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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言情] 梅貝兒 -【暴君的紅娘(龍鳳呈祥之二)】《全文完》

梅貝爾 - 暴君的紅娘(龍鳳呈祥之二)

姑娘她不過是好心要幫他作媒咩
虧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肚量實在有夠小,  
第一次見面,也沒聽完人家的自我介紹,就命兩個壯漢將她架出王府;  
第二次見面,她不過是偷混進府,他竟命人打得她小屁屁開花!  
可為了成為媒婆世家的第十九代傳人,  
她打落牙齒和血吞,拚了小命也要牽成他這條紅線!  
幸好老天有眼,她陰錯陽差的得到了皇上的尚方寶扇,  
從此,她可以自由進出王府,還可以正大光明的幫他挑老婆!  
她立刻拿出她的媒人祕笈,  
只要他開得出條件,她絕對可以找到適合人選,  
面對她的窮追不捨、死纏爛打,他終於松了口風,  
賊賊的說──他喜歡的人住在普渡寺左轉的那間紅色大瓦厝……  
紅色大瓦厝……哦~~原來他喜歡她娘呀!早說嘛!  
蝦米?不是?!可她家除了她娘外,就只剩下她一個女的啊……

第一章

  “溫媒婆,那萬事就拜托了。”

  “哪裏、哪裏,包在我身上,保證很快就可以幫你兒子找到媳婦兒。”作媒是她的本業,對她來說就跟吃飯一樣容易,只不過現在碰到難題了。

  送走了上門托媒的客人,溫大娘無精打採的站在自家大門口,看著掛得高高的匾額上寫著“媒婆世家”四個大字,忍不住嘆了口長氣。

  原以為可以企盼眾女兒之中有人願意繼承母業,誰曉得前面六個女兒為了規避責任,居然早就挑好交婚人選,不是跟人家私奔,就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飯,還不小心搞大肚子,讓她不得不點頭答應婚事,每每想到這裏,她就氣得捶心肝。

  “唉!”溫大娘又嘆了口大氣,扭著肥碩的臀,踏著沉重的腳步進入屋內,心想自己也到了該退休的歲數了,萬一無人傳承……她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當她托著下頜,一臉的委靡不振之際——

  “娘!娘!”興奮的嚷嚷聲從門外一路傳回來。

  溫大娘勉強打起神應了一聲,“什麼事?”

  “娘,你快看,黑郎和小點點生寶寶了!”溫家排行最小的女兒全身臟兮兮的衝進門,獻寶似的向溫大娘炫耀懷中三只還沒長毛、全身光溜溜的小畜生。“好可愛對不對?要不是我當初幫它們送作堆今天就沒有這三只小東西了。”雖然過程相當辛苦,可是讓她很有成就感。

  知女莫若母,斜睇女熠熠發光的烏眸,溫大娘的頭皮開始發麻。

  “那又怎麼樣?”

  她該不會是想要……

  溫綺紅一臉賊笑,“意思就是說——娘可以放心讓我繼承家業,我一定會成為當今世上最偉大的媒婆,絕不會讓娘丟臉的。”

  “咳、咳……”溫大娘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顫抖的手指著女兒。“你……你說你要……”

  溫綺紅拍了拍自己不太豐滿的胸口,“娘,一切就包在我身上,我不會像六個姊姊那樣丟下你不管,只顧著自己嫁人,再說,我這陣子也練習了好多次,譬如說黑郎和小點點,本來小點點甩都不甩它,是我ㄠ了好久,才說服它接受黑郎的感情,現在連孩子都生了,表示我這個媒婆做得很成功。”

  覷著女興高採烈的表情,溫大娘臉上垂下三條濃濃的黑線。

  “還有、還有,街尾小炳叔叔家的阿土年紀一大把了,到現在都還找不到老婆,我可是花了好多時間才幫它找到一只血統純正的母狗,昨天晚上還親自把它們送進洞房,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娘,你說我是不是很能幹?”溫綺紅臉上漾著得意的笑靨。

  此刻溫大娘臉上不僅有黑線,嘴角還不住的抽搐著。

  “呃……是、是很能幹。”原來這陣子女兒老是跑得不見人影,原來是跑去幫畜生們作媒,她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沒有注意到娘親難看的臉色,溫綺紅開心的敘述自己的豐功偉業,“對了,我忘了提王員外家養的大寶,它的眼光可挑得很,要找到能跟它速配的八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找遍了整個京城,還是沒有結果,不過,我今天聽賣豆腐的老爹說,皇宮裏的一位貴妃娘娘養了一只母的,我正打算找個機會去幫大寶提親……”

  “停!”溫大娘打住她滔滔不絕的話語。

  她怔了一下,“娘,怎麼了?”

  溫大娘輕咳一聲,試著用委婉的口吻解釋。“娘知道你有這個心就夠了,可是畢竟人和畜生不同……”這樣提點夠清楚了吧?

  “這還不是要怪娘,不讓我用真人來作實驗。”溫綺紅忍不住嘟著嘴抱怨,“再說它們雖然是畜生,也有成親的權利,如果沒有我的幫忙,它們這輩子說不定就別想傳宗接代了,所以,我們不能因為它們不是人就大小眼,這樣對它們太不公平了。”

  “好、好、好,算娘說錯了。”聽她的長篇大論,溫大娘聽得頭都昏了。

  溫綺紅勾起唇角,清秀的小臉堆滿笑意,挨著她撒嬌,“娘,我知道你這陣子心裏煩惱的就是沒有人可以繼承衣缽,不過,只要有我在,一定會把‘媒婆世家’這塊招牌傳給你的孫女、還有曾孫女、曾曾孫女……”一時說得開心,欲罷不能。

  溫大娘揉了揉鬢角,開始感到一個頭兩個大。“小紅,你不要忘了,你自小已經和劉家訂了親事,已經算是人家的媳婦兒,總不能要劉孛入贅,就算你肯,人家未必願意。”人家可是獨子耶!豈有入贅的道理。

  “娘—-你幫幫忙,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幹啼硬要把我們送作堆,他要是不滿意,大不了退婚。口氣說得很是輕松。

  溫大娘嗔她一眼,“別說瘋話了,一旦訂了親事,哪有說退就退的道理,會讓人看笑話的。”

  “我才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娘,難道你就忍心見我們‘媒婆世家’後繼無人?我相信祖先要是地下有知,也會死不瞑目的。”

  她的這番話就像踩到溫大娘的痛腳,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可是,幫人作媒不是件簡單的差事,你年紀還小,作起來會很吃力。”溫大娘說得婉轉,就怕傷了女兒的自尊心。

  溫綺紅張臂抱住娘親圓敦敦的身軀,噘著小嘴撒嬌,“娘,我這輩子最大的志願就是成為一代媒婆,你不是曾經說過,我們溫家歷代以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得到朝廷的肯定,你就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我吧!至少給我機會,讓我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娘,你說好不好?”

  “娘知道你孝順,可是劉家那邊怎麼辦?”這門婚事雖只是口頭之約,但是做人要講信用,不能出爾反爾。

  她歪著螓首想了想,“劉孛好歹是個貢上,而且最近就要參加殿試,就算中不了狀元,好歹也能當個探花,可以說是前途無量,到時多的是姑娘搶著要嫁給他,不怕娶不到老婆。”

  “這個嘛……”溫大娘有點動心了。

  “娘,你還有什麼顧慮就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斟酌了半晌,溫大娘終於讓步了。

  “好吧!既然你的意願這麼高,娘就給你一個機會表現。”女兒是她生的,有著什麼樣的個性,她比誰都了解,女兒一旦決定的事,任誰遊說都沒有用。

  “謝謝娘。”溫綺紅喜出望外的親了下娘親的面頰。

  溫大娘微赧地清了清喉嚨,“不要高興得太早,你聽娘把話說完再謝也不遲。”看她這麼開心,實在不想潑她冷水。

  “沒問題。”只要能達成心願,一切好辦。

  將臉色一整,溫大娘口氣顯得嚴肅。“好,那娘先問你,當今世上,被列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前三名是哪些人?”

  “娘,這個問題太簡單了,隨便問個三歲小孩都嘛知道。”溫綺紅如數家珍的扳著細細白白的手指頭道:“第一名理所當然是人稱‘邪皇’的軒轅皇爺了,第二名則是‘暴君’戈王爺,排行第三更是不用提,就是外號‘閻王’的閻老板,我說的對不對?”

  溫大娘嘉許的頷首。“沒錯,就是他們,這三個男人全都集權勢、地位、財富於一身,想嫁給他們的姑娘,猶如過江之鯽,足足可以繞京城好幾圈,就連娘想做成他們的生意都很難,只要你有辦法幫其中一個牽成紅線,娘就讓你成為我們‘媒婆世家’的第十九代傳人。”

  溫綺紅心口一沉,“萬一失敗呢?”

  “唉!這還用說學!當然是等娘老了,連走都走不動,正式退休後,從此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媒婆世家’了。”說來真是愧對祖宗啊!

  她怪叫一聲,“娘—一這三個都很 ㄠ耶!可不可以換人?”幫畜生們作媒除外,這可算是她第一次出任務,就遇上這麼難搞的對象,娘也太強人所難了。

  “你要是認為自己不行就算了。”溫大娘本來對她就寄望不大。

  聞言,她馬上改變態度。“人家哪有說不行!”

  溫大娘還是不看好她,斜睨著她問:“真的可以?”

  “包在我身上。”溫綺紅在耳清目染之下,連口頭禪也學得很上口。“不過,可不可以讓我自己選?”排名第一跟第二的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平回想見一面都比登天還難,要幫他們作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她心中盤算著選第三個比較有希望。

  “當然不行!不過為了公平起見,就用抽簽的來作決定好了。”說完,便找來三張草紙,分別寫上三個姓氏,然後招疊起來,投進一只甕中。“來,你自己抽吧!”

  溫綺紅吞咽一下口水,在心裏不斷默禱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土地公、玉皇大帝,保佑我抽到閻老板、閻老板、閻老板……”

  白皙小手侵吞吞的伸到甕中,先是翻攪幾下,磨磨蹭蹭半天,才挑出一張把成細條狀的紙簽。

  “好,讓娘看看。”溫大娘心口也是七上八下,緩緩的將紙簽攤開,上面赫然出現的是“龍”字。“唉!小紅,不是娘不幫你,而是你的運氣不好,很不幸,你抽到的是戈王爺。”

  她慘叫一聲,“啊!”怎麼會是他?嗚嗚……她的手氣真背,居然抽到三人之中脾氣最不好的男人。

  溫大娘也不忍見她去碰釘子,到時碰得滿頭包,哭著回家。

  “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她終究捨不得女兒吃苦。

  “我才不放棄。”為了成為一代媒婆,將來留芳萬世、受人膜拜,就算再難搞的對象,她也得想辦法搞定。“娘,我會做給你看。”

  “那娘就先祝你好運了。”對象是有“暴君”之稱的戈王爺,確實需要很多的好運氣。看來沒吃點苦頭女兒是不會死心的,溫大娘心想這樣也好,等她自動放棄,以後也就沒有怨言了。

  ***

  森嚴緊閉的王府門口,有個瘦小的人影在那兒徘徊不去。

  “溫綺紅,你真沒出息,還不快點上前敲門?”這裏可不是尋常百姓的家,而是高不可攀的王府,害她忍不住伯伯的,好幾次想打退堂鼓,可是為了溫家的名聲,還有自己美好未來,她不得不鼓起最大的勇氣。

  “哼!王爺又怎麼樣?本姑娘可是好心來幫他作媒,他總不會把人家轟出去吧!”

  作好了心理建設,溫綺紅又連了幾口唾沫,正要舉步——

  不期然的,朱色大門“呀”的一聲敞開。

  她眼睛赫然發亮,呵呵!他們一定是知道本姑娘來了,所以趕緊開門迎接,倒是省去她不少力氣。

  既然對方這麼有誠意,她也就不客氣了,提起襦裙的一角,三步並作兩步的拾級而上,沒想到卻被兩名侍衛給攔下。

  “你是幹什麼的?”

  “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倆人說話的口氣恁是兇惡。

  廢話!溫綺紅白了他們一眼,又迅速的換上職業化的笑臉,優雅的斂衽為禮。

  “我當然知道了,兩位大哥,小女子姓溫,是溫媒婆的女兒,也是‘媒婆世家’未來第十九代傳人,今日特地來求見王爺,想幫王爺作個媒,還請兩位大哥幫小女子通報一聲。”

  “幫王爺作媒?”侍衛甲一頭霧水,詢問身邊的同儕。“任興,你有聽總管提起過這件事嗎?”

  侍衛乙滿臉困惑,“沒聽說過。”

  “上面並沒有交代,你還是快走吧!”兩人作勢趕人。

  溫綺紅烏眸一閃,攢起兩道彎眉,“怎麼會沒有?明明是你們王爺請我來的,不信的話,你們進去問問看,要是誤了你們王爺的好事,那就糟了。”

  “這……”聽她說得煞有其事,兩名侍衛不禁面面相覷,不敢作決定。

  她馬上見機行事,“不如我自己過去比較快。”說著,就提裙進門。

  “姑娘,你不能進去!”侍衛甲想阻止時,已經太晚了。

  “男女授受不親,你要是碰了我,就得娶我喔!”溫綺紅的威脅奏效,把對方嚇得立即縮回手。

  侍衛乙警戒地大聲提出警告,“姑娘,你再亂闖,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顧直,趁王爺還沒回來,我們快把她趕出王府。”

  “不要這麼小氣嘛!對了,我看兩位大哥一定還沒成親吧!要是你們肯幫忙,小女子免費幫你們牽紅線,而且分文不收嘆!”她使出利誘的手段,還可以乘機替自己拉生意,兩全其美。

  “不必了。”他們可不相信一個小丫頭會有多大的能耐。

  哇咧!他們那是什麼眼光?

  侍衛甲大聲吆喝同儕,“任興,動作快一點,否則待會兒換咱們遭殃。”

  “沒錯、沒錯。”侍衛乙點頭如搗揭蒜。

  溫綺紅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著他們,做出茶壺狀。

  “ㄏ —一你們可不要看不起我,本姑娘好歹身上流的是溫家的血液,天生就是當媒婆的料,能讓本姑娘作媒可是你們前世修來的福氣。”

  此刻,一座巨大的黑影籠罩在她身後,溫綺紅渾然未覺,兀自數落著兩人有眼不識泰山,門縫裏看人——把她瞧扁了,可侍衛甲、乙一臉恐懼的瞪著她的後方。

  “本姑娘現在是免費幫你們服務,等以後我出了名,可沒有這麼好康的事了……喂!你們是怎麼了?看到鬼啦?”

  是啊!而且比鬼還可怕。

  兩名侍衛城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她一臉沾沾自喜,得意的揚起下巴,“哈,怕了吧?早這麼做就好了,不要擔心,等本姑娘搞定你們王爺,再來幫你們兩個牽紅線,不要太感激我。”

  “你要怎麼搞定本王?”

  一道倣佛來自陰曹地府的低冷男聲驀地在她身後響起,害得她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意,一直竄到頭頂,最後不禁打了個很大的哆嗦。

  “喝!”溫綺紅不由自主的倒抽口氣,機械式的轉身,循著裹在朝袍內的壯闊胸膛,然後本能的往上仰視——

  又是一個大大的油氣聲,她好不容易才強忍住奪門而出的衝動。

  只見男人有張嚴肅英俊的古銅色面龐,她陡地有股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在那兩顆沉鬱的瞳仁冷睇之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肅然起敬,站了起來。

  好、好、好……酷的男人,閻王之名應該讓給他來當才對。

  “怎麼變啞巴了嗎?”他嘲諷的問。

  不怕、不怕,千萬不能退縮,否則就前功盡棄了!溫綺紅咽了下口水忖道,用手巾捂著櫻桃小口,幹笑兩聲,掩飾內心的膽怯。

  “呵呵,敢請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戈王爺了,真是失敬失敬,想不到王爺生得這般英俊威武,鐵定很有女人緣。小女子先自我介紹,我是‘媒婆世家’未來第十九代傳人,說起我們溫家幫人作媒的功夫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像王爺這麼優秀出眾的男人,到現在還沒有娶妻,實在太暴珍天物了,所以小女子今天是專程來為王爺說媒的……”

  不待她介紹完畢,陰寒的男音怨聲斥道:”扔出去!”

  她一怔,“什、什麼?”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原來守門的兩名侍衛便一人一邊架起她細瘦的手臂,作勢往外走。“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難道這就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嗎?放我下去!我話還沒說完啊!”

  溫綺紅雙腳騰空,徒勞無功的前後晃動著。

  “王爺,沒有把我的話聽完,可是你的損失……快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王爺,我還會再來的……你等著……哇!”被人當作垃圾的扔出門,一個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她眼淚都淌出來了。“哦!好痛、好痛,痛死人了……”

  “砰!”朱色大門再度關閉,將她拒於門外。

  一雙骨碌碌的烏眸死盯著它,恨不得把它給瞪穿了。

  溫綺紅不斷的自我安慰,好彌補受創的幼小心靈。“沒關係、沒關係,我這個人是越挫越勇,越困難的任務,就越具有挑戰性。”

  嗯哼!給本姑娘等著,她就不信搞不定他這個暴君。

  ***

  在王府門前埋伏了兩天,溫綺紅為的就是等待時機,再次進行遊說。

  要不是為了讓娘親認可她作媒的能力,她何苦忍受著風吹日曬雨淋的折磨,不過這個戈王爺也太不給面子了,用這麼粗暴的手段對付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就算再怎麼不爽,也要稍微維持一下風度嘛!

  溫綺紅窩在墻角,洩憤似的啃咬著手上的幹糧,兩眼須臾不離那兩扇朱色大門。

  真是有些給她納悶,這個戈王爺又不是娘兒們,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害她在外面苦苦守候,始終達不到機會,只好在心裏唱著總有一天等到你。

  皇天不負苦心人,今天總算讓她給等到了!

  遠遠的,一項鋪設著明黃色布罩的皇家軟轎來到門口停下,料想轎中的主人不是皇親就是國威,她忙不迭的拍掉小手上的碎屑,挪前幾步,只見跨出軟轎的是名跟她年紀相倣的少女,身穿華美的官裝,生得清傃無雙,兩名帶刀侍衛在前頭保護,四位宮女伴隨在倒,排場之大,讓溫綺紅看了咦咦稱奇,不過她可沒忘了正事,趁著王府上上下下忙著招待貴客,一個閃身,就這麼混水摸魚,讓她給溜進門了。

  成功的混進王府,溫綺紅便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頭,因為用肚臍眼想也知道,這名貴客鐵定是來找戈王爺,所以只要跟著他們,不怕找不到正主兒,果不其然,前面一行人很快的走進華麗的偏廳內,溫綺紅心中大喜,可惜還沒想好對,馬上就大禍臨頭了。

  “你是什麼人?”有人高聲喝道。

  她驚跳一下,猛地旋過身去,已經有好幾把劍指著她的頭。

  “我、我……我不是壞人。”就說不能高興得太早,現在慘了吧!

  “擅闖王府,死罪一條!”

  溫綺紅臉上笑意微但,動都不敢動一下。“有、有話好說,我真的沒有惡意。”

  “咦?怎麼又是你?”其中一名侍衛顯然認出她來了。

  “呵呵,這位大哥,我們真是太有緣了,這麼快又見面。”她尷尬的笑了笑,“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馬?”

  他正想說些什麼,偏廳內已經有了動靜。“王爺。”

  “這裏發生什麼事了?”龍震炎犀利的目光射向一幹人,最後落在唯一的女性身上,明顯的壓迫感讓溫綺紅不得不轉頭面對他。

  “呵呵,王爺,又是我啦!”選擇幹媒婆這一行,臉皮就要裝得厚厚的。“我是‘媒婆世家’未來第十九代傳人,小女子姓溫,你還記得嗎?前兩天我有些話還沒說完,你就把人家扔出去了,所以我今天特地來為王爺補充說明。”

  龍震炎緊咪下銳眸,只說了一個字:“滾——”

  “王爺不要這麼害羞嘛!”她開始發揮“媒人嘴胡蕊蕊”的拿手功夫。“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我們溫家撮合的姻緣可是有目共睹,小女子可以向你打包票,絕對會幫王爺找到一個蕙質蘭心、相貌品性為上上之選的女子來匹配——”

  嬌柔的噴笑聲讓溫綺紅乍然停止推銷的說詞。

  “本官還是頭一回聽說堂兄也會害羞。”宮裝少女朝身畔的男人嫣然一笑,讓他的臉色益發沉怒。”

  溫綺紅沒大腦的吃吃一笑,“如果他不是不好意思,幹麼不肯讓小女子幫他說媒呢?除非王爺真的想絕後,要不然就是有人家說的像那個什麼袖什麼癖的,不然沒理由不想娶妻生子,小女子也是一片好意——”

  “來人!”獅子的怒咆再次響起。

  她臉色乍變,很有自知之明的說:“不用勞頓王爺了,我自己走出去就好。”這次再被扔出去就太丟臉了。

  “屬下在。”侍衛上前聽候差遣。

  “把這個不知死活的瘋丫頭拖下去重責二十大板。”若不嚴懲,他的男子氣概就要全被她給毀了。

  驚嚇過度的表情流露在溫綺紅的臉上,她險些嚇得死死昏昏去。

  “王爺,我讓你扔出去好了,打二十大板會死人的……嗚嗚……”

  這回不是裝的,而是真的被嚇哭了。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他會對她用刑。

  宮裝少女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只能綻出苦笑表示同情,也插不了手。

  龍震炎惱怒的大吼,“拖下去!”

  又一次她被左右架起,像只待宰的可傳小羊,哀哀的哭嚎。“救郎喔!王爺,能不能打個折扣,十下就好了……嗚……要不然真的會死人……”

  “堂兄……”宮裝少女張回想為她說情。

  他冷眸斜斜一瞪,“她是自作自受,誰來說情都沒用!”

  “哇!好痛……好痛……”前頭的院子傳來溫綺紅慘烈淒厲的哭叫,“你這個沒有人性的暴君……啊……拜托輕一點……嗚嗚……難怪到現在還娶不到老婆……不要打了……嗚嗚嗚……娘——快來救我……”

  ***

  溫大娘心疼的瞅著女兒原本應該白泡泡、幼綿綿的小屁屁,此刻又紅又腫,活像個面龜似的,只能慶幸沒有皮開肉綻,不然傷勢就更難復元了。

  對今年剛滿十六的麼女,溫大娘多少有些虧欠,明明上面六個姊王姊都生得妖嬌美麗,偏偏就只有她身子骨薄弱瘦小,五官也不僅頂美,可以說清秀有餘、明傃不足,唯一的優點就是性子活躍積極,很快就能和陌生人打成一片,但是想成為一個成功的媒婆,只有具備這些是不夠的,試問有誰會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委托給一個半大不小的丫頭?

  她至少還得再等上幾年,或者成了親、當了娘之後,看起來成熟穩重、懂了些人情世故後,也比較有說服力。

  不過從眼前這個情況看來,只怕連第一關都過不了。老天爺真要亡他們溫家!

  “小紅,我看你還是放棄好了。”說著,用手指挖起一團膏藥抹上傷口,霎時痛得溫綺紅哇哇大叫。

  “輕一點……娘,很痛 !”大量的眼淚狂飆出來。

  “再忍耐一下,就快好了。”溫大娘力道放輕,將膏藥抹勻在紅腫的部分,心中不由得輕嘆,想她溫家世世代代皆以身為媒婆為榮,不知撮合了多少姻緣,雖然這份職業不算高貴,卻備受百姓的尊重,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得靠她們這些媒婆來成就好事,而且只要

  是經由溫家之手,鮮少有牽不了的紅線,所以,每天可以說是門庭若市,生意好得嚇嚇叫。

  通常要幹媒婆這一行,嘴皮子和心計都要很厲害,為了賺昧著良心的銀子,可是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溫家的祖訓正好相反,務必要作到童臾無欺。

  也因為信用良好,根本找不到其他競爭對手,聽說這塊‘煤婆世家’的招牌,還是京城的老百姓贈給她的曾普曾……曾祖母,一直傳到現在。

  但是就算得到了榮耀,眼看“媒婆世家”這塊招牌傳到她這一代,將要面臨滅絕的命運,教她怎麼不傷心難過?

  因為擔任媒婆的工作向來是傳女不傳子,所以每一代傳人到了適婚的年紀,都得用招婿的方式來生下子嗣,當她好不容易找到願意入贅的男人,夜以繼日的拚命努力,總共生下七仙女,相公也因此“操勞過度”,提早到西方極樂世界享福去,這十多年下來,她也真的累

  了,可是沒有人繼承衣缽,實在讓她無法安心休息啊!

  趴臥在軟榻上的溫綺紅痛得脫牙咧嘴道:“娘……我還沒有認輸……”她只是暫時撤退而巳。

  “都已經傷成這副德行,你還想怎麼樣?”她沒好氣的問:“難不成你還想被砍掉腦袋不成?再怎麼說,人家都是個王爺,位高權重,不是我們這種小老百姓惹得起的,聽娘的勸,你就死心吧!”

  溫綺紅扁了扁小嘴,渾身乏力的倒向枕頭。

  “可是我不甘心……”連這點心事都辦不好,難道她真的跟媒婆這行無緣?

  “你都已經盡力了,有些事是勉強不得,娘相信溫家的列祖列宗也會諒解我們的決定,不要再說了。”心裏雖然惋惜,但是女兒的小命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溫綺紅還想討價還價,“娘,不如我們換個人選怎麼樣?”

  “不行!”溫大娘一口拒絕。“當初我們說好的,要是辦不好,你就沒有資格接下這塊‘媒婆世家’的招牌。”

  “娘──”

  溫大娘瞪著她沉聲道:“撒嬌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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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叩、叩!”

  “夫人,有人來探望小姐了。”小婢在門外說道。

  “是誰來了?”溫大娘起身開門。“劉孛,是你呀!”

  溫綺紅得知未婚夫到來,唯一的反應是向上翻了個白眼。

  “大娘,聽說小紅受傷了,我娘特地燉了些雞湯,要我端來給她補一補。”男聲討好的說。

  “這麼客氣做什麼呢?快進來吧!”

  聽見腳步聲走進內室,溫綺紅七手八腳的拉上褲頭,忍著屁股上陣陣的痛楚,側著身子坐起來,才一下子使香汗淋漓。

  “你來做什麼?”她快俠的問。

  劉孛忙不迭的將手上的雞湯擱下,好聲好氣的說:“我是聽說你生病了,所以特地來看你。有沒有請大夫來看過?”

  “只是受點風寒,已經不礙事了。”溫綺紅敷衍的應付他,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對外聲稱生病,不然以後可沒瞼見人了。

  不過說老實話,她這個未婚夫婚生得細皮嫩肉,是標準的白面書生,而且待人總是彬彬有禮,兩人的年紀也只差三歲,幾乎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可是她天生就跟他犯衝,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以後兩人真的成了親,恐怕也不會得到幸福。

  他馬上盛了確雞湯過來,“小紅,來,趁熱先喝一碗。”

  “我喝不下,先擱著好了。”她愛理不理的說。

  對於她的不耐煩,劉孛始終表現得相當寬容。

  “小紅,這次參加殿試,狀元之位非我莫屬,到時我們也該把婚事辦一辦了。”

  溫綺紅不以為然,想也沒想的就反對,“我還不想嫁人。”

  “為什麼?”

  她睞他一眼,心想早點把事情說清楚也好。

  “反正這事你早晚都會知道,我就先告訴你,讓你心裏先有個底。”

  “什麼事?”他問。

  “我想繼承我們溫家的祖傳事業。”口氣一頓,溫綺紅審視他驚愕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們溫家幹媒婆這一行已經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如果就此中斷,未免太可惜,而且也對不起當年創下基業的祖宗,所以,我決定要繼承祖業。”

  劉孛臉色微變,“可是一旦繼承,不就得招贅?”

  “所以,我們的婚事你可以重新考慮,我不會勉強你,如果你要退婚,我也沒有意見。”她說。

  他一臉震驚,“小紅,你何必那麼辛苦呢?以後等我當上狀元,你就是狀元夫人,說不定皇上還會賞我個大官來做做,跟著我便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你為什麼要扛起這麼大的擔子呢?”

  溫綺紅圓睜著眼,一臉不滿的質問:“你的意思是我扛不起羅?”

  “我不是這個意思……”

  “反正我已經決定了。”她不容轉寰的宣布。

  “小紅,這種事你應該先跟我商量,而不是自己決定。”劉孛不滿她的自作主張,用責備的口吻問道:“就算真的有男人願意入贅,你能擔保他會好好待你嗎?萬一他覬覦的是你們溫家這座大宅,還有土地,那該怎麼辦?”

  她怏怏不樂的回嘴,“就算真是那樣,也是我的命。”

  “小紅,在這個世上,只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可以對天發誓,將來絕對會好好珍惜你,不然就讓老天爺罰我不得好死——”

  話還沒說完,溫綺紅不但不覺得感動,反而雞皮疙瘩掉滿地。

  “好了,別說了,你自己回去考慮一下。”哇咧!這麼惡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她都快吐了。

  劉孛眸底掠過一道異光,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小紅,我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一切等你的病養好再說,我先回去了。”

  ***

  聖煌四年 夏至

  京城街道上遊客如織。

  身穿華服的俊秀公子插著王扇,逕自走出了保護的勢力範圍,沿路觀賞各式小攤上販賣的物品,害得一幹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冷不防的,一只鐵臂扣住他的手腕,將他牽引到較不受幹擾的巷口。

  “皇上,你又單獨行動了!”微溫的男聲出自龍震炎之口。

  不久之前,他接獲宮裏來的密報,得知皇上微服出遊,居然故意甩掉跟隨的侍衛和太監,不禁氣急敗壞的出來找人,額上布滿的汗水顯示他心頭的焦慮,要不是對方的身分特殊,他真的很想砍人。

  俊秀公子——也就是當今皇上作作驚訝狀。

  “震炎,怎麼是你?太好了,膚正想找個伴,在這裏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龍震炎額冒青筋,沉聲回道:“臣倒是覺得一點都不巧。”

  “幹嘛臉色這麼難看?不用擔心啦!朕現在不是完好無缺,既沒缺手,也沒缺腳,好得不能再好了。”他這個皇上真是一丁點的自由都沒有,還得看臣子臉色,真是有夠委屈。

  聞言,龍震炎只能硬生生的將到口的詛咒全吞回腹中。

  “那是皇上洪福齊天,至今才會平安無事,還請皇上即刻回宮。”

  現在朝中暗潮洶湧,要同時對付皇太後和紹王爺,派係之間的明爭暗鬥不得不防啊!

  “聯都出來了,不想這麼急著回去,況且朕還想去找晚兒,這丫頭好幾天沒進宮了,準是自個兒跑去玩,實在不像話,竟然不通知朕一聲。”他是皇上,當然有權利任性了。

  “皇上……”兩人年紀相同,可是龍震炎卻覺得自己比他蒼老,再被他這一嚇,只怕白頭發都要長出來了。

  皇上擺了擺手,臉上掛著俊爾的笑容,口氣卻是不容轉寰。“好了、好了,這是朕的旨意,反正有你在身邊,有誰傷得了朕?走!陪朕四處散散心。”

  “臣……遵旨。”他不甚甘願的恭身道。

  “你好像很不服喔?”皇上斜睨著他。

  龍震炎垂下眼瞼,“臣不敢。”

  “不敢就好,走吧!”皇上“啪!”的合起玉扇,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行程,心想他這個堂兄弟從小個性就陰沉火爆,自己若不是一國之君,只怕早被他修理得金光閃閃,真不曉得將來有誰制得了他。

  皇上一面笑嘆,一面把玩隨手可得的小玩意兒,宮裏什麼寶貝沒有,不過就是沒有它們來得古樸有趣,直到逛了幾個攤位,才注意到龍震炎面露警戒、頻頻往後察看。

  “有什麼不對嗎?”

  他收回瞳仁中的精芒。“臣只是覺得我們似乎被跟蹤了。”

  “會嗎?”皇上不以為意的瞥了眼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你太多心了,這兒少說有幾百個人,想跟蹤我們只怕也不簡單。”

  “還是小心為妙。”事關皇上的安危,他不能大意。“皇上不是說要上梁府一趟,不如現在就走。”

  說著,龍震炎便上前為他開路,沒卻料到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被擁擠的人潮給衝散了,事情似乎發生得太巧合,眼看情況不太對,他只能心急如焚的撥開身邊的路人,奮力的趕上前去。

  龍震炎低咒一句,“該死!”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他就真的罪該萬死。

  在忐忑之間,總算覷見了熟悉的俊偉身影,壓在胸口的大石才要落下,眼尖的他看見一名手拄著拐杖的老人,行走不穩的走向皇上,

  一個不小心,老邁的身子往前歪倒,他心中警鈴大作——

  “皇上危險!”他失聲大喊。

  多虧這聲示警,皇上心頭一震,及時避開了疾刺而來的短刃。

  喬裝成老人的刺客把心一橫,準備再次舉刀。

  “大膽!”龍震炎適時趕到救駕,手中的禦賜寶劍“唰!”的揮了出去,霎時將對手的手腕給削了下來,狂噴的紅色鮮血和慘叫聲引發了四周巨大的反應。

  就在同一時間,震耳的尖叫聲、雜沓的奔跑聲響起,血淋淋的畫面讓場面失控,路上的人們更是驚恐的奔竄、逃命。

  皇上俊臉發白的睞著刺客捧住斷腕,痛苦的呻吟,可是接下來並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們喘息,從四面八方飛掠而下十名左右的蒙面人讓他全身為之一凜,臉上再也找不出一絲閒逸的神情。

  “看來今天不是黃道吉日。”他自嘲的搖頭說。

  龍震炎斜睨了眼數名殺氣騰騰的刺客,並不將他們放在眼裏,旋即將皇上往最近的巷子裏推——

  ***

  “怎麼大家都跑了?出了什麼事?”

  溫綺紅杵在路邊,不解的覷著朝四面八方逃難的民眾,兩眼還在校巡著害她的小屁屁好些天不能坐椅子的元兇。

  這幾天在家中養傷,娘親不只一次的勸她放棄繼承祖業的念頭,可是她就是不甘心!自小就活在六個姊姊的陰影之下,論起美貌、才華都不及她們,琴棋書畫也樣樣不精,是眾家姊妹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可是至少她從不認為媒婆這行業有多見不得人,而且還深深的引以為榮,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有扛起這份重任的能力,不到最後關頭,她是不會死心的,只是她可不敢再隨便混進王府,不然下回真的連腦袋都保不住了。

  正巧下午才出門沒多久,老遠就瞥見那個沒有人性的暴君,和一位看來相當尊貴的華服公子在逛大街,雙腳便下意識的跟了上去,就是想找機會再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和他作一次“溝通”。

  眼見原本熱鬧喧嘩的京城街頭,才一眨眼就空蕩蕩的,只剩下前方捉對廝殺的雙方人馬,驚心動魄的場面讓人不禁屏息,這下她總算知道原因了。

  空氣間傳動著金周互相敲擊所發出的鳴聲,還有不時迸出的火花,可見激烈的打鬥有越演越烈之勢。

  哇咧!這是怎麼回事?

  溫綺紅先是昨舌的忖道,然後心裏還有些給他幸災樂禍,嗯哼!這個沒有人性的暴君平日鐵定待人苛刻,得罪了不少人,仇家自然滿天下,這下好了吧!冒出這麼多人追殺他,不被砍死才怪。

  可是反過來一想,萬一他被砍死了,那自己不就真的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不成,他現在說什麼都還不能死!

  她的動作比腦子運轉得還要快,還沒想完,人已經衝進火線,大聲喊停。

  “不要打了!”

  正和刺客殺得如火如荼的龍震炎一劍刺進對方的腹中,再抽出利劍時,還不忘撥冗橫睨她一眼。

  “滾開!”又是這個腦子秀逗的瘋丫頭,老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她在旁邊跳腳。“問題是我不能滾,萬一你死了,那我就沒辦法幫你說媒,這樣一來,我就當不成第十九代傳人了,這可是攸關我的未來耶!”

  龍震炎不耐地兇狠低咆,“滾!”

  “王爺,你就不能換個詞兒嗎?哇——”刀光劍影在她頭頂上飛來飛去,嚇得溫綺紅瑟縮著腦袋,小手攫住他的衣袍,躲在他身後尋求庇護,抖不成音的道:“各位英雄有話好說,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無辜的……你們千萬不要錯殺好人啊!”

  他嗤哼一聲,“知道怕了吧?本王剛才不是叫你滾了嗎?”

  “你們能不能暫停一下,先聽我把話說完。”她本能的抱住龍震炎的腰桿,閉著眼皮大喊,“等我先幫他作完媒,到時候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只要目的達到,他是死是活,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在一塊兒。

  “放手!”他從來不讓女人近身的!

  溫綺紅下意識的收緊臂膀,“不要!”

  “皇上在那邊!”

  “快殺了他!”蒙面人之一驟然叫道。

  龍震炎從喉頭發出一聲怒吼,反手拎起溫綺紅的衣領,拔身而起,趕在蒙面人之前,來到皇上身邊。

  “快帶他走!”只有如此,他才能無後顧之憂的解決這群刺客。

  她覺得自己像只趕上架的鴨子,沒法子拒絕。

  “好啦!你不要催我啦!”可人家她兩腿發軟,實在跑不動了。

  “走!”他的腦後倣佛多生了雙眼睛,一個回身,準確的刺進來人的心臟。

  溫綺紅見對方血流如注,立即拉開嗓門尖叫,“啊——”

  “閉嘴!”龍震炎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昏了。

  皇上沉著的邊衡量眼前的情勢,邊用玉扇當作兵器,揮開對方的攻勢。“看來這些人的目的是要朕的命。”

  “皇上,你先走,由臣墊後。”

  “你……你是皇上?”溫綺紅口吃的瞪圓了眼。

  他微笑的衝著她頷首,然後以一個優雅的姿態問身,再用扇柄反擊,實在帥得亂七八糟,讓她差點就要拍手叫好。

  “可是你沒有胡子,而且也太年輕了,人家戲臺上演皇上的都不是像你這樣。”溫綺紅的口氣倣佛在責怪他不夠敬業似的。“你真的是皇上?”

  “如假包換。”皇上有趣的回答。

  龍震炎抓狂的大吼,“你有沒有長腦袋?還有心情杵在這裏閉磕牙,還不快帶皇上離開!”

  “哪有拜托人用這種口氣的!’她不滿的咕咕著,但在他淩厲的瞪視下,不得不忍氣吞聲。“好嘛、好嘛!”

  就在溫綺紅準備帶人落跑時,救兵總算趕到,加入了這場混戰。

  ***

  這是溫綺紅第三次進入戈王府。

  不過,這回她可是因為救駕有功,而被邀請進來的貴客。

  其實自己根本沒做什麼,可是人家皇上都這麼說了,她當然不會笨笨的否認喔!

  尤其是瞥見龍震炎繃得像是糞坑裏的石頭般的臭臉,她更是快樂得不得了,有種報復後的快感,誰教他要先得罪她,這下子風水輪流轉,換她出頭天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上,爾雅的臉上溢滿笑容。

  “這次朕能平安脫險,你也算有功,想要什麼獎賞盡管開口,只要朕辦得到,朕一概應允。”

  她瞠大星眸,眨巴了下眼,“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放肆!”皇上身邊的張公公低斥,“大膽民女,竟敢懷疑皇上的話!”

  溫綺紅縮了下脖子,“人家只是問問而已。”

  “無妨。”皇上睇著跪在跟前的小姑娘,和藹可親的說:“君無戲言,朕說的話自然算數,說吧!你想要什麼?”

  “嗯……這個……”她狀似無意的偷瞟了龍震炎幾眼,臉上的笑容頗不懷好意。

  感受到她詭橘的目光,龍震炎臉色更為陰鬱。

  是上也察覺到了,挑了下朗眉,“如何?”

  “我要……他!”溫綺紅大刺刺的伸手指向鎖定的目標。

  抽氣聲此起彼落。

  有人一臉的不以為然,認為她這只麻雀也妄想當鳳凰,也有人對她投以崇拜的目光,太佩服她的勇氣。

  龍震炎雙眼陡地冒火,冷硬的面龐上寫滿了怒氣。

  “你活膩了?”這個瘋丫頭居然敢提出這種寡廉鮮恥的要求!

  “嘿嘿,換你知道怕了吧!”她終於幫自己報仇了。

  “咳、咳。”皇上假咳兩聲,俊臉有些促狹,想再確定清楚。“這個……你的意思是要戈王爺以身相許,好代替朕來報答你嗎?”

  “以身相許?不、不、不!”溫綺紅赫然明白自己沒有表達清楚,小手亂揮一通,脫口而出,“我才沒有衰到要嫁給他!”

  “什麼?!”龍震炎睜大虎目,握緊喀啦喀啦作響的拳頭,她在說什麼鬼話?居然說嫁給他是天大的衰事?

  她驚駭的爬到皇上腳邊,“皇上,你看他要揍我了。”

  皇上對於他們之間微妙的互動,越來越感興趣了。

  “震炎,冷靜一點,先聽她把話說完。”

  “皇上沒必要聽她在這裏瘋言瘋語,交給臣來處理就夠了。”他不給她一點苦頭吃,他就跟她的姓!

  溫綺紅的頭搖得像波浪鼓,眼淚亂飆,“嗚嗚……皇上,你千萬不能把我交給他呀!不然這回他鐵定又會打我二十大板,嗚……那我的屁股準會爛掉的。”有過前車之鑒,她現在光想到板子就全身發抖。

  “好,朕答應你,不把你交給他就是了,不過,你既然不要他以身相許,那究竟要他做什麼?”皇上真的很好奇。

  她吸了吸氣,聲音微哽的道:“人家只是想幫他作媒,我跟我娘已經約定好了,只要能幫王爺撮合姻緣成功,就可以為成為我們溫家第十九代傳人,繼承母業當媒婆,可是他這個人好吝嗇喔!死都不跟人家配合,皇上,你幫人家評評理。”

  “哦!原來是這樣。”皇上點頭表示明白。

  龍震炎沉聲低吼,“本王娶不娶妻幹你啥事!”

  “怎麼會不幹我的事呢?你不娶妻,那我就當不了媒婆,這關係可大了。”不然她又不是吃飽撐著,自找罪受。

  他為之氣結。“你——”

  皇上輕煽著玉扇,偏首沉吟,“她沒提起,朕都忘了你至今還未娶妻,而且身邊連個伺候的女人都沒有,連朕要幫你賜婚,都給拒絕了,皇叔在天之靈,恐怕會怪朕沒有替你著想,確實是朕太疏忽了。”

  “皇上……”聞言,他心頭暗驚。

  “好,就這麼辦吧!”皇上合起玉扇,“溫綺紅聽旨。”

  溫綺紅在張公公的指導之下,恭敬的跪在跟前。“民女在。”

  “朕就命你為戈王爺作媒,待事成之後,朕就封你為‘金牌紅娘’,讓你們溫家世世代代享譽全國。”要是她有本事讓他這個視女人為無物的堂兄弟娶老婆,表示她真的有兩把刷子。

  “真的嗎?多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眉開眼笑的連磕三個響頭,霍然想到一件事,有意無意的瞄了眼企圖用眼光淩遲自己的高大男人。“可是,萬一有人故意不跟民女配合呢?”

  皇上笑咳一聲,當然聽得出她在暗喻什麼。“不如朕就將這把扇子送給你,只要見到它,就像是見到朕本人一樣,若是誰敢不從,便形同抗旨,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她馬上像只哈巴狗似的,在皇上面前吐舌頭、搖尾巴。

  “多謝皇上。”嘻嘻!真是賺到了。

  於是皇上又命人備妥文房四寶,在扇面上揮灑出漂亮有勁的四個字。

  “這上頭寫的是‘如朕親臨’,只要看到了它,就像見到朕本人一樣。”

  溫綺紅雙手捧過用白玉做扇柄的紙扇,露出一臉的連媚巴結樣。

  “皇上果然不愧為一國之君,簡直是太明理了,有皇上這樣的明君,真是我們百姓之福,可惜皇上的後宮已經有很多嬪妃,不然民女一定非常樂意為你服務。”

  “哈哈……說得好。”他被誇得龍心大悅。

  龍震炎不甘居於弱勢,還想抗爭。“恕臣鬥膽,還請皇上三思。”

  “娶妻生子是件好事,不必三思了。”皇上作勢起身,“朕累了,張祿,我們也該回去了。”

  張公公躬身應答。“是,皇上。”

  “恭送皇上。”眼見大勢已去,龍震炎只能惱恨在心。

  ***

  把玩著手上的玉扇,溫綺紅可是樂歪了,只要有了它,算是成功了一半,距離成為媒婆之路已不遠矣。

  龍震炎扔給她一記厭惡的眼神,此刻皇上不在,也不必跟她客套了。“來人,送客!”起碼眼不見為凈。

  ”她杏眼圓睜,“我都還沒開始辦正事,王爺就要趕人了。”

  他惱怒的瞇起眼,“你還想幹什麼?”

  “當然是幫你作媒了,等一下!”溫綺紅垂下喚首,在身上摸索一陣,旋即換出一本外皮已經破破爛的小冊子和微禿的毛筆。“有了。”

  這又是在搞什麼花樣?龍震炎森冷的忖道。

  就見溫綺紅把筆尖湊進溼濡的小舌頭上,用力的刷了兩下,然後滿眼期待的仰起小臉,“請問王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或者是任何特殊的要求,你把條件全開出來,這樣我也比較方便辦事。”

  她還當真要幫他作媒!

  龍震炎面頰抽筋似的跳動,一聲不吭,只是惡狠狠的覷著她不知死活的笑臉。

  溫綺紅現在可不怕他擺出兇巴巴的臭臉了。“王爺不要忘了,這可是皇上親口答應的,我還有他的扇子。”她得意洋洋的抽出插在腰帶上的玉扇,在他眼前揮動幾下,深具挑釁的意味。“難不成你想抗旨?”

  他冷冷一笑,“好,你要本王開出條件是吧?”

  “沒錯。”以為他終於肯配合了,急忙拿好紙筆。“王爺請說。”

  陰森的青光從龍震炎眼底噴射出來,咬牙切齒的道:“本王的條件很簡單,只要能讓本王看得順眼的女人就好。”

  “這個條件太籠統了,這樣人家很不好找耶!”溫綺紅攢眉抗議。

  龍震炎嘲弄的哼笑,“本王的條件已經開出來了,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若是辦不到的話就趁早說,不然可是欺君之罪喔!”反將她一軍。

  “ㄏ,你這個沒有人性的暴君,存心想害死我對不對?”

  他高高在上的睥睨她,“知道就好,本王可不是個能任你擺布的對象,你最好早點知難而退。”

  “沒關係,本姑娘自有妙計。”將小冊子塞回衣內,溫綺紅決定暫時撤退,儲存了精力再來對付他。“今天就到這裏為止,不過我向王爺保證,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說完,就給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鏗鏘?

  清脆、響亮的破碎聲出自龍震炎一記毫不留情的橫掃,當下一只昂貴的青花釉裏紅雲龍紋瓶便無辜的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王、王爺?”幾名可憐的僕人在門口顫巍巍的探頭探腦,就怕掃到臺風尾。

  臉上的陰晴不定顯示他的心情有多壞。

  “把地上打掃幹凈!”

  僕人火燒屁股似的拿來掃帚,以最快速的速度清理完畢,然後退出暴風圈,因為他們深深的明白,主子發怒的時候,能間多遠就閃多遠,這樣才能活得比較長久。

  “王、王爺請、請用茶。”因為猜拳猜輸,被推派出來的下人,奉茶的手抖得不像話,好幾次險些把茶碗都給打翻了,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的。

  龍震炎攢起眉心,輕輕的“嗯!”了一聲,免得太大聲,把人家的臉都嚇破了。

  他真有那麼可怕嗎?

  怎麼連自己王府裏的下人,見到他就像撞到鬼似的,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趨勢。

  不錯!他是承認自己的脾氣暴烈,有時像極脫了韁的野馬,很難控制,不僅如此,外頭還有多事之人,給他封了個“暴君”的綽號,讓他哭笑不得,也許他真該反省反省,是不是真的人緣太差了。

  不過能讓自己氣得恨不得宰人,第一個就屬那個該死的瘋丫頭!

  現在又有皇上給她當靠山,他的心情不覺越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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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溫綺紅走路有風的返抵家門,立刻將今天的奇遇描述給娘親聽。

  “真的還是假的?”溫大娘半信半疑的問。

  她神氣的將禦賜之物拿出來,“娘,這把扇子就是皇上親手送給我,還說只要我有辦法幫王爺牽成紅線,就要封我為‘金牌紅娘’,有皇上的金口,我們溫家這‘媒婆世家’的招牌,就能一代一代的傳下去了。”

  “這……”那ㄟ按呢?

  “娘,你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反而皺眉頭了呢?”

  溫大娘面有難色,語帶沉吟,“小紅,你真的不會後侮?”這條路有多艱辛,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會明白。

  “當然了,姊姊們辦不到的事,我要是做到了,就證明我比她們強。”溫綺紅為的就是爭一口氣,何況她對擔任媒婆很感興趣,所以想當作終生事業。

  “娘是怕你吃不了苦,而且劉家的事也還沒解決。”其實她早就想好了,萬一真的沒有人可以繼承衣缽,就收養個女娃回來,就算不是親生的,只要能冠上溫家的姓氏,就算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溫綺紅忍不住插嘴,“我和劉車的婚事早晚都會解決,現在既然連皇上都下旨了,難道能把它推掉嗎?”

  “這倒也是。”溫大娘苦惱的南道。

  她小心的將玉扇隨身收好,以免遺失。

  “娘,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現在有了它,嘿嘿!連那個火爆王爺也得看本姑娘的臉色,等我把他搞定之後,就可以明正言順的退掉親事,不會有問題的。”

  溫大姐見她如此熱中,也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吞回去了。

  ***

  “王爺請用膳。”

  僕傭們如臨大敵的小心伺候著,取來金色水盆讓主子凈手,再擰了條毛巾遞上,等他擦幹之後,再退到旁邊,每一道程序都是規矩,誰也不敢馬虎。

  龍震炎面無表情的端起白飯,就唇扒了一口,再夾了塊熏肉,偌大的飯廳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主子喜歡安靜,所以只要不發脾氣,沒有打雷閃電,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就阿彌陀佛,也會跟著有好日子過。

  就在眾人偷吁了口氣,慶幸美好一天的開始時——

  “喲 !大家早。”嬌瘦的身影不請自來,未經通報就進門了。

  他身軀陡地一僵,“砰!”的把碗重重的摔下。

  “又是你!”真是陰魂不散。

  在場的僕傭見狀,心中暗叫不好,快快閃人。

  “就是本姑娘沒錯。”溫綺紅大刺刺的就在他對面的椅凳上坐下,“想不到王爺起得這麼早,我還以為像你們這種王公貴族沒有睡到太陽曬屁股是不會起床的,幸好我早到了,不然就遇不到王爺,果然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誰讓你進來的?”他要砍了那個狗奴才的腦袋!

  她依舊是嘻皮笑臉,有了皇上當後盾,她可是有恃無恐。

  “小女子可是奉了皇上之命前來幫王爺作媒,王府上上下下都嘛知道這件事,誰敢不讓我進來?”她說話終於可以大聲了。

  龍震炎微楊一邊的唇角,出言譏諷,“難不成你已經幫本王找到對象了?”

  “又不是上市場買菜,哪有這麼快的!”眼尖的她瞄到圓桌上有一碗銀杏羹,順手就端了過來,唏哩呼嚕的吃了起來。“王爺開出的條件範圍實在太廣了,一個一個找下去,相當浪費時間;嗯—一這道菜是怎麼做出來的,好好吃喔!”

  他惱火的咬著牙根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溫綺紅兩三口就將銀杏羹吃光,滿足的打了個嗝。

  “當然是來多了解一下王爺的喜好,至少有個方向,才方便篩選對象,不過王爺若是不肯配合的話……嗯哼!”意思就是後果自理。

     “你在威脅本王?”他抽搐著面頰。

  “說威脅就太嚴重了,王爺不要忘了,我還有這個。”溫綺紅態度囂張的亮出制作精美的玉扇,抬高尖尖的下巴,猖狂一笑,“王爺拒絕之前,可要先想清楚哩!”

  “砰!”巨掌往桌面重重拍擊下去,霎時菜肴溢了一地。

  殺人的衝動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

  她驚跳起來,足足有半人高,“你、你敢違抗皇上的旨意?”該不會連皇上也不管用了?那她不就死定了。

  “本王當然不敢違抗。”龍震炎鐵青著臉,說得咬牙切齒。

  “那、那就好。”還好、還好,她連忙咽了口唾沫,給自己壓壓。“既然知道了,就乖乖的和我合作,早點把事情辦好,王爺也可以不用再看到小女子我了,往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毫無瓜葛。”

  龍震炎陰陽的拉長酷臉,“你要真有本事的話,就去找一個能讓本王滿意的對象,這樣本王也會心服口服。”

  “天下女子有很多種類,小女子怎麼知道王爺到底喜歡哪一類型的丁’他分明是在為難她嘛!“王爺就不能大發慈悲的透露一點訊息給人家嗎?”

  他低哼一聲,涼涼的往大椅上坐下,還蹺起二郎腿。

  “你求惜人了,本王向來沒啥慈悲心。”

  溫綺紅氣得兩眼發直,很想朝他扔東西。“ㄏ,小氣鬼、喝涼水,就知道你心胸狹窄,故意整人,哼!想不到堂堂的戈王爺會跟我們這種小老百姓過不去,萬一我們溫家這塊‘媒婆世家’的招牌真的得拆下來,到時這世上恐怕會多出許多曠男怨女,苦苦尋覓著另一半,到時怨聲四起,這可都是王爺的錯,要是傳揚出去,對王爺的名聲可能不太好聽,人家會在背後說是王爺仗勢欺人……”

  “說夠了沒有?”他額頭青筋暴凸的咆哮。

  她很不爭氣的瑟縮一下,“說、說完了。”

  龍震炎喘了口氣,瞪著她好半天,似乎在控制火爆脾氣。

  “好,本王就老實的告訴你,免得你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

  “真的嗎?”溫綺紅心中一喜,又不敢笑得太明顯。“你快說、快說。”早這樣不就天下太平了。

  他啜了口龍井,眼中的嘲諷更深,倣佛在取笑她的愚蠢。

  “本王這輩子還不曾對某個女人真正動過心,根本不曉得自己究竟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所以幫不了你,這樣的答案夠清楚了吧?”

  溫綺紅用眼角瞅著他,一臉要笑不笑似的,“想不到王爺這麼清純,至今連初戀都還不曾有過,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不用你管!”他老羞成怒的吼道。

  她笑得三八兮兮,“哎呀!這有什麼難為情的。”

  喀!龍震炎合上杯蓋,霍地直起身軀,“來人,送客!”

  說完,踩著悻悻然的足音離去。

  “王爺,你先別急著走嘛!人家的話還沒說完。”

  ***

  “啊……”粗嘎的男性嘶吼不斷的叫囂著解放,一股融合著痛楚和極樂的欲火在體內拉扯著,倣佛想將他撕成兩半。

  亢奮的龍身一次又一次的深埋進花穴中,霸道的擠迫緊窒的柔肉,那銷魂的滋味,足以逼瘋他。

  女子在他身下哭吟著,白細的雙腿緊夾著自己雄健的腰臀,迎合著他的律動,似乎還嫌要得不夠徹底,大掌捧住她圓翹的臀瓣,昂挺的龍身再次對準了水溼的花心,狠狠的搗進緊穴。

  “啊啊……”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發出嚶嚀的哭喊。

  他自喉間逸出一聲悶哼,享受著交合的快慰,鼻瑞凈是嗅到濃鬱的情欲氣息,更加刺激他,胯下強而猛的律動,讓他的神志陷入瘋狂。

  “王爺,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包在我身上,一定幫你撮合成功。”那興致高昂的嗓音倏地灌進他的耳膜,衝散了存積在他腦中的情欲迷霧。

  不由得俯下頭去,一張清秀促狹的小瞼正衝著他擠眉弄眼,而兩人居然赤身露體的交疊在一塊,甚至還做出最親密的結合——

  “喝!”

  龍震炎霍然全身汗水涔涔的驚醒過來,低喘著坐直身軀,打量四周豪華的擺設,確定自己仍然睡在王府的麒闕樓內。

  “原來是夢。”他困難的咽了口唾沫,發覺身體還處在興奮狀態。

  作春夢對個男人來說並不稀奇,可是夢中的對象再怎麼離譜,也不可能是那個身材又幹又扁,全身上下沒幾兩肉的瘋丫頭呀!他是哪條筋不對了,再怎麼饑不擇食也不該是她,不過,夢通常跟現實是相反的,所以,他大可不必太在意。

  他掀開帳慢,下床套上錦靴,替自己倒了杯水,沁涼的液體沿著喉頭流到腹中,解除了不少悶熱感。也許是因為天氣煥熱,才會讓他亂夢一通。

  “叩、叩”門上傳來兩聲輕敲。

  “進來。”

  小廝彎著身進房,來到他跟前,“啟稟王爺,宮裏派人傳來皇上的密旨,要王爺即刻進宮。”

  “現在?”龍震炎的表情諱莫如深。

  他很快的接口。“回王爺的話,對方是這麼說的。”

  “知道了,幫本王更衣。”三更半夜,皇上會急著叫他進宮,十之八九和皇太後脫不了幹係,自從幾天前慈寧宮傳出皇太後病倒的消息,

  就有眼線回報,紹王爺跟她走得很勤,他們一個是狼,另一個是狽,兩個狼狽為姦,絕不會有好事。

  龍震炎的臉色陰晴不定,讓小廝伺候得也膽戰心驚。

  ***

  一大清早,溫綺紅行色匆匆的來到王府,見門口停著一頂專供貴族使用的大轎,而尤震炎則是穿著藍緞織金朝服,一身莊重華貴、威儀逼人的神態,讓甚少見他如此隆重裝扮的溫綺紅都看得心兒怦怦亂跳。

  拜托!她在亂想什麼?

  就算他長得再英武挺拔、人模人樣,有那種動不動就鬼吼鬼叫的壞脾氣,試問哪個女人受得了?她還真同情將來嫁給他做王妃的女人,不過,反正不是自己就好。

  “王爺,你要上哪兒去?”她笑吟吟的上前問道。

  龍震炎橫她一眼,臉馬上拉長,因為他又想到前天夜裏作的那場春夢,這會兒見到她本人,身體競本能的騷動起來,讓他不禁火氣上升。

  “本王要進宮,難不成你也要跟?”

  “好哇!我們正好可以在路上談點事情,也可以節省時間。”為了幫他挑選對象,她連覺都沒時間睡。

  “本王是要進宮,不是要去玩!”他死死的瞪著她,如果眼睛可以殺人,只怕她早被千刀萬剮了。

  溫綺紅陪著笑瞼,自信滿滿的道:“我當然知道,可是人家有好消息急著要告訴王爺,你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何況我身上有皇上的信物,不會有人阻攔的。”

  “隨便你。”龍震炎不想再跟她抬扛。

  守在轎旁的侍衛掀起布簾,讓他坐進轎內。

  龍震炎還沒坐穩,就見溫綺紅也跟著鑽了進來。“你進來幹什麼?”他無法自己的咆哮。

  “到皇宮的路途還有一段路,總不能教人家用走的吧?”她皮皮的笑了笑,“反正你這頂轎子夠大,坐兩個人還綽綽有餘,別這麼小氣,分一點給人家坐又不會怎麼樣?”

  他為之氣結。“你……

  “要我請出皇上嗎?”她只要把扇子拿出來,不怕他不從,也不怕挨板子。

  “起轎!”龍震炎口中噴出火舌的喝道。

  這該死的瘋丫頭還真懂得得寸進尺,礙於皇上的旨意,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就處處挑戰他的權威,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要她嘗到惹惱他的後果!

  大轎被抬了起來,緩緩的前進。

  “坐過去一點!”龍震炎吼聲大作。

  溫綺紅斜瞅了下他鐵青的臉,往旁邊挪了挪。“王爺,我知道你心裏很不爽,其實我何嘗不是?要不是為了繼承母業,我也不想得罪你啊!”

  “哼!”

  她佯嘆口氣,“王爺就別哼了,我也是不得已的。”

  龍震炎低咆一聲,“沒有人求你!”

  “王爺,我們就不能好好的相處嗎?”溫綺紅挖了招耳朵,很怕耳膜被他震破。“在這京城裏,我幾乎跟每個人都談得來,為什麼偏偏和王爺你就會不來呢?”

  他怒眼嘲弄地瞪著她,“因為你高估了自己的親和力。”

  “嗯,也許是喔!”她不得不承認。

  不悅的斜睨她一眼,龍震炎索性雙手抱胸,閉目養神,免得見到她的臉,就忍不住想大發雷霆。

  “對了!差點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她很快的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翻了幾頁。“小女子明白要配得上王爺的女子鐵定要非富即貴,所以就算把兩條腿都跑斷了,還是找到合乎王爺眼光的大家閨秀、名門千金,不如我們來討論一下哪個最適合?”

  見他絲毫沒有反應,溫綺紅也不管他願不願意,逕自念了起來。

  “咳,首先的是京都巡撫盧仨發盧大人的掌上明珠,閨名叫珍珠,今年一十八歲,生得是秀外慧中,相貌端正,性情又溫和內向,自小更是懂得三從四德,要是王爺娶了她,她一定會好好的孝順公婆、服侍丈夫。”。

  龍震炎嗤笑一聲,“本正的雙親已經過世,不需要她孝順。”

  “ㄏ,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王爺你不要故意雞蛋裏挑骨頭行不行?”他分明是在找碴嘛!

  他嘴角嘲諷的上揚,“會挑貨的才是好客人,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溫綺紅被他頂得啞口無言。

  “好,那這位盧家大小姐的條件這麼優秀,王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換作別的男人,早就娶回家小心供著了。

  “太缺乏個性,勾不起本王的興趣。”龍震炎涼涼的說。

  “蝦米?!”她失聲大叫。“這算是理由嗎?”

  “當然了,要跟這種缺乏個性的女人生活一輩子,本王沒一個月就會想指死她,你說這重不重要?”

  她氣得想翻白眼,不過還是忍住了。“好,既然不滿意,那就換下一個。”伸手翻到下一頁,“第二位是京城大米商徐老板的次女,閨名叫做勝男,今年剛滿一十七歲,長相十分耐看,個性更是精明能幹,對於做生意有相當獨到的見解,爭日喜歡與人對弈……王爺,這下你可不能再說她缺乏個性了吧?”

  龍震炎擺出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惡質表情。

  “太強悍的女人,根本不配投胎當女人,本王最厭惡的就是那些想和男人一較長短的無知女子。”

  “你——”他自大的口氣,讓溫綺紅恨得牙癢癢的。“好,那王爺到底喜歡哪一種的,還請明示。”

  他淡諷,“你挑的這兩個,本王都不喜歡。”

  “好,那還有第三個。”為了達到任務,溫練紅只好忍氣吞聲。“她是威武侯的親侄女,姓孫,閨名芯芯,長得是眉目如畫、清麗出塵,尤其彈了一手好琴,更令人驚訝的是還學了點武功,要是王爺娶了她,以後閒來無事,你們夫妻倆還可以舞刀弄劍,增加情趣;怎麼樣?這個對象不賴吧?”

  “是不錯。”

  溫練紅心中大喜,“真的?”

  “不過,名字取得不好。”

  她一臉不解,“哪裏不好了?”

  “聽起來像猩猩,本王就會想到那種滿身長毛的畜生。”龍震炎就是不想讓她好過,所以極盡所能的挑剔。

  “你……你……”溫綺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龍震炎見她快氣昏了,心情大好。

  “這三個本王都不滿意,你就再接再厲,直到本王滿意為止。”

  就在她想一腳踹向他的當口,大轎停了下來。

  “王爺請下轎。”他們已經進宮了。

  他朝溫綺紅咧了咧嘴,目光冷冽,“要是受不了,就早點放棄。”撂下戰書,才別身鑽出轎子,留下她在裏頭獨自生著悶氣。

  ***

  下了早朝,龍震炎又被皇帝召進禦書房,待了快半個時辰才返回停轎的太和門,卻不見那只打也打不死的“蟑螂”。

  “她人呢?”這裏可是皇宮大內,由不得她亂闖。

  留守的侍衛各個縮了縮脖子,吶吶的說:“王爺又沒交代要盯牢她……”

  龍震炎瞪大虎目,拉開了嗓門,“本王沒說,你們就不會主動看著她嗎?”真是一群飯桶,教他如何不發怒。

  “可是溫姑娘她……她手上持有皇上的信物……”他們被吼得很冤枉。

  “本正要親手宰了她!”就光會給他惹麻煩。

  皇宮這麼大,要他上哪兒去找?

  龍震炎下意識的握緊雙拳,幻想著此刻正掐住她細瘦的項頸,聽見她開口求饒。

  踩著沉重的步伐,他迅速的掃視眼光所及之處。

  很快的,龍震炎聽見吱吱喳喳的說話聲,目光一閃,循著聲音找了過去,果然見到一群平日盡忠職守的宮中侍衛居然丟下差事,將身形嬌小的溫綺紅團團圍住,而她手上還抱著她那本破爛的小冊子,含笑的安撫眾人亢奮的情緒。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爭了,人人有份,一個一個來,先把你們的姓名、八字告訴我,還有你們想要什麼條件的女人,我們溫家十八代以來都在幫人作媒,可以說是經驗老到,而我可是未來的第十九代傳人,還有可能得到皇上禦賜‘金牌紅娘’的名號,交給我準沒錯,保證你們很快就能娶到美嬌娘。”

  有人性急的大喊,“我先來、我先來。”

  “好,你叫什麼名字?”

  他立刻擠到溫綺紅身邊,“我叫吳大偉,是家裏的獨子,X年月X日X時生,今年都三十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我爹娘可是急著想抱孫子。”

  “那你有什麼條件沒有?”她趕忙下筆做紀錄。

  “呵呵,我也沒什麼要求。”他靦腆的抓了抓頭發,“只要是個女的,能幫我們吳家多生幾個兒子就夠了。”

  其他同儕乘機取笑他。“哈哈……你也太不挑了吧!”

  溫綺紅爭取時間,希望多拉一筆生意。“下一個換誰?”

  “換我了、換我了。”另一個又擠上前來,迅速的報上大名。“我叫……溫姑娘,我能不能娶到老婆,可就要拜托你了。”

  她笑得好不燦爛,“一切包在我身上。”

  “接下來是我了。”

  龍震炎在旁邊看得是火冒三丈。

  “你又在搞什麼鬼!”

  眾人乍見他堅硬黝黑的酷臉繃得死緊,霎時呈鳥獸散開,深怕自己逃得不夠快,慘死在他的怒焰之下。

  “嚇我一大跳。”她按著胸口,瞪大眼抱怨。

  他滿眼諷刺,“哼!你的膽子比豹子還大,也會被本王嚇到?你剛才在幹什麼?難道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嗎?”

  “我哪敢忘啊!”溫綺紅將小冊子十分寶貝的收起來。“我只是同情宮裏的侍衛,平常不能隨便外出,又沒時間討老婆,只能一再的蹉跎青春,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就想做個好事,幫他們牽牽紅線,也算是功德一件,難道王爺沒聽過牽一次紅線,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嗎?”

  龍震炎沒好氣的怒吼,“本王只聽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反正差不多嘛!”她作她的媒,又沒礙著他。

  他瞇起厲目,狠戾的瞪著她,“還敢頂嘴!”

  “暴君!”溫綺紅在口中嘀咕著。

  “你說什麼?”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字的問道。

  溫綺紅沒見過比他更愛生氣的人,實在很懷疑他是不是雷公下凡來轉世投胎的。

  “王爺,你一天到晚發脾氣不會累嗎?要是真對我不滿,可以用說的,不要動不動就掀眉毛瞪眼睛的,膽子小的女人會被你活活嚇死。”

  “本王不需要你的諫言。”他不領情的駁斥。

  她咕僅一句,“算我多事。”

  龍震炎走了兩步,見她沒跟上,回頭抵斥。“還杵在那兒幹什麼?”

  “哦!”溫綺紅慢吞吞的跟上前,還是不禁犯嘀咕。“對我這麼兇,最好老天爺能懲罰你,讓你將來娶個母夜叉,嘗嘗女人‘壓落底’的滋味。”

  重新坐回轎中,龍震炎又閉目養神,對她來個相應不理。

  “王爺,我們來聊天好不好?不然好無聊喔!”她都快睡著了。

  他依舊是沉默不語。

  溫綺紅杜起眉心,又加了一句。“隨便聊什麼都行。”或許可以在言談之中找到有用的情報。“如說王爺多久上一次妓院?”

  此話一出,馬上博得他的注意。

  “你是不是女人?連這種問題都敢提出來?”他低咆道。

  她的口沒遮攔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不是我,是剛剛那些官中侍衛自己說的。”溫綺紅趕忙澄清誤解。“因為還沒有娶老婆的關係,所以他們只要一輪到休假,就會自動往妓院跑,說什麼是為了解決男人的需要,我在想,如果這個需要是每個男人都有,那王爺應該也有才對。”

  龍震炎滿臉困窘,“本工沒必要回答你。”那些該死的侍衛平嗎對這麼個瘋丫頭說這些有的沒的。

  “這種需要很難回答嗎?”當媒婆的,就要吸收各種知識,以便應付不時之需,所以有疑惑就要不恥下問。

  他瞪著她單純的小臉半晌,“你……本王不想聊這個話題!”

  “只是隨便聊聊,不想說就算了。”溫綺紅自顧自的叨念著,“我只是聽他們說每次都喜歡找那些胸部大、屁股翹的妓女,所以才想知道王爺是不是也有同樣的癖好。”

  這也是很好的線索,或許對她有幫助。

  “跟你無關。”他幹嘛告訴她這麼隱密的私事。

  溫綺紅就知遇他不會上當。“那王爺應該上過妓院吧?是哪一家,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這樣她就可以實地探查了。

  “啊——”龍震炎挫敗的怒吼。

  老天爺是存心跟他過不去嗎?

  為什麼要派這個瘋丫頭來折磨他?

  大轎陡地停止前進,外頭的侍衛隔著市簾,問得膽戰心驚。

  “王、王爺。”心裏暗忖,他們的主子終於被逼瘋了。

  他大口大口的粗喘著,“沒事。”

  “王爺,身體要緊,我不再問就是了。”溫綺紅很擔心他年紀輕輕就中風倒地,那

  她可就罪過了。總算捱到回到王府,她便一溜煙的鑽出轎子。

  “你好好休息吧!有好消息我會再來。”

  兩道怒芒緊盯著她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將她一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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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才到家門,便有人擋住她的去路。

  “小紅,我有事要問你。”劉孛似乎已經等很久了。

  溫綺紅才剛打戈王府回來,連口水都還沒喝,就碰到不想看到的人。

  “什麼事那麼急,等我吃飽再說不行嗎?”

  “我們先談。”他獨斷的說。

  她攢了下眉心,“那就邊吃邊談,我肚子都快俄扁了。”這就是自己不喜歡劉孛的原因之一,他有時顯得太自私、太大男人了,總以為女人就該聽男人的話,要是真嫁給這種男人,她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劉孛白皙的臉色顯得相當不快,“不行!我們現在就把話說個清楚,小紅,我剛才已經聽大娘說了,你無論如何都決定要繼承母業了是不是?”

  “我上回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溫綺紅不耐地反問。

  他攏高眉頭,斯文的氣質有些變了樣。“上次因為你正病著,所以我也沒當真,可是現在不同,你如果這麼做,置我於何地?”

  “憑你的條件,還怕娶不到老婆嗎?”溫綺紅用說笑的口吻問道:“要不要我幫你作媒,免費的喔!”

  “你真的要去幹那種不人流的職業?”他脫口而出。

  溫綺紅倏地滿臉忿然,“原來在你眼裏,幹媒婆的就是不入流,既然這樣,我們的婚事就此一筆勾消,等你考上狀元,多的是女人讓你挑。”

  見她動怒,劉孛很快的回復平常的模樣。

  “小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只是聽到你要退婚,-時心急,才會口不擇言。”

  她已經把他從裏到外都看透透了。“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你根本打心眼裏就看不起媒婆,如果你打心眼裏覺得只有你們讀書人最高尚,那我們還是趁早切一切,不要再相害了。”

  劉孛心慌的抓住她的手腕,“小紅,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

  “劉公子,請回吧!”溫綺紅口吻生疏的說。

  他咬了咬牙,“小紅,你不嫁給我是你的損失,將來絕對會後悔的!”說完,便滿臉不甘的拂袖而去。

  哇咧!聽他那是什麼口氣?要是當真嫁給他,她才會後悔呢!

  都怪爹識人不清,居然把她的終身托付給這種男人。

  待劉孛離去,溫大娘才現身,她在旁邊已經從頭看到尾。“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連我都錯看他了。”

  溫綺紅忍不住捧了捧自己,“幸好你女兒聰明,沒讓他給騙了。”

  “我只是沒想到,這個娘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心裏竟然會這麼看待我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把婚事退了也好,將來娘會幫你把個好女婿進來,幫咱們溫家傳宗接代。”她已經看開了。

  “娘,你已經不反對了?”

  溫大娘臉色一整,澆了她一桶冷水。“原則上是不反對,不過,還是要等你搞定戈王爺再說。”

  “包在我身上!”她嘴角揚著自信滿滿的笑靨。

  ***

  王府前院。

  ‘你說的都是真的?”溫綺紅低頭振筆疾書,飛快的在小冊子上記錄著,以免漏掉重要訊息。

  嘿嘿!這就是她聰明的地方,既然無法從本人口中得知,那就問他身邊的人,總會讓她找到答案。

  “當然是真的,誰不曉得我們王爺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是已故的老王妃,雖然我們是沒親眼見過本人,不過聽說老王妃是個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子,不僅弱質纖纖、溫柔婉約,就連女人見了都會想疼惜她,聽說當年光是上門求親者就多得數不清,最後還是我們老王爺有本事,把人給娶到手。”

  顧直用手時拐了他一下,“好了,任興,不要再說了,要是讓王爺知道是我們碎嘴,到時我們的腦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她馬上表現出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樣,當場攀親帶成。

  “別這樣嘛!顧大哥,我們都是朋友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跟王爺告密的,你也不忍心見我被你們王爺吼來吼去,說不定有了王妃之後,他的脾氣會收斂點。”

  “這……其實這也沒什麼好說的,王爺和死去的老王妃母子的感情好,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也不算什麼秘密。”似乎覺得她的話說得也有道理,終於松了口。

  “不過就在王爺十二歲那年,老王妃不幸病逝,王爺傷心了好幾個月都不曾開口說話,大家都很擔心他,結果不到半年,思念妻子過度的老王爺也跟著去了,整座王府登時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溫綺紅一臉惋惜,“原來是這樣,難怪古人說紅顏多薄命。”

  “這就叫天妒紅顏。”任興感嘆的說。

  顧直無意間說溜了嘴。“也許就是因為如此,王爺對年紀稍長的女人比較有好感,啊……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倣佛聽到有史以來最大的秘辛,她興奮的又叫又跳。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王爺原來有忘母情結!”這個八卦消息真是太勁爆了。

  他語帶保留。“這……我就不敢說了。”

  任興偷覷了下四周,才壓低嗓音,“我倒是聽說過王爺少年時期曾經喜歡過一名女子,她是老王妃娘家的親戚,論起輩分,應該算是王爺的表姊,應長了兩歲,據說容貌和老王妃有七、八分相似。”

  “然後呢?”溫綺紅激動的追問。

  “我是聽人家說的啦!”任興急忙撇情關係。“王爺曾經想把她娶進門,可是對方已經先一步嫁人,既然是有夫之婦,自然不可能改嫁,從那時候開始,王爺就過得像和尚似的生活,身邊沒有再出現過其他女人。”

  “嗯!這個線索對我真是太有幫助了,謝謝你們。”辛苦總算有了收獲。

  顧直再三叮嚀。“溫姑娘,你可千萬不能陷害我們啊!”

  “安啦!我一定會守口如瓶,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會洩漏。”

  “那你說要幫我們作媒的事……”任興語帶保留。

  溫綺紅口氣恁是大,“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那就麻煩你了。”他笑咧著大嘴,“我們兄弟倆的要求也不多,只要外表看得過去,個性乖巧,會幫我們燒飯洗衣,再生幾個孩子就夠了,到時媒人禮我們會記得包大一點。”

  “最好臀部大一點的,這樣比較會生。”老一輩的都這麼說。

  她咯咯的笑道:“包在我身上,你們就等我的好消息。”

  “那我們去做事了。”兩人滿意的離去。

  “慢走、慢走。”溫綺紅揮揮手巾,“太好了,今天總算沒有白來。”

  不過,要找到和死去的老王妃氣質、容貌相近的女子,可得費點心思,畢竟她也沒見過本尊,要憑空想像並不容易啊!

  ***

  龍震炎不只一次的把眼光從書冊上抬起來,看向書房門口。

  靜待片刻,並沒見到半個人影出現。

  “王爺在看什麼?”小廝感到莫名的問道。

  他嘴角下垂,“沒什麼。”

  是錯覺吧?龍震炎總覺得又聽到那個瘋丫頭的聲音,以為她又會發揮蟑螂無孔不久的本能,突然蹦出來惹得他暴跳如雷。

  這兩天他的耳根子總算清靜多了,可是為什麼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似乎安靜過了頭,一下子不習慣。

  “我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龍震炎支額喃道。

  小廝見他氣色不佳,很是緊張。

  “王爺身體不適嗎?要不要請太醫?”主子向來是打不倒的鐵人,伺候這麼久,也從沒見他生病過,可是通常這種人一旦病倒,可就比平常人還要嚴重。

  “不必了。”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他。

  “是。”主子既然說不用,做奴才的就乖乖閉嘴,不過他還真沒看過主子如此“虛弱”的模樣。

  龍震炎合上書冊,揉了揉眉峰,就聽見外頭傳來咚咚的跑步聲。

  “喲!王爺。”來人很有精神的叫聲讓他倏地抬頭。

  他陰沉沉的低吼,“幹什麼?”

  身邊的小廝也被這聲獅子吼給嚇得差點尿溼褲子,不過見主子恢復正常,又是一尾活龍,總算安心多了。

  溫綺紅兩腳釘在原地,小聲的試探。“王爺今天心情不好?”不過說真的,她從沒看他哪天好過,所以也不會覺得太訝異。

  “哼!自從遇到你,本王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他刷黑著臉道。

  她心胸寬大的不跟他計較。“別氣了,送你一個東西。”說著,順手將藏在腰後的禮物遞過去。“它跟王爺還真是絕配。”

  龍震炎瞪著她手上那只猙獰威武的虎頭面具,好像它會咬人似的。

  “這是什麼?”

  “今天可是乞巧節,王爺真是貴人多志事。”她說。

  所謂的乞巧節就是天上的牛織織女相會的日子,可是不知打何時開始,人們又管它叫做“面具節”。

  依據自古以來的傳統,在每年的今天,凡是未婚的男女,都可以戴上各式各樣的面具,再到月老廟上香,如果當日任何一對男女,其中一方有緣窺見對方的長相,就表示姻緣天注定,到後來原本互有愛意的情侶便故意讓面具脫落,討個吉利,好祈求上天能賜予幸福。

  “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本王會去玩那種幼稚的遊戲?”叫他帶著面具出門尋找注定的另一半?那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她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的譏嘲,“那才不叫幼稚,我娘當年也是不小心撞掉我爹的面具,後來他們就真的成親了。”

  “這並不代表什麼,本王就算要娶妻,也要由自己來選。”他從不信老天爺。

  溫綺紅馬上誕著惡心巴拉的笑臉,“王爺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其實只要王爺有心,小女子我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絕對會為你效勞到底。”

  “你倒是越來越有媒婆的架式了。”龍震炎談諷道。

  她小臉倏地發光,“王爺也這麼覺得嗎?看來我真是天生吃這行飯的,這下沒有人敢再看不起我,認為我扛不起‘煤婆世家’這塊招牌了。”

  “有話快說。”跟她總是說不到兩句話,他又想吼人了。

  “咳咳,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王爺,不管是老少配還是姊弟戀,只要兩人看對眼,我都嘛舉雙手讚成,俗話不是說‘娶某大姊,坐金交椅’,只要王爺喜歡,誰敢反對,我第一個把他打成豬頭,所以,王爺就不要再ㄍ 下去了,不然會得內傷的。”溫綺紅已然明白他的心結所在,更能體會他先前的處處刁難,原來是自尊心作祟,也真虧他能憋那麼久。

  龍震炎聽得一臉霧煞煞,著惱的問:“你又在鬼扯什麼東西?”

  “王爺,不要再假裝了,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心想男人大多是愛面子一族,再說以他身分之尊貴,自然不會親口承認自己有戀母豬結,就怕成為笑柄。“小女子我費盡心血,四處幫王爺打聽的結果,終於找到一位適合的對象,包準你會滿意。”

  她曖昧的眨了下眼,然後從身上找出那本讓龍震炎十分眼熟的小冊子,翻到作記號的那一頁。“王爺,這位姑娘的姓名很特殊,喚作斯琴高娃,今年雖然二十有八,不過外表還像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長得美若天仙。”

  “你見過仙女?”他吐槽的問。

  溫綺紅一臉笑呵呵,“當然沒見過了,可是,只要王爺見到她,腦袋裏自然就把她歸類為仙女下凡了。”

  “你確定她有那麼美?”他可沒那麼好呼嚨。

  她白他一眼,“王爺這麼問未免太傷人了,我們溫家幫人家作媒都嘛親眼見過男女雙方,不會隨便講講,欺騙人家的銀子,而且說起這位姑娘的身分來歷可真是不得了,她是南蠻的公主,因為長相太美了,遲遲找不到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所以才會入關來尋找合適的對象。”

  龍震炎又是一陣冷嘲熱諷。“連南蠻公主都能讓你遇到,你的運氣還真好啊!”

  “是啊!連老天爺都要幫我,我也沒辦法。”她神氣的抖了抖肩膀,“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性情柔順、善解人意,王爺見了保證為她神魂顛倒,論起你們的出身,絕對是門當戶對。”

  見她說得口沫橫飛、兩眼發光,認真的態度讓龍震炎都不得不心生佩服,換作別人,早就被他的壞脾氣給嚇跑了,哪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捋虎須,他真該頒給她一個最佳勇氣獎。

  “你真的那麼希望本王趕快娶個王妃進門?”他眼神不善的睨著她。

  她用手巾拭了下額上的汗水,自己動手倒了杯水喝。“這還用說咋!王爺,早死早超生……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只要見到那位赤族公主,王爺絕對會連夜把人家娶進門,免得讓別人捷足先登。”

  “既然這樣,那你就安排讓本王見她一面。”他啜了口龍井說。

  溫綺紅委實大大的一怔,還以為聽錯了。

  “王爺,你剛剛說什麼?”

  “本王願意紆尊降貴,見見你口中的南蠻公主,還要本王再說一遍嗎?”她不敢置信的神情讓他嘴角上揚了幾度。

  “不用了、不用了!”她小手亂揮,興奮得無以名狀。“我馬上去找她,請王爺等我的好消息。”這攤妥當了。

  見她轉頭就跑,一時高興得過了頭,也沒注意到門檻的高度,硬生生的絆了一大跤,當場跌了個狗吃屎,她尷尬的回頭笑了笑,似乎不好意思自己出臭的樣子被人看到,起身趕緊拔腿就跑。

  “噗哧!”龍震炎在還沒意識到之前,便已經忍俊不住的噴笑出來,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最後連眼角都溼了。“哈哈哈……”

  王爺在笑?!

  倣佛是看到天降神跡般,身邊小廝的下巴險些脫臼。

  ***

  下了早朝,龍展炎有些迫不及待的回府,連自己都感意外,和這個之前令他覺得厭惡煩憎的瘋丫頭過招鬥嘴,竟然成了每天的樂趣所在,一天沒和她鬥一鬥,便感到日子沉悶無趣,這才明白這些年來,他的生活有多枯燥乏味。

  “王爺回府!”門房吆喝道。

  他才跨過大門,便詢問一千侍衛。“那個瘋丫頭來了沒有?”

  “溫姑娘早就來了,正在偏廳等候。”主子和她見了面便吵吵鬧鬧,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不過,他們也漸漸發現,主子似乎吵上了癮,要是溫姑娘哪天沒有上門,他就會變得陰陽怪氣,看什麼都不順眼,他們這些奴才就得把皮繃緊一點。

  龍震炎先是扯唇一笑,不過馬上斂起,不動聲色的進門,果然瞥見她沒個坐相的癱在大椅上發呆。

  “是不是安排好讓本王見那位赤族公主了?”他諷笑的問。

  揚起眉睫斜覷他一眼,溫綺紅整個人又悶悶不樂,連話都懶得搭理,更別說吵架了。

  他皺了皺英挺豪邁的濃眉,“本王在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這樣死氣沉沉,一點都不像她。

  溫綺紅有氣無力的說:“那個南蠻公主是個冒牌。”

  “是嗎?”龍震炎一點都不訝異。

  她注意到他的反應平淡,總算正眼瞅他。“看你的樣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如果她是真的南蠻公主,想在我朝挑個門當戶對的夫婚,大可以上書奏請皇上踢婚,何必自己來找?”

  “ㄏ,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點說?”溫綺紅坐直身子,興師問罪的質問:“害人家急著去告訴她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結果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差點就長針眼了。”

  他挑了下眉梢,“你看到什麼了?”

  “就是看到她和身邊的隨護侍衛脫光衣服,在床上滾來滾去喔!”

  想到那個限制級的畫面,她小臉微赧,旋即又一臉奧嘟嘟的說:“這時候正好有人帶著官府的差爺找上門來,這才知道他們根本是一對騙子,專門假冒王公貴族到處行騙,已經有好多人上當。”

  龍震炎嗤笑一聲,“現在知道自己識人不清了吧?”

  “下次我絕對會先調查清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她自知理虧,不想跟他爭辨。

  他懷疑的斜睨,“看來好像不怎麼可靠。”

  “嘿嘿!王爺不要說得這麼無情!”溫綺紅尷尬地兩手合掌求饒,“我都沒有到處去跟人家說你有戀母情結,看在這點份上,王爺就當作這次的事沒有發生過。”

  “是誰說本王有戀母情結?”他斂容,勃然大怒的質問。

  天殺的!他要宰了那個散播謠言的人。

  溫綺紅一臉“別再假了”的表情。“王爺,這裏又沒有外人在,你就承認吧!我不會笑你的,何況有戀母情緒也不是多丟臉的事。”

  “本王說沒有就是沒有!”龍震炎狂吼。

  她忙不迭的順著他,“好啦、好啦!我就當作你沒有就是了。”

  那敷衍了事的態度讓他太陽穴的青筋凸起,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樣,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你再說一個字,本王就讓你再嘗嘗挨板子的滋味。”

  “真的沒有?”溫綺紅慎重的問,還以為他不排斥年紀大的女人,是因為對母親的移情作用。

  龍震炎丟給她一記致命的冷光。

  “好吧!是我誤會了。”顯然大家的認知上有差距。“可是王爺,做人眼光不要太高你再這樣挑剔下去,恐怕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以後這座王府沒有人繼承,不是太可惜了嗎?”

  他淡淡的諷笑,“你是怕當不成‘金牌紅娘’吧!”

  “王爺知道就好,幹嘛說得這麼明。”溫綺紅吃吃嬌笑,“不過,小女子的名單上還有不少出身名門、條件不錯的對象,我念出來給王爺作個參考。”

  “其實,不需要非得係出名門,本王對普通人家的閨女也滿有意思的。”他意有所指的瞅著她。

  溫綺紅滿臉驚喜,手上的手巾不停往他身上揮動,“哎呀!王爺,你早說嘛!這下條件放寬了,自然也有更多的選擇。王爺,不是小女子我自誇,只要是住在京城裏的普通人家的閨女,我都嘛認識,而且都套過交情了。”

  “你確定?”

  她信心滿滿,“當然確定了,只要王爺說得出口,我就可以把對方的祖宗餘代都背出來。”

  “好。”龍震炎掀袍落坐,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這戶人家就住在牛王廟以南,三裏屯以北,經過普渡寺再往左轉,有間很顯眼的紅色大瓦厝。”

  “普渡寺……咦?這個地方我好像每天都會經過,然後再左轉……紅色大瓦厝……”溫綺紅蹙額了半天,然後仰起螓首,滿臉疑惑,“王爺,那間房子跟我家好像,不過那裏除了我家,似乎沒有第二間紅色大瓦厝……瓦厝,……啊!”什麼好像,那根本就是她家喔!

  龍震炎看出她已經心裏有數。“怎麼樣?你有辦法撮合嗎?”

  “ㄏ,王爺,你真的很過分喔!”她氣息敗壞的大吼,“我上面六個姊姊都已經嫁人了,人家過得幸福美滿,你怎麼可以仗著自己的惡勢力搶人家的老婆,這樣太沒有道德了。”

  真會被她氣死!“鬼才要搶你的姊姊!”

  “那你幹嘛——啊!”下面的話突地卡在喉頭。

  “猜到了吧?”龍震炎等著她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

  溫綺紅一臉怪異的斜鬧著他,從他的發髻往下看到他的靴子,然後再由下往上看,將掄起的右拳擊在左手掌心上,心中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ㄏ,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戀母情節,明明就是,還想抵賴,真是有夠虛的。她有些別扭的清了清喉嚨,“咳咳,王爺,我娘守寡了十多年,也辛苦了大半輩子,不過,以她現在的年紀,可還稱得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如果她想追求第二春的話,我們這些做子女的也不能太自私,只要王爺好好善待我娘,我不介意喊你一聲阿爹——”

  龍震炎根本還沒把話聽完,就已經氣得臉色發綠、頭頂冒煙。

  “本王也不想有你這麼大的女兒!”他咬牙切齒的道。

  她被惹毛了。“不是我那六個姊姊,也不是我娘,那還會有——”

  她全身像被點了穴道般的陡地韁住,一臉見到鬼的瞪著他,小手顫抖地指著自己的俏鼻,“你、你、你……說的人該不會是我吧?”不可能!這一定是噩夢,絕對是!

  “需要這麼震驚嗎?”龍震炎一臉不豫的問。

  溫綺紅僵著一張笑臉,幹笑兩聲,“王爺,你這招真是高明,我真的被你嚇了好大一跳,連心都快停止了,再怎麼說,你都不可能看上我,這個玩笑就到此為止好不好?不要鬧了。”

  沉下鬱結的黑臉。“為什麼不可能?”

  “這還用說咋!因為我一沒姿色、二沒身材,像王爺這種身分高貴的人,小女子只是市井小民,實在是高攀不起。”她待會兒絕對要先去收驚,不然晚上鐵定會作噩夢。

  龍震炎發覺自己不喜歡聽見她貶低自己的評語。

  “本王不介意,也沒有勢利到那種地步。”

  “可是我們個性不合,又常吵架……”

  他粗魯的打斷她,“這樣也不失為增加生活情趣的方法,你不是老說本王個性太悶、脾氣太大、一點幽默感也沒有,往後若是有了你,日子可就熱鬧了。”

  “別、別開玩笑了,王爺,你不擅長說笑話,所以還是不要賣弄了,因為這真的一點都不好笑。”溫綺紅在他灼熱的逼視下,頭皮整個發麻,旋即露出僵硬的笑靨,“哦—一我明白了,王爺故意這麼說是為了想把我嚇走對不對?一定是這樣子,不會錯的,這招果然高明,我差點信以為真。”她驚魂未定的猛拍胸脯。

  “那本王就證明給你看,這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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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在溫綺紅還沒會意過來之前,一只鐵臂伸向她,在驚呼聲中捂住細腰,就在她張嘴想大喊非禮之際,一張黝黑剛強的男性臉龐火速的朝她壓了過來,發起狠的吻住她從未讓人沾惹過的粉唇。

  她驚驚的瞠眸,“唔唔唔……”

  這究竟是什麼情形?莫非王爺真的被她逼瘋了?

  男性的舌尖毫不憐惜的侵略她的唇舌之間,狂肆的吸吮著口中的甜膩,溫綺紅的腦袋霎時化成一團漿糊。

  當龍震炎粗喘著結束這個吻,胯下的欲望因得不到纖解而脹痛難受,這才明白自己夜夜春夢的原因,原來他早就對這個瘋丫頭動了心。

  “還敢說本王只是在跟你鬧著玩嗎?”

  溫綺紅兩腿虛軟的靠著他,仰起呆滯的小臉,喃喃的說:“我、我快暈倒了……”

  這個刺激實在太大了!

  “要不要本王抱你到房裏休息?”

  龍震炎可是十分樂意這麼做,不過,人家可不領情。

  她倣佛被雷打到似的從他身上彈開,刻意保持距離。“不、不用了,我已經不暈了。”哇咧!要是真的跟他進房還得了,她還要做人哪!“王爺,我想這其中人成有誤會,你怎麼會突然對我有、有興趣?”

  快來人呀!有誰好心來把她從噩夢中叫醒?

  “若是以前有人問本王會不會喜歡你這一型,答案肯定是不可能!不過現在不同了。”龍震炎對自己特殊的品味也感到納悶,不過既然心動了,便坦然面對,他已經學會不再逃避現實。

  溫綺紅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王爺應該堅持下去,不要輕易改變喜好。”

  “你那麼討厭本王嗎?”他瞇著眼問道。

  “我……咳咳。”她斟酌著不會傷人的字句。“王爺可是排名全國最有價值的金龜婿的第二名,有哪個姑娘不想嫁給你。”

  他嚴厲的瞅著她,“你不是其中之一?”

  “對,那是因為……”溫綺紅吞咽一口口水,因為我已經跟人家訂親了。”

  龍震炎暴怒,“你說什麼?”

  “我、我是說我已經有未婚夫了。”雖然是“前任”,但在這節骨眼上,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他是誰?”他吼道。

  她被吼退一步,“說了王爺又不認識。”看他的表情,活像要把對方砍了似的,她不得不替劉孛的生命安全捏一把冷汗。

  “況且,這個婚約早在我還在我娘的肚子時便已說定,任誰也改變不了。”

  “本王自有辦法解除婚約!”龍震炎嫉妒得發狂,光是想像有另一個男人親吻她生澀的小嘴,撫摸她幼嫩青春的身子,他的眼珠就布滿紅絲,恨不得將對方大卸八塊,這種滋味是如此陌生,卻又如此強烈。

  溫綺紅強笑一聲,“王爺,你是不是病了?我看你臉孔發紅,眼泛血絲,肯定是發燒了,所以才會變得腦袋不清楚。”一定是這樣!

  “本王身體好得很。”她有必要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嗎?

  “就是因為王爺腦袋燒壞了,所以才不曉得自己病了,就跟喝醉酒的人老說自己沒醉一樣,所以王爺還是多多保重。”她越說越小聲,深怕他突然發狂向她飛撲過來。

  龍震炎瞥見她一步一步往門口退,眉峰攏得更高。

  “你要去哪裏?”

  “嘿嘿!當然是去幫你找大夫……”話還未說完,溫綺紅飛也似的往外狂奔。“快來人哪!你們王爺發瘋了,他的腦袋不正常,快去請大夫喔!”

  經她這麼大聲嚷嚷,王府裏的奴才、侍衛全都驚慌的衝進門,可是見到的卻是主子笑得直不起腰來的天下奇觀。

  發生什麼代志了?

  ***

  “小紅.娘回來了。”身材福泰的溫大娘穿著俗傃的大紅衣裳,兩腮塗得紅紅的,手上的紅巾甩呀甩的,扭著屁股進門,她剛作完一攤生意,順利的將新郎、新娘送進洞房,領個了大紅包,功成身退。

  趴在桌上發愣的溫綺紅恍若未聞的一動也不動。

  已經見怪不怪的溫大娘轉身回房,很快的換下一身媒婆的行頭,見她還維持原來的姿勢,不得不開口詢問。

  “小紅,你這兩天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讓娘幫你拿個主意。”她還是習慣見女兒活蹦亂跳、瘋瘋癲癲地樣子。

  溫綺紅輕撇了下唇角,無力的回道:“娘,我沒事。”

  “沒事才怪。”

  她又申明一次。“是真的。”

  “既然你不說就算了,對了!都過了這麼久,你究竟幫戈王爺找到對象了沒有?還是遇到了困難?”

  “唉!”溫綺紅哀怨的嘆口氣,“娘,我看我這輩子是當不成‘金牌紅娘’,也繼承不了我們溫家的事業了。”

  溫大娘捨不得見到小女兒煩惱的模樣。“你已經盡力了,要是真的不成,那就不要勉強了。”一切都是命啊!

  “娘,你應該鼓勵我,幫我打氣才對。”她嗔怨著。

  “好、好,既然你不肯放棄,那就再加油吧!”女兒的拗脾氣跟自己一模一樣,能怨得了誰。“已經很晚了,該去睡了。”

  她又趴回桌上,“我還不想睡,娘先去睡好了。”

  “好吧!記得把門鎖好。”溫大娘交代一聲,一邊打呵欠,一邊走回房間。

  留在廳裏的溫綺紅,瞪著桌上的燭火,還是想不透到底哪個環結出了錯。

  “搞不好是我把王爺逼得太緊,讓他壓力過大,所以腦袋才會突然秀逗了……嗯,一定是這個原因,不然哪有人欣賞的角度一下子差這麼多。”

  她不是不清楚龍震炎對她的糾纏不清有多嫌棄,難怪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

  不經意的,溫綺紅一手托著腮幫子,另一手怔怔的觸碰被吻過的小嘴,面頰陡地發燙。“去!我在臉紅個什麼勁?平白無故被吃了口嫩豆腐,當時應該賞他一巴掌才對,算了!就當作被個瘋子咬,不要再去想了,等過兩天他的頭腦清醒,我再去找他。”

  不習慣老為同一件事煩惱,她關上大門,吹熄燭火,便上床睡覺,也將那個來得莫名其妙的親吻拋諸腦後。

  ***

  跑了一趟“穹天殿”,見到了人稱“邪皇”的軒轅或,他們身上都同樣流著龍氏一族的血液,可以算是堂兄弟,但因為某些原因,必須由他來繼承爵位和軒轅的姓氏,原本希望能聽聽他的意見,對於如何和女人周旋,他可是個中老手。

  萬萬沒料到行事邪氣難測的他居然會栽在梁兒手上,讓龍震炎百思不解。看來感情這個東西是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華麗馬車一返抵王府,內務總管便出來迎接。

  “王爺一路辛苦了。”

  龍震炎踏出轎門,“溫姑娘來了嗎?”

  “回王爺的話,今天還沒見到。”他說。

  聞言,龍震炎的嘴角不由得下垂,這已經是第五天了,敢情她是打算避不見面。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表白有這麼可怕,自己到底是個王爺,難道會比她的未婚夫差?這讓他的自尊有些受損。

  就在他跨進門檻之際,內務總管也跟了上來。“王爺,廳裏有客人來訪。”

  “客人?”

  內務總管頷首,“是楊夫人。”

  “哪個楊夫人?”

  “就是二舅爺的千金,後來嫁入楊家的沉寒碧沉二小姐。”

  龍震炎似乎沒料到還會再聽見這個名字,先是錯愕,然後便大步的踏進豪華的廳堂,目光射向坐在大椅上的纖麗少婦。

  “碧姊?”這個親密的稱謂也勾起了少年時的回憶。

  聽見他的輕喚,沉寒碧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之下,弱柳迎風的起身,盈盈一揖,“民婦參見王爺。”

  “鏤月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裁雲參見王爺。”婢女們也同樣下跪行禮。

  他弩身扶著表姊的手肘,“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多禮了。”

  “多謝王爺。”她的笑靨有些輕顫。

  細細的注視著沉寒碧柔美典雅的五官,不禁想起早逝的娘親,也憶起了幼年時母子相處的美好時光,兩張相倣的臉孔,讓他心中的孺慕之情油然而生,臉色也跟著放柔。

  “碧姊,你要來之前應該先通知本王一聲,本王好派人去接你。”他攙著她回座,待她猶如易碎的昂貴瓷器一般。

  沉寒碧無措地瞟他一眼,下意識的絞著手絹,“我……”

  “怎麼了?”似乎瞥見她臉上閃過一抹哀愁。

  鏤月忙不迭的跪下,“求王爺替我家小姐作主。”

  “請王爺救救我家小姐。”裁雲也哽咽的跪倒在地,她們都是當年陪嫁過去的丫環,各個護主心切。

  龍震炎眉頭一攏,“碧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她捏緊了手絹,委實難以啟齒。

  他沉下臉面對兩名婢女,“你們說!”

  “王爺,我家小姐好可憐,楊家的人都好自私、好無情……他們把我家小姐給休了。”按月泣不成聲的提出控訴。“還把我們趕出來,小姐擔心回到沉家會讓老爺、夫人丟臉,所以……所以……”

  裁雲哭啞著嗓子接下她的話。“所以我們才想來投靠王爺,求王爺替我家小姐作主,否則小姐也活不下去了。”

  “碧姊,這是真的嗎?”龍震炎眉頭皺得更深,不過沒有發怒,只想先將事情弄個明白。“他們用什麼理由休了你?”

  她苦笑一聲,美目早已熱淚盈眶,“七出之中的無子。成親這麼多年來,我的肚子始終沒有消息,相公他……他便大張旗鼓的要納小妾,可是我不肯,公公和婆婆就要他把我休了……他們的確有這個權利,我還能怎麼辦?怪只能怪自己不爭氣,沒有為楊家生下一男半女。”

  說著說著,嬌軀前後擺動,一副快要暈厥的模樣。

  鏤月喊一聲,“小姐!”

  “小姐,你要不要緊?”裁雲起身上前,慌張的喊道。

  “我沒事,只是坐太久的馬車,頭有點暈而已。”沉寒碧虛弱的笑了笑,“讓王爺見笑了。”

  龍震炎沉吟一下,“碧姊,你先別太難過,這事本王會幫你處理,只是二舅那邊早晚都會知道,還是要通知他們一聲。”

  “那就麻煩王爺了。”她早已方寸大亂,只有全權倚仗他了。

  他馬上傳來內務總管,將她們主僕三人安置到王府內的雅致別院。

  ***

  內務總管遵照主子吩咐,將她們都安頓在梔翠園,也補足了房中所需要的生活物品後才告退,還指定老媽子專門伺候她們的吃食,可以說是享有貴賓級的招待。

  樓月活像鄉下土包子,飛快的推開四面的窗子,將外頭的清幽景致一覽無遺,不禁連聲讚嘆,“小姐,這座王府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大、還要氣派,就連小小的院落都布置得這麼典雅,可比楊家好上不知多少倍。”

  “是啊!小姐,你快看剛才總管命下人送來的錦被,上面這些織紋全都是出自宮裏錦織坊的師父之手,尋常百姓可是連碰都沒機會碰。”裁雲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這質感真的好柔好細,晚上蓋起來一定很舒服。”

  “真的好像來到人間仙境。”沉寒碧忘記方才的不適,雙眼被擺在面前的奢華景物給迷眩住了,因為在楊家是個不受寵的媳婦兒,生活起居處處受到冷落和忽視,突然間來到尊貴的王府,倣佛一瞬間從地獄來到天堂。

  裁雲不斷的東摸摸、西摸摸,“天啊!這輩子要是能住在這裏一晚,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主僕三人頭一回見識到何謂貴族的生活,除了驚嘆,再也說不出什麼。

  這時,沉寒碧的美眸落在梳粧鏡前,一只紅檜木制的小箱子,上頭有好幾個格子,每個格子上還有銅環,是富貴人家的府上常見的多寶格。

  “這是……”才技開一只小抽屜,不由得驚喘一聲,裏面有各式貴重的發卷墜飾,再拉開下一格,則是黃金手鐲和珍珠項鏈等珠寶首飾。“這些都是要給我的嗎?”

  “哇!”裁雲又驚又喜的瞪大眼珠,“小姐,想不到王爺對你這麼好,我們真是投靠對地方了,要是能一輩子住在王府裏該有多好!”

  “怎麼可能呢?”她將套在秀腕上的玉鐲子取了下來,麗容為之黯然。“我們只是暫時住在這兒,萬一楊家仍然不讓我回去,我……我只有削發為尼、永伴青燈古佛了。”這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

  “小姐,其實我們也不一定要回楊家。”鏤月突發驚人之語。

  沉寒碧徵了一下,“若是不回楊家,我還能去哪裏呢?爹娘要是知道我被相公休了,恐怕也會引以為恥,更別說讓我回家了。”

  聞言,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十分謹慎的將房門關上,防止有人竊聽。

  “這事簡單,只要小姐願意,奴婢就有辦法讓我們三人都留在王府裏。”

  “我還是不懂。”沉寒等一臉不解。

  和按月情同姊妹的裁雲知道她一定想到什麼好點子,眼底閃著異樣的光芒。“有什麼辦法,你快點說!”

  “小姐,只要奴婢說了,你自然就會懂。”鏤月正色的問:“王爺不是曾經想迎娶小姐,結果晚了一步,小姐當時已經嫁進楊家?”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往事不堪回首。

  她小聲的在沉寒碧耳畔獻計。“可是依奴婢方才觀察王爺看小姐的表情,眼光特別柔和,似乎對小姐仍是舊情難忘,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哦!我明白鏤月的意思了。”裁雲用力的附掌,“小姐與其回楊家看人家的臉色,還得親眼目睹丈夫和小妾恩愛的模樣,不如好好把握住王爺,要是能當上王妃,這裏的榮華富貴就是小姐的了。”

  沉寒等傷感的垂下喚首,美目含著盈盈淚光。“那是不可能的,他是王爺,而我只是個被婆家休離的棄婦,雲與泥如何匹配良緣?”

  “所以,小姐才要施展點手段。”鏤月笑得很有心機。

  “手段?”

  裁雲一點就通。“小姐,鏤月的意思是要你想辦法接近王爺,彼此培養感情,然後再乘機誘惑他,只要成就了好事,還怕王爺不負責任嗎?”

  “轟!”的一聲,沉寒碧羞紅了臉,嬌嗔的數落,“你們……怎麼可以叫我做那種事!萬一傳揚出去,教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鏤月一臉篤定,“所以我們要先計劃好,半途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小姐,我讚成鏤月的辦法。”栽雲在一套努力鼓吹著。

  “可是,等我當上了王妃又怎麼樣?我的身子無法受孕,早晚王爺也會跟楊家一樣嫌棄我,最後另娶她人……”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裏有多恨。

  鏤月淘出手絹為她找幹淚水,“小姐,你凈是哭有什麼用?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小姐當上王妃,到時你就可以作主幫王爺納妾,表現出妻子的賢慧寬大,不但可以博得好名聲,又能得到王爺的尊重,這樣王妃的位置也就坐得更穩了。”

  “要我和別的女子共事一夫……”想到這裏,沉寒等就無法忍受。

  “小姐,王爺可以三妻四妾,可是,王妃只有一個,諒她們也不敢爬到你頭上撒野,總比回去楊家受氣好。”裁雲仔細分析給她聽。

  沉寒碧美眸一閃,“這……”

  “小姐,不要再猶豫下去了,奴婢不會害你的。”

  兩人輪番的撩撥,沉寒碧的心跟著動搖了。

  那雙原先毫無自信的眼光轉為貪婪,想到自己這幾年在楊家受的苦,剛成婚的第一年,相公貪戀她的美色,極其寵愛她,可是當失去了新鮮感,相公便開始向外發展,在家中公婆視她為外人,更不用說不得大伯和小姑的緣了。

  要是真能當上王妃,到時他們都要匍匐在自己腳下,懇求她的饒恕,想到這點,沉寒碧把心一橫,為了自己的未來,決定放手一搏。

  ***

  走在前往戈王府途中,溫綺紅口中念個不停。“都過了這麼多天,王爺應該給大夫看過,也吃了藥,不會再胡言亂語了才對。”可是走沒幾步,又不甚放心的停下。“萬一他的腦袋還是沒有清醒,那該怎麼辦才好?”

  無端的,她又想起那次“交換口水”的經驗,心情簡直亂到不行。

  於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就見溫綺紅在原地踱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嘴裏還碎碎念,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瘋子。

  怎麼辦?該不該去呢?

  溫綺紅一會兒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一會兒低頭盯著地上的石頭,又不時的搖頭晃腦,倣佛在思索人生的大道理。

  “小紅!”手上抱著一疊書籍的劉孛活像見到獵物般,越過人群跑了過來。“小紅,我叫了你好幾聲,你沒聽到嗎?”

  她橫了他一眼,冷淡的問:“聽到了,有事嗎?”

  “我要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那天我心情不好,所以說話衝了點,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他目光誠懇到了極點,讓人很難不相信。

  “過去的事就算了。”溫綺紅對他的印象已經壞到不能再壞,所以不想和他羅唆,只想快快走人。

  劉孛緊跟著她不放,臉上凈是溫柔和討好。“小紅,過兩天就是殿試的日子,我有信心能考中狀元,到時一定會用八人大轎將你迎娶進門。”

  “‘麥擱貢’呵!”她大聲叫停。“上次我們不是已經把話說清楚了,我們的婚事就此一筆勾消,你又提它做什麼?”

  他神情一凜,“那是你自作主張,我可沒有答應退婚。”

  “難不成你願意入贅,跟著我姓溫?”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可以回去跟我娘商量,這樣你就沒有理由退婚了。”他意外的讓步了。

  溫綺紅怔愣的瞅著他半晌,“當年我們兩家只是口頭之約,你大可以反悔,等你考中狀元,可以娶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可是,我只喜歡你一個,不要別的女人。”他癡情的說。

  她不信地斜眼脫著他,“就算別人看不起你是溫家入贅的女婿,你也不在意?”根據自己對劉孝的了解,他不可能會看得這麼開。

  劉孛一臉正經,“只要能跟你長相廝守,其他的都無所謂。”

  “你可是劉家的獨子,要是真的入贅,就等於斷了劉家的香火,這樣也沒關係嗎?”他實在太幹脆了,反而讓她疑心大起。

  他故作落寞,垂下眼瞼,掩蓋住閃爍不定的眼神,“為了能跟你做夫妻,我只有對不起劉家的祖先了。”

  哇咧!真的還是假的?才隔幾天,想法就轉變這麼大,古人說“女人心海底針”,依她來看,男人更是難以捉摸,溫綺紅狐疑的忖道。

  “你不是說過媒婆是一種不入流的行業,如果我們真的成了親,你不怕在別人面前拍不起頭來?”她問。

  “小紅,那只是氣話,你不要當真了。”劉孛幹笑的回答。

  溫綺紅仍是一臉狐疑,“真的嗎?”

  “我對你是真心的,小紅,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情急的握住她的小手,“只要能娶到你,我什麼都不在乎。”

  她微慍的想甩脫地,“有話用說的就好,不要拉拉扯扯的。”

  “那你就答應我,等殿試結束之後,我們就馬上成親。”劉孛心急如焚,就怕夜長夢多,會妨礙到他的計劃。

  “劉孛,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大叫了。”

  劉子眼光驟然發狠,“那你就答應我!”

  “放手啦!”溫綺紅光火的叫道。

  “你不答應,我就不放。”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非等到她點頭不可。

  就在這當口,一只鐵掌猝地加入,一把扣住劉孛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文弱的他痛叫出聲。“啊……”

  雷公般的咆吼赫然介入。“放開她!”

  “你……”劉孛咬著牙,瞪著壞他好事的程咬金,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然後就聽見溫綺紅驚疑不定的叫著對方。

  “王爺!”

  龍震炎還是緊握著那只瘦弱的手腕,眼神兇惡,“這個男人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薄你,本王要砍了他的手臂!”

  一旦得知對方顯赫的身分,劉孛嚇得臉上血色盡失。

  “王爺饒命、王爺開恩。”

  “王爺,你快把他的手折斷了!”溫綺紅慌忙的打圓場。“他沒有輕薄我,我們只是有點意見不合而已。”盡然不是很喜歡他,但也罪不至死。

  劉孛冷汗直流,低聲下氣的陪笑,“是啊、是啊!小紅說得沒錯,求王爺饒了小的一命。”

  “王爺快放了他!”她說。

  “哼!”在溫綺紅的求情下,龍震炎總算饒他一命。“下次再看見你騷擾她,本王絕不輕饒,滾!”

  揉著被抓紅的手腕,劉孛忙不迭的鞠躬作揖,“謝謝王爺……小紅,我先走了,改天再去找你。”說完,很沒路用的夾著尾巴跑了。

  龍震炎惡劣的口氣將矛頭指向溫綺紅。“他是你的什麼人?叫得這麼親熱,真是惡心。”連他都不曾喚過她的閨名,別的男人當然也不行!

  “他是我的未婚夫,為什麼不行?”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吃醋。

  他的態度更為暴躁。“他哪一點比本王強?”

  哇咧!還真的是在吃醋耶!

  那按呢?

  “王爺,你的燒還沒退嗎?”溫綺紅笑不出來了。“你是請哪個蒙古大夫,怎麼都好幾天了還沒好?”

  “原來你壓根就不相信本王說的話……走。”龍震炎無視她的掙扎,一把將她抓進大橋中。“起轎!”

  溫綺紅佯裝出靦腆害羞的表情。“王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不太好聽,我還是用走的好了。”

  “本王允許你同坐。”哼!來這一套。

  她一臉羞答答,“這……人家會難為情。”

  “你上回就很主動。”龍震炎不甘示弱的反譏。

  “啊……上回是為了幫王爺作媒……”

  龍震炎語帶嘲謔,“坐幾次就會習慣了。”

  “王爺是存心壞我名節是不是?”面對他的強詞奪理,她漲紅小臉吼道。

  他總算嘗到佔上風的美好滋味。“大不了本王娶你。”

  “蝦米?!我才不要嫁給你!”

  “由不得你。”

  “我不要……做我下去!”

  “好不容易才逮到你,你以為本王會這麼簡單讓你走嗎?”

  她對著他大吼,“你這個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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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寒碧主僕三人特別向廚子商借廚房,在裏頭忙了一個下午,弄得香汗淋漓,總算大功告成。

  “小姐熬的這鍋蓮子百合湯,絕對清涼消暑,保證讓王爺吃得讚不絕口。”裁雲曖昧的掩口偷笑,“也一定可以感受到小姐的心意。”

  她嬌嗔,“貧嘴。”

  鏤月輕哼一聲,“本來就是嘛!小姐每天幫王爺準備各種點心,就算是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感動,而且僅婢看得可是非常清楚,只要小姐出現,王爺的兩顆眼珠子就緊盯著不放,那眼光柔得快滴出水來,這證明了王爺對小姐不是全然無動於衷。”

  “我就說嘛!憑小姐過人的姿色,男人見了哪個不動心。”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沉寒碧又羞又喜。

  “好了,不要再說了,要是讓外人聽見多羞人。”她從未勾引過男人,就算是對她的前任夫婿,也不曾這般主動。

  裁雲心中喜不自勝,“等小姐當上了王妃,我和鏤月可就神氣了,不會像在楊家時,遭到其他下人的欺侮。”

  “都是我沒用,才會害得你們跟著我吃苦。”沉寒碧垂下頭,哽聲說道。

  “這怎麼能怪小姐呢?”鏤月柔聲安慰她,“不過,等小姐在王府裏的地位穩定之後,我們的身價自然跟著不同,就真的是苦盡甘來了。”

  沉寒碧衷心的拉著她們的手,讓貪念蒙蔽了她的心。“你們放心,只要我能當上王妃,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多謝小姐。”兩人喜孜孜的應答。

  鏤月伶俐的盛了一碗湯,置放在托盤上交給她。“小姐,我剛才聽說王爺已經回府了,你快端到麟闕樓,再跟他說上幾句話。”

  “可是,要說什麼才好?”

  “這……不如就向王爺訴苦,告訴他你在楊家受了什麼委屈,然後掉幾滴眼淚,男人最見不得女人哭,恐怕王爺見到了,會恨不得把小姐擁在懷中安慰,到時小姐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王爺的女人了。”

  她羞窘的嬌喚,“鏤月……”

  “小姐照奴婢的話去做,保證管用。”

  沉寒碧半推半就,明明心動,又得保有女人的矜持。“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來。”

  “一定可以的,小姐。”裁雲為她打氣壯膽,“還有媽婢們在旁邊幫你,王爺絕對是你的!為了我們的將來,小姐可不能退縮。”

  “我試試看就是了。”為了得到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和受人尊崇的頭啣,她也顧不得羞恥了。

  端起銀制托盤,沉寒碧步履盈盈、豐姿綽約的在婢女的陪同下,一路從灶房來到闕樓外。

  裁雲先跨上前去,曲起指節,往門上敲了兩下,“叩、叩!”

  “別以為你是王爺,本姑娘就怕你了!”

  房裏冷不防的冒出年輕姑娘的嗔怒嗓音,讓杵在門外的主僕三人呆愣一下,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誰準你離開的?”男人怒氣攻心的吼道。

  氣炸的年輕姑娘又拿出隨身法寶。“看到了沒有?本姑娘有皇上的信物,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連貴為王爺的你也管不著!”ㄏ,這個男人有夠番,簡直有理說不清。

  “誰說本王管不著?”

  “我說的!”

  男人火冒三丈,“你……”只有她敢挑戰他的權威。

  “哼!無話可說了吧!那本姑娘走了。”

  他臉色益發難看,沉聲怒道:“不準走!”

  “難理你這個臭暴君!”

  “你叫本王什麼?”

  突地傳來女人驚慌的叫聲,“啊……你是不是瘋了?”

  “本王就是瘋了!”

  “不要碰我……嗷命喔……”

  鏤月和裁雲相覷一眼,心中登時雪亮,見主幹還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只有大著膽子僭越身分,伸手將門扉推開——

  隨著門扉開啟,人她們眼的,赫然是一幅男女相擁而吻的畫面。實際上是男方強吻女方,女方的手腳還徒勞無功的在半空中揮舞著。

  “啊!”不知是誰發出了聲音,驚動了屋內的男女。

  龍震炎銳眼一射,鐵臂圈緊懷中的人兒。

  “放肆!誰讓你們進來的?”

  被他那聲咆哮嚇到,沉寒碧本能的松了手,整個托盤連同碗都摔了一地,嬌容倏地發白。“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求王爺開恩,奴婢是無意的。”鏤月和裁雲初次見識到他暴烈的脾氣,雙雙“咚!”的屈膝下跪求饒。

  被人撞見糗事,溫綺紅老羞成怒的跳離他的大腿,“都是你啦!沒事發什麼瘋?你不要面子,本姑娘可還要。”

  能被他所喜愛,應當是恩寵才對,聽她的口氣,活像是種屈辱,這讓龍震炎相當不爽。“誰要是敢多嘴,本王會剪了她的舌頭!”

  溫綺紅沒好氣的頂了回去,“你是王爺,很了不起嘛!”

  “知道就好。”這時他才看清門口的人。“碧姊,你怎麼會在這裏?”

  沉寒碧一臉怯怕,抖不成音,“我、我……”

  “啟、啟稟王爺,我家小姐親自煮了一碗蓮子百合湯,特地端來給王爺嘗嘗,求王爺不要責怪我家小姐。”鏤月趕忙說情。

  裁雲瞼色刷白,“是奴婢不該亂問,跟我家小姐無關。”

  “夠了!”龍震炎低斥,踱到沉寒碧面前,被人打斷好事的怒氣稍霽。“碧姊,有沒有燙到手?府裏有老媽子,也有下人在,這種小事交給他們就夠了,以後不用這麼麻煩你了。”

  她微垂下眼瞼,笑顫著朱唇,“我、我知道了。”

  “哇!你長得好美喔!比那個叫斯琴高娃的冒牌公主還要美耶!”溫綺紅突地湊上前去,衝著沉寒碧驚嘆不已,“王爺,你這樣不行哩!府裏都已經藏了個大美人,還想偷吃本姑娘的豆腐,這種行為會遭到天打雷劈的知不知道?”

  龍震炎兩眼犀利的睨她,“你說到哪裏去了!她是本王的表姊,只是暫住在王府裏而已。”

  “王爺的表姊?”她眼珠子一轉,“呵!我想起來了,她就是王爺十分鐘意,本來想娶的那位姑娘對不對?可是,她不是嫁人了嗎?哦一—一定是你用王爺的身分去硬搶過來的對不對?”她轉頭質問龍震炎。

  他擰起眉峰,口氣微慍,“你對本王的評價這麼低嗎?”

  “因為戲臺上都是這麼演的嘛!”她噘著後喃喃地說。

  “根本不用硬搶,多的是女人願意嫁給本王。”他自傲的揚起下巴說。

  溫綺紅拊掌大笑,“那太好了!王爺就去找那些自願的女人,本姑娘要回去了,啊——”她的後領被人一把揪住,硬是拖了回去。“放開我、放開我!”

  “你又想逃了是不是?”龍震炎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麼惹人嫌,每次都嚇得她落荒而逃。

  她面有難色,“王爺是皇親貴胄,多的是女人想嫁給你,不差我一個,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龍震炎面色鐵青,從牙縫迸出話來。“你說本王強人所難?”

  “難道不是嗎?就拿這位大美人來說好了,她一定很樂意拋棄丈夫,改嫁給王爺你。”她煞有其事的轉頭詢問沉寒碧。“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沉寒碧面露窘色,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我……”一時為之語塞。

  他陰沉的斜睨著一再想逃開的笨女人,“你要把本王推給別的女人介

  “話也不是這麼說啦!”溫綺紅立即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因為她的條件比我好上太多,王爺不是也曾經喜歡過她,不如就由我來替你們作媒,保證辦得圓圓滿滿,很快就能送進洞房,明年再幫王爺生個兒子——”

  “閉嘴!”龍震炎震怒異常。

  溫綺紅縮了縮脖子,“不說就不說。”

  “碧姊,本王要處理一點私事,你們先下去吧!”話雖然是衝著沉寒碧主僕說的,但冷硬含怒的雙眼須臾不離那名屢次捋虎須的溫綺紅。

  不用他說,沉寒碧早就待不下去了,偕同兩名婢女迅速離去。

  ***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溫綺紅偷偷跟著她們,想趁隙逃離魔掌。

  “你想去哪裏?”他的利芒盯牢她的背,沉聲喝道。

  她假咳一聲,“當然是回家了,王爺,小女子告辭了。”

  不過才一眨眼工夫,溫綺紅發覺自己的細腰被人從身後摟住,然後往後拉扯,不禁大聲尖叫,“你要幹什麼?”

  “本王受夠了!”只有她棄他如敝展,一心想將他推銷給其他女人。

  溫綺紅眼看自己被拖進內室,就知道大事不妙,口中哇啦哇啦的大叫,“王爺,你不要想不開,千萬不要做蠢事啊!”

  “待會兒你就知道是不是蠢事了。”龍震炎怒沉了臉,將她一把拽到錦榻上,甩得她頭暈眼花。

  她心想這下玩完了,口頭上仍在作最後的掙扎。“王爺,你先冷靜一下,有話好說。”

  “本王現在不想用說的,只想做。”他惡狠狠的覷著她天真的想用枕頭當作武器,好保護自己的貞操。

  哇咧!他真的打算用強的嗎?

  溫綺紅不著痕跡的直往床內縮去,“王爺,我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因為我的身材真的是發育不良,怕看了會倒胃口。”嗚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咧?

  龍震火邪邪一笑,。本王現在就偏好你這一種的。”

  “變態!”她拿起枕頭往他丟去,順勢想溜下錦榻,可是,正讓龍震炎識破詭計,反倒落進他的手中。“救命喔!”

  “這是本王的寢室,沒有人會進來救你的!’雙臂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猝不及防的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片。

  溫綺紅費勁的掙開他的大嘴,啞聲大叫,“來人哪!失火了……唔唔……”

  男性的薄唇再次握住她的,舌尖靈活的鑽進她的蜜腔,吮吸著口中甜蜜的津液,漸漸的覺得眼前的景物不斷的變化旋轉,神志迷離。“

  “嗯……”她忍不住輕嚀出聲。

  他的大掌拂向微挺的胸口,揉搓著嬌小乳丘,龐大的身軀不留痕跡的將溫綺紅壓在軟榻上,恣意的愛撫那青嫩的身子。

  “不、不要這樣……”她自認是“太平公主”,比不上人家偉大,所以不想讓他摸到或看到。“住、住手……”

  大掌不但沒有住手,反而得寸進尺的探進她的罩衣內,隔著肚兜搓撫著小巧堅挺的柔乳,捻玩著繃起的乳蕊。

  “呃……”溫綺紅瞪大烏眸,忿然的抓住他的魔手,“你不要摸啦!我真的要生氣了。”

  龍震炎遽然瞇起黑眸,“那麼你是願意嫁給本王了?”

  “我才不要!”她要嫁也要嫁給願意入贅溫家的男人,他是堂堂的王爺,自然被排除在名單之外。

  “你還是堅持要把本王推給別的女人?”他的心滿不是滋味的糾結在一塊。“好、很好!本王原本為了尊重你,不想這麼做,但是有人建議本王,想要得到一個女人,就得先把她拐上床,等得到她的身子,就不怕她不死心塌地的跟著。”若非必要,他是不會用這種卑劣手段強迫女人的。

  她漲紅了小臉,“是誰竟敢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你不用管是誰,本王已經決定採用他的建議。”說完,他一把扯開她腰間的係帶,一時之間,粉色絹衣的前襟敞了開來,露出裏頭的紅色肚兜,下身的褶裙也被輕易的卸去,眼看褻褲也要不保了,她趕緊抓牢褲頭,不讓他得逞。

  溫綺紅在他身下嗔罵,“你不要臉……只會欺負女人……”霍地,單薄的褻褲發出嘶的一聲,被蠻橫的扯裂成破布。“啊——你、你不用這麼性急吧!”看來,這次真的逃不了了。

  因勤於練劍而長滿粗繭的大掌,出其不意的深入她雙腿之間的幽密,駭得她失聲大叫。

  “你、你要幹什麼?”叫聲中還夾著明顯的哭音。

  龍震炎黑眸鎖定她稚弱的身子,“你說呢?”看來她終於知道害怕了。

  “我、我可以拒絕嗎?”

  “不行!”他今天絕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逃走了。

  手指輕扯一下肚兜上的係繩,輕軟的布料旋即脫落,小巧柔嫩的嬌乳映入眼簾,還微微顫動著。

  她扁著小嘴,兩手抱腦遮住自己。“我沒說錯吧?它們真的很小,引不起王爺的興趣……講如我幫你介紹……”身子都被他看光光了,要是傳揚出去,恐怕連招贅都很難,唉!她真會被他害死。

  “本王只想要你!”龍震炎不悅的打斷她,事到如今,她還想把他推給別人,這讓他氣憤難當,近乎野蠻的扣住她的兩只手腕,俯下唇,將其中一顆乳尖含入唇間,用溼濡的唇舌巧妙的舔弄,直到它逐漸變得緊繃挺立。

  溫綺紅在他的吸吮之下,頓時像個嬰兒般渾身乏力。“呃……住手……我不要了。”掄起的粉拳軟趴趴的錘打他厚實的肩膀,連抗議的聲音都不像她,她好氣自己沒用,居然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另一只手掌在她腿間尋找陰花的蒂心,當它找到了藏在花苞間的小核,使用兩指擰弄,直到繃硬充血。

  倣佛有道電流通過溫綺紅的全身,讓她的下身狂亂的扭動,就是擺脫不掉他的撫玩“啊……”酸軟的快感令她腦袋空白,溼熱的滑液下意識的從幽穴中泌出,小嘴本能的逸出無助的嬌喘。

  龍震炎笑看著她的反應,接著扳開那兩片充血的花瓣,兩根長指突地擠入溼緊的穴心。“感覺如何?”

  “呃嗯……那是什麼……會痛!”她咬著牙關低嚷。

  長指在那花心深處攪動扣弄的速度由慢漸快,登時傾出的愛液源源的泌出,讓他更加順利的抽送。

  她緊閉著雙眼,白凈的小臉泛出桃色紅暈,梗在喉頭的哭意讓她叫聲破碎。“王爺……我好熱……好難受……不要再繼續了……”她被他折磨得快死掉了,原來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整她。

  “想休息一下嗎?”龍震炎將在她體內肆虐的手指抽了出來,布滿欲望的臉龐上掠過一抹少見的寵溺。

  體內突來的空虛讓溫綺紅湧起一股不知名的疼痛,忍不住咬住下唇。“我可以走了嗎?”都已經讓他親過、摸過了,應該已經夠了吧!

  “這才剛開始,你就想走了?”

  當溫綺紅聽到窸窸窣窣的脫衣聲,猛地掀開眼皮,見他正在寬衣解帶,尤其親眼見到那巨挺的男性亢奮,登時嚇得張口結舌。

  “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俄、我、我……我要叫人了……”難道還有比剛才更可怕的命運正在等待著她?

  嗚嗚……這下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龍震炎在她面前赤裸著陽剛壯碩的身軀,緊迫盯人的打量她驚顫的小臉,“本王說到做到,今天要是沒有馴服你,誓不為人!”

  她吶吶的低喃:“不、不用發這麼重的誓吧?”

  “不這樣,怎麼顯示出本王的決心呢!”他將她困在身下,捧起柔白的臀部往他胯下的昂挺一按,借著沾滿在私密處的溼膩愛液,熱燙的巨大龍身擠進她的花心半寸,再一個挺進,破了她的處子之身。

  溫綺紅驚悸的瞪大淚汪汪的烏眸,哭喊出聲,“啊……,好痛……我就知道你說喜歡我都是騙人的……故意讓我沒有防備……才想用這種方式痛死我……”

  “本王沒有騙你。”自喉頭吐出一聲悶哼,他亢熱的龍根又一次深深的沒入。在她體內抽動。

  她的指甲掐進龍震炎肩部的肌肉。“停下來……很痛……”

  那緊窒銷魂的滋味就像在夢中一樣,他將她的雙腿掰得更開,不斷出入她柔膩的花心。“再等一下……”

  “啊啊……你又騙人……”溫綺紅承受不住強烈的撞擊,不住的哭喊著,雙腿只能緊夾住他的腰臀,任他恣意的掏弄。

  龍震炎狠狠咬牙,催促著剛硬灼熱的龍根密集的戳刺水艷蜜穴,感受到她的幽穴劇烈的痙攣蠕動,淌出一股溼膩的愛液。

  “王爺……我受不了了……不要再來了……”她激烈的擺動剛蛻變成女人的纖瘦身子,花穴的肉壁卻仍咬住巨硬的龍身不放,在嚶泣聲中,全身抽搐、顫抖的達到熾熱的高潮。

  他狂吼著收縮窄臀,連續進出她的穴心,等待最後一刻來臨,在一記深深的激刺下,往花心深處注入寶貴的種子……

  ***

  婢女匆匆的回到梔翠園。

  “怎麼樣了?”鏤月替主子問道。

  裁雲瞄了下主子雪白黯然的臉色,輕搖了下頭,“我在外頭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還是不見她走出麟闕樓。”

  聞言,沉寒碧心都涼了一半。“果然沒錯,王爺喜歡那位姑娘。”

  其實從兩人的談話當中便可以猜得出來,當時王爺眼中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一切都是她在癡人說夢。

  “小姐,你可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她急急的說:“王爺可以喜歡很多女人,就要看誰有本事當上王妃,那位姑娘不過相貌普通,還敢對王爺大呼小叫,一點規矩也沒有,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忍受?何況王爺是何等身分,豈能容得下女人放肆。”

  鏤月點頭如搗蒜的幫腔,“裁雲說得對,像她那種女人滿街都是,王爺頂多玩玩而且,依奴婢來看,她連當個小妾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王爺他……他對我始終以禮相待……”說著,沉寒碧面露羞慚,捂住火燒似的玉頰。“瞧我在胡說些什麼,活像個蕩婦似的。”

  “奴婢們不是外人,沒什麼好難為情的。”鏤月安撫的說。

  沉寒碧絞著手絹,揚起不安的美眸,“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萬一連王爺也不要我,我還有什麼顏面活下去。”

  “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鏤月不得不用殘酷的話語來點醒她。“難道你不想報仇嗎?楊家對你這麼無情無義,你心中一點都不怨恨嗎?等你當上王妃,自然沒有人敢在背後亂嚼舌根,說小姐是被夫家休離的棄婦,以後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你了。”

  這番話讓她渾身一震,心坎上的傷口又被人揭開。

  “小姐,為了將來,你可要牢牢抓住王爺的心。”

  “小姐,當上王妃可比當區區楊家的少夫人來得強,你不能放棄。”

  “小姐,你的心得要狠。”

  “小姐,人不為己、天株地滅。”兩名婢女不停的為她洗腦。

  “你們說得很對,只要能當上王妃,再也不怕別人說長道短了。”其實她對龍震炎並無男女之情,可是身為女人,注定得依靠男人而活,而且對方最好還得是有強大力量的靠山,又能滿足她在物質上所有的需求。

  她已經有過一次深刻而慘痛的體認,不能再畏縮下去,要是錯過這回,這輩子就注定要負著“棄婦”這個難堪的頭啣,在人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

  “該起來了。”

  “嗯……娘,不要吵。”她蠕動下身子,找出最舒服的睡姿,小嘴逸出一聲滿足的輕嘆。

  男人搔了搔她的臉頰,“你肚子不餓?”

  “不餓,我好困,還想再睡——”最後一個字赫然凍結在唇邊。

  咦?怎麼有男人的聲音?

  溫綺紅的眼皮“啪!”的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龍震炎那張稱算俊美,卻英氣勃發的黝黑臉龐,他酷酷的坐在床沿看著她。

  她倏地彈坐起身,失聲尖叫。“啊——啊——”太可怕了!這比撞見鬼還要可怕一百倍。

  他淡淡的諷刺,“看來你的精神還很好。”

  “啊!啊——”她叫得更大聲了。

  龍震炎火大的怒吼,“閉嘴!”

  叫聲乍止,溫綺紅愣愣的瞪著他,小口喃喃自語,打算再躺回去。

  “我一定是在作夢,趕快睡覺,等下次醒來就沒事了。”

  他著惱的瞇起眼,“你就這麼討厭本王?”

  不對?這聲音太過於真實,真實到不像是在作夢。

  “不可能、不可能!”溫綺紅眨巴幾下眼睫,為了確定,伸出兩指往龍震炎臂上重重的指了一把。“這樣會不會痛?”

  龍震炎眉峰高高的攏起,想看她在玩什麼把戲。

  “你說呢?”哼!想給他裝蒜。

  那麼是真的了羅?她露出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想起來了是不是?”他陰明的問。

  溫綺紅垮著小臉點頭,急著想挖個地洞進去。“都想起來了……王爺,已經很晚了,小女子也該告辭,真是謝謝你的招待。”

  “用不著擔心,本王會負責的。”龍震炎以為她心裏在煩惱這個問題,出聲要她安心,再說他原本就有娶她的念頭。

  聞言,她頭搖得像波浪鼓,連脖子都快搖斷了。“不用了、不用了,王爺不必客氣,真的不用負責了。”

  “什麼意思?”她居然還是不嫁給他!

  她尷尬的笑了笑,“王爺,我們就當作今天的事從來沒發生過,你不覺得這樣比較好嗎?”她是吃虧的一方,都不跟他計較了,他還敢擺一張臭臉給她看,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啊!

  龍震炎忍不可的狂吼,“就算你已經是本王的女人,你也不肯嫁?難道還要本王求你?”

  “不、不、不,求我就不必了。”溫綺紅幹笑猛揮手說。

  他兇霸的瞪視她閃爍不定的烏眸,“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嫁?當本王的王妃很委屈你嗎?”

  溫綺紅一臉假笑,“不委屈、當然不委屈了。”心中思忖,還是先順著他,不要把他給惹毛了比較安全。

  “那你最好給本王一個很好的理由。”龍震炎語帶威嚇的說。

  “唉—-”溫綺紅裹著錦被,將下巴抵在曲起的膝蓋上,無力的橫看他,“王爺,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要怪就要怪我上面六個姊姊,她們全都跑去嫁人了,家裏只剩下我,我自然就成了我們溫家未來第十九代傳人,將來要繼承媒婆的百年事業。

  “為了能夠代代相傳,還得按照祖宗留下的規矩,歷代傳人都嘛要招贅成親,我爹是這樣,我祖父、我曾祖父、曾曾祖父、曾曾曾祖父都是這樣,所以羅!除非王爺想入贅,否則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入贅是什麼意思?”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兒漢,又是承襲爵位的戈王爺,豈有“嫁”到女方家的道理。

  溫綺紅一臉“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院著他,連這麼簡單的名詞都不懂。“王爺連入贅都不懂,入贅就是——”

  “本王知道什麼叫做入贅!”他氣吼著打斷她的話。

  她橫他一眼,“那你幹嘛還問?”

  龍震炎為之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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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本王不管什麼祖宗規矩,你等著當本王的王妃吧!”他老羞成怒的吼道,從未想過自己的求親會一再的遭到拒絕。

  她氣呼呼的頂了回去。“王爺是要我當溫家的不孝子孫嗎?”

  “你——”龍震炎惡狠狠的盯著她,就在溫綺紅以為他會揍她時,他憤而披衣下床。“來人!”

  溫綺紅嚇得縮進窩裏,大聲抗議。“你幹什麼叫人進來,這樣大家不都知道我在這裏了?”

  他憤怒的瞪她一眼,那意思彷彿在說“現在才來擔心這個已經太遲了”。

  “王爺有何吩咐?”守在門外的小廝在內房外頭聽候差遣。

  龍震炎斜睞一眼床榻上的“小山”。“先送膳進來,還有,要內務總管準備一套姑娘家穿的衣物,裏裏外外全都要。”

  “是,奴才告退。”說完,腳步聲踱了出去。

  從“小山”中鑽出一顆頭頎,忿然的指控。“你這擺明是故意的,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對不對?”

  “不、可、告、人?”他低吼。

  她沒有對他的臨幸感得痛哭流涕,反而貶低它,將它踩到腳底下!是可忍、孰不可忍,龍震炎無法縱容她的一再挑拔。

  瞪著朝自己怒衝過來的高大身軀,溫綺紅只來得及發出叫,就按倒在床上。“你要幹什麼?”

  “本王決定再跟你做一次不可告人的事!”激怒的龍炎全身冒火的扒掉剛套在身上的白色罩衣和棉褲,強橫的扯開錦被,箍緊妄想溜走的橋瘦身子,健壯的腿肌細硬如石,強悍的掰開白皙的大腿,狠狠的將胯下的火熱埋進初識雲雨的嫩穴中。

  溫綺紅嘶啞的低叫,“出去……好痛……”

  “這就是冒犯本王的下場!”沉潛在花穴裏的火龍急速的抽長粗壯,微微的退出,然後狂猛的插刺,讓她尚未溼潤的私密處有股被撕裂的痛楚。

  她銀牙一咬,倔強的不讓眼淚滴下來。“啊……”

  哼!她向來吃軟不吃硬,想要用這種式通她就範,門兒都沒有!

  “你肯屈服了嗎?”龍震炎盯著她固執的小臉,下體依舊在她腿間搗弄著,直到花心深處的蠕動跟著劇烈,不期的吸啣著巨挺的龍身,汩汩的淌出幽香溼波。

  溫綺紅死也不願讓他得逞。“嗯……不……”

  “那就別怪本王了。”

  “啊啊…”

  須臾,內室裏蕩漾著春意的粗喘呻吟,讓端進膳食的下人把東西擱在外頭的小花鹿,就快快走人,誰也不敢多逗留片刻,看來這些剛煮好的熱食,又要等到冷掉,才有機會被主子享用了。

  過了好久好久——

  龍震炎翻下淩亂的錦榻,寒著一張臉孔,冰冷的口氣中飽含著滔天怒焰。

  “既然你執意要遵守那個什麼見鬼的祖訓,不屑當本玉的王妃,那麼今天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一切後果自行承擔。”

  根本不給溫綺紅任何開口的機會,他便招來小廝,迅速的著裝完畢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那是什麼態度?

  她登時眼眶發熱,界頭也跟著一酸,氣嘟嘟的心忖。

  溫綺紅覺得自己有夠委屈,心中氣悶不已,吸了吸氣,“自行承擔就自行承擔,有什麼了不起,就算你是王爺又怎麼樣?本姑娘就是不甩你。”

  可是她的心裏悶悶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似的……

  ***

  溫大娘在燭燈下對著帳本,手指唏哩啪啦的撥著算盤珠子,樂的是眉開眼笑,這個月連續接了好幾筆大攤的生意,全是京城裏的大戶人家,媒人禮都很大包,又讓她賺進不少銀子,就算累死也心甘情願。

  重復的撥了幾次,確定數目都沒有錯,她又開始盤算著該怎麼運用這筆銀子,存在錢莊生利息固然穩當,可是她習慣買房子、買土地,不管將來是租,還是轉手賣掉,也比賺那些蠅頭小利還劃算,所以,她的名下已經有多筆為數可觀的不動產,將來這些都是要留給繼承溫家事業的小女兒。

  眼看都快一個月了,小女兒還沒把戈王爺搞定,溫大娘不禁要擔心小女兒到底適不適合做這行,要是每筆生意都是這麼拖下去,遲早要關門大吉。

  才這麼想,眼角就瞟到剛進門的纖瘦人影,順口問道:“都這麼晚了才回來,晚上吃過了沒?”

  溫綺紅悶悶不樂的應道;“我吃過了。”

  霍然注意到她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那怪異的姿勢讓溫大娘的注意力從帳冊上移開。“小紅,你的腳怎麼了?”

  她倏地燒紅小臉,心虛的閃避娘親的詢問。“沒、沒什麼,我在路上摔了一跤,可能有點扭到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快讓娘看看。”

  “不用了,娘,我去泡個熱水澡應該就好多了。”說完,又一拐一拐的往裏頭走,就怕讓娘親看出這根本不是摔跤引起的。

  來到後頭的浴間,先燒了一壺熱水,再倒進裝有冷水的檜木桶中,用手測試下溫度,然後七手八腳的卸下衣物,在嘆息聲中滑了進去,頓時全身的神經都松懈下來。

  “嗯,好舒服喔!”

  不過才一瞬間,小臉又垮了下來。

  唉!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他得逞,現在可好了,被人家吃幹抹凈了吧!

  溫綺紅又是懊惱又是憤慨,堂堂一個王爺要什麼女人沒有,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幹嘛硬要看上她?不過一想到他後來語帶決絕的和她劃清界線,心口驀地抽緊,心中恨恨的暗忖,天無絕人之路,就算失了身,她大可以相個相公回來播種,就不信沒有男人願意,就是
故意要氣死他。

  “小紅,你的衣……”溫大娘冷不防的跑了進來。

  “哇!”溫綺紅大驚失色的沉到水裏去,不小心喝了口水。“咳咳咳……”

  “幹嘛叫這麼大聲?”

  “我……我在洗澡,人家會害羞喔!”要是讓娘親看見身上的“瘀青”,鐵定會叫得比她更大聲。

  “傻丫頭,你是娘從小把屎把尿帶大的,有什麼好害羞的。”

  “可是人家長大了,會不好意思。”她用毛巾擋住胸前的春光,以免露出破綻。“娘,你快點出去啦!”

  “好、好,那娘把衣服擱在這兒了。”不疑有他,溫大娘說完便走出浴間,心中付道,女兒長大了,也許該幫她找個對象了。

  ***

  穹天殿主人軒轅皇爺因意謀反而被囚進天牢,將擇期問斬的消息,在民間如火如荼的沸騰開來,老百姓議論紛紛,朝野也跟著動蕩不安。

  這天,溫綺紅也在人群中看著貼在墻上的告示,心中直在納悶,以軒轅皇爺尊崇無比的身分,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還要造反呢?那可是罪誅九族的死罪呀!唉!看來人還是要知足些,不然連命都保不住,還想當什麼皇帝。

  “讓開、讓開?”

  驀地,街上出現好幾名身穿王府侍衛服飾的男子,近乎野蠻的驅趕街上的行人,好為主子開道,排場之大,恐怕只有皇上出巡才比得上。

  就見一頂皇親貴胄專用的大轎浩浩蕩蕩的通過,兩旁各有十幾名胯騎在駿馬上的侍衛戒護著,各個橫眉豎目,一到不好招惹的模樣,讓大家登時噤若寒蟬。

  身高矮小的溫綺紅吃力的把腳尖踮高,才從縫隙中偷瞄到了幾眼。

  “是紹王爺來了,大家快讓一讓,免得惹禍上身。”人群中有個老翁滿眼尖的提醒周邊的人。

  大轎就這麼威風八面的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真是怪咧!平平都是王爺,也同樣姓龍,人家戈王爺可就平易近人多了,才沒有這個王爺來得囂張跋扈,而且惹人厭,總算他還是有些優點。

  回過神來,她眼中流露出困擾的神情。“有優點又怎麼樣?要是嫁給他,那誰來繼承我們溫家的百年大業?何況我還要證明給姊姊們看,我的能力比她們強多了,看她們往後還怎麼取笑我。”

  心事重重的她走在街上,不時的吐著大氣,似乎相當煩惱。霍然,眼角無意間掃到走在前不遠的劉孛,心情更悶。

  “真是倒媚。”溫綺紅不想見到他,正打算拐個彎,走別條路避開,卻瞥見一名布衣荊釵的女子上前和他攀談,不過兩人似乎起了口角,劉孛神色緊張的左右張望,然後將對方拉進巷子裏,那詭異的舉動讓她起疑,忍不住跟了上去。

  沒有發現被人跟蹤的劉孛背對著巷口,不同以往的斯文,粗聲粗氣的數落著,“我不是叫你不要跟我說話嗎?萬一讓人瞧見,可不好。”

  “可是,自從你考完殿試之後,好幾天沒去看我了,我好想你,還有腹中的孩子也是。”女子的眼中閃動著母性的光輝,將手心按在微凸的小腹上。

  哇咧!居然連孩子都有了,躲在旁邊偷窺的溫綺紅義憤填膺的忖度。

  劉車壓抑心中的不耐,“我也想你,萍兒,可是為了我們的將來,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我們的事,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可是再過不久,我的肚子就藏不住了,到時所有的人都會知道,我好怕……劉郎,我不能再等了。”萍兒惶恐不安的乞求。

  他緊捉住她的手腕,用惡聲惡氣的口吻說:“不能等也得等,等我中了狀元,就會先把你們母子安頓妥當,還有我跟溫家的婚事也得辦一辦,這些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不要跟我說你都忘了。”

  萍兒怯生生的問:“我沒有忘,可是,……現在溫家要你入贅,你也願意嗎?”

  “那只是暫時的,將來溫家所有的房地田產都是溫綺紅那丫頭一個人的,等我入贅後,會想辦法把它們弄到手,到時就可以把她甩了,和你共效於飛。”他輕摟著她,用最柔情的聲音訴說。“你肚子裏懷的可是我們劉家的骨血,說什麼我都不會拋下你不管,所以,你一定要忍耐。”

  她偎在他胸前,還是無法放寬心。

  “萬一溫家的人知道真相,到衙門裏告你,那該怎麼辦?”

  劉孛冷笑一聲,“你可不要忘了,到時我已經是個狀元,說不定皇上還會封我個高官來做做,就算溫家知道了,又能拿我怎麼辦。”

  “可是萬一你……”

  他怒瞪她,“你可不要小看我,這次的狀元非我莫屬!”

  “劉郎,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萍兒深怕惹他不快,怯怯的說:“我只是覺得用這種欺瞞的手段不太光明,溫姑娘到底是無辜的。”

  念在她心性善良的份上,在旁邊偷聽的溫綺紅決定放她一馬。

  “不要說了,女人只要聽男人的話就夠了。”劉孛耐心用用。“我還要上溫家一趟,你快回去,以後在街上遇到我,要裝作不認識知道嗎?”

  萍兒溫順的點頭,“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他隱忍著不快,拂袖而去。

  “劉郎……”她輕喚一聲,最後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暗自神傷。

  確定他走遠,溫綺紅這才現身。

  “你真的相信他的話?”女人就是傻,總是被自己心愛的男人騙得團團轉。

  她驚然一驚,驚詫的捂住嘴,臉上的血色快速的褪去。

  “你是溫、溫姑娘?”

  溫綺紅朝她伸出右手,示意她不要過於激動。“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小心別動了胎氣,不然我可賠不起。”

  “你……你都聽見了?”萍兒捂著喉頭,退到墻邊問道。

  “我不是故意偷聽,只是碰巧而巳。不過,我不會怪你,所以你不用緊張。”她真怕她會昏倒。

  萍兒熱淚盈眶,滿臉羞愧。“對不起,我、我明知道劉孛是你的未婚夫,還跟他……真的很對不起……”

  “我給你拜托,千萬不要哭,來,把眼淚擦一擦。”她手忙腳亂的掏出手絹,“其實我早就想退掉這門親事了,是劉孛堅持不肯,現在我知道你有了他的骨肉,斷然不會跟他成親的,更何況我現在已經知道他的陰謀,別想我會下嫁給他。”

  “溫姑娘,其實劉郎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他只是窮怕了,一心一意想出人頭地、光耀門相,讓我和孩子將來有好日子過。”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也只有你會替那個斯文敗類說好話。”

  “對不起。”萍兒愧疚的說。

  溫綺紅實在不忍責備她,“我又沒怪你,不過既然你都有了,這婚事自然不能再拖下去,有我在,保證他會乖乖的把你娶進門。”

  “可是劉郎他……”

  “你不要忘了劉孛上面還有個娘,你要知道劉家世代單傳,只要他娘知道你肚子裏懷的是他們劉家的血脈,只怕樂得嘴都歪了,肯定叫他連夜把你這個兒媳婦娶回家,這件事全包在我身上,很快就能幫你搞定!”溫綺紅從懷中摸出小冊子和毛筆,笑得格外開懷。“快把你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告訴我,只要由我們溫家出面作媒,鐵定萬無一失。”

  ***

  既然跟劉家的婚事有了最好的解決方式,不必怕劉孛再來勾勾纏,溫綺紅放下心中的大石,哼著小曲來到戈王府。

  雖然那天龍震炎把話說絕了,恐怕氣也還沒消,可是,她還是得幫他作媒,頂多看他的臭臉,再被他吼個幾句,反正她也聽得很習慣了。

  跟門房打聲招呼,大搖大擺的進了王府,可是在麟闕樓不見龍震炎的蹤影,詢問過下人才得知他在哪兒。

  整座王府早被她走透透了,熟門熟路的蜇往足以媲美禦花園的宮廷園林,老遠就瞥見龍震炎昂藏高大的身影,那貴氣冷硬的氣質,還有著名的火爆脾氣,走到哪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讓人難以忽視。

  溫綺紅漾開燦的笑臉,正欲迎上去,不經意的瞄到他身畔的人影,這才發現龍震炎並不是單獨一個人,身邊還有個纖雅柔弱的大美人作伴,兩人肩並著肩,狀似親呢的在園中散心,還不時的交頭接耳、喁喁細談,雖只有“花前”,沒有“月下”,但已經足夠讓她捧醋狂飲了。

  她酸不溜丟的呢噥,“前兩天還口口聲聲說要娶我做王妃,才一眨眼就轉移目標,跟別的女人勾三搭四起來。”

  溫綺紅沒注意到自己吃醋的模樣,兩眼緊盯著前那對外表登對的男女,就見腳踩三寸金蓮的沉寒碧倚在高大冷硬的龍震炎身邊,顯得更是弱不禁風,遠遠的看去,格外的曖昧,胸口瞬間冒出許多嫉妒的泡泡。

  霍然,沉寒碧一個沒走穩,絆了一下,幸虧身邊的男人及時擁住才沒摔倒,那股親熱的模樣讓溫綺紅著紅了眼,恨不得上前拆開他們。

  當她發現時,雙腳已經有自己的意識,朝兩人走了過去。

  “王爺真是好興致,大熱天裏還在這裏賞花。”她假笑的說。

  “你還來這裏做什麼?”

  在她拒絕他的求親之後,龍震炎就決定忘了她!他也有他的自尊,不容許自己再去想這個將他的感情踐踏在地上的女人。此刻她又出現在跟前,心中竟又起了波瀾,讓他益發厭惡自己。

  瞅見他眼中的嫌惡之色,雖然不是第一次,可是這回讓溫綺紅心頭酸酸的,好難過,又無所適從。

  龍震炎見她眼神茫然,怔怔的看著自己,心情更是煩躁,不由得粗吼,“如果你是來發呆的,本王可沒有時間奉陪。”

  她心口猛地一抽,盡量表現得和平常一樣,掩飾此刻紊亂的情緒。

  “我來當然是為了王爺的婚事,不過,看來兩位已舊情復燃,這樣也好,不如就由我來做現成的媒婆,幫你們撮合撮合,這樣我的任務也可以完成,對皇上也有個交代。”反正只要順利的把他推出去,自己不僅可以正式成為溫家第十九代傳人,而且還能皇上受封為“金牌紅娘”,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和王爺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沉寒碧眼看精心驚置的一切被她給毀了,委實氣憤在心,不過還是得裝裝樣子。“王爺只是好心收留我,我怎麼配得上他……”

  龍震炎狠狠的旺了溫綺紅一眼,然後和顏悅色的對著表姊說:“碧姊,你別這麼說,本王從來沒有看不起你。”

  “王爺,謝謝你的安慰,是我自己命苦。”她淚眼朦朧的苦笑。

  龍震炎抿起嘴角,倣佛作出一項重大的決定。“這不是安慰,如果你願意的話,本王願意娶你。”

  “喝!”溫綺紅喘一聲。

  沉寒碧嬌顫著盈弱的身子,喜悅的淚水奪眶而出,不斷滾滾而下。“王爺,你……你說什麼?”

  他故意斜瞅滿臉震懾的溫綺紅一眼,十分滿意她的反應。

  “本王要娶你為王妃。”

  “王爺,這是真的嗎?不是我在作夢?”

  “當然是真的,本王一向言出必行。”龍震炎這句話是說給某人聽的。

  溫綺紅喉頭微哽,“王、王爺真的要娶她?”

  這個時候她應該到處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才對,可是……可是為什麼她笑不出來?

  “這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嗎?等我和碧姊成了親,你的任務就結束了,將來你媒婆,還是要找個男人入贅,幫你們溫家傳宗接代,都是你家的事,一概與本王無關。”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那、那是當然了。”她硬擠出職業笑容,連自己都覺得好虛假。

  “兩位是天生的一對、地設的一雙,才女貌、佳偶天成,真是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聞言,龍震炎黑眸爆出熊熊烈火,面孔嚴重扭曲。

  沉寒碧抓住時機,輕按額角,“王爺,我突然覺得頭好景。”

  “外頭太熱了,我們進屋裏去,也不會有人打擾。”龍震炎迅速的換了張臉,備至的輕摟著她削弱的肩頭,亦步亦趨的走出溫綺紅的視線。

  ***

  梔翠園內傳出一陣女子的歡呼。

  “小姐,王爺真的親口答應要娶你,那你可就是準王妃了!”

  “恭喜小姐,不,應該說恭喜玉妃才對。”兩名婢女簡直比當事人還要興奮,樂得快飛上天了。

  沉寒碧矜持的盈盈淺笑,“王爺只是口頭上承諾,事情還沒底定,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禍得福,只要成為王妃,所有的人都得在她面前卑恭屈膝,一想到這,不禁心花怒放。

  “王爺既然開了口,自然會說話算話,小姐就等著當新娘子吧!”事情真是太順利了,等主子當上王妃之後,她這個功臣也能得到不少好處。

  裁雲擰了條冷毛巾,“小姐就別多心了,頭還暈不暈?”

  將毛巾貼在額上,減輕不少熱度,沉寒碧輕搖螓首,“大概是在外面曬太久了,歇一下就沒事了。”

  “小姐,喝口茶會舒服點。”鏤月將吹涼的龍井遞給她。

  沉寒碧將毛巾交給婢女,接過自底青花瓷碗,不過淺綴了一口,才剛入喉,就感到一陣反冒,逼得她不得不衝向洗臉架前,朝著水盆,嘔出還未消化完畢的午膳,直到吐出酸水為止。

  “小姐!”

  她額頭泛出薄汗,“惡……惡……”

  鏤月心急如焚,忙用手撫著主子的背。“怎麼會這樣?”

  “要不要去請大夫?”裁雲不知所措的問道。

  “我去找總管好了——”話說到一半,就聽見嘔吐聲停止,沉寒碧面色如雪的拭著唇角,慌忙的攙著她回座。“小姐,你哪裏不舒服?”

  沉寒碧已經吐到快要虛脫了,閉起美眸,氣若遊絲的南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這幾天有時會覺得心想吐,記得中午也沒吃多少東西,應該不是吃壞肚子,不過吐過之後就好多了。”

  “裁雲……”鏤月倣佛意識到什麼,臉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你想小姐該不會是……”

  裁雲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

  “你們在說什麼?”說話沒頭沒尾的,難聽得懂!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你這個月……來紅了嗎?”她記得是沒有,可是還是再確認一次比較保險。

  沉寒碧先是一怔,然後錯愕。“怎麼突然問這個?”

  這下兩名婢女的表情更是疑不定,久久不知該說些什麼。

  “到底什麼事?”

  鏤月吶吶的問:“小、小姐,奴婢記得上一回楊家提出納妾的要求,當時小姐正好來紅,身子很虛,又受到這個打擊,便病倒在床,足足躺了好幾天才好轉,好像從那個時候就不曾來過……可是那已經是上上個月的事了。”

  “小姐,因為這一、兩個月發生太多事,奴婢也沒多留意,現在算一算,小姐該不會是……”裁雲小聲的說:“有喜了?”

  “我,我有身孕了?”沉寒碧呆愣抱住自己的小腹,整個人都傻了。

  裁雲又“咦?”了一聲,滿臉不解,“可是不對呀!小姐不是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和姑爺同房了,怎麼會……”

  她越聽嬌容越發雪白,朱唇微顫,“我想起來了,有一天相公喝醉了,闖進我的房裏,逼著我答應讓他納妾,後來……那晚他是在我房裏過的,莫非這孩子就是那時候……”

  “鏤月,我們要不要等大夫確認之後再說?”說不定只是來紅的時間亂了。

  “小姐的日子向來很準,不會錯的。”鏤月有十足的把握。“楊家以小姐無法生育的理由休了小姐,沒想到小姐居然有喜了,真是太諷刺了。”

  裁雲為難的照著她,“小姐萬一真的有了身孕,那該怎麼辦?”

  “唉!這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她焦慮的踱著力步,“現在王爺好不容易要娶小姐,要是讓他知道小姐肚子裏懷了野種,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說不定一怒之下,就把婚事取消了。”

  “這孩子不是野種,他是我的親生骨肉!”沉寒碧撫著平坦的肚腹,深刻的感受到母子連心。“這是我的孩子,他可以證明我不是不能生育的女人,看以後誰還敢嘲笑我。”

  ‘許姐,現在的我們一無所有,只有依靠王爺,要是讓人發現,別說榮華富貴,恐怕連王府都沒有險再待下去了。”

  沉寒碧恐的刷白了臉,“難道……你們要我殺死自己的孩子?不!我不要……孩子是我的,我下不了手。”

  “小姐,裁雲不是這個意思,你先聽奴婢說完。”鏤月總是有辦法撫平她的恐懼。“只要小姐能在成親之前瞞過王爺,然後再將這個孩子賴給他,一口咬定是王爺的親生骨肉,等到孩子出生後,奴婢會請個可以信任的穩婆謊稱孩子提早出世,不就沒有人會起疑了?要是

  生出來的是兒子,到時可就是世子,未來的戈王爺,這裏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鏤月的精心計畫成功的勾起沉寒碧身為人母的私心,她當然希望咱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只要沒有出錯,她的兒子就可以得到“龍”這個無比高貴的姓氏,王府、爵位全是他的襄中物。

  “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沉寒碧惡向膽邊生,為了孩子的將來,她決定冒一次險。

  “只要我們行事小心,肯定沒問題。”

  “好,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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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溫綺紅伸出小手,盛接由屋滴下的雨水,才還是晴空萬裏的好天氣,剎那間卻雷聲大作,跟著大雨傾盆而下,害她差點淋成落湯雞,只能借人家的屋避雨,想等雨小了點再回家。

  兩眼視而不見的瞅著衝上奔跑的行人,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又想到半個時辰之前在王府發生的事,微微牽動下粉色的嘴角,告訴自己應該笑,而且還是大笑才對,因為她終於完成不可能的任務,這下娘非認可她的能力不可了。

  “呵呵。”笑了兩聲便停歇,因為,她實在無法再裝下去。

  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溫綺紅不只一次的反問自己,明明是她先不要他,還一逕的將他推銷給其他女人,現在他真的要娶別人了,她才在這邊傷心難過,不是很奇怪、很多此一舉嗎?

  她心頭亂糟糟的,直到站得腿都酸了,索性蹲下來,用雙手圍著膝蓋,試圖理出個頭緒。

  嘩啦嘩啦……

  雨聲似乎有慢慢減弱的跡象,路面也形成好幾個大小不一的水窪,只要馬車經過,便會濺起無數的水花。

  就在溫綺紅沉思的當口,眼角膜到有道人影也閃進屋後下方,心想大概跟她一樣是來躲雨的,所以並沒有多加理會。

  “唔……”

  身旁陡地答起痛苦的呻吟聲,不由得引起她的側目。

  那是個浴血的男人,而且渾身溼透的倒臥在地上,頻頻抽搐顫抖,從他身上流出的大量鮮血和著雨水排進水溝中,宛如一條血河,讓人看的是怵目心騖。

  溫綺紅將手伸到一半,又怕怕的縮了回去。

  “喂!你怎麼了?”他的樣子真慘!

  男人狼狽的將眼皮掀開一條縫隙,艱難的發出聲音。“姑、姑娘……”他快撐不下去了,看來只有托付給跟前的小姑娘。

  “你傷得很重喔!我去找人來救你。”她怕血,也怕看到死人。

  他用盡僅剩的力氣抓住溫綺紅的手腕,“姑娘你、你別走……”

  “啊!不要抓我……冤有頭債有主……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她語無倫次的喊道。

  “姑娘,求求你……”男人險得更是厲害,用另一只手從衣襟內抽出小心呵護,比他的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把它……把它拿到戈、戈王府……交給王爺……拜托你……”

  溫綺紅徵了一怔,“你要我把這個交給戈王爺?”

  “對……拜托……”他的生命之火快要燃到盡頭了。

  “等等,你先不要死,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溫綺紅一臉莫名其妙的喊道,“喂!你快說呀!”

  “快……快去……他們要追來了……”男人咽下最後一口氣,軟軟的倒下,眼皮還不肯闔上。

  她輕推了下對方,見他沒有反應,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原本想轉身落跑,可是一想到對臨死前托付的東西,要是沒幫他把事情辦好,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況且他要是死不瞑目,半夜變成鬼出來嚇人,那不是更糟!

  “這位大哥,我會照你的話去辦,你上千萬不要來找我喔!”她忘了自己最怕的就是鬼了,小時候只要聽到鬼故事,一定噩夢連連,還得去收驚。

  伸長手臂,將東西從他手中抽走,翻了翻沾血的內頁,外表看起多來很像普通帳冊,不過裏頭記載的全是些購置兵器、糧草的金額,下頭蓋著紹王府的印信,接著其中一頁還夾了張密密麻麻的地,上頭寫著布兵圖。

  “這是什麼?”溫綺紅突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管了,趕快拿去給王爺再說。”這種東西還是不要放在身上比較好。

  很快的將帳冊收受,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

  當她前腳剛走,兩名頭戴鬥笠、手持兵刃的殺手後腳來到,迅速的發現了屋下的屍體。

  “東西不在他身上!”

  “人才剛死,拿走東西的人應該不會走得太遠,追!”

  呼、呼,好踹喔!

  溫綺紅十萬火急的直奔戈王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身上的“燙手山芋”讓她不敢停下來,總覺得後頭好像真的有惡鬼在追她似的。

  還差一點點,就快到了。

  當她見到熟悉的米色大門,飛也似的撲到門板上,往上頭猛力敲打。

  叩、叩、叩、叩。“開門!快開門呀!”

  兩條黑影幾個起落,轉瞬之間也來到戈王府,鬥笠下的眼神不善的盯著她,讓溫綺紅的心涼了半截,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正好路過的。

  “快把東西交出來!”殺手之一喝道。

  她呼吸窒了窒,“什、什麼東西?”

  “還想裝蒜?”

  溫綺紅背貼著門板,可以聽見有人出來應門的腳步聲。

  “找死!”兩名殺手齊吼。

  “‘燒等 ’!”她大聲喊停,抖不成言。“你、你們兇什麼兇?給就給。”說著,作勢將手伸到懷中,決定犧牲小我,將自己吃飯的家夥貢獻出來。

  “拿去!”隨手將小冊子用力往空中一丟,此時大門恰好打開,溫綺紅轉頭就往裏頭衝,拉開嗓門大喊大叫,“救郎喔!”

  殺手之一掠向空中,搶下小冊子,才知道上當了。

  “這是假的!”

  “該死!”兩人直闖王府,非把東西奪回不可,否則無法回去跟主子交代。

  見狀,門房表情大駭,“你們要幹什麼?快來人!有刺客……啊!”刀光一閃,身軀“砰”的倒下。

  “大膽利客!竟敢擅間戈王府。”距離大門最近的幾名侍衛迅速的趕至,紛紛拔劍出鞘。

  兩名殺手冷哼一聲,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裏,也不表明身分,馬上展開攻擊。

  比起對手的心狠手辣,以及職業級的殺人劍招,這些王府侍衛只能像待宰的羔羊,根本傷不了兩人半分。

  “啊……”

  “哇……”淒厲的叫聲此起彼落。

  眼看侍衛們—一掛彩殉職,溫綺紅失聲驚叫,“任大哥!顧大哥!”任興和顧直可是她的朋友,如今自己只能心膽戰的看著他們倒在地上痛苦掙扎,什麼忙也幫不上。

  “溫姑娘,快逃……”顧直咬緊牙關大喊。

  任興吃力的抱住其中一名殺手的大腿。“快、快逃!”

  她倏地跳起來,再也顧不得他們,淚流滿面的轉頭就跑。“殺人了……快來人呀!”夾帶著濃濃哭音的叫聲中透著深沉的恐懼。

  殺手又在任興身上補上一劍,一腳踢開他,跟著同伴殺氣騰騰的朝溫綺紅飛掠而去,那種即將遭到獵殺的恐怖景象,讓她呼吸困難,在這緊要時刻,她又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栽倒——

  這場突來的騷動讓整座王府進入備戰狀態,所有的侍衛一擁而上,在麟闕樓的龍震炎自然也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得到通報。

  當地隔著數十尺的距離目睹溫綺紅遭人追殺、接著跌倒,然後殺手正打算給她致命的一劍,無奈自己鞭長莫及,龍震炎嚇得心臟都麻痺了。

  “不——”他心痛狂吼,朝她發足狂奔。

  感覺到大難臨頭的溫綺紅作勢要爬起來,下意識的轉頭,瞅見的是泛著冷冽殺氣的劍尖朝自己的肚腹疾刺而來,當她眼睜睜的看著它沒入自己的體內,起初還不覺得痛,直到長劍拔了出來,紅色鮮血如泉水般從傷口中湧出,她這才有了真實感。

  也許是一種自我保護,當人類遇到巨大的變故時,就會本能的昏厥過去,在她失去意識之前,依稀聽見那熟稔的暴吼聲,竟感到無比的溫馨、親切,可惜以後只怕再也聽不到了,早知道自己的壽命這麼短促,應該早點把心中真正的想法告訴他,其實她也很喜歡他的……

  就在殺手正欲搶回藏在她身上的東西時,王府的侍衛相繼阻撓,讓他們沒有機會下手。

  當龍震炎終於趕到現場,心如刀割的跪在溫綺紅身,倒上血泊的她表情很安詳,沒有絲毫的恐懼,他聽不見周遭刀槍相對的金屬撞擊聲,顫抖的伸出大手,探測她鼻下的氣息。

  “不——”他飽含痛苦的哀號。

  她死了!

  這個認知讓龍震炎整個人為之崩潰。

  “你們殺了她!”他撈起丟置在地上的禦賜寶劍,已如神般瘋狂的俯衝向兩名殺手。“你們竟敢殺了她,本王要你們償命!”

  兩名殺手功夫再好,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在重重包下又要對瀕臨發瘋狀態的龍震炎的攻擊,已然捉襟見肘,漸漸施展不開。

  “王爺,溫姑娘還有氣!”內務總管小心的探過溫綺紅的鼻息,還有腕上極其微弱的脈搏,確定無誤後才高聲喊道:“是真的!王爺,溫姑娘還有救,救人要緊!”阿彌陀佛,主子這下不會瘋了。

  他分崩離析的神志瞬間清醒,明白內務總管不敢欺騙他。

  “給本王抓活的”

  “是。”

  龍震炎折回溫綺紅身畔,輕手輕腳的將她的上半身扶高,自己再確認一次,果然還有一絲氣息,可能是剛才過於混亂,所以才沒有察覺到。

  “快去請大夫——不!拿本王的手諭到太醫院,把所有的禦醫都找來,快去!”

  說完,便將昏迷不醒的溫綺紅橫抱起來。

  ***

  太醫院裏最為年高德勳的三名禦醫被請到戈王府,在看過溫綺紅嚴重的傷勢後,火速的開出一張張的藥單,讓底下的徒弟先行抓藥。

  龍震炎神色緊繃的杵在一旁,看著他們幫溫綺紅清理傷口,還有在她身上用金針扎穴,暫時止住她的血,下人們端出一盆盆血水,又送進幹凈的水,榻上的病人仍舊毫無反應,可見情況十分危急,他卻插不上手!

  太醫院的徒弟將搗好的膏藥呈上,讓禦醫為她敷上,再裹上層層的白布,另一名禦醫輕觸著溫綺紅的腕脈,兩條白眉鎖得更緊。

  “病人的情況如何?”龍震炎屏息的問。

  把脈的禦醫苦愁眉不展,語重心長的除向他,“回王爺,這位姑娘傷勢太重,氣息已經非常淺弱,只怕捱不過今晚……”

  “胡說!”他一把揪起禦醫的前襟怒咆,“你要是救不活地,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你,聽到了沒有?”

  另一名在幫病人針灸的禦醫起身相勸,“王爺,我等會盡全力醫治病人,不過,還是要請王爺保持冷靜,以免驚擾到病人的病情。”

  龍震炎憤憤的放開老邁的禦醫,“快救!”

  “王爺,這幾位禦醫的醫術高明,眾所皆知,相信他們絕對可以治好溫姑娘的。”內務總管盡力的安撫說。

  他拉起拳頭,猛力的捶向墻壁,力道之大,手都出血了。

  內務總管叫,“王爺千萬要冷靜。”

  “本王很冷靜。”龍震炎粗啞的辯道。

  嘆了口氣,內務總管將東西呈上。“王爺,這本帳冊是從溫姑娘身上找到的,請王爺過目。”

  瞅見帳冊上還沾了沒有凝固的血漬,登時痛徹心扉,讓他又回憶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翻開來看,赫然是足以指控紹王爺叛國的罪證,不過,它應當在潛藏於紹王府內的密探手中,因何會落在她手裏,惹來這場殺身之禍?

  “抓到的那兩名殺手呢?”他問。

  “在地牢裏嚴加看管。”

  龍震炎沉吟一下,“備馬!本王要即刻進宮。”明天就是軒轅行刑的日子,如今有它就可以證明他的清白,穩住朝中局勢,理暫不斷的提醒他不能因私而忘公。

  ***

  將物證、人證呈交給皇帝定奪,他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匆匆的告退後,又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才踏進了麟闕樓,就感覺到屋裏氣氛不對。

  “怎麼回事?”龍震炎三步並兩步的衝到病榻前,卻見病人訪若死去般的沉寂,時心痛得無以復加。

  內務總管紅著雙眼,哽咽的說:“溫姑娘她……剛剛斷氣了。”

  “不許咒她!”他狠狠的推開他,撲向病榻,抓住溫綺紅瘦削的肩頭。“你給本王醒過來,聽見了沒有?”

  “王爺……”眾人驚喊。

  龍震炎大掌一揮,將圍上來的人都甩開。“‘滾開!”

  下人們痛哭失聲的跪了一地。“請王爺節哀。”

  “該死的庸醫!朝廷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他抬起一位老禦醫,就要扔出屋外,駭得其他兩名年事已高的禦醫也險些心臟病發。

  老禦醫差點嚇得口吐白沫,為了能再多活幾年,拚死也要想出個法子。“王爺饒命啊!只要有返魂草……病人就有救了。”

  “什麼返魂草?”龍震炎吼道。

  他老臉發白,顫巍巍的解釋。“返魂草,顧、顧名思義就是可以讓死人回魂還陽,不過必、必須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讓病人服、眼下,否則一樣無效。”

  “在哪裏可以找到返魂草?”

  在龍震炎的吼聲下,老禦醫口齒不清,硬擠出聲音。“返、返魂草專門生長在南蠻的極荒之地,世上極為少有……很難找到。”

  “你是故意尋本王開心嗎?”此去南蠻如此遙遠,遠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不、不……小的萬萬不敢。”他期期艾艾的說。

  龍震炎煩鬱的舉起碩大的拳頭,想宰人出氣——

  “有、有個辦法。”老禦醫急中生智的叫道。

  “說!”

  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就、就是向閻王借命。”

  “這是什麼鬼辦法,難道你要本王到地獄裏去找閻羅王商量嗎?”

  龍震炎露出森森白牙,瞅牙咧嘴的咆哮問道。

  老禦醫猛力搖頭,“不是、不是,小的說的閻王是指縱橫全國商界的首富閻無赦閣老板,他底下所經營的事業千百種,唯一的嗜好就是收集珍貴少有的物種,聽說他手中就有一株返魂草……”

  “怎麼不早說!”他作勢要出門。

  “王爺,這位閻老板可是出了名的精打細算,王爺想跟他做生意,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老禦醫覺得有必要事先說個清楚。

  龍震炎冷冷的回眸,“哼!就算他要這座王府,本王的眼皮也不會眨一下。”

  只要能救回她,即使一無所有,他也甘之如飴。

  ***

  “皇上駕到!”

  年輕英偉的皇上微服駕臨戈王府,這可是天大的榮寵,偏偏主子成天守在病榻前,天塌下來也不管,內務總管只有硬著頭皮上前接駕。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王府上下數十口人跪了一地,誠惶誠恐的迎接當今聖上進門。

  “都起來吧!”皇上不見心愛的臣子,了然於心。“你們王爺呢?”

  他有些明知故“回皇上的話,王爺他、他此刻正在麟闕樓。”內務總管不敢隱瞞的稟告。

  他挑起一道朗眉,“那位小姑娘還沒醒嗎?”

  內務總管不敢直觀龍顏,低垂著頭應話。“回皇上的話,溫姑娘已經昏迷三天了,至今還未清醒過來,不過傷勢已經有明顯的好轉。”

  “帶朕去看看。”這也是皇上今天來這的原因。

  “是,奴才這就為皇上帶路。”

  皇上揚手摒退了左右,跟著內務總管來到初間接,第一眼見到的是失魂落魄的龍震炎,一時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咳咳。”他憋住唇邊的笑意,“震炎,老實說,朕都快從不出你來了。”這就叫為情傷風、為愛感冒,真是讓他好生羨慕喔!

  直到此刻,龍震炎才把心思從病人身上移開。“微臣叩見皇上。”

  “免了、免了,這兒只有我們兩個,那些繁文縟節就不必了。”說著,皇上已經來到榻前,雙手負在腰後,低頭審視病人安靜的睡臉,氣色雖然沒有正常人的紅潤,至少氣息已漸趨穩定,也就值得欣慰了。

  “這小姑娘的命還真韌,受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活下來,可見是有福之人。”

  龍震炎抱拳稟告,“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說吧!”

  他深深的望進皇上蘊藏著笑意的俊眸中,果斷的表示。“請皇上下旨將溫家麼女溫綺紅許配給微臣為妻。”

  經過這次劫難,他對自己發誓,再也不放她走了,而且有皇上親自下的聖旨,這樣一來,就不拍她再推三阻四,找一大堆借口來拒絕他。

  “你要她做你的王妃?”皇上佯作驚訝的問。

  “是的,皇上。”他的打算就是等她一痊愈,便立刻將她娶進門,別想有機會去找其他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入贅溫家。

  皇上俊臉上流露出猶疑之色,“這……門不當戶不對,只怕……”哼!不故意刁難一下,就太沒意思了。

  “請皇上成全。”龍震炎霍然下跪,振振有詞的請求。

  他在心裏暗暗偷笑。“起來說話。”

  “謝皇上。”

  “嗯,現在告訴朕,為什麼非她不可?”皇上沉吟的問。

  龍震炎有些困窘,清了清喉嚨,“因為……因為微臣不能沒有她。”這麼惡心的話,讓他說得面紅耳赤。

  “咦?你不是和她不對盤嗎?”當初他果然沒看錯。

  龍炎窘迫的笑了笑,“‘那只是剛開始,後來……微臣發覺跟她鬥嘴的日子比過去有多了,也給微臣帶來不少快樂,情不自禁為她心動。”

  “即使如此,她也不過是一介平民,如果你真想娶親,朕倒有幾個適當的人選,你可以作個參考。”皇上也想當紅娘來過過煤。

  “微臣只要她!”他想也沒想,咬牙吼道。

  皇上詫異的挑眉,“若是朕不允許呢?”

  “那麼只有請皇上收回微臣的爵位和王府,並將微臣貶為庶民。”他寒著嚴厲的臉說。

  “你這是在威脅朕?”

  龍震炎心頭一驚,恭身請罪,“微臣不敢。”

  “好個不敢,你料想自己是朕的堂兄弟,又是朕最心愛的臣子,就可以用這種手段來要脅朕是不是?”皇上龍顏大怒。

  他臉龐一白,屈膝跪倒,“微臣失言,請皇上恕罪。”

  皇上佯怒的拂袖,“哼!”

  房裏氣氛為之沉凝。

  片刻之後,皇上神色總算稍養,“其實她這次受傷也是為了保護證物,對朕、對朝廷來說算是大功一件。”再玩下去,恐怕真要失去一個好臣子了。唉!他這個皇上真是當得有夠委屈,還得自己找臺階下。

  龍震炎抬起頭顱,狐疑的睇著他,“皇上?”

  “就衝著這份功勞,膚就答應這門親事,等她康復,便下旨賜婚。”這樣對死去的皇叔也算有了交代。

  他神情為之震動,大喜過望。“多謝皇上。”

  “朕是見你難得對女人產生興趣,要是再不答應,這輩子大概吃不到你的喜酒了,只是沒想到她想幫你作媒,到最後反而讓你看上,這應該就叫做緣分,罷了,就這樣吧!”皇上不得不做些讓步。“吉人自有天相,聯相信她很快就會好起來。”

  “多謝皇上金口。”

  皇上微曬,“你跟或都找到心愛的姑娘,恐怕以後沒有時間常常進宮陪朕,看來朕得再找其他消遣。”一面說著,一面往門口走。“對了,聯近日還會再下一道聖旨,為九皇妹賜婚。”

  “敢問皇上,駙馬是誰?”他問。

  “閻無赦。”

  龍震炎大為震愕,“閻無赦?”

  “你認識?”

  他若有所思的皺起眉蜂,“曾有一面之緣,不過,她會同意嗎?”

  “這是皇命,就算是朕最疼愛的皇妹也不得不從,況且駙馬還是她自己挑的。”皇上大爆內幕。

  “啥?”龍震炎又是一陣惜愕。

  皇上擺了擺手,似乎不想說太多。“朕是答應了,至於什麼原因,你自己去問她,沒事的話,朕要回去了。”

  “恭送皇上。”他還在消化這突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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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龍震炎沒有讓人先行通報,單獨來到梔翠園,因為他還有件事必須解決。

  來到門外,曲起指節,才要往門上拍,就聽見屋內傳出一陣嘔吐聲,還有著急的低嚷,不由得中斷原來的打算,駐足聽下去。

  “小姐的孕吐好像越來越嚴重,吃什麼吐什麼,鏤月,你看該怎麼辦?”裁雲手足無措的問。

  鏤月倒了香茗,讓主子漱漱口。“小姐,還是讓奴婢到藥鋪子買幾帖安服止吐的藥回來煎了喝,或許狀況會好些,不然老是這麼吐法很傷身體的。”

  “不用了,萬一讓別人瞧見了準會起疑。”沉寒碧用手絹拭了拭唇角,揀了顆腌制的蜜餞含進嘴裏。近來蜜餞總是不離她身,一天要吃上好幾顆。“只要度過早上這段時間就會沒事,你們不要太大小怪了。”

  “奴婢是擔心小姐的身子挺不住,要是病倒了就不好了。”

  沉寒碧呵護著腹中的骨血,“我是有喜,又不是生什麼大病,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落地,辛苦一點也是值得,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小姐?”裁雲問。

  嬌容掠過一道憂愁。“只不過王爺眼中似乎只有那位溫姑娘,她受了重傷,他便衣不解帶的守在床邊,壓根忘了自己承諾過什麼。”

  “小姐不要胡思亂想,王爺不是那種人,他既然答應要迎娶小姐,必定會說話算話。”鏤月向裁雲使了個眼色。

  裁雲會意過來,馬上幫腔說話。“王爺喜歡小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當年小姐要是沒有先嫁進楊家,現在早就是戈王妃了,只要小姐有喜的事能順利瞞過大家,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嗯!”沉寒碧頷下螓首。

  裁雲扯開敏感話題。“小姐餓不?奴婢到廚房去弄些吃的來。”

  沉寒碧打起精神來,“也好,最好清淡一點。”為了孩子,就算吃不下,也得勉強自己多吃點。

  “是,小姐。”裁雲縛身走向門口,不料才打開房門,乍然見到杵在外頭的高大人影,像是做了虧心事,嚇得三魂七魄全都飛了,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叫。“啊!王爺!”

  在屋裏頭的主僕不約而同的睞向門口,果然見到龍震炎跨進門檻,臉上的血色猛地刷白,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才的談話萬一被他聽見了,那麼所有的計劃不就曝光了。

  “王、王爺?”沉寒碧捏緊手絹,面色如雪的喚道。

  龍震炎臉色一沉,“你們全都出去,本王要跟你們家小姐談一談。”

  “是。”鏤月和裁雲不敢不從,斜瞟了下蒼白無助的主子,還是退了出去。

  他踱向沉寒碧,臉上的表情深沉難測。

  “碧姊,有身孕的人不要站太久,坐下來說話。”

  “王爺,我……”她又心虛又羞愧。

  “你什麼都不用說,本王了解。”龍炎不但不生氣,反而大大的松了口氣。“這孩子是楊家的骨肉吧?”

  再也隱瞞不住,沉寒碧羞慚的垂下螓首。

  “本王會派人到楊家通知他們,既然有了孩子,自然沒有理由休妻,相信楊家也會重新接納你。”

  沉寒碧淚水盈睫的仰起嬌容,“王爺曾說要娶我為妻……”她還抱著一絲希望,經過這些日子的富貴生活,享受慣了,也變得貪心了。

  “本王要向你道歉。”龍震炎毫不迎避,坦承自己的過錯。“碧姊,那天的話只是一時的賭氣,並不是本王的真心話。”

  她續著手絹,“一時的賭氣?王爺對我真的毫無情意?”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要她放棄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她真的捨不得。

  龍震炎苦笑一下,剖析自己的內心。“本王喜歡你,可是那份喜歡是種屬於親人之間的感情,就因為碧姊長得和先母極為相像,每次看著你,就會引起本王的思母之情,所以才會動了娶你的念頭……”

  “我的臉?”她怔怔的低喃,不禁想起有一回父親看著她,半開玩笑的說她和遠嫁京城的姑母簡直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說是親生母女,大家都會相信。“就因為這個原因。”

  “對不起。”龍炎放下身段再次道歉。

  沉寒碧嬌軀微顫,“其實王爺真正愛的是那位溫姑娘,賭氣也是因為她。”

  “是的。”他點頭。

  她吁嘆一聲,“我明白了。”不屬於她的東西,到頭來還是得不到。

  “楊家的事本王會幫你處理,你就安心待產,另外本王會讓總管請個婦科的大夫來幫你診脈,以免有什麼差錯。”

  “多謝王爺關心。”沉寒碧幽幽的說。

  龍震炎頷首,轉身離開梔翠園。

  “小姐,王爺跟你說了些什麼?”兩個婢女緊張萬分的衝進來問。

  她苦澀一笑,沒有說話,只是輕撫著小腹。幸好還有這個孩子,就算回到楊家,至少能幫她掙得一些地位,只希望老天爺幫幫她,讓她生個兒子。

  ***

  昏迷了七天七夜的溫綺紅,終於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平安的回到陽世,但因為身體過於孱弱,又躺了半個月才恢復元氣。

  “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唉!活著真好。”靠坐在床頭上,想到還能張開眼睛看這個世界,頓時覺得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龍震炎盡管為她的蘇醒而雀躍,但不善於甜言蜜語的他還是習慣性的跟她抬扛。

  “哼!這就叫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ㄏ,你居然罵我是禍害,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受傷的?”她鼓頰嗔罵,“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巴不得我死掉,這樣以後就不會來煩你了對不對?你真沒有良心……唔……”她別身撫著受傷的部位,傷口還是很痛。

  他臉色丕變,迅速的掀開她的罩衣,察看傷口的情況。

  “哇!你幹什麼?”溫綺紅拍掉他的大手,將衣襟扯回原位。“我還沒成親,你這樣對人家動手動腳的,傳出去很難聽耶!”

  “你以為有人敢娶你嗎?”有了皇上踢婚,哪個男人跟天借膽,敢跟他搶!

  溫綺紅氣紅了眼,哇啦哇啦大叫,“你咒我找不到相公是不是?哼!大不了本姑娘用買的,就不信沒人肯賣!”

  “除、非、他、們、想、死!”龍震炎怒咆,聲音中的怒氣教人不敢小覷。

  她的火氣也冒出頭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什麼意思。”他把話丟回給她。

  “我哪會知道,反正你就要娶親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以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幹涉誰。”

  要不是念在她傷勢未愈,否則龍震炎真想再證明一次給她看,讓她明白他們之間老早就扯不清了。

  龍震炎淡淡的說:“碧姊已經離開了。”

  “蝦米?你為什麼要讓她走?”

  他橫她一眼,“她有了身孕,當然得離開了。”

  “ㄏ,你這個男人有夠差勁,弄大人家的肚子還想始亂終棄!”

  溫綺紅哩啪啦的數落著。

  “住、口!”龍震炎眼冒兇光的吼道。

  溫綺紅經他這麼一吼,內心深處那股曾經面臨死亡的恐和不安全感頓時湧了上來,感到無比的委屈。“人、人家又沒有說錯,幹、幹嘛這麼兇?枉費人家快要死掉的時候,還在後悔沒有早點跟你說我喜歡你……”

  “你說什麼?”他好像聽到什麼關鍵字眼。

  她含淚的瞪他一眼,“我要回家養傷,不屑住在你的王府了。”

  “不準!”沒有時時刻刻盯著她,他會不放心。

  “你這個暴君有沒有一點人性啊?”溫綺紅瞠大烏眸,不可思議的大叫,“我要回我家也不行嗎?”

  龍震炎沉下臉龐,“不準就是不準,王府裏有下人可以伺候,而且你現在還不適宜隨便動,你就給本王老老實實的待著。”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況且有我娘在,她會照顧我。”

  他還是那句老話,“不準!”

  哇咧!“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也火了。

  “只要你趕快好起來,到時你要怎麼煩本王都行。”他脫口而出的話語飽含著無限的深情。

  溫綺紅呆了呆,“你……”

  “當日本王之所以答應娶碧姊,主要是因為跟你嘔氣,想知道你會有什麼反應,並不是真心的,你真以為本王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嗎?”他問。

  她傻傻的點頭。

  “你……”龍震炎憤怒的瞪她,“難道你不相信本王要的人只有你?”

  “呢,真的嗎?”

  龍震炎瞪大炯炯的虎目,紅色的火光從眼底射出,看得她心裏發毛。“本王對你如果不是真心,就不會為了一株小小的返魂草,欠閻無赦一個大大的人情,你還敢懷疑本王的誠意?”

  “好、好!我相信就是了。”她害羞的絞著手指說。

  他斂起怒容,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相信就好。”

  “可是……”

  “你還有什麼意見?”龍震炎臉色又變得很難看。

  溫綺紅面有難色的偷瞄他的臉色,“可是,我們溫家的事業沒有人繼承怎麼辦?我從小唯一的志願就是要成為史上最偉大的媒婆,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

  “所以?”

  她咽了下口水,“所以我們來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什麼辦法?”他倒想聽聽著。

  “吸,比說……你繼續當你的王爺,而我就當我的媒婆……”她邊說邊觀察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龍震炎微瞇虎目,“然後呢?”

  “當然了,王爺也可以偶爾上上妓院,解決男人的需要,我這個人很明理,懂得替你設想。”溫綺紅開始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接下來呢?”他忽然有種預感,絕對不會喜歡她下面要說的話。

  她雙手拊掌,眼中冒出兩顆夢幻般的星星。“當我們思念彼此的時候,就可以找個地方偷偷的見面,順便共度良宵,就像一對姦夫淫婦——不是、不是,是恩愛的夫妻。”

  “還有嗎?”他的嗓音陡降了好幾音。

  溫綺紅全然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好遠景中,無法自拔。

  “當然還有了,如果我們有了孩子,男娃兒就歸你,女娃兒就歸我,她可以跟著我性溫,長大之後繼承我的農缽,成為我們溫家第二十代的傳人,王爺,你說這個辦法是不是很棒?”她興致盎然的偏首微詢意見,對上一張怒火中燒的鐵青酷臉,駭得她險些從床上跌下地。

  “你把本王當作什麼了?種馬嗎?”他大肆咆哮。

  她飛快的捂住耳朵,“你不讚成就算了,我們再想另一個。”

  “不必!本王已經幫你想好了。”

  嚕一聲,溫綺紅困難的咽了下口水。

  “嗯……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是什麼辦法?”

  “明天本王就進宮要皇上下旨賜婚,到時你不嫁也得嫁!”再待下去,他真的會失手掐死她,說完,踩著石破天的沉重腳步盡速遠離。

  “賜婚?”她抬高嗓音叫唼。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三日之後,皇上的貼身內侍張公公帶著聖旨來到大王府的麟闕樓,當著眾人的面宣讀皇上的旨意,唯一可以不用下跪的溫綺紅,還傻愣愣的坐在錦榻上,好幾天還不了神。

  “……欽此”

  宣讀完畢,龍震炎恭敬的雙手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喜王爺、王妃。”張公公順理成章的改口。

  終於如願以償,黑眼中凈是驕傲滿意之色。“公公不必多禮。”

  “另外皇上還特別要咱家送來千年靈芝,要給王妃補補身體,將來王生七八個小子都沒問題,還請王妃收下。”他命令身後的小太監將精美木盒上,“這是莫大的賞賜,王爺和王妃可不要辜負了皇上的美意。”

  溫綺紅抽搐著嘴角,哭笑不得。“多謝皇上……嘔,敢問公公,皇上就只有交代這個而且嗎?”

  他偏頭想了又想,“皇上的確只有交代這件事,咱家不會記錯。”

  “不對呀!”她怪叫一聲,“當初是皇上自己答應人家,如果我有辦法讓王爺娶妻,就要封我一個金牌紅娘的頭啣,他怎麼可以忘了?”

  龍震炎大皺其眉,“不許放肆!”

  “我哪有放肆,明明就是事實喔!”她咕噥的說。

  張公公為之失笑,“回王妃,皇上當初確實是這麼說過,可是現在要嫁給王爺的是王妃你本人,這世上豈有兩頭賺的道理。”

  “可是,當初皇上又沒說不行,現在才來狡賴,要是傳揚出去,有辱皇上的誠信威嚴,會留給後代子孫一個不好的印象喔!”

  “呃……”張公公她辯得啞口無言。“那王妃意欲何為?”

  她笑瞇了眼,“當然是請皇上補發給我羅!不過,最好能制成匾額,我好掛在我們溫家的大門上宣告世人。”這下可以大大的威風一下了。

  “咱家明白了,這就回宮復命去。”

  龍震炎讓內務總管代他送客。“公公慢走。”

  “幸好我反應快,不然豈不是要不到了。”溫綺紅一面發著牢騷,一面攤開明黃色綢布裁制的布軸,“原來聖旨長這個樣子……跟戲臺上沒啥兩樣嘛!”

  他將聖旨收了回去。“你都要嫁給本王了,還要那些幹什麼?”

  “我剛才不是說了咩!”她沒好氣的說:“只要有這塊匾額,就可以光宗耀祖,證明我沒給祖先漏氣,我娘在親戚朋友面前也會有面子,可見你一點都不了解人家的用心。”

  “有我這個女婿,她已經夠有面子了。”真不曉得她腦袋裏裝的是什麼。

  溫綺紅用手指括了下他的面皮,“羞羞臉。”

  “傷還痛嗎?”龍震炎坐在床沿,將她摟在懷中問道。

  她白他一眼,“當然痛了,連我自己都不敢看,所以婚期最好再延後一個月,等我能下床再說。”

  龍震炎霸道的說:“沒關係,本王可以抱著你拜堂。”

  “你、你是故意要跟我吵架的是不是?”真會給他氣死。

  他挑毋的咧開大嘴,朝她附牙咧嘴。“這是本王這輩子最大的樂趣。”話中的情意也只有自己明白。

  “我都沒有計較你用這種小人步數了,你還敢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我不嫁了,就是天皇老子來了,本姑娘也不嫁!”

  “本王不在乎成親那天有個五花大綁的新娘子。”龍震炎漾起氣死人不償命的惡劣笑容道。

  溫綺紅作勢揮拳打他,“你敢!”

  “小心傷口。”

  “不要你假好心,唔……”

  “你看!又痛了是不是?”

  “都是你害的!”

  “鬧夠了沒?”

  “你又吼我?本姑娘不嫁啦……”

  ***

  一年後

  下了早朝,意氣風發的戈王爺回到麟闕樓,房內空蕩蕩的,不見該在的人在場,整張臉頓時拉得長長的。

  “王妃到哪裏去了?”他有預感自己後半輩子會常常說到這句話。

  內務總管畏畏縮縮的上前回話,不敢直觀主子的怒眸。“呃……稟王爺,王妃她……他逛街去了。”

  他再次低咆,“逛街?”

  “是、是逛街。”看來,還是提早退休活得比較久。

  戈王爺陰冷的瞪著他,“你應該知道欺騙本王的下場。”

  “嗚嗚……王爺,是王妃要奴才這麼說的。”內務總管馬上識時務為俊傑的改變供詞,唏哩嘩啦的哭訴著。

  “好,很好,她在哪裏?”

  內務總管牙齒打顫,“溫、溫家祖厝。”

  根本不必聽他說出答案,戈王爺老早就猜到了,連朝袍都來不及換下就趕著去逮人,留下劫後餘生、渾身虛脫的內務總管跌坐在地上喘氣。

  胯騎在黃源駿馬上,雷霆萬鈞的來到溫家祖厝,住在附近的鄰居似乎對這種奇特的現象已經見怪不怪,覺得稀松平常。

  就見戈王爺翻下馬背,穿過溫家大門,門上還高懸著禦賜的匾額,上頭還有皇上親筆所寫的“金牌紅娘”四個金色大字,可謂是金光閃閃、瑞氣千條。

  “大家別急!”一個一個慢慢來,我們溫家作的媒可是有當今皇上認證,保證每到都能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戈王爺矗立在店口,看著裏頭擠滿了人潮,將坐在大椅上的清秀少婦團團包圍住,只見她遊刃有餘的招呼上門的客人,臉上從頭到尾都笑咪咪的,讓他額上的青筋不禁暴凸。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保證明年大嬸就可以抱孫子了。”她樂不可支的振筆疾書,在小冊子上記錄對方的資料。“下一位還有誰……咦?怎麼跑光了?”

  原本還黑壓壓的一間全是人,才一眨眼工夫,全跑得不見人影,仔細一看,才知道她又被逮到了。

  “呵呵,王爺,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他冷冷的諷刺,“已經不早了,再晚一點,你這份兼差就要變成正職了。”

  “不要這麼說喔!大家都那麼希望我幫他們作媒,我也沒辦法。”清秀少婦——也就是戈王妃佯作無奈的嘆道。

  自從嫁入王府,緊跟著娘親也宣布退休,輪流到六個姊姊家去住,順便遊山玩水,她就成天沒事,所以偶爾回家兼差,夫妻倆有時會為了這件事爭吵,可是床頭吵、床尾和,基本上只要別太過分,他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沒看見,可是好景不長,這種日子就要結束了。

  “你忘了自己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嗎?方才屋裏擠滿了人,萬一不小心被撞到,摔倒了怎麼辦?”戈王爺火冒三丈的吼道。

  戈王妃縮了縮脖子,“我、我自己會小心的。”

  “本王一點都不相信你的保證。”他動作不敢過於粗魯的扶著她的腰。“還坐在這裏幹什麼?該回家了。”

  她動作迅速的將小冊子藏進懷裏,不然鐵定被沒收。“王爺,你希望我生的這一胎是男的還是女的?”

  “都好。”

  “這樣啊!萬一是女的,你會不會失望?”

  戈王爺斜睇她一眼,“不會,你心裏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哪有,人家只是隨便問問。”

  他涼涼的說:“我的女兒只能姓龍,別想讓她姓溫。”

  “我又沒說什麼。”她低頭嘀咕著。

  “沒有最好。”

  大王妃很不服的嗔向身旁高大的夫婿,嗯哼!總有一天,她會想出辦法來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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