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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 李葳 -【挑逗海賊心(海賊系列之三)】《全文完》

挑逗海賊心(海賊系列之三) 作者:李葳

海賊世家最火爆的狂情二少,這回情逢敵手,終於遇上一個能讓他「微微心動」的女人。
想他滕于凡,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不懂「挫折」是什麼!
可是這隻不起眼的小老鼠, 不但一而再地挑戰他的耐心,
更在勾引出他的興趣後,竟敢拍拍屁股說「不玩了」,還一副無聊透頂的模樣?
危險!太危險了!面對著眼前這貌勝潘安的俊美男子,丁蘭華的心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嚴厲考驗!
她努力地自持,不想被猛獸咬傷,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
在她眼中這個名為「滕于帆」的男人,比任何兇惡的猛獸都更要小心應對。
而明知自己中計遭害、母親身陷魔掌、九雲山寨風起雲湧亟待解決,
但當她遇上邪肆驕恣的滕于帆,她卻迷惘了……

【第一章】

    威名顯赫、雄據一方的九雲山寨主殿內,因為一句話而氣氛緊張起來。

    「你再說一次,陳二當家。我怕我耳朵不好,听錯了。」

    說話的女子,有著一雙翦水雙瞳,黑白分明的大眼,年方十七花樣年華的少女卻有與年齡不符的穩重氣度,加上比尋常女子還要修長的身高,端整凜然、英氣勃發的容貌,和世人印象中女子縴細嬌柔、不堪一折的形象有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卻不能否認她散發出另一種吸引人的致命魅力。

    男人總是渴望著征服,欺弱怕惡是無能男人的選擇,但挑戰如此一位冷若冰霜、高傲清麗的少見強悍女人,對那些內心嗜血或殘暴、自視甚高的強悍男人來說,卻更能滿足他們的自信。

    獵得一只兔子和獵得一匹美麗的黑豹,兩者帶來的滿足感,何者為高,不需問也知道。

    陳二舔舔嘴唇,貪婪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看著少女。他老早就想教訓一下這囂張的娘兒們,過去礙著老當家的眼,不能有所行動,但她日益出落得動人、美艷,尤其是那驕傲的小臉總是有如女王一般垂視著幫眾,他不知幻想多少次把她給扒光,讓她在自己身下呻吟求饒的景象。

    現在,光想到這一刻就在眼前,他的命根子已經熱得起立致敬了。

    「我說,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你嫁給我,由我來繼承老當家的遺志,做新當家,你就會順理成章的成了咱們山寨的當家娘。這麼一來不會有任何爭端,也可以讓咱們山寨迅速的回復過去的團結。」

    咧著嘴,打著如意算盤的男人臉上,露出詭魅而滿是邪念的賊意。

    面對這公然的挑戰,她一言不發的環顧著大廳中其他人的雙眼,一雙雙膽怯或理虧的眼楮,或是不敢對視她而心虛的避開,也有的就干脆裝傻看著地面。除了少數的人,以堅定不移的眼神傳達他們站在她身邊的意志外,她看清了自己此刻身處在情勢比人強的窘境中。

    可是這樣的窘境,卻無法讓她這朵屹立絕壁懸崖的孤高野蘭低頭。

    她輕柔的一笑。「如果我拒絕呢?」

    九雲山山寨二當家的男人,雙手一攤。「別說這麼不通情理的話嘛,小當家的。

    雖然這些年來,你也的確水里來火里去的,為咱們山寨打拼不少,可是畢竟你還是一個女人家。過去有大當家在,我們是沒敢說什麼,但現在大當家既然已經仙逝,這山寨該由誰來當家做主……讓兄弟們自己做決定最清楚了。」

    「我爹爹才走了幾天,甚至不到七忌之日,大伙兒卻都在為將來擔心了嗎?你們是擔心我會接不了爹爹留下的重擔,把九雲山寨給毀了嗎?這些年來,你們喊我小當家—全都是喊假的,心中並不把我蘭華的努力放在心上,這就是我爹爹口中的好兄弟、一家人?」

    「哎,你別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小當家。」陳二嘻皮笑臉的說︰「我這想法也是為你好。」

    她眯起一眼。「為我好?」

    「當然。你想想,自從過去的大當家失去獨子後,你為了討自己爹爹歡心,舍棄自己是女兒身,像個男子一樣習武練術,不沾脂粉、胭花,連穿著行止都當自己是個男兒郎,難道你從來都不覺得遺憾?別的女人錦衣玉食倍受疼愛,你卻在外風吹雨打,干些殺人不眨眼的買賣,你甘願一輩子如此?」

    陳二走近她,語氣輕浮的說︰「跟了我,你就可以不必再強裝英雌,過這種雌雄莫辨的日子,恢復你原有花樣年華的少女模樣,我也會憐香惜玉的疼你,讓你曉得作女人的快活。不然,白白可惜這身細皮嫩肉,多了傷痕……」

    他不安分的手指才劃過她的臉頰,蘭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亮出家伙,貼在他的臉頰邊說︰「拿開你的髒手,二當家的!否則你的鼻子矮了半截,就別怪我刀子不長眼。」

    「嘖!」他退開半寸,舉起雙手說︰「就是這樣,普通女人怎麼會拒絕我的提議,只有你壓根就忘了自己是個母的,不領我這份情,還想搶我們的地盤。我說,丁大小姐,你可別敬酒不吃的杠上我,憑你一個女人家,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玩花樣的人是你吧。」她不齒的看他一眼後,轉而面對所有的人說︰「也好,我並不想藉著爹爹威名繼承幫務,既然你已提出,我們就來解決這個問題。」

    「嘿嘿,你終于想通了!」

    不理會他得意洋洋自以為萬事皆通的態度,蘭華指著大廳壁面上掛著的琳瑯滿目兵器說︰「九雲山過去到現在,只有最強的人可以領導幫眾,打從九雲山寨建立的第一天,我爹爹就已經宣示,咱們幫里只有一條規矩,那就是‘強’。」

    「不只你,陳二當家,在場所有的人,誰要想挑戰一下這大當家的位置,就上前來,挑戰我爹爹留下的那柄霸天戟!過去只有爹爹拿得動,舞得轉,要是有人能同我爹爹一樣,把它耍弄得虎虎生風,並且擊敗所有人,這大當家就是誰的!」

    她緩緩的逡巡在場每個人的眼楮說︰「我相信,這麼決定不會有人有異議吧?」

    陳二的臉色刷地白了。那柄大刀頂端共有四種兵刃,兼具刺、鉤、啄、割的方式,招數成千上百,過去九霸天丁重就靠這柄大刀橫掃過整個九雲山區,所有商旅鏢行凡是打從這兒經過,無不乖乖的對九雲山寨奉上過路費,愛惜性命的話,任誰也不敢冒險向他手中的大刀挑戰。

    整柄霸天戟長達一丈半,重量少說也有五十斤,別說要舞動,就連要拿起來都必須要有非人的臂力不可。

    多年來他何嘗沒有覬覦過大當家的地位,但一想到了重手上的霸天戟,陳二便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現在,這丫頭竟然抬出這一招!「呵呵,你在說笑嗎?小當家的。誰都知道這霸天戟是前當家的獨門武器,沒有人能動得了它。」

    蘭華冷勾唇角,步下台階,回頭看著眾人說︰「大伙兒都是見證人,方才陳二當家自己說他辦不到,放棄了。我丁蘭華就證實給所有人看,我有沒有資格繼承我爹爹的‘強’!」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辦到的,一介女流之輩再怎麼強悍,也不可能拿起那柄光重量就足以壓死一個孩童的長柄刀。陳二懷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瞪著她發出赫赫兩聲大吼,探手到牆上——「嗚哇!」

    「真的拿起來了!」

    「不敢相信!」

    蘭華慎重的把刀從架上取下後,運氣灌注到刀身,靠著四兩撥千斤的技巧在眾人瞠目結舌的贊嘆聲中,緩慢的耍起大刀,這手功夫是爹爹避開了手下獨門傳授給她的,過去從來不讓外人知道而嚴格保密的理由,蘭華終于明白——爹爹早有先見之明,為自己留了條後路吧。

    「喝!」

    她行雲流水的把一柄大刀舞得有如天將行軍的威凜銳利,縴細的身段不禁讓人懷疑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可眼見為憑的事實又不得不讓人佩服她功夫的高超境界,光靠這一手「霸天戟」,早已脫出女流的花拳繡腿,不僅僅是讓人看得嘆為觀止,還是招招出神入化的真功夫。

    「如何?陳二當家,諸位弟兄,今天這場勝負結果,還不足以令大伙兒滿意的話,我丁蘭華守著爹爹留下的這把霸天戟,隨時候教,想向我挑戰的人盡管就朝著我來吧!只要我輸了,九雲山的當家之位我立刻拱手相讓。」耍完一路刀法,她氣定神閑連汗都沒滴的朗聲說道。

    靜默的大廳,突然揚起零星的掌聲,接著喝采與歡呼就像爆竹聲響起,此起彼落的呼喊著她的名字。

    「太精采了,小當家,不愧是九霸天之女!」

    「小當家是下任當家之主的不二人選,沒有人比小當家更有資格做九雲山寨的寨主!」

    「九雲山寨萬歲!小當家萬歲!」

    情勢扭轉,原本濃厚的反逆氣氛急轉直下,勝利的風吹向了受著眾人擁護的丁蘭華,陳二狼狽的看著左右原本站在他身邊的手下,一個個陣前倒戈,紛紛離他遠去。

    可惡,竟被這婆娘給反將一軍。陳二暗暗飲恨的想著,他已經在老狐狸的陰影下過了十年,現在他還要繼續待在這頭小賊雌狐的底下,忍氣吞聲的過日子?!他陳二再窩囊也受不了這口氣!




    他冷哼一聲。「輪到一個女人當家作主,我看九雲山也差不多快完了。不想在這賊婆娘的手下听命的人,就跟我走!」

    他的號召並沒有打動在場多少人,三三兩兩幾個平常就跟著他**不放的小角色,悄悄的站到他那邊。陳二最後給了丁蘭華一個寓意深遠的恨視,背過身朝廳外行去。

    隨著他忿忿的跨著大步離開,這場臨時而起的當家糾紛也告一段落。???

    九雲山寨一個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山賊窩。

    因為九雲山地處南來北往的樞紐中心,繁忙的商旅、貨夫與鏢局不可勝數,自然,它成了諸多綠林大盜覬覦之處。三十年前,九雲山聚集了天底下最惡名昭彰的綠林土匪,各自為政的大小強盜們,幾乎無所不搶,無所不殺,讓這條路有如殺戮戰場,想打這兒路過都要有數倍的膽子不可。

    就在情勢轉變成連朝廷派出的公銀鏢局都自身難保的時候,一名響當當的人物竄起,他靠著一支霸天戟打遍九雲山,一統了所有綠林盜賊,凡是降服于他的人就是兄弟,拒絕的人就得人頭落地。以這樣強勢的作風建立起「九雲山寨」的丁重,正是蘭華的爹爹。

    他對所有路過的商旅索取明訂金額的保護費、過路資,同時也保證那些商旅將能安全的通過這個九雲山區,絕不會再受二次、三次剝削。對那些圖謀方便而且只想營生的商旅而言,九雲山寨的成立,無疑的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從此以後他們就可以安心的過路了。

    而那些投入九雲山寨的綠林土匪們也慢慢了解到,以丁重的公平作風,每個人都會有口飯吃,而不會因為道上同行漸多,除了要冒險行搶,更要防範背後被人暗捅一刀,或是發生狗咬狗、黑吃黑的情況。

    雖然九雲山寨的成立並不代表永遠的和平,但有丁重的仲裁,卻也能維持一定的平衡,相安無事的過日子。

    身為九雲山的當家,需要背負的責任有多麼重大,自幼看著爹親背影長大的蘭華,比誰都知道,也更清楚。

    哀摸著爹爹的冰冷牌位,丁蘭華緩緩的嘆口氣。

    強悍的爹爹、嚴厲的爹爹、所向無敵的爹爹,如今化為一塊木牌,再也不會醒過來點點滴滴的教誨她所有她該學習的一切。

    爹爹,今天的一切您都看見了嗎?在九泉之下,您對我的表現還滿意嗎?蘭華苦笑了一下。要讓您滿意恐怕還差得遠了,您應該會這麼說吧?




    蘭華對于未來沒有困惑,只有恐懼。自己真的能做得像爹爹一樣好嗎?她真的能取代爹爹失去的兒子,做個不辱爹爹聲名的繼承人嗎?陳二的反叛不過是開端,將來……「小當家,您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馨兒。」看見比自己年長許多的貼身丫環,蘭華神色放松的點點頭說︰「說得也是,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要到子夜了。」捧著茶盤放在桌上,相貌不起眼的丫環溫和的笑說︰「這參茶是我特地為小當家準備的,您喝一口看看喜不喜歡。」

    「謝謝你了,馨兒。都這麼晚了,還讓你陪伴著我,不好意思。」

    「說什麼話,咱們就像姐妹一樣。打從你還在我娘的懷中吃奶的時候,我就已經在照顧你了,我不陪在你身邊,還會有誰陪在你身邊。」

    蘭華微微一笑,讓她那原本冷酷銳利的雙眼,在卸去保護色後,多了分女兒氣。

    不管肩頭承擔多少重任,她也僅僅是一名被迫承擔太多的清秀脫俗的少女而已。而在馨兒面前,這個身兼自己奶娘的女兒與自己貼身長丫環雙重身份的她面前,偽裝與防備都不需要,她難得真正的放輕松了。

    接過茶盅,掀起杯蓋,吹開一口熱氣,蘭華喝著微溫的熱茶,伴著窗外沙沙的風聲樹影,享受這一天難得的片刻休息。

    「好喝嗎?小當家。」

    「嗯……馨兒泡的茶永遠都這麼好喝……哈……」蘭華不覺打了個呵欠說︰「看來我真的累了……」眼皮越來越沉重了,蘭華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馨兒,卻看到三條人影在晃動著,最後終于化為一片黑暗。

    「喀答」!從她手中掉落到地上的杯子破碎成半。

    馨兒冷看著趴倒在桌上的人兒,出聲喚道︰「小當家?小當家,你睡了嗎?」

    得不到回答,她再推推她,確定她真的睡死後,才說︰「好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陳二自門後現身,還帶了兩、三名弟兄。

    「馨兒、馨兒,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才好呢!」他一臉諂媚的笑,幾乎裂到耳朵邊,合都合不攏。

    「少在那邊肉麻當有趣。」馨兒哼道︰「快把她帶出去吧,晚了要是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別急嘛!」陳二抱住她的腰說︰「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得的,馨兒。等我把這礙眼的婆娘解決,你就等著做九雲山寨的當家押寨夫人了。」

    馨兒瞥他一眼。「你明白就好,要不是我早替你想好這第二、第三條後路,憑你自己的蠢腦袋,能有寨主做嗎?我會讓你一輩子都記得你欠我這一條。」




    陳二哈哈笑道︰「要我一輩子舔你的腳心,都可以,馨兒。只要我當上寨主後,包管你榮華富貴吃喝不盡。你要什麼金銀珠寶,我都為你搶到手,我們倆此後就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九雲山霸主了!」

    利字當頭,馨兒望著被自己下藥而迷昏的女子,毫無歉意的想著︰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小當家的。我也是個人,也想過好日子。做一輩子的丫環和到手的寨主夫人之位相比,就算我親娘我都會出賣的。???

    好痛!

    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身上?蘭華張開眼簾映入的是一個龐然巨影。

    「呼呼,真是又白又嫩的手臂,讓我瞧瞧這身衣裳底下藏著什麼寶貝……」

    男人猥褻的呼吸在她耳邊像條狗的喘著,笨重的身軀壓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蘭華驚得想移動自己的手腳,這才發現被反綁的手動彈不得,只有腳還能勉強移動。

    想也不想的,她屈起膝蓋往上一頂。

    殺豬般的哀嚎響起,蘭華得到寶貴的空間,馬上撞開那個龐大身子往旁邊就地滾開。

    「該死的,你這臭婆娘,竟敢撞我的寶貝,要是我那兒廢了,我非把你賣到最偏遠骯髒的娼館去不可?」

    快想,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黑影又要朝她撲來之時,蘭華身下的地板劇烈晃動著,黑影顛簸了兩下,再度站穩後,男人連珠炮的髒話脫口而出。

    「朱頭兒?朱頭兒。」踫的,一扇門被打開,隨著沖進來的瘦小影子,外頭的光線也跟著照射進來。

    藉著那點光,蘭華看清自己並非一個人,就在她身旁不遠處,還瑟縮著幾名女子。

    名喚朱頭的男人,先是對著那闖入的家伙一陣咆哮。「見鬼的,你在吼什麼,我正想要找點樂子,你就是非要來攪局不可,混帳!」

    「不是我要攪局,朱頭,大事不妙了。我們……好像遇到黑旗船了!」

    「什麼?黑旗?□你他奶奶的有沒有看錯?」朱頭捉起瘦小家伙大叫。

    「天色這麼暗,我怎麼能確定,可是我想我沒有看錯,不信你自己上甲板來瞧瞧!」

    「真走他媽的狗屎運!」狠瞪了蘭華一眼,他心有不甘的說︰「看樣子我只好等會兒再來料理你,臭婆娘,別以為你剛剛那一腳我會忘記!給我等著!」

    踫的,門又被關上,唯一的光線又再度消失。

    這到底是?

    蘭華屈腿坐起身,看著黑暗的彼端說︰「抱歉,你們有誰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罷剛那家伙是……」

    「……」

    得不到回答,蘭華再度嘗試著。「我只是想搞清楚狀況而已,為什麼我會在這個地方,和你們在一起,又為什麼會被綁著?你們有誰可以回答我嗎?」

    這次沉默了一會兒,就有一個怯怯的女人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不過我們都是被捉來這艘船上,準備要被賣到南方的……剛剛那個叫朱頭的男人,就是這艘船的船主。」

    總算有點眉目,蘭華微松口氣。「謝謝你告訴我,姑娘。」

    「我想……你還是別反抗剛剛的那個男人才好。萬一惹他生氣,你真的會被賣到很糟糕的地方去,我听過村子里的人說那個朱頭……是個為了錢什麼買賣都做的男人。我、我爹也是因為欠他許多錢,所以才拿我抵債……我不想惹麻煩,也拜托你不要惹那可怕的男人生氣,害我們也遭殃了。」

    蘭華蹙起眉,看來自己身處不利——可是她怎麼會落到這個朱頭的手中?

    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自己在大廳和馨兒說話,喝茶。難道,馨兒在那杯藝茶中動了手腳,自己被馨兒給陷害了!

    為什麼?馨兒為什麼要陷害她?

    一瞬間,心房刺痛起來,但很快的蘭華便重新振作。

    抹去無用的傷感與震驚、不論馨兒是否真的背叛她,她受人陷害被困在這艘船上是事實。雙手被反綁的現在,她該考慮的是如何脫困!

    轟隆!轟隆!轟隆!

    現在又怎麼了?一陣陣巨大沖擊讓蘭華滑倒在地。

    「啊——」黑暗的船艙中,女人們尖叫著。

    劇烈晃動的船身就像是快要解體般,震蕩著。隔著木板都還能听到外面傳來的嘈雜人聲、腳步聲。

    蘭華在這一片混亂中,保持冷靜的摸到甲板門邊,貼耳傾听外面的一舉一動。

    模糊的聲音顯示外頭正在激烈的打斗,不時傳來的慘叫與刀劍交錯的金鳴銅響,簡直就像一場戰爭……蘭華以身為山賊之女的經驗,直覺的判斷這艘船正遭受什麼人的襲擊。

    莫非這是老天爺賜給她的大好良機,當前的混亂狀況,一個人失蹤也不會引起多大的騷動。只要自己能打開這道艙門,自由就在——外頭的打斗聲在蘭華努力尋找著雙手松綁的方法時,平息下來。

    「喂,這兒藏了一道門耶!」

    「把它打開來檢查!」

    蘭華迅速的貼到門後。

    門由外向內被推開來,一高一矮的身影才跨進來,蘭華便騰空躍起雙腿分襲兩人後背,借力使力的翻身落地。

    「啊!」

    「哇!」連叫兩聲,兩人紛紛向前撲倒。

    蘭華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反手把艙門關上後,藉著听聲辨位之力,一人再給一腳,讓他們倒地不起。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間,不過眨眼她就已經成功的從兩人身上尋獲兩柄長刀,她不敢稍有耽擱的以刀子反手割開了捆綁手腕的粗繩。

    「里頭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把門打開呀!」同伙再度撼動著艙門大叫。

    「怎麼了?」一個威嚴的聲音插入那團吵鬧中。

    「二少,剛剛竹竿與小尾子才進去,就听到兩三聲踫撞聲!接著門就被關上了,現在一點回音都沒有?」

    「把門撞開。」男人低沉的下令道。

    蘭華屏住呼吸,故技重施的躲在門邊的死角處,只要等一下門被撞開,自己或可逮住空隙逃脫。

    「嘿咻!嘿咻!」

    艙門薄埂的木板哪禁得住撞擊,在蘭華數到四的同時,門板應聲破裂。

    「竹竿!小尾子!」數名大漢一口氣涌入。

    同艙的女人們都慌亂的尖叫起來。

    就是這個機會!蘭華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艙房內的女人們身上時,跨出一步想溜出艙房,可是她才出艙房就被一道「高牆」給攔下。

    「嗯?哪里來的小老鼠,趁亂想跑。」「牆」不太高興的說著。

    蘭華領悟到這道「牆」其實是某個人的胸膛時,迅速的揮刀而出。

    「還是只帶刀的小老鼠!」「牆」往後一縮,躲過了再遲半晌就會劃開他胸口的刀鋒,並且微怒的冷道︰「想砍我滕某人,還早得很!」

    蘭華不相信竟有人能躲過她迅如雷電的刀法,不信邪的再次攻上前,就在她確信自己會砍下對方一條手臂時,手腕卻吃了一記重擊,刀子硬生生脫手斜射出去,她自己則連喊痛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對方以一記最簡單的手刀給擊昏了。

    「嘖,原來是個女的。」捉著蘭華的一腕,男人不悅的瞪著宛如斷線傀儡的她。

    「帶這種禍水上船的笨蛋,就算船被搶了也是活該。」

    「二少,你沒事吧?」旁邊的手下急忙上前。

    滕于帆挑高一眉,松手讓女人落下。「哼,不過是只瞎眼的小老鼠,根本不算什麼。這艘船的船主捉到了嗎?」

    「是的,我們已經把他綁起來了。」

    這位黃河流域無人不知、勢力最為龐大的年輕霸主,倜儻逸凡的俊容泛起桀黠冷笑。「很好。該是讓這些無謀的笨蛋,曉得這黃河是誰的地盤,膽敢侵犯,就算是向天借膽,也到了算算總帳的一天。」

    想與他滕于帆作對,九條命都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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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好大的膽子,姓朱的。這黃河是誰家的地盤,全天下都曉得,就你不曉得嗎?」一手上下甩動把玩著鋒利的匕首,滕于帆那張據言看一眼足以酥魂,看兩眼可以化骨的邪門俊臉,合著他故意放軟的音調,不需任何恫嚇的言詞,已經足以讓鼠輩膽寒。

    朱頭以為自己能靠著船輕海程快而躲過,想不到所謂道高一尺,今夜他才明白自己過去沒遇上黑旗船隊,只是一時的僥幸,而不是他的船當真快得讓人追不上。

    可惜,知道得太遲了。

    「滕……滕大爺……不、不,滕神仙,我朱頭一時不察,冒犯了您的地盤,這都怪小人有眼無珠,有頭沒腦,我向您下跪、叩頭,求您饒了小的一命,我下次絕不敢再犯了。」

    「你說什麼,這眼中的珠子是假的嗎?讓我刨出來看看。」

    「神仙、神仙手下留情。」

    匕首化為一圈圈銀芒在朱頭恐懼而大張的眼前轉呀轉的。「你這人怎麼說話如此矛盾,既然是假的眼珠還留它作什麼,我好心把它給刨了,你好找到真眼珠裝上去嘛!我這麼善心好意,你卻要我手下留情?怪怪。」

    朱頭連吞好幾口氣,喘都不敢喘,踫上這個魔頭,就算自己有幾雙眼楮都不夠他玩。誰都曉得,黑旗滕家最凶狠的角色,非滕二少爺于帆莫屬。這個掌管著滕氏暗地交易的龐大黑市,以及成千上萬艘神出鬼沒「巡邏」于黃河流域的黑旗船隊的男人,有著無數讓人聞之色變的恐怖傳聞。

    喜怒無常,脾氣難以捉摸的他,有著和俊逸清秀外表完全相反的暴戾血腥性格,尤其是他對家族的忠心,更讓他從不饒赦任何威脅到他們黑旗滕家的敵人。前一陣子還听說他為了自己兄弟的事,甚至赤手空拳的毀了一個村子,燒殺擄掠,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來呢!

    「我、我這是真眼珠啊,我就喊您一聲祖宗,請您別開玩笑,我還想要留著這雙眼楮。」

    「開、玩、笑?」滕于帆的眉節節拉高,手指間玩耍的匕首也倏地止住,貼在朱頭的鼻翼邊說︰「你是什麼人,有資格听我滕某人口中的笑話嗎?你未免太高抬自己了點,朱、大、爺。」

    朱頭額前滴下冷汗,那冰冷的匕首隨時都可以割下他的鼻子。

    「既然是真眼楮,那就是明知這是滕家地盤,還故犯了?」他的口吻甚至比匕首更冰冷。

    這會兒朱頭已經嚇得口不能言。

    「大規模的在北方窮村子里買進少女,藉著水運到南方發財,再從南方透過管道買進低劣的鹽磚送到北方去賣,你這算盤是打得不錯,卻壞了行情,你以為可以繼續這麼干下去,把我們黑旗滕家的規矩丟在一邊不管嗎?」

    他承認自己是存了那麼點小僥幸,第一次交易成功後,他膽子就大起來,以為黑旗滕家的人不可能會注意到自己這種小角色,只要他小心一點,就可以順順當當、偷偷摸摸的發筆橫財。不知不覺中,胃口也越變越大,這一次就是因為想多載幾口

    人、多換些鹽磚……「撲通」朱頭軟了膝蓋,跪到地上說︰「饒命,請滕二少爺饒命,我下次不敢再犯了,我這船也不敢要了,貨物全送給您老人家,隨便您要怎麼處理這些女人,我都沒有意見,只要您放我一條生路,我給您磕頭、磕頭!」

    滕于帆一腳踩住男人的脖子說︰「這些貨品算什麼,和破銅爛鐵有什麼分別!

    重點是你下次不再犯的證據在哪里?嗯?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想欺騙我可沒那麼容易。」

    「我、我……」朱頭發抖的說︰「我該怎麼做才好?請滕二少爺明示!」

    「把頭留下,我就相信你。」

    「哈!」朱頭恐慌的護住自己頸子。「這……這不是要我的命?」

    「沒腦袋會不會要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他一彈指,左右的人便上前捉住拚命哀嚎反抗的男人,往船邊拖去。

    身為滕于帆的隨侍之一的小尾子,惶恐的站在一邊——二少爺今兒個脾氣不太妙啊!平常的模樣就很嚇人了,但今天他的可怕程度又更上一層樓,原本賞心悅目的俊秀美貌,現在卻咄咄逼人的像一把凶刃,每個被他冷眼掃到的家伙,背脊都會不由自主的竄過一陣陣冷顫。

    他會心情如此不好的理由,恐怕和自己也脫不了關系。

    小尾子垂下八字眉,事情起因于這次上船前,滕氏的大家長,老爺子下令要在向來無拘無束、狂放的二少爺身上加點責任,硬是把自己與另一名隨侍小珞子指派給二少爺。

    美其名是多兩個幫手,其實呀……因為大少爺與三少爺都分別成家立業,只有二少爺還是我行我素、孤家寡人一個,滕老爺子看不過去,命他們兩個小隨從想盡胳法,也得幫二少爺找位媳婦兒。

    媳婦兒,說得容易,誰不知道二少爺討厭女人是出名的。

    如果要譬喻二少爺討厭女人的程度,那就像是……看到蛇的青蛙?不對,比喻二少爺為青蛙,那不等于說他會被女人給吃了?那麼就是雞和狗,所謂的雞犬不寧——這還是有點不倫不類。

    反正、總之、結論就是︰二少爺從不對女人有好臉色,稱呼她們是世上最狡猾、無恥、無誠、無信,集所有最糟糕缺點于一身的東西。甚至是家畜,在二少爺心中都比女人的地位要高一點。

    可別看二少爺對女人如此惡劣,偏偏就是有那麼多女人喜歡纏著他不放。

    昨天他可是親眼證實了,這不可思議的傳奇景象。

    二少爺臨上船前,據說去了某間艷名遠播、名花無數的大酒家喝酒。

    雖然討厭女人,但應付生理需求時,二少爺可不會拘泥于「討厭」二字,他最常掛在口頭上的話就是︰「你討厭吃飯,但眼前只有飯,不吃會餓死時,你還挑不挑?」對二少爺來說,找女人陪寢,就像吃飯一樣,一件不需花腦筋去掛意的事,吃完就算了。

    可是那些女人卻在「被吃」完後,對二少爺更加的死心塌地。

    每一次少爺上船前,那一票子追著二少爺到船邊送行的女人堆,只有壯觀二字可以形容。那些平常只出現在花樓酒家的風塵女子,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噴的香粉大老遠就傳到港邊不說,她們丟給二少爺的手絹兒也讓港邊的天空黯然失色。可是這些只讓少爺對她們更反感而已。

    冷面無情的二少爺命人對船下的女人們不斷潑水,將她們驅散開來,還咒罵她們如此哭哭啼啼的送行,是在觸他霉頭。幸好二少爺「吃」女人的次數不多,否則每一次上船前都演出這樣的戲碼,可真會把人累癱了。




    「二少,解決了那朱頭,這些……怎麼辦?」另一名隨侍小珞子,不怕死的指著那群被嚇得有如驚弓之鳥的女人們說。

    從朱頭的船上搜出來的貨物,包括次級的布料與這些準備賣到南方的女人。

    滕于帆冷漠的揮手說︰「我管那麼多,隨她們自生自滅也可以,只要不要礙到我的眼。」

    小尾子同情的看著那些女人,她們听見滕二少的回答後,個個臉色慘白。

    「可是現在咱們在河中央又沒有靠岸的地方,就這麼放她們在船上,誰知道她們有沒有人懂得駕船,萬一不懂,那豈不是——」小尾子吞下「送她們赴死」這幾個字,再刺激這些可憐的女人,搞不好會放聲大哭,把船給淹沉了。

    「那又如何?」挑高一眉,于帆桀驁的縮起雙手抱在胸前說︰「我干的是海賊的生意,可不是懸壺濟世的大夫,難不成還得發給她們每人一筆錢,順便送她們回老家去。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我放了她們,她們就該為自己撿回一條命,不必被朱頭賣掉而高興了,還想要求什麼?」

    「可是……」

    「還□唆,我就當你中意這堆女人,把你留在這艘船上,不必回我船了。」

    「赫!」小尾子慌忙的搖頭。「不行啊!老爺子有交代我不能離開二少爺半步!」

    「那就住口。」于帆干淨利落的了結他。「兄弟們,把可以搬的貨搬走,可以撤回船了。」他一聲令下,全船的弟兄都奉命行事。

    丙決、快速的處事與清晰、準確的命令,正是滕于帆能率領這批兄弟叱吒黃河南北的高超手腕之一。

    就在眾人忙著搬運貨品到鄰船時,小尾子沒留意到身後有個人影正悄悄接近,直到冰冷的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才嚇得大叫。

    「別動!所有的人都不許動!」清亮的女人嗓音,劃破安靜的空氣喝令說。???

    蘭華吃了一記重擊後,失去意識的被放置在一旁無人理會,她蘇醒後听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自己很可能被困在這艘無人駕駛的破船上,任意漂流。情急之下,她想也沒想的,隨手捉起刀子便架在離她最接近的人脖子上。

    「別動,所有的人都把手上的武器丟下。」

    「是你呀。」

    蘭華不費吹灰之力便認出這個以寒諷目光斜視自己的男子,正是剛剛短短兩招就將自己擊敗的男人。自己的身手在九雲山寨中不是數一也有排二的能力,這男人卻仿佛在踩螞蟻似的易如反掌地擊敗了她,重重損傷蘭華的自尊。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那麼弱的,不管面對什麼樣的高手,都不可能會在五招內就慘敗。可是這個男人——蘭華忍不住的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就是絲毫感覺不出來他有「隱而不見」的高深武功,相反的……到底什麼樣的爹、娘,才會生出這種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呀!




    把她腦中所有稱贊人的長相好看的四字成語都拿出來用,什麼龍眉鳳鼻、色艷桃李、冰肌玉骨、巧奪天工、沉魚落雁,還不能描寫出眼前這張俊臉于十分,總歸就是張十全十美、無可挑剔的端整俊臉。

    男人不該有這種勾魂眼、菱角唇、懸玉鼻,那會令全天下女子汗顏而羞愧,恨不得挖個地洞埋起來,想想身為女子竟長得比一名男子還要沒有情韻風味,這是多沒有面子的一件事。要不是他的高挑的身形與平坦削瘦的體格,給人凜凜的粗野男人氣息,她真要質疑起眼前的男人是否為女子喬裝的了。

    「喂,女人,你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也不需要用饑渴的眼光看我,先告訴你,我對一只偷偷摸摸的小老鼠沒興趣。」他傲慢的說道。

    「我?偷偷摸摸的老鼠?」蘭華腹中生出一把旺盛的火。

    「哼,挾持著我的隨從,這會兒又怎麼了?想要反過來勒索我錢財嗎?抱歉了,那笨手笨腳的隨從也不值多少,你要就拿去。」他扯起一邊唇角說。

    「二少爺……」被蘭華捉住的少年,泫然欲泣的叫著。

    「跟到這種主子,算你沒眼。」蘭華話說給少年听,眼楮卻是瞪著他。

    「听見沒,小尾子,高興點,從今兒個起你就可以跟新主子去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祝你們主僕一路順風,我走了。」他不痛不癢的點頭,舉步。

    這家伙是不是人啊!依蘭華的看法,根本是頂著人皮的惡鬼。這下自己原本打算挾持少年,要求他們讓她上船直到岸邊為止的計劃,也全盤泡湯了。這家伙無血無淚,肯定不會為了這少年作如此犧牲。

    「少爺,您要是這麼狠心,就別怪我小尾子要出賣您了。」少年哭訴的說。

    「出賣?」美男子挑高一眉。

    「呵,你倒說說,我有什麼把柄會被你出賣?」

    「諸位大姐、小妹,你們誰要是能纏住我家二少爺不放,一路上窮追不舍、死纏爛打,我小尾子保證我會在我們滕家大老爺面前美言,保證讓你們坐上滕家二少奶奶的地位。身後的大姐,您這把刀也高抬貴手,與其挾持我,不如捉緊我家二少爺這個金龜婿吧!」深諳處于生死交關危機時,知道脫身就是混亂敵人耳目、轉移焦點的小尾子,不顧他家少爺的死瞪,一心一意的大叫著。

    「哪個女人要是斗膽靠近我,我現在就把她丟入海中去喂魚。」帶著深惡痛絕的臉色,他用幾近冰點的口吻說。

    結果小尾子一番煽動的話,又徒勞無功了。

    蘭華看著這可笑的主僕二人,忍不住說︰「像這種沒膽的男人,會有人要才怪。」

    小尾子吞了口口水,沒……沒膽的男人?天呀,這姑娘是何方神聖,她曉不曉得站在她眼前的是什麼人?平常光是滕二少的名號,就能令這黃河上多少梟雄膽寒。

    現在她居然輕描淡寫的說二少爺沒膽?

    二少爺一瞬間文風不動,只有一雙美目轉為陰鷙毒狠。「你說誰沒膽子?」

    「你呀。」蘭華不為他的眼神所動搖。「從頭到尾,你就是一臉怕女人的樣子。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卻容不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除了‘膽小’外,還有什麼字眼可以形容。」

    「我是厭惡女人,誰怕女人來著!」

    「話人人會講、屁人人會放。」

    啪擦,小尾子仿佛看到二少爺和這位姑娘間有著暗暗的火花噴出。

    「你好像忘了,剛剛是誰輸在誰的手下。無妨,我為人寬宏大量,不介意劃花了你的臉,讓你做名符其實的母夜叉,省得以後有笨男人被你那張臉給騙了。」

    「我樂于接受。方才是事出突然、一時不察,這回我就剝下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臉皮,好讓世人看清你赤luoluo的真面目。」

    兩人熱戰開打的氣息彌漫全場,彼此似乎都把其他人都給忘了,眼里只有對方存在。???

    所謂不打不相識,就是用來形容這種場合吧?

    「這娘兒們的身手還真不錯。」小珞子在小尾子身邊贊嘆的說道。

    場中央的熱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伙兒都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那麼有膽子,竟敢單挑他們的滕二少爺,而相對的二少爺竟會接受一個姑娘家的挑戰,也讓人匪夷所思。所以眾人紛紛放下手邊搬運的工作,聚在船板四周觀看,也不足為奇了。

    小尾子搖搖頭說︰「你怎麼這樣稱呼人家,好歹也喊一聲‘姑娘’吧。」

    他正經八百的糾正,半點都傳不進小珞子的耳中。這對哥倆好一對寶的隨從,在滕氏島上可是大大有名,一個是滑頭過度,一個則是忠心、老實過頭,個性截然不同,但闖禍的能力都是個中翹楚。他們還不知道滕老爺子硬把他們推給了滕于帆的理由之一,就是想清除島上的禍根。

    「你說,這場打斗誰會贏啊?」小珞子愛看好戲的眼楮,一閃一閃的發光。

    「二少爺沒有輸的道理。」

    「去,這下子賭不起來了。本來還想你會押寶在那娘兒們身上。」小珞子惋惜的一彈指尖說。

    「讓二少爺知道你拿他當賭注,小心腦袋不保。」

    「我哪那麼笨,會讓他知道。」

    兩人的插科打諢告一段落,場中央的打斗不知進行了多少招數。隨著兩人拆招的速度越發快得令人眼花繚亂,大伙兒也漸漸開始對她的身手佩服起來。能夠和滕家第二把交椅打到這種程度的人,說是屈指可數絕不會夸張。

    但見場中心的女子全場飛舞應招間,汗如雨下,而滕于帆這廂卻還是游刃有余的從容應對著。

    于帆默默的接下對方一招飛沙挑石、倒刺回馬,還有閑情逸致的欣賞著她的身手。起初只以為哪來的瘋婆子大放厥辭,好大膽子竟向他臨城叫陣,可是這會兒他相信這女子並非光吹牛皮,她知道自己身手如何,而且自信得有點道理。過去女人在他眼中,都是堆無用的廢物,這會兒她倒令自己開了眼界。

    蚌性惡劣的滕于帆有一個長處是不可否認的,那就是他從不欺騙自己或他人,對于人事物必定給予正確的評價,哪怕對方是敵人、仇家,他也不會讓情緒左右他的判斷。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他從十五歲就知道了。粉飾太平不是他的趣味,只要真能拿出實力來,他就會承認對方有幾分里子,而自己也會表現出同樣的誠意來應戰。

    也就是說,眼前這名女子稍稍的讓他對女人惡劣的觀感,有了討價還價的空間。

    不過,他嫌惡女人的程度,可不是三言兩語或一招半式就能矯正得回來。頂多承認,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是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廢物,也有些人——像她,還有幾分真功夫。

    但,玩得也夠久了,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于帆對著狼狽應戰的她微微一笑。「我這招‘金鳴玉斷’你若能接下,這場谷試就算你贏了。」

    「管你什麼雞鳴、什麼鳥斷,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吧!」

    咻咻咻咻的,他手中的長劍仿佛樂器奏發出狂傲的風聲,剎那間道道銀光把她整個人都包圍住,而最後終結這樂章的是兩柄劍在半空中交會的鏹□一響,她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劍應聲斷成兩半,而他趁隙將劍尖直襲她的面前,精妙的停在她鼻尖前數厘處。

    「服輸了嗎?女人。」

    蘭華把斷劍往地上一扔。「技不如人,我也沒話可說。要剮要割,都隨君便。」

    「嘿……你真的是女人嗎?我沒見過像你這麼爽快又不□嗦,還不會推諉、造謊的女人。」

    不悅的反瞪著他,蘭華就是不爽他那種輕佻的目光。「我是男是女,關輸贏什麼屁事。」

    「假如你是個男人,我倒有點心動。」

    蘭華狐疑的望著他,原來這家伙不只臉蛋像女人,還是那種有異常偏好的「龍陽君」啊?「那就省了你的心動,我貨真價實是個女的,就算我是個男人,也對你沒有興趣。」

    這女人還真知道怎麼惹人生氣。于帆搖著頭說︰「我的心動是指我看上你的身手,有資格做我手下,前提是我的手下都是男人。我滕于帆的船,絕不接受‘專帶霉運’的女人上船。」唯一有過一次的例外,就是曾讓自己「嫂子」上船,而事後證明那是于帆這生中最大的失敗與災難。他發誓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上他的船。




    蘭華也沒意願做這人的「手下」,誰想在這個臭屁得像天王老子的家伙手下干活。但是,他願意讓自己上船的話,自己就有機會能夠回到九雲山上去……畢竟他總得靠岸卸貨,而她則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陸地上。

    一瞬間,她考慮自己是否該撒謊,謊稱自己其實是男人。

    「你那麼反對女人上船的理由,就因為女人帶衰嗎?」蘭華放棄說謊,那不吻合她的個性,她采取另一種進攻方式男人是自尊自大的動物,這是他們的弱點也是致命處。

    「你在暗示什麼?」于帆瞥視她一眼。

    「沒什麼,只是想不到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卻會拘泥于這種陳舊腐敗的迷信。女人上船就會帶來霉運?那只是男人為自己無能所找的借口而已。你要是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有百份之百的自信,就該跨過這種小小的心理障礙吧!」

    厲害、厲害。小尾子不禁在心中為她喝采。

    起初他還以為這世上絕對沒有能和二少爺匹敵的女人了。多數的女子光見到二少爺就渾身酥軟無力,要不就會被二少爺狂暴的脾氣、惡毒的舌頭給嚇得發抖,能和她一樣不被二少爺的氣勢壓過,還能伶牙利嘴的還以顏色,根本就是一大奇跡。

    也許,她可以成為少爺的好搭檔……達成老爺子交代的任務,自己就可以回主島去了。

    這麼一想,小尾子鼓起十足勇氣的說︰「姑娘,你此言差矣,我家主人哪里會被小小的迷信所牽絆,以我家主人的智慧,你這麼侮辱我家主人是何居心,大伙兒都曉得。我說,二少爺,你就證明給她瞧,女人上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明是站在于帆的立場所說的這番話,其實暗中助了蘭華一臂之力,小尾子的苦心就是為了達成任務,哪怕出賣了自家主人,他也在所不惜。能為滕于帆找到一個媳婦兒的機會就在眼前,他豈能錯放。

    圍觀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支持滕于帆認為女人是禍水的人,與站在小尾子身邊認為男人的榮譽不能受到挑戰的人,分成了兩派意見紛歧,隱然有另一場唇槍舌戰開打的意味。

    問題是,滕于帆接受或不接受這個挑戰了。

    被逼到這種程度,對他是種新鮮的經驗。于帆這生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不懂「挫折」是什麼。可是這只不起眼的小老鼠,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耐心。哼,難道他滕于帆真會被她一句話所激嗎?

    「我不讓女人這種廢物上船,就是我以智慧做下的決定。我有何理由接受一個白吃白喝不做工,又不能有半點貢獻的無用女子搭我的船?想用這點激將法佔便宜,你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做得不比你手下這些男人差的話,我就可以搭你的船嗎?」

    「你這是自告奮勇要做我奴才?」

    蘭華一咬牙。「我非得盡快回岸上不可,就算要做你這種惡鬼的手下,我也在所不惜。但,‘奴才’兩字是你所說的。」

    「你想上我的船,那就跪下來磕頭做我奴才。既然是奴才,是公、是母、是黑、是白都不重要,只要是听話的奴才就是好奴才。」

    蘭華臉色一沉,堂堂九雲山寨的小當家的她,底下的幫眾沒有成千也有上百,都全听她一人的號令,幾時受過這種恥辱,他提出這樣的條件,根本是惡意想糟蹋她而已,即便她真的下跪了,他也不見得會信守承諾吧!

    滕于帆興味盎然的注視著她。

    她會下跪嗎?以那一身女人少有的傲骨。

    換做其他女人,可能連考慮都不需考慮,別說要她們下跪,就算要她們舔甲板,只要能逃命、能搭上他的船,她們就會感激涕零,謝天謝地。

    可是她和尋常女人不同,不——他在她身上嗅出一股習慣于上位、習慣于發號施令的人種所有的氣息。她的背景、出生或是流落到被人賣掉的境地,這種種到目前為止是個謎,但滕于帆敢打賭,對她來說,像「下跪」這種動作,恐怕打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做過。

    于帆唇角漾起一抹笑,多日陰霾的臉色首度轉為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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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爺……少爺居然笑了。」小尾子不可思議的嘆道。

    就在他旁邊,把他的自言自語听得一清二楚的小珞子,白他一眼小聲的回道︰「二少爺是人,當然會笑呀,這有何需要大驚小怪的。」

    「不是啦!」小尾子猛然搖頭說︰「這些日子在船上他不是冷笑、嘲笑、詭笑,就是皮笑肉不笑!可是現在這個笑臉是貨真價實愉快的笑。就算只有一點點,但說不定少爺的壞心情已經開始轉好了耶!」

    「那又如何?」二少爺心情好壞,又不代表他們就有銀兩可拿。

    「小珞子,你想想,最討厭女人的二少爺會因一個女人笑,這背後有何意義?」

    「意義?」他蹙起眉,算錢以外的地方,要他使用腦袋可是苦差事。

    「少爺對她有意思?錯不了!二少爺終于稍微對女人有意思了,我指的不是把女人當成暖床工具的‘意思’,而是在床下還會對女人表示有興趣,這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吧!」興奮的差點忘了要壓低聲音的小尾子,揪著小珞子的耳朵說︰「我們回島上這件事,總算有點曙光了!」

    「你越說我越糊涂了,麻煩你簡單扼要的說清楚。」

    「我說你該不會忘了臨走前老爺子交代我們辦的事吧!沒有為二少爺找到一個媳婦兒,咱們就不能回島上。」

    「啊,听你這一提,是有這麼回事。」小珞子遲來的靈光一閃。「我懂了,你打算把二少爺和那女人弄做堆,生米煮成熟飯,順理成章,讓二少爺不得不就範做人家的相公。」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小珞子頻頻點頭。「這主意是不壞,但……」看一眼仍在對峙中的兩人,他摸著下巴說︰「那兩人要真成為夫妻,一定是全天下,不、盤古開天以來最令人害怕的一對凶惡夫婦了。哪天他們要是吵架,把天地劈開都不讓人意外吧!」

    噯,小尾子也忍不住頷首贊同他的意見。可是攸關自己的前途,他不想一輩子都在二少身邊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緩急輕重兩相權衡,他還是下定決心這兩人湊成一對將成為他最神聖的使命。

    「小珞子,你得幫我。」他捉住眼前僅有的同伴說。

    「你先別急,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最重要的是那姑娘接不接受咱們少爺的條件,下跪做奴才,都還不知道呢!」

    「她會接受的。」小尾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又知道了?」

    「你沒看先前姑娘的脾氣有多大,和少爺的毒舌杠上的模樣,就可以看出她的個性之烈絕非在少爺之下。但是她听到少爺的條件卻沒有大發脾氣,這是為何?因為她有不能發脾氣的理由,因為她有非上咱們的船不可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她有非搶時間回到岸上不可的理由。這種種的理由讓她發不了脾氣,這名姑娘很聰明,知道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沒有‘立刻’接受少爺的條件,因為她還得先通過自己內心尊嚴與現實環境的天人交戰吧!」

    「喔……」小珞子有些佩服的看著他。

    「過分的是二少爺,他是明知故犯的。我想的這些,他豈會沒有想到,他正在享受刁難這名有骨氣的姑娘所帶來的樂趣呢!」所以心情才會轉好。小尾子感嘆的說。一個人的內外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差距?光看外表的二少爺,那真是「靜若幽蘭,動如凌仙;坐擬盤雲;行喻蛟龍」,可惜他的性格——當真是個我行我素任我行的魔頭了。

    千萬別輸給二少爺了,姑娘。小尾子在心中為她加油︰只要闖過這一關,忍一忍,你大好光明的「前程」就包在我小尾子身上了。???

    蘭華自然看到掛在他優美唇角的笑意,她暗暗握緊自己的掌心。

    「怎麼樣,做個決定要花多少時間,我可沒那閑工夫等一個奴才點頭。」他雙手盤胸,嘲諷的眸睨她說。

    自己的失蹤,此刻在九雲山寨中不知引起多大的騷動。當家作主的人消失了,底下存有狼子野心的人就會紛紛浮現,她仿佛看到了此刻遙遠的九雲山寨已是一片腥風血雨,過去覬覦著九雲山寨龐大勢力的其他各路人馬,想必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良機,說不定正大舉進攻分崩離析的九雲山,分食這塊大餅。

    其中,還有那些窩藏暗處設計陷害她的敵人最令人——擔心的就是孑然一身被單獨留在山寨中的娘親了。自從爹爹過世後,鶼鰈情深的娘親也跟著病倒床上,幾乎足不出戶的留在自己房間,她一旦知道自己失蹤,能夠受得了這個打擊嗎?那些惡徒既然對她如此不留情義,又怎會對禁不起風吹雨打的柔弱娘親寬容饒赦!




    想到這兒,娘親哭泣的模樣栩栩如生的映現眼簾,她豈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中,把娘親的命交給天老爺摧殘,娘的依靠只有她了——吞下自尊,蘭華舍棄逞強的一面,低下頭。

    「請讓我上船。」

    滕于帆眯細了眼。「我記得我說要跪下來磕頭的。」

    指尖刺入掌心的肉中,蘭華兩眼直盯著他,壯士斷腕的屈膝下跪說︰「請、讓我、上船。」

    他眼神飄到她的拳頭處,一滴滴鮮血正染在甲板上。

    好個傲氣。

    初次,心中某處不曾被觸動的地方,蘇醒復活了,有自我的思想般跳動著。

    「奴才,你叫什麼名字。」為了轉移自己心中的陌生悸動,于帆口氣狂妄的問道。

    她清秀的臉蛋剎那間閃現倍受屈辱的恥色,但她以高度的自制力說︰「丁,蘭華。」

    蘭華?蘭花。于帆在口中咀嚼著她的名字,思忖著她的爹娘當初為她取這名字,一定沒有料想到他們的女兒會出落得如此有蘭花的傲氣,高高在上、深居幽谷而不容人親近冒犯。

    這朵無根的野蘭花是怎麼漂流到這艘船上的,目前還是個謎,不過接下來的航程中,他多的是時間可以從上到下,從根到花苞,一片片、一瓣瓣,仔細的把這朵蘭花研究個透徹。

    他預感這航程會同過去不一樣,多了點花香。

    「收隊回船!」他向左右下令,然後轉向她說︰「你就跟上來吧。」

    蘭華松了口氣。她並沒有多大的把握,他真會信守諾言,但他不但做到了而且沒有在屈膝下跪外,落井下石的要求她做更多屈辱的行止,這讓蘭華很意外。或許,他打算把「好戲」放在後頭,但蘭華相信這段航程不會是永遠,她只需忍受這個蠻橫霸道的魔頭到航程結束為止。

    所有的人在滕于帆的一聲令下,迅速的重新動員起來。

    但就在蘭華要踏上舢舨,準備跨越河面到那艘相鄰的雄偉巨船上時,身後的甲板卻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以及女子們哭訴的叫聲。

    「請別丟下我們……大爺,我們可以給您做奴才,和那姑娘一樣,請收留我們吧!」眾家姑娘看見蘭華的幸運,紛紛仿效的下跪求情。「我們在這兒給您磕頭了,請您可憐可憐我們!」




    蘭華直到這一刻前,壓根把這些女人的存在給忘得一干二淨。並非她無情,但太多事情一下子接踵而來,她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雖然她們和蘭華沒有任何關系,但有緣同渡一船也會有一絲「同伴」的情,她們如果就這樣被丟在這艘破船上,下場就算運氣好沒被龍王收去做奴婢,也很可能會餓死、渴死。不自覺的她看向滕于帆,不知他會怎麼決定?

    「你們倒挺會撿現成便宜。方才她和我交手時,不敢挺身為她說話求饒命,現在見到人家有好處,自己便想學著搭順風船嗎?裝得楚楚可憐想惹同情,但我滕于帆最厭惡的就是如此現學現賣的狡猾貨色。」他的話有如冷硬鞭子一樣,無情的叱打她們懦弱、膽小的一面。

    原先哭哭啼啼的女人們,被嚇得噤聲。

    蘭華看不慣他的毒舌,再度上前說︰「想活下去怎麼算是狡猾?她們也只想求一個活命的機會,螻蟻尚且偷生,她們不強出頭也是愛惜自己生命,這有何不對?

    我認為船上已經多我一個女人,要說觸霉頭,也已經觸得夠多,多一個少一個都沒差,我願意承擔觸你霉頭的罪過,讓其他人上船也沒關系了吧。」

    「你很大方嘛!」他反諷的說。

    「哪里,只是不喜歡看到倚強欺弱的事發生。」她清澈的雙眸不曾退讓。

    「這些女人會耗掉多少存糧,你可知道?還是說你願意餓著肚皮,把你應得的餐飯分給這些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女人?要知道,我的船上沒有養廢物的存糧。」

    蘭華看一眼約莫有七、八名的女子。「行。頂多是餓個幾天肚皮,但求一個活口,不介意和我分糧食的人,就可以上船吧。」




    她是說真的嗎?為了沒有關系的陌生人,寧可餓自己肚皮?于帆懷疑她有過饑餓的經驗,正因為平日過著飽餐豐食的日子,所以才會說出如此草率的話吧!但,這又是一個有趣的挑戰與教訓,于帆在心中一笑。

    他倒要看她如何以一個人的食物,養七、八個女人。???

    「你們……你們要干什麼,這樣闖入當家主母的房間內,要做什麼!」蘭華的奶娘,同時也是服侍著蘭華娘親多年的忠心老僕,臉色慘白的叫道。

    可惜她一人孤掌難鳴,有如螳臂擋車的老婦被人一把粗魯的推到房間角落,大批人馬便揚長直入。最後一個進入房間的人,就是滿面得意的陳二。

    「打擾了,丁夫人。今天我來是轉告你一件事,從今天起,這九雲山寨就由我陳二當家作主了。」

    「陳二,你好大的膽子……咳咳,我夫君過去待你不薄,現在他人尸骨未寒,你就急著叛變!你……你就不怕頭上三尺的神明嗎?」撐起衰弱的身子,丁夫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著。

    「神明?呵,你說什麼夢話,夫人。像你夫君那樣滿手血腥,遭得了什麼報應?

    沒錯,你們兒子是夭折了,不過他到最後還不是和平常人一樣,雙腿一伸就走了,我看神明也沒什麼懲罰他嘛!」

    「你、你——蘭兒!蘭兒!」丁夫人抖著手指著陳二,腦中浮現的是她僅有的依靠——獨生女蘭華。雖說自從經歷喪子之痛後,自己便不怎麼關心這個女兒,但女兒向來是孝順、貼心的。偏偏自己正需要她時,她人怎麼不在!

    「找女兒嗎?很遺憾,恐怕你女兒是听不到了。」

    「你、你把蘭兒怎麼了!」

    陳二凶惡的一笑。「哈哈哈,她現在不知在哪個娼館中張腿接客呢!那個臭屁的娘兒們,現在再也□不起來了。我把她交給了一個走私買賣的人口販子,沒殺她已經是很給過去大當家面子,沒讓你們丁家斷後。不過就算你能找到女兒,她肚子里已經不知有幾個小雜種等著見人了。哈哈哈?」

    「陳二你——哇!」丁夫人一時氣急攻心,嘔出一口鮮血。

    「嘖嘖嘖,保重了,丁夫人。我呢,看在過去老當家的份上,勸你把所有的九雲山寨的財產都交出來。我知道老當家把家當藏在某個地方,但我翻遍了全寨內外還是找不到,你要是肯交出來,我就讓你留在這山寨中。當然不像過去一樣做當家主母,就算是多個老僕,反正也不缺你一雙筷子。」

    「你休想——」喘息著,丁夫人不減當年九霸天之妻的顯赫名聲,到這最終的時刻,她反而更加精明干練的說︰「我……那些財產是屬于全寨弟兄的,我不會交給你一人獨吞,陳二!」

    「老賊婆,你不想要命了嗎?」他火大的拿刀抵住她脖子。

    丁夫人虛弱的一笑。「這條爛命我可以不要,但你就是休想從我口中得知任何有關九雲山寨財寶的消息。」這是她最後的王牌。

    「好,那我就成全你——」陳二正欲把刀砍下,卻被一旁的馨兒給攔下來。

    「且慢,殺了她,我們就真的再也不可能找到那些財寶了。」

    「可是這老賊婆寧死不說——」

    「我不是常告訴你,腦袋不是用來裝飾的,用點腦筋如何?」馨兒冷酷的一笑,走到丁夫人身邊說︰「夫人,我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馨兒,連你也是他的同伙?」

    聳聳肩,她盯著了夫人那蒼白的臉說︰「在小姐的身旁,我安排了一個殺手。」

    「殺……手?!」

    「正是。」馨兒靠近她的耳朵故意細聲的威脅道︰「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的,萬一小姐脫離了人口販子的掌握,又回九雲山寨來,我們不就麻煩了嗎?所以我安插那殺手時就告訴她,要親眼確定小姐永遠回不來。」

    「你……好狠的心,虧蘭兒是那麼的相信你,一直當你是姐妹……」

    「夫人。」捉住她的臉頰,馨兒陰狠的低喃著。「你最好把財寶的位置說出來,否則我立刻捎信給那名殺手,要她即刻下手暗殺小姐。我和陳二不同,不會顧忌什麼手下留情的,只要擋在我財路前的人都得死。」

    丁夫人渾身簌簌的顫抖著,不久便暈了過去。

    陳二掀起她的眼皮,確認她還有呼吸後說︰「真是麻煩的老賊婆,嚇兩下就暈了。」

    「改天再問吧,反正她一時半刻還斷不了氣。」馨兒起身,相信這番威脅能起不小作用,不怕丁夫人不招。

    陳二吹了聲口哨。「天下最毒婦人心,這句話一點也沒說錯。你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竟不知道你在丁蘭華身邊安插了殺手。」

    馨兒冷冷一瞥,所以她才說男人都是笨蛋,尤其是這家伙更是其中之最。對敵人不知趕盡殺絕,永絕後患,一輩子就只能做老二。

    也罷,她也只是利用陳二而已。

    總有一天,她會踢開這個男人,奪得九雲山山寨所有的財寶。???

    蘭華這生中搭船的經驗不多,從朱頭的船,到滕于帆的船,總計兩次。

    從小在山寨中長大的她,別說是船的模樣,就連黃河都沒有看過一眼,所以早晨陽光下波瀾壯闊的河面與兩岸高聳的山巒疊翠,讓她看得目不暇給。與九雲山的嬌美恬靜恰成反比的,這副江河如畫的景色,處處都給人豁然開朗的雄壯威武感受。

    人生的境遇,就像這河流彎處,誰都不知道在平順的河道處,何處潛藏著暗石、漩渦、激流,等待著把人吞噬,弄得人暈頭轉向。




    勤快的在甲板上潑水,蘭華做著自己被交代的頭一件差事——打掃甲板。這對一般男人來說都算得上是粗活,但蘭華卻不以為苦。和爹爹日夜鍛練她的武術時相較,這點粗活算不上什麼。

    假如那魔頭以為這點粗活能把她嚇跑,那就把她瞧扁了。她會讓他瞧瞧,打從幼年就被爹爹當成男兒一般教養長大的自己,有多少韌性與耐力。

    「奴才,你潑水不帶眼楮的嗎?瞧你把貨都潑濕了,這些鹽磚還怎麼賣錢?」

    一只腳先是映入她的眼簾,接著是他腳踩的鹽磚,然後才是他那深藍布緞的外掛,和著一條純白腰帶。滕于帆俊俏挺拔的外貌,在白天看來更是出色不已——凶惡的脾氣倒是沒那麼顯眼,蘭華猜想自己八成已經開始習慣他惡毒的舌頭,等下船後自己說不定練成「百毒不侵」呢!

    「既然怕被我潑濕,就不要叫我在甲板上灑水。」

    「還有功夫頂嘴?我看這點活兒是改不了你那惡劣的性格。學學普通女子可愛點、動不動就哭,或是裝委屈,不就可以蹺著二郎腿,不需干活兒了。你瞧,就像你帶上船的那些女人,可有半個伸手幫你干活兒?」

    「不勞你費心,我的個性好得很,一點都不想改。」蘭華提起另一桶水。「快讓開,我可是很忙的。」

    于帆才往角落一站,她無情的水已經潑上來,差個一寸遭殃的就是他那身上好的衣料。「你到底知不知道主子是誰?」

    「只是因人而異,對什麼人用什麼臉。主子有個主子樣,不打擾奴才干活兒,我也會擺出好奴才的樣兒。」她冷哼的說道。

    「好個欠缺教養的奴才,得好好整治一下。」他雙手插腰,傲慢的說。

    真想撕下他那張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臉皮,外表越是好看迷人就越彰顯他的個性有多惡劣。

    「你想怎樣?」

    他飽含威脅意圖的跨近她一步。「教養一條狗听話,得用打的。想讓一匹馬乖乖讓人騎,得用鞭子。至于對不听話的奴才,你認為……我該用什麼呢?」降了好幾度的音,直接觸動人心的狐惑魔力,比任何恫嚇的怒吼都有效。

    蘭華抑下想要倒退兩步的本能,不想被猛獸咬傷,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在她眼中這個名為「滕于帆」的男人比任何凶惡的猛獸都更要小心應對。




    她謹慎的說︰「給奴才足夠的好飯、好菜,客客氣氣的待他有如上賓,也不在大清早時挖他起床干活兒,我相信那奴才也會知恩圖報、肝腦涂地的為你效命吧。」

    她說得那麼認真,幾乎讓于帆噴笑。「今早被踢下床的事,還記恨著呀?」

    「當自己**隱隱作痛時,很難不恨始作俑者。」她還沒把幼小心靈受到驚嚇這筆帳算進去呢。

    「那是你來錯地方,我這艘滕雲號不是名為滕雲的迎賓大客棧。我沒有對待奴才像捧著老祖宗的習慣。」

    蘭華考慮一會兒,讓步說︰「呃……好吧,客氣的待為上賓也許過分了些,但待之以禮是做人的基本禮貌吧。」

    「你都這麼對待自家奴才的?」

    「至少我沒有把他們當。奴才。看,大家都是圖口飯吃的好兄弟、好姐妹。」

    于帆捉住她的話柄。「我果然沒料錯,你出生的環境頗為優渥,既然家中有‘奴才’,那麼你又怎麼會淪落到被人賣掉的命運,而在朱頭的船上出現呢?還是,你和那些要被賣的女人不同,而和朱頭有關連?」

    「我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天呀,這人從剛剛就打算好要套她的話嗎?蘭華不懂他何以對自己出身有興趣,難道做他奴才,連祖宗八代都得交代清楚?

    「喔……」摸著下巴,他上下瞄了她一眼後。「你是他的相好。」

    「誰是他的什麼來著!」氣憤的渾身發抖,蘭華死命的瞪他。

    「不是嗎?我以為你那身手,肯定是同道中人,既然不是女海賊,那麼你怎麼會練得那身功夫?可別騙我在莊稼的農婦會有這身好本領,而你也沒半點商家女或是千金小姐的氣派,更別說書香門第的閨秀了。」

    「我的出身關你什麼事。」他到底想追問什麼!

    于帆星眸深深的凝視著她。

    沒錯,她的出身關自己什麼事?他並不在乎她是千金、海賊或是殺人逃犯,出身並不重要,她現在是自己奴才,他高興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哪怕她再傲慢不羈……她都必須降服于他。

    「奴才的一切都是屬于主子的,包括你的身子、你的腦子、你的命。就算是你的出身,當我想知道我就要得到答案。」歸納一句—于帆再次把心中陌生的情感歸于「好奇」兩字。不成嗎?他就是好奇!無聊得想知道這女人的背景,誰也管不著。

    好個自大蠻橫的男人。蘭華心想再沒有比他更適合「海賊」兩字的人了。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流露出那種無法無天的非法狂徒的氣焰。

    「說,你出身哪里?家里在做什麼的。」這回,他直截了當的說。

    蘭華一咬牙。「我家在荒漠里,牧羊!」

    「你以為扯這種謊言能以紙包火?」

    「信不信由你,我答案已經給了。」她倒要看看自己絕不透露真話,他又能怎麼辦?

    「你曉得,我有一個不太好的缺點。」

    「你太忒謙了。」他豈止「一個」缺點而已。

    于帆一笑。「我不喜歡藐視主人命令的奴才,特別是當我知道那是個會撒謊的奴才時,我更會忍不住……」

    忍不住要干嘛?蘭華斜瞪他,預防他那像隨時會咬自己一口,不懷好意的眼光。

    「……用盡一切手段也要讓那奴才口吐真言。」于帆眯起一眼,命令道︰「今夜等你干完交代的活兒後,到我的艙房內來。」

    「過長時間的勞動,這很明顯是虐待奴才。」到他的艙房,不就等于得和他兩人獨處?開什麼玩笑,誰要去?

    「虐待?沒的事,我只是打算‘听’到真相而已,至于會不會被‘虐待’,就全得看那奴才自己的選擇了,不是嗎?」他伸手握住她的下顎說︰「對了,到我的艙房中時,要順便帶著鞭子、繩子、臘燭、竹棍,奴才。」

    蘭華不知他說真的還假的,像這種陰晴不定家伙,她還是頭一回遇到。

    「不來的話,你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嗎?」

    頂多被當眾打一頓,那還勝過單獨面對他這魔頭。蘭華不齒的眼神溢于言表。

    「我就扣下你的飯菜。現在你得一個人養八口,自己餓死沒有關系,頂多拖那八個人陪葬罷了。」他露齒一笑,貝齒雪亮得可憎。

    「這種主子強欺奴才的把戲,有些俗套。」她暗指他沒創意。

    「俗套,但卻最有效。」他挑高一眉。「你怕了?怕我非禮你?還是你會一不小心被我的美色所誘,自己投懷送抱?」

    「哈!」蘭華簽下自己的賣身契說︰「就算我一個人對付十個你都綽綽有余。

    去就去,我的真話就只有一句,不管你用什麼方式逼問,也變不出第二個回答。我絕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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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蘭華在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前,舉起手大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艙門,就把門給推開,而里面映出的景象讓她嚇得把滿懷的東西全都掉到地上。

    「你、你沒穿衣服!」

    于帆斜挑起他漂亮的一邊眉毛。「我正好沐浴完,就有個不懂禮貌的奴才自己把門給打開了,我還能說什麼。」

    生平第一次和luo男面對面,驚訝得滿腦空白的蘭華,詫異中還有空間想著︰原來男人的**是長這樣的啊!

    泵且不論于帆那張漂亮邪門的臉,他穿著衣服所掩飾的身軀就像是蒼勁有力的松樹般結實高挑,寬闊的骨骼稱出絕美的雙肩,平坦的胸膛呈現可口的麥色,手臂堅硬的肌肉與細瘦的腰恰成反比,而那平坦的小腹下面——早該料到在滕于帆表面文明的裝束下,藏著一匹驃悍的獸。

    「希望你欣賞夠了,能把艙門關上,夜晚的風還挺涼的。」

    噢,她徹徹底底的在這家伙面前丟盡了良家婦女的臉。蘭華懊惱的轉過身把門關上,為什麼老天爺這麼虐待她!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板著一張臭得不能再臭的臉,不管滕于帆如何逼供,她都要無視他的舉動時,卻讓她撞上一幕如此驚人的景象。這下子可好,堅定的意志在他還沒出招前就動搖了!

    這不是明擺出師不利嗎?!

    于帆披上一件純白單衣,隨手揀了條淡黃綢料的衣帶一束,便半臥坐在艙房中僅有寢床上,一手撐在中心扶枕上,模樣放松愜意到極點,光坐在那兒就是一幅勾人的圖畫,不知激發多少天下女子邪惡的遐想。

    「茶。」他長指一彈。

    不會自己倒呀!蘭華沒好氣的想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走到一旁的木幾旁,取起青花瓷壺嘩啦啦的倒了杯冒著熱氣的茶湯,走到他面前說︰「拿去!」

    他看也不看一眼的說︰「太熱了,吹涼。」

    蘭華頭頂上已經快冒出火花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楊貴妃侍兒扶起嬌無力,出浴後渾身乏力連吹氣都要人幫忙?要不是顧忌到船上還有那八個女子仰賴她的「奴才工」賺得的幾口飯糧,自己早把這杯茶倒到他頭上了。

    呼呼的,她故意大力的吹氣,把自己的口水加料到茶里。「夠涼了吧!」

    「放在一邊。」他狎著笑意往茶幾一指。

    「咚的」,放下茶杯,里面大半的茶都貢獻給地板後,蘭華肯定、確定自己是被耍了。「我希望你「玩」得很高興。」

    于帆沒有故做無辜狀,他頷首說︰「是頗為愉快的,但還不夠高興,我期待接下來……會有讓我心情更加愉快的事發生。」

    「你還想來「第二杯」是嗎?」縴縴玉指被擠壓得嘎嘎作響。

    「夜叉的臉色也不過如此。」他笑睇著她氣炸的小臉說。

    「這就是你所謂的逼供嗎?」蘭華撿起地上的蠟燭、鞭子,往他面前一扔說︰「快點開始吧,我都無聊得快睡著了。」

    「不急。」他交疊起十指,悠閑的說︰「我可以給你翻供的機會,牧羊女以外,對你自己的出身,沒有別的說法了嗎?更有趣、或者該說更具有真實性的說法。光憑你那身功夫、與我對峙的氣度,沒見過大場面的人是辦不到的。」

    「你沒看過滿山遍野的羊群,不知道要把那些笨羊叫回來時得花多大功夫吧!

    傍你做個參考,我對付那些羊的力氣和對付你差不多。」她還附上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好個寧死不屈的氣焰,只身入虎口,還敢捻虎須的人可不多見了。于帆挺喜歡她那機靈的舌頭;拿他與山羊相提並論的膽識,還有乍看面無表情的冷漠里,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給激出的小脾氣。

    印象中枯燥、乏味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還沒有一個能讓他持續維持這麼久的「好心情」。來吧!丁蘭華,不管你穿戴多少保護的冑甲,我一定會把它們一層層脫下,證實你和其它名為「女人」的動物沒有什麼兩樣,同樣是出爾反爾、自私、貪婪、虛假而又最容易墮落的懦弱母狗。




    「既然你這麼堅持要接受逼供——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奴才」了。」他作勢伸伸懶腰。「你喜歡哪一種,會痛的和不會痛的?」

    兩種她都敬謝不敏。這就像問一只雞想被人用紅燒的?還是火烤的?

    「□哩□嗦的,管你痛還是不痛的,都放馬過來。」

    「好大的口氣。你確定你娘沒把你生錯了?你那軀殼里裝的是男人吧?」他終于雙腳下床,緩慢的起身說。

    「你娘八成把你的腦袋給換過了,里面的東西是屬于未開化的猴子。」感謝他這番「閑談」幫上忙,這會兒她腦子清明多了,全都裝滿了對這家伙的厭惡,而不再受到他「**」的干擾。

    「你太抬舉她了,那個低賤的女人是條毒蛇,一條蛇怎麼會有大腦呢?」

    四周空氣剎那間凝為寒冰,蘭華從未听過人能以這樣憎恨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口

    吻,去談論自己的娘親。再怎麼說,「她」畢竟都是生下他的人,沒有他娘親,又怎麼會有滕于帆這個人誕生呢!

    他惡佞森然的一笑。「你不該提到她的,這天底下我最不想听到有人提醒我那個女人曾經生下我——縱然是你無心之過,也不可原諒。」

    他抬起手,蘭華以為他會甩自己巴掌,所以咬緊牙根——預料中的辣痛並未在她臉頰炸開,但是他卻扣住她的衣襟,以驚人的力量一把撕裂柔軟的衣料後,一口

    氣往下扯蘭華的嬌軀頓時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與他的視線中。

    蘭華倒抽一口冷息,反射以雙手欲遮住自己從未被男人觀賞過的冰膚玉肌,哪怕是當初在黑暗的船艙中,她也不曾如此衣不蔽體過,強烈的羞恥感與憤怒讓她紅了眼的大叫︰「你在干什麼!」

    「你認為我想干什麼?」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刀子,滑向她的腰際,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力道,正足以割開衣帶而不割傷她的肌膚。

    「住手!」蘭華忙著挽救自己下半身缺少束帶而松開的褲子,也顧不得上半身春光外泄了。

    「不許遮,把手拿開!」

    誰理你!他說不遮就不遮,跌股、獻丑的人可是她!蘭華死命的彎下身子試圖挽回一點頹勢,能遮多少就遮多少,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拿她的衣服出氣。

    可是于帆可不會就這樣放過她,他捉住她的雙臂強迫她起身,並且一言不發的就奪走她的雙唇——蘭華驚訝過度的松開雙手,褲子跟著掉落到腳邊,于帆迅速的一腳踢開它。

    「唔、唔……唔!」感覺到一樣滑溜濕熱的東西伸進她的口中,蘭華想也不想的就咬下去。

    于帆抬起臉時,美麗的菱唇唇角滲出一道血絲,炯炯雙眸閃著戲色,他伸舌一舔唇邊說︰「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副冑甲,保護著自己。想要脫下這些冑甲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回復到出生狀態時的赤luo,在缺少外表的保護下,能看見的就是再真實不過的自己了。你這樣處心積慮也不想讓人接近,背後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我今夜就要尋得一個答案。」

    男人的視線是一把把的凶刀,無情的宰割著她的尊嚴。蘭華渾身抖顫的站立著,但那已不僅是羞恥而有更多的憤怒與不滿。硬被扣上奴隸的身份,經歷白日的苦工接連著夜晚的逼供,現在連蔽體之物都被剝削殆盡,可是她還剩下最後的一樣東西——那就是她自己。

    不論在何時、何地、什麼狀況下,都不可以忘記你是誰喔,蘭兒。

    你是我——九霸天丁重的女兒!

    以爹爹的名發誓,她絕不會做出有辱爹爹名聲之事,她的氣度也絕不會被這魔頭給壓制住,她會讓他知道何謂她丁家的骨氣!

    蘭華抖顫的手漸漸停止了戰栗,她一寸寸的移開自己的雙手,抬起承襲自爹爹的驕傲下顎,她大而無懼的眼眸直視著他——驕傲的以她出生的模樣,赤luoluo有如婀娜花精降臨人間的默聲屹立,以行動做給他看。

    她不會因此而動搖的!

    「有趣、有趣,你如果繼續顫抖得像個無聊的小處子,那我或許會失了興致,但你果然不負我所望,丁蘭華。能和我對抗到這種程度,也算你帶種了,我相信今夜的拷問,絕對會非常、非常有趣的。」

    咧開了雪白的皓齒,他笑得有如一只酒足飯飽的野獸,正期待著一點餐後暖身游戲,來振奮他慵懶的身心。???

    時過三夏天,再過兩更就天亮了,大雜艙內的女人們都橫七豎八的躺著,此起彼落的呼吸聲敘述著她們好夢正酣。

    這間被滕于帆指示暫時收容這些女人的船艙,原本是間儲放貨物的艙房,角落還堆著上萬匹錦緞布匹,他命人把一部份的鹽磚移到甲板上後,這兒變成了一間勉強可以睡人的收容處。蘭華摸黑走進船艙內,一不小心腳下踢到了軟軟的布卷,絆倒在地。

    「唔……」揉搓著作疼的臀部,蘭華忍住叫疼的聲音,怕會吵醒他人。

    「誰?是丁姑娘嗎?」暗色中,一個人影從臥轉坐。

    「對不起,吵到你了?」蘭華小聲的說。

    「不……沒的事。」人影朝她爬了過來。「工作到這個時分……滕大爺交代那麼多活兒給你嗎?明兒個,我來幫個忙好了。只要我能幫上的,你就盡管說吧。」

    蘭華苦笑了下,幸好這艙內漆黑不見五指,自己狼狽、落魄的模樣也不至于被人看見。她會留到這麼晚,與干活兒一點關系都沒有,而是……被那魔頭當成玩具一樣的捉弄著,自己就像他貓爪下的小老鼠,在他決定要不要拿她當食物前,不玩夠本怎麼成。




    想到剛剛被解放前的最後一刻,他掐著她的下巴說︰「明天,一樣的時間,到我的艙房內來。」蘭華背脊就竄起一陣惡寒——明天,還得接受這番折騰嗎?他真的那麼想知道她的背景,或者只是看著她的掙扎與反抗覺得有趣而已?假如每天都要接受他的逼供——蘭華咬著下唇,不如向他全盤托出吧!

    山賊與海賊兩者並不沖突,讓他曉得自己是同道中人又有何關系?他總不可能會對所有人放話說︰「九重山的小當家是我的奴才吧!」就算他這麼說,信與不信的人也是一半一半。

    只是,供出自己的背景,就像是對他認輸了,那令人不甘。

    從遇到那魔頭開始,一直在割地賠款的人都是自己,她始終是站在輸的一方。

    蘭華並非輸不起的人,她從小就被爹爹灌輸一個觀念,跌倒得要自己爬起來,就算這次輸了下回要檢討失敗然後贏回來。可是,她就是不願輸給那個俊美得邪門的魔頭——滕于帆。也許她下意識已經嗅到了,一旦輸給了魔頭,自己將會被人從里到外、從骨髓到腦髓都被吃干抹淨吧!

    她揪緊自己的胸口衣襟,胸口里的心激動的收縮著、悸動著,好疼好疼。

    「那個,你晚膳還沒吃吧?這個……」人影伸出手來給她一個布包說︰「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吃這個。」

    解開布包,里面是一塊饅頭。「這是?」

    蘭華工作一天所得的饅頭數正好是八顆,每個人都分得一顆根本不會有多的,可是眼前這一顆……「我昨兒吃了半顆、今兒也吃半顆,所以多這一顆。」人影害羞的笑著說︰「說來不好意思,你為我們做那麼多,但大家卻都沒有什麼表示……我的能力也有限,只能留下這顆饅頭給你……你就別客氣,吃了吧。」

    「謝謝。」

    「該道謝的是我上人影拍拍她的肩膀。「吃完早點休息,明兒起,我會盡量不讓滕大爺看見,然後幫你干活兒的。晚安。」

    「晚安。」

    捧著那顆饅頭,眼眶不覺紅了。這些日子過得就像是老天爺故意設下的地獄試煉,一層層、一次次不斷的挑戰著她的毅力、決心、耐力,蘭華以自己的方式一一克服它們,可在這些過程中她也品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沒有九雲山的伙伴、爹爹也離開人世,甚至連僅有的血親……娘的安危都讓人擔心,她孤軍奮戰的堅持到現在,這顆饅頭就像一份意外的溫情獎賞,讓她打從心里感受到一絲暖意。

    咬著干硬的饅頭,上面沾有自己堿堿的淚水味,但這或許是她曾吃過最美味的東西,未來一輩子她都不會忘了這個味道,這個令她的勇氣泉源再生的味道,明天她會以全新的力氣,繼續與滕于帆那魔頭抗衡。

    爹爹,我會努力保護咱們丁家的榮譽,不會、不會被任何人擊倒!

    船在深夜睡眠的河流中,靜謐的朝著漸露東方白的彼方航行。

    五更天的時候,奉了早起的主人命令,前來叫醒蘭華的小尾子打開了艙門。

    「早安,各位姑娘。丁姑娘,你醒了沒?」

    小尾子很過意不去,他曉得昨夜了姑娘不知在二爺的房內待到幾更天,本來他一直守在二爺房門口,一方面是擔心二爺不知會怎麼對付她,一方面卻又希望能听到這兩個人有何「進展」,可是他還沒撐到二更天,人就被周公給召喚去了,那時了姑娘還在爺兒房中呢!

    他心想這丁姑娘一定很累了,可以的話自己真想方便方便她,讓她多睡一會兒,但二少爺的命令交代的很清楚要了姑娘前去伺候他梳洗。




    「丁姑娘?」得不到回音,小尾子走近了躺在最外面角落,面壁蜷著修長身子的姑娘。「早上了喔,你醒一醒……」

    小尾子的手才踫到蘭華的身子,馬上就感受到一股熱氣透過她的衣服傳到自己掌心。唉呀!翻過來望到她的臉蛋竟是轉白發青,唇色呈現重度的紫黑色……因為她死咬著舌根不放,所以根本沒有听到她發出任何聲音。普通人病到這種程度,早已疼得哭爹喊娘了。

    這不成,這要馬上稟告二少爺,替她找個大夫才行!小尾子死命的拔腿狂奔。

    「二少爺、二少爺不好了,丁姑娘病了,病得好重!」

    收到小尾子的通報,滕于帆即刻懷疑這不過是丁蘭華的花招。

    他就知道女人不可信,馬上就玩起花樣想逃避「奴才」的責任。他臉色一沉,打算親自去揪出那奴才的馬腳——再好好當面嘲笑她一番。女人是禍水、闖禍、招惹麻煩、一無是處的東西,這個論調再次得到印證了吧!鬼面上硬派的骨氣連男人都要刮目相看,里面還是狡猾成性的女人天性……差點就真被她給騙了,以為女人之中也有例外的貨色存在。

    可是他的懷疑一見到她的病狀,也隨之瓦解。沒有人能靠做戲裝出這樣發青的臉色和紫黑的唇樣,虛弱得連眼楮都睜不開的她……氣若游絲的呼息一探即知,她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為何昨夜離開他艙房前還活蹦亂跳的人,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就會病入膏肓?

    于帆匪夷所思的同時,也迅速的下令說︰「小尾子,去把所有的人都叫醒,要他們立刻把船上全部的鹽磚都拋入河中,要舵手以最快速到達港口,不管哪個港口都行,總之能靠岸的地方就靠岸。知道了嗎?」

    「我馬上去辦!」小尾子話才說完,就看到二少爺親身抱起了姑娘。那個把女人列為「一級低等」東西的少爺,竟會自己抱著一個女人,還小心翼翼的怕摔著似的捧著……今日的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了?

    餅度驚訝而張口結舌的呆立在那兒的小尾子,馬上就挨了于帆的罵,他厲聲的說︰「還不快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的讓小尾子離地跳起三尺,火速的沖出艙門還一邊在嘴邊嘟囔著,這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二少爺進步再怎麼神速,也不會一夜之間發生這麼大的轉變才對。到底昨夜他們兩人在艙房內發生什麼事,小尾子好奇的全身細胞都處于沸騰狀態,自己昨夜貪睡而沒听到詳情,真是讓人後悔死了!

    丁姑娘千萬別有什麼事才好,不然眼看回到滕島的希望越來越大,一旦失敗,他的失望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心情低落就能了結的。???




    「該死,這艘船的船帆是破的嗎?為什麼只能跑這點速度,再快一點?」于帆少見的在舵艙處發火,他已經下令所有的人換成三班掌舵、操槳,但他們運氣不好的遇上了無風的季節,就算空有最先進的船帆也助力不大。

    「二少,這已經是少見的極速了。大伙兒也都很賣命,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們,回你艙房去……呃……看看丁姑娘怎麼樣。」光是他站在舵艙就讓所有人神經緊繃,更別提二少的脾氣就像是上火的爐灶,踫到就要人命。

    提起丁姑娘,二少的臉色又陰騖了一分,全天下的烏雲都聚在他頭頂了。

    「看,有什麼好看的,要是再拖拖拉拉下去,她就是死人一個!」

    明明就是擔心的要命,熟知他脾氣的老舵手搖著頭,不發一語。此刻提醒他的臉色,只是火上加油。「二少,你也講講理,你瞧大伙兒哪個不是盡力而為了?大伙兒都累得像條狗一樣。船速慢也只能怪老天爺不幫忙,你就好心點別再待在這舵手處,去——去哪兒休息一下吧。」

    「我待這兒會礙到誰?」他不馴的揚眉,堅決的說︰「我就是要站這兒監督你們,動作快!」

    老舵手嘆口氣,深知勸告無效,從沒見過二少緊張成這樣。天地無懼、神鬼不怕的二少,除了對家族會顯現這種關心執著外,對于外人他根本是屁都不值、瞧都不瞧,何曾有過這樣的「另眼相看」?還為了丁姑娘,而下令把重要的船貨都扔了。

    或許有人會說人命關天,這麼做並不奇怪,但發生在視滕家的利益為命的二少身上,那可是破天荒的瘋狂行為了。

    丁姑娘的能耐,看來除了在她的好身手和令人動容的氣魄外,現在又得加上這一條……讓頑石點頭,二少也終于有對女人動情的一天。

    沖著這一點,老舵手也不想看那丁姑娘就此香消玉殞。「听到了沒,大伙兒,再加把勁!日落前要趕到!」

    全船的人同聲應和後,船速又再向上提高了。此刻若有人能記下他們的船速,想必定能成為黃河海運史上最輝煌的紀錄吧。

    可是于帆站立在破浪而行的船首前,心頭卻還是不滿意,該死的風不揚起,不能再快一點,萬一遲了那笨女人也許真會被閻羅王給接收過去。一想起自己離開艙房前,躺在床上的女子那越來越不妙的臉色,他的一雙劍眉也糾結成山。




    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多半都懂得點自救的醫理,他也不例外,所以當他探著她的脈象,發現到她竟然不是什麼急病,而是中了砒霜——他的驚訝與憤怒是可相心而知。驚訝——在于這艘船上竟有人要致她于死地,憤怒——當然是針對那下此毒手的犯人。

    幸運的是犯人沒有拿捏好砒霜的份量,沒有令蘭華立刻一命歸西,但要解砒霜之毒在船上是辦不到了,他必須盡快帶她上岸求醫。如今于帆能做的就是全力讓她把腹中的毒物吐出,並灌入大量的水,暫保她的小命。

    到底是什麼人意圖謀害她?

    這和她抵死不肯說出自己身世背景有何關連嗎?

    想起她中毒的那一夜在自己艙房內待到了三更天,而小尾子去叫她則是五更天,這段期間中她唯一有可能接觸到的就是那些和她一同上船的女子假如她知道那里面有人意圖對她不利,于帆肯定她也不是那麼笨的人,會如此犧牲自己救那些女子。

    也就是說……很可能連她都不曉得那些女人當中暗藏著犯人。

    這個謎底還是得等到蘭華清醒過來後,再次盤問清楚,才能找出真相。

    于帆此刻只能派人看管好那幾名女子。假如蘭華僥幸逃過一劫,他將有得是時間把犯人逮捕,慢慢的一寸寸宰割她;如果蘭華發生不幸……那些女人就一個活口

    也不留,全都綁上石頭丟入海中去喂魚。

    轉過身,于帆還是放心不下的回到自己艙房中。

    「二少……」負責照顧的小尾子從床邊的椅子起身。

    「她如何?有好些了嗎?」

    小尾子搖搖頭。「不行,從剛剛開始了姑娘就陷入意識不明的昏迷狀態中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連身子都不顫抖了……二少,還要多久才會到岸邊?」

    「你下去吧。」他揮手遣開他。

    小尾子猶豫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臉上寫滿真心的擔憂,但還是把她留給了于帆,悄悄的帶上門離去。

    默默的坐在蘭華身旁,于帆先是探了她的氣,確定她一息尚存後,這才轉而把她的脈。小尾子說的沒錯,她的情況惡化得很快,生命有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會……「我不相信你這麼有骨氣的人,會干脆的放棄戰斗,丁蘭華。」于帆握著她比想象中要小的小手,也許是她的氣魄給人高大的錯覺,但她其實是如此的嬌小脆弱……動也不動的她,模樣就像只毫無生氣的人偶。

    「不許死,不許放棄,蘭華!」他握緊了她的手,宛如這麼做可以把自己的生命送入她的體內。「在我還沒有弄清楚你的底細前,在我還沒有剝光你所有的冑甲前,你不許、不許就這樣撒手而去!你听到了沒?奴才,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撐下去。」

    但她端莊的容顏上,緊閉的眼眸仿佛無聲的拒絕,沒有回應他的話語。

    「我和你還沒有結束,蘭華,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走的!我發誓,要是你敢死在我的船上,給我帶來更大的晦氣,我這輩子絕對詛咒全天下的女人們都去死!該死的!你這個禍水!」

    她的手在于帆的掌中,細微的抽搐一下。

    「你听到了,是吧!」他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很好,就是這樣,再讓我看看你高傲的和我對罵的模樣,想向我頤指氣使也要活下來才行。我等著你,蘭華。等著你讓我見識到這世上,也有絕不逃避自己責任的女人,不要讓我失望,蘭華。」

    幸虧,此刻蘭華無緣拜見于帆那醉死人的笑臉,否則就算她把自己的心防備得像銅牆鐵壁,也抵擋不住他無限釋放的邪惡勾魂魅力,為這一笑而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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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到達最近的一處岸口,第一件事就是為蘭華找大夫解砒霜之毒。由于于帆略懂些醫理,當他命小尾子下船去找大夫時,還交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目前蘭華的癥狀,可能所需要藥引與搭配的草藥等等,讓大夫一上船就能發揮最快的速度為她把脈下藥。

    大夫直呼不可思議,中了這麼深的砒霜之毒還能夠撐過兩天的病人,他從未見過,一切都得歸功于于帆施加在她身上急救措施得宜,保住她的小命。當然,還得加上病人本身的求生意志也相當堅定,可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後話了。

    蘭華身中藥毒三天後,終于首次睜開雙眼,身子虛弱得形同無助嬰兒的她,初時還意識不清的望著守在床邊的于帆與小尾子喊著︰「爹……娘……」

    「安心,你沒事了,你已經得救。」握住她伸出的小手,于帆為了讓她放下心,還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口氣說話著。

    但,听到了不屬于爹與娘的聲音,混沌的意識一下子被點明,蘭華眨動著雙眼,看著四周說︰「我……怎麼了?」

    「你中毒了。」

    「中毒?」一臉茫然的蘭華依然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中毒?她想起自己那天睡著睡著,內髒傳出陣陣劇烈得要命的痛楚,接下來的時間自己就像在沒有出口的地獄徘徊,什麼事都不記得了。

    「先別談這些,你的命雖然保住了,但元氣大傷,以後有好些日子得躺著靜養才能恢復。口渴了嗎?這兒有些滋潤、溫和的補藥,喝下去吧!」

    也許當時蘭華腦袋還不是很清楚,平常她絕不會這麼溫順乖巧的接受他的好意,可是那天她像只听話的貓似的,就著于帆捧著的茶杯一口口的慢慢啜飲著苦苦的藥湯,接著便又再度沉入夢鄉中。

    餅了幾天渾渾噩噩的日子,靠著天生體力的根基就好,加上自己本身也曾練過少許內功,蘭華恢復的速度比尋常人要快了許多,幾天後她甚至可以下床走動幾步,只是支撐不了一盞茶的時間,就累得氣喘如牛。

    但這對一個幾天前才還在鬼門關徘徊的人來說,已經是件可以大肆渲染的奇跡了,小尾子就不斷對船上的伙伴們歌頌她的厲害。其他人都很羨慕小尾子能被安排在丁姑娘身邊,大伙兒都對這名死里逃生的女勇士感到好奇,卻苦無接近機會,畢竟現在除了二少與小尾子外,二少根本不讓其他人靠近他的艙房半步。

    船上目前甚囂塵上的傳著二少對丁姑娘如何如何特別的閑話,燃燒蔓延的速度恐怕很快就會傳回滕島去,向來對女人不假辭色、鐵面無情的二少,終于也有墜落情網的一天。

    這些話還沒有傳入蘭華的耳中,否則她一定會斥為無稽之談,那個魔頭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從她清醒後,真正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以為自己被軟禁的理由,在于她差點死在他的船上,給他帶來晦氣,所以他要把她這個禍首給關起來,不讓她再加害他人而已。

    蘭華不是沒有想過,何以滕于帆那個大魔頭,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救自己一條小命,反覆的想了又想,她還是無法揣測出那魔頭的心意,所以也只好斷定一定是自己奴才沒做兩天就翹了的話,他未免得不償失、賠了夫人又折兵。

    因為身體要恢復還有段時間,躺在床上不動又挺無聊的,不知不覺的蘭華和小尾子開始閑聊起來,從小尾子的前女主人商笛兒如何嫁給滕家老大的故事,一直聊到了滕于帆的過去。他痛恨女人的理由並不是秘密,尤其他的禁忌在于談論他的親生娘親一事更是眾所皆知的事。

    滕家的老主人,也就是目前全家族的大家長,滕家三兄弟的父親滕大海,從干海賊起家,仗著高超的控船手腕與時代的機緣,撐起黃河霸業的版圖,這些都是耳熟能詳的事了,可是另一方面他在情感上的風風雨雨也是大家樂于討論的話題。粗獷、桀驁的滕大海年輕時也是玩遍大江南北的知名采花能手,听說他到過的城市都會留下一堆的破碎芳心,這傳言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他名媒正娶過的妻子就有三個,每一任妻子都留下一名兒子,也就是說三兄弟們其實都有不同的娘。

    滕家老大——于翼的娘親早逝,迎進門的二房就是于帆的娘親,但她並未和滕大海維持夫妻關系多久,便移情別戀的投入一名高官的懷抱中,把兒子丟給了滕大海換得一封休書。隔了幾年後,滕大海才娶了第三位夫人,並又生下一子。

    听來好像是滿普通的戲碼,在這民風開放的時代並非沒有這種事發生,但實際上這里面有不為人知的內幕。

    據說,當初是二娘——也就是于帆的娘親自己帶著三歲的于帆找上滕大海,要他負責娶她,因為她生了他的孩子。三歲了才帶兒子上門要求人家負責,听到的人會覺得很奇怪,但那是發生在大娘于翼的娘親斷氣的隔天。大家都說二娘是相準了滕家沒有當家女主人,所以硬帶著拖油瓶上門,賭賭運氣。

    為何滕大海會願意納她入門,沒有人知道,但所有的人都懷疑于帆是否真為滕大海之子,畢竟三歲的于帆清秀長相和粗獷的滕大海,沒有半點相似是事實。而二娘的工于心計與毒辣,在接下來當家的日子又被眾人看在眼中,誰都會懷疑這女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可是滕大海卻始終不曾對這個半路殺出的兒子有半分保留,就像大鵬展翅的以自己的雙臂,把這個滿身是傷的小男孩納入自己羽翼下,視如己出。




    甚至後來,天生水性楊花的二娘琵琶別抱的與他人私奔後,滕大海也照樣待于帆如親生子,不許任何人說一字半句于帆的閑話,到了十五歲時更把滕家非法的海賊船隊交給他全權處理,好彰顯他滕于帆在滕家不為動搖的地位。

    于帆也不曾有負爹親的期望,鞏固滕家在黃河流域的絕對主權,締造出令人聞名色變的鬼魅風聲,只要有人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他就會以毫不留情的手段把敵人擊潰瓦解,從不手軟。

    痛恨女人,卻對家族忠心耿耿的滕于帆,這極端的兩面性格,背後的原因並不難理解。怎麼說,一個背叛他的娘親,以及相對寬容無條件的接納他的兄弟與爹親,哪一個值得他付出忠誠,哪一個讓他記恨在心,不必說也明白。

    托小尾子的福,魔頭的神秘面紗也稍微揭開了點。

    蘭華躺在床上無聊得胡思亂想著。

    敝不得,他會用那種口氣談論自己娘親了。根據小尾子描述,滕于帆三歲到滕家時,瘦小得不像個三歲的孩子,而且不論誰問話,他都不開口,就像不會說話的傀儡一樣,大家都很懷疑二娘是怎麼對待他的,尤其他身上還帶著許多許多陳年的傷痕……難以想象,親生的娘親會如此凶狠的對待自己兒子。

    假如遭受自己的娘親那樣對待,自己也會成為像滕于帆那樣有著不可理喻的個性的人嗎?蘭華忖度著,三歲的孩子,論年齡正是最依賴人的時候,可唯一能依賴的人卻又……那種孤獨無助的感覺,一定不是他人能體會的。




    她同情那時三歲的滕于帆,但卻不能認同現在這個大魔頭——滕于帆。對他娘親的恨意,不能成為他歧視全天下女人的借口。並非全天下的娘親都虐待自己的孩子,而也並非全天下的女子都會如同他的娘親一樣,輕易的背叛、自私的追求快樂的人生而不顧他人死活。把全天下的女人視為他娘親的代罪羔羊,又對于過去有何彌補呢?反而只是妨礙他未來的人生而已。

    蘭華希望他能明白這一點,卻不知道誰有這個能力去敲醒這個魔頭。

    小尾子曾經暗示說︰「我認為了姑娘很厲害呢!能讓二少爺如此另眼相看,對二少爺而言女人就像暖床的工具,一旦沒有用處了就會一腳踢開,我從沒看過他會對下了床的女人還付出半點注意力的。可是二少爺這些日子的表現真讓人吃驚,其他人也都這麼認為,丁姑娘你……你覺得我家二少怎麼樣?」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蘭華承認自己未曾遇過如此俊美到能以「囂張」來形容的男人,也不曾見過比他更合適「放蕩不羈」,把天下都踩在腳下般「唯我獨尊」




    的男人,更過分的是他囂張得有本事,自傲得有道理,哪怕他再怎麼目中無人,他的獨特魅力還是會讓人在正反兩端的評價中,無法忽視這個人。

    可是她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心去賭在這樣的男人身上,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換得的下場除了粉身碎骨外,還會有什麼。那天夜里,蘭華已經刻骨銘心的記住了,這個男人的靈魂是集魍魎之大全,不想死就別靠近。

    閉上雙眼,重回那晚的記憶,蘭華周身就泛起陣陣雞皮疙瘩,那並非光為了寒冷,也為了……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咒語,還如影隨形的深植在她的骨血中。

    忘掉、忘掉,她不想記得他的指尖滑過自己皮膚的觸感,也不想喚醒那一夜自己心中曾經蘇醒過的野獸,自己和滕于帆的緣分只是在這艘船上,等她下了船離去後,他就永遠成為記憶中褪色的身影,沒有再會的一天。

    是的,她絕不會再和那魔頭見面。???

    于帆走進只留一盞燈的艙房內時,床上的人兒儼然睡得深沉,沒有被吵醒的跡象。他俯視著她的臉蛋,漸漸恢復血色的她,雙頰浮著淺淺的粉色,宛如鮮透的水桃嬌靨,一雙檀眉毫無戒心的舒緩著,就像她微啟的紅唇無邪的勾引誘惑。

    禁不住誘惑,他以手背踫觸著她的臉頰,冰涼滑嫩的質地勝過任何一品緞料。

    在他眼中女人的長相並不重要,只不過是一具具無意義的軀殼,他從未仔細打量過任何女子,也不在乎她們的模樣,別人口中國色天香也不過爾爾,一個成天照鏡子都會看到一張「俊美無儔」的漂亮臉蛋的人,早已對所謂的美貌失去了興趣,也早就麻痹了。

    但是……仔細端詳她的模樣,稱不上美丑,卻很耐看。睡著的時候像嬰兒天真的她,醒來後卻擁有許多不同的面貌——時而反抗、叛逆;時而高傲、冷艷;時而靜;時而動,變化多端的表情就像她的性格一樣渾然天成,從不矯揉造作。




    而這些面貌底下,到現在他還沒有找到破綻,還沒有找到他以為必定存在的女人惡劣性格缺點說謊、不坦誠、永遠的見風轉舵、裝模作樣、嗲聲嗲氣,耍小手段

    去操縱男人,獲取自己利益的自私者。以上這些,他都還沒有在她身上找到。對他挑剔的惡劣態度,她也從沒有回避、躲藏過半次。

    與其說她的容姿吸引他的目光,不如說她的舉動、行為、言行讓他注意到她這個人,接著才發覺到她「這個人」讓他產生了興趣。從興趣開始……發展出的結局會是什麼?那就只有天老爺才知道了。

    低下頭,于帆緩緩降落的雙唇,就像受到花蜜吸引的蜂兒,墜落到薔薇色的唇辦上,輕啄慢吻,睡夢中的人兒也無意識的開啟雙唇,歡迎濕熱的舌尖探索嘴中深處的奧秘。

    「唔……嗯……」夢中的身體起了反應,讓她漸漸不安分的騷動著。

    于帆撥開她身上的薄夠,手心覆在她隆起的山丘上,隔著布料繞著圓圈揉搓著——幾乎是同時,蘭華也睜開搞不清楚狀況的雙眼,整個人清醒過來。

    拜托,怪不得她好好的一場夢,中途變色,從享受大餐轉為被人享用的大餐!

    這魔頭竟趁她在睡覺的時候對她上下其手!

    兩人展開無聲的抗衡,蘭華使盡渾身解數都沒有辦法從他的腕下掙開,而他照舊肆無忌憚入侵她的舌腔,並且深知如何親吻能融化她的意識,纏緊她的舌奪取她的呼吸……不行,不可以……不論蘭華意志如何反抗,終究不敵挑情老手的經驗,反抗的氣焰被炙熱的呼吸取代,力氣也一點點的流失,到最後還是癱軟在他的懷中。

    察覺到獵物已經失去斗志的獵人,含著微笑抬起頭說︰「明知道打不贏的戰,還堅持要打下去,就不叫笨而是蠢了。」




    蘭華眼底釀出一層屈辱的紅光,想也不想的揚起手……他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應,迅速的捉住她縴細的手腕,住她的頭頂壓去。「你還沒有學乖是嗎?和我作對你沒有勝算,更沒有好處。」

    這次他的臉再度壓下時,蘭華已有心理準備,拼了命的左轉右轉就是不肯讓他親吻自己的唇,他一聲低笑後,張口把她的右耳吞進去,並放肆的沿著耳廓滑動舔拭,舌頭往耳洞中探……蘭華抑不住全身泛起陣陣麻癢的浪潮,那是讓人想尖叫與哭泣的快感。

    「不要、不要……」害怕自己身子的反應,她終于吐露充滿求饒意味的話語。

    他放過了她的耳朵,再度回到她的唇,這一次蘭華沒有抗拒的縱容他恣意火熱的吻,被吻總比被他吃掉要好。吻過一次、兩次,第三次又算什麼!自暴自棄的,蘭華閉上雙眼,手臂環住他的頸項,與他墮落在似無止盡的激情長吻里。

    她無法否認其實他的吻從不粗暴,只是過度的甜美醉人叫她不由得擔心……到最後無法控制、停不下來的人會是她!

    「你就老實的讓我吻,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被我一個吻就弄得春心蕩漾不能自己的女人數都數不清,你絕不會是最丟人現眼的那一個。」

    他吻完後,竟還有臉說出這等煞風景的話,讓蘭華原本暈陶陶的小臉像被潑了把冷水似的,狼狽不堪。

    「趁、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她結巴的反擊。

    「我幾時趁人之危了?」

    「還敢說,我睡得正好——」

    「沒錯,在一個大男人的床上還能睡得這麼甜,不就是敞開身子歡迎人家蹂躪,不然是什麼?」

    「你!」蘭華捶打著他的胸口說︰「起來,讓開,我寧可睡在地板上也不要再睡這張床了!」

    「兩句話就拗起來了?看來你的身子還沒復原,那張嘴倒是已經精神飽滿了。」

    于帆勾著邪笑說︰「你要還想繼續纏斗下去,我是樂意奉陪的,但這次可不是一、兩個吻就能了事的。」

    蘭華渾身僵硬,她知道這魔頭說到做到,偏偏自己還沒恢復能和他對打的力氣(就算有力氣,也不見得能打贏就是),她咬著下唇,不甘心的說︰「你這般戲弄我,能得什麼好處。」

    「別裝天真了,女人,男人戲弄女人有什麼理由,不過就是想圖個軟玉溫香抱滿懷。要不是你可能在我做到一半時體力不支睡過去,讓我自討沒趣,現在你已經在我身下嬌喘連連了。」

    他活色生香又直接的言詞,讓她不覺紅了臉。「低級、下流。」

    「男歡女愛哪一點低級下流了,你爹和你娘若沒有做這檔‘低級下流’的事,可會有你出生?」

    「別拿我爹娘和你這種下流胚子相較。名正言順的夫妻合歡相愛,和你這種只顧自己逞泄獸欲的行為,有大大的不同。」

    「那,只要我說聲愛你,你就會甘心把腿張開了?」他嘲諷的一抬眉。

    蘭華臉頰噴火的瞪著他,不願理會這種「低俗」的言語。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什麼?這魔頭吃錯藥了?還是她睡著時天地異變把他的腦子給撞壞了?他不是討厭女人到極點?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多日海上禁欲的生活,讓他打算找個方便的暖床工具,所以看上了她。她不會笨得臉上貼金,以為他真對自己有什麼「情愫」產生,一個根本不懂愛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任何人。

    于帆沒有放過她眼神中晃過的種種不信,他撇唇一笑說︰「這有什麼好意外的,我對沒意思的女人連踫都不會踫,更何況還把你的小命救了回來。」

    「要我對救命恩人以身相許嗎?」蘭華咬緊牙根說︰「這種老掉牙的花招你竟拿出來搬弄,但我沒有拿自己身子償債報恩的習慣,我是個差勁的奴才,而且會是更差勁的‘女人’,勸你換一樣更有價值的。」

    「你會不會是差勁的‘女人’,全看我調教得成功與否。以你身子老實的反應看來,我認為你太小看自己能耐了,再說……先前的牛刀小試,你已經證明自己非常有取悅我的天分,難道你忘了那天夜里在這間艙房內所發生的點滴嗎?」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說︰「我沒忘記過你那天啜泣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住口。」他居然如此惡劣的拿「過去」來打壓她。

    于帆當然不會住口,他微微一笑繼續說︰「那天才一根手指頭你就受不了了,說是對你逼供,但我也不見得愉快到哪兒去,做到那種程度卻沒有要了你,正是因為我想看到你全盤皆輸,認清你毫無勝算只能臣服于我。你大可以在那兒嚷嚷,說我欺負了你,但其實你是輸給了你自己的身子,因為你的身子對我饑渴狂喊著需要我,這讓你害怕了,對不對?你逃也是沒有用的,小蘭花兒,事實是你也想要我作你的第一個男人吧!」

    蘭華憤怒得渾身顫抖的瞪著他,這股憤怒里有對他的、及自己的。憤怒她不能一口斷定的否認,那會成為破綻百出的謊言,但也憤怒他的厚顏無恥、自大到極點的口氣。說東說西,到頭來自己還不了嘴這一點,最令她火大。

    「別擔心,暫且我還不會‘勞動’你。」

    他終于放開了她的雙手,坐起身說︰「病懨懨的你還不如活蹦亂跳來得可愛,反正遲早你都會成為我的人,我也不急于這一時。倒是……這一次,有人對你下毒一事,理由是什麼?你該心里有準吧?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被人暗殺,和你的背景有關?還是和你惹上的麻煩有關?」

    于帆一下子換上冷面無情的口吻說︰「別再推托支吾其詞,你若再不肯吐實,遭殃的就不是你,而是那些女人了。」

    「那些女人?」

    「自然是和你同艙,最有可能下毒的那些女人。你不肯說出真相,我也就無法找出真凶,沒有真凶的情況——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全部,那些女人都得丟入河里,反正她們的嫌疑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

    蘭華也想過這問題,相信犯人就是那晚上請她吃饅頭的女人,可惜當時船艙那麼暗,她並未看清對方的臉孔,不能確定是哪一個,但只要讓她听到聲音,或許可以確認。

    「好吧,我也想找到真凶,問出她幕後的主使者是誰。」蘭華堅定的語氣沒有遲疑的說︰「我想犯人是和當初把我賣到朱頭手中的同一伙人勾結,打算除去繼承當家的我,好得到我們九雲山寨的財寶與當家之位。」

    九雲山寨?——于帆耳聞過道上的人談論,但山、海本兩路,自是不相關,他也就沒有太去注意它了。「你繼承當家?這是……」

    「我爹爹是九雲山寨的當家寨主,而我是他的獨生女,我爹爹往生後我在眾人面前取得當家之主的地位,卻在當晚中計被賣到朱頭手中,又陰錯陽差的到你船上,這就是你一直想問的全部真相。」她雙手一攤,表示她已別無秘密。

    山寨之女,而且還是當家主事的人物?

    于帆的唇角一緩,他是對的,從一開始就嗅到她身上有著自己同伴的氣息,那是因為他們都活在刀光劍影與生死搏斗的戰場上,或許他的戰場與她的不盡相同,但卻是相似的。

    他們都是一路看著自己的背,提防被敵人捅上一刀,戰戰兢兢,並且絕不欺騙自己而活過來的。山賊也好、海賊也罷,都架構在非法與道義的邊緣,想在這個世界討生存,練就一身傲骨也不足為奇。

    他高傲的小蘭花,現在他總算了解了她生長的懸崖是何模樣了。

    知道以後,想搞下也就不難。???

    船上所有的女人都被聚集在甲板上。

    蘭華以眼神尋梭著每一張臉孔,試圖找出潛藏在其中的犯人。但,光看臉還是喚不起任何反應,她啟口說︰「我不曉得是誰指使你來暗殺我的,我希望你能自己站出來,沒有必要拖累他人。只要你願意把背後的主使者供出來,我可以不取你的命。」

    「……」每個人都驚恐害怕的看著彼此,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蘭華做著最後的努力。「你想讓其他人陪葬嗎?」

    「……」依舊得不到任何反應。

    看來,這個犯人也相當的狡猾,不到最後一刻是不肯露出馬腳了。

    「那,我只好請你們每個人念一句話,讓我來判斷了。」蘭華嘆口氣說︰「本來我還想為你找個活命的法子,我的耳力可不是泛泛之輩,既然你想賭一賭,我們就走著瞧了。」

    于帆一直靜立在旁,冷靜的觀察著。把一切都交給蘭華的判斷,因為她是唯一與犯人有接觸的人,也因為他想見識一下九雲山寨當家的手腕如何。以剛剛的表現而言,于帆可以給她滿分,一手給糖一手鞭子的作法,往往能有效的揪出包藏在人群里的禍蟲。他相信自己會選擇和她一樣的方式,只是他下恐嚇的時候,手段會更激烈一點,好比說︰讓她們欣賞一下「黃河」的壯觀,想像自己在其中載浮載沉的畫面。

    就在蘭華告訴每個人該說的「那句話」時,狀況發生了。

    原本站立在甲板上的女人們,突然有一人倒下。

    「喂,你怎麼了!」蘭華撥開左、右的人,撫起那名倒下的女子,她臉色已然發黑。

    于帆也跟著蹲到蘭華身旁,一探女子的鼻息,他搖搖頭。「斷氣了。」

    「怎麼會……?」蘭華注意到女子握緊的掌心內似乎有什麼東西,拆開來後,一張布條上書寫著︰我是不得已的,丁當家,很抱歉。

    「看來是畏罪自殺。沒用完的砒霜,結果用在自己身上了,真是因果循環。」

    于帆緊皺著眉頭,這意外的發展並不在估算之列,而「意外」多半都代表不好的事。

    「怎麼這麼傻,明明可以……」蘭華沮喪、憤怒的一拳擊在甲板上。

    「看來,她背後指使者一定比你更讓她害怕,要不就是……有讓她非死不可的理由了。」于帆看了一眼剩下的女人們,對手下說︰「把她們都帶回艙房去吧。」

    唯一的線索又斷了。蘭華眼看著差點就能得知的真相,在她面前塵封,心里的焦急不是三言兩語能形容的。如果派來暗殺的人寧可死也不肯說出幕後主使者,那麼這個敵人比她想像中的,要更為可怕。

    這也代表了,娘的處境更加不利。

    自己不能再拖拖拉拉,一定要盡快回到九雲山寨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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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被人踩踏在地上的虎皮,慘遭死後蹂躪不說,現在那雙已經不知來回穿梭過多少次的腳丫,活像要把它給踩穿一個洞似的,忿忿不平的踱步著。

    「別在那兒走來走去礙眼,看了就讓人心煩。」馨兒冷冷的看著他說。

    奧然抑止的身形霍地轉身,陳二咆哮道︰「心煩,我才叫心煩呢!那死老太婆一日不說出財寶的下落,我就一日不得心安。加上最近開始有人懷疑小當家的失蹤與我有關,要是哪個鼻子靈敏的家伙跑去找那賤人,我這當家還能做多久,只有問神才知道了!在那之前,不讓那老太婆吐出財寶藏匿的地點,急死的人會是我?」

    從那天審問過丁夫人後,老太婆一直裝病不起,他們什麼手段都使出了,從找來大夫為她看病,到威脅她女兒命不保,但那老太婆後是躺在床上裝病貓,眼楮不睜、嘴巴不開,和他們耗。

    馨兒以為這個計劃萬無一失,卻不料遇上比想像中還要難纏的對手誰會料到一個只剩下一口氣的人,還能頑固到這種程度,連自己女兒死活都不管。

    那老太婆休想如願把九雲山寨的財寶帶進棺材中,成為永遠的秘密。她從懂事以來就一直在計劃著如何取得九雲山寨的財寶,好讓她前半生為人賣命的日子,由後半生的榮華富貴所取代。甚至為此背叛了所有的人,和陳二這個光會用兩腿間的東西思考的笨蛋勾搭上,讓他沾沾自喜以為她全都是為了他而做的,還不知他也是她手中的一介踏腳棋子而已。

    做了這麼多犧牲後,她怎麼可能在只欠東風的情況下,輕易撤退。

    不,她要得到那些傳說中滿坑滿谷的財寶,她要用那些金山銀山來彌補她不幸的命運,老天爺既沒有給她傲人美貌,也沒有給她什麼高尚出身,更別說只要等老子斷氣就能憑空得到一輩子不愁吃穿的龐大財產,天底下什麼樣的好處都集中到了蘭華一個人身上去,而這是不公平的。

    所以,她以自己唯一賞賜得到的聰明腦袋,來爭取她應有的,又有何不對?有了那些財寶,她就可以快樂似神仙的逍遙一輩子,再也不必過听人使喚看人眼色的日子,低聲下氣的像個委曲求全的小媳婦兒,戰戰兢兢的怕做錯了事,挨主人罵。

    反過來,她要做使喚人的人,罵人的人,永遠高高在上的那朵花!

    為達到這個目的,她非要得到寶藏不可。

    「听到沒有,馨兒,你再去給我找那個老太婆,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讓她招出財寶的地點!」陳二仍在叫囂著。

    她意興闌珊的離開大廳,並沒有照他的吩咐去找老太婆,而是轉進了後院一座只有她才會去的小鴿寮,在那兒養著數十只雪白的鴿兒,都是她從小親手養大的,乖巧听話,還會幫她遞消息。察看一下鴿籠內的鳥兒,她眼尖的挑出其中一只腳上系著皮囊的鴿兒,伸手拆下它,一封密函就在里面。

    砒霜暗殺失敗,目標還活著,下一步該如何進行,請指示。

    她憤怒的掐著字條,丁蘭華走什麼狗屎運,連砒霜都毒不死她嗎?

    原本該被賣到南方去,卻遇上什麼海賊救了她,暗殺又失敗,丁蘭華一次次躲過這些厄運,背後有什麼助力?她的好運到底要維持多久!

    如此下去,萬一她真的回到九雲山寨來……等等。自己還沒有失敗,一切才剛開始,她還有機會扳回一城。攤開紙條她再次細讀了一遍,仰頭發出了陰森駭人的奸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她知道該怎麼喚來「東風」了!

    「感謝你,老天爺,給我馨兒這麼好的一顆腦袋,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絕頂聰明!哈哈哈!」

    她該早點想到這法子的。???

    巧的是,同一個天空下,蘭華也正想著,自己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

    這並非恭維自己,老實說這是充滿尖酸刻薄的口吻,只是因為她沒說出口,所以也沒人听見罷了。

    這些日子由于她中毒需要藥材,滕于帆的船一直停靠在港邊不動,方便大夫上船。起初病得離不開那張床的蘭華,船停在哪兒都沒差,可是對恢復了力氣,終于可以來去自如的蘭華來說,這就成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港邊意味著相連的陸地,陸地意味著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蘭華有三個必須盡快離開船,上岸的理由,其一︰為了娘,她得回九雲山去拯救她。其二︰為了找出陷害自己的犯人,她也得重回家園懷抱。其三︰名列最後卻是最迫切的理由,為保貞操如果她不想做魔頭的女人,就得搶在魔爪伸出前,離開他能觸及的範圍。




    自從滕于帆宣稱「要她做他的女人」後,躲避他成了蘭華每天的必行公事。凡事向來正面應戰的蘭華,這回也踫到應付不來、沒有勝算的棘手人物,而不得不使出下下策,逃!

    吃飯躲他、睡覺躲他、聊天也躲著他。躲躲躲,而他總是追追追,從沒有離開過她的視線中,也不忘以他迷死人的眼神無言的盯著她瞧,盯得蘭華眼楮產生錯覺,把船艙看成了原野,把他看成了老虎,而自己就是正被老虎垂涎的那匹肥羊。好笑嗎?一點都不,誰願意做任人宰割的羊!

    理由充足,沒有不行動的理由。所以蘭華騙過了小尾子的眼,躲過了船上的眾多耳目,甚至還在港邊找到一匹馬擅自借用,增加腳程,一切只為了能「十萬火急」、「披星戴月」的趕路回家。

    她的狗屎運就在于她慶幸自己似乎安全逃脫時,找了間打尖投宿的客棧想歇腿過夜,卻看到丁滕于帆頂著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蹺著二郎腿,雙手捧著杯熱茶,悠哉的坐在那兒等著她自投羅網。

    蘭華愕然的轉身要走,客棧門口早被他的手下給團團圍住。

    認命的回首面對,蘭華斜睨著他說︰「你從頭到尾都跟在我身後,是嗎?故意讓我以為我逃得了,其實我卻在你的掌握中?」

    他吹口茶,眉頭一挑的說︰「九雲山就在西邊,不懂拐彎抹角的你,當然會挑往西的方向前進。有了方向,加上一匹馬的腳程,方圓百里的客棧,要找出你會在何處落腳並不難。我只是做了正確的判斷,如此而已。」

    早知道就先往南方走,繞點遠路躲開這魔頭。可惜當時自己了心只想盡快回到九雲山,沒有心思去盤算這許多。

    「那真是‘辛苦’你了,跟這麼遠才現身。你大可在我逃沒多遠時,就把我捉回來,不必讓我當了一天的冤大頭,白逃一場。」

    「假如你想回九雲山,可以打個招呼。悶聲不響的離去,有傷感情。」

    「我打了招呼,你就會放人?」她十分懷疑。

    「不會。」他相當肯定。

    蘭華翻了翻白眼。「這種對話沒有意義。」

    「意義在于,你打了招呼,我就不會‘如此’生氣。」他微笑著輕放下茶杯,但茶杯才接觸到桌面就破碎成片,里面的水都流了一地。

    她後退半步,完全被他的笑臉給唬住了,仔細一瞧那杯子可都是以內勁貫穿,所以才會一離開他的手就破了,一個在憤怒中還能控制自己手勁恰到好處的男人,絕對是該敬而遠之的男人。蘭華決定不顧一切的突破重圍,她擺出架勢往後虛晃一招踢腿,趁于帆的手下避開讓出的空隙,一個鷂子翻身騰飛而出——「喝!」




    她的腳在半空中硬生生被人扯住,止不住墜勢的蘭華眼看就要和地面來一次親密接觸時,腰部一帶又受力往後倒,這一倒倒入某樣向墊上,不必說也知道這麼硬的肉墊只有滕于帆那練家子魔頭才有。

    他以胸膛接住她後,二話不說把她甩上肩頭。

    「呀!」頭下腳上的蘭華腦子一陣地轉天旋,快暈了。

    那個一點都不暈的人說話了。「今夜就在這客棧過夜,大家辛苦了,明早見!」

    「是的,二少,您慢歇!」有人回話。

    「二少,明早您要是起晚了,我們會去叫醒你的!」有人打趣。

    但于帆一概以笑混過,掛在他背上的蘭華則是滿面通紅,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全天下的人都曉得他們接下來要做「那回事」,她明天要拿什麼臉去見人?

    可惡、可惡、可惡?

    一到房間內,他毫不溫柔的將她扔向床鋪,蘭華馬上翻身跳下床。

    「感謝你鬧得人盡皆知,等我丁蘭華走出這道房門,所有的人都曉得我已非清白之身。你打算要讓我以後怎麼做人!」她控訴著。

    「正好,省得我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逃到哪里都一樣。」他一貫自大的口吻說。

    「為什麼?全天下女人任你愛挑誰就挑誰,你勾個小指不是誰都會貼上你、黏著你?你過去避之唯恐不及,何苦現在來束縛我這個不情不願的女人。我既非國色也無天香,和你站在一塊兒就像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你這朵花不覺得屈就,我還替你喊冤呢!去挑個能匹配你又溫柔又可人的花瓶插!」她氣得口不擇言。

    他唇角綻開一抹揶揄。「我就想插你。」

    「你!」蘭華搜遍腦海,什麼話罵他才會有效果?沒有。罵了只是弄髒自己的嘴,對那男人來說他卻不痛不癢,因為他有全天下最硬的鐵石心腸,才不會被幾句無用的話所傷。

    「你打算叫罵多久,才肯躺到床上讓我抱你。」他揚揚眉,撢撢衣領說︰「你拖得越晚,明早越是下不了床,就是在告訴全天下你有多愛和我雲雨巫山,整夜纏綿不休,才會爬不起來。」

    「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也不喜歡和你談論大道理。」他揚棄了懶洋洋的語調,眯起一眼說。

    一整天追捕她所累積的憤慨,早已讓他耐心有限。要不是他還有一絲理智,告訴自己她的不識抬舉來自她處子的無知以及他欣賞的傲骨,不懂得他要賜給她的寵愛是別的女人想要也要不到,所以情有可原。

    不然,他早就以強硬的作風堵住她還在廢話的舌頭,讓她在自己懷中為逃亡付出代價。

    「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現在去街上替你找女人,找一票讓你挑?」

    「我要的女人就在眼前,何必去找。」

    「為什麼非我不可!」

    「那得怪你自己。是你讓我有了興趣,是你讓我覺得不會乏味,是你讓我頭一次覺得女人這種東西有值得我救的價值,是你那夜在艙房中求饒哭泣的模樣讓我想再看到你哭,是你身上的某些束西不斷在勾引我要你!全部都是你的錯!」他不間歇的一口氣說完後,走向她說︰「廢話到此為止,我不想浪費一整晚解釋這個、說明那個,讓我做,保證你一次之後就不會再□嗦了。」

    難道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嗎?□

    「是你先闖到我的天地,蘭華。」他朝她伸出手。

    沒錯,但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

    捉住她不住後退的身子,順勢一帶的把她押到床上後,于帆猖狂俊美的臉向她逼近。「你該想到的,在你對我反抗的同時,你就是在吸引我的注意。你本可選擇安分守己的掩藏自己,可是你卻不住在我面前玩火,現在你只是得到你不斷挑逗我後應得的獎賞,你稱它為‘玩火自焚’,我卻寧願說這是你‘求仁得仁’,你要我,現在你可以如願了。」

    不……不能听這魔頭的胡言亂語,這是蠱毒,這是嫁禍,她才沒有勾引他!

    但他以炙熱銷魂的熱吻侵蝕她的意志時,蘭華卻沒有半點的抵抗,還助紂為虐的輕啟雙唇,讓他靈活的舌尖長驅直入與她纏綿。???

    「呼……啊!」好不容易被解放的紅唇,不經意間又被他咬了一口,蘭華身子顫抖一下,那就像是本該熄滅的火花,再度被吹過的風兒挑起余焰。




    于帆滿意的望著她酡紅的雙頰映著猶如緋紅臘滴的唇,上面澤澤水光是他的杰作,就像應證他那夜牛刀小試所得到的結論,她有副極端敏感又熱情的身子,誠實得不懂說謊,即便她口中如何反抗,在他的挑逗下她也不得不棄甲投降。

    撥開她的衣襟,柔軟的布立刻從她雪白的肩膀處滑下,禁不住那看來可口極了的香肩誘惑,他張口吸住並擱咬著,彈性十足滑嫩的肩膀處很快就留下一個櫻色的痕跡,但他還嫌不夠似的,往上游回溯,來到她頸肩交接凹處,吸吮起來。

    「啊……」她小手攀住了他健碩的臂,身子已籠罩在一片火海下。

    他微笑著,一手插入她的發後,硬是扯下纏綁住頭發的發帶,解放了她一頭如黑瀑般直泄而下的艷麗長發,愛憐的撈起一縷發絲親吻後,欣賞著她全身上下除披肩黑發外,一絲不掛,至臻完美的嬌軀——從那夜過後,他午夜夢回不知重溫過多少回這令人屏息贊嘆的一刻。

    仿佛承受不了他的目光,她微垂的頸項上已是一片嫣紅。

    「沒有什麼好害羞的,那夜你早被我看光了。」逗著她,他含笑調侃。

    蘭華咬咬唇,依然不敢抬頭,上次的情況和現在截然不同!怎麼能相比呢?上次是氣憤而不服輸的,但這回還沒有開打,自己已經預知到結果。她沒有勝算,恣意妄為的魔頭,到了床上偏偏是溫柔挑情、深諳個中訣竅的高手,一個吻就可以讓她骨頭都酥了,接下來……別談對抗,自己能不沉淪在他編織出的欲網下,向他無恥的索討寵愛,已是極限。

    「還是不看我?那麼,就看這兒吧。」

    他挽起一搓她的發,故意在她敏感的乳端處來回的刷動著,一切正巧映入她張大的眼簾中,麻癢的觸感與黑絲摩擦在薔薇蕊尖的強烈對比,直接的刺激著蘭華,她低吟一聲夾住自己的腿間,有莫名的野獸又想從那兒竄出了,和上次一樣,當他的手指穿入她的腿間時,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濡濕了……「不要、不要,住手!」

    「為什麼?不喜歡這種感覺,那換一種。」語畢,他突然低頭含住了早已被挑逗得硬挺的小蕊端。

    「啊嗯……啊……」火熱的唇舌彈動著疼癢難耐的那處,踫觸的瞬間就像閃電驚蟄在她體內竄流一股熱流,匯集到她的雙腿間。

    「不要……」

    不知該如何是好而緊縮的雙腿,蠢動著尋求解脫。他宛如識途老馬的手撥開了她顫抖的雙膝,誘哄的聲音吹拂在她雪胸上,低語︰「沒有什麼好怕的,來,再張開一點,讓我踫觸你可愛的花瓣。」

    「不要!」她卻反而把他的手夾在腿間說︰「我不要了,你騙人,你說謊,什麼叫做沒什麼好怕的,我一定哪里有問題,我一定是病了,所以才會……總之,你快停下來。」只要他再前進,就會知道她病得有多厲害,因為她體內的水都不受控制的跑出來了。

    「你沒有病,病人怎麼會如此熱情。」

    羞恥得顧不得淚水是否奪眶而出,蘭華死命搖著頭的啜泣著。「不要,不要,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要!」

    于帆耐著性子親吻她的臉頰說︰「那告訴我你哪里病了?我好替你看看。」

    「不能看。」蘭華慌張的縮起腿來,那種地方怎麼能看!

    他晃過領悟的眼神驟然一變,原來如此,他熱情的小處子不懂男女間有些天生自然的反應……笑著,他扶起她背靠著自己而坐,安撫的拍著她的背說︰「好,我停下來就是了,不做你討厭的事。」

    「真的?」她微紅的大眼盈滿水氣,但已經不再掉淚了。

    「真的。」他點頭,以自己的臉頰摩擦著她的說︰「我不做你討厭的事,但你喜歡的事,我可以繼續吧?」

    繼續?蘭華腦中才晃過這兩字,就察覺到他的指尖又纏著她尖挺的突起,這次還左、右一起夾攻。「啊……」

    這人太狡詐了!心里想這麼罵,卻根本無力開口,就算開口也都是些令人難為情的呻吟,蘭華實在壓抑不住那听了連她自己都會臉紅的叫聲,索性以雙手搞住自己的小嘴。

    而他見狀卻抬起她的小臉轉向自己。「與其要掩嘴,不如吻我好了。」

    一句話就輕易佔據了她的香唇,無法喘息的熱吻雖然掩去了叫聲,卻增添了一把薪火在燃燒正旺的內部火山中,這回蘭華真的不行了,她感覺到竄流在體內火山溶漿正滾燙的往那處匯積,她一定會被這把火給燒死的。

    當他放開她的唇的瞬間,蘭華渾身起了一波小小的痙攣,吟哦一聲暈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真是太令他訝異,即使是老練的女人也很少會因為一個吻與幾個**就……但,無所謂,他一邊笑著想著,從開始到現在她總是驚奇不斷的,一個熱情如火的小處子又有何不對?他還等著發掘她更多更多的秘密呢。

    「啊嗯……」

    好舒服,羽毛般溫柔的撫觸喚醒了暈過去的蘭華。她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見薄紗在頂上飄動著……而覆蓋著她仿佛暖爐般舒服的……「啊!」

    于帆正親吻著她平坦的小腹,微笑著說︰「你醒了?我還正擔心你要是一直不醒,我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他還想做什麼!

    「這次我可真的不放過你□。」

    放過?不放過?他到底在說什麼……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踫觸那種地方,天呀!

    可是接下來他做了更多蘭華羞恥無比根本無法言語的行為,更可恥的是她知道自己身子喜歡他那麼做,因為她又感受到了比先前更加強烈的快感。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指就像是帶著火的凶器,燒著她。

    這和那夜比來,蘭華才曉得那天他根本不算「做」了什麼,只是以手指在她身上游走而已。現在他探索,在自己都沒有踫觸過的地方,還勾引她身子邪惡放浪的回應扭動,這就是他口中那些女人死纏著他不放的理由?因為她們都嘗過他這樣的疼愛?




    無法控制自己身子對他的行為有所回應,蘭華心卻在刺痛著。不要,她不要他對其他女人做這樣的事,她也不想見到他親吻她們……她不要!

    「蘭兒,放松,一下子就過去了。」他突然起身壓住她說。

    什麼?他在說什麼?

    「本想給你多點時間適應,但看來我也到極限了。」他俊臉少見的浮著一層薄汗,雙眉微蹙的說︰「乖,千萬別亂動!」

    在蘭華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前,巨大的灼熱已經貫穿她,蘭華尖叫著——並非因為破身的痛楚,而是心里想起他曾經擁抱過別的女人而產生不自主的排斥感,結果反而在最後一刻,全身僵硬冰冷起來,而在這種狀況下被他侵犯的痛楚,更是難以忍受。

    蘭華哭叫起來,以全身反抗著他。

    「怎麼了?你怎麼突然……」

    「不要,出去,滾出去!」她叫著,推著,就是不肯安分。

    可是走到這程度,于帆是再也停不下來了,他不顧一切的捉住她的手腕,封住她的口,以強烈的節奏撞擊她。

    「啊……嗚……」她僵硬的身子在承受了幾次穿刺後,無力的松軟下來,眼角的淚水也領悟到事情已經無法挽回,而絕望的掉下。熱情已經熄滅,她就像只心被掏空的娃娃任由他擺弄,僅有斷斷續續的破碎悲鳴述說著她的不願。

    于帆每一次的挺進,她小臉就會閃現既是恥辱傷心,也含藏著初解人事生嫩的喜悅,兩者在她高傲蹙起的眉眼間流蕩著,那像要排拒他的柔情視線與他的武力佔有而緊閉的雙眸,傳達著她最強烈的拒絕——告訴他,在這征服的最後一刻,他輸了。

    他終究是沒能瓦解她的心防。

    可是男人身體追求快樂的本能一旦發動,就無法輕易的說停就停,即使這快樂中因為失敗而摻雜了少許苦澀,最後當她身子向上一弓發出訊號的同時,他也在花蕊中吐放大量的欲望種子。

    他氣息不穩抽離她的身子,蘭華立刻抖動著蒼白的唇,滿臉是淚的縮到角落去,看來好不可憐。

    「到底是怎麼……」困惑的,于帆朝她伸出手。

    「別踫我!」她卻像只飽受凌辱的小動物,尖叫著。

    于帆蹙起眉,她臉上那種看見了什麼骯髒東西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他挑情聖手的自尊心。

    從沒有哪個女人在歡愛結束後,會有這樣的表情!他承認自己是奪走她的處女身,但她從頭到尾都很配合啊!為什麼就在他進入她的時候,卻叫得好像他要殺了她,反抗得像是被人強暴一樣?害得他也跟著產生罪惡感。

    假如她真那麼不情願,就不該在他的懷中呻吟得像是叫春的貓!

    他做了什麼讓她有這樣突然的轉變?還是女人天生就是莫名其妙?可是不管答案是哪一個,他都受夠出爾反爾、毫無道理可言的女人了。

    撿起地上衣物,于帆隨意的著裝,要是繼續待在這兒,他肯定會揪住她的脖子追問問題到底出在哪兒,本該一場歡愛過後享受片刻溫存的現在,他心情壞得足以殺人。

    女人、女人,世上最不可理喻的就是女人?

    踫的,他甩上門離開。

    甭獨的留在屋內的蘭華,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她不知有多少年沒有如此痛哭過了,但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痛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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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事實擺在眼前,對滕于帆來說親熱根本算不上什麼,不過是茶余飯後的暖身,不過是雲雨一度的發泄,甚至對他而言抱誰都沒有差別,他只是因為自己與眾不同不像其他女人見到他就投降,所以想要征服而已。一旦他到手了,就再也沒有值得眷戀之處,他可以頭也不回的瀟灑離去。

    這樣的男人又怎麼會知道,她哭泣的理由——可是她再也不會掉淚了。為了滕于帆的無心而掉淚,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悲慘不堪,她不是塊被人用了就扔的破抹布,她也是有自尊有傲氣的堂堂女子,她不會因為他的踐踏就倒下。

    蘭華在床上哭盡了淚水時,門上傳來兩下輕敲。

    她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莫非剛剛的羞辱對滕于帆而言還不夠,他還想再回頭繼續對她的傷口灑鹽嗎?慌張的她捉起床上的棉被把自己滿紅痕的身子包裹起來,對著門口喊著︰「是誰?」

    「丁姑娘,是我,小尾子給您送熱水來了。」

    一听到是在自己中毒期間,因為受他悉心照顧而熟稔起來的小侍從的聲音,蘭華松了口氣。「請……請等一下。」

    小尾子以為自己會被拒于門外呢。先前在隔壁瞧見二少怒氣沖天的從客房中走出來,不一會兒就騎馬消失在外頭,他就知道能讓二少這麼生氣的人,也只有丁姑娘了。所以大著膽子假借送水之由,想來探听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照理說一切進行的正順利,他和小珞子還打算喝酒慶祝脫離二少身邊的地獄日子就快結束了。現在這節骨眼上,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們倆的期待又將化為海浪的泡沫消失了。

    等了好一會兒,門終于打開了,小尾子驚愕地看見丁姑娘紅著一雙兔子眼,看得出衣裝有些許凌亂的站在那兒不妙、不妙。自尊心比天高,傲氣懾人的下姑娘竟然被二少爺給氣哭了?就算是當著人人的面前下跪,都不曾流露出軟弱女子的一面,即使明白自己被人下毒也沒有慌亂過,那麼高效又美麗的丁姑娘,為何而哭?又是被誰弄哭的?——唯一的可能犯人,小尾子只能想到一個人。

    仿佛意識到自己紅腫的雙眼成為小尾子驚瞪的目標,她揉著眼角說︰「讓你見笑了,我只是眼楮進了沙子,所以揉得都紅了。」

    是呀,好大一粒砂,足足有昂藏七尺高,又帥又俊的一粒「大」砂子。「熱水……要放在哪兒?」

    「就放那兒。謝謝你,小尾子。」

    「這點小事還謝什麼,二少吩咐的,說你可能會需要。這些水夠嗎?不夠我再去拿。」說出預先編好的謊話,小尾子刺探著。

    她听到二少的名號時,意外神色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看穿一切的睿智慧眼,含著一抹苦笑的她說︰「謝謝你一番苦心,小尾子,可惜你已經不用再努力撮合我與你們家二少。我和他是決計不可能的,不管你再怎麼幫襯你家主子,想讓他顯得細心體貼,也變不了他無情冷酷,不把女人放在眼中的本質。」

    她停口氣後,委婉的往下說,「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可能成為你們回到滕島的助力,等天亮後,我就要離開這間客棧,朝九雲山出發。而他,我想也會帶你們回船上去吧。以後他和我就是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毫無關系。」

    小尾子垂頭喪氣的低下頭。「果然……還是不成嗎?我不懂,到底是失敗在哪兒了,明明看來很有希望的說……」

    蘭華自嘲的一笑。「在于我。我不是他要的那種女子。」

    「不會的!我從未見過二少那麼在乎一個姑娘家過!甚至還追你追到了客棧來,還要那麼多手下跟著,要保護你直到回九雲山為止。二少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他要做什麼就一定會去做,從未見他半途而廢過……」

    「等等,你一口氣說那麼多,我也……」蘭華苦笑著搖頭說︰「你就別再追問些什麼了,小尾子。我和他是水火不容,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只是一時好奇想要我做他的女人,後來發現我也與其他人沒啥兩樣,就這麼簡單。」她和其他女人一樣,都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不該愛上沒有心的魔頭。

    「咦?」小尾子跳起來。「二少說出這種話?他真的要你做他的女人?」

    這句話哪里值得他這麼亢奮,蘭華不解,只是默默的點頭。

    「這就對了?」

    什麼對了?蘭華的困惑明顯的寫在眼中。

    二少討厭女人討厭得要死,他從沒對誰說過要她做自己的人這種話,既然他已經對丁姑娘這麼說了,那了姑娘就是史無前例讓二少動了心的人,錯不了!丁姑娘,請你老實的說吧,你真的真的真的討厭我家二少討厭到極點,真的真的真的沒有一絲絲喜歡嗎?」

    蘭華的心刺了一下。

    他……從沒對其他女人說過……「做我的女人」這種話?

    這會是真的嗎?他那句看來平淡無奇隨便就脫口而出的話,其實並不是輕易就能出口的?那句話代表了他對自己的心意?代表了自己在他眼中有奇特的份量,他沒有把她視同過去那些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們?

    她一直認定他不過是想要一個暖玉溫香的身子,想征服唯一沒對他著迷下跪、垂涎他的女人,想尋求不一樣的刺激游戲這些都是自己的誤解?她錯怪他的言行了嗎?




    「現在還來得及,我去把二少找回來。」小尾子跳起來拉住她的衣袖說︰「這必定有什麼誤解在里面,既然他曾對你說出那種話,這一定代表他喜歡上你了,所以丁姑娘其實你也喜歡他不是嗎?所以,才會把眼楮都哭腫了。」

    被他這麼指摘,蘭華雙頰刷地散發一股熱燙羞氣。

    小尾子見狀一笑說︰「欺騙自己的心意是最要不得的行為,丁姑娘。我認為你們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要是錯過二少,你這一生中還能遇到第二個像他這麼吸引你的人嗎?你們在一起踫撞出的火花,就連我這小呆子都看得出來,別人就不用說了,為什麼要欺騙自己呢?縱使二少不是什麼完美的人,但他對喜歡不喜歡這種事,向來黑白分明,從不說假話。」

    蘭華遲疑的垂下雙眼,凝視著地面自己真的不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他也不是草率輕易的就對任何人說那種話?那,她推開他的時候,他愕然與震驚的臉色,是不是說明自己也傷到他了?

    「找二少說明你的心意吧!桂看二少欺人不講道理的外表,他只是比尋常人更率性的做他想做的事,說他想說的話而已,只要你肯先低頭,二少一定會接納你,等你們雙方心意相通,再去九雲山寨也不遲。有了二少在你身邊助陣,那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你就甭擔心那些敵人會對你不利,光二少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他們殺光了。」

    蘭華並不奢望任何人幫助她解決九雲山寨的問題。她是九雲山的堂堂小當家,山寨的內訌也該由她自己親手解決。如果讓滕于帆來解決,自己不但永遠都欠他那份情,而且還會無法在他面前抬起頭來。她不要做他的女人,她想做……做他的什麼呢?

    蘭華陷入沉思。

    「還想什麼?甭想了,我這就去找二少!」

    「等等。」蘭華再度拉住了他。

    小尾子迫切而不耐煩的急得跳腳。「等、再等下去,二少就真的一路騎馬回船上去了。人家說好事多磨,但再磨下去,好事也會成了壞事。」

    「假如真的成了那樣,也只能說我和你家二少沒有緣分。」蘭華淡淡的說︰「我要好好想想你剛才說的話。而且,我想等到我把九雲山寨的問題都解決了,再想這件事。現在的我,沒有談這些事的空閑,很抱歉,小尾子,但我已經決定了。

    在九雲山寨的危機沒有解決前,我不願思考你家二少與我的事。」

    「丁姑娘——」小尾子做著最後的奮斗。

    但,蘭華心意已定的凝視著他說︰「謝謝你長久以來的關心,小尾子,我有我非走不可的路,請你諒解。」

    再一次的,小尾子見識到了姑娘那與他家主子不相上下的強悍處。這兩人在某些地方是如此的相像,也怪不得會相互吸引到這種程度了。意志堅定的她有一雙美麗澄澈得讓人無法移轉開視線的眼眸,沉澱在其中的智慧,若非懂得欣賞的人是絕不會明白這純白無瑕的靈魂價值何在,小尾子初次忘卻了自己系在她身上的希望,不管自己能不能回到滕島,二少若是放過了她,就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像了姑娘如此值得讓他珍惜的姑娘了。

    希望二少別為一時的火氣而錯失了最值得他奪取、珍藏的寶貝兒。???

    「二少,您喝多了,我們回去吧!」

    「□嗦!滾開。再倒酒!」

    小珞子真恨自己猜拳猜輸了小尾子,所以他得在這兒試圖在二少以酒把自己淹死前,勸阻他。二少一氣之下騎馬離開客棧時,自己和小尾子就分頭兩路,一個去找了姑娘,一個就跟著二少。倒霉的他選上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想攔阻氣頭上的二少,比攔阻一百頭蠻牛還費勁。

    也不曉得二少到底哪根筋不對,進了酒家沒多久,就一個人悶聲不語干掉整整一大壺最昂貴的上等白干,換做普通人早就醉死在地上,偏偏二少是越喝一雙眼越凌厲尖銳,把那些酒家女嚇得噤若寒蟬不說,就連送酒上來的店小二都一副遠鬼神的模樣,把酒丟了就跑。

    看來他吐口氣再點把火,就是座活生生會走會動的活火山了。

    「二少,差不多快天亮了,您再不回去,丁姑娘就會離開□,這樣也沒關系嗎?」

    小珞子假裝不經意的說。

    「離開?那種臭娘兒們滾得越遠越好!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于帆把杯子一甩,直接把酒就口。火辣辣直下喉嚨的痛快麻感,整得五髒六腑都哇哇大叫爽快,可是他的神智中卻有揮之不去的一縷倩影!

    混帳,為什麼要在他耳邊提起這名字,他才不在乎那善變婆娘的心思到底在想些什麼!混帳!咕嚕嚕嚕,混帳!咕嚕嚕嚕!




    「該死的,你們這是什麼酒,一點都喝不醉,拿水來蒙混我!」他用力拍桌子大吼。「再去給我拿更烈的玩意兒上來。」

    「二少,就算是匹馬像你這樣喝法,也早喝死了。」小珞子遠遠的站在角落,事到如今也只有用激將法吧!「想不到您會放了姑娘回去呢。說的也是,人家有人家的山寨,總不可能一輩子跟著咱們在海上東飄西蕩,等她回去假如能順利搶回當家之位,大概就會找哪個手下當相公,乖乖的生兒育子吧。不過,反過來說,假如她沒搶回當家之位,那可就更慘了,該不會又被誰賣到南方去。運氣總不會接二連三都那麼好,總遇得上少爺這種夏君子假小人救她。」

    于帆听得全身血液中的酒都沸騰起來。「誰是什麼真君子假小人,你再繼續嘀咕下去,我就把你舌頭割來當下酒菜!」

    「好,我不說就是,所謂忠言逆耳,我也懂。」

    這回于帆狠狠的一瞪,小珞子就在自己嘴邊比劃了個叉,乖乖閉上嘴。

    落得耳根清淨後,他重新拿起酒壺灌醉自己,巴望這些淡而無用的東西能派上用處,他再也不想去思考有關任何了蘭華的事了!

    混帳,誰管那女人怎麼樣?她要死要活都不關他的事,反正她眼中只有她寶貝的九雲山,為了九雲山她連命都豁出去不要,也非回去不可,搞不好依照女人愛說謊的天性看來,她還在九雲山藏了個青梅竹馬的愛人。哼,不過可惜的很,她這次回去也是殘花敗柳之身,她的味道已經被本大爺嘗過了。




    是啊,沒錯,她的味道是很棒沒錯,嚶嚶哭泣的臉更是他獨有的——且慢,他「獨有」但已經成了過去,他已經放手,那就代表她接下來要躺在哪個男人懷中,都是她的自由,她高興就好?

    于帆放下酒壺,腦海中浮現蘭華在其他男人懷中哭泣的模樣。他眯起眼,瞪著腦海中那不知名的男子,一股殺氣從他頭頂冒出。

    「啪的」,他踢翻椅子,朝門口走去。「小珞子付帳,我們回去了。」

    那該死頑固的驕傲女人,休想去找別的男人,他已經在她身上烙印,誰都別想沾惹他滕于帆相中的獵物!???

    小尾子替蘭華提著簡便的包包走到客棧外頭時,天邊已經蒙蒙亮了。

    二少還是沒有回來?望穿秋水的看著客棧外頭冷清的街道,空無一人的路上僅有颼颼冷風吹。轉過身,小尾子做著最後的努力說︰「你就先吃點早餐吧,丁姑娘,吃完了再上路也不遲。」

    伸手取過自己的行囊,蘭華一夜未曾合上的雙眼底下有暗暗的陰影,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以滕于帆心高氣傲個性看來,她把他氣走後,他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回來找她呢?自己識相的離開,可以節省面對面的尷尬。

    「謝謝你的關心,小尾子,我不要緊的。你要自己保重了,再見。」

    「丁姑娘……」

    小尾子的喚聲也挽留不住她的腳步,眼看著她就這樣走出了客棧,縴細的身影漸漸被飛舞的風沙所掩沒。

    二少爺在干什麼,這麼好的姑娘,就真的要放她離去嗎?一旦她走了,海角天涯說不定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二少爺……您到底在干什麼?」

    可是不管小尾子喃喃自語多少遍,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滕于帆沒有照他所預期的,趕在丁蘭華離開前出現,令他萬分失望的走回客棧內。




    「喀達喀達」,客棧外傳來令人振奮的馬蹄聲,小尾子精神一振的往外沖去︰「二少、咦?怎麼會是你們,副座?你們不是應該留守在船上的嗎?」

    「廢話少說了,小尾子,咱們有要事稟報二少,他人呢?」

    「二少他從昨夜出去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影呢!」

    「什麼?」副座一行人沮喪的垮下肩。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瞧你們個個都累得半死。」

    「發生大事了。要不是這樣,我們又怎麼會連夜兼程趕路過來找二少。」副座一臉大難臨頭的說。「二少去了哪兒?有沒有方法能找到他。」

    要是他知道,還會讓丁姑娘一人孤伶伶的上路嗎?小尾子聳聳肩。「我讓小珞子跟在二少身邊,可是沒有人曉得二少會去哪兒。總之,大伙兒先下來休息喝口茶,再談吧!」

    大伙兒下馬後,小尾子從他們口中听到了發生的事情後,也不由得張大嘴巴。

    「騙人,船被燒了?怎麼會有這種事,讓二少知道還得了!」

    「二少不可能不知道,我們都是準備好被二少砍頭才來的。」副座愧疚的說︰「都怪我們對那些女人太放松大意,沒有想到她們里面竟藏了那樣一個毒辣的角色,把放布料的艙房給燒了,還趁我們大伙兒在救火無暇他顧時,偷跑了。」

    這可真不得了了,要趕快通知二少才好。

    小尾子急得如鍋上螞蟻團團轉,可是偏偏重要的人卻遲遲不回來。二少,你到底回不回來啊!

    仿佛听到小尾子的叫喊,就在此時,滕于帆駕著馬喝叱的飛奔回來,一進入客棧連氣都沒換的就問︰「丁蘭華人呢?」

    「二少,您總算回來了!」小尾子的淚水已經快掉下來。

    于帆連瞧都沒有瞧坐在旁邊的眾人,直往樓梯上奔。

    「二少,您甭上去看了,丁姑娘已經走了好段時間了!我一直拉住她,希望能留到您回來的時候,可是為啥您回來得這麼慢,我實在留她不住,她在三柱香前的時間就已經離開這兒,往西邊去了。」

    一旁,跟著滕于帆進門的是臉色土灰的小珞子,他趴倒在地上說︰「還……不夠快啊,我差點就被操死了,你知不知道這一路上我們是以什麼速度回來的?我沒摔斷脖子就是奇跡了。」




    沒人理會他的抱怨,于帆跨過他的身子,又要出門,幸虧小尾子眼明手快的拉住他的衣尾,叫道︰「您等等,船……船被燒掉了!」

    曳然打住的于帆火爆的回頭。「你說什麼!」

    「副座,還是由您來說吧。」小尾子護著自己脖子,縮回手。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形容于帆此刻的狀況了。

    初次擁抱喜歡的女人,卻被她當成豺狼虎豹、狼心狗肺嫌棄;借酒澆愁一整夜,發現自己還是不能放開她,火速趕回客棧,送上門的壞消息卻接二連三,讓她跑了不要緊,連自己的愛船都被人當成了破木材給燒了。即使是聖人都會動怒,何況他和「聖人」二字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小傅,這是怎麼回事,把話給我交代清楚!」他厲聲質問本該留守在船上的副座。

    「事情是發生在昨天兒夜半三更,本來大伙兒都睡得很好,只剩幾個巡船的人,他們先是聞到一股煙焦味,等到發現有人放火燒船時已經太遲,救火不及。起火點是堆放布料的艙房,就是關那些女人的地方,有人放火趁亂脫逃。」

    女人?女人!又是女人。于帆把一口牙咬得嘎嘎作響,現在誰要在他面前提「女人」兩字,他肯定殺得片甲不留。

    「人呢?大伙火兒都離開了嗎?」

    「嗯,兄弟都識水性,我看火勢實在太大無法挽回,就讓大伙兒一塊兒撤退了。

    不過……那些女人有些不識水性的,雖然我們把她們給拖上岸,但似乎不太妙。大夫正在看著她們。數來數去,就是少了一個。」副座愧疚不已,畢竟自己留守時發生這種事,自己實在無法向二少交代。

    「所以你們才會猜到是女人故意縱火,好逃跑。」于帆沉聲說道。

    「是的,小的自知沒有善盡留守之責,特地前來向二少負荊請罪。」

    女人、殺手、畏罪自殺、放火、借水潛逃——巧合與謎點,在迷霧般的腦海中,逐漸具體成形。先前那名自殺的女子未免死得太湊巧,就在他們面前,假如要認罪自殺,何不向蘭華認錯尋求一個活路?還是說這是敵人的一種欺敵之術,目的在于騙過他們眼楮。讓他們相信殺手已經死了,其實死的是只代罪羔羊。

    這個推斷若是真的,那麼這個心狠手辣的敵人還沒死,也還沒有放棄奪取蘭華的性命!蘭華有危險了!

    「你的確犯下輕敵之罪,而我也有責任。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問題的時候。」

    于帆曉得這筆帳該算到誰頭上去。「首先,滕雲號的殘局,就交給你收拾了,小傅。

    順便,你回滕島一趟,把這邊發生的事告訴大哥,讓他們派艘新船過來接應。等我把手頭上該辦的事辦完了,就會跟你們聯絡。」

    「二少,您要去辦什麼事?」副座問道。

    于帆唇邊泛起冷冷的笑。「還需要問嗎?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卯上我滕于帆還能全身而退的,即使對方的目標不在我,但「他」既然在我的地盤上犯事,就得請「他」付出代價。」

    「您知道對方是誰了?」那麼多個女人,老實說少了哪一個,他們還沒弄清呢!

    「不。」他干脆的說。「可是我曉得找到元凶的方法。」

    只要找到了蘭華,跟著她找出當初陷害她的人,那人就是該為整件事付出代價的元凶。要不是那家伙安排的殺手如此陰狠狡詐,膽敢連他的船都燒,這件事本該與他滕于帆無關的。可是現在……于帆冷凝著空氣中隱形的敵人,即便對方有十條命,也得小心點,他滕于帆的復仇可不是簡單就能了事的。

    「那,我們不去找丁姑娘了?」還弄不清楚狀況的小尾子擔憂的問道。

    于帆暗黑的眼眸一轉轉到他臉上。「她離開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他並不認為那滿身傲骨的野蘭花會低頭,但好歹她也該有些「話」要說吧?對初次同床共枕的情人,怒氣沖沖離去的一幕——難道她什麼都不想說?

    小尾子接觸到他家主子那雙銳眼,該說不該說的,全都說出口。「呃,丁姑娘是跟我說了很多,可是沒有提是否要告訴二少。我只知道丁姑娘說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回九雲山寨去,和二少以後是否橋歸橋路歸路,都看緣分。」

    「緣分?那是什麼東西。」于帆不齒的吐出那幾個他從來不相信的字眼。「我滕于帆沒見過更沒踫過那種東西,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掉我嗎?哼,我沒有喊停之前,誰說她有來去自如的自由。」

    「二少……這麼說,我們要去找丁姑娘□?」

    于帆的回話是轉身走到客棧外。「去把兄弟們都叫起來了,我們一炷香以後出發。朝、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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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蘭華在行經前往九雲山必走的一條棧道時,遇見或者該說撞到了一個她想都沒想到會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物。

    「馨兒……」當初背叛自己,讓自己喝下那碗「加料」的茶,導致後來發生種種風波的禍首,此刻正坐倒在她眼前,要不是蘭華眼明手快控制住慌亂的馬兒,只差那麼一點她就會慘死在馬蹄下了。

    她伸長手臂攔路闖出,阻擋蘭華的去路,顯然是等待已久。

    「我終于找到你了,小當家,我找你找得好苦。」馨兒淚眼婆娑,聲淚俱下的哭著說︰「我曉得你現在一定不會再相信我了,因為是我端的那杯茶,害得你流落到海賊的船上,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願幫助陳二,而是他以我娘的性命要脅我。我不得不听從!」

    馨兒的舉動讓過往的路人紛紛報以好奇的神色,蘭華也不得不先安撫她,指著最近的一座茶棚說︰「讓我們到那邊,坐下來再談吧。」

    馨兒抽抽噎噎的點點頭,跟著她走入茶棚內要了兩杯茶,一邊以手絹兒揩著眼角,一邊說︰「我好擔心你,小當家,就算我來找你,我知道你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把我當姐妹看待了,可是我一定要來,因為陳二他……他還沒有放棄去除你的意圖,我必須來警告你,小心他的爪牙還在你左右。」

    馨兒述說了自己如何被他要脅,如何被陳二糟蹋,如何從陳二身邊探听到她的下落,還知道陳二派了殺手在船上準備取她的命,而她自己則是為了贖罪才偷偷下山,希望能趕在陳二的殺手動手前,先來警告她。

    「其實我光靠自己的腳,也是死命追趕才趕到這兒的,不信你瞧我的腳底都生了水泡,這就是證明啊。小當家,你一定得相信我們多年的姐妹情深,你待我那麼好,我馨兒豈是知恩不報的人。」她說得聲聲動听,涕淚縱橫。

    蘭華看著從小就陪伴著她,猶如姐姐般一直照顧著她的馨兒,可是再也無法找回過去自己對她的信賴感。她的背叛或許情有可原,她現在說的也許全是真心話,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自己又豈能這麼快就揮去記憶中那一幕——她端茶給自己喝時,那毫無破綻的笑臉。

    心虛的人難免會在臉上露出一點破綻,可是馨兒那時表現得十足正常,要是她的手顫抖著,或是眼神飄忽著,自己就會提高戒心而不喝下那杯茶,但她沒有。她成功的讓她喝下了那杯茶,也成功的破滅了過去自己對她的信賴,多年培養的情感,就此一筆勾消。

    現在她說要自己相信她?又談何容易。

    「你可以不信我,可是你不能不信自己的娘親吧!」馨兒取出一條絲手絹兒,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要蘭華相信馨兒所說的一切,現在自己的處境如何艱難,要蘭華快快回到山寨來救她,上面還提及了為了保全九雲山寨的財產,絕不能讓它落入陳二手中,要她與馨兒共同努力。

    「這不是娘的字跡……」蘭華微微皺眉說。

    「當家娘現在躺在病床上,身子虛弱得連下床都辦不到,更何況是寫這麼多字呢?這都是她口述我寫下的,但,她勉強寫了自己的名,好讓你相信這是她所要說的話,你瞧,這落款可不是我的字跡吧?」馨兒張著希望的眼看著她說︰「假如這樣你還不能信我,那告訴我要怎麼樣做,才能讓你相信我那時有不得不那麼做的苦衷呢?小當家。我們這麼多年的乳姐妹,我的為人還不夠讓你明白嗎?」

    「……」蘭華的心有些許動搖,或許馨兒說的都是真的,而自己應該再給她一次機會。

    「好吧,我明白了。小當家,你自己要多保重,千萬別讓陌生人靠近你,那很有可能是陳二派來的殺手也不一定。」她語氣沉重的說。

    察覺不對,蘭華才伸出手,就看見馨兒舉起一把利刃往自己的頸子抹去,虧得蘭華身手矯健,在利刃深深割入她喉嚨前,奪下它。但馨兒的頸子上已經多了道淺淺的紅痕。

    「為什麼要阻止我!讓我以死明志,以死向你謝罪,我本就該一死了之!」馨兒失去控制歇斯底里的喊著。

    為了讓她冷靜下來,蘭華輕揮了一巴掌打醒她說︰「冷靜點,馨兒,死能夠證明什麼?只是證明你有多蠢而已,為何要為了陳二所犯的錯而付出代價?你真要向我謝罪,那就把九雲山此刻的現狀全盤告訴我,幫助我回九雲山。」

    摸著紅通通的臉頰,馨兒止不住抽噎的說︰「我說的話,你還會相信嗎?」

    「我並未說不信你的話。」蘭華嘆口氣,心軟的說︰「我們多年乳姐妹了,我一天也沒拿你當丫環看過,我們甚至是喝同一個人的奶長大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可以當作過去的事沒有發生過。」

    揩著眼角的馨兒破涕而笑的說︰「你真的願意原諒我?」

    蘭華頷首默許,她向來不是計較小事的人,一旦她決定要給對方第二次機會,她就會實現到底。

    「謝謝你,小當家!」馨兒叫著,撲上前去抱住她。

    兩人沉浸在誤會冰釋的喜悅中並沒有多久,就有人粗魯的以一腳踢開她們前方的桌子大聲的咆哮道︰「喂,女人!你好大的膽子,抱著我的女人想做什麼!」

    愕然的,蘭華微張著雙唇回頭,滕于帆眯著不悅的眼神回瞪著她。

    「干嘛,才多久不見,已經忘了自己的男人長相如何啦!」???

    「放手,滕于帆,你捉得我手好痛!」

    一路上被他形同老鷹捉小雞似的,從茶棚拖進了一間客棧後,兩人在客棧的房門前又拖拖拉拉的好一陣子,蘭華最後還是不敵他的力道,被拉進了房間。似曾相似的場景讓蘭華哭笑不得,前次的教訓不遠,這回又再度上演。

    但她可絕不重蹈覆轍了。先是抽回自己的手,揉著發疼的手腕,遠離床緣的站在窗戶旁邊,蘭華和他的眼神角力著,誓言絕不屈服。




    可是爽快的放開她的手之後,滕于帆也不像上次一樣步步相逼,只是皺著眉看著窗外不遠處的茶棚說︰「那女人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和她抱在一起?」

    拜小尾子指引的方向正確所賜,他不費多少功夫就追尋著她的蹤跡來到這兒,前方是通往九雲山地區的唯一棧道,謹慎小心為上的于帆決定在這兒先詢問四周的人,是否曾經看過蘭華的行蹤,想不到派出手下四處打探的過程中,被他們發現了坐在茶棚中的蘭華,還撞見那幕宛如姐妹重逢的場景。

    老實說,于帆初次知道所謂的嫉妒是不長眼楮的,管他對方是人是狗是動物,他都不想看到自己以外的人踫丁蘭華半根汗毛。如果今日對像是男人,他可能不是咆哮兩句了事,而是拿把刀子把對方的手給砍下來了。

    「我有什麼理由,非對你交代不可?」蘭華不知不覺采取了挑釁的態度,誰教他實在張狂的沒有道理。哪有人初見面就用眼神殺人,幾乎把馨兒嚇哭了不打緊,更過分的還在後頭。

    他一見到畏縮到蘭華身後的馨兒,二話不說的就要手下把馨兒拉開,然後自己以蠻力把蘭華帶到這個地方來。也不替馨兒想想,孤獨的被丟在全是陌生莽漢之中,再有膽子的姑娘也會害怕啊!




    「理由?」于帆嗤之以鼻,惡劣的笑道︰「我高興問我的女人做的任何事,需要什麼理由?沒有理由,你就是得向我交代不可!」

    「你這種無理取鬧的蠻橫霸道,我沒有空奉陪。」說完,蘭華作勢要離開。

    于帆拉住她的手腕,把她逼到牆邊,以雙手拘禁她說︰「你沒空也得有空,在我還沒有說你可以離開前,你就是出不了這房門。」

    「你講不講理?」氣得胸口不住起伏的,蘭華瞪著那令人又愛又恨的一張俊臉。

    「不講。」他斷然的,干脆的說︰「交代清楚,蘭華,那女人是什麼東西?」

    「她不是東西,她是我以前在九雲山寨的貼身侍女,過去我們情同姐妹,可是為了些許原因,她曾經背叛過我一次,她是特地來找我認錯的,並且要告訴我有關于九雲山的情報,這樣你滿意了沒?可以讓我走了吧!」她推著他固若金湯的結實胸膛說。

    「哼……」他發出悠長的鼻息,不知在斟酌什麼。

    「請問你還有什麼貴事,滕大爺?」忍不住的,她譏諷的話脫口而出。

    「貴事?」他揚眉。「很多。第一樁你又在沒得到我允許的狀況下,私自離開了。」

    「我很識相,不需等人潑水趕我走。」她撇過頭不想看他。

    「誰朝你潑水了?」他硬是捉住她小巧的下顎,不許她移開視線。

    她反抗的回以怒目。「根據小尾子的說法,對于沒有用處的女人,你向來都不留情面,最討厭她們死纏爛打,甚至不惜動用水桶,把她們驅離你的身邊。怎麼,難道小尾子說的話都是夸大其辭,沒這回事嗎?」

    「我道是怎麼回事,原來你在吃那些女人的醋?」他神氣得連眼角都上揚了。

    蘭華不曉得他腦中裝了什麼,憑什麼從自己的三言兩語,他能推斷這樣的結論。

    沒錯,她是有點吃醋的心態,可是她抵死也不認帳。

    「你愛怎麼往自己臉上貼金,都與我無關。我現在只想盡快回九雲山去,能拜托你高抬貴手讓路嗎?」

    「那些女人只是排遣無聊的工具,和你怎麼相提並論。」他微笑著,抬起她的小臉端詳說︰「想不到經過一夜的調教,果然還是有不同處……像吃醋這麼可愛的事,你也學會了。」

    蘭華的粉頰因羞惱而染上酡紅。「誰、誰——誰像你動不動就把調教掛在嘴上,我不是你的寵物,我是人,有我自己的主張,我才懶得為你過去的風流帳吃醋,少臭美。」




    「我從來都不臭美,這張臉是天生的,就像我這個人也是老天爺精心打造的完美杰作,那些女人愛怎麼纏我都與我無關,我只在乎我要的東西能不能到手而已。

    你有空吃那些無聊的飛醋,還不如想想該怎麼向我道歉,你上次冒犯我的事,我的氣還沒消。」他越說越靠近,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直接吹進她耳朵。

    冒犯?誰冒犯誰了!「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放手。」

    「不懂?好,我就大發慈悲的提醒你,從哪兒開始……最好還是從頭到尾重溫一次?從先脫掉衣服開始嗎?」于帆不懷好意的睥睨她說。

    蘭華立刻就判斷出在這種狀況下,自己和他硬踫硬是佔不到便宜的。「不必了,我想起來了,但我不認為我有道歉的必要。」

    「喔……」他語尾拉高,低下頭以炯炯黑眸盯住她說︰「你認為自己沒有錯嗎?

    在那種狀況下,突然歇斯底里的抗拒我,破壞我的好心情,還毀掉咱們原本甜甜蜜蜜的初夜,你都覺得錯不在己,是嗎?」

    瞧他那口氣,仿佛自己犯下殺人放火的滔天大罪,蘭華也不甘示弱的說︰「某人還不是不顧我的意志,照樣做到最後,你想要的已經到手了,少裝出一臉受害者的模樣。霸王硬上弓的無恥海賊!」

    「在那種時候要我停下來,你對男人了解得還不夠。」他恨恨的說。

    「是呀,承蒙教誨,您說的對,我會記得找很多很多的男人累積經驗,希望下次不至于犯下錯誤的判斷,誤上賊床!」

    他臉色一沉,突然間原本輕松談話的態度一轉為肅殺寒氣,扣住她的頸子冷道︰「你要敢這麼做,別說那些男人見不到明天,你也一樣!你是我的女人,丁蘭華,而膽敢背叛我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蘭華被他眼中的認真駭住,但她很快的重振旗鼓,傲然的回道︰「我生平最恨被人當成東西看待,假如你想得到我,除非你付出同等的代價來換取。我的忠誠也取決于你的忠誠,你莫非要告訴我,我也可以同你一樣,一旦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取你的命嗎?」

    「我抹干淨脖子等你。」

    蘭華被這預料外的回答震住,在這男人花天酒地是風流,女人攀三帶四是浪蕩的年頭,他竟會如此干脆的許諾這麼重大的約束,他是不把自己的威脅放在眼中,認為她殺不了他嗎?

    「女人這種麻煩的束西,有一個就夠了,當我說要你做我的女人時,憑什麼你認為我還會想要去踫第二個或第三個呢?」

    蘭華對他的這番話只能啞口無言的傻瞪著。他的囂張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他的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可是為什麼听到他如此不客氣的話,自己打從心底油然生起一股狂喜呢?□莫非自己真的被他虐待習慣了,已經開始適應他狂放的舉止,還能從他這些舉動里找到一點點的溫柔?

    「無話可說吧!我也不計較你沒有喜極而泣,對我的恩寵感激涕零,你就親我一下表示自己深知反省。」他把臉湊上去說。

    好氣又好笑的,蘭華故意對準他的嘴咬下去,力道恰巧足以讓他有痛感而沒有傷口,咧著潔白的貝齒甜甜的笑說︰「我的‘反省’味道如何?」




    被她惡作劇的親吻擺了一道的于帆,眸中先是燃燒著憤怒,但很快就轉為異樣的神采。「不錯,還算可以。我得給你一個大大的‘獎賞’才行。」

    表才會接受他的「獎賞」,蘭華趁他逼近自己的嘴時,用力以腳踢向他的脛骨,趁他痛得彎腰時,一溜煙的沖向門口。

    「你這不听話的女人——」他邊叫罵著,往前撲去,恰巧在她開門前把她撞倒,兩人雙雙跌倒在地,于帆趁機制住她揮舞的小拳頭,以嘴封住她的香唇。

    成千上百句想罵人的毒語,遇上他刁鑽靈活的舌頭也只有乖乖消失,他先是溫柔的舔舐著她的雙唇,等到她的呼息與他一樣迫切急促時,他再以蠻橫強硬的吸吮把她的四肢百骸都化為酥軟的塑泥,任他擺布。

    那一夜的經驗已經足夠讓蘭華明白,這樣的吻將開啟那扇通往墮落快樂的門扉,無奈不管自己腦中如何想抵抗,身子卻不听自己的勸告,貪戀著他散發的熱度,無恥的貼上去,就像撲火飛蛾般不顧一切代價。

    要不是她的雙腿間感受到一陣冰涼的風,她還不知會在他技巧高超的親吻下,沉迷多久。

    蘭華捉住他意圖不軌的手說︰「不行。」

    「為什麼?」他懶洋洋的咬住她的耳垂,享受著那滑嫩的觸感說︰「先挑逗的人是你。」

    「我才沒做那種事。」蘭華深恐這次他又要一意孤行,只好大叫說︰「你又要霸王硬上弓了嗎?」

    于帆停下手,臉色一僵。「你還真知道該怎麼刺傷一個男人的自尊。」

    即使在這種緊急的狀態中,蘭華還是不由得被他慍惱的臉色逗笑。「這招會有效果,我也沒想到。」

    「上次我怎麼是霸王硬上弓了,明明是你最後歇斯底里對了,上次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

    不滿他把自己的反抗當成是「歇斯底里」的一種,但蘭華決定暫且保留這把怒火,反正她也有不願告訴他的理由,這也算扯平了。要她自曝其短的承認自己想要成為他的唯一,所以不希望他以擁抱過其他女人的手來擁抱自己,等于是宣布她的心早被這魔頭侵佔,眼前她的自尊還無法迎接這麼艱難的挑戰呢。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難道忘了外面有你的人在等著嗎?」移轉話題,蘭華悄悄的從他身下鑽出來,一面慌張的整理衣服,這魔頭的手腳真快,才一會兒功夫自己下半身的長褲就被脫下來了。

    沒有阻止她整裝的動作,于帆懶洋洋的應道︰「就讓他們等,又有什麼關系。」

    「你覺得無所謂,我可不想面對一堆嘲笑的眼神。」

    「誰敢笑你我就刨下他的眼。」他還是一貫魔頭本色說。

    蘭華瞪他一眼。「總之,現在我得趕回去九雲山,不是陪你在這邊玩的時候。」

    見她認真的模樣,于帆也干脆的放棄在此纏綿一番的念頭。他可不喜歡自己擁抱她的時候,她卻心有旁騖。既然九雲山對她那麼重要,他也可以等到她把那邊的事解決再說。

    「行。反正我也打算陪你回九雲山一趟,找那個燒了我的船的家伙算帳。」

    「燒船?!有這回事?」

    想起自己還沒提起這點,于帆簡單的交代了經過後說︰「所以,那個什麼陳二的家伙,也算他運氣差,什麼人不好惹,竟敢在我滕于帆的太歲頭上動土,我會好好的讓他懺悔一番。」???

    匯集了滕于帆的手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九雲山區的他們,不管走到什麼地方都成為引人注目的標的。其實光滕于帆一人就夠吸引眾人了,他颯爽俊挺的馬上英姿,猶如出生後就騎在馬背上一般的利落矯健,為什麼一名海賊卻這麼擅長馬術?

    看得自幼就被訓練駕馬的蘭華有些許的妒忌感,上天記得賜給他這麼多天生的好才能,卻忘了給他一個好個性,這點美中不足之處想必是為了彌補平凡人的他們,面對他時不至于太過自卑。

    爹爹一輩子最渴望能得到的繼承人,就是像滕于帆這樣的男子吧?

    所以她才無法跨越那條橫阻在自己與滕于帆之間的鴻溝。若是自己接受了他的誓言,甘願做他的女人,成為被人保護的對象,那她這輩子辛辛苦苦在爹爹面前,在所有九雲山眾人面前,日夜苦練所鍛煉出來的剛強,豈不毀于一旦,她的血汗到底算什麼?

    陳二曾經對她指稱,說她不懂身為女人的幸福真是可悲,然而女人的幸福是什麼?成為男人的附屬品生存下來,就是一種幸福嗎?她沒有問過娘這輩子幸不幸福,現在她真希望能親口問問娘。

    印象中的娘是安靜的影子,伴隨在爹爹左右,從不插手管九雲山的任何事,受爹爹的疼愛與照顧,若爹爹是座巍峨的山,娘就像是寧靜的川,不曾見她不滿抱怨,卻也不會見她開懷大笑。

    娘,該是幸福吧。可是娘所選擇的幸福,她若選了就能和娘一樣幸福嗎?她能做一條無聲無息的河川,環繞著心愛的男人而流轉嗎?

    突然間,蘭華背後被拍了一下。

    馨兒促馬在側,笑著問她說︰「在想什麼?一臉迷惘的樣子,不太像小當家會有的表情。」

    「嗯。」她含糊的點點頭。「只是在想我娘而已。」

    「擔心老當家夫人嗎?」馨兒嘆氣說︰「要是我能連夫人一起帶著逃出來就好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娘一直臥病在床,根本無力逃亡,並不是你沒嘗試過救她,我都懂。」蘭華反過來安慰她。

    馨兒再度長嘆一氣。「你人真好,小當家。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的好運氣。普通人,在你那種狀況下別說是等他人來救,就算想自救也不見得會成功。而你不但成功的脫離險境,還攀上那麼一名瀟灑俊俏的郎君……」

    「才不是什麼攀上呢!」蘭華臉一紅反駁的叱道︰「他和我是……是……」

    「好,算我馨兒說錯話就是了。」她含笑的望著她說︰「瞧你緊張的,又何必隱瞞我呢?那位爺兒眼中只有你,對我是連甩都不甩,路上那些對他猛拋媚眼的女子也都遭到他厭惡的回絕,與對待小當家時的態度豈止是相差千里,旁人想裝作不懂也難。」

    差別在哪里?蘭華只覺得他特別愛找她的碴而已。

    「從小,一直是如此的,小當家你總是得到眾人的寵愛,以前的當家疼你為掌上明珠,當家夫人也捧你在手心如傳家寶貝,連我娘都喜歡你這小主子勝過她親生女兒的我,走到哪兒你總是能成為眾人的中心,到底小當家哪來這麼厲害的魅力,能不能教教我呢?」馨兒以玩笑的口吻說道。

    蘭華歪著頭想了想,並不覺得自己有特別受寵,爹娘與奶娘都對她很好沒錯,但他們也對馨兒不錯才對。「有這回事嗎?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是當然了,一直被人注視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只能看的人的心情呢。」

    她陰暗的口氣讓蘭華嚇了一跳,可是當她想問馨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時,一直騎在前方的于帆卻恰巧回頭對她招手,喚她過去。

    「有什麼事?我正在和馨兒說話呢!」蘭華圈起手,隔著段距離遠遠的回道。

    他依然故我的勾著小指頭,示意她上前。

    「這個蠻不講理的魔頭?」蘭華有些不高興的,蹙眉噴道。

    「你就過去吧。」馨兒在一旁笑著催促說︰「或許滕公子有要事要談。」

    「什麼要事,每次還不都是說些氣死人的話。」說歸說,蘭華還是朝馨兒點了個頭說︰「我去去就回。」

    凝視著她的背影,馨兒緩慢垂下視線,深怕有人會看見自己那雙因為妒忌而火紅的雙眼。

    是的,你怎麼會懂一直藏在你的影子中,只能竊取些許光明的我的心情呢?你一直是那麼風風光光的活著,而我一直是那麼畏畏縮縮的。

    就連男人,都寧可挑選脾氣硬梆梆的你,也不會看上我的平凡無奇。

    噢,看到你的他,我更加的生氣而憤怒了,你不配擁有那麼俊俏的男人,你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而害得我被他嫌棄猶如一條蟲,我再次嘗到了挫敗的苦果,在你的面前我一直是輸家……可是那不會維持多久了,你這個愚蠢的女人。

    你絲毫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的掉入我為你設計好的死亡陷阱中。

    只有殺了你,我才能取代你成為大家注目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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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新踏上自幼生長的土地,蘭華感慨無限的望著這兒的一草一木……可惜景物依舊,人事全非,再也看不到爹爹領著弟兄們馳騁于山巔野壑的豪邁。這座山少了爹爹就像少了一道光芒。

    「喂,年輕人啊,你們要上山嗎?」一名守著破舊打鐵店的老頭兒,從布簾後掀露一張滿是風霜的臉說︰「勸你們打消那主意,別上山去了。九雲山現在可不是人能經過的地方。你們還想要命就別往那兒走,改走另一條路,繞過這山頭吧!」

    滕于帆止住馬。「這山路為什麼不能走,老翁?」

    「唉,咱們這九雲山呀!過去是丁當家的地盤,可惜他不久前去世了,听說本該由他的獨女接手,可是想不到丁小當家也失蹤了,現在整個九雲山群龍無首正在鬧內訌呢。到處風聲鶴唳不打緊,可怕的是這條山路已經成了無法無天的惡徒逞凶斗狠的極樂世界,過路的商旅被搶、被傷時有所聞,別說貨物保不住,能保住一條命都是天大的福氣。我老翁是一片善心勸你們,路有很多條,改繞遠路而行,總比走上地獄之路要好多了,听不听就隨你們。」老頭子說完就消失在店內。

    于帆看著蘭華閃爍著淚光的側臉,他很明白這消息對她來說一定難以接受,他也無法容忍有其他人在自己地盤上囂張、為非作歹,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地盤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一樣,花費多少兄弟與心血所建立的權威,卻可以一夜間就被破壞殆盡。

    他探身向前,捉住她的手說︰「沒有必要難過,我們很快就會把你應得的地盤給討回來。」

    蘭華點著頭,眨掉眼淚,清秀的小臉滿是毅然之氣的說︰「以我爹爹的名起誓,我一定會讓九雲山重新成為最繁華的山城絲路。」

    就是這無畏無懼的清澈眼眸擄獲了他,該死,他真想此時此刻吻得她暈頭轉向,讓她眼中只有他的存在,什麼狗屁九雲山他才不理!可是不成,他若真這麼做,她那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脾氣,肯定會當著眾人的面爆發,結果他想再踫她半根手指頭,就得花費更多心思了。

    兩相權衡,很難得的,于帆選擇了他很少會做的事——忍耐。

    所以他那末得發泄的精力,正愁無處可去呢!于帆勾著邪魅的笑,暗暗說道︰管他陳二、陳三,就算有陳十、陳百,反正見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踫上我,都算你們倒霉!???

    「哇!」

    天空劃過一道黑色流星,不,說錯了,是條人影朝天邊飛過去了。

    滕于帆一行人才入山沒有多久,埋伏已久的九雲山賊們便個個殺出,但幾乎都是些破兵殘將,里面有人認出了蘭華的臉,馬上丟下兵器投降的,也有奮戰不歇卻被滕于帆的手下給收拾的,下場和那個一飛沖天的家伙不相上下的淒慘。

    對方既然有備而來,知道蘭華他們已經抵達九雲山,他們這廂也不需客氣,一路從山腰殺上山,過不了多久整條山路已經是一片腥風血雨,傷兵滿地。他們勢如破竹的攻勢逼得陳一一的手下節節敗退,很快的他們就抵達山門處。

    「陳二,好漢做事好漢當,不要再繼續躲在眾人背後當縮頭烏龜了,滾出來,和我了蘭華一對一分個高下,看我們誰才有資格做九雲山的領頭當家!」

    她清亮的嗓音傳遍整座山寨內,氣勢如虹的她以萬夫莫敵的氣勢,震懾住四周所有的山賊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里面沉默了許久後,終于發出了陣陣詭譎的笑聲。「啊哈哈哈,小當家,久違了。」

    「別在里面裝神弄鬼的,有本事就出來,堂堂正正的和我較量!」

    陳二緩慢的步出山門,身後又是一批面目猙獰凶惡的陌生面孔。想也知道,在蘭華離開後,為了增強自己的勢力,他一定又去招募了些烏合之眾,排擠掉山寨中還對前當家有情有義的人,試圖鞏固自己的領導地位。

    「多日不見,你還是一樣的凶悍啊!」陳二打量著她,注意到藏在蘭華身後的馨兒。「原來那賤貨跑去投靠你了,我還在想她人怎麼不見了呢!你還真是寬宏大量,連這種曾經背叛過你的賤人也收嗎?」

    無意和他閑扯的蘭華,以刀尖指向他說︰「廢話少說,你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

    篡奪山寨一事,今日我就要好好算清這筆帳。勸你束手投降,我可以考慮饒你不死,否則我們就在此以死一決勝負。」

    「投降?那是什麼玩意兒?」陳二不改卑劣的神色說︰「要死也是你們這些笨蛋,我早已經替你們安排好最轟轟烈烈的死法了,來人?射箭!」




    霎時,整座山門內外滿了手持弓箭的家伙,在陳二的命令下如雨般的利箭毫不留情的朝他們射出,儼然要把他們射成箭豬。蘭華見對方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敢用,再也不顧忌任何情分,霍霍舞動著手中的銳劍打落來襲的箭尖,喝的大開殺戒,往躲在眾人身後的陳二攻去。

    陳二顯然沒有想到她的身手如此了得,弓箭用盡後,他命令那些高價聘來的保鏢擋在自己身前,一個人往大殿深處逃了。

    「于帆,我去追他,這些人就交給你了!」蘭華一心想著擒賊必擒首,也顧不得于帆他們還在浴血奮戰,搶先越過那群猶如肉牆的保鏢,獨自殺入殿內。

    「蘭華!」該死,敵人逃得這麼快,小心有詐!

    可是心急的蘭華,哪還听得到他的叫喚。

    她一路追著陳二進了大殿,來到後方花園處。「陳二,滾出來,躲在暗處你算什麼男子漢!」

    只見花園內樹影幢幢,並不見那陳二人影。就在蘭華小心謹慎的踩著步伐搜尋著陳二的人影時,後面傳來一聲大叫小心,接著她就被人撞倒在地等到蘭華抬頭,陳二得意洋洋的擒住馨兒,一把亮晃晃的刀正架在馨兒的脖子上。

    馨兒手臂上還插著一把匕首,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流出。蘭華立刻明白了馨兒是為了掩護自己不受飛刃所傷,結果卻被陳二給捉住當人質了。

    「快放開她!陳二!」

    「啊?你在說什麼夢話?你才應該放下自己的刀吧,小當家的。」陳二把刀逼近了馨兒的頸項說︰「現在情況可是倒轉了,你若想要這賤人的命,我勸你就別輕舉妄動才好,把刀放下,快!」

    「小當家的,別听他的話,我馨兒的命怎麼樣都不要緊,你快殺了這狗賊啊!」

    蘭華一見到陳二粗暴的拉扯馨兒的頭發,馬上毫不猶豫的說︰「我明白了,不許你傷害馨兒,我把刀放下就是。」

    「呵呵,算你聰明,小當家。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人,老實說我也厭倦當什麼當家了,管這麼多人累都累死了,還不知何時會被人砍頭。你要真那麼喜歡做當家,我可以把九雲山寨全都還給你,可是我要你拿九雲山寨的萬貫財寶來交換。听懂了沒?去告訴你老娘,叫她乖乖交出九雲山的財寶,給你一天的時間,我在後山的山洞內等你,如果一天內沒有把財寶全部拿來,我就把這女人推到懸崖底下,讓她摔得粉身碎骨!桂以為我做不到。」

    「什麼九雲山的財寶?我沒有听過!」蘭華憤然的回道。

    「你不知道,就去問你娘,總之,我話說到此,看你是要送財寶來,還是等著替這女人收尸,隨你的便了!」邊說著,陳二就押著馨兒從後門消失了。

    九雲山的財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蘭華?原來你在這兒。」于帆喘了一口大氣,見她一人獨闖,他在後面不知多擔心,但又得花點時間收拾那堆笨蛋。「讓陳二跑了嗎?」

    「嗯。」蘭華憂心的蹙眉說︰「怎麼辦?九雲山哪有什麼財寶啊!」

    這句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話,很快的就在蘭華的解釋下得到理清,于帆給予她最快的判斷,就是一切都得先找到蘭華的娘親,問明白那莫名其妙冒出的財寶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的照你計劃的進行呢!」陳二悠閑的坐在洞穴內,沾沾自喜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得意。「你也真行,把丁蘭華那笨丫頭玩弄在掌心上,她真的相信你的清白無辜,還當真把你視為推心置腹的好姐妹,要是她知道從頭到尾你都在算計她,那丫頭不知臉色會如何難看呢!浮哈哈哈,真想看到她那高傲的臉挫敗的模樣。」




    馨兒靠在他身上微笑的說︰「憑我的演技,想騙倒她還不容易。我為她擋下那要命的一刀,依她的個性不可能會坐視我的死活不管,就等著她主動把財寶獻到我們手上了。」

    「妙,太妙。虧你還能想到這主意,我們死也要不到老太婆口中的九雲山藏寶處,換做她女兒去要,一定要得到。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的笨女兒是要拿財寶來換一個叛徒的命,哈哈哈,真夠諷刺的。」

    陳二笑不可遏的彎下腰時,背部傳來一陣劇痛——「啊!」

    馨兒抽出染血的刀刃,一腳把他踢開。陳二睜著圓突的雙眼,顫抖的摸摸自己背上的噴流而出的血液,哇的一口吐出鮮血後,指著她說︰「你……你……」

    「多謝你的配合,陳二,可惜九雲山的財寶是我後半生榮華富貴的重要來源,我無意和他人分享,雖然對你很過意不去,但你已經沒有用處了,你就到黃泉去數冥錢吧,我會記得每年中元多給你燒一些的!」

    「你……好……狠……」

    馨兒無動于衷的看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障礙已經清除,現在就等著財寶自動送上門了。她苦心策劃的這一切,就快到豐收的一刻了。

    別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們都太愚蠢了。哈哈哈哈。???

    棒天早上,洞穴外傳來蘭華清亮的叫聲︰「陳二,滾出來,你要的束西已經送來了,把馨兒還給我!」

    馨兒微笑著,也該是時候了。她抓起地上的砂石抹了抹自己的臉,裝出飽受驚嚇的模樣,從洞中走出,一出洞外就看到大批堆在地上的木箱都是以馬車的方式拉上山來的。她一想到那些箱子里的金銀珠寶,內心的激動差點就掩飾不住。

    「馨兒,怎麼是你?陳二人呢?」

    「他在洞內,他要我出來告訴你們不許輕舉妄動,所有的人立刻離開,除了你,小當家。」她自說自唱的掉下眼淚說︰「我身上綁著線,要是你們不听他的話,他就會拉動繩子讓我一箭穿心而死。」

    蘭華聞言,下令要左右離開,但有一個人不听她的話,那就是滕于帆。他動也不動的站在她身後說︰「我要留下來保護你,蘭華。反正這個女人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我只在乎你的安危。」

    「于帆!」

    他臉上沒有商量余地的神色,讓馨兒在心中恨恨的一咬牙。她假裝走回洞中,然後出來說︰「陳二說如果他要留下那就留下,可是不許攜帶武器。」

    「于帆,求求你……」蘭華拉扯著他的衣袖說。

    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最後他還是在她的懇求下,把身上的刀往地上一扔。

    馨兒竊笑著,指著木箱說︰「陳二要我請你們開箱,確認里面的財寶。」

    于帆協助蘭華打開了一只只木箱,積放在里面黃金、白銀與各色珠寶、綾羅幾乎讓人睜不開眼,這就是傳說中的九雲山財寶了。馨兒眼見自己的計劃一步步接近實現,興奮得幾乎忘了要演戲。

    「呃,他說要把珠寶都搬出來,箱子也不要了,用那些布包起來。」

    「我們可不是搬運工,笨女人,你告訴躲在洞里不敢出來見人的家伙,要搬這些東西就由他自己來搬。」滕于帆一腳踩在木箱上,冷然的說︰「東西已經送到了,人也該放了吧!」

    馨兒沒有料到他竟一口回絕自己的計劃。可是事到臨頭她也絕不退縮,她再次走入洞內,拿起石頭朝洞外亂丟。「啊?啊?不要打我,我明白,我听你的就是了!」

    再度倉皇逃到洞外,她喘著氣說︰「他說……你們可以走了,等到他安全下山,他就會放我走的,你們快走吧!」

    「怎麼可以如此說話不算話!」蘭華憤怒的上前,卻被于帆一把拉住。

    「行了,我們走吧,你反正財寶也給了,也算仁至義盡,他到最後還是要殺這女人的話,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走吧!」

    「不!怎麼可以馨兒!」

    快滾吧,馨兒內心憤然怒道,她那虛情假意的同情,只是一種麻煩。財寶就在眼前,她只差一步而已。「沒關系的,小當家,他要的只是錢,不會要我的命的,你就下山吧?」

    蘭華百般不願的被滕于帆拖走後,馨兒終于松了口大氣,她迅速的走到洞外的財寶處,將它們搬上一只她早已準備好的竹籠內,利用她在高處的原理,把竹籠勾在橫跨過懸崖的草繩,滑到底下的溪谷處,而那兒有她事先安排好接應的人在等著。




    她可沒那麼笨,走山路不但得冒險被他人搶劫,還有可能撞上九雲山的眾人與蘭華他們。她早已計劃好逃亡的路線,只要順著這溪谷以竹筏運送一程到下游的小鄉鎮,她將可永遠的擺脫過去的生活了!

    費盡九牛二虎的力氣,把一捆捆財寶都以竹籠運下山後,馨兒跳上竹籠準備把自己也一塊兒送下溪谷時,理應空無一人的山巔卻傳來︰「陳二怎麼了?就你一個人逃,也太沒道義了吧?」

    滕于帆森冷俊美的挑起一道邪眉,從她背後的一塊大石處現身,站在他身邊的當然還有滿是不信與傷心的丁蘭華。

    「我……我這是……」馨兒慌張的想著脫身之道。

    「不必再假裝了,你不曉得我們只是假裝離開,而後又悄悄的回到這兒吧?你如何努力的搬運那些財寶的模樣,我們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不論你如何狡辯,都改變不了事實。你——從頭到尾的目的就是為了謀奪九雲山的財寶,是吧!」他鄙夷的目光穿透她的面具說︰「你認為自己的計謀天衣無縫?在我眼中都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而已。」

    馨兒一咬牙,管他的,反正財寶已經到手。「沒錯,我是為了九雲山的財寶策劃這一切,而陳二不過是我的墊腳石罷了,他不曉得從頭到尾我只是操縱利用他而已,還以為我真愛上他,為他篡謀這一切。當他死在我手下時,還說我好狠呢,這不是很可笑嗎?他害死老當家時,怎麼也不去檢討自己的德行。」

    「你說什麼?爹爹他——」蘭華臉色一變。

    「我讓陳二在他床上放進一條毒蛇,就這麼讓他一命嗚呼,還不留半點痕跡。」

    馨兒不再遮掩自己的陰毒,平日溫婉的臉此刻猶如蛇蠍夜叉,冷笑著說︰「我真沒想到,要殺一個人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把我爹爹還來!我爹爹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竟以這種陰狠的手段來對付我們!」蘭華激動的沖上前,卻被于帆捉住。「放開我,讓我去為爹爹討回血債?」HJ2mm】于帆搖頭說︰「沒有必要玷污你的手,她會自食惡果的。」

    「哈哈哈,什麼惡果?惡果是什麼?我又有哪里不對?丁蘭華你踩在我頭上一輩子,但到最後還是輸給我了。你的愚蠢天真,後悔也來不及了,你那和藹的爹爹已經死了,九雲山也被陳二毀了,你臥病不起的娘也沒幾口氣了,你還剩下什麼?

    什麼都沒有,所有的財寶也是我的了,我才是贏家,哈哈哈哈。」

    她笑得喘不過氣來,一邊抹著眼角說︰「你一直不知道我有多麼恨你,小當家。

    你總是擁有一切,而我什麼都沒有,我真恨老天爺為什麼沒有給我你的一切,你的容貌,我要是有你那張臉就可以像你一樣騙到男人,也可以得到人們的寵愛,就因為我生得平凡無奇,就因為我陰暗渺小所以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沒錯,你是對我很好,那不過是你虛偽的同情與可憐吧!你一直都在可憐我而已!可是我不希罕你的同情可憐,我有腦子可以為自己打算,事實證明我還是贏了你,我手上的財寶即是證明!」

    她指著溪谷說︰「我的人已經把那些財寶放上竹筏,現在我就要下去會合,你就當是花錢消災,買個教訓吧!再見!」

    「你手上的財寶?我想你話說得太滿了。看一下這個再說,蠢蛋。」于帆一彈指。「把‘她’帶上來。」

    幾名大漢押解著一名女子走到前方,馨兒臉色灰敗的瞪著她。

    「這就是你勾結的殺手,臥藏在蘭華的身邊,伺機想要殺掉她,後來又改變主意派她來此接應你逃亡計劃的女子,沒錯吧?」

    不,這不可能的,他怎麼會知道?馨兒搖著頭,不信的後退。

    「很抱歉,底下接應竹筏的都是我的手下,所以現在這些財寶也都安然無恙的回到了蘭華的手上了,憑你恐怕還沒有資格‘教訓’誰吧?」

    俊美得有如神的男人,卻吐露出來自地獄般寒冷無情的句子說︰「你所有的計劃都失敗了,女人。」

    他冷酷的陳述著。「當你出現在蘭華身邊時,我就已經對你起了疑心,另外派人跟監你的一舉一動,而你卻都絲毫沒有察覺。當你暗中與這名殺手取得聯系的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的人也早就盯上她。我之所以一直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因為我要在蘭華面前完全揭穿你的假面具,好讓你無處遁形,再也不能愚弄她重情重義的性情,還嘲笑她的善意為愚蠢。」

    恍然大悟自己的一切早被這人拆穿,馨兒憤怒得幾乎瘋狂,她尖叫著︰「不可能,不會的,我沒有露出破綻,我沒有!」




    「破綻?像你這種精于算計的人,早在你的態度上就破綻百出,我不像蘭華一樣,跟你有什麼姐妹情深,更不會被你那拙劣的演技欺騙。我的雙眼始終都在蘭華一人的身上,更不會錯過任何對她不懷善意的眼神。你對她的嫉妒,看在我眼中早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最痛恨的就是你這種女人,為了自己,可以毫不愧疚的踐踏別人心意,自私自利的你,有哪一點能與蘭華相較。你不只輪在外貌,你的心與她相比更是污穢不堪!」

    「不!」她咆哮的切斷于帆的指控,反過來以噬人的目光指向蘭華說︰「如果我和她一樣出生就有高貴的爹爹、溫柔的娘,生下來就是掌上明珠,今天站在這兒的就是她不是我了。我沒有錯,錯在我不該生為‘馨兒’,為什麼我不能是‘丁蘭華’!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每個人生下來都不能選擇自己生在何方,但你要如何生存,卻是自己的選擇。今天蘭華有而你沒有的,是她從不尋找借口而逃避。她面對生命給她的任何挑戰,而你卻是埋怨推卸給其他的人。就算今日你們立場對調,我相信你仍然是抱怨的失敗者,而她卻是腳踏實地的贏家!」于帆勾唇冷笑的說。

    「不……我不信……那是因為她比我漂亮,所以我在你眼中只是垃圾……」

    「你高興這麼想是你家的事。」他不耐煩的一揮手。「反正錯永遠不在你自己身上,你就是想這麼說,對吧?可惜我也不是什麼聖人,不是來這兒評斷是非功過的,我只知道犯錯就得付出代價。你計劃謀害蘭華的命,還燒了我的船,你不會以為我簡單放過你吧?」

    馨兒咬著牙。「我不認輸,我絕對沒有輸,我比你們都要聰明,休想用這些小花樣就套住我,我不會乖乖束手就擒的,你們捉不到我的……」

    「你有幾種選擇,一、死得痛快點,二、死得爽快點,三、死得不爽快也不痛快,但都是死路一條。我不會放過任何威脅到蘭華與我的敵人。」宣判的,于帆斬釘截鐵的說。

    「不,我不會死的我還要卷土重來,我要殺了你們!」她淒厲的一叫,突然就縱身捉住身後的繩子,往懸崖跳下。

    「馨兒!」蘭華刷白了臉,撲向前。

    于帆當然捉住了她,沒有讓她靠近危險的斷崖邊緣,而他們一起目睹那女人吊在繩子上往下滑了沒多遠,便因手腕無力而筆直墜入底下的溪谷中了,最後無助叫聲還在山谷中徘徊,可惜無情的湍流溪水馬上就淹沒了她的身影,連載浮載沉的機會都沒有,想活命那更是微乎其微。

    「不……」還難以接受這沖擊的蘭華,掩面哭泣著。「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爹爹死得太冤枉了。」

    于帆抱著她,以自己的胸膛供她依靠。「這不是你的錯,不可以把她的錯攬到自己身上,明白嗎?」

    「要是我多注意到她內心的不平,早一點對她提出援手……或許爹爹就不會……」蘭華無助的捉著他的衣襟,自責不已。

    「別傻了。」于帆斥喝她說︰「一個人要墮落可以為自己找很多借口,當她的雙眼都被欲望與憎恨所遮蔽時,你還能做些什麼?不是你救不了她,而是她自己不拯救她自己,在任何人對她伸出援手前,她已經拒絕他人的拯救了。你爹爹的事是很遺憾,但那不是你能改變的事實,你沒有預知能力,又怎麼會曉得她的陰謀呢?

    往者已矣,那女人已經死了,你爹爹在黃泉下也會欣慰,你並死努力保住了九雲山。」

    蘭華搖著頭,她听不見他的安慰,腦海中滿是馨兒淒厲的怒罵。「我一直把她當成好姐妹的,如果她肯告訴我她內心的痛苦,我願意把財寶給她,真的……我從未想過她一直那麼忿忿不平于我們的處境,我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她還是她,你還是你。她做不了你,你也成不了她。你還不懂嗎?她的困境不是你能幫上忙的,作繭自縛的人也只有窒息而亡。」愛憐的,他摟緊著懷中的人兒。「夠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不許你再多想。我保證,你不會是孤單一人,你還有我,這難道不夠嗎?」

    蘭華彷徨的抬起迷路孩子的哭泣雙眸。「我……有你?」

    「當然。」他溫柔的捧著她的臉頰說︰「你不是我的女人嗎?那麼這個,是我的。」他舔著她臉頰的淚。「還有這個也是我的。」他親吻著她糾結的眉心。「最後這個……」他來到她的唇畔低語著︰「更是說明全部的你都是我的。」

    于帆以前所未有的溫柔霸佔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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