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 有容 -【冰山美少(一夜火花之一)】《全文完》

冰山美少(一夜火花之一)  作者︰有容

雖是半被脅迫代好友出席相親宴,能免費海吞一頓,她仍要顯露一手大胃王的高超本領,七盤算什麼?她還保留實力了咧!
1

評分人數

    • 甩繩馬騮: 很棒的小說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楔子

    「我不要——」一聲淒慘的聲音由路羽然的口中傳出。

    余允歡看了好友一眼,口中繼續咀嚼著好吃的奶酥餅干,雙手各拿著另一片奶酥餅干和汽水,一雙骨碌碌的大眼楮則是朝桌上其他食物來回梭巡。

    天!這個大胃王。路羽然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余允歡該慶幸自己是那種吃了數十噸歐羅肥也肥不起來的體質,要不以她這種好吃又能吃的嗜好,怕不早進屠宰場去了。

    「余允歡,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啊?」路羽然又急又氣。急的是她心中的煩惱老找不到方法解決,氣的是余允歡這號稱她知心好友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仍是照吃照喝。

    她這種朋友遇難時的超然態度算什麼?在告訴她「死道友不死貧道」嗎?

    「是啊。」余允歡口中有東西,含糊的應了一句。

    「那你還吃得下?!」路羽然忍無可忍搶走她手中的食物。「不準吃,幫我想到法子才準吃!」

    余允歡無可奈何,只得鎖著眉饑渴的看著被好友奪去的食物。「那你說該怎麼辦嘛?」

    「我要是知道怎麼辦,現在就不會在這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心情一糟,路羽然忍不住大吼大叫起來。

    她這老是付錢請吃大餐的金主,年紀輕輕就被拜金的繼父陸續安排去參加類似相親的宴會,余允歡竟然一點都不替她著急。

    若被繼父賣掉,她就沒金主了耶,她到底知不知道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說她才二十一,大學三年級哩!還沒能談場戀愛就被繼父強迫參加那種听說「金龜」雲集的化妝舞會……不、絕不!什麼事都可以依繼父,就戀愛一事她堅持自己選擇對象。

    包何況……她的心早在九年前就被人偷走了。

    既然幫不上什麼忙,余允歡也懶得動腦,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她很直接的說︰「只是去參加個宴會而已,那宴會不是只有年輕未婚的人才可以與會,而且參加者又必須戴個有造形的眼罩,那你到底有沒有去參加,伯父又怎會知道?」

    那宴會也真有趣,干啥規定臉上還得戴個眼罩?

    大概是怕有人老是被冷落在一邊太尷尬,或保持一些神秘感吧,否則為什麼要對方對自己有興趣的話才能透露姓名?

    「你叫我欺騙我爸爸?」路羽然心思一轉,決定吃定她。

    「也不是這麼說啦!」余允歡嬌憨的搔搔頭,「真的不想去就只有這麼辦了。」她說著話,圓圓的眼珠子仍跟著路羽然手上的食物轉。

    「我決定了!」突然路羽然高聲宣布。

    「什麼?」決定把食物還給她了嗎?那好呀!

    「就是你!」路羽然喜孜孜的說︰「我決定由你代替我去參加那鬼宴會。」

    「啊?!」余允歡總算把注意力由食物轉向正在談論的事件上。「不會吧?」

    「別懷疑,就是你。」

    「我才不要!」余允歡一臉沒得商量的樣子。

    「喂,好友有難你怎能不感同身受?」路羽然看著她,博取同情的道︰「我才二十一歲哩,去參加那可笑的變相相親宴會,你不覺得太委屈了嗎?」

    余允歡認同的點頭,「是很委屈啊,可是叫我代你去,那我不是更委屈?我才二十吶,還比你小一歲多。」

    這丫頭平時呆呆的,攸關生死的時候就變精了,真是有夠……「我們是不是好姐妹?」

    現在說「是」的話她會吃不完兜著走。余允歡反將她一車,「就是因為是好姐妹,你才要更貫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我對你抱持‘人饑己饑’的態度耶,你說,我有什麼好吃的不曾留過你一份?在這緊要關頭你卻不對我伸出援手。」這個大胃王,她平時真是白養她了!

    這個時候就要人情。看著一桌子的零嘴,余允歡的胃口忽然沒了。唉!她總算知道什麼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但是要我代你去參加……」她還是很猶豫。

    見她不再如先前那樣堅決,路羽然加把勁,針對她的弱點猛下重藥,「喂,能出席宴會的都是一些頗負名氣的世家子女。你想,有錢人辦的宴會,提供的食物絕對是山珍海味,頗有看頭哦。」

    食物對余允歡的吸引力,大過告訴她基諾李維和湯姆克魯斯會同時出現在那里。

    「真的嗎?」她一掃方才黯淡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因期待而發亮的眸子。

    「我怎麼會騙你呢?」大胃王上鉤了。「我想龍蝦、鮑魚、魚翅是菜單中必備的吧,唔……鵝肝醬、魚子醬必然也少不了。」

    余允歡眼中閃著夢幻的光芒,腦袋里呈現出那些美食的畫面……「如何?去是不去?」

    她猛點頭,狀似被催眠一般,「我去,死都要去!」

    路羽然滿意的一笑?「參加宴會可不能沒有一件像樣的禮服,咱們身材差不多,我的借你吧。」這小姐都已經二十了,可就沒看過她穿過一回比較淑女的衣服,T恤、牛仔褲外加球鞋是她一年四季不變的打扮。

    「好。」

    路羽然走在前頭,偶爾一回頭,看到余允歡正在笑,那笑容有些燦爛,又有一些傻呼呼的。

    「要試穿美美的衣服你很開心?」那她可得好好用心的替好友打扮一番了。

    「不。」余允歡依舊笑得很燦爛。「我在想,宴會上的鮑魚會怎麼料理啊?」

    她的話令路羽然的笑容僵住了。一個女孩能好吃成這樣,不愧是大胃王。

    忽然有一種預感,余允歡此番去參加宴會,必然會是全場的焦點,她的好吃和能吃必定會成為眾人熱烈討論的話題。

    真不知道叫她拿著「路羽然」的邀請函去參加宴會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也許自此之後,上流社會的社交圈中會出現一個口耳相傳、令人嘖嘖稱奇的大胃王,她的名字叫路羽然……大胃王路羽然?

    她原本僵住的笑容仿佛結了冰。

TOP

第一章

    這就是所謂的「相親宴」!真好玩,好像是學校里的化妝舞會,只是這更正式罷了。

    余允歡一盤接一盤的吃著宴會所提供的餐點。臉上戴的眼罩真好用,她吃得再多也沒人知道她是誰。惟一掃興的大概是她身上這套小禮服和腳底正踩著的高跟鞋。

    天!這該死的鞋子還真不好走路,不曉得是誰發明了這種「跛腳鞋」。

    不過,看在今天的菜色料好實在的份上,她就不再計較了。好吃,真是好吃!羽然果然夠朋友,知道她愛吃,因此讓她到這里來吃個痛快。

    可是真奇怪,這里的東西好吃得不得了,但是到這里來的女人好像個個都得了厭食癥一般,她們一個晚上吃下來的東西只怕還沒她一次拿的多。

    她在角落解決了第六盤食物,又再度回到取食的地點,打算堂堂邁入第七大關。第七盤算什麼,她覺得今天可以撈個十幾二十盤再走人。

    當余允歡拿著盤子再往食物靠近時,有不少人以驚奇的眼光看著她。

    真怪!這些人又不吃,看她吃就飽了嗎?算了,她才不會因為別人多看幾眼就吃不下。

    正當她拿起夾子夾了塊燻鵝肉時,一個低沉有個性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你老夾這些吃不膩嗎?另一邊有剛上的法式局明蝦。」

    「真的嗎?」余允歡很直接的開口,幾秒後才發覺不對勁。她回頭看了眼為她指點迷津的男子。對方過高的體型使得她必須略仰著頭看他。

    這個男人長得好陰柔喔!雖然臉上有眼罩遮著,可是給人的感覺只能用「漂亮」兩字來形容,不知道他是否有一雙水汪汪、大姑娘似的眼楮?

    一個男人長得那麼好看,會不會有此罪惡?幸好他有兩道濃黑飛揚的劍眉稍稍壓制了陰柔感,那股英氣該只有男人才有。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老夾這些東西吃?」

    男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略微一挑飛揚的濃眉,「你這種吃法,很難不引起注意。」

    一個女人能有兩個正常男人的食量實在很驚人,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似乎還沒吃飽,也許她有三個甚至四個男人的食量。

    呃,她怎麼覺得他的話有些殺傷力?「能吃也不對嗎?」

    「不是不對,嗯……該說你很特別吧,很少女孩子在這種場合能表現得像你一樣自然。」女孩子就算再能吃,在這種「相親」場合也會努力使自己少吃一些,維持一下形象,可眼前這女子正好適得其反,她拚命吃的樣子好像惟恐在場者不知道她是個大胃王。

    這女孩……很有趣。

    「想吃就吃嘛,我為什麼要裝得自己不能吃的樣子?」

    「也對。」他抿了下嘴,算半同意。「不過,男人似乎都不太喜歡太能吃的女孩,參加今天這種宴會,你不怕……」

    「男人被我的能吃嚇跑了?」余允歡看他一眼,替他接了話。然後她笑道︰「我才不怕哩,醉翁之意不在酒,男人在我心目中還比不上這塊燻鵝。」

    民以食為天,至于爭男人嘛……她沒興趣。

    這女孩真坦然。冷寒袖看夠了女人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態的樣子,她的自然天真令他感受到另一種風情。

    這是很純、很真的感覺。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打滾久了,他早忘了這種感覺,卻在今天意外的感受到。這也使得他對眼前這純真自然的女孩別有一份好感。

    「听起來男人很沒地位呢。」他自信的臉上有著挖苦的神情。「女孩子對愛情多少有些憧憬,你沒有嗎?」

    余允歡叉起鵝肉咬一口,努力的想了一下這個她之前想都沒想過的問題。「憧憬?」

    她難得花腦力去想問題,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放棄。「我還是對食物比較有憧憬。」

    她的誠實令冷寒袖叫絕。「你……你的思考模式很特別。」掩在眼罩下的深邃眼眸忍不住翻白。「與其來參加今天這個相親宴會,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去參觀美食展。」

    「美食展?」她搖了搖頭,「那個地方只能淺嘗,吃不飽的。我覺得我比較適合大胃王的比賽。」

    「看來你真的對吃比較有興趣。」

    「唔。」她的盤底又見天了,于是她的眼楮很自然的又往放置食物的地方看。

    「如果我說,我對你有興趣呢?」通常女人一听到這句話都會表現出羞澀的模樣,他對她的反應很好奇。

    「你說什麼?」她心不在焉的問,因為她看到侍者又端了好幾道菜進來,遠遠的她就看到龍蝦頭在和她打招呼。「哇!龍蝦,正點!」

    這女人……冷寒袖看著被龍蝦催眠的余允歡一步步的朝美食前進。不久,她喜孜孜的捧回一盤的美食。看她眉開眼笑的樣子,她真的從食物中得到最大的滿足。

    男人在她心中果然沒地位。

    「對不起,方才你說什麼?」余允歡記起方才他好像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他從口袋拿出一張名片,「我叫冷寒袖,你好。」

    余允歡騰出一只手收下名片。「姓冷?這姓氏不多吧?好特別。」姓冷的?唔……和他的性子有些像,從方才到現在,她還沒看到他嘴角揚起來的樣子哩。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她特別的嗜好勾起他的興趣。

    「我……」

    「不方便?」他一向不強人所難。

    「路羽然。我……我的名字叫路羽然。」她低下頭塞了一口龍蝦以掩飾說謊時的不自然。

    羽然,我拿你的名字騙吃騙喝只有這麼一回,更何況若讓伯父知道你沒有來參加這個相親宴不好吧?

    而且眼前這男人大概只是隨口問問,我也就隨口奉上你的名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

    「喂,你知道我的名字做什麼?」余允歡有些不放心的問。為免到時候為羽然招惹什麼麻煩,還是先弄清楚比較好。

    「男人想知道一個女人的名字,你想他會要干什麼?」

    「記住她很能吃嗎?」若真如此……羽然,我對不起你。

    她的話很有趣。「想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才有線索找到你。」說這句話時,他一直注意她的眼神。

    「不會吧?」

    雖知道她的反應一向異于常人,可她略微蹙緊的眉頭,令冷寒袖這個一向在女人堆中吃得開的男人,胸口掠過一陣不快感。

    「什麼意思?」

    「不,不要找我,千萬不要找我!」她急急的說︰「我……我長得很愛國……而且,而且有恐怖的隱疾……在場的許多人一定比我更適合你。」

    「隱疾?」

    「是啊!」天!早知道就不應該吃那麼多的,連吃得多都會讓人看上,眼前這男人的品味有問題嗎?「我……我有一雙外凸得很嚴重的金魚眼,看過凸眼金魚沒有?就是那種好像水壓再大一些,眼楮就會掉出來的樣子。再不知道的話……看過加菲貓吧?我外凸的程度和它不相上下,所以這眼罩對我來說真是一大恩惠。還有啊,我睡覺很會打鼾,聲音之大,不遜于老舊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真有趣。」

    「你……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她都已經盡量丑化自己了,他還要怎麼樣?

    「我對你愈來愈感興趣了。」今晚冷寒袖綻出的第一個笑容就帶著耐人尋味的壞。

    「我對你根本沒興趣。」她今晚到這里是來吃,不是來釣男人的。

    「你知道嗎?男女之間的‘興趣游戲’取決于男人,因此只要我對你有興趣就成了,至于你對我有沒有興趣,那是其次問題。」

    余允歡微微一皺眉,「我不喜歡自大的男人。」她對男人沒興趣,因此也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如此自大。

    雖然她是學醫的,班上同學有八成左右都是男生,可是眼前這家伙卻令她開始對男人這種「動物」產生警戒心。

    「真可惜。」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不過,你得要好好學習和自大男人怎麼相處。」

    「為什麼?」她傻呼呼的問。

    「你說呢?」

    他語調中的調情味道和他濃眉輕挑的模樣,令余允歡不自覺的心跳加快。

    此地不宜久留!她放下盤子匆匆的往門口方向走。

    「喂,路羽然小姐……」

    余允歡又往前走了數步,才意會到這聲「路羽然」是在叫她。對喔,她怎麼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是路羽然。

    「還有什麼事啊?」這叫冷寒袖的真愛找她麻煩,不是都表明對他沒興趣了嗎?

    「你說,咱們下次見面會在什麼時候?」

    「不會有下次了。」她才不要再見他哩!

    「打個賭,咱們會再見面的。」他想見的人,還不曾有過見不著的紀錄。

    「不會就是不會啦!」

    「這麼說好傷人呢!」他自信的揚起嘴角,神情和滑稽的語調形成對比。

    「你……你自找的。」余允歡生氣的旋過身去往門口走。

    目送她離去的身影,冷寒袖一向冷硬的臉部線條似乎柔和許多。

    一個很有趣的女孩。

    她說她叫路羽然?嗯……也許可以在聯絡名冊中找到有關她的資料。

    不會再見面嗎?他揚起嘴角。

    會的,他冷某人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在商場中打滾的人最重然諾,他不習慣言而無信,因此他說會再見面就是會再見面。

    至于下一回見面會在什麼時候?

    就約在……他想見她的時候吧!???

    冬天的太陽往往是備受歡迎的。

    余允歡躺在草坪上,雙手枕在腦後,仰著臉透過層層交疊的樹葉,看著被樹葉篩過的暖陽。

    「真舒服。」她閉上眼,喃喃自語的說︰「如果能這樣躺一輩子該有多好啊?」她這人生平無大志,惟一的興趣和嗜好就是吃和睡。

    「那我就成全你。」

    余允歡一听到熟悉的聲音,馬上睜開眼。

    「羽然,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們是同校,可是不同系而且文學院和醫學院相隔好遠,根本就是在不同地點。

    「找你算帳。」

    「算帳?」她對她做了什麼嗎?看羽然臉色有些不對,應該不是開玩笑的,可是她們快一個星期沒見面,她也沒機會惹羽然不高興呀。

    路羽然橫了她一眼,在她身邊坐下來。「你知道最近我爸爸去參加宴會,成為熱門人物備受咨詢嗎?」

    「被人咨詢?為什麼?」

    「他常被問到的問題是——路董,听說令千金食量甚大,她是怎麼吃的啊?吃得多又能維持縴細的身材,不得了!听說她一個人的食量相當三、四個男人……」路羽然在說這些話時,臉上仿佛頓現十多條黑線。

    「我……」余允歡大概知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了。

    「現在我在上流社會被人奉上一個別出新裁的代號——大胃王。」面對這樣的「恭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對不起。」想了想,余允歡又有些委屈的說︰「其實那天我也沒有吃得盡興哩,我還保留了一些實力。」

    她的話令路羽然差一點沒吐血,凶神惡煞的低咆,「你在保留實力的情況下,我都被叫大胃王了,若是全力以赴呢?我是不是得改叫‘叫阮第一名’或是‘世界第一等’?」

    「別這樣說嘛。」

    「其實大胃王的事也沒什麼,最令我生氣的是,你替我惹麻煩了。」路羽然又橫了她一眼。現在她一定要裝作很生氣,待會兒才能對余允歡予取予求。

    「又惹了什麼麻煩呀?」

    「男禍。」看著她有些心虛的表情,路羽然心想,呵呵,原來你早料到了!接著她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夸張,「你真有本事,誰不去招惹,第一回犯桃花就選了冷寒袖。喂,你知道他是誰嗎?」

    丙然是那個姓冷的!余允歡鼓起腮。

    「第一個看到我那麼會吃而沒嚇跑的男人。」

    余允歡的邏輯永遠和吃沾上邊。「不但如此,他還是旭騰集團的總裁。」

    「他?」余允歡張大嘴巴,好像被什麼嚇到。「不會吧?」

    旭騰?那不是前些日子才和美國前十大財團之一簽下近數百億合作計劃的跨國集團嗎?

    「怎麼不會?」路羽然回答得理所當然。「你以為那場相親宴的主辦人是誰?正是冷寒袖的媽。」

    她真的不知道事情原來那麼復雜。「你方才所謂的惹麻煩又是指什麼?」

    「冷寒袖打電話到我家,打算請‘路羽然’小姐吃個飯。」怪了,冷寒袖在企業界是有名的工作狂,而且冷然的個性也給人一種莫名的距離感,這樣的冰塊男會喜歡大胃王?

    「你不想去的話,就在電話中回絕啊。」

    「那通電話如果是我接的,我自然會回絕。」她早已心有所屬,任冷寒袖人稱「美少」,她一樣不心動,更何況冷寒袖有興趣的是余允歡又不是她,她沒事干啥趟渾水啊?

    「可偏偏那通電話是我爸爸接的。」她翻了下白眼。

    她那嫌貧愛富的繼父,一听說來電者是冷寒袖,也不等她回來再問問她的意思,便自作聰明的替她答應了約會。

    天!選個星期日哩!若她沒機會和「某人」共度假日,大不了去若恬那里和那個水柔美人在一起,也好過去和冰塊對望。大冷天的和冰塊相處?她的皮薄,怕得凍瘡。

    「伯父……答應他的邀約了?」

    「因為對方是冷寒袖。」路羽然沒好氣的說。

    「那現在怎麼辦?」余允歡還是傻呼呼的問。

    「怎麼辦?」路羽然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是誰惹的禍,誰就得活該倒霉的去承擔。」

    「我……我不行啦。」余允歡哭喪著臉道。

    「你不行,我就行嗎?」她別的本事沒有,吃定余允歡的功力可是一把罩。「為了你,我背負了‘大胃王’的名號,你難道就不能替我去赴約?」現在正是獻苦肉計的時候。

    「那根本是鴻門宴。」

    「鴻門宴中的佳肴會令你目不暇給。」路羽然笑眯了眼,「你不是一向高唱‘美食鍋下死,做鬼也風光’嗎?」

    「可……可是……」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你知道嗎?我爸爸一直處心積慮的想幫我找一個門當戶對的金龜婿,要是他知道我沒有參加上一回的相親宴,我會死得很慘,也許……還會被逐出家門,你忍心看我有家歸不得嗎?」她必須裝得很可憐,以搏取余允歡的同情。

    而且被逐出家門?哈哈,她如果連這種小事都怕的話,她就不叫路羽然了。

    她的話令余允歡有些為難。所謂「虎毒不食子」,可是用在羽然身上可就不一定了。

    羽然的繼父是那種為了自己的事業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而且羽然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理所當然的把她當成換取利益的籌碼。

    「是不忍心,可是……」她一旦答應,後果就是她得代羽然赴約,換句話說,她又得去面對那叫冷寒袖的家伙。唉!那家伙對她而言,還真不是普通的「壓力鍋」。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他時,她的食欲就會頓減。他的話令她有一種被威脅的感覺,連會不會再見面、能不能再見面仿佛都是由他主控。

    不過,事實上也似乎是如此。

    「你肯幫我那是再好不過了。」路羽然不給她講完話的機會。「那就說定嘍,由你出席冷寒袖的邀約。」

    「喂!」她得把事情先說清楚。「我不是‘路羽然’這件事,我想精明如冷寒袖遲早都會知道的。一個跨國集團的負責人絕不是個傻瓜。」

    「那又怎麼樣?」

    「所以,我假扮你的這場游戲就到此為止。」游戲玩得過火,屆時收不了尾可不好玩。

    路羽然看了她一眼,感覺有趣的挑起眉,「好啊,若冷寒袖發現你不叫‘路羽然’

    時,那你就以‘余允歡’這名字陪他繼續玩。」

    「別開玩笑了。」

    「我認真得很。」這呆瓜還真的不太了解男人這種動物。不管冷寒袖約她的意圖是什麼,她引起他的注意卻是事實。「我覺得呢,冷寒袖對你很有興趣哦!」

    「他有興趣的是我的食量吧。」

    「如果他有興趣的是你這個人呢?」

    余允歡白皙的臉上頓現兩抹紅霞,久久說不出話來。

    「害羞嘍。」路羽然就愛捉弄她,誰叫她天生反應比常人慢半拍?真怪,這樣的人進得了醫學院,還是醫學系的公費生!

    在余允歡身上,她領會到「天才與白痴只有一線之隔」這樣的說法。

    「我才沒有。」害羞令性子一向溫和的她有了難得的任性。

    「我就說嘛,像你長得那麼可愛的女孩,怎麼男生不知道要對你下手?」余允歡真的長得很可愛,搪瓷娃娃一般的模樣老令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沒想到第一個‘下手’的人會是個冰山美男。」

    誰說她沒人追?余允歡想了想,只是她對男生沒興趣,一一回絕他們而已。

    「冷寒袖長得很帥?」她只知道他長得漂亮,只是男人長得漂亮會不會有些……詭異?

    「他的俊俏獨步企業界無敵手。」路羽然一笑,「其實我也只是遠遠的看過他一次而已,只知道他很好看,另一個印象就是他的冷。」那種冷……呃,她想就算被他擁進懷里,也只會愈來愈冷吧?

    「他的形象真特別。」吁了口氣,余允歡眯著眼看透過樹葉的陽光。「不同世界的兩個人,我看還是少交集得好。」她生于平凡的家庭,那種豪門世家一听起來就是高不可攀。

    路羽然皺起眉頭。又來了!這小妮子怎麼老是有這種老掉牙的想法,她連跟自己在一塊時都還有這種想法,真受不了!

    「緣分的事誰又知道?也許你將來就是嫁給那個‘異世界’的動物。」

    余允歡橫了她一眼,「就是不知道,才不喜歡你亂猜。」紅撲撲的臉上又多加了一層嫣紅。

    「有些惱羞成怒了?」路羽然仍不放棄取笑她的機會。

    「你……」說不過她,余允歡索性鼓著腮不說話。

    看她的樣子,路羽然忍不住偷笑。

    不知道這大胃王發覺了沒有?她似乎對冷寒袖特別在意。以往捉弄她,硬是把某個男生和她配對,她也從來不以為意,怎麼這一回這麼開不得玩笑啊?

    呵呵呵,大胃王對男人「開胃」了!

    路羽然有種特別的預感,好戲開鑼嘍!

TOP

第二章

    余允歡覺得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沒事發什麼瘋啊?先是被路羽然半強迫的加入兒福社,現在又熬不過直屬學姐的「拗」功,莫名其妙的加入攝影社。

    原本加入攝影社也沒啥大不了,反正攝影嘛,隨便拍幾張相片交差了事,屆時若社員們有意見,還可拿「沒天分」當借口,可是……社長似乎不讓他們那麼好過,硬是要他們兩個人、兩個人一組,分別去取材攝影,再交出作品。

    而她就是這麼好運,莫名其妙的和社長分在一組!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結果,社長是個「水昆」社長,帶著她到一家咖啡連鎖店,一坐下來就開始天南地北的聊。

    第一次在這種露天咖啡館喝咖啡,感覺很奇怪。

    「學姐,咱們今天不是出來攝影的嗎?」星期假日哩,若沒特別的事,她寧可窩在家里吃飯睡覺。

    她余允歡的生活哲學說穿了就是一個「懶」字。

    「是啊!」于庭笑咪咪的應道,然後又頗具權威的說︰「攝影是門很深的學問,除了景要找得好,拍攝時的心情也很重要……」

    「哦。」反正攝影的事她是門外漢,別人怎麼說她就怎麼听吧。

    從方才來到這里,她就發覺學姐的眼楮一直看著馬路上的車子。

    曾听同學說,學姐除了攝影外,另一項嗜好即是車子。

    她能為了想開勞斯萊斯、BMW、蓮花……等名車過癮,而跑到某富商家去當司機一個暑假,直到她把每一部車的性能都摸清楚為止。

    學姐戀車成痴的事就如同她能吃的事實一樣,已是眾所皆知了。

    唉!讀醫的全是這些怪人,怪不得有人說醫學院老出一些怪物。

    車子真的這麼有趣嗎?算了,她是最沒有資格問人家這種話的人。就拿她來說吧,也許別人也好奇的想問她,吃東西真的這麼有趣嗎?

    余允歡無聊的陪著于庭看了一會兒車。都一樣是四個輪子嘛,不,卡車和公車好像例外……可她就是看不出來它們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她痛苦的打了下哈欠,正打算找個理由脫身時,忽然坐在一旁的于庭一聲歡呼,「哇塞!正點,法拉利最新車型哩!」她立刻取出相機猛按快門。

    一部銀色的法拉利在咖啡館外的停車位停下來。

    「學姐,別……」她要拍照,好歹等車子的主人離開吧?怎麼人家的車子才要駛進車位她就猛按快門?萬一車子的主人不願別人拍他的愛車呢?

    余允歡還來不及阻止于庭,由法拉利步下一個高挑的男子。由他身上散發出的冷然,她直覺對方並不好惹。

    她覺得那名男子給她的感覺很像一個人——冷寒袖。

    雖然化妝舞會那一天他戴了眼罩,可是……總之,她覺得車子的主人和他很像,一樣高挑的身材,一樣抿平的嘴角,以及一樣冷傲不好親近的特殊氣質。

    「呼!強將手下無弱兵,原來主人長得那麼帥!炫車美男,加分!」于庭按快門的手按得更起勁。

    「學姐……」余允歡發覺車子的主人朝她們一步步的走過來,她心中大喊不妙,才要開口就見一雙有力的手往圓桌上一拍。

    「有沒有人告訴你們,偷拍是一種沒禮貌的行為?」帶著怒氣的冷然聲音頗具喝阻作用。

    這聲音……這聲音……余允歡發覺自己的心跳仿佛要停下來般。

    冷寒袖,這聲音真是冷寒袖的!天啊!她……怎麼和他那麼有緣?

    于庭看著他沒有溫度的臉,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余允歡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平常以多話聞名,真正要她說話時,她反而悶不吭聲了。

    「我們只是想取一些景,沒有什麼惡意的。」余允歡替于庭開了口。

    這聲音是……冷寒袖把注意力轉移到余允歡身上。起初他在意到的是她的聲音,後來在看清她的長相後,忍不住一陣訝異。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而她的聲音……他微微眯起眼楮,把視線投注到她身上,像是要確定什麼。

    他定定的看著她,深沉的眸子里有著倨傲。「我不喜歡被人拍照,尤其是在我全然未被告知的情況下。」雖然身為公眾人物,他從來不喜歡站在鏡頭前。

    企業界的人物那麼多,可就是有許多無聊的記者喜歡追蹤他,三不五時讓他上上雜志,弄出一些無聊的緋聞以娛大眾。

    他今天風度算不錯了,起碼沒有直接將對方的相機摔個稀爛以示懲戒。

    「事先告知和事後告知,都是告知吧?」余允歡緩緩的說︰「我們現在告訴你,也算告知了。」

    「這是你的邏輯?」

    冷寒袖的目光一冷,陰柔的臉上閃過令余允歡不得不提高警覺的邪氣。

    這塊冰原來可以有這麼壞的笑容。

    「你……你看……看什麼?」她有些害怕的問,感覺到他邪恣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流連。

    「如果我告訴你,我想吻你呢?」

    余允歡在第一時間用雙手把唇捂住,「你……你別亂來!」

    她慌亂的動作和直接而不修飾的用語令冷寒袖笑開了。「你現在還認為‘事先告知’和‘事後告知’一樣嗎?」他眼里閃著惡作劇的鋒芒,「我‘事先告知’的動作讓你逃過一劫不是嗎?」

    由眼前這女孩的一些反應和說話的聲音,他可以很確定她就是路羽然。

    「你……」

    「咱們又見面了,路小姐。」

    這個男人果然認出她了,那現在……現在該怎麼辦?

    「我……我不姓路,你認錯了。」現在無論如何她都打死不承認。本來嘛,她又不姓路。

    「你不叫路羽然?」不會錯的,一張臉上縱使戴了眼罩,被遮的部分也不至于讓人認不出來,更何況這聲音和化妝舞會中的路羽然根本一模一樣,他相信自己不會認錯。

    「我不叫路羽然,也不認識她。」余允歡決定了,之前答應羽然前去的約會她要放人鴿子,若是羽然真的因此被逐出家門無家可歸,大不了到時候再收留她好了。

    現在,她必須和「路羽然」這名字撇清關系。

    「學妹,那不是你好友的名字嗎?」在一旁始終沒說話的于庭忽地冒出這句話。

    這個長舌婦!真正需要她開口的時候她半句話也沒有,不需要她多話的時候,她偏偏又不甘寂寞。

    余允歡看了于庭一眼,露出仿佛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神情。

    「你瞪我做什麼?」見學妹難得有這種恐怖的表情,于庭有些愕然,她可是好心提醒學妹路羽然是誰哩,怎麼回事?連自己好友的名字都忘了。

    現在的處境讓余允歡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站起來,沒勇氣去看寒袖臉上的表情。

    「我……我還有些事得先走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是她惟一想到脫離此困境的方法。

    ☆☆☆

    余允歡漫無目的的走在紅磚道上。

    「今天真不是普通的背!又不是十三號星期五,怎會遇到這種讓人心髒無力的事啊?」她一面走,一面喃喃的說。紅磚道上有個空瓶,她心情不好拿它出氣,用力往瓶身一踢。

    在踢的同時,她大聲的罵了句,「天殺的冷寒……」但她最後一個「袖」字還來不及出口就卡在喉嚨出不來了。

    因為她看到數步外一個斜倚在銀色跑車上的高挑身影,那有些冷冷的模樣……「呼,今天天氣真是‘寒冷’啊,好冷、好冷!」

    真的是「很冷」,此時她原本才結霜的世界改下大風雪。

    冷寒袖那陰魂不散的家伙,他該不會听到她方才的咒罵聲吧?不過好歹「冷寒袖」三個字她沒罵全,對吧?

    方才他不是還沒離開咖啡館嗎?怎麼現在……算了,人家代步的工具可是法什麼利的,她只有「十一路公車」可搭,他真有心追她還怕追不上嗎?

    「我在等你。」她的表情老令他發噱。

    「我知道。」與其說「等」,不如說「堵」吧?只是……「你等我干啥?我又不是路羽然。」

    冷寒袖看著她,語出驚人的說︰「你是不是路羽然已經不重要了。」他方才已詢問過她的朋友,得知她的真實姓名。

    「什麼?那一天去參加相親宴的是路羽然耶。」

    冷寒袖嘴角揚起淺笑,心想,從方才至今,他完全沒有提到過任何有關相親宴的事,她「知道」的還真多,不過,他不急著拆穿她,只是淡淡的道︰「你終于承認你認識路羽然了。」

    「我……」

    冷寒袖不以為意,低頭看了下表,「午餐時間已經到了,一起吃個飯吧。」

    「吃飯?」腦袋發出警告,這頓飯是吃不得的,可是肚于卻告訴她我很餓,去吧!

    「不……不要。」腦袋贏了,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逼自己拒絕。

    「不去?那真可惜,原本我想請你去吃歐式自助餐呢。」

    「Buffet?」

    「嗯。那家餐廳菜色很多,有日式燒烤、手卷,也有法式奶的菜色……據說連甜點都有三、四十樣。」

    「真……真的嗎?」余允歡堅持不去的理智在崩塌中,好吃的欲望節節勝利。

    「可惜你不去。」

    「我……」她終究被自己的好吃征服了。「我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嗎?」

    冷寒袖不置可否,直接拉開車門,「上車吧。」

    包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可是……她真的想吃嘛。

    今天就先拗他一頓好了,要劃清界限的話,等吃完這一餐再說。

    打定主意後,余允歡心中坦然多了。

    ☆☆☆

    晚上六點三十分。

    路羽然待在房里,抱著九年前某個人送給她的熊布偶發呆,門口忽然傳來路威宏急促的叩門聲,「羽然,羽然……」

    「來了。」討厭!怎麼在這時候打斷她的冥思?該不會又要吃飯了吧?她下了床打開門。「什麼事?」

    路威宏打量了她一下,「怎麼還穿這樣?」

    牛仔褲加上T恤,在家里這樣的穿著有什麼不對?她微皺了下眉,「我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你不是和冷寒袖先生有約?人家現在已經在車上等你了。」

    「我?」路羽然杏目圓瞪。

    「怎麼,你忘了?」他懷疑的看著她。

    「我……記得,當然記得!」死余允歡!她不是已經答應赴約了嗎?為什麼現在冷寒袖會到她家等人?「我!鋼爸,麻煩你去告訴冷先生,請他稍等一下,我換個衣服就下去。」

    「那你快換,別讓人家等太久。」他有些不悅的催促著。對他而言,冷寒袖是個值得攀親的對象,若是路羽然能夠嫁給他,將來對路家的事業會有莫大的助益。

    路威宏下樓之後,路羽然立即打電話給余允歡。

    電話響了十來聲才接通,路羽然在听到余允歡的聲音後,立即生氣的說︰「你現在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冷寒袖現在就在我家樓下?」

    「我決定不去了。」她不想再頂著羽然的名字繼續騙他,所以上一回拗了他一頓後,她便提議他到路家去接羽然。

    「你怎麼能臨陣脫逃?這樣會害死人的!」

    「反正我就是不去。」冷寒袖那家伙很精明,不知道為什麼,她老覺得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嘲弄,令她心虛而且有些食不知味。「跟他在一塊壓力好大。」比上解剖學壓力更大,她寧可面對死人也不要面對他。

    她余允歡就是余允歡,不想再當個披著「路羽然」皮的余允歡。

    「你真不夠朋友!」

    「其實……冷寒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恐怖啦,他只是冷了一些、眼神犀利了一些、腦袋精明了一些而已。」反正他就像部X光機,任何人在他面前,似乎都覺得自己被看透,以羽然的個性,面對那種人該可以應付得來。

    「我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今天給我赴約就是。」

    「不要。」

    「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和你絕交?」路羽然撂下狠話。

    「為了一個男人和我絕交?」余允歡嬌憨的搔了搔頭,「有那麼嚴重嗎?」

    「有沒有那麼嚴重取決于你。」

    路羽然真的氣炸了,在她正要繼續恐嚇余允歡時,樓下傳來路威宏的催促聲。

    「羽然,到底準備好了沒?」

    「好了!」她不耐煩的應道,然後又對著話筒說︰「你給我馬上到約定的飯店門口等我,待會兒我要是沒見到你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我不會去的。」

    「你帶種的話就真的不要去。」路羽然氣得火冒三丈,口不擇言,下了最後通牒後匆匆的掛上電話。

    她深吸口氣,一面換衣服一面想,余允歡那叛徒不會真的吃了秤蛇鐵了心吧?有大吃一頓的機會,她沒道理不去啊!

    為什麼呢?

    十分鐘後她匆匆的下樓,在路威宏監視的目光下上了冷寒袖的車。

    一路上,路羽然一直等待冷寒袖開口說些什麼,只是他就是沉得住氣,她不說話,他也不開口。

    第一次這麼近的親眼目睹旭騰集團的總裁,她總算明白為什麼性子冷然、個人主義色彩極重的冷寒袖會老是被一些媒體相中而且窮追不舍,三不五時就有新聞上報。

    他根本就是企業界的偶像級人物嘛!

    他那張臉比時下所謂的偶像更偶像,陰柔得過火的面容還更是漂亮,怪不得他最恨別人拿他那張臉作文章。

    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像一般俊美,不知道為什麼,冷寒袖會令她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因自戀過度而化為水仙的少年。

    不過,他的表情可不可以有溫度一些?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似乎不太適合老攏上一層寒霜。

    唔,真的好冷!

    「你不會覺得我們之間很生疏?」路羽然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

    冷寒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的說︰「會嗎?我以為我們夠熟了。」

    「夠熟?」他指的是余允歡吧?那家伙真了不起,跟這種沒啥溫度的冰塊男也能混熟,不會冰塊男也是大胃王吧,因此和余允歡一談起食物就沒完沒了。「怎麼個熟法?」

    她很好奇。

    「你連有隱疾的事都能告訴我,這樣咱們還不算熟嗎?」冷寒袖眼中有著一閃而過的戲謔笑意。

    「隱疾?」路羽然一臉莫名其妙,她有什麼隱疾?是痔瘡還是便秘啊?怎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冷寒袖強忍住笑,一臉正經的從口袋中摸出一包藥,「別害羞,有那種隱疾也不是你的錯,早發現早治療就可以了。」

    「我?」她還是一臉有听沒有懂的表情。「我得了什麼病?」

    「怎麼,你忘了嗎?」他將藥塞到她手上,「你不是告訴我,你睡覺時會打呼,聲音之大如同老舊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我什麼時候得了這種怪病?」

    「你在宴會中告訴我的,你忘啦?」接著他慢條斯理的說︰「現在你不必煩惱了,我有一個朋友的癥狀比你嚴重,听說他一睡著後的打呼聲連隔壁街都听得到,但服了這種藥之後就好了,你也試試吧。」

    看著冷寒袖塞到她手中的藥,路羽然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殺了余允歡泄恨!

    可恨的女人!到底要毀謗她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吶?先是害她被傳成大胃王,現在又多得了一種怪病。

    有人打呼像老舊摩托車發動的聲音嗎?虧她說得出口!

    看她大受刺激的樣子,冷寒袖嘴角微揚。「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她終于體會到什麼叫啞巴吃黃蓮。

    「你是暗示我該開口說話?」他淡淡的問。

    「不!」路羽然十分惱火,她受不了了!今天一定要把事情澄清。「我是在告訴你,你確定今天想約的人是我?」她覺得有些事的確該說清楚了,由余允歡代自己參加相親宴是一場鬧劇,既然女主角擺明不演了,她這女配角也不必再配合。

    與其再這麼烏龍下去,她拒絕再玩。

    「如果你叫路羽然的話。」

    「你確定想約路羽然?」

    冷寒袖一挑眉,「一個在眼罩下自稱是路羽然的女子。」

    其實打從他見過余允歡後就知道,那天在宴會中結識的女子是她,即使她當時自稱路羽然。

    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如此做,起初他想,她拿著路羽然的邀請函參加宴會,只怕她們兩人是熟人,然後他在她的朋友不小心說漏的話中證實,她們兩人的確認識,不但認識,而且是好友。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不是你要約的那個路羽然。」才第一次見面,她就感受到余允歡所謂的壓力。

    敝不得從方才他臉上就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個男人有一雙漂亮到不可思議,同時也銳利到極點的眼眸,和他每一次目光交錯,她就有一種又被多看透一分的感受。

    對于路羽然的話,冷寒袖笑而不答。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在宴會中認識的路羽然,是不是?」

    「我不否認。」

    「那你知不知道那天的路羽然是誰?」

    「余允歡。」

    「那你現在還出現在我家門口做什麼!」這個人腦袋有問題嗎!他有興趣的對象又不是她,找她干啥呀?將錯就錯嗎?她可不要!

    「有個人強力推薦你,她連自己的人格都押上,似乎我今天不見你,就會對不起全世界。」一想起余允歡威脅利誘的要他見真正的路羽然一面,他就覺得好笑。

    那個人甭說是誰,路羽然不必用大腦都想得到。她一翻白眼,「她還出買我到不遺余力的地步。」

    那家伙,原來她今天的行為不叫臨陣脫逃,她早在八百年前就有預謀了。

    「你今天見到我,已經對得起全世界,也對得起她的人格了。」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大胃王找出來海扁一頓。「我想下車。」

    「在下車前請告訴我,她現在可能在哪里。」

    咦,原來想找她算帳的人不只有自己哦!路羽然壞心的想。嗯,由冷寒袖去惡整她似乎比自己親自出馬要有看頭。

    原本她還想顧念好友情分,問一下冷寒袖找她的目的是什麼,可回頭一想,大胃王這一回的事跡實在太過火了,不玩玩她好像有些對不住自己,更何況大總裁找上她還能干什麼?嚴重一些只是多請她幾頓,撐破她的胃以示懲戒而已。

    「她現在最有可能出現在她家對面那間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屋。」她告訴冷寒袖余允歡的住址。

    她知道那間咖啡屋對余允歡來說幾乎是圖書館,有事沒事老往那邊跑,原因是只要消費一百元以上,咖啡免費喝到死。

    「謝謝。」冷寒袖淡淡的頷首。

    「不必謝我,告訴你在哪里找得到她,我也沒安什麼好心。」路羽然笑得很詭異,「因為允歡現在看到你一定比看到鬼更害怕,這就是我懲罰她出賣我的方式。」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倒不以為意。

    「你確定你能得利?」她抱持懷疑的態度,然後問︰「我覺得你對允歡似乎……很有興趣哦!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她是個有趣的女孩。」

    「有趣?」路羽然一笑,「唔……這是個很好的開始,不過呢,你覺得她有趣,她不見得覺得你有趣,就我的感覺呢,那姑娘對男人的反應是異常遲鈍的。」

    「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她的遲鈍足夠把你的耐心磨光。」她定定看著他,「還好食物是你最好的餌,我想,在她把旭騰吃垮之前,該會有你對她有興趣的自覺吧?」

    冷寒袖淺淡的一揚眉,「我會善用資源的。」

    在推門下車前,路羽然以看好戲一般的語氣說︰「那就加油吧。」

    「謝謝。」

    目送車子揚長而去,她不禁喃喃自語,「我會不會太出賣朋友啦?」

    避他的!反正她最近太無聊,有機會看到一出愛情爆笑片「當冰塊男遇上大胃女」,她干啥不看呢?

    好吧!看在冷寒袖長得挺賞心悅目的份上,那大胃王就……賣了!

    咦,她是不是對帥哥都特別優待啊?

TOP

第三章

    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哩!

    真奇怪,都已經這麼冷了,為什麼不索性下一點雪?

    余允歡坐在咖啡屋里看書,冰冷的手腳令她三不五時得變換一下坐姿。

    「這種天氣還真不是人過的。」她一面看書,一面喃喃自語。該慶幸的是,自己是活在亞熱帶,若是生在緯度較高的國家,她大概早凍成冰柱往生了。

    她看了一會兒的書,忍不住以手撐著下巴發起呆來。

    羽然和冷寒袖該見面了吧?他們會聊些什麼?聊得開心嗎?一想及此,一股不是很愉快的感覺梗在胸口。

    她真的好奇怪!冷寒袖和羽然聊得愉快,她有什麼好生氣的啊?

    為什麼她會有不快的情緒呢?真是莫名其妙!

    甩開不明的煩悶,余允歡把心思拉回書本上。

    她忍不住摩擦著手掌,「好冷!」這種氣溫,連熱咖啡捧在手中仍覺得冷。說著,她端起咖啡啜一口,一個抬眼——窗外那個男的依著跑車的樣子挺不賴的,而且好面善……啊,那個男的……老天!

    是冷寒袖!

    她不會看錯吧?她用力的一眨眼,像是想眨去幻覺一般,然後又把視線往玻璃窗外望去。

    天,真的是他!

    他……他此刻不是該和羽然在一塊嗎?怎麼會跑來這里和她隔著玻璃對望呢?她餃在口中的湯匙掉了,發出刺耳的聲響,不少客人好奇的往她的方向望過來。

    在她尚未回過神之際,身後傳來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真是好雅興。」冷寒袖在她發呆之際走進咖啡屋,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下來。多虧她選這面向窗外的位子,否則他還真得花些時間才能找到她。

    余允歡噤若寒蟬,他那句話怎麼听都帶著嘲弄的調調。

    「怎麼你今天特別安靜?」他向服務生要了一杯熱藍山和一大堆蛋糕、甜點,這才將視線調回她身上。

    他不好甜食,可他知道那十余種甜點對她來說絕對只是小意思。

    「你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不是和羽然有約嗎?」

    冷寒袖挑著眉一笑,「我已經見過你以人格擔保,非要我一見不可的人物了,接下來的時間,我想和我想見的人見面,不可以嗎?」

    「想見的人?我嗎?」余允歡憨憨的問,心跳頻率瞬間加速。

    「你說呢?」不可否認的,和她在一塊的時候,他真的很開心,她好像天生就有一股令人心安的特質。

    尤其她笑的時候,會讓他想起馨蘭。

    一個他至今惟一真正愛過,名字始終烙在他心坎上的溫柔女子。

    「應該不會是我吧。」她一向是個不太會做夢的人。

    「我一直想見的人就只有一個——那天我在宴會上認識的路羽然。」這位小姐的裝傻能力真不是普通的強,都這個時候了,她就是打死不承認她是宴會上那個食量驚人的大胃王。

    「那你現在就不該出現在這里。」余允歡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叉子一叉,吞下一大口蛋糕。

    冷寒袖眯著眼看她,笑容中帶著危險訊息。「你知不知道……」

    「嗯?」她手一動就很難停得下來,雖想集中精神听他說話,可蛋糕實在太誘人了,她忍不住的一口接一口。

    「你吃東西的樣子和那天在宴會中出現的路羽然很像。」

    「嗯……」她吃太大口了,差一點噎到,于是端起咖啡準備入喉,「對不起,你方才說什麼?可不可以再重復一次?」這女孩听人說話習慣遺漏重點嗎?沒關系,他就挑重點說,讓她想漏听都沒有可能。

    「我說,你就是路羽然。」夠直接吧?且看她怎麼回應。

    這一回余允歡听得很清楚,在過度受刺激的情況下,她剛入口的咖啡直接「噗」一聲噴出去,前方的玻璃上點點滴滴全是咖啡漬,口中剩的則流進氣管,嗆得她眼冒金星。

    「咳咳!你……」她一只手指著冷寒袖,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他被她和路羽然騙了那麼久,現在可以扳回一成了吧?「我限你在我數到三之前把話說清楚。」

    這男人……可惡的男人!「咳!你、你沒……沒人性……咳咳……」她決嗆死了,淚水都快掉出來,他還逼她說話!冷寒袖不理會罵人的她,悠哉的數著數字。「一、二……」

    「我不是……路羽然……」呼!喉嚨總算舒服一些了。

    「我知道你不是路羽然,更知道那天出席宴會的路羽然不是她。」

    「你……你在玩排列組合游戲嗎?」余允歡听出不對勁,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冷寒袖好笑的看著她,「還裝?」真不知道這女孩子心里是怎麼想的,無聊的烏龍劇可以玩那麼久。

    「你……說什麼?」她把頭壓低,打算站起來離開。

    冷寒袖早先一步拉住她的手,臉上有著壞壞的笑意。「我第一次這樣被女孩子耍得團團轉,面對這樣的‘第一次’,你怎麼能夠如此一走了之?」

    他曖昧的話讓余允歡臉紅心跳。什麼第一次不第一次的,這樣的話听得叫人想鑽進地洞里。

    「我……我沒有耍你。」

    「我被騙卻是事實。」

    「那是始料未及的。」她參加宴會也不過圖一頓大餐,誰知道會招惹上他這大人物,而且後來還拗了他不少東西吃。

    「如果我沒拆穿你的身份,你打算瞞我多久?」

    「到今晚為止吧。」她終于抬頭看他,「我要你去見羽然,其實就打定主意不再和你有任何牽扯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冷寒袖的感覺十分特別,不像她從前對其他男同學的觀感,這令她覺得新鮮,也感到一種不安。

    「為什麼?」

    「總覺得我們的世界相差太多了。一個是醫學系學生,一個是企業界大總裁,天!

    好遠的距離。」

    「我是外星人嗎?」冷寒袖不喜歡她對他的疏離。

    「不是這個意思。」

    「你和路羽然是好友,我和你也可以是,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麼說定,以後咱們可以說是朋友了吧?」

    余允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你……對我騙你的事真的不在意?」她很清楚有些男人氣量十分狹小。

    「生氣,怎麼不生氣,為了表示你的歉意,就請我吃頓飯吧。」他這輩子還難得吃「軟飯」呢。

    「請你?」請大總裁吃一頓飯,她要勒多久的褲帶?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

    看得出余允歡面有難色,冷寒袖隱約猜出她的困難,于是他主動提議道︰「咦,巷子口那家路邊攤賣些什麼?生意似乎不錯。」

    他從小到大沒在路邊攤吃過東西,挺新鮮的。

    「那家?」不會吧,他想吃路邊攤?

    她無法想象一個西裝筆挺的人坐在那種地方吃東西的樣子,而且冷寒袖的氣質和感覺更不屬于那里。

    「是啊,那里賣什麼?」那些東西應該很便宜,在她付得起的範圍內吧?

    「麻辣臭豆腐、大腸面線、黑白切……」外加三不五時出現的蒼蠅和蚊子。

    「什麼是黑白切?」很特別的名字,從名字還真猜不出它是什麼食物。

    「豬頭皮、豬牙齦、豬耳朵……反正是一大堆鹵味切成一盤。」

    「沒吃過。」听起來很恐怖!「不過,生意不錯那表示應該很好吃。」這回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是很好吃,可是……在那種地方用餐,我怕你會不習慣。」有錢人不都是最注重衛生,偶爾看到一只蒼蠅飛過還會呼天搶地的?

    「你常去那邊用餐吧?」

    「嗯。」

    「你都能吃,我會吃不得嗎?」他拿起帳單,「走吧。」

    望著他的背影,余允歡心想,他真的要去吃嗎?一個企業名人西裝筆挺的坐在路邊攤大啖豬頭皮?

    天!那是什麼畫面?

    ☆☆☆

    有人說學校是最單純的地方,可在那種地方,流言依然避免不了,因為有人愛听,而有人愛說。

    「喂,你們听說了沒有?」

    「又有什麼新八卦嗎?」有人開講,自然有人豎起耳朵听。

    「什麼八卦,那可是我親眼目睹的哩。」那人頓了頓又繼續說︰「就是醫二那個大胃王啊,我最近老看她上一部名車哦。」

    「她不是和中文三的大美人是好友,那女的不就開了一部紅色的SAAB跑車?你不會是看到大胃王上了她的車吧?」他也看過啊。

    兩大美人一塊出現的感覺的確很養眼。

    「不是,她上的是一部最新款的法拉利跑車。」

    「又升級啦?」旁邊有人附和著。

    「車子升級,連身邊的人也升級了哩。」像是迫不及待,他又繼續說下去,「上一回我終于看到銀色跑車里的人物了,哇!你們知道是誰嗎?是旭騰的總裁冷寒袖。」

    「不會吧?她那麼有本事?」冷寒袖不是三十不到就榮登美國時代雜志專欄人物?

    「大胃王號稱醫學系系花,怎麼會沒本事?更何況……」他的語氣大有不屑之意,「現在的女人只要床上功夫磨精就夠用了。」

    「哇!那大胃王一生吃喝不愁嘍。」

    「你以為哪個男人養得起那食量奇大的怪物啊?」他低頭看了下表,「喂,上課十分鐘了,快進教室吧。」

    數個男生在樹下聊得熱烈,渾然不知他們談論得起勁的主角正在大樹後頭。

    余允歡正和學長汪全英討論功課,听見有人大肆評論,汪全英原本要出聲制止,卻被余允歡阻止。

    待那些人走遠後,他拍拍她的頭安慰道︰「那些人胡說八道,別在意。」

    余允歡的胸口沉悶欲窒。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我沒事。」是她自己不好,老是沒法子拒絕冷寒袖的邀約,是她放任自己和他走得太近,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這些話也無從傳起。

    她和冷寒袖之間,是不是該劃清界限了?

    方才那些人的話實在很傷人。

    豪門蓬戶之間是不該有交集的,一旦有了交集,結果就是這樣。

    這些話她承受不起,家中觀念保守的兩老一樣承受不起,她不能為了吃而被傳成這樣,太好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流言如此可怕,可以把動機再單純不過的事說得這麼難听。

    是因為情色文化氾濫,把人的思維改變了嗎?否則怎麼她才和冷寒袖吃過幾頓飯,就令人聯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方面?

    「學妹……你真的沒事?」汪全英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絕不是如他們所說的那樣。

    她微微點了下頭。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說︰「下課後咱們去大吃一頓吧,學長請客。」這是他知道惟一能轉移她注意力的法子了。

    「與其吃一頓……」她嘆了口氣,「那還不如去喝一杯。」她酒量不是頂好,大概兩、三杯水果酒就會醉倒,不會讓學長破費。

    喝酒?汪全英想了想,「也好。介意我帶呂明去嗎?」他想替呂明制造機會,那家伙可是暗戀余允歡許久了,只可惜有色無膽,連個告白也能拖個一年。

    沒法子,余允歡一直是個搶手貨,只可惜可能因為眼光太高,至今「古來征戰無人回」。

    余允歡對呂明沒啥好感,因為他老愛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她。

    算了,不過是喝個酒,誰同行也就不必太計較。

    余允歡搖了搖頭算是回答。「那麼我先去上課了,下課後在校門口見。」

    這兩堂課她懷疑自己能不能夠專心听課……

    ☆☆☆

    這個地區堪稱吃喝玩樂應有盡有。

    余允歡的意思是只想去PUB喝點酒,可是汪全英認為空腹喝酒太傷胃,因此堅持吃飽飯後再去。

    車子在到達PUB之前曾經過一些有名的夜總會、舞廳等地方。在等待紅燈時,余允歡好奇的往那些地方看了看。

    「為什麼男人老喜歡往那種地方跑?」她喃喃的道,像是說給自己听一般。

    「如果是呂明的話,一定不會往那里走的。」

    「去那種地方只怕要砸下不少錢。」余允歡一向是直性子。「我們學生只怕沒有那麼多錢吧?」

    她的話令呂明紅了臉。「說得也是……」

    為了化解尷尬氣氛,汪全英故意開玩笑的說︰「就算有錢,小呂也不會去那種地方。」他看了一眼呂明,「你這家伙根本不行嘛!」然後促狹的大笑。

    「誰不行!」呂明本能的開口反駁。「你才腎虧呢!」

    原以為余允歡一定會面紅耳赤,然後說你們男生真討厭、不要再說了啦等等的話,可她卻對于他們的玩笑恍若未聞,逕自往窗外看,還按下車窗。

    「那是……」她的眼楮不自覺的瞪大,臉色微微一變。

    冷寒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除了他之外,還有個美女跟在他身旁。

    她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好越過馬路,低垂著頭沒看見她,而她則是在按下車窗確定是他後,身子不斷往車內縮,像是怕他看見自己似的。

    有一種沉悶的痛苦在她胸口盤踞,她無法抗拒也無力掙脫……冷寒袖身旁有美麗的女子相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是嗎?她不也知道以他出眾的長相、傲人的社會地位,身旁的美女該多如過江之鯽,只是這一回讓她親眼看見罷了,但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仿佛被人揪緊了一般?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那麼痛苦?

    莫非……她喜歡他嗎?喜歡?不,不會的!

    他們只能勉強說是朋友,他只是偶爾帶她去吃東西,開車兜兜風……她是不是太過依賴他了?如果是,那麼她該和他保持距離了。

    「允歡,你怎麼了?看到誰了嗎?」在全英發覺她的不自在。

    她仍只是低垂著頭搖了搖,一股濃重的悲哀涌上心頭。莫名的,她紅了眼眶,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難過的滋味。

    進入PUB後,余允歡始終保持沉默,直到她向侍者要了杯血腥瑪莉才開口。

    「血腥瑪莉?」呂明有些驚訝,「這酒精濃度很高哩,你要不要換一杯低酒精濃度的調酒?」

    「真的醉了,汪學長知道我住的地方,可以送我回去,要不也可以打電話叫羽然來帶我回家。」她都不怕醉了,怎麼呂學長那麼龜毛?「放心吧,我想我不會那麼不濟事的。」

    當一杯顏色鮮紅的血腥瑪莉出現在余允歡眼前時,她立即二話不說的端起酒杯一灌下肚,然後不怎麼優雅的打了個酒嗝。

    「呃!唔……再來一杯。」她招來侍者。

    「你酒量……行嗎?」汪全英開始有點緊張。

    他倒不是怕她喝得走不動會扛不動她,因為雖然她號稱大胃王,可她的體型實在有點浪費她吃進的食物,縴細的身材更令那些連喝水都會胖的女人胸頓足。只是,他十分害怕酒品差的女人。

    上一回他就遇到一個酒品奇差的學姐,她喝醉酒,在一陣猛喊熱之後,一古腦的把身上的衣服剝個精光,然後沿路狂笑。

    允歡……不會也有這種恐怖的嗜好吧?

    她沒有回答汪全英的話,又是很阿莎力的把侍者端來的酒一飲而盡。

    「有沒有問題啊?」汪全英十分不安。上一次遇到一個luo奔的,那這麼回呢?

    「沒問題,呵呵……呃!」她又打了個嗝,「學長,你太緊張了。」她忍不住的想笑,像是有些不受控制。

    她笑得很輕佻,銀鈴般的笑聲頗引人注目。

    「允歡,你是不是有些醉了?」呂明覺得有些不對勁。

    余允歡仰著臉笑,「醉?呵呵……我沒醉哦!真的沒醉。」她很清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笑,忍不住的想笑。

    她的胸口輕飄飄的,仿佛有千百根羽毛在那兒輕搔一般,好癢!

    汪全英和呂明互看一眼,有些無奈的苦笑。

    一個不經意的一瞥,余允歡看到正由外頭走進來的一對男女。男的俊俏,女的嬌媚,那對別人而言賞心悅目的一幕,卻令她感到刺眼。

    一股氣悶在胸口蓄勢待發,她眼楮直盯向剛走進來的男女,手卻往桌上一拿。

    「喂,那是我的……」汪全英來不及阻止她,只見她拿起一杯威士忌,一仰頭又杯底朝天。

    「啊——」余允歡沒想到威士忌不同于調酒,」股灼熱順著喉嚨直達胸口。

    喉嚨……她的喉嚨快噴火了!

    「允歡,你還好吧?」呂明看著她痛苦的比手畫腳指著自己的喉嚨,感到既緊張又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冷寒袖和女伴才坐定,正好就看到這一幕。

    他怔了怔,好一會兒才確定前方那個撫著喉嚨、頭仰得高高的,只差沒翻白眼的恐怖女子就是和他吃了好幾頓飯的余允歡。

    她怎麼了?

    「她要水啊!傻瓜。」汪全英的水喝完了,他順手將呂明前面的杯子遞給余允歡。

    「那是……」呂明要阻止,可余允歡已接過杯子,又一口干了。「龍舌蘭酒……」

    「啊——」余允歡二度慘叫,她又再度擺出噴火龍的姿態。龍舌蘭酒嗆得她眼冒金星,威力和吞了一大口芥末差不多。

    「你怎麼不早說?」汪全英責怪呂明,四處找水杯。

    「我……」他要說啊,可是……這兩人分明有謀殺嫌疑!余允歡再也不信任他們,站起來往化妝室的方向走。

    她現在總算明白何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你去看看她吧。」汪全英為呂明制造機會,而且他發覺她的步伐有些不穩了。

    「萬一她真的醉了,身邊沒人照顧不太好。」

    「可是……」呂明一向是沒啥膽子的,方才余允歡的樣子有些嚇到他,最最重要的是她若真的喝醉了,等一下吐了怎麼辦?一想到那些穢物他就頭皮發麻。

    「你不是想追她!這是個好時機哦。」要不是為了把機會讓給他,余允歡可是他視為妹妹般疼愛的學妹,他自己來照顧她就行了。

    呂明這才有些勉強的離座朝化妝室方向走。

    「允歡,允歡?」他在女化妝室外佇足了一會兒,見余允歡始終沒出來,有些不耐煩的喚著她的名字。

    忽然他敏銳的听到身後有微弱的呻吟聲,一回過頭,他看到余允歡正跌坐在走廊的紅氈上。

    「允歡!」他快步走向她。

    此時余允歡的眼楮是閉著的,酒精讓她白皙的臉出現兩抹紅雲,模樣煞是慵懶可人。

    一股涌自心底的騷動,令呂明顧不得此時是在隨時可能有人出現的走廊,只想一親芳澤。

    余允歡在迷迷糊糊中感覺發熱的臉上有一股熱氣拂來,她睜開眼,看到一張近得不能再近的臉,不假思索的,她用力揮出一拳。

    「色……**……嗯……」余允歡又倒回地氈。

    方……方才她好像看到兩個放大的鼻孔,和一雙色迷迷的眼楮。是……是錯覺嗎?

    嗯……她頭好暈!紅色的地氈好像在滑動,她的世界天旋地轉。

    那個**是誰?為什麼她覺得不陌生呢?

    啊,她認識**?好可怕!

    「啊!好痛!」呂明的眼淚都掉出來了。余允歡的那一拳快狠準,他在來不及躲避的情況下被打個正著,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鼻梁上。「你……你……」忽地他覺得鼻子癢癢的,一個大噴嚏打了出去,殷紅的血滴全落在余允歡的身上。

    天!流鼻血了!余允歡的這一拳果然給得狠,她平常所吃的能量大概都蘊蓄在這一拳上吧?

    這個大胃王!

    「喂,你不能躺在這里睡啊!」呂明有些生氣的大叫。

    今天晚上,他一年多來的苦戀夢正式清醒,這種恐怖的女生他才不敢要。

    他想去拉她,可是他的手才靠近,余允歡直覺的又揮來一拳,擊中他的手。

    「哇!手……手斷了啦!」呂明哇哇大叫,就算沒斷,嚴重的淤青絕對少不了。

    余允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很努力的想對焦,把眼前這老對她毛手毛腳的男人看清楚,但她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她一寸寸向他靠近,欲將他看清楚。

    呂明一步步的往後挪,「你……你不要……不要過來!」正當他不住的往後退時,有個西裝筆挺的男子朝他們走來。

    那人一接近,余允歡遲緩的把呆滯的眼神轉向來者。

    又來了一個她看不清楚的家伙,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余允歡有些氣惱,正想開口,隨即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古龍水氣味。

    冷寒袖?是冷寒袖嗎?

    呂明看到那個冷然而帥氣的男子蹲下身子,似乎要接近余允歡時,他急急的喊道︰「不要踫她!」

    「我是她的朋友。」他說話的語氣倨傲而冷漠。

    「那就更不要踫她!」

    「嗯?」听不慣被別人命令,冷寒袖的濃眉略微攏近。

    「她……她會攻擊人。」

    冷寒袖冷冷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十分狼狽的男子,此刻他臉上透著驚慌,想必是余允歡的杰作吧?他不理會呂明的忠告,仍伸手去拉余允歡。

    不知道為什麼,余允歡對于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到十分安心,任由他將她拉起,一點也沒拒絕,而且柔順的將身子靠在他身上。

    由于余允歡的合作,冷寒袖得以將她往身上扛。

    「喂!你……你是誰?」呂明對余允歡竟然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禮遇而感到有些不滿,伸手去拉她的手。

    余允歡抬起臉一看,又是那張老對不了焦的臉。這**怎麼又想拉她的手!

    「你去死吧!」她再次用力的把拳頭往前一揮。

    「啊——」呂明的下巴被擊中,慘叫聲未歇,他的身子筆直的往地上倒去。

    余允歡……到底有多恨他啊?在昏過去前,他還弄不清楚這一點。

TOP

第四章

    下了一夜的雨,外頭的樹木花草經過雨水的洗滌後,更顯青翠艷麗。

    在陽光由窗簾泄入室內後,余允歡才悠悠轉醒……「唔……頭好痛,感冒了嗎?」她喃喃自語的說。原本轉個身打算繼續蒙頭又睡,可是轉身時她仿佛瞥到什麼東西。

    揉了揉眼楮,她坐了起來。

    落地窗?她房間哪來的落地窗?

    不會昨夜又來了場大地震,把那面牆搖得掉下去了吧?這一刻她全然清醒了。

    她很快的環顧一下四周。這里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只是一間房就已經是她現在住處的三、四倍大了,更甭說這房間看起來就是設計師精心設計的結果。

    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怎會莫名其妙的睡在這里?收拾起混亂的思緒後,余允歡開始追溯昨晚發生的事。

    她因為心情不好,和學長們到PUB喝酒,然後呢?

    然後她好像喝了很多杯酒,接著她到化妝室去,接下來……天吶!為什麼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她就是想不起來?

    她有些氣惱的用手了下床。這一,她差一點沒跳起來,「哇!好痛!」她翻過手腕檢視。

    「好大的一塊淤傷。」她有打到什麼嗎?這麼一想,她才憶起昨天她好像動手打人哩。打了誰?她努力的又想了一下,仍然想不起什麼。

    打了人又不記得打了誰,唔……這有些恐怖呢!

    她不會把人家打傷了吧?正這麼想的時候,她忽然瞥到一張造形精致的藤椅上正放著她昨天穿在身上的衣服,這才意識到現在她身上的衣服並不是她的。

    她正穿著一件過大的條紋襯衫?天吶!這又是什麼狀況?她身上是陌生人的衣服,不但是陌生人的,還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衣服,而她自己的卻莫名其妙的躺在一邊。

    為什麼這景象令她覺得很「桃色」?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余允歡強忍著頭痛下了床,走到藤椅旁拿起自己的衣服打算換回來,可是一將衣服攤開,卻看到怵目驚心的血漬。

    這是……血衣?

    她很快的將昨天動手打人的事作聯想。

    她不會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鬧出人命,成為殺人凶手了吧?那麼她行凶的對象是……冷寒袖?不會吧?

    她記得在醉眼蒙朧之際好像覺得他出現在身邊哩。天!那樣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嗎?

    她傷了冷寒袖?

    那現在該怎麼辦?去自首嗎?逃走吧!自首、逃走、自首、逃走……到底要自首還是逃走?她的腦袋瓜中不斷的掠過這兩個念頭,最後恐懼征服了一切。

    下定決心了,逃吧!她匆匆忙忙的往外沖,在拉開門的一瞬間,突然被一堵內牆硬生生的擋住。由于急切的沖勁,她這一撞撞得不輕,往後退了數步才狼狽的跌坐在地氈上。

    嗚……好痛!這是上蒼給她畏罪潛逃的懲罰嗎?

    「你沒事吧?」冷寒袖看著她滑稽的模樣,忍不住揚高嘴角。

    他想伸出手拉她,可余允歡卻飛快的往後挪了下,一張可愛嬌俏的容顏露出見鬼般的恐懼,語出驚人的說︰「你……沒死?」

    這女孩真是時時刻刻都令他訝異。

    「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他蹲下身子,有趣的看著她。

    在听她解釋之前,他先將她拉起來。這姑娘一向少了些女性自覺,像她跌坐在地上,也不修飾一下自己的坐姿,任由兩條縴長的腿微張……唉!僅著襯衫的她,是難掩襯衫下的風情的。

    也許是她嬌憨,也許是她尚未發覺這種窘態,可是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這種春色誘惑……她大概不知道她這樣子很容易引人犯罪吧。

    余允歡看了他一眼,亮了亮手上的血衣。「我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沾了血,我以為……以為是你的。」其實是以為把你殺了,因此正想逃走,可這些話她沒膽子說。

    冷寒袖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我怎麼感覺你方才的樣子是打算畏罪潛逃?」

    「我……」她心虛的紅了臉。

    和這丫頭相處就是如此輕松自在,她在想什麼,臉上會自然的表現出來,毫不掩飾。

    「若你真的那麼想,那麼恭喜你不必逃了,我沒死。」他嘴角微揚,冷然的臉上有著平時不易見著的笑意。

    在余允歡面前,他就是板不起臉。她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嬌憨,而他似乎對于這樣的自然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這血是誰的?」她不會莫名其妙沾了一身血吧?是撲殺野貓、野狗,還是半夜出來覓食的老鼠?「我打傷了人嗎?」「應該是吧,我想你衣服上的血該是與你同行的那兩個男子其中一個的。」

    「學長?」余允歡低呼著。「那個人長得什麼樣子?平頭還是一頭頹廢發型?」呂明和汪全英的身高、體型差不多,最明顯的差異就是發型。

    「平頭。」冷寒袖確定的回答。那個人的平頭會令人聯想到阿兵哥,不過氣質似乎不像。看到他時,他臉上的狼狽模樣令人記憶猶新。

    呂明?天啊!她竟然打了交情不深甚至還不算熟的學長。

    「我沒把他怎麼了吧?」她怯怯的看著手上的血衣,忍不住心驚。

    「我看到他時,他正流著鼻血,所以我想,你身上的血應該是鼻血。」

    冷寒袖的話令余允歡松了口氣,「鼻血?那還好。」

    「不過,你在我把你帶離PUB前又打了他一拳,那一拳只怕把他打昏了。」

    「啊!打昏了?」余允歡瞠目結舌。

    她……一個女孩子把一個男人打昏了?是她力道太大,還是呂明學長太不耐打?

    「放心吧,我想他只是暫時昏過去,不會有事才是。」他看著她緊鎖的眉宇,「你還好嗎?」她昨夜醉得可真厲害,又是吐又是哭的,今早想必仍會受宿醉之苦。

    「我沒事。」被打的又不是她,她怎會有事?唉!不知道呂學長現在情況如何?

    「你的樣子不大像會去PUB的人,怎麼昨天會到那種地方去?」他不是個八股男人,自然不會認為女人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只是PUB那種地方龍蛇雜處,他倒不希望她多涉足,就算要去,也該多找一些靠得住的朋友。

    他想,余允歡大概不知道,她昨晚狂飲的情形全落入他眼中,她喝了多少杯酒,他了然于胸,因為打從他發覺她在PUB,他就一直注意著她了。

    哪有人喝酒是像她那樣賣命的?直覺告訴他,她喝酒的動機既不是慶祝什麼,也不是習慣使然,她根本就是去買醉的。她有什麼不快,非得借酒澆愁嗎?

    冷寒袖提起這個,倒令余允歡想起去PUB的原因了。她會到那地方去的原因沉重得令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誰規定什麼樣的人就該去什麼地方?」她吶吶的說。

    「你的語氣很任性。」冷寒袖的感覺十分敏銳,知道她不想回答。

    「我一向如此。」她的唇嗯了起來。

    「你有點生氣,為什麼?」對于女人的情緒,他習慣了不聞不問,因為那只是女人訪了達到某些目的的手段,可在面對余允歡時,他卻忍不住問,甚至是帶著逗她的心情開口。

    余允歡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她故意不理會他的話,逕自說︰「如果你認為什麼樣的人該出現在什麼地方,那你也不太像會出現在風化區的人啊。」

    「風化區?」冷寒袖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看到了。」不待他反應,余允歡接著說下去。「我看到你在那里和一個打扮艷麗的女子走在一塊。」

    好奇怪,看到那一幕她會不舒服哩,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那只是朋友。」

    「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你不必告訴我。」她連腮幫子都鼓起來。

    「如果真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現在就不會這麼生氣了。」冷寒袖笑了,她的在乎不可否認的令他很開心。

    他稱不上花花公子,可交往過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就算那些只是逢場作戲,對于女人的心思他還不至于弄不懂。

    「我才沒有生氣。」余允歡紅著臉,心虛的否認真實的心情。

    她是在乎,可是又能如何?每每她一想到自己對他的心意,就免不了想起听到的流言。

    很單純的喜歡牽涉到豪門蓬戶的問題時,一切就變了。她是個再單純不過的人,不希望有段太多復雜問題的感情。

    冷寒袖看著她,輕輕抬起她的下顎,「在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的時候,為什麼不敢看著我?」

    「我……」

    冷寒袖拉她坐到自己腿上,一股宜人的幽香傳來,讓他有些動情。「你有沒有發覺?

    說謊的時候,你的眼楮總是不敢瞧著對方。」

    第一次這樣靠近冷寒袖,她不但可以嗅到他身上淡雅的陽剛氣息,甚至可以透過衣服感覺到他的體溫。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跳不受控的加速,一張臉也紅透了。

    余允歡輕推著他,卻發現他不肯松手。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潤喉,「我……我瞧著你了。」

    她深吸一口氣把視線調高,可是在對上他的剎那又悄悄的往下移,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胸口。

    她有些氣惱自己的膽小。

    她這模樣令冷寒袖笑意更深。

    她一個抬頭,正好捕捉到他的笑容。她突然有種被耍的感覺,秀屆一蹙,「你在笑什麼?」

    「你有時很倔強,對于自己不肯承認的事就死撐到底。」

    「哪有?」

    「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很難嗎?」

    「那麼對你呢?」她抬起頭來反問。見他不答,她莫名的發急,「對你來說,承認自己喜歡一個人很簡單嗎?」

    「我喜歡你。」是的,他喜歡她,喜歡她的笑、她的嬌美、她的自然不做作,喜歡她像極了他思念的人……他在她身上找著馨蘭的影子。

    余允歡本來就是個很討喜的女子,會喜歡上她並不奇怪。

    但只是喜歡,到目前為止就只是喜歡。

    他把喜歡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余允歡反而嚇到了。她杏眼圓瞪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別……別開玩笑了。」她是受寵若驚,也有些惶恐不安。

    冷寒袖會喜歡她?他沒道理喜歡她啊!她想了一下,想不出她有任何突出的地方,能讓這個天之驕子喜歡上自己。

    「你懷疑自己的魅力?」任何時候的她都是自然而不做作的,這正是吸引人之處。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可是她也知道,以冷寒袖的條件,可以找到比她美十倍的女子。「我懷疑你的眼光。」她實話實說,「你喜歡很能吃的女人?」

    仍是繞在一個「吃」字上!冷寒袖好笑的嘆了口氣,「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不自我設限,只能說你對了我的味了。」

    她雖懷疑他的話,仍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如果連我都對了你的味,那你的胃口還真是奇佳啊。」她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冷寒袖將她的長發往後掠順。「我喜歡你很奇怪?」

    「是很奇怪。」

    「那你喜歡我呢?」

    「理所當然吧。一定很多人會這樣認為,畢竟冷寒袖的模樣和家世都堪稱萬中選。」

    這樣的男子很難叫人不心動。

    「很直接的回答。」

    「什麼!」余允歡這才意會到她令人尷尬的回答,于是她急急的開口,「不,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

    「喜歡我很‘理所當然’?」他逗著她玩。

    「我的意思是,很多人會如此認為吧。」太可怕了!她又不是羽然,可沒那麼強的心髒敢說出那樣的話。

    「那你是少數服從多數嘍?」

    余允歡紅著臉想了一下,「你該知道自己很有女孩子緣。」

    「那你呢?」他不是個虛榮的人,並不在乎其他女子對他的感覺。「我只想知道你的感覺。」

    「我……」她垂下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中盤旋不去的自卑感和不安不住的拔河。

    「說出自己的心情那麼難?還是對你而言,喜歡上我很難?」冷寒袖很有自信,也知道自己對異性的魅力,可那終究不是絕對的,再完美的人仍有人會看不順眼,不是嗎?

    余允歡想了很久,「我……」她不想說謊,可是有些話要說出口,對她而言真的好難。「有些心情我只想放在心中,總覺得……放在心中比說出口好。」

    喜歡一個人真的不需要讓對方知道,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凝視她一會兒,冷寒袖終究不再強迫她說些什麼。他低下頭在她額上一吻。

    「你……」余允歡訝異的抬起臉。那一吻的余溫在她額上久久不散。

    「是朋友的吻或是情人的吻,你心中知道就好。」他撫弄著她的發絲,「你說過的,有些心情放在心中比說出口好。」

    那他這一吻對自己的意義呢?

    朋友,抑或是情人?恐怕連他自已也理不清吧,但不管如何,可以確定的是他喜歡她,那麼這一吻就暫且歸為喜歡,至于是什麼樣的喜歡,有一天他會弄清楚的,只是現在他不願想太多。

    對于他的話,余允歡靜靜的收藏著。不過,她好想弄清楚方才那一吻對他的意義為何。

    人是不是一種很不知足的動物?她才剛知道冷寒袖喜歡她,又迫不及待的想問,他的喜歡是哪一種,是朋友還是情人?

    人的貪求真像個無底洞啊!

    她知道自己不該奢求和妄想,可是他可知道,方才那一吻在她心中像是烙一個印記、一種心情……為一個人動心的感覺在這樣的季節里分外令人感動,只想好好珍藏。

    只是,她真的可以忠于自己的感覺,去追求一份自己想要的感情嗎?豪門蓬戶的鴻溝真的可以跨越嗎?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

    「喂!」路羽然由身後拍了一段日子不見的余允歡一下。

    余允歡回頭,一看見是她,故意將嘴噘得高高的。

    「你還有臉來見我?」

    「誰沒臉見誰啊?」路羽然可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是你先臨陣脫逃不代我出席和冷寒袖的約會,我才抖出相親宴的內幕。」其實也不算是啦,人家冷寒袖精得很,早知道誰才是他的「路羽然」了。

    「哼。」余允歡扮了個鬼臉不想理她。

    「喂,別不理我嘛。你想想,要是沒有我這個紅娘,你們的進展會那麼神速嗎?」

    路羽然對她擠眉弄眼。「听說……你們最近常出雙入對哦。」

    「只是朋友而已。」在不知不覺中她紅了臉。

    「朋友?」路羽然才不相信。「若只是朋友,你現在就不會臉紅了。」

    以前對她提到一些和某男生空穴來風的事時,她總能事不關己、氣定神閑的把事情說清楚,這回她也不過說了句「出雙入對」,她就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

    呵呵,可見無風不起浪哦!

    「真的沒有什麼嘛。」她和冷寒袖之間……真的只能算朋友,好朋友吧。

    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很美的感覺維持著,除了用默契去感受外,誰也不曾開口說過什麼、承諾過什麼。

    因為這樣,她沒有辦法真正的確定他們是朋友或是情人。

    「你不喜歡他?」路羽然故意問。

    其實她很清楚,余允歡對于不喜歡的人一向采用速戰速決法,完全不拖泥帶水,因此她會和冷寒袖走在一塊就表示肯定的答案了,而她會這麼問只是要她承認事實而已。

    「他是個很好的人。」因為喜歡他,所以她珍惜現在的狀況。「我想……我是喜歡他的。」

    「情人的喜歡?」純友誼的喜歡她沒興趣听。

    「我想……是吧。」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知道自己以對情人的心情喜歡著他,以看情人的眼神追逐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正確的時間她不知道,也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漸漸蘊蓄著這樣的心情了吧?

    「那他一定也喜歡你。」傳聞中的冷寒袖對誰都是冷冰冰、不太理睬的,所以他會和余允歡走在一塊,那一定是表示喜歡她。

    包何況余允歡是個人見人愛的甜姐兒,不少男人就喜歡她那嬌憨的樣子。

    不是她老王賣瓜,她對自己和兩個死黨兼好友的長相可是很有信心的,雖然殷若恬的水柔、余允歡的嬌甜和自己的冷艷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但各有各的魅力。

    所以冷寒袖會喜歡上余允歡並不奇怪。

    「我想……他只是把我當朋友。」她不確定的語氣連自己听了都難過。「他不曾對我說過什麼,我無從了解起。」「為什麼不問他?」路羽然的性子比較急,實在很難忍受這種曖昧不明的感覺。

    喜歡就喜歡,愛就愛嘛!為什麼要拿曖昧不明的朋友關系當幌子呢?

    「我不夠勇敢。」她承認自己有這個要命的缺點。

    靠在樹干上,視線落在自己的鞋尖,余允歡淺淺的一笑,一陣風來,輕揚起她及腰的秀發,那清靈秀逸的感覺,恍若仙子。

    她緩緩的抬起頭,「羽然,有時候我好希望自己有你的勇氣。」

    「你可以有的。」

    「會不會這麼一問,我和他連朋友都當不成了?」她可以和冷寒袖只是朋友,卻沒有法子想象沒有他相伴的日子。

    愛情使她變得懦弱。她終于知道為什麼老是有人叫女人為弱者。沒有經歷過愛情,不會明白這種身不由己的懦弱。

    「若真如此,你該為自己高興,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不值得你結交的朋友。」冷寒袖若真是那樣的人,那還真是幼稚到極點。「你的心情可以讓冷寒袖知道,你也應該知道他對你的感覺。愛情是雙方面的事,誰說男性是惟一擁有發言權的?」

    「我明白,可是……」

    「明白就勇敢的開口問,不要再有後面猶豫的‘可是’了。」路羽然有時候也真的不明白余允歡。她們算是打從小時候就一塊玩到大的同伴,個性卻沒受她影響,她有時候真的很受不了余允歡和殷若恬的矜持。

    余允歡低下頭想著她的話。「羽然,你相不相信默契?」

    「你是說那種‘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她的語氣十分諷刺。

    敝了,人人都說讀理科的人比較理性,怎麼余允歡這個學醫的反而浪漫到最高點,而她這個中文人卻沒有什麼浪漫細胞?

    「听你的語氣你是不相信了。」

    「因為你相信,反而使你現在陷入一團迷霧中,什麼都不確定,什麼都有可能,你確定自己喜歡這樣?」

    默契?那不過是膽小鬼為自己的膽小而解釋的借口。

    「就算不喜歡,他若安于現狀,我又要怎麼去強求?」

    「強求?只不過把事情問清楚就算強求?太嚴重了吧,更何況他安于現狀不說,你就不會問嗎?」路羽然看著她,「允歡,也許我的想法你不完全能夠接受,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把感情的事情弄清楚。」

    余允歡眼瞼低垂,仔細的考慮好友的話。

    「單戀的罪不好受,我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態,因此我知道。」路羽然清艷相宜的臉涌上一抹淡淡的愁,她的感情一直都是執著而堅持,可是……深吸了口氣,她接著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勇于去確定對方對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情,我想,為了自己,這是你必須先做的事。

    「即使你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感覺,同樣要快點確定對方的感覺,別老是靠什麼默契。

    你知道嗎?默契就像握在手中的流沙一般,你以為自己握住一切,到終了才赫然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握住。」

    「羽然……」余允歡知道,因為自己的事,好友似乎又踫觸到心中的痛了。

TOP

第五章

    原來是這麼正式的宴會啊?站在宴會場外,余允歡看著穿著華麗正式的人們不斷地往里頭走。

    她低下頭看著身上怎麼看都與這宴會格格不入的洋裝。之前她和冷寒袖的約會幾乎都是兩人單獨見面,隨便一件牛仔褲、T恤就可以了,哪里知道今天出席的是這樣的場合?怪不得他事先告訴她,今天要穿漂亮一些。

    漂亮些?就她的眼光看來,牛仔褲、T恤也很迷人啊!他們標準不一樣,對話的解讀也就不一樣,這下可饃大了,穿這樣的衣服怎麼入場?

    她不想進去讓冷寒袖丟臉,可是她又已經答應他會來,臨時也不好聯絡到他,怎麼辦?

    正當她在會場外猶豫之際,有一群年輕女孩朝她走過來。

    「哎呀!你不是冷先生的朋友嗎?」其中一個女孩一看到她立即高聲道,打量著她寒酸不得體的廉價洋裝。「你不記得我啦?有一回你和冷先生約會的時候,我們有過一面之雅。我記得自我介紹過,我叫李蘊美。」

    余允歡對她一頷首。「我記得你。」她禮貌的一笑,「你也來參加宴會?」她一向不擅交際,只好這麼問。

    「是啊。」她看了下周圍,「冷先生呢?你今天不是和他一塊來的?」

    「他約我來,可是我們不是一塊來的。」余允歡吶吶的說。看著她們身上光鮮的禮服,一向對自己的穿著不甚注重的她也不好意思起來。

    「原來你不是和他一塊來的。」李蘊美比方才更加大膽的打量她,然後假裝十分誠懇的說︰「有些話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她都如此說了,余允歡覺得似乎沒道理拒絕听她說。「你說吧。」不會是什麼中听的話吧?從她們不甚禮貌的眼神中,她直覺的這麼想。

    「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你和冷先生站在一塊,真是怎麼看怎麼不配。不是我對你有成見,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啥?她就是上回你告訴我們的,冷寒袖的新歡?」旁邊一位高挑女子忽然說。

    「我以為是個什麼樣的大美人呢!」她一臉明顯失望的表情。

    「是啊,和君怡差太多了吧。」另一位女孩皺起眉看她,「你和陸氏財團的千金簡直是雲泥之別。冷寒袖看上你的原因,可能只是你是他之前沒交往過的類型吧。」頓了一下,她又說︰「小心些,別成為人家玩弄的對象,有些公子哥兒可壞了!」

    說著,一群女人嘻嘻哈哈的以諷刺余允歡為樂。

    其中一個始終沒說話的女孩從方才就一直打量她身上的衣服,這會終于開口。「喂!

    我怎麼老覺得她身上那件衣服似曾相識?記得上一回和我奶媽去買菜,經過一個地方,那賣女裝的老板喊著跳樓大拍賣,一件二百五,上頭掛著的女裝和那件很像哩!」

    「不會吧!桂笑死人了,這種地方穿那種衣服來!」

    「家里窮啊,要不然你以為人家該去援助交際賺外快?」那名高挑的女子說。

    「窮人家的孩子還敢參加這種上流階層的宴會。」

    「你以為她認識冷先生的目的是什麼?」說著,三、四個女孩又訕笑成一團。

    余允歡紅著臉,難堪和自卑的情緒令她有股逃離的沖動。她知道自己受人侮辱,可又找不到話反駁。

    總之,今天的宴會她根本不該來的。她才挪開步伐想躲開那些辱人的話語時,一部勞斯萊斯在宴會廣場前的位置停下來。司機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為主人拉開車門。

    一雙修長的腿首先跨下車,只見一個穿著俏麗短禮服的女子步出車外,粉雕玉琢的一張臉淨是驕傲的神情,一步步的往宴會場方向走。

    好美的女孩,她是誰?余允歡心里想。

    「喂,是陸君怡哩!」高挑的女子說。「打從和冷寒袖分手後,她不是許久沒有出席這種社交場合了?」

    「這回她出現,你們想,她會不會又和冷寒袖死灰復燃!金童玉女走在一塊,那鏡頭很賞心悅目呢!」

    「機會很大吧,畢竟兩人外貌登對,家世又相當。」李蘊美不屑的看了余允歡一眼,「你看到冷先生的前任女友了吧?現在仍覺得和他有希望?」窮人干啥老不自量力的喜歡到上流社會和人搶男人,這種情況最討厭了!

    「我……我和冷先生只是朋友。」余允歡終于開口。她低垂眼睫,掩去受傷的神情。

    「最好是這樣。」李蘊美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其實她看得出來,冷寒袖對眼前這小女孩似的窮酸女相當有興趣,他是個時間寶貴的人,若不是面對在意的女子,哪抽得出空相伴。

    他看她的眼神,確實是在看情人,而眼前這寒酸女嘛,嘴里雖說她和他「只是朋友」,任誰也看得出她喜歡他。

    就憑冷寒袖的家世和外在條件,只怕沒女子抗拒得了。

    「好心勸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若沒有,等到別人來點醒,或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時,那可就難堪了。」

    「謝謝你的提醒。」余允歡木然的說。

    「冷寒袖和陸君怡是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他們雖分分合合多次,可仍被看好,所以啊,不管你是真的和冷寒袖是朋友,或已經算是情人,都要隨時有所覺悟,因為他們之間無人可以插足的。」

    另一個女子接著說︰「現代雖不講究門當戶對,可那只是一般人家如此認為,真正的豪門大戶絕不會容許有人攀附。」

    這群人擺明瞧不起她,但余允歡並不氣憤,因為她們的話有道理。她只覺得傷心,傷心自己明明知道是配不上冷寒袖的,卻苦苦的找理由為自己心理建設,漠視橫在眼前與她格格不入的現實,想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回。

    她是多麼愚蠢啊!

    「我清楚自己的斤兩。」她痛苦的說出這句話。

    「那再好不過了。」李蘊美露出滿意的笑,「天氣有些冷了,既然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就早點回去吧。」說著,她和朋友們一道往會場方向走。

    望著她們連背影都是光鮮的,余允歡再度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這套真如她們其中一人所說,才值兩百五十元的洋裝。

    她們的世界對她的確是遙不可及的。

    嘆了一口氣,她打算轉身離開時,看到冷寒袖走出會場。一看到他出現,她忙找個地方躲起來。

    冷寒袖走到距她不到數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爾後他低下頭看表,喃喃自語,「怎麼還不來?」

    他……是在找自己嗎!余允歡心想。不管如何,在這個時候听到這樣的話,她仍感到一陣窩心。她想出去見他,可是想起方才那些女孩說的話,心里又猶豫起來。

    在猶豫之際,她听到匆促的高跟鞋腳步聲,然後一個嬌甜的聲音朝冷寒袖愈來愈近。

    「袖,」膩甜的聲音來到冷寒袖身旁。「我方才在大廳看到你,一轉眼你就跑來這里了。」

    「找我有事?」

    余允歡小心的移動一下身子,終于看到那膩甜聲音的主人。

    是陸君怡。一見來者是她,余允歡心中泛起一陣微酸,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不過,老實說,她真是好看,由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側面,白皙的皮膚加上精致的五官,她更是美得像洋娃娃。

    就外表看來,她那縴秀的模樣和冷寒袖站在一塊還真是登對。

    「你找我有事?」冷寒袖的語氣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感。過去就過去了,他從不留戀。

    「好朋友許久沒見面,想知道你的近況好不好。」

    「老樣子。」他的語氣仍是淡然的。

    「我听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陸君怡試探性的問。

    「只是朋友而已。」他知道陸君怡「听說」的對象是指誰。他不否認對余允歡頗有好感,可感情是雙方面的事,未經過余允歡首肯之前,他不作單方面宣言,因為那令自己尷尬,也怕造成對方的困擾,固然他似乎感覺到她是喜歡他的。

    「不準,就算只是朋友,我也不喜歡。」陸君怡大膽的用雙手勾住他的頸項。「你明知道我還喜歡著你。」

    冷寒袖看著她,已無過去的狂戀情懷,像是在面對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一樣。

    「你喜歡很多人。」他拍拍她的臉,心知肚明她喜歡男人,就如同小孩子喜歡各式各樣的糖果一般。

    也許是他愛她愛得不夠深,還是他真的能夠把任何事情理智的分析處理,當他知道陸君怡除了他之外尚有其他男人時,他只是很理智的提出分手,什麼口角也沒發生。

    「可是卻最喜歡你。」她理所當然的說。「那你呢?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你,當初就不會在一塊了。」不過,那已是過去式。他沒說出口,反正都分手了,應該可以不那麼計較的去滿足一個虛榮女子,說些她喜歡听的話。

    「我就知道!」陸君怡將皓臂一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可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的余允歡忍不住捂住口,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臉頰。

    冷寒袖不著痕跡的推開陸君怡,冷淡的眸子絲毫沒有被軟化的跡象。他心里惦記著余允歡,決定回屋內打個電話給她,于是他說︰「進去吧,外頭有些冷了。」他也有些顧忌他們孤男寡女單獨在這兒,若被人瞧見,這場宴會後,又不知道多事者會怎麼傳了。

    「我不要,陪我多待一下嘛!」她撒嬌道,拉著冷寒袖的手不讓他走。

    「你喜歡在這里,你自己待吧,我還有事。」他臉上沒有不耐煩的表情,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叫人連多耽擱他一分鐘也不敢。

    「好嘛!」任陸君怡再任性,遇到他也只得認了。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他後頭,接著又問了個問題,「喂,別走太快嘛。你覺得你那朋友好看,還是我好看?」

    冷寒袖懶得理她,心中只掛念著余允歡沒出現。他心情沉悶的默然不語。

    「你不說話,表示默認我漂亮嘍!」她更加得意的笑了。手伸進他的臂彎中,十分陶醉。

    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余允歡心碎的掉著淚。

    明知道這樣的俊男美女組合才是門當戶對的,可是為什麼她內心會如此痛苦,連一句祝福的話都說不出口呢?

    為什麼看到他倆走在一塊時,她會感到如此刺眼?她不是一直認為自己和他們所處的上流社會格格不入嗎?

    從方才陸君怡對冷寒袖的舉止,余允歡可以感覺到她仍愛著他;而從冷寒袖沒有拒絕她的親密來看,似乎也對她仍不能忘情。

    如此兩情相悅的金童玉女,她又有什麼立場插足他們之間?暫且不說別人看不順眼,連她自己都覺得不配。

    論家世,她自然不及陸君怡;論長相,她又何曾贏過她呢?

    他們才是天生一對,而她……也許正如方才李蘊美她們說的,冷寒袖對她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而已,不是認真的。

    不是認真的……低下頭,她看著身上自己一直很喜歡的洋裝。

    不知不覺中,方才那群女孩的嘲笑聲又回蕩在耳際,怎麼也揮不去。

    有錢人家的世界真的離她好遙遠……

    ☆☆☆

    「這樣躲,你覺得是辦法?」殷若恬有些心疼的看著好友。才三天而已,從她臉上已看得出疲憊和憔悴。

    情字使人傷神,大她三歲的她也算過來人。只是一夜情的傷,終究只是難忘,並不真的疼,可余允歡卻是真的陷進去了,才發覺對方真正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沒打算躲,只是想讓自己安靜幾天。」她知道這幾天冷寒袖該會打電話給她。

    既是朋友,她不能阻止他打電話,可既然知道他心有所屬,為了不使自己深陷,她又不想和他接觸得太頻繁。「我待會就回去準備明天要上課的事。」

    「是該回去了。」她不是怕她叨擾,而是不喜歡她逃避事情。

    靶情的事愈逃是愈痛苦的,有時面對了,反而沒有想象的難以解決。

    余允歡托著下巴說︰「若恬,豪門蓬戶是不是真的難以相容啊?」

    「你問倒我了。」殷若恬苦笑。「我不知道有錢人家是怎麼想的,可是……我也是個沒法子說服自己不自卑的人。」她現在由于在事業上有些成就,自卑心少多了,以往的她和余允歡的情況差不多,雖然她在日本當了二十年的千金小姐。

    余允歡有些沮喪的低著頭,「羽然總是告訴我,要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豪門蓬戶的深溝怎麼跨越?更何況對方喜歡的另有其人。」

    「你要繼續和他做朋友嗎?」

    「那會令我更痛苦。」看著喜歡的人和別的女孩走在一塊,明明心中痛苦卻又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那麼虛偽的事情她做不出來。「我想……若要我能心平氣和的祝福他,惟一的條件就是我必須離開他。」她苦笑道︰「我不夠勇敢,也沒法子強顏歡笑。」

    幽幽的一嘆,殷若恬淡淡的說︰「面對感情,任何人都會變得懦弱吧。」她溫柔的看著好友,「把痛苦減到最低,只要你認為是對的,我都支持你。」

    「若恬,謝謝你。」感情方面的事,她覺得自己處理的態度和殷若恬是比較像的,大概因為她們兩人都是屬于羽然口中那種,只會眼睜睜看著心儀的男人被追走,而老等到不喜歡的男人來追的被動型女子吧。

    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羽然,如果自己能有她的勇氣。

    唉!不管怎麼說,冷寒袖喜歡陸君怡既是不爭的事實,那她又何必再多想?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殷若恬問。

    「怎麼做?」余允歡沉默了下來。「先讓自己對他死心吧。」惟一的方法就是要先讓冷寒袖再也不出現在她面前。「在這樣的前提下,我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最少。」

    很少看到開朗的好友如此痛苦的模樣,殷若恬的心情不覺地沉重了起來。

    ☆☆☆

    晚上,余允歡離開殷若恬的住處後,來到和汪全英約好的麥當勞與他見面。他把功課資料交給她,順道騎摩托車送她回她在外租的房子。

    「你今天怎麼了?」汪全英用手替她理了下被安全帽壓垮的頭發。「我看得出你有心事哦,還有,我听人家說,你有好幾天沒到學校上課了,怎麼,出了什麼事嗎?」他是真的關心她,把她當妹妹看待。

    「我沒事。」她擠出笑容,抬起頭來打算說句感謝的話。

    忽然她看到一部不陌生的法拉利就停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她立刻在法拉利的主人仍在車上時,匆匆對汪全英說︰「學長,麻煩你抱我一下。」

    「抱你?」他傻住了,臉上一片酡紅。「不好吧……我有女朋友了。」他的「小歡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Open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眼看冷寒袖就要從車上下來,她急急的一把抱住汪全英,把臉埋進他胸口,小聲的說︰「學長,這是演戲,演給你後面的男人看的。」為了要他配合,她趕緊道︰「他……他對我糾纏不清,我不想理他,才……才出此下策。」

    她不該對學長撒謊,不過,這件事她會找個機會跟學長解釋清楚的,現在情況緊急,她只得這麼說了。

    「有這種事啊!」既然是這樣,他當然義不容辭,于是,他捧起余允歡的臉,然後將頭偏了一些角度。

    「學長,你在干什麼?」雖是演戲,但這麼近看一個男人,還是很不自在,更何況他又怪異的偏著頭。

    「噓!你知道嗎?這種姿勢和角度從後頭看過來,對方會以為我們在熱吻。」

    熱吻?余允歡紅了臉。如果冷寒袖真的誤會了……忽然,她有股想用力推開汪全英的沖動,可轉念一想,若他真的這麼以為,那不是很好嗎?一旦他以為她真的有要好的男朋友,相信以後就不會再和她見面了。

    這不正是她演這場戲的主要目的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那麼痛?這種壓抑的感覺痛苦得讓她直想落淚。

    听到車門摔上的聲音,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在數步開外腳步聲停住了,余允歡這才推開汪全英。

    離開汪全英的遮蔽,她看到冷寒袖以一雙燃著火焰的眸子鎖住她,那股欲殺人的火焰和他渾身散發出的冷意十分不協調,可是冷絕的特質卻助長了怒火的殺傷力。

    她很快的將視線拉回汪全英身上,很努力的想擠出自然的笑,可終究有些僵硬。

    「學長,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只要你喜歡,以後我天天送你回來。」他很有默契的配合著她演戲,手還輕撫一下她水嫩的臉。

    真怪,學妹口中纏著她的男子,他好像在哪里見過。汪全英心想。

    而且那全身散發著冬天氣息的冰塊男此刻正以零下數十度的冷眸盯著他看。呼,好……好冷!他現在是在街頭吧?怎麼有一種置身冷凍庫的感覺?

    余允歡的眼楮根本沒敢對上冷寒袖,但又很難不去注意他渾身想殺人的氣息,只好開口掩飾,「學長,我……」

    「還是你覺得夜里太冷,要有人陪著你?」汪全英不怕死的說。

    「我……」她紅了臉,微微的搖一下頭。「今天……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再見。」最後,她仍提不起勇氣看冷寒袖,轉身離開。

    汪全英也上了摩托車。在他催緊油門時,忽然想到這男人是誰了!

    他不就是旭騰集團的總裁冷寒袖?那麼之前在學校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是真的嘍?不就是為了那件事,他和呂明才陪余允歡去喝酒,然後嚇得呂明現在聞「余允歡」三字色變?

    原來他和余允歡真的認識,若不認識,他堂堂一個企業名人怎會出現在這陋巷?

    只是……他和學妹到底是什麼關系?真如外頭傳的那麼難听嗎?一時間他有些迷惑了。

    汪全英走後,余允歡拖著沉重的步伐欲上樓。她才踩了幾階,一道低沉富磁性的聲音由後頭喚住了她。她停止往樓上走的動作,但沒有回頭。

    「我只和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冷寒袖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把如同發狂獅子般的情緒壓抑住,以平穩的語氣說話。

    「你說吧。」

    「我不習慣別人背對著我听我說話,請保有最起碼的禮貌。」他想看她的臉、她的眼楮。

    他不明白,才數日不見,為什麼他再也看不到他熟悉的余允歡?

    他知道女人善變,可在這個時候,他仍期待在她眼中找到他熟悉、著迷的天真。

    余允歡震了一下,緩緩的轉過身來。「我……我累了,有什麼話請你快說。」

    「大前天你沒有參加宴會,為什麼?」那一夜他一直在等她,拚命打著始終呈現關機狀態的手機,然後心焦如焚的來這兒等她直到快天亮。

    這幾天,他一樣聯絡不上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現,結果他看到了什麼?

    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和一個男人熱吻,他等到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他把耐心發揮到極限,等著听她解釋。

    「我覺得和學長的約會比你邀請的宴會重要。」要分就分得干干淨淨、清清楚楚。

    「這幾天……」冷寒袖深吸一口氣,拳頭握得緊疼。「你都和他在一塊?」他問得含蓄。

    其實已經是核心問題了,一對年輕男女幾天幾夜都相處在一塊,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會傻到不清楚。

    「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

    「看著我的眼楮說話。」他心中仍有絲期待,因為他一直認為她該是與眾不同的,而他相信自己的眼楮。

    深吸口氣,余允歡抬起頭,眼神木然而冷漠。「你期待從我眼中看到什麼?想分享我愛戀著學長的心情嗎?」

    在冷寒袖的視線落在她瞳眸深處的一瞬,他最後的期待崩潰了。她天真的眼神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挑釁,仿佛在告訴他,他再執迷不悟就是愚蠢了。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也是叫自己死心的問題,只要這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那表示這段日子他只是誤入一場自以為是好夢的惡夢中,以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忍受自己繼續迷途而不知返。「你曾經對我說過的喜歡,有什麼樣的意義?」他會誤入夢境是因為那句話,因此該快刀斬亂麻也該由那處斬斷。

    錯誤的事,任它再美、再迷人,他也不會容許自己多佇足眷戀一秒。

    喜歡他,是那麼真摯、多麼美的肺腑之言!一瞬間,余允歡忽地激動起來,可一想到那天他和陸君怡間的曖昧,她的眼神又變冷。

    「喜歡還有什麼意義?你別太在意,我常對男孩子那麼說。」

    沒想到她的「喜歡」是如此隨便!冷寒袖凝視她,好一會兒才把視線調下,抿直的嘴角揚起一抹帶著苦意的嘲諷笑意。沒多佇足,他很快的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余允歡有股想追上去的沖動,可是理智告訴她,她要的目的達到了,如果追上去,那只會又將她往痛苦的深淵里推。

    長痛不如短痛,也許這樣的結果對彼此來說都是最好的吧?她可以不必沉淪于冷寒袖撒下的情網,在擁有美好的情感後又被拋棄,而他,也可以和自己最喜歡的女子在一塊。

    她的決定是對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好亂,淚水流個不停?原來喜歡上一個人不見得是件快樂的事,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不是該很美、很甜……討厭!她的淚水就是停不下來,停不下來!

    余允歡眼前模糊成一片,靠在身後生了銹的鐵欄桿上。

    「冷寒袖……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可是……對不起!」

    她的真心話冷寒袖自然听不到,他的內心正蘊蓄著一股無處發泄的怒意。

    在外界,他一直予人一種冷漠的距離感,因為他擅長管理自己的情緒,將真正的喜怒哀樂掩在冷漠的面具後,可是如今……他為了一個女人,第一次如此失控,第一次任由發狂的怒意游走在爆發邊緣。

    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他竟然讓情感左右他的心到如此地步。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鬼迷了心竅!

    他壓抑的憤怒一發不可收拾,長期以來內斂的性子釋放出驚人的情緒。他猛踩油門,發泄般的以高速狂飆。

    一百四十的車速在凌晨時分格外刺激瘋狂。

    正當冷寒袖還要再壓踩油門的時候,一部車也以極快的速度由對面車道駛近,對方的遠光燈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在極高的車速下,他的方向盤微微一偏,車子往另一個方向的電線桿撞去——「砰!」深夜里,一聲巨響劃破寂靜,然後一切又歸于無聲……

TOP

第六章

    一家靜謐的咖啡店。

    余允歡推門而入,遠遠的就看到路羽然揮著手向她打招呼,她點點頭朝她走過去。

    其實,當路羽然約她在這里見面時,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建議她換地方。猶豫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旭騰就在這家咖啡店附近,她怕見到冷寒袖;再者……這里有不少她和他美好的回憶,怕觸景傷情。

    後來她還是來了。逃避一段感情若連曾和那個人走過、去過的地方都要避免的話,她干脆待在家里別出門好了。

    是她自己選擇和冷寒袖劃清界限的,既然是她自己認為對的事,她沒道理以逃避的心態面對。

    「大胃王,你遲到嘍。」路羽然看著她略顯清瘦的臉。「喂,你最近怎麼那麼瘦?

    畢子臉變成瘦瓜子了。」

    「功課比較忙吧。」她坐下來,向服務生要了一杯咖啡後,說︰「找我有事?」她有多久沒和羽然見面了?快一個月了吧?

    打從她和冷寒袖「說清楚」那天起,平常除了上課,她就是窩在房間發呆,心情沉悶得快發狂,可又不知道怎麼找好友訴苦。

    找若恬?她是個大忙人,工作上的事夠要她的命了,她不想給若恬添麻煩;至于羽然,她們的愛情觀差太多,像她這種既不敢愛又不敢恨的做法,只會令羽然唾棄而已。

    「喂,我打從一個月前就陸陸續續約你,少說有五、六次之多,你一點也不賞臉,見了面後還問我找你有什麼事!沒事不能找你嗎?醫學系的學生忙也不是忙成這樣吧?」

    「我……對不起。」余允歡垂下臉。

    「老實說吧,最近你在忙什麼?」路羽然對她擠眉弄眼。」說吧!是不是忙著照顧你的‘冷先生’啊?」

    「別開玩笑了。」余允歡紅了臉,心跳快了半拍,「他……他那麼大的一個人,哪會需要我照顧,又不是小孩子。」

    「少裝了,你以為我沒听說啊?」她給好友一個「再裝就不像了」的表情。「我听說冰山美少一個月前的某天深夜開車出了車禍,目前還在當病人。」路羽然看了她一眼,「別告訴我,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她前幾天才听繼父無意間說起。

    這倒是為余允歡和冷寒袖制造了一個不錯的機會,一個是未來醫生,一個是現成病人,唔……更是絕配!

    「我……我的確是不知道。」听到這個消息,她刷白了臉。

    「不知道?」怎麼可能?「你們倆不是走得很近?」

    「我們……早在一個月前就沒聯絡了。」余允歡擔心冷寒袖的情況,心跳更快了。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嗎?」她以為他們該會穩定的發展呢!她看得出來,冷寒袖對大胃王很有興趣,要不然她也不會那麼不遺余力的為他們制造機會。

    「是他不喜歡我吧。」余允歡低低的說,聲音之小,仿佛是說給自己听。看見路羽然仍不太明白的表情,她才把一個月前宴會的事情說出來。

    「……我覺得……豪門蓬戶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而且陸君怡真的很美,比我適合他一百倍,如果我是冷寒袖,一定會選她的。」

    路羽然皺著眉看她,「鴕鳥!你是根本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根本沒勇氣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今天就算陸君怡長得比你差,你一樣不敢爭取。」

    她真不懂,誰說家境差一點的女孩子在面對與世家子弟的愛情時,就沒資格去爭取未來的幸福?

    什麼門當戶對,根本是放屁!

    余允歡被說中心事,只能沉默以對。一會後她忍不住開口,「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冷寒袖他……他還好嗎?」她沒勇氣愛他,但可以關心他吧?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听我爸爸說,他到目前為止仍沒有去上班。」

    「想必很嚴重。」她的眉宇鎖得更緊。

    「去看看他不就得了。」

    余允歡又沉默下來。這時候去看他……好嗎?

    正猶豫之際,她斜後方那桌有位大嗓門的客人忽地說︰「咱們旭騰啊,最近還真是進入春秋戰國時期。」

    「可不是!那洪副總的能力實在令人質疑,還一副‘媳婦熬成婆’的嘴臉。去!也不過是代理總裁的職務,有什麼了不起!那樣子能服誰?公司遲早大亂。」

    「不知道總裁的眼楮治得好治不好!萬一治不好,他這輩子大概就完了。」

    「是啊,浪費了一個企業人才。」接著他繼續說︰「凌晨時分總裁怎麼會出現在那里?他出車禍的地點還真是匪夷所思。」他說出街道名稱。

    「車禍還能選地點的啊?」另一個男人取笑他。

    「說得也是。」

    听完他們的對話,路羽然直覺的看了余允歡一眼。如果那群人說的是真的,那麼冷寒袖發生車禍的地點就在距余允歡住所不遠處。

    而且以常理推測,堂堂一個知名企業的總裁的確沒道理在深夜出現在與他身份不太合的陋巷,除非他去找人。

    余允歡蒼白著臉,身子不住的顫抖,捂著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是……是我,他今天會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她心中惟一所想的是,冷寒袖的眼楮看不到了!

    「允歡?」路羽然看她不太對勁的樣子,伸出手拍拍她。「你怎麼了?」

    「如果他那天晚上沒有去我那里……我沒有對他說那些話,也許……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狠狠的咽下口水,抬起頭,「羽然,如果……如果冷寒袖真的看不見了,那都是我害他的!都是我!」她嗚咽起來,有些歇斯底里的喊著。

    「別這樣。」路羽然安慰道︰「事情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

    「我現在該怎麼辦?」她慌了,完全六神無主。

    「也許你該去看看他。」

    「他……他會肯見我嗎?」她心里的罪惡感老讓她將事情往壞處想。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路羽然原本想提議陪她一塊去,可是又想,在這種時候,也許讓他們單獨見面比什麼都好。

    如果冷寒袖是因為情緒失控而發生車禍,余允歡則是令他心情惡劣的主因,所以她認為,她在學會處理感情問題之前,必須先解決自己惹的麻煩。

    只是……人稱冷面無情的冰山美少,真的有女人可以左右他的心緒嗎?

    她們「大胃王」有此殊榮,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嗯……」余允歡想了想。也許她真的該去看看他。

    他的眼楮……希望能復元才好。

    ☆☆☆

    冷寒袖真的是在這里養病嗎?在這麼偏遠的山中?余允歡佇足在大門前,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大得離譜,也偏僻得令人有些害怕的別墅。

    按了門鈴後,很快有人來應門,且領著她往屋里走,請她在沙發坐下。

    「是余小姐嗎?」五十幾歲的女佣林嫂奉上茶。「一個小時前老夫人來了電話,說余小姐是少爺的朋友,要來看少爺。」

    山里的氣溫比平地低許多,余允歡捧起茶杯暖著手心。

    「是的,我來看看他。」

    在來這里之前,她先造訪了冷家,听冷老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訴說著冷寒袖的事。

    車禍後的他性情丕變,既不講理,性子又狂鷙易怒,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氣走近十個看護了。

    甭說是看護,就連身為他的家人,每個都被他冷嘲熱諷過。他根本就是沉溺在自憐自艾的可悲心態中。

    百份之三十的復元可能性令他在輸不起的情緒下變得自暴自棄,拒絕再動一次恢復視力的手術。

    重見光明的機率約莫只有三分之一,的確是不高,有多少人有勇氣拿那樣低的機率去賭自己的未來呢?

    一旦賭輸了,就注定生活在黑暗中,再也沒有奇跡,這對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更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冷寒袖。

    他曾是那樣的優秀、突出,是企業界叱吒風雲的角色,有太多太多的榮耀是屬于他的,一旦他賭輸了,任他曾經再風光、再了不起,那終究只是增添痛苦而已,因為現實擺在眼前他只是一個活在黑暗中的瞎子。

    冷寒袖會像刺蝟似的逃避別人的善意,不願面對那三分之一的機率是情有可原的,可是身為他的朋友,她仍希望他能接受手術。

    「冷先生他……還好嗎?」余允歡問。

    林嫂嘆了口氣,搖搖頭,「他脾氣暴躁得令人害怕,沒有人能接近他。」

    這點她早有心理準備。「他現在人呢?」

    「在樓上。」她看了余允歡一眼,「余小姐,他……是個病人,如果說話不得體的地方,請不要見怪,更不要激怒他。」

    這些她都知道,只是女佣在交代這些話時,寫什麼臉上有那麼沉重的表情?「發生了什麼事嗎?」

    「昨天少爺的前任女友來看他,說了不少刺激他的話。」提到這件事林嫂的臉色更難看。「那位陸小姐的教養最差!她在知道少爺恢復視力的機率不到一半,又听到他不友善的言語時,竟然大聲的對少爺說,與其這樣活著當個瞎子任人恥笑,不如早些去死算了!」刁蠻的千金真令人受不了。

    「那位陸小姐……是陸君怡嗎?」

    「可不是!」林嫂心里仍有氣。「幸好少爺總算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嗯……」余允歡的胸口有些疼。心想,陸君怡和冷寒袖不是兩情相悅嗎?正因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她才黯然離開,可現在正是患難見真情的時候,陸君怡怎麼……兩人都不再說話,使得原本就安靜的大廳更顯沉寂可怕。忽然兩人同時听到二樓傳來刺耳的玻璃破碎聲,接著是冷寒袖的咒罵。

    「林嫂、林嫂——」他扯著嗓門大喊。

    林嫂正要往樓上走時,余允歡拉住她,「我來。」

    上了二樓,她循著冷寒袖的聲音,找到他的房間。她站在門口一會兒,才叩門推門而入。

    「你聾了嗎?我叫了你十來聲,你到現在才過來。」冷寒袖十分不快的罵人,以為進來的人是林嫂。

    看著他此刻的樣子,她真的無法把他和一個月前的模樣聯想在一起。那時他風流倜儻、風度翩翩,而今……一向極注重外在整潔的他,竟然任由胡碴遍布在他俊美的臉上。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余允歡心疼得幾乎滴出血來。她慢慢的蹲下身子,拾著地上的杯子碎片,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眼盲的人耳力比平常人好些,因此余允歡極力壓抑住的低泣聲仍引起冷寒袖的在意。

    「你不是林嫂,你是誰?」他濃黑的眉毛緊鎖在一塊,不高興有人闖入他的地盤。

    「我……我是……」她緊咬著唇,激動得幾乎不能言語。

    她尚未說出自己的名字,冷寒袖已由聲音听出她是誰了。

    「余允歡?」他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眉鎖得更緊。

    他直呼她名字的語氣和不歡迎她造訪的表情,在在令余允歡心中的罪惡感更深。

    「我……來看你……」她沒勇氣問他過得好不好,看他現在的樣子,問這句話大虛偽了。

    冷寒袖原本抿直的唇忽地一邊揚起,以嘲諷的語氣說︰「看我?看我現在的模樣有多麼狼狽、多麼滑稽、多麼可憐嗎?」他歇斯底里的狂吼著。現在的他身心俱疲,身陷黑暗中的恐懼令他的性子變得狂鷙易怒。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像是故意漠視她的話,他逕自說︰「我倒忘了,你是未來的醫生呢,怎麼,醫院最近缺‘白老鼠’,因此你如意算盤打到我身上來了嗎?」

    「別這樣,我只是……只是很單純的想來看看你,沒有別的意思。」她是滿懷著愧疚的心情來的。

    深吸口氣,冷寒袖仰高臉,「你看到了,我還活著,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嗎!還是你還要繼續觀察一下瞎子的遲鈍行為?」

    「你不會的……」若他這輩子只能當瞎子,那對他而言只怕生不如死。

    「不會成為瞎子嗎?」他忽然放聲大笑,絕望的笑容比什麼都令人難過。「又多了一個睜眼說瞎話的人!三分之一的機會,你叫我拿什麼樣的心情去賭?嗯?」他斂住狂笑,鐵青著臉,以咄咄逼人的語氣問她。

    「勇氣,只要你有勇氣去賭。」

    冷寒袖像又听到什麼笑話般的狂笑起來,重復著余允歡的話,「勇氣?你當然可以把‘勇氣’這兩個字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反正屆時手術失敗,瞎了眼的人又不是你!」

    他冷哼一聲,「說得可真容易!」

    「三分之一的機會對很多人而言已經算求之不得了,有多少人的機會只有十分之一、百份之一,甚至極為渺茫,可是為了能夠活下去,他們仍賭了。」她不喜歡他那麼悲觀。

    「那是因為他們賭的是生死,就算輸了,大不了把命賠上,可是我賭的卻是我的視力!一旦輸了,一輩子成了瞎子……你以為那樣活著,我有什麼感覺?」他深吸一口氣,「不如叫我死了。」

    「就因為這樣你才不願意接受手術?」

    「是又怎麼樣?」

    「那根本是鴕鳥心態!」她拉住他的手,「不管怎麼樣,可不可以答應我接受手術?」有機會復元比沒機會好吧?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答應你?」

    「因為……因為……」他是她最最喜歡的人。可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就算說出口,他也不會相信。「我是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虛偽友誼的同情!」他的情緒因為余允歡的靠近而顯得激動。

    「我不是同情你,而是內疚,如果……如果你那天晚上沒有到我那里,也許……也許就……」

    「你的內疚使得你化身救世主到我這里來贖罪嗎?」他反握住她的手。這不是同情是什麼?他現在最痛恨的就是別人無謂的同情,那令他難堪、令他覺得自己像廢物,尤其是余允歡!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她,她同情的話語一句句敲在他心坎上,那種痛苦比什麼折磨都令他難受。

    「你為什麼要曲解我的意思?」她又紅了眼眶。「我只是想幫你,想為你分擔一些什麼。」她的手被握得發疼,想抽出手,可他卻握得更緊。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他打住話,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最好的方式就是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為什麼?」

    冷寒袖張著一雙茫然而沒有焦點的眸子,「我已經這麼狼狽了,你要看我落魄到什麼地步才肯收手?」他不認為今天會變成這樣是她害的,可他受不了她的同情,而使得她不再出現的方法,大概只有加深她的愧疚,使她再也不敢來見他。

    「如果你變成這樣是因我而起的,那我更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你。」

    「我都放棄我自己了,你有什麼好堅持的?」他忍不住又大吼起來。

    同情、該死的同情!

    「因為你是為了我才出車禍的。」

    冷寒袖痛恨她這麼說,停頓了很久,他才冷硬的道︰「滾出去。」

    靶覺到余允歡不為所動,他爆怒的大吼,「叫你滾出去你到底听到沒有!」

    他伸出手到處亂揮,硬是要把她趕出房間,忽地一個重心不穩,他撲倒在地上。

    「小心!」她走過去欲扶他起來,但才觸及他的手,她立即被推開。

    「滾!」他強硬的語氣和冷漠的表情充滿要她離開的堅持。

    她難過的掉淚,緩緩由地上站起來,「我……我還會再來的。」

    「滾——」

    捂著口不哭出聲,余允歡傷心的離開。

    她走不進他的世界……走不進去……可是,難道她就要這樣放棄了嗎?就這樣眼睜睜的看他自暴自棄?

    不,她不能那樣放任他不管,也不忍心如此,他曾經是那樣優秀的人。

    在他都已經放棄自己的情況下,她為什麼仍堅持著呢?不放棄的理由又是什麼?因為她喜歡他,喜歡一個人的真心,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

    因為喜歡,在他正需要她的時候,她更該伴著他走,直到他有勇氣面對這個問題。

    她會等待那天來臨的。

    ☆☆☆

    星期日的午後,余允歡和殷若恬、路羽然難得都有空,因此約出來一塊喝下午茶。

    咖啡屋里寬敞的空間和彌漫一室的濃郁咖啡香,使得每個人緊繃的情緒都放松下來。

    殷若恬托著下巴看余允歡端起不加糖的黑咖啡啜回,對于擺在她面前的起士蛋糕一口也沒嘗。

    「允歡,喝黑咖啡不搭一些甜點,對胃不太好。」

    「她吃不下是正常的。」路羽然瞄了殷若恬一眼,然後把視線拉到余允歡身上。

    「那個發了狂的冰山美少情況仍沒好轉嗎?」關于冷寒袖的事,她和余允歡在電話中聊了不少。她發覺好友這回只怕真的動了心了,而且不只動了心,還陷得滿深的。

    余允歡搖搖頭,「我被他趕出來之後又去看了他兩次,他發覺大吼大叫趕不走我,現在根本理都不理我。」一想到他冷漠的表情,她心里一陣酸。「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他到現在仍拒絕動手術?」殷若恬曾听路羽然提這件事。

    「嗯。」余允歡嘆了口氣,「這是最傷腦筋的地方。動手術的時機愈快愈好,再拖下去,我擔心恢復的機率會再生變數。」

    「動不動手術取決于他,以他目前固執的心態,只怕你很難左右他。」殷若恬蹙眉道。站在朋友的立場,她並不希望余允歡花太多心力在冷寒袖身上,因為她發覺余允歡已經到了以他的情緒反應,為自己心情好壞的指標。

    情字太傷人,她不希望好友成天愁眉不展。

    路羽然點了下頭以示贊同,「更何況叫一個條件一向高人一等的人,去賭一場不見得會贏的手術,我覺得那需要很大的勇氣。」

    「就因為這樣,他必須逃避一輩子嗎?」余允歡搖搖頭。「他現在根本就是怕面對現實,這不像他。」他給她的印象一向都是有魄力、有擔當的。

    「其實……」殷若恬看著她,「愈是活在別人掌聲中的人,也許內心世界愈是脆弱,因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所以害怕失去所有的榮耀。」她想冷寒袖就是這樣的人吧!

    天之驕子的他既是旭騰的總裁,外在條件又是萬中選一,這樣的人有朝一日若真成了盲者,那他要失去的比起一般人何止高出百倍?

    「他若是一直沉溺于狹小的空間中,失去的又何止這些。」余允歡喃喃的說。「不管如何,我一定會說服他去動手術。」

    「愛情的力量可真偉大!」路羽然取笑她。

    「不……不是的。」余允歡紅了臉。「他今天會這個樣子,我要負很大的責任,所以……」她低垂眼睫,「我幫他只是因為對他有所虧欠,他……他早有喜歡的人了。」

    有些事殷若恬知道,可路羽然仍不知道。因為以路羽然的性子,即使知道冷寒袖已心有所屬,一定仍會鼓勵她去追求這份感情,而且若讓她知道自己退卻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只怕更不以為然。

    她的性子和家境使她根本無法了解豪門蓬戶之間的鴻溝所帶來的痛苦。

    「喜歡的人?」路羽然有些訝異,這才想起來她好像曾說過有日在宴會場外發生的事。

    「嗯,那個女孩我見過,很漂亮,和他站在一塊很登對,像金童玉女。」

    路羽然想了想。她知道那些公子哥兒常換女伴,冷寒袖雖不屬于花花公子型的人物,女伴也不在少數,可是沒听說他和誰很親密啊,除了陸君怡之外,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不是嗎?

    路羽然皺著眉喃喃的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吧?」

    「不,我之前還看見他們親密的在一塊,而且還……親吻。」一想到那一幕,余允歡仍很傷心。她怕自己的情緒會失控,于是深吸了口氣說︰「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和他……仍是朋友。」

    殷若恬對她的話持懷疑的態度。

    朋友?真的還能是朋友?就她對余允歡的了解,認真而固執的性子會害死她,拿朋友的身份去喜歡冷寒袖,根本是種折磨。

    原以為她和她的學長共演一出戲後,和冷寒袖就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讓她對冷寒袖有罪惡感,再度和他有了交集。

    這只能說是命運的安排吧!她終究逃不離感情的折磨,她和冷寒袖未來會如何很難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路絕對崎嶇難走。

    「就只是朋友?」路羽然頓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和陸君怡的情況是不是真的那麼親密,可是……我覺得冷寒袖對你很有好感哩。」他對她若沒興趣,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在她身上。

    余允歡低垂下頭。「目前……我沒想那麼多,重要的是怎麼樣才能讓他肯進手術室。」

    「說得也是。」路羽然點了下頭,叉起一口起士蛋糕。「對了,你上一次說要當冷寒袖的特護,結果如何?」

    「我明天就要搬去他在山上的別墅。」這是她的決定,希望這麼做對冷寒袖有幫助。

    「那學校的課怎麼辦?」殷若恬不禁有些替她擔心。她知道余允歡書念得好,但她念的是醫學系,功課之重是出了名的,更何況就算考試應付得來,她不認為學校會允許一個學生長期曠課。

    「再說吧。」余允歡想了一下。「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說服他動手術。」

    殷若恬看著她,真誠的說︰「允歡,我希望你不要太勉強。」

    「我知道。」

    「那我們就放心了。」

TOP

第七章

    余允歡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既然作了決定,那就不需要再去想對與不對的問題。

    她毛遂自薦的成為冷寒袖的特別護士,從今天起她就要住進冷家在山上的別墅。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冷寒袖都還不知道。若事先讓他知道,他八成會反對到底吧?所以,她也只得先斬後奏了。

    她被安排的房間就在冷寒袖房間的對面。安置好行李之後,她來到他的房門外,輕輕地叩門。

    「我是余允歡,我進來了。」見里頭沒有回應,她以為冷寒袖仍堅持不和她說話,于是直接推門而入。

    房里頭沒人,余允歡有些納悶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然後她注意到浴室的門鎖被旋動,在門打開的一瞬,冷寒袖濕著頭發,身上穿著浴袍由里頭走出來。

    寬松的浴袍露出他平時總隱藏在筆挺西裝下的偉健身材,這一幕看在余允歡眼里,她不由得紅了臉,心想,原來他身材這麼好!

    冷寒袖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他小心的摸索著還算熟悉的路線來到床沿坐下來,然後找到毛巾擦拭濕答答的頭發。

    看著他受限于視力而顯得笨拙的動作,余允歡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我幫你把頭發擦干。」她想接過他手上的毛巾,可他卻扯得死緊,一點也不願放松。

    冷寒袖鐵青著臉,除了采取不妥協的態度,仍是不發一語的消極沉默。

    她不再和他爭那條毛巾,走到一旁拿起另一條回到他身邊,逕自為他擦拭頭發。他既然不肯開口說話,她也懶得多費唇舌。

    出其不意的,他伸出手捉住她忙碌的手,終于開了口,「你又來這里干什麼?」

    「因為同情你,所以我來了。」之前她以溫和的方式相待,發覺那對他而言根本不奏效,因此,她覺得待他的方式有必要修正。

    「去你的同情!」他極為生氣,加重手勁。「我不需要人同情!你听到沒有,我不需要!」他咬牙切齒的說。

    「你若真的不需要同情,就該面對現實的接受手術,而不是這樣像要博取同情一般的自怨自艾。」

    「我動不動手術干你什麼事?」

    「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變成像你這樣的可憐蟲。」余允歡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現在的樣子讓人看了難過。」

    「我沒叫你來看。」接著冷寒袖譏諷的說︰「你有空在這里和我針鋒相對,還不如多花一些時間在你男朋友身上。怎麼,他沒空陪你,所以你只得來和我這瞎子相對?還是你‘喜歡’的對象太多,不知道該陪誰好?」他忘不了她在那一夜對他說的話,忘不了她和別的男子擁吻的畫面。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有默契能夠感受到彼此漸生的情懷,縱使他和她並沒有正式承諾過什麼。的確,余允歡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喜歡他的,可是……原來他也有看錯人的時候!原來一雙天真的眼神並不能代表什麼!她和他所認識的其他女子都一樣!

    女人渴望男人的愛,就像是蒼蠅喜歡甜味一樣,虛榮心更使得她們渴望被無數男人喜歡、恭維。

    「我……」余允歡鎖著眉,無法替自己辯解什麼。她那一夜說的話,只怕令他極為痛苦。這種誤解原本是她所期望的,可現在听在她耳中卻備覺刺耳。

    「怎麼,默認了?」冷寒袖冷笑,心中燃著一把無名火。他竟然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他竟然會為她的一顰一笑著迷!「你說過,你常對男人說‘喜歡’這兩個字,想必你喜歡的人很多,怎麼,現在連我這瞎子你也看得上?」他的嘴角揚著嘲諷的笑。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侮辱我?」她委屈的說。

    「難道不是?」他邪氣的笑著。雖然看不到,他仍可以想象此時的她一定是張著一雙含淚的瞳眸,一臉無辜可人的模樣。那個樣子曾如此魅惑著他。一思及此,他的心冷了下來。「你若不是對我有興趣,為什麼我用什麼方式都趕不走你?」

    「不是這樣子的!」余允歡搖著頭否認。待他的一片誠摯被想得那樣不堪,心里油然而生的委屈令她想落淚。

    「不是這樣?」他冷笑一聲,執意把她想成一個低賤的女人。她和別人接吻的一幕,不斷的在他腦海中重復。「不是這樣,又是哪樣?」他的語氣變得輕佻。

    「我……我只想幫你……」

    「幫我?」他嗤笑。

    「盡一切的可能幫你。」她堅定的說。

    冷寒袖斂住笑,眯了眯眼,「這樣一句听似真誠的話,你又對多少人說過?又有多少人受感動而被迷惑?」他伸手向前,摸索到距他不遠的她,撫上她小巧細致的臉龐。

    「一如你常對男人說的‘喜歡’?」他忽地笑了,用力的捏緊她弧度美好的下顎。

    看著他臉上邪恣的笑,她有股想逃的沖動,可是她終究沒逃開。

    「如果我告訴你,這句話我只對你說,你相不相信?」咬著唇,她不知道冷寒袖對她的話會有什麼反應。

    「是嗎?」他仍是扯著嘴角邪笑,順勢將她壓倒在床上。

    余允歡嗅到不對勁的氣息,心慌的伸手想推開壓在她身上的他。

    他拉住她的手,將它們固定在床上,忽地說︰「怎麼才說的話,立即就不算數了?」

    「我說了什麼?」她喘著氣,紅了臉。

    「你不是打算盡一切可能幫我?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什麼都不要,只要女人,你幫不幫我?」他故意如此說。這樣足夠嚇跑一個只是因為愧疚而對他施舍同情的女子吧?

    「你為什麼要扭曲我的好意?」她的眼中泛起淚光。

    「好意?」他撫著她的臉,俯下身子。「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誠意。」他吻上她柔軟濕潤的唇。

    原本只是淺嘗的吻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深吻中帶著懲罰的心情,吻得她嬌喘連連,忘了掙扎。

    在一陣熱吻後,冷寒袖抬起上半身,冷鷙的眯起眼,等待她逃開。他只要她離開,再也別出現在他面前。

    余允歡看到他不同以往狂妄不羈的一面,她不知道自己能改變他多少,對他有多少的影響力,可是她絕不輕易放棄。

    微喘著氣,她說︰「如果……如果我表現出誠意,答應我……動手術。」這是她惟一的請求。

    愛上一個人的代價會高到什麼程度她不知道,可是她只希望對方能活得好。冷寒袖天生具有領袖氣質,他該活在有光圈、榮耀的世界,一旦陷入黑暗,他會生不如死。

    因此,對她來說,只要他肯爭取那三分之一脫離黑暗重見光明的機會,要她怎麼做她都答應。

    她的話令冷寒袖皺起眉。不甘心他辛苦築起的心防因她的話而動搖,他采用更偏激的心情去抵御這些感受。

    他怎麼能夠忘了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她是那種可以在同一時間和許多男子交往,且又能令人不懷疑她誠心的女子!

    她的話能相信嗎?怎麼殷鑒不遠,他還執迷不悟?

    「那得看我對你這份‘誠意’的滿意度了。」他執意羞辱她,蠻橫的扯開她襯衫的扣子。

    「別……別這樣。」見到他山雨欲來的神色,余允歡不禁有些怕。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的她,面對這樣的情況已十分不安,再加上冷寒袖粗魯的舉止和冷酷的神情,更令她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怎麼,不是要表現你的誠意嗎?」

    他邪笑著,扯去她的衣服,解去她胸前的束縛。

    余允歡倒抽一口氣,體內騷動的不明情愫倏地令她紅了臉,不知所措的打起寒顫。

    「你……答應我的事……」她光潔的額上沁出汗滴。

    她的話未說完,冷寒袖以口封住她的嘴,阻止她往下說。同時,他的另一只手摸索著來到她腰間,褪下她的裙子,扯下她身上的最後一件束縛。

    余允歡漸漸感到口干舌燥。意識到自己的赤luo更令她嬌羞莫名。

    冷寒袖埋首在她胸前,恣情的以舌尖品嘗著她的甜美,蓓蕾因他的吸吮而變得敏感。

    「嗯……你……」忍不住地,她的喉間溢出壓抑不住的嬌吟。

    她看著他的浴袍,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光luo著身子,而對方仍有衣服蔽身的情況,她覺得異常的狼狽,縱使冷寒袖根本看不到。

    伸出略微顫抖的手,她試圖解開他浴袍的系帶。

    靶覺到她的舉動,冷寒袖笑得更邪氣,並夾雜著一絲怒意。他冷笑且嘲諷的說︰「為男人脫衣服,你倒是滿順手的嘛!」。

    她听出他的諷刺,可是這種事她怎麼開口辯解,更何況她此刻腦中一片混亂,只覺得有股異樣的感覺在體內不斷攀升。

    「別……別這樣……」她害羞的伸出手想推開他邪魅的手。

    在這個時候仍要裝清純,這女人!夾雜著怒意的情緒使得他手上的動作更加粗魯。

    「不要了!好痛!」

    她……她是……處女?!

    老天!到底怎麼回事?

    她不是和很多男人交往過,甚至和她的學長在外頭過了好幾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不認為美色當前,有哪個男人真的是柳下惠。

    可是為什麼?他心里有著疑問,但並未問出口。

    不可否認的,這樣的發現令冷寒袖除了訝異之外,還有點驚喜。

    他臉色變得緩和,探索她身子的手溫柔了起來。

    漸入佳境的感覺令余允歡真的放松了心情。她半眯著眼,媚眼如絲的看著他。不知不覺中她沉于這種致命的快感,喉間的愛吟管不住似的外泄,指尖陷入他厚實的肩。

    「舒服嗎?」他溫柔的問,感覺到她身子的微顫和體內一陣抽搐。

    余允歡嬌喘著,拱起身子欲更貼近冷寒袖,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考。

    「喜歡我這樣對你?」

    「別……這樣……」她嬌吟著,不知道自己該向他要求些什麼。此刻的她只覺得有些空虛,似乎需要什麼東西來填補一般。「求……求求你……」

    「求我什麼?」他的話含有磷惜,卻也帶著邪氣。

    余允歡也不知道要求他什麼,跟著感覺的索求,她將身子拱向他,想更貼近他的身子、他的撫觸。

    她的嬌吟轉為激動,身體開始不受控的顫抖。捉準了時機,冷寒袖拉開她修長的腿,置身于其中。

    突來的驟痛令她哭喊出聲,推拒著他。「不,不要了,你弄得我好痛……」

    他低頭細吻著她額上的晶瑩汗珠。

    「很快就不痛了,忍著點。」

    初經人事的不舒服仍讓余允歡皺著眉抗拒。她想掙脫,可冷寒袖不讓她脫逃,身子一沉,一下下愈來愈猛烈的沖撞,終于再也不受控的在她體內狂野的馳騁起來。

    余允歡拒絕的意圖愈來愈薄弱,痛覺漸漸在她體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沉淪的快感。

    在一陣猛烈的快感攀升中,突來的高潮席卷了兩人。

    片刻後,滿室彌漫著雲雨過後的氣息。

    余允歡藏身在白色的被單下,露出誘人的香肩,冷寒袖則把玩著她的長發,輕掬著她發中的幽香。

    激情過後,兩人都沒有開口,各有各的心事。

    好一會兒余允歡才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你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她關心著他手術的事。

    她的話令思緒紊亂的冷寒袖心沉了下來。他不回答她的話,反而問︰「告訴我,你這麼做的原因。」他知道即使性開放的觀念已到氾濫的地步,女孩子對于第一次仍有一定程度的看重。

    她願意把第一次交給他,他對她的理由十分好奇。

    「我只是照你的要求做而已。」

    「為了要我去賭三分之一的機會,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冷笑,為自己對她仍存有些許期待感到好笑。

    「要不你以為還有什麼原因?」她不打算讓他知道她的確是喜歡他的,知道了又如何?只是多一份負擔而已。

    「我原本把你交出第一次的出發點美化了。」他吁了口氣,仿佛在平息不滿。「可是,我發覺自己錯得離譜。」

    「這不像你呢。」余允歡淡淡的說,一雙美目含著情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以雙眼表達出對他的感情,偷偷的戀慕著他。

    因為真的喜歡,所以願意給他全部的自己,也因為真的喜歡,她才自卑懦弱。

    令寒袖若有所思的木然著一雙看不見的眸子面向她。「為什麼你想盡胳法就是要我去動手術?」他非常想知道。「不要再告訴我‘因為我們是朋友’那樣搪塞的話,我的朋友有很多,卻沒有人像你這樣。」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我很好奇,我動不動手術對你而言為什麼那麼重要?」

    「因為……」她怎能告訴他,因為愛他,不願看他明明有機會恢復視力,卻因為沒勇氣去面對三分之一的機率而失去快樂,為了他,她不惜賭上一切。

    「為了什麼?」冷寒袖的語氣咄咄逼人。

    「因為……你今天會變成這樣子是我害的,我不想活在罪惡感的深淵中。」

    「就算動了手術,我仍有三分之二的可能無法恢復,屆時你一樣要受心靈的譴責。」

    他冷冷的提醒她。

    「我能幫你的地方都已經盡力,如此就算手術不成功,我也可以無愧于自己了。」

    「然後呢?」無愧于自己之後,她會怎麼做?

    「我們就是兩條不會交集的平行線。我不再對你有所虧欠,可以活得很自在,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他的怒火在她亟欲和他劃清界限似的言語下被點燃。

    「花蝴蝶般自由自在的日子!我倒忘了,這段時間你活在對我的愧疚中,因此沒能盡情的去玩吧。」

    余允歡坐起身。「你要這麼認為,我無從阻止。」

    「難道不是?」

    懶得辯解,她幽幽的在心中嘆了口氣。「不管如何,我希望你答應我的事就不要食言。」她移動著身子打算下床。冷寒袖先一步拉住她的手。比起方才嘲弄的表情,他此刻臉上多了份狂鷙的霸氣。他強勢的說︰「你以為我進了手術室之後,我們真的可以像平行線不再相交?」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當初在他得知她有其他男友,且明白她對他只是游戲心態後,他的確想和她劃清界限。天下女子何其多,他不習慣當別人眾多男友中的一個。

    可是這段時間她主動招惹上他,他軟硬兼施就是不能讓她離開。

    她更為了贖罪,讓自己能從愧疚感中解放,不惜以身子作為要求他進手術室的籌碼。

    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真可怕,她勾起了他不曾想征服女人的興趣。以往的冷寒袖是標準的紳士,但在經歷了看不到外頭世界的這段日子,及認清了余允歡的所作所為後,他的想法有明顯的改變。

    他不以征服女人為樂,可是余允歡卻是他第一個想拿來做實驗的人。

    她以為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得如她所願嗎?贖罪的意義對她而言就是讓他進手術室?

    她可以天真的這麼想,不過他會讓她栽得很慘!

    「你進了手術室,能不能恢復視力並不是我能解決的,因此我找不到什麼理由使我們還得有交集。」再和他相處,只會徒增痛苦罷了。她能幫他的,也只是讓他接受手術,接下來的日子……彼此該畫下句點了。

    「你相信不相信,」他的眼眯緊。「只要我願意,你永遠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要一個女人是何等易如反掌的事。「就算我進了手術室,恢復了視力,我依然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過你‘想要的日子’。」他狂妄的說。

    「我……我不明白。」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的話感到害怕,更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出發點。「你都已經有要好的女友,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如多花些時間陪她。」

    「浪費?!」他冷笑,「你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花時間在你身上的確是浪費,可是,如果拿來折磨你,那會很值得。」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余允歡訝異的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就因為她給了他「花蝴蝶」的表象?

    一個有了意中人的男子,對于另一位認識不久的女子是個花蝴蝶,有必要那樣氣憤嗎?她不明白冷寒袖的氣從何而來。

    「你自找的。」

    「你……」她的好脾氣有些被撩動了,拳頭在不知不覺中握緊。

    「看在你陪我上床的份上,答應你的事我自然不會食言。當然我也不習慣言而無信,我說過,只要我肯,沒有任何女人我要不到,自然也包括你。」

    「你愛做夢,我無權制止你。」裹著床單,她下了床,拾起地上的衣物,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TOP

第八章

    歷時數個小時的手術總算結束了。主治醫生說,這一回的手術十分成功,可他不敢打包票說冷寒袖在此次手術後絕對可以重見光明,因為世事總是難料。

    可手術成功,意味著兩個星期後拆線時,他重見光明的機率比原來的三分之一高出了很多。

    得知這消息之後,余允歡心願已了,在心中作了決定——該是和冷寒袖劃清界限的時候了。

    從得知他手術成功後,她鐵了心似的不再去關心有關他的一切,企圖徹底的把「冷寒袖」這三個字由她心中連根拔起。她搬出山上的別墅,恢復原來的生活。

    她每天逕自埋首于書本中,希望借由全心投入課業,可以令她忘記有關冷寒袖的一切。過往的事她都不願再去想,因為那只會令她痛苦、難過。

    某一個傍晚,她走出待了一整天的圖書館往校外方向走,越過一條街打算先吃個東西再回圖書館繼續奮斗時,有人由身後拍了她一下。

    「允歡,去吃飯嗎?」汪全英以哥兒們的方式搭住她的肩,向她打招呼。和她太熟了,有時都快忘記她是女孩子。「學長還沒回去?」

    「我約女朋友一塊吃飯,你要一塊來嗎?五星級的飯店哦!」

    「你發啦?」余允歡露出近回來難得的笑容。

    「你當我中了彩券,一夕致富啊。」他擺個夸張的表情,然後說︰「今天是她生日,我就算沒發,也不能太摳吧。現在女孩可現實了,太摳會被三振的。」他拍拍她的頭,「就算是你,也得養得起你才能迫你吧?」他取笑她的能吃。

    余允歡一笑,「幸好你追的是學姐,如果是我,你早傾家蕩產了。」

    汪全英哈哈大笑。「對了,有件事要請你幫忙,陪我到花店選一束花送你學姐吧,我想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女孩子該比較懂。」

    「你就挑十一枝紅玫瑰和數枝桔梗吧!」她笑著說︰「十一枝紅玫瑰代表‘最愛’,桔梗的花語是‘永恆’。吶,當一個男生送代表著『永恆的最愛’的花給女友,哪一個女生不感到窩心?」

    「是喔!送這樣的花就不必去五星級飯店了,隨便一家路邊攤,你學姐她也會笑到下巴脫落。」

    余允歡被他的形容逗笑。「太夸張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來到花店。

    余允歡在一個抬頭之際,看到一雙燃著火的眸子。

    冷寒袖?老天!他怎麼會在這里?他的眼楮不是……對啊,日子好像已經過了好久,他早該拆線了。

    看他的樣子,那次手術已使他重見光明。

    余允歡先是注意到冷寒袖,不久花店中走出一位美麗女子。那女子她並不陌生,正是陸君怡。她此刻捧了一束粉色玫瑰,人與花相輝映。

    汪全英認出眼前的男人即是上一次和余允歡「演戲」時惟一的觀眾,也就是在企業界鼎鼎有名的冷寒袖,在不知不覺中,他握住余允歡的手,以保護者的姿態護著她。

    他看了一眼冷寒袖,然後對花店老板說︰「老板,幫我包一束花。十一朵紅玫瑰,外加一束桔梗。」看學妹的樣子很不自在,汪全英體貼地盡量減短買花時間,不在此處多逗留。

    花店老板一面包花,一面笑著說︰「這花語是‘永恆的最愛’,現在的男孩子更懂女孩子的心思。」

    冷寒袖的一雙冷眸一直停佇在余允歡臉上,而她的視線卻一直壓低。不知為什麼,她害怕對上他冷漠的眸子。

    陸君怡故意走到冷寒袖身邊,將手放進他的臂彎,嗲聲嗲氣的說︰「咱們該走了,再不走會遲到。」

    靶覺到挑釁的意味,汪全英也不甘示弱的摟著余允歡的肩。這一幕令冷寒袖眯起眼,從他們身旁走過去的時候,拳頭不覺的握緊。

    花店老板看到汪全英和余允歡的親密樣,笑著問︰「你們一定是對蜜里調油的情侶,對不對?」

    余允歡對她的問話尷尬的紅了臉。汪全英卻是像故意說給距他們不遠,仍听得到他們對話的冷寒袖听,他提高音量說︰「不只是情侶,好事都近了!」

    在五、六步開外的冷寒袖有幾秒鐘止住了步伐,然後又大步的邁開。

    听到車門關上的聲音,余允歡松了口氣的表情全落在汪全英眼里。他付了花錢,走出花店時,忽然對她說︰「我雖不太明白上一回你為什麼要叫我假冒你男友在他面對演那幕戲,可是我看得出你在乎他。」上一回她給的理由……老實說,他不怎麼相信。

    若是她不喜歡冷寒袖,方才當她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把手伸進他臂彎,她不會有一瞬的不快。

    沒想到學長的觀察力那麼強。余允歡對他也不多隱瞞,苦笑著說︰「你看到啦,他身邊已經有對象了。」

    「可是……」那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當他摟著余允歡時,好像看到冷寒袖的眸子燃著妒火呢?他在嫉妒,嫉妒能擁著她的自己。

    在感情世界里,一個男人會對另一個男人產生妒意,只有一個可能——他把對方當情敵看。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有太多的因素使她心里沒有所謂的不甘,她只是覺得失落,「學長,你該知道他是誰吧?」以冷寒袖在企業界的知名度,一向注意財訊的學長沒理由對他那張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的臉毫無印象。

    「旭騰的總裁。」其實他早該想到是他,在他和呂明與她去PUB的那天下午,一群長舌男生口中不就傳出學妹釣上冷寒袖的傳言?

    當時他不以為意,以致後來他沒能把事情聯想到冷寒袖身上。

    「我父親是個小學教師,母親是家庭主婦,家境只稱普通的我,配不上他那種豪門大戶。」她苦笑著說,「更何況他身邊有喜歡的女子了。種種原因使我覺得……還是和他保持距離比較好。」

    「所以你要我和你在他面前裝情侶,拒絕他的追求?」他有些明白了。方才他只是基于保護她的立場,沒想到誤打誤撞的正中她下懷。

    「他對我大概只是覺得有趣,不會是認真的。」咬著唇,她眼里滿是失落。「與其說是要拒絕他,不如說是要自己死心吧。」

    汪全英睜大了眼,「你對他……」他感到訝異,隨即一想,女孩子會喜歡上冷寒袖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一個多金又體面的男子堪稱女性殺手。

    「很不自量力,對不對?」她壓低頭,眨去眼里的淚水。「只是……喜歡是一種心情,如果心情是可以控制的,我現在就不會讓自己那麼痛苦了。」

    「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試著去爭取呢?」汪全英看著她,「有時候對感情積極一些,也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余允歡沉默不語。

    「試試看吧!」他拍拍她的頭。

    余允歡不想多談,她看了看在對街的飯店,「學長,你和學姐約的飯店在前面了,待會你們見面,幫我對她說聲生日快樂。」

    「不一起吃飯嗎?」

    余允歡搖了下頭。「我隨便去吃個自助餐吧,待會兒還要回圖書館呢。」

    「這樣啊……」他停頓了一下。「那好吧。」

    余允歡向他揮揮手,「我先走嘍。」

    在她走了數步之後,汪全英突然叫住她。

    「允歡,」他看著她回過身時的憂郁面容。「我方才建議你的事,考慮一下吧,凡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結果?」他對她露出鼓勵的笑,「加油!」

    試試看嗎?她!只怕沒那個勇氣吧。

    一切就維持現狀,相信時間會帶走她對冷寒袖的愛戀,有朝一日一定會的。

    ☆☆☆

    今天余允歡和冷家別墅的女佣林嫂約好去拿回一些自己的書。她搬回家後,有幾本書忘在那兒,因此她才找時間回去拿。

    林嫂在電話中告訴她,打從冷寒袖手術成功後,就沒有再回山上的別墅,因此余允歡回去拿書時,心中壓力減低不少。

    沿途的風景依舊明媚,可是她此刻的心情和一段日子前來到此地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尤其當她走進冷家別墅的大門時,內心更是百感交集。

    來到屋前,她仍不見林嫂出來。一向緊閉的鐵門未關,難道是因為林嫂知道她要來的緣故?

    「林嫂?」她喚著,見沒人回應,她推了推屋子的大門,門應聲而開。余允歡更疑惑,她喃喃自語的說︰「怎麼回事,連門都沒關?」她順利的進到客廳。「林嫂?」她再度喚道,依舊沒人回應。

    她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一直听到樓上有些動靜,似乎是交談聲。是她听錯了吧?怎麼覺得那聲音有點像冷寒袖?就她所知,他不太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這里。

    三番兩次她有股上樓去看究竟的沖動,但這終究是別人家,她自行走進客廳已經不太禮貌了,更何況是上樓。

    又過了一會兒,林嫂才匆匆的下了樓來。

    「余小姐。」

    「對不起,門沒關,所以……」

    林嫂對她一笑,「沒關系。」她倒了杯水過來,然後小聲的說︰「少爺今天早上回來了。」

    她的話令余允歡張大了口,掠過腦海的第一個念頭是改天再來訪,當下就想先離開。

    在她正要開口之際,林嫂接著又說︰「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他竟然喝得爛醉如泥,還自己開車回這里。這山路可不好走呀!真令人為他捏一把冷汗。」

    「他……還好吧?」

    「方才吐了。」林嫂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一向不貪杯的,但打從視力恢復正常就變得怪怪的,前幾天也听老夫人抱怨,說他喝到凌晨三、四點才回家。」

    「怎麼會這樣?」余允歡皺了下眉頭。

    他現在該很開心才對,視力不但恢復了,身邊的女子還是心中的最愛,為什麼會如此郁郁寡歡?

    林嫂停頓一下,這才想到她今天是來拿書的。「對了,你住的那間房里書太多了,我不知道哪幾本才是你的書,你上樓去看看吧。」

    「嗯。」余允歡站起身。

    要往樓梯口走時,林嫂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猶豫了一下。

    「呃,余小姐,你……你今天有沒有空?」

    「怎麼了?」

    「我今天原本該下山去買日常用品和一些東西的,可是少爺現在在這兒,我擔心沒人照顧他。」

    余允歡猶豫了一下,心想,一個喝得爛醉的人,短時間內該不會醒來才是,于是她說︰「你去吧,我幫你照顧他。」

    「謝謝!」林嫂松了口氣。「我會早一些回來的。對了,留下來吃個飯吧,你想吃什麼?」

    余允歡搖搖頭,接著上樓走進住了幾天的房里。

    不久後,林嫂也出門了。

    余允歡找齊了自己的書,抱著書本,她本想直接下樓,但在經過冷寒袖的房間時,她停下步伐,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她原本不想見他的。見了面又如何?徒增痛苦而已,可是方才听林嫂那麼說,她又忍不住想看看他,心中不斷的說,只要見他一面就好,一面就好!

    輕輕的推開門,她進入冷寒袖的房間。

    原以為她會聞到燻天的酒氣,可是房間里的氣味意外的清新。

    她在厚長的地氈上以緩慢的步伐來到冷寒袖身邊,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會將他吵醒。

    她只要靜靜的看著他就夠了,不希望他知道她來過,甚至妄想將他的俊美面容深烙在腦海。

    余允歡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渴望以最近的距離看清楚他。他密長的眼睫毛此時正靜靜的覆住醒時總冷漠的看著她的眸子。

    被喜歡的人以冷漠的眼神看著,這是多大的悲哀。

    她不想吵醒他,可是她的手卻在不知不覺中伸了出去,以緩慢而溫柔的方式拂著他霸氣而濃黑的眉。

    她就這樣輕拂著他的濃眉,一次又一次。

    她凝視他面容的眸子仿佛再也移不開,沉浸在恍若只有她和冷寒袖的兩人世界,外界的一切都和他們無關。

    忽地,余允歡的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她花了數秒的時間才把神游的心魂拉回來。

    「你……’天!她把他吵醒了嗎?

    「我不習慣在睡覺時有人對我毛手毛腳。」冷寒袖看著她,嘴角有著她看慣了的嘲諷。

    「你……你沒睡著?」

    她駭然的欲站起來,但他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將她往床上帶,讓她有些狼狽的重新跌坐回床沿。

    「我睡著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他臉上似笑非笑。

    余允歡第一次發現,他是有那種壞男人的特質。

    看他臉上揚著嘲弄的笑,雙眼卻異常的澄明犀利,一瞬間,余允歡想到了什麼。

    「你……你沒喝醉!」一個喝醉了的人不該有那樣一雙澄明的眼楮,而且在冷寒袖身上,她完全嗅不到一丁點酒味。

    林嫂方才不是說他喝得爛醉如泥嗎?

    就算他梳洗過,在開口時也該有些許的酒氣。

    她被騙了!

    「你忘了,我一向不貪杯。」一個不貪杯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喝醉的,再說他是個公眾人物,知道酒對一個人的殺傷力。

    「林嫂她……她騙我!」她突然想到,約她來拿書的是林嫂,說冷寒袖幾乎不會在別墅出現的是林嫂,說他喝醉的也是林嫂……天!那她說要下山買東西,請她照顧冷寒袖,也是刻意安排的嘍?「你和林嫂聯手騙我!」

    冷寒袖一點也沒有謊言被揭穿的困窘。他坐起身,理直氣壯的說︰「不這麼做,你會主動來找我?」

    「我們沒有理由再見面了。」受騙的感覺令她十分不快。

    「我對你‘有興趣’,這就構成理由。」

    他都已經有個美麗的女友了,還要怎樣?「我對公子哥兒們的愛情游戲沒興趣!你該有興趣的人也不該是我,而是陸君怡。」

    冷寒袖的臉冷了下來,「你提她做什麼?」他不知道余允歡怎麼知道陸君怡的,可他和陸君怡早已是過去式,他們現在只是朋友。

    餅去就過去,他無意再回頭。

    「我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有個美麗的女友。」

    「誰跟你說她是我女朋友的?」他的語氣十分不悅。

    「總有人會告訴我,我自己也有眼楮可以看。」一對男女到了擁吻的地步還不算是男女朋友嗎?她有些幽怨的說︰「我不習慣當第三者,和一個女人搶男友,你‘有興趣’的對象找錯人了。」

    「第三者?」他冷笑。「你沒興趣當第三者,我也沒興趣找個第三者。」他笑得很冷、很邪。「以金錢換取享受女人身體的權利,你覺得那個被當成泄欲工具的女人叫‘第三者’?」他故意殘忍的說。

    對于他不帶感情而冷酷的話,余允歡怔住了。她張大一雙美眸,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你……」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一股污穢的感覺充塞在她胸口,淚水漸漸泛濫。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氣,她掄起拳頭揮向他。「你……你不要臉!欺負人……」

    冷寒袖捉住她揮來的拳頭,一個翻身將掙扎得厲害的她固定在床上。

    「你以為和公子哥兒玩的游戲是什麼?純情游戲嗎?不,是陪男人上床,供男人泄欲!」

    他……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可怕!余允歡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找錯對像了,我不是那種人!」她用力的推著他,不讓他再貼近她的身子。

    「也許吧。」他淡淡的一笑,「可我卻知道,時下女子十人之中九人拜金,我想,你也不是那惟一的例外。」

    「你到底想說什麼?」

    「當我的女人,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他撫著她柔嫩的臉,笑得邪氣。

    余允歡咬著牙。「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喜歡向不可能的事挑戰。看來我這‘情婦’沒選錯對象,你對了我的胃口。」

    他俯下頭想吻她,她立刻把臉別開。

    「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我究竟曾虧欠你什麼?為什麼你總是想盡胳法羞辱我、折磨我?到底為了什麼?」余允歡看著他,心里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氣憤和悲哀。「以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你既然知道我不會放過你,就早一些學會認命。」冷寒袖眯著眼看她。

    「不,我不要!」在沒有愛的情況下被當成泄欲工具?!天,那是多可怕的事!「我根本不愛你,和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在一塊,你不如找一個愛你的!」為了擺脫他的糾纏,她不惜說出違心之論。

    听到她的話,橫在冷寒袖胸口的苦澀轉為狂怒。「不愛我?那好啊!反正我有興趣的也只是你的身體,這和愛不愛扯不上關系。」

    「你瘋了!」

    「對于一個瘋了的人,你還大談愛不愛的問題,那不是很愚蠢?」他扯著邪氣的笑容看著她。「當我一個月的情婦,抑或逼我做絕,你自己選擇一樣。」

    「做絕?我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你可以以此做絕?」

    「把柄?」他冷笑,「這個社會只要有錢,要什麼樣的把柄沒有!」他真的要得到某樣東西,就不會給自己任何借口讓東西到不了手。「我想得到的東西,就算使盡手段,也會得到它。」

    「你想干什麼?」從他的眼神中,余允歡讀到可怕的訊息,那種感覺令她不安。

    「你知道我一向是許多記者喜歡捕風捉影的對象。」他頓了下,繼續說︰「有一段時間我們常一同出現在公共場合,在那個時候就有記者注意到你,他們之所以不敢貿然的將緋聞弄上報,是因為他們惹不起旭騰,如果……」

    「怎樣?」她忽然覺得身子冷了起來。

    「如果我主動跟他們聯絡,公開承認你是我的情婦,甚至是援助交際的對象,你認為事情傳出去後會如何?」看著她刷白的臉,他再度冷笑,「我調查過,你出生在一個保守的家庭,如果你父母知道女兒是援助交際女郎、是名人的情婦,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這根本是騙人的!不是真的!」余允歡第一次感覺到,在愛一個人的同時也可以那樣恨一個人。

    「我說過,這是一個金錢掛帥的時代,只要有錢,一切好辦事。」他看著她,「緋聞人人愛看,雖然只是茶余飯後的消遣,可是對于當事人和其家人而言,可能就是件大事了。」

    「你是公眾人物,不怕自己養情婦的事傳出去,形象受損?」她憤然的回嘴。

    「豪門大戶的男人養情婦早見怪不怪,更何況我尚未娶妻,養個情婦暖被,你以為這對我的形象有什麼影響?」冷寒袖一臉無所謂,但故意提醒她,「男人是如此,女人可不同了,尤其是家風保守的女子。」

    他在告訴她,男人玩得起的游戲,女人不見得玩得起。也許現今社會漸趨近兩性平等,可是對于一些事,男人仍比女人多了些特權。

    「你好卑鄙!」余允歡咬著牙說。

    「很好,看來你真的是了解我了,相信你現在應該清楚我是怎麼樣一個人。」他凝視著她,「這樣……你還選擇要我做絕?」他扯著笑臉,仿佛在告訴她,她別無選擇。

    余允歡不甘心的咬著牙沉默不語。

    「回答我。」冷寒袖看出她眼中的倔強。她愈是表現出不甘心,他就愈是執意折服她。她勾起了他男人天生喜歡征服女人的陰鷙面。

    她讓他動了心,讓他沉溺于愛上一個人的心情,然後才讓他見到她放浪的一面,甚至在他仍為該愛、該恨,還是該放開手而痛苦時,讓他知道她和另一個男人好事將近?

    此刻他的心狂亂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無論如何使盡手段,他都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與其把她交給另一個男人,他寧可把她留在身邊,就算她因此而恨他,那也無所謂。

    「你已經為我選定好答案了,不是嗎?現在還要我選擇什麼?」這看似具有選擇權,其實她根本不可能隨心所欲。「你很認命。」

    在面對他,她沒有不認命的理由。「只希望我的認命能讓你高抬貴手,在一個月後真的能夠放了我。」

    她語氣中的不甘願使得冷寒袖的臉罩上一層寒霜。他咬著牙道︰「在這時候和我談放不放人的問題,還不如把床技磨精,早一些學會取悅男人。」

    「你……」她感覺到淚水不斷的涌現。

    為什麼她老掙脫不出他的手中?

    深陷情感她是身不由己的,她想在理智尚存的時候擺脫這可怕的感情漩渦,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了她?

    玩弄她,他真的那麼快樂嗎?

    余允歡的淚掉得凶,像是在宣泄自己對冷寒袖無能為力抵抗的情感,也對他不解來由的殘忍行徑表示憤怒。

    她只是流著淚不說話,看在冷寒袖眼中像是無言的抗議。那股不甘心、怨懟的神情讓他不舍,他何苦逼一個女孩到這種地步?

    就憑他冷寒袖,要什麼樣的絕色美女沒有,為什麼不索性松開手?當他如此想著時,強烈而獨裁的佔有欲突然在他胸口盤踞。

    不,一旦松手,她會理所當然的投入另一個男子的懷抱,將永遠不屬于他。到時候他一定會瘋了!光是想象別的男人擁有她,他都忍不住妒火中燒,更何況看它成為事實。

    對,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放手!

    在這一刻他終于知道,原來他對余允歡已經到了不只是喜歡而已的地步,若僅僅是喜歡,他不會有那麼重的佔有欲。

    他愛她,可是這份愛好沉重,沉重到他因害怕失去她而不得不蠻橫霸道。

    壓抑的情感在胸口點燃激狂的欲火,他俯下頭去吻住她因啜泣而微啟的櫻唇……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