在!」

  「帶幾個勇士同我一起進去。」他跟著阿依,直接走向木顯榕的房間。

  在木顯榕房前不知何時站了兩名罕尹帕帶來的侍衛,一見到他們,立刻上前要制止,段頌宇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就閃過他們的手,而跟在他身後的勇士便直接將兩人制伏。

  「大膽!」看見有人推門走進,罕尹帕不悅的抬起頭怒視,但卻因為看清來者而微驚,「大王兄?!你怎麼來了?」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

  聽到他的聲音,木顯榕著實松了口氣,她轉頭,看著罕伯澤雙手背在身後,大步走了進來。

  他沒有看她,目光炯炯的直盯著罕尹帕,口氣沒有太大的情感流露,「你怎麼在木將軍的房裡?」

  「木將軍受傷了,」她輕聳了下肩,不甚在意的回答,「我只是想要替他看看傷口。」

  方才在房裡,她好不容易才說服木顯青將罩衫褪去,沒想到她還未動作,罕伯澤便出現了。

  傷口?!段頌宇的目光落在木顯榕身上,注意到她略微蒼白的臉。「出了什麼事?」他的語調不由自主的一柔。

  他的關心使她的心頭一暖,「謝王子關心,」她的嘴角微揚,「沒什麼。」她顯然打算以和為貴的態度令段頌宇皺了下眉,幾個大步走到她身旁,不顧她的掙扎,一把捉過她,眼神因為看到她肩上的血痕而危險的眯起。
  
  「都流血了,還說沒什麼?!」他看向阿依,「怎麼回事?」

  「還不都是公主她——」阿依開口想說,不過一看到自家小姐制止的眼神,又不情願的閉上嘴。

  「怎麼傷的?」他銳利的眼神轉而落在唯一拿有短鞭的罕尹帕身上。「是你嗎?」

  「王兄,我也只不過是教訓個奴才罷了!」她的口氣滿不在乎,眉頭因為不悅而不自覺的鎖了起來,「誰知道木將軍硬是沖了過來護住那奴才,尹帕來不及收手,所以不小心傷了他。」

  聞言,段頌宇咬著牙,陰沉的瞪她。

  她不以為然的回視,一臉不屑。「這麼看我做什麼?我已經說了,我不小心的!」

  「一句不小心就足以抹去你犯的錯嗎?這是哪位能人異士教你的大道理?!」聽出了他話中的諷剌,罕尹帕忍不住高傲的揚起下巴,「不然王兄想怎麼樣?!一報還一報,賞尹帕一鞭嗎?」

  「你以為我不敢?」

  她一哼,眨抑之情溢於言表。

  注意到身邊人眼神的轉變,木顯榕趕緊拍了拍他。

  段頌宇轉頭,就見她微搖了下頭。她都被打了,還在求以和為貴——這女人沒有他所想像的聰明!

  他動作迅速的出手,在罕尹帕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短鞭,注意到鞭柄上頭還鑲有一顆發亮的藍田玉。

  罕尹帕因為他的動作而跟搶了一下,手中的短鞭被奪走,人也差點跌坐在地。
  
  「大膽!」她憤怒的站起身咆哮,「你在做什麼?!」

  段頌宇沒有回答,只是當著眾人的面,握住鞭柄,雙手一個用力,馬鞭柄立刻應聲而斷。

  見狀,罕尹帕神情大變,「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怒吼,「你這該死的傢伙,這是父王賞給我的,你竟然敢弄斷它!」

  「就算是天王老子賞給你的我都不看在眼裡!」沒有人可以傷害他的女人,若有人傷害她,他一定以牙還牙,加倍奉還。「要不是木將軍在場,我肯定狠狠抽你幾鞭!」

  「開玩笑,憑什麼?」

  「就單憑你不明就裡動手打人!」

  「傷到木將軍是意外——」

  「但是你有打人的意圖卻是不爭的事實!告訴你,縱使對方只是個奴才,你也不該任意動手。」他的手直指著大門,「在我還沒對你動手之前,給我滾出去!」罕尹帕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還不走?!」他吼。

  「你叫我走?::」她憤恨的擠出話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你當真不把我看在眼裡嗎?」段頌宇感到胸中的怒火快要達到極限。

  「給我一個好理由,」她不屑的冷哼,「我為什麼要把你放在眼裡?」

  段頌宇的俊臉蒙上一層陰霾,冷厲的視線直射向她,「我是你的兄長,縱使未必是將來的君主,但在淨水沙洲,一切由我做主。」

  他充滿男子氣概的神情令罕尹帕著實一愣,但是她很快找到反擊的力量,「若有一日我成為女王,你這淨水沙洲也得歸我所有!」

  木顯榕知道這個公主一向刁蠻,也料到她或許有想成為女王的野心,可沒想到她竟然敢當著大王子的面說出來。

  段頌宇的臉色鐵青,「光憑你說這話,我就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腦袋!」
  
  「砍我的腦袋」她更加鄙視的怪笑兩聲,「就憑你這個看到血就會暈過去的無能之輩?還是省省吧!」

  「公主!」木顯榕動怒了,出言制止,「說話前請三思。」
  
  「木將軍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說的是事實,你跟在罕伯澤身邊三年,縱使他現在將淨水沙洲管理得再好,我跟父王也都很清楚,這一切不是他的功勞,若是沒有你,他根本只是個阿斗!」

  「公主,夠了!」

  「木將軍何必非要跟著無能之輩?.」她彷佛沒有聽到木顯榕的話,逕自說下去,「你的忠心若是屬於我,我將給你任何你所想要的一切,甚至是我的人。」

  木顯榕正想要出聲斥責,但是身邊的男人卻伸出手將她推到一旁。「王子——」

  段頌宇拔出腰間佩劍,鋒利的劍上反射著陰寒的亮光,在眾人的驚呼聲之中,他的劍直指向罕尹帕。

  「收回你的話!」

  「少來了,你以為我被嚇——」話硬生生的停住,因為銳利的劍尖正直指著她的咽喉,她細嫩的頸子立刻出現一滴血珠,滑落下來。

  她真的沒有料到一向軟弱的兄長,今天竟然會有像脫胎換骨似的懾人氣魄。「收冋你的話!」段頌宇冷冷地重複了一次。「你……你才不敢殺我。」

  「要打賭嗎?」他的手再微微向前,又是一滴血珠落下。「你的頸子很細,我想應該不用太大的力氣就能給你一個痛快,不然萬一我砍了一刀,你的脖子卻沒斷,還要砍第二刀,甚至第三刀——也挺累人的。」

  他冷著臉威脅人的邪魅模樣使罕尹帕發起抖來,因為憤怒,也因為恐懼。

  「王子,」一旁的木顯榕也沒料到情況會有如此轉變,連忙按住他的手,「放下劍,別……」

  「她傷了你,」他飛快的瞄了她一眼,「你還替她求情?」

  「她是公主——」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我還以為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方才她的一番話,應該是罪無可逭。」

  「就算公主犯「滔天大罪,也不能讓你私下動刑,你若殺了她,國王一定會怪罪。」

  真是他媽的,就連教訓個人也綁手綁腳的!段頌宇憤憤的看了木顯榕一眼,才看向罕尹帕。

  「收回你方才的話。」他厲聲說,「跟木將軍和她的侍女道歉,然後給我滾出去!」

  「你——」

  「你最好罩子放亮一點。」他直接截斷她的話,「要不是木將軍替你求情,我真的會殺了你。」他轉而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壓著她跪下,「道歉!」

  罕尹帕這輩子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眼眶中滿是屈辱的淚水。「說話!」他的手微用力,逼她將頭給低下,幾乎碰到地面。

  「我知錯了!」她不得不擠出這幾個字。

  「雖然我知道這句知錯你並非發自內心,但我還是希望今日的事可以給你一個教訓。」他冷聲說,「下次若再犯——你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

  將話說完,他才把劍給收回來。「滾!」

  罕尹帕一得到自由,就被自己的侍女扶了起來,離去前,她憤恨不平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告訴他,今日他所加諸在她身上的,她終有一日會討回來。

  「王子,你真的太有氣魄了!真的像變了個人似的。」公主一走,阿依便一臉崇拜地歎道。

  阿依的話也正是木顯榕心中的感受,目光停留在身前男人的身上。不知不覺之中,他確實擁有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王者風範。

  看來就算沒有她在身邊……她的眼睫低垂,幽幽一笑。

  ◎     ◎

  木顯榕手臂的傷才包紮好,段頌宇立刻遣退所有人。「過來。」他坐在椅子上,對她伸出手。

  她輕歎了口氣,將手交到他手中。

  他小心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看到她肩上的傷,胸中狂燒的怒氣幾乎難以壓抑。

  「我就這麼放過她,實在太便宜她了!」想到罕尹帕,他還是有想要狠狠抽她幾鞭的衝動。

  「胡說!」木顯榕輕搖了下頭,「你已經給了公主教訓,我想她這一生可能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他冷冷一哼,「一個被寵壞的丫頭。」
  
  「是啊,被寵壞了,就如同你。」

  「什麼?」

  她抬頭看著他,淺淺一笑。「像以前的你,雖然有顆仁厚之心,卻總是為所欲為。」

  「我已經說了無數次,」他不快的將頭靠在她頸間咕噥,「別再跟我提以為。」

  聞言,她又是一笑,目光因為看到他低下頭輕吻她包紮好的傷口而一柔。

  「王子!」白克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有事?」他輕吻了下她帶笑的嘴角。「是公主。」

  段頌宇稍霽的神色又冷了下來,「又怎麼了?」
  
  「公主沒回宮,直接帶著她的人馬離開淨水沙洲了。」

  木顯榕一驚,立刻想要站起身,可他的大手卻壓在她的大腿上,讓她安坐在他懷裡。

  「王子?!」她不解的看著他。

  輕搖了下頭,段頌宇冷聲問,「她去了哪裡?」

  「看人馬行進的方向,應該是回大都了。」

  「不好!」木顯榕的眼底閃過擔憂。「若是讓公主先行回到大都,你今天的所做所為,可能會加油添醋的傳進——」

  他抬起手捂住她的嘴,「我不在乎,讓她走,反正我也不想跟刁蠻的她同行。」

  她拍開他的手,「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這不是鬧脾氣,而是以她那個脾氣,我怕我還是會忍不住動手教訓她,所以留住她,你認為情況會比較好嗎?」

  她不禁沉默。若是他真的再對罕尹帕動粗,情況真的會變得更複雜。

  「不用理她。」段頌宇對門外的白克力說,「她要走就讓她走。」
  
  「是。」白克力的腳步聲於是逐漸遠去。

  「王子,」她輕聲喚,試圖安撫他的怒氣,「就算公主與你並非同母所出,但還是你的血親啊!」

  「若這個道理說得通,她就沒有危害我之心了嗎?」他偏頭反問。

  木顯榕一時也無法回答。她當然無法做此保證,更何況物件還是野心勃勃的罕尹帕。

  「你也無法肯定。」他明知故問,然後拍了拍她安撫,「總之她走了就走了,她的事我會處理。」

  木顯榕緊鎖眉頭。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許多事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這些年來,都是由她獨自與宮中的人周旋,而他總是遠離那些爾虞我詐、是非恩怨,所以她沒有把握這回和罕尹帕正面對上的他有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罕伯澤——」她輕喚他的名字,離開他的大腿,轉而蹲到他面前,握住她的手,纖細的手指與他交纏,「答應我一件事。」

  他伸出另一手,輕觸她柔軟的臉頰,真摯的說:「別說一件,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他的話使她微笑,「我不貪心,只要一件事,你的一句承諾。」

  他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說吧。」

  「若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暴露,到時我要你……全然置身事外,當個不知情的第三者。」

  聽到這話,段頌宇的下顎肌肉立即縮緊,「開玩笑,不會有這麼一天!」他說得斬釘截鐵。

  「世事如棋,沒有什麼是絕對的。」她的美目專注的鎖著他陰沉的眼陣,即使知道他因為她的話而發怒,但還是堅持己見。

  在她甘冒欺君之罪前來淨水沙洲那一日,生死她早就置之度外,只不過與他之間的情感卻遠超過她所能想像與預期的,這次回大都是好是壞,恐怕真的只能交給上天做決定了。

  可無論她的下場如何,都不要,也不允許他出事。「我不會給你這種撇下你的承諾!」
  
  「可是——」

  「為了你,就算我要顏覆整個皇族世界也不在乎!」他站起身,拉著她一起,將她擁入懷,兩人身體緊貼,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你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待在他懷裡,她的耳際清楚聽到他的心跳,也深深體會到他的柔情是如此的深切。

  她一心想要這個男人成為王者,但是這條路或許會毀了他……

  有一瞬間,她不再肯定自己的堅持是對的了。


【未完待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