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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車莓雜誌社裏熱鬧非凡,開香檳的開香檳、放彩炮的放彩炮,滿桌的食物、瘋狂的尖叫聲,每個人都開心的不得了。

商爾柔才一走進雜誌社,所有人都包圍著她,有人把她抱了起來,舉得高高的歡呼。

「爾柔,靳氏撤回了告訴,還買下我們全年度的廣告,有靳氏的支持,草莓雜誌這一次翻身了!」

「是、是!這一次的大功臣就是我們雜誌社裏最優秀的員工商爾柔,歡迎她一起加入我們草莓雜誌社的『重出江湖派對』!」梅幸趣抱住商爾柔,忍不住給她一個吻。

「我也要、我也要!」

郝逍遙也沖向前,卻被梅幸趣一腳踢開,「想揩油,門都沒有!」

「哇,妳這女人怎麼這麼小氣,讓我親親爾柔妹妹妳也要吃醋?大醋桶!」郝逍遙忍不住埋怨。

「怎麼樣、怎麼樣?你有意見嗎?」梅幸趣挺起胸,不斷推向郝逍遙。

「沒意見!不然,為了彌補我的損失,妳讓我香一個。」郝逍遙抱住梅幸趣,在她唇上偷香。

「哇,大色鬼郝逍遙,找死啊!」

商爾柔看著梅幸趣和郝道遙兩人語帶曖昧的鬥嘴模樣,他倆似乎也在她退出三人行的這段期間發展出戀情了。這是好事,總算有一段開心的戀情,不像她,一段感情走得這麼跌跌撞撞。

「別吵了!」

雷社長拍了拍桌子,現場回復一片安靜。

他走到商爾柔的身邊,按住她的肩膀,「爾柔,這次雜誌社能安然度過危機,妳的功勞最大,我決定,靳氏跟公司買下的廣告,讓妳抽10%的傭金。」

「哇~~社長偏心啦!」大家一聽見雷社長送給商爾柔的大紅包,不禁哇哇大叫。

「別吵,別吵!還沒說完,我會再拿出8%作為今年大家的績效獎金。」

「YA!YA!社長萬歲!」彩炮一聲接著一聲響起。

商爾柔微笑的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慶祝著。

看來,靳穎風早在離開臺北之前,便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他以為這麼做,就能彌補她所受到的傷害嗎?還是……這就是她付出自己所得到的代價?她真的不明白,靳穎風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過,不管他做何打算,對她而言都不再重要了!因為,她已經做好了決定。

「對不起,我是回來辭職的。」商爾柔吸了口氣,低頭從包包中取出預備好的辭呈,放到桌上。

熱鬧的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詫異的瞪著她,尤其是梅幸趣和郝逍遙,更是不敢置信的捉住了她。

「辭什麼職呀,妳立了大功耶!靳穎風已經放我們一條生路,還願意出錢支持,咱們好不容易才翻身的ㄟ!」

「對不起……這個決定我已經考慮了很久,這陣子我真的很累,需要休息,我恐怕沒辦法……」

「好了好了!」雷社長拿著辭呈,交回商爾柔的手中,「別說我不懂得體恤員工,我准妳放大假,妳先休息,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等妳休息夠了,草莓雜誌社的大門永遠為妳而開。」

「社長,我--」

「就這樣說定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妳可別不領情喔!」

「對,咱們雷老大難得這麼通情達理,爾柔,妳別辜負老大的一番心意。」梅幸趣幫她將辭呈塞回包包。

商爾柔一臉無奈,只能暫時妥協,至於以後回不回雜誌社?她實在無法給他們明確的答案。

這場渾水她已經淌夠了,離開臺北,就等於離開是非,或許等她徹底忘記靳穎風之後,她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三個月後--

商爾柔心情愉悅的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回來南部,所有緊張的步調都放慢了,她可以輕鬆自在的在路上行走,仰著臉迎向清新乾淨的空氣。

不用追新聞、跑新聞,更不用設下計謀、拍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她喜歡這樣單純簡單的生活。

街道上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親切樸實,沒有心機與刺探,日子過得輕鬆自在極了。

唯一的麻煩就是,母親大人接二連三為她安排相親飯局,令她頭疼不已,難道擺脫了一個問題之後,下一個問題便會接踵而來?

人生,是不是一定要讓一連串的問題包圍著?

「小柔呀!妳究竟是到了沒呀?我跟妳齊阿姨已經在餐廳裏等好久了耶,妳現在在哪裡?」

商爾柔一接起電話,便聽見母親催促的聲音。

「媽,我就快到了,再十分鐘吧!」

「妳一定要來,不然我的面子全讓妳丟光了。」

「媽,我知道啦!我一定會到。」她看了看時間,無奈的歎了口氣。

該來的躲不掉,今天她要是不去這場飯局,母親肯定不會饒過她。

據母親說,這次相親的對像是母親小時候手帕交的兒子,她要是敢再像上回一樣半途偷溜,今晚,她回家後鐵定會被扒下一層皮。

到了約定的餐廳,商爾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再低頭看著腳上的涼鞋,這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加上臉上脂粉末施,還真不像是來相親的,不過那又如何,反正她根本一點意思也沒有。

才踏進餐廳,就看見母親朝她用力揮手。

「爾柔,這裏、這裏!」

那位阿姨和她的兒子,則是背對著她,她聳了聳肩,朝角落的方向走去。

「妳這孩子真是的,說十分鐘,結果遲到了五分鐘,讓人家等多不好意思呀!」母親捏了捏她的臉蛋。

商爾柔被母親帶到位子旁坐下。

她頭也不抬的,一直盯著腳上的涼鞋。

這間餐廳的冷氣真強,害她露在涼鞋外的腳趾頭涼颼颼的,真該穿球鞋出來的,她悶悶的想著。

「我們家小柔在臺北的一家雜誌社當記者,工作很穩定,因為她在公司表現不錯,所以老闆特別放她長假,讓她回南部來陪陪我。」母親熱切的推銷著,商爾柔忍不住拉了拉耳垂。

「嗯,我們家阿風最近才剛離職,目前還在待業中,我希望他能先成家,再來談立業的事……」

溫柔熟悉的聲音輕輕揚起,商爾柔眉心微蹙,小手顫抖的握住水杯,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

「先成家後立業也行,男人呀,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目標,才能讓女人安心。」

母親點頭微笑,大為贊許。

「我們女人要的不多,只要有男人的疼愛與真心那也就夠了……小柔,妳說是不是?」一雙溫暖的手,悄悄覆在商爾柔的小手上。

商爾柔心頭一顫,遲疑的抬頭,卻看見坐在對面的靳伯母正對著她微笑,還有一旁正襟危坐的靳穎風……

她震愕的看著他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濺得桌子一片濕。

「啊!妳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母親連忙拿起紙巾擦拭,靳穎風也跟著起身,商爾柔嚇得迅速站了起來,防備的瞅瞪著他。

他怎麼會找到這裏?什麼時候他也需要相親了?他根本是來看她出糗的吧!

「媽,妳別忙了!我……我自己去化粧室整理。」她只想逃,逃離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為什麼還要出現?三個月了,他也應該跟安雅軒結婚了吧?為什麼他還要來找她?難道他以為找來靳伯母就能讓她回心轉意,甘願當他的地下情人嗎?

「等等,我陪妳去。」靳穎風跟著離開座位。

「呃,我們家小柔是要去女化粧室耶!」商母狐疑的看著他們,怪了!這兩個年輕人怎麼看起來很不對勁?

「欸,讓他們自己去說吧!」齊可心按住商母的手。

她已經對兒子下了最後通牒,要他一定得將爾柔給追回來!

這些年來,兒子為了替她鞏固在靳家的地位,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自我,現在,也該是他找回屬於自己幸福的時候了。

「爾柔!」

商爾柔卻一路跌跌撞撞的逃跑,不顧他的叫喚,逃出了餐廳。

「商、爾、柔--」他愈喊,她的步伐愈急,「妳給我站住。」

「不要!」她死命的往前逃。

三個月了!她幾乎以為她可以忘記靳穎風的模樣,誰知,當他再度出現,她才發覺自己只是將他藏到心底深處,從未遺忘。

「商爾柔,別跑了!我追妳、找妳,追得好累也找得好累,請妳別再躲我了!」

他朝她大聲叫吼,商爾柔大口的喘著氣,終於跑累了,停下步伐,回眸看他。

靳穎風彎著腰,兩臂撐在膝蓋上,模樣有些狼狽。

「妳怎麼……這麼會跑……」他輕咳,遠遠的望著她,想再靠近,商爾柔又作勢欲再逃跑,他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追不上我的,我以前是學校的田徑隊。」加上出社會後在雜誌社跑新聞的磨練,就算長跑十公裡對她也不是難事。

「妳躲不了的,我知道妳住在哪裡,也查到妳從小到大所有往來同學的資料,妳逃不掉了……」

「靳穎風,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你幹嘛還來找我?」她生氣的叫道。

「爾柔,我需要妳,我不能沒有妳,這樣的理由足夠嗎?」

「哈--」她誇張的仰首一笑,「你需要我?不,你一點也不需要我!你要的是靳氏的財產,要的是那種踩著別人往上爬的虛榮感,你要的是勝利的感覺,你又何必大老遠的跑來,對我說你需要我?!」

她氣憤的揭穿他的虛偽,不因他的甜言蜜語而心軟。

「妳一定要這樣逼我嗎?是,我承認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他遠遠望著她,聲音變得微弱。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眼前這個自負的男人居然說他錯了?

「我錯了,我認錯了行嗎?」他懊惱的揪住黑髮,再一次大聲的坦承自己的錯誤。

「我已經放棄了靳氏總裁的位子,將靳氏的決策權交回大哥的手中,靳氏本來就是大哥的,我只是搶了一個不屬於我的東西。

「五年前,我為了剷除大哥的勢力,陷害他和廠商簽下一隻令公司損失上億的合約,使他從此再也不得父親重用……」

這是他首次提到有關靳家的恩怨糾葛,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向她說這些?

「妳永遠不能明白,從我懂事以來,我沒有一天敢鬆懈,我步步為營的,等待的就是繼承靳氏的那一天--

「得到靳氏之後,我依然不能放鬆,我必須讓爸爸和所有股東們知道,將靳氏交給我是正確的,所以我必須娶安雅軒,讓靳氏更加壯大。」他神情痛苦的訴說著,憎恨自己過去的那些日子,他活得一點也不快樂!

「我必須背叛自己的感情,忽略妳的感受!妳知道嗎?看苦妳難過,我的心也痛極了啊!」

「你別再說了!」

商爾柔阻止他不斷的自責,從他的話裏,她可以感受到這些年來他扛在肩上的責任以及痛苦。

他所承受的一切,絕不是一般人能負荷的。

但,他不能因為如此就理直氣壯的犧牲她的感情呀!

「我以為只要讓妳愛上我,再想辦法將妳困住,就能將妳永遠留在身邊,沒想到我一到美國,就傳來妳離開的消息……」

「我不是你養的寵物,可以讓你關一輩子!」她不平的說道。

「我回國後就急著找妳,問妳雜誌社的同事,他們卻不吐露半點消息,想到妳可能會永遠從我的生命裏消失,我才驚覺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不!」她負氣的看著他,「有沒有我根本不重要,你有事業、有未婚妻、還有大好的未來,你什麼都不缺。」

「那些我全都不要了!」

他突然沖向前,一把捉住了商爾柔,她想逃,卻已經來不及了,他將她緊緊的拽在懷裏,再也不讓她逃脫。

「放開我!」她掙紮著,「你選擇了你要走的路,我也選擇我要走的路,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算算時間,你也應該娶安雅軒了吧!告訴你,我永遠不可能像伯母一樣……容忍你,讓你坐享齊人之福。」

「妳還不懂嗎?」他吼住她,制止她的喋喋不休。

「……」商爾柔捂住耳朵,狠狠回瞪著靳穎風。

應該生氣的人是她吧!他憑什麼對她大聲說話?

「我不要靳氏,也不要安雅軒,我都決定放棄一切了,這樣還不夠清楚嗎?」他定眸望著她,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

「你……」她整個人愣住了,「你說這些……關我什麼事……」她囁嚅著,被他看得有些心虛。

「妳還敢說這不關妳的事?」

他扣住了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他的目光。

「你……你可別說你做那些事,是為了我……呃……」

她話才出口,便被他狂炙的吻給狠狠的堵住。

這一吻帶著懲罰與渴望,訴說這三個月來的思念,商爾柔被他吻得有些昏眩,空氣變得稀薄……

這一個吻,像是一股巨大的洪流,讓她所有的堅持都潰堤了。

其實在這一百多個日子裏,她過得好痛苦。

她不敢看任何的新聞和雜誌,就怕看見他和安雅軒結婚的消息。她把自己埋進沙堆中當鴕鳥,甚至開始被動的接受母親安排的相親。

她原本打算就這麼盲目的過完往後的日於,但他卻再度出現,硬是將她從沙堆中挖了出來,強迫她再次面對他的感情。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可惡……」

商爾柔咬著被吻腫的雙唇,眼淚一顆顆落下。

她掄起拳頭,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胸膛上,愈打愈用力,但他卻一聲不吭,默然的承受著她的責罰。

「對不起,爾柔,請妳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愛上你真的好累,你知道嗎?」

她的小手揪扯著他的衣襟,語氣疲憊。

「以前,我不懂得如何去愛人,現在我開始學著愛妳,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妳傷心。」

「我能相信你的話嗎?」她猶豫的望著他。

「現在的我已不是靳氏的總裁,不能給妳優渥的物質享受,這一次,選擇權在妳的手上,妳還願意愛這樣的我嗎?」

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凝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商爾柔看著他許久,卻對他搖頭,「如果你不是靳氏的總裁,也不能給我優渥的生活,我當然不願意選擇你。」

「爾柔,妳--」

沒想到她會給他這樣的答案,靳穎風愕然的望著她。

爾後,她輕輕揚起一抹淡笑,指尖畫過他的胸膛,「但是,如果你有顆善良的心、誠摯樸實的內在、肯用真心疼愛我一輩子,或許我可以重新認真的考慮。」

「所以,妳是答應了?」

他的心情任由她玩弄著,簡直像是在坐雲霄飛車。

在商場上跌倒,他可以重新再爬起來,但在感情上,他已經孤注一擲了,倘若得不到商爾柔的原諒,他恐怕再也無法翻身。

「不,我只是說會好好考慮而已……」

她輕撫著下顎,睨著靳穎風,她還想再擺擺架子呢!

「我可不管,妳這麼說就算是答應我了!不許妳反悔。」

靳穎風說完,突然彎腰將她抱起,擁著她不斷轉圈。

「啊……快放我下來,我的頭都昏了。」她笑著,小手圈住他的頸項。

「就是要轉昏妳,讓妳昏頭轉向,才會傻傻的再愛上我!」他將她放下。

「靳穎風,你這無賴……」

「無賴?嗯,告訴妳,這個新的稱呼我很喜歡,不過,以後妳可就是我這個無賴的老婆了。」

「看樣子你不只無賴,還很油嘴滑舌!」

「等妳嫁給我之後,還會認識更多的我,每一個我都會讓妳愈來愈愛、愈來愈喜歡。」他笑望著懷裏的她。

商爾柔勾住他的頸項,望著他充滿愛戀的眸光,心底溢滿了幸福與甜蜜。

「誰說要嫁你了?」她嬌嗔的賞了他一拳,「我現在又認識了另一個你,不只無賴,還很厚臉皮!」

他握住她的手,栘到唇間輕吻,「不管是哪個我,都一樣愛妳。」

一陣陣愉悅幸福的笑聲,充斥在秋天的午後。

靳穎風輕撫著她的臉蛋,另一手則悄悄從口袋中拿出一枚精緻的彩鑽,接著與

她十指相扣,那枚彩鑽俏然滑進她的指間。

商爾柔困惑的舉起手,看著指間那枚耀眼的彩鑽,而後望著他,露出甜美羞澀的笑。

片片楓紅落落,點綴成一幅動人的圖畫。

愛情已經悄悄降臨,只有懂愛的人才會把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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