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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都市言情] 梅貝兒 -【薄情阿哥(京華風雲之二)】《全文完》

梅貝爾 - 薄情阿哥(京華風雲之二)

女人對他來說,除了暖床的功能之外,
恐怕就只剩下能為他帶來何種附加價值了,
如果娶個貌美如花的皇親國戚,能讓他更上層樓,
他是一點也不介意「犧牲小我」,當個種馬;
可若沒有一點利用價值的女人,
不論她美如天仙或床上功夫有多麽高竿,他也......不屑一顧!
因為,薄情、冷情、無情才是他的本性啊!
可對她,他都已經人前人後、明示暗示說她就是他的女人了,
她居然還不滿足,竟敢貪得無厭的妄想得到他的愛?!
呸!為了懲罰這無知的笨女人,他決定狠狠的、用力的將她「利用」個夠!
於是他用抹了蜜的嘴對她進行口水相親的攻勢,
「只要奶乖乖聽話,我會更喜歡奶一點。」
但他忘了告訴她,他喜歡的只是她的身子罷了,
他原想對她予取予求,在玩膩了後,再拍拍屁股走人,
可為何當他聽到她要嫁給別的男人時,
他的心口會悶悶的、沉沉的,壓得他都快「花轟」了......

男主角 晟愷
女主角 夙敏(程思君)
1

評分人數

    • 甩繩馬騮: 很棒的小說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第一章

“救命呀!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呀!”男人一臉驚嚇過度的表情,在地上連滾帶爬的,一心只想逃離眼前這名女煞星的劍下。“救命呀!殺人了、殺人了……”

他實在後悔死了今天沒帶保鏢出門。

持劍追殺的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少婦,她用怨毒的雙眼死盯著在地上爬行的獵物。

“像你這種負心漢,留你一命只會害了更多的女人,不如我一劍送你下地獄,也算是替世人除害。”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女俠饒命呀!只要你不殺我,要多少銀子你只管開口,我……一定照付……”他嚇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我不要銀子,只要你的命。”少婦冷冷的說。

男人驚駭的哇哇大叫,“我不要死……”

“師姊,你要想清楚,難道你忘了師父的話了嗎?咱們學功夫可不是用來殺人的。”這番話出自站在不遠處的素衣女子口中,另有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則是畏懼的偎在她懷中,顫抖的看著這可怕的一幕。“求求你冷靜一點,至少不要在孩子面前殺人,可以嗎?”

少婦的眼光瞟向小女孩,臉上掠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我不希望她以後也會上男人的當,這也是為了她好啊!”

“師姊……”素衣女子低叫。

“別說了,像他這種負心漢,死一個、少一個,像他們這種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到處欺騙女人的感情和身子,把女人當做玩物,卻從不肯付起責任,等到玩膩了就丟到一邊的無態行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我這是在替天行道,難道這樣也錯了嗎?”她執迷不悟的吶喊。

男人抖著聲音叫道:“我可以對天發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對天發誓?呵……”少婦的笑聲聽起來反倒像是在哭。“男人的誓言比狗屎還不如,你以為我還會再上當嗎?你們隨隨便便發個誓,就要女人相信,我不會再這麼傻了,今天算你倒楣遇上了我,不用怕,一下子就不痛了。”少婦露出詭異的笑容,手中的長劍揚起,隨著男人的慘叫,紅色的鮮血瞬間噴灑了一地。

素衣女子急忙梧住小女孩的眼睛,不讓她窺見這血腥的畫面,可是這一幕早已深深烙進她的腦海裏,只怕今生令世再也難以揮去。

“師姊,夠了!”她能瞭解少婦的感受,可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她殺人。

少婦陰沉的大笑,“什麼夠了?我要被盡天下負心人,替咱們女人報仇。”

“你根本只是為了你自己,師姊,我明白你心中的恨,可是你沒有必要把你的滿腔恨意遷怒在別人身上,他們並不是‘他’啊!”她忍無可忍的吼道。

“你什麼都不懂,這世上的男人都是同一個德行,他們占盡了女人的便宜之後,便拍拍屁股走入,讓女人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他們。你不要再跟我說教了。”少婦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捧著她驚悚的小臉,“記住娘現在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在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不論任何事,你都不可相信他們,否則將來吃虧上當的是自己,聽清楚了嗎?”

小女孩聽不懂,不過,還是乖巧的點點頭。

“娘,我都聽清楚了。”

“你怕娘嗎?”此時,少婦已恢復慈母的表情。

“不怕。”

她頗感安慰的笑了笑,撫著女兒的頭,“真是娘的好孩子,娘這一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

過了數年。

“娘,您不要死……娘……”床榻邊跪著一名剛滿十二歲的女孩,她著急的搖著奄奄一息的少婦,嘴裏不斷哭喊:“娘,您不要拋下我……”

少婦那張歷經風霜的臉上流露出對上天的怨懟和不甘心,但此刻卻無奈的只能用殘餘的氣力交代遺言,她深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還記得……娘曾跟你提的那……件事嗎?”

“女兒記得。”女孩硬咽的點頭。

急切的握緊女兒的心手,少婦沉重的喘息道:“呼……那麼答應娘……你會照娘的意思……去辦?”

女孩又使勁的點頭,“女兒答應娘,一定會辦到。”

“師姊,你不要再說話了,放寬心情好好養病才是。”素衣女子歎口長氣,心中思忖,師姊怎麼到了這種節骨眼還念念不忘報仇的事,難道她要將對“他”的恨灌輸在親生女兒身上嗎?

少婦面無血色的乾笑兩聲,“呵、呵!我的痛是治不好了……休不休養都無關緊要,可是心願沒……有達成,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娘放心,女兒一定會幫娘辦到的。”女孩含淚喊道。

“好,不愧是我的女兒……”少婦乏力的閉了下眼,知道自己的時候差不多了。“那麼,娘要你對天發誓……你會照娘的話……去做,萬一做不到……就讓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孤苦一生……”

素衣女子聽了不禁瞠目結舌,“師姊,你怎麼能要她發這種毒誓?她是你的女兒呀:你怎麼狠得下心?”

“就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才要她這麼做……”她要讓“他”終生後悔曾經拋棄她。

女孩眨去滿眶的淚水,舉起右手,“女兒對天發誓,要是沒有遵照娘的話去做,就讓女兒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說的好,有你這句話……娘總算可以安心的去了……”少婦疲 憊不堪的掀唇一笑,結束了她短短三十年的生命。

※※※

在這看來不大的四合院裏住了好幾戶人家,一問小小的房間裏擠上幾個孩子是常有的事,這為戶人家加起來至少有三十為口人,他們的感情比親人還親,遇到困難總是互相扶持,他們雖不富有,過得卻是滿足快樂。

孩子們赤著腳在院子裏玩耍,歡笑聲就環繞著中央的水井回蕩;婦人們忙著打水洗衣,嘴裏東家長、西家短,這是一幕在普通人家常見的溫馨畫面,也幾乎是這裏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

一名年輕的莊稼漢從屋裏走出來,他吸了口早晨的空氣,伸了伸懶腰。

“大山,早哇!”洗衣的婦人們一一的向他打招呼。

伍大山魯直忠厚的臉上露出笑容,“大家早。”

“要到田裏幹活了嗎?”

“咱們這兒的幾個男人,就屬大山最勤勞了,將來哪個姑娘要能嫁給他,那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就是呀!”婦人們曖昧的笑著,卻沒有惡意。

伍大山被她們調侃得面紅耳赤,直搔腦袋瓜子。

“我……又沒什麼錢,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我?”

“誰說沒有?大山,你就別隱瞞了。”

“是啊!你的心事咱們都知道,你喜歡‘她’對不對?”

像是被猜中心事,伍大山臉都紅到耳根了,“你們……別亂說,讓她聽見了多難為情。”這是他運想都不敢想的事。

一位最喜歡當媒婆的天嬸將他拉到身邊,嘰嘰咕咕的說:“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想當初要不是你好心收留她,也許她早就餓死、凍死在外頭了。你對她那麼好,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何況你不急,你娘可急著要抱孫子,如果你不好意思說,就讓大嬸去說。”

“大嬸,這……不好吧!”他抓頭搔耳的不知該怎麼辦。

“哪里不好?難不成你對她沒意思?”大嬸故意問。

伍大山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當然不是,只是……我怕自己配不上她。”

在他心目中,她就像天仙下凡,他哪敢存半點非分之想。

“這是什麼話?你可是咱們方圓百里最有人緣的單身漢耶!有多少姑娘家想嫁給你,你怎麼會配不上她呢?大山,老天爺安排你救了她,就是將她許給了你,就別再磨磨蹭蹭了,要是哪一天她讓人給搶走了,到時你就是後悔也來及了。”

“我……”伍大山被說得心都動搖了。“真的可以嗎?”

“包在大嬸身上,到時包個大紅包給我就好了。”大嬸拍胸脯保證。

伍大山心跳得好厲害,想到能娶到這麼美的姑娘當老婆,他一定會更賣力工作,不讓她受到半點苦。“那就麻煩大嬸了。”

“娘,不好了……爺爺昏倒了……”一個小男孩沖出來大叫。

正在晾衣服的婦人白著臉趕緊跑回家,伍大山和其他人也跟著進去。

“爹……爹,您怎麼樣了?”婦人哭著扶起昏倒在地上的老人,疊聲的叫道。

伍天山將面黃肌瘦的老人抱回床上,“不要急,我現在就去請大夫過來。”救人如救火,他毫不遲疑的就奔出門。

“天山,你要去哪里?”伍大娘才踏出門檻就見兒子往外跑,連忙叫住他。

他邊跑邊回頭,“娘,王老爹病倒了,我現在趕著去請大夫。”

“什麼?那你快去、快去。”聽到鄰居家有事,伍大娘也趕忙過去幫怕。

沒花多久時間,大夫就被請到四合院來,他對病人細心的診斷一番。

“大夫,我爹他生的是什麼病?”王老爹的媳婦兒擔憂的問。

大夫沉吟了一會兒,隨即開了副藥方子。“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年紀大了,營養不夠,導致身體虛弱,只要好好的補補身子,很快就沒事了,你們就按照我上面寫的到藥鋪子買些人參回來燉補。”

“人參?!”所有人同時叫了出來。

對他們這些窮人來說,人參是何等昂貴的藥材,有誰買得起呢?

“嗚……這教我怎麼辦才好?”王老爹的媳婦兒聽了更是掩面痛哭,家裏已經夠窮了,哪來的錢買人參呢?

伍大山面露難色,“大天,一定要人參才行嗎?”

“人參的效果最好也最快,病人的年紀太大,要是再拖下去,只怕會撐不祝”

大夫說完也不收診療費就離開了。

“這該怎麼辦?”伍大娘向來是最熱心的人,可是這時卻也想不出個仔辦法。

“大山,你知不知道人參一兩多少錢?”

“我也不知道,不如我到藥鋪子問問看好了。”

王老爹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就像他的親人一般,伍大山說什麼都要幫王家這個個忙,可是,他這幾年存下的錢也沒多少,而如果每戶人家都出一點,接下來大家的日子可能更不好過。

伍大山滿面愁容的往屋外走,差點撞到站在門口的人,那是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她雖是布衣荊釵,卻有著不俗的高雅氣質,她在門外也聽到了王家的遭遇。

“思君,我現在要趕去藥鋪……”

“我知道,大山,你跟我來一下。”程思君將他明到一旁。

他狐疑的跟在後頭,“什麼事?”

“王老爹急需要用錢,我也知道大家的環境都不是很好,你先把這個拿去典當,應應急好了。”她二話不說的取下項頸上掛的玉佩,塞到伍天山手中。

“這怎麼行?你不是說這玉佩對你很重要,可以幫你找到親爹娘的嗎?”他錯愕的瞪著手中的東西,趕忙又要遞還給她。“錢的事我會另外再想辦法,你把它收下。”

程思看輕搖臻首,真誠的凝視他,“這個時候救人要緊,等以後有了錢再把它贖回來不就得了,不要再跟我客氣,拿去吧!”

他仍在猶豫不決,“可是……”

“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就算每一家都湊一點錢出來,又能籌出多少呢?反正又不是買斷,只是暫時押在當鋪,以後還是可以贖回來,你就別再考慮了,王老爹可是等不及的。”她婉轉的勸說。

伍大山想想她說的沒錯,“那……我就代王老爹先跟你道聲謝,我曾儘快幫你把玉佩贖回來,絕不會擔誤你找爹娘的事。”

“我相信你。”程思君信任的眼光鼓舞了他。

他沖著她靦腆的一笑,將玉佩謹慎的揣在懷裏,“那我走了。”

娘,有件事你說錯了,這世上的男人並不是每個都很壞,起碼,伍大山就是個善良的大好人,將來誰嫁給他都會得到幸福的,她心想。

計畫已經開始進行了,她在娘臨終前曾對天發過誓,她絕對不能退卻,她告訴自己:勇敢一點,程思君,你可以辦到的。

※※※

“啟稟王爺、福晉,屬下昨日接獲密報,在一家當鋪內發現一塊玉佩,疑似當年格格身上所佩戴的,居下因擔心消息有誤,讓王爺、福晉空歡喜一場,所以一早便先前往查證。”王府的侍衛統領恭敬的跪在正廳前,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稟告。

頤王爺和福晉驚疑不定的互覷一眼,十二年來鍥而不捨的追查,突然有了消息,一時之間還真有如置身於夢中呢!

思女心切的福晉焦急的問:“結果呢?”

“後下已將玉佩帶回,請王爺、福晉鑒定。”侍衛統領將用帕子小心包住的東西遞上去。“玉佩是三日前由一名姓伍的男人拿去當鋪典當,屬下已派人去調查對方的底細。”

福晉一見到那塊用紅絲線串住的玉佩後,霎時淚流滿面。“沒錯,王爺,這是當年敏敏出生時,你親手驚她戴上去的,不會錯的……你瞧!玉佩後遺刻著咱們家的姓氏,這可是假不了的。”

玉佩雖然只是簡單的長方塊狀,可是溫潤的瑩白色澤,卻是白玉中價值最高的,再翻到背面,左下角刻著用滿文寫的“頤王府博爾濟特氏”。

頤王爺情緒澎漓湃洶湧,眼眶頓時發熱。

“這確實是我給敏敏的那塊玉佩,都過了這麼多年,總算有咱們女兒的消息了。”他硬咽的和妻子淚眼相對,對上蒼的恩澤似有無盡的感激。

“敏敏!我的敏敏呀!額娘終於找到你了。”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五歲大的女兒被婢女家僕帶出去逛街,卻在路上被人偷抱走後,那種椎心刺骨的痛沒有一天消失過,無論他們派出丟再多人手,女兒和那綁匪就像從空氣中蒸發了一般,從此再無音訊。

如今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爺終於可憐他們夫妻倆,在尋覓這麼多年後,給了他們一絲訊息。

頤王爺振作一下情緒,沙啞的問:“你說這玉佩是在當鋪裏發現的?”

“回王爺的話,玉佩是在通縣的一家小當鋪裏找到的,因為當鋪的老闆識得滿文,覺得其中有異,於是托人探聽,屬下這才得到消息。”

“拿玉佩前去典當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頤王爺又問。

侍衛統領說:“屬下已派人前去查訪,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回來。”

話才剛說完,一名侍衛已風塵僕僕的趕回王府,沖進大廳。“啟稟王爺、福晉,後下已查到那姓伍的男子就住在一座四合院裏,經過詳細的探聽後,得知此人是一名受人稱讚、老實可靠的莊稼漢。”

“既是老實、可靠的人,玉佩怎麼會在他手上?”頤王爺的聲音嚴厲起來。

那名侍衛心頭一凜,“回王爺的話,據日下查問附近的街坊鄰居,才知玉佩的主人原本是一位姓程的姑娘,因為住在四合院裏的老人生病急需用錢,那姑娘才將玉佩托給姓伍的男人拿到當鋪典當。”

福晉對那位“程姑娘”馬上產生了好感,“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王爺,你看她會不會就是敏敏?”

“可查出那姑娘的來歷嗎?”頤王爺在心裏警惕自己,此事必須要小心求證,免得認錯了人。

“回王爺的話,屬下只知那位程姑娘在一年前因為昏倒在路邊,被那姓伍的男人所救,從此以後就在那兒住下來,屬下還聽那附近的人說,那姑娘正在四處尋找親人。”侍衛說。

“尋親?”福晉背脊一挺,連眼睛都發亮了,“王爺,她真的是敏敏,不會錯的,是敏敏在我咱們,我現去就要去見她!”

“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先不要衝動。”頤王爺還保有一絲理智,如果是普通人家,認女兒是很簡單的事;可是現在認的是格格,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可,她不再只是雍容華貴的福晉,還是一名渴望見到失散多年女兒的母親,這種母女重逢的場面她已經等了十二年,再也不能多熬一天。

“我怎麼能不衝動?敏敏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只要我見到她,一定可以認得出來,王爺,請讓我去見她一面,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想錯過,難道你不想看看她嗎?”福晉淚眼婆婆的問。

在妻子的眼淚攻勢下,王爺也只有舉白旗投降的份。

“好、好、好,聽你的就是了,你們下去準備馬車,即刻啟程前往通縣。”

“喳!”侍衛統領帶著屬下迅速的退出廳外。

福晉又是哭又是笑,雙手合十的對天祈禱,“求老天爺保佑,千萬不要讓咱們白跑一趟,希望這次出門能把我的女兒敏敏帶回家來。”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們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否則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福晉一臉篤定的說:“我相信她就是咱們的敏敏,既有玉佩為證,而那姑娘也正在尋親,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7?”

“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辯,只希望真的是敏敏。”頤王爺外表雖然冷靜,內心卻是志忑不安,他也盼望那姑娘就是他們失蹤多年的愛女啊!

這時,一個小人兒蹦蹦跳跳的奔進廳裏,臉上、天上還有因為貪玩而沾著的泥巴呢!

“阿瑪、額娘,你們要出去是不是?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他是頤王府的心貝勒,今年才十歲,調皮搗蛋的個性讓人又喜愛又頭疼。

福晉萬分寵愛的親親他的臉,“睿兒聽話,阿瑪和額娘要去辦正事,你乖乖的留在王府裏,邊奶娘跟婢女們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睿兒要跟你們一起出去玩。”他耍著脾氣的嚷道。

“你再說一遍!”頤王爺繃著臉孔,冷眸睨向兒子,因為是唯一的兒子,又是將來爵位的繼承人,所以對他的管教也特別嚴格。

小貝勒最怕的人就是阿瑪,趕忙縮進額娘懷中不敢吭氣。

“睿兒乖,聽你阿瑪的話待在府裏,說不定阿瑪和額娘可以把你的姊姊帶回來,以後就有人陪你玩了。”福晉溫言軟語的哄道。

“額娘找到姊姊了是不是?”他早就聽說自己還有個姊姊,可是被壞人帶走了,現在一聽說找到了,當然感到既新鮮又開心。

她歎了一口長氣,“額娘也希望她真的是你姊姊就好了。”

“太棒了,我就要有姊姊了。”小貝勒歡天喜地的又笑又跳,只知道以後有姊姊可以陪他玩,完全沒有大人那些煩惱。

※※※

程思君滿腹心事的望著滿天紅霞,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愁霧當中。

餌已經拋出去了,如今就只剩下等待。

有用嗎?

萬一沒用,她下一步又該怎麼做?

完成娘的遺願是她繼續活下去的力量,可是,有時候她又希望讓它石沉大海,永遠找不到機會完成,程思君就在這錯綜複雜的矛盾情緒下,一顆心翻來覆去的。

“思君,你在發什麼呆?”伍大山關心的問。

她展眉一哂,那抹清雅動人的笑靨讓他看得不覺失神。

“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親生爹娘?要是都找不到該怎麼辦?”

“不會的,像你這麼好心的姑娘,老天爺一定會很快讓你們一家團圓,要是真的找不到,還有我在……”他黝黑的臉露出困窘的紅暈,吶吶的說:“呃……我是說這四合院裏的人都歡迎你繼續住下來,我跟我娘也是。”

程思君心頭暗驚,似乎直到這時候才看出他對自己的心意。“謝謝你,大山,這一年來,幸好有你和伍大娘讓我享受到家庭的溫暖,我真的很感激你們。”看來這次要是不成功,這兒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紅著臉抓抓頭,“我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麼好聽話,可是,我和我娘都把你當成自己人,所以你也不要跟咱們客氣。”

“大山,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她打心眼裏感激的說:“我也該進去洗米準備煮晚飯了。”

伍大山飄飄然的目送她進廚房,臉上掛著傻呼呼的笑。

“大山。”伍大娘在門外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對於兒子的癡情也早看在眼底了。“你真的那麼喜歡思君嗎?”

“娘,你都聽見了?”他伸手攙扶著母親坐到椅子上,口氣是戰戰兢兢的,“您不贊成嗎?”事母至孝的他一向以寡母的意見為意見,終身大事當然也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伍大娘沉吟片刻,“娘不是不贊成,而是思君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她的親生爹娘,就算時跟她提親,也得先問過她的意思,而不定她另有打算。”

“娘說的另有打算是什麼意思?”他問。

“傻兒子,要是哪一天她要離開咱們這兒,到別處去找她爹娘,那時你要怎麼辦?”她白了兒子一眼,“難道你要把娘丟在這兒,跟她一起走嗎?”

伍天山一愣,嘴張得好大,“思君她……會離開這裏嗎?”

“所以娘才說要先問過她的意思再作決定,如果有適當的時機,娘再幫你問問看好了。”伍大娘也挺喜歡思君這姑娘,私心裏當然希望兒子能娶到她。

“謝謝娘、謝謝娘。”他高興的樂昏頭了。

就在這時候,一批便衣侍衛行動迅速的踏進四合院,訓練有素的排成兩列,這個場面駭著了在院子裏玩耍的孩子和天人,他們生平沒見過這種陣仗,紛紛驚惶的退到角落。

“大山、伍大娘,你們快出來。”由於其他戶人家的男人還沒回來,大家只好推派伍大山母子出來當代表。

伍大山聽到鄰居的叫聲,趕出來看個究竟,這一看不禁也愣住了。

“你們是誰?怎麼隨便闖進人家家裏來了?”

侍衛統領上前一步,揚聲問:“這裏哪一戶人家姓伍?”

“這兒只有我跟我娘姓伍,找咱們有事?”他一頭霧水的打量這群陌生人,雖然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可還看得出這些人的來頭鐵定不校

“前幾天就是你拿著一塊玉佩到當鋪典當的?”侍衛統領開門見山的問。

“你問這個作什麼?”事關程思君,伍大山可不敢亂說話。

“不知玉佩的主人在哪里?”侍衛統領又問。

伍大山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粗聲的問:“你們找她幹什麼?”他直覺的要保護心上人的安全。

“我家主人要見她,快請她出來。”對方可能就是夙敏格格,所以侍衛統領在口氣上不敢太過無禮。

“你家主人是誰?為什麼要見她?”這些人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那麼思君不就危險了。

侍衛統領被他問煩了,“再不請她出來,就休怪咱們直闖了。”

“喂!你們是哪來的土匪?若不趕快離開的話,咱們馬上就去報官。”

“是呀!別以為咱們好欺負。”

“對,趕快去報官。”四合院裏的人同仇敵慨,一致將矛頭對外,發出不平之語。

就在雙方互相對峙時,頤王爺和福晉也隨後趕到。

“住手!我不是交代過不許驚擾到老百姓嗎?”頤王爺威嚴的一聲叱喝,隨即朝其他人拱了拱手,“對不起,下人無禮,得罪之處還請各位原諒。”他不準備端出王爺的身分來壓他們。

大家見到面前這對夫婦穿著華麗,談吐不俗,想必非當即貴,卻不知跑來他們這窮鄉僻壤做什麼?

福晉迫不及待的開口,“這兒是不是有位程姑娘?”

“你們找她做什麼?你們又是什麼人?”伍大山大聲的問。

福晉念著淚水拿出那方玉佩,“如果這東西真是她的,那麼她就有可能是我找了十二年的女兒。”

“你女兒?”眾人大吃一驚。

伍大山詫異的低叫:“玉佩怎麼會在你們手裏?”

“請你們看在我這做母親的份上,讓我跟她見上一面,我們母女已經分開足足有十二年了,我日日夜夜盼的就是這一天的來臨,請你們讓我見見她好嗎?”福晉難掩悲傷的啜泣起來。

伍大娘也是一個母親,當然能體會她的心境,率先開口道:“兩位請進來裏面坐吧!大山,去叫思君出來。”

伍大娘心知,要是思君真是他們失蹤的女兒,那麼大山是怎麼也高攀不上人家了。

“是的,娘。”這就叫做好心有好報,思君若沒有拿玉佩出來,那她親生的爹娘就不可能找上門,冥冥中似乎老天爺早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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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頤王爺和福晉落落大方的坐在狹窄簡陋的屋子裏,夫妻倆的心情都是七上八下的,不斷在腦中描給著女兒長大後的模樣,畢竟五歲和十七歲的面貌差距甚大;伍大娘送上了茶水,鄰居也好奇的在門外探頭探腦。

“娘,思君來了。”伍大山笑呵呵的掀開布簾出來,身後跟著的自然就是程思君,她一得知有對自稱是她親生爹娘的中年夫婦找上門,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福晉不等伍大娘開口,逕自上前抓住她的手,單這麼看了一眼,她心中就有七成把握,眼前這容貌清麗、體態優雅的年輕女子就是她的女兒。

“你……就是程姑娘嗎?這塊玉佩是不是你的?”福晉將手中的東西攜開來讓程思君辨認。

程思君佯裝錯愕,“這是我的沒錯,可是……它不是應該在當鋪裏嗎?”

“那我再問你,這塊玉佩是從哪里來的?”福晉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的五官,似乎想從她的面容找出記憶中的模樣。

“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收養我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只告訴我,說這玉佩一直就戴在我身上,可能是我親生爹娘留下來的。 本來我還有些穿在身上的衣物,可是因為有一年我生了場大病,沒有錢請大天,所以他們就把衣服賣掉,只剩下這塊玉佩。你們是不是認識我的爹娘?”她因為扯謊而心虛的顫抖,可是卻不得不繼續欺騙下去。

福晉求助的望向丈夫,頤王爺清了下喉嚨,“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

“不記得了,當我醒過來以後,已經不記得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住在什麼地方,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老爺爺和老奶奶沒有兒女,就把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還給我取了思君這名字。”這回答她不知在心裏練習了幾百遍,為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如今說出來,自然得讓人無法起疑。

“可憐的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福晉聽得心都酸了,她細細的審視女兒姣好約五官,“老爺,你瞧她像不像小時候的敏敏?尤其這眉毛和鼻子,和你多相似啊!”她沒有多想,便一口認定她就是自己苦尋不著的女兒。

程思君幽怨的睇向那位“老爺”,喉問像卡了什麼東西似的,她在心中暗忖,這就是我的親爹嗎?是對娘始亂終棄、不負責任的人嗎?

頤王爺眼眶微紅,梗聲道:“的確是有點像,你看她跟劭兒的五官十分神似,任何人一看都會覺得他們是對親姊弟。”他自認沒有私生子流落在外頭,語氣上也多了幾分肯定。

“你們.……是我爹娘?”戲都演到這裏,不能再回頭了。“那麼為什麼你們不要我?”

福晉壓抑的感情整個崩潰了,“不!孩子,咱們怎麼會不要你呢?那一年你才五歲大,下人帶你出去玩,誰曉得會讓壞人給偷抱走了,娘不知哭暈了多少回,可就是找不到你,這十二年來,娘從沒放棄找尋你的下落。如今總算老天有眼,讓我找到你了。”

“是真的嗎?我好象在作夢。”程思君也跟著淚水盈眶。

“這當然不是夢,敏敏,快叫我一聲額娘。”

“額娘?”

“是的,因為咱們是滿人,所以你要喊我額娘,他是你阿瑪,你的本名是博爾濟特氏風敏。”

程思君雙膝噗咚一跪,“女兒見過阿瑪、額娘。”

“我的敏敏,你終於回到額娘身邊了……”福晉緊緊的擁住失而復得的女兒,承諾道:“額娘往後曾好好補償你這幾年所受的苦,來,快起來,別跪疼了。”

頤王爺別開臉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領著心愛的妻女來到屋外,兩則便衣侍衛仍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候差遣。

“我終於找到女兒了,她就是我的女兒風敏格格。”此話一出,便衣侍衛們立刻整齊劃一的甩袖下跪,個個聲音宏亮直沖雲霄,齊聲喊道:“恭喜王爺、福晉。”

“格格吉祥!”

四合院裏的人這才知道他們的身分,全都瞪大雙眼,匆忙間跪了一地,其中就屬伍太山最為驚訝,他萬萬沒料到自己心儀的女子居然是王府的格格,一顆心直落到穀底,原有的美夢頓成泡影。

“全都起喀。”頤王爺心情仍是有些激動,他來到伍大娘母子面前,“各位也快請起,聽說你們母子曾經救了小女一命,這點薄禮還請兩位收下。”

侍衛捧上一隻裝滿金元寶的小錢箱,伍大娘搖搖頭,“王爺,這禮太大了,咱們萬萬不能收。”

“你們救了我的女兒,又收留她,這一年來供她吃、供她住,這份恩情哪是這些比得上的,況且你們不是也因為需要錢才拿玉佩去典當,這些就算是我小小的心意,千萬不要再推辭了。”他示意侍衛將錢箱搬進屋中。

“民婦多謝王爺。”伍大娘說。

程思君上前攙起她,“大娘、大山,謝謝你們這一年來的照顧,還有四合院裏的人,思君會永遠記在心裏。”

“思君,你……要走了嗎?”伍大山不舍的問。

“對不起,大山,我祝你早日找到適合你的姑娘。”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卻又身不由己。

福晉過來牽著她的手,“咱們回家吧!”

回家?那真是她的家嗎?

望著福晉寵愛、疼惜的眼神,程思君只覺胸口一窒,下意識的將眼神調開,她不該覺得愧疚,為了幫娘達成未完成的心願,她無論如何都必須這麼做。

當頤王爺一行人離開了四合院,伍大山還依依不捨的站在大門外不走。

“大山,想開點!該是你的逃不掉,不該是你的……唉!誰也強求不了。”伍大娘知道兒子的心事,只能這樣勸道。

他難過的低下頭,“娘,我知道,只是這件事太突然了。”

“不過娘以前就常想,思君的氣質和給人的感覺就跟咱們這些人不同,沒想到她會是個格格,就算她將來要嫁入,也不可能嫁給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你就把她忘了吧!”

伍天山用手抹了下臉,“是的,娘。”只是他自己明白,要把她完全忘記,得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

北京城頤王府原來要當好格格的角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從頤王爺尋獲失蹤十二年的愛女的消息傳出去後,每天都有不少王公大臣上門道賀,頤王爺夫妻自然是滿面春風、笑不合嘴,她則免不了得時時出去露個臉。

連續幾天下來,她幾乎要被那些繁文褥節結打敗了,笑也笑僵了,還有穿不慣滿人貴族的花盆鞋,有兩三次險些當眾摔個大筋斗,還好有丫鬟及時扶住,不然鐵定成為京城的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唉!夙敏藉故逃離大廳,擺脫了丫鬟的亦步亦趨,獨自躲在大院裏透口氣。

要不是為了完成對娘的承諾,她才不要當什麼格格,這種榮華富貴的日子雖然人人稱羨,對她而言卻是極沉重的心理負擔,就連作夢都會夢她見被人拆穿底細,夢夢中阿瑪和額娘對她恨之入骨的眼神,每每都讓她嚇出一身冷汗。

為什麼那女人生的女兒是個格格,而我生的女兒卻是個沒有爹的私生?

娘在那一夜把身心都給了他,到頭來卻只換來一句“對不起”:說什麼他是一時的意亂情迷,為了維護純正的滿族血統,無法迎娶我違個漢女進門,哼!全都是藉口。

男人都是虛情假意的,他們只想要你的身子,你一旦給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何價值了。你長大以後可別步娘的後塵。

你爹既然狠心的拋棄咱們母女倆,我就要讓他和那女人嘗嘗心碎的滋味……要你假冒風敏格格也是為了你好,你親生的爹是頤王爺,所以,你也有資格去享有那一切……娘,你看到了嗎?女兒已經進了頤王府,取代真正的夙敏格格,占了她的阿瑪如額娘,奪走了她原本該有的幸福,你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

從小,她就知道娘心中埋著巨大的恨意,只因為得不到爹的愛,所以變得憤世嫉俗,見到玩弄女人的男人就控制不住的殺了對方,等把人殺了之後,就會抱住她大哭一場,口口聲聲的警告她不要相信男人。

小時候她不懂為什麼自己沒有爹?直到後來娘生了病,自知活不久了,才告訴她親生的父親是誰。一個是王族貴胃,一個是江湖女子,在偶然的邂逅中結下了這段孽緣,卻因為身分的懸殊,男人最後拋棄了她們母女。

五歲那年,娘為了報復爹的絕情,從街上偷偷抱走比自己晚兩個月出生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還記得那是個仔可愛的小妹妹,本以為從此以後多了一個玩伴,可是沒兩天那小妹妹就不見了。

直到娘去世之後,娘的師妹菁姨才將實情吐露出來,原來真正的風敏格格早被娘用師門的毒藥毒瞎了雙眼,然後丟棄在山邊,只怕早已經被野獸吃掉了。

當時,她聽了簡直都嚇呆了,想不到娘為了報復,竟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只怪自己當時年紀太小,沒辦法扭轉她偏激的思想。

她並不像娘那樣痛恨阿瑪當初遺棄她們母女,以這些日子對他的瞭解,他絕對不是始亂終棄的男人,或許他真有他的難處也說不定,而娘心裏對阿瑪還是有情,不然也不會將她取名為“思君”。

只因日日思君不見君呵……夙敏幽幽的歎了口長氣,正想去拿塞在衣襟口的帕子,才發現它不見了。

“咦,帕子呢?”她低下頭在周圍的石地上尋覓。

“你在我這個嗎?”身後迸出屬於男性專有的傭懶嗓音。

她猛地回過頭,卻撞上一張有著尊貴氣質,卻端著無賴笑臉的俊美男子,手上呵的正是一方繡著大紅牡丹的帕子。

“你……請你把它還給我。”她控制不住的臉紅了。

“你要就過來拿。”俊美男子的笑挾著戲謔。

夙敏感到心臟跳得好不規律,小臉也在他意味深長的凝視之下發燙。

“你……是誰?”這男人是賀客之一嗎?他怎麼不在前廳,跑到這兒來作做麼?

他興味十足的瞅著她驚惶的眼。“那麼你又是誰?”

“是我先問的。”她無法以自然的口氣跟別人介紹自己就是夙敏格格。

他皮皮的一笑,對她的興趣更濃厚了,“既然這樣,乾脆誰都別說,這條帕子你不打算要了嗎?”他刻意甩了甩那條帕子,存心戲弄。

“當然要。”那是額娘親手繡給她的,她打算珍藏一輩子。

夙敏鼓足了勇氣走向他,由於娘憎恨男人的關係,她從小到大接觸過的異性並不多,而娘去世之後她跟著菁姨住在山裏頭,機會更是少了,算一算她和伍大山相處的時間最長,不過因為她把他當做大哥看待,所以並不會感到不自在。而眼前這陌生男人卻讓她有了心跳加速、手足無措的異樣感受。

“謝謝……”她伸出手欲接,但落了空。“你……”

“賞我一個香吻,我馬上把東西還給你。”他咧開大嘴邪氣的笑。

她又羞又氣的嚷:“無恥!快還給我。”

“來呀!搶到就是你的了。”俊美男子極為享受這種特殊的調情方式,和她玩起你追我跑的遊戲。

夙敏急得快掉下眼淚,“這條帕子對我意義重大,求你把它還給我。”

“只要追到我我還給你,不然我就把它送給別人。”他還有意無意的攤開帕子,輕嗅著殘留在上頭的淡淡香氣。

“不可以……呀!”一個不留神,她被石頭絆了一跋,身子整個往前僕倒,想不到幾次沒摔成,卻要在這可惡的男人面前出糗了。

說時運那時快,俊美男子身形一晃,剎那間閃到她面前,夙敏就這樣跌進了他寬闊的胸懷,樂得他笑瞇了桃花眼兒。

“美人自動投懷,小生我真是受寵若驚。”他笑謔的啄了下她躁紅的臉蛋。

夙敏暈紅雙頰的火速從他身上跳開,伺機奪過帕子後,像頭倉皇的小鹿,逃得無影無蹤。

“呵……”女人見到他有很多反應,大膽些的不外乎自動送上門,有的是故作大家閨秀狀,以眉目暗中傳情,不然就是寫情書給他,反倒這女子見到他像碰到鬼似的,不過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晟愷,原來你跑到這裏來了。”爾雅俊秀的男子一路朝他走來。“既然已經道過賀了,咱們也該走了。”

他意猶未盡的瞟向某處,那正是剛才夙敏跑走的方向。

“玄祺,你在前廳可見著夙敏格格?”

“沒見到,怎麼了?”他一臉不解。

晟愷貝勒綻出獵人的專有笑容:“沒什麼,走吧!”

※※※

丫鬟寶月細心的幫新主子畫上目前京城的仕女最流行的妝,梳上滿族婦女最常梳的“兩把頭”,髮髻上插著各式的花朵及珠釵,身上穿的是精緻的綢緞制的旗裝,可見頤王爺和福晉為了這剛找回來的女兒,著實煞費苦心。

“賀月,我看起來像個格格嗎?”這一個月來她必須不斷的告訴自己,現在它是夙敏格格,這一點可不能忘記。

“那是當然了,格格的美貌這段日子早已傳遍整個北京城了。”丫鬟嘴甜的奉承,能被派來伺候格格是何等榮幸,在下人間的身分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是嗎?”她不確定的舉起兩邊的手腕,上面少說也有十幾隻鐲子,左手的小指還套了精緻華貴的長指套,如此華膩高貴的妝扮,依然給她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終究不是真的夙敏格格,她可以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的良心,反而無時無刻的擔心哪一天會被人揭穿,她這個格格當得一點都不快樂。

這一切都是從別人身上硬搶過來的,而那人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每每想到這裏,她就充滿了罪惡感。

可是她不能在這時候退縮,娘臨死之前,自己曾對天發誓,要是違背了誓言,這輩子將不會得到幸福,夙敏不自覺的扭著帕子,眉頭也越蹙越緊。

寶月發覺她臉色發自,“格格,你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位得眼前的一切好象在作夢。”她必須儘快適應當個格格,什麼都不要多想。

“格格,我看你這些天總是心事重重,一點都不快樂的樣子,是不是還沒習慣王府的生活?”要是換作她是格格,就連作夢也會笑,哪像她整天愁眉苦臉的。

夙敏垂下眼瞼,牽強的扯下唇角。“大概是吧!以前日子過得雖苦,倒也自由自在,現在有人在旁邊伺候,什麼都不用做,反倒覺得怪怪的。”

“格格該忘掉過去的事,現在你可是頤王府的格格,咱們王爺、福晉的掌上明珠,將來榮華富貴可是享受不盡,還去想以前的苦日子做什麼?”

“你說的對,我現在的身分是夙敏格格,不再是以前的程思君了。”無論再困難,她都要完成娘的遺願。

寶月眼尖的曾向門口,“格格,福晉來看你了。”

“額娘。”她起身迎接。

福晉上下打量夙敏在妝扮後展現出來的清豔靈動,身為人母的她不禁也感到驕傲。“你穿這身衣棠真是好看,額娘可以打包票,在京城裏肯定找不到比你更標緻的姑娘了。”雖然不免有些老王賈賣瓜的嫌疑,不過卻也是事實。

“額娘別這麼誇我,免得女兒得意忘形了。”夙敏謙虛的說。

摒退了伺候的人,福晉的關懷之意溢於言表,問:“回到王府這幾天睡得好嗎?屋裏還有缺什麼的話可得說出來,額娘馬上叫人準備。”

“真的不用了,額娘,你給我的已經太多了。”她不是貪心的人。

“你真是個好孩子,那對收養你的老夫掃把你教得真好。”福晉感恩的歎口

氣,“只可惜他們早已不在人間了,不然我跟你阿瑪一定會把他們接到王府來,好好報答他們。”

夙敏微微一笑,“我相信他們要是知道我終於回到阿瑪和額娘身邊,一定也會替我感到高興。”謊言說久了好象也變成真的。

“只可恨沒抓到綁架你的匪徒,居然敢綁架頤王府的格格,真是膽大包天,我想准又是那些亂黨幹的好事。”

“額娘,過去的事就當是一場噩夢,女兒以後不會再離開你和阿瑪了。”福晉,請你原諒我,等完成娘的遺願,我會代替真正的夙敏格格孝順你們一輩子的,她在心中說道。

福晉碎了一口,“說什麼傻話,女孩子家總有一天要出嫁,只要你有這個心,我和你阿瑪我很安慰了。”

“額娘,我寧願不嫁入,永遠陪在阿瑪和額娘身邊。”這是她的真心話。

“傻孩子,咱們滿十五、六歲嫁人已經算是晚的了,你今年都十七了,該是為你將打算的時候;不過你才剛回來,額娘還真是捨不得你離開,不如招個額駙進來,咱們母女就不必分開了,總之,這件事我會找時間跟你阿瑪商量商量。”

“額娘,我……”

“來,敏敏,你把它戴上。”福晉拔下手腕上的紫羅蘭色的玉觸子,“這是額娘出嫁時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之一,這些年來從沒離過我的手,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將來可以傳給你的女兒。”

夙敏瞪著這只顏色罕見的玉鐲,想到福晉待她種種的好,比自己的親娘還疼愛她,它的心情一陣激蕩,眼淚已經不聽使喚的流下來。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抬起頭來看著額娘,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福晉不明所以的掏出帕子幫她拭淚。

她的眼淚剎那間像決了堤似的,她抽抽嗒嗒的喃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不要……”

“又在說傻話了,你是額娘的寶貝女兒,額娘對你好是應該的不是嗎?乖,不要哭了。”福晉像哄小孩似的輕拍著她的背。

將臉埋在福晉柔軟慈祥的胸懷中,夙敏哭得更凶更猛,一顆心被內疚和不安給漲滿了。“額娘……額娘,我……我……”她多麼不願意欺騙這位淳良溫婉的婦人,她好想將真相全盤托出。

“有什麼委屈就跟額娘說,看你哭得這麼傷心,額娘好心疼呀!”她捧起女兒淚水汪汪的臉蛋,柔聲的說。

夙敏櫻唇微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不能說,一旦把真相吐露出來,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最重要的是,她害怕見到福晉憎惡自己的眼神,所以她不能說,就是死也不能說。

“女兒只是太喜歡額娘了,喜歡得好想哭。”夙敏吸了口氣,哽咽的跪在她腳邊,趴在她的膝蓋上,貪婪的享受福晉的母愛。

娘,原諒女兒,我真的沒辦法恨她。

福晉輕撫著她的發,“真拿你沒辦法,都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這一點可都沒變。”

“額娘……”她吶吶的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事情,你一定要原諒我,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

“那還用說,不管你做錯了什麼,額娘絕對不會怪你,好了,把眼淚擦一擦,畫好的妝全都掉光了,待會兒要寶月再幫你補一補。”

“奴才有事稟告。”這時外頭響起家僕的通報聲,得到允許之後,態度恭謹的進屋行禮,“奴才見過福晉、格格,這是端王府送來的帖子,請福晉過目。”

“什麼帖子?”福晉打開一看,面露喜色,“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夙敏問:“額娘,是誰的帖子?”

“還記得你剛回來的第二天,端王爺便帶著一雙兒女前來祝賀,你對他的女兒珣夢格格還有印象嗎?”

“珣夢……喔,我想起來了。”兩人當時才初次見面,珣夢格格就親熱的拉著她的手,敏姊姊長、敏姊姊短,是個非常熱情的小格格。

福晉說:“其實你阿瑪和端王爺不只同朝為官,還是八拜之交,你們這些晚輩是應該常常往來,珣夢這丫頭還真有心,她邀請你明天過府餐敘。”

“邀請我?”夙敏錯愕的問。

“額娘希望你去,多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她順從的點點頭,“是的,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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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醇郡王府寄嘯閉有個生性放蕩的主子,僕從們對於房裏任何活色生香的畫面,早已練就一身目不斜視、無動於衷的功夫,床榻上的男女打得再火熱,他們照舊做自己的事,即使不小心瞄到了,也是臉不紅、氣不喘。

在京城裏年輕一輩的王族貴胃中,謹德王府的元勳貝勒和端王府的玄禎、玄祺貝勒以及醇郡王府的晟愷貝勒皆以出色的外表、行事的果斷及被朝廷重用的程度高於其他人而被稱為“四大貝勒”,四人當中尤以晟愷貝勒的風流事蹟最為人津津樂道,除了世襲的貴族爵位之外,他又是當今皇后最寵愛的義子,光憑這兩種身分就已名震整個北京城了。

只是一些觀念保守的王公大臣,卻極為不屑他放浪形骸的作風,將他列為危險人物,唯恐自己的閨女不幸被沾上,不過,晟愷貝勒無人能敵的魅力依舊讓女人不顧後果的前仆後繼。

經過一整夜的耳鬢廝磨,才睡不到兩個時辰,偎在他胸膛上的美人已按捺不住欲火,又翻過身跨坐在晟愷身上,探出香舌舔吮著那張俊得讓人忘了呼吸的臉孔。

“貝勒爺……”美人輕咬著那兩片溫熱的薄唇,美目微張的觀察身下的人臉上的反應,就不信他還睡得著。

晟愷依然閉著眼,不過眉梢挑動了一下,證明他是清醒的。美人更是賣力的挑逗,火辣辣的吻一路往下,當她含住一顆男性乳頭時,聽見他的喘息變粗了。

“貝勒爺喜歡這樣嗎?”她懂得怎麼取悅男人,有時候女人主動一點,反而會讓男人對她印象深刻,反正她也不是純潔處女了,用不著顧忌人家會給她冠上什麼yin蕩的稱號。

他懶懶一笑,“你倒挺瞭解怎麼伺候男人。”

美人撩撥著他的另一顆乳頭,笑得極其魅惑,“那麼想不想再試試別的?”

“有何不可?”晟愷不在意的說,這女人是一名大臣獻給他的,想必經過專人調教過,對於男女間的床第之歡可說是知之甚詳,既然如此,何不放鬆心情享受,否則就太辜負人家了。

她眼兒一勾,再度伸出粉紅小舌,在他男性的乳頭上繞著圓圈,小手更大膽的往下滑,感覺到握在手中的男性急遽的產生變化。

晟愷扣住她豐滿的臂,悶哼一聲,一舉頂進那濕滑的女體內。

“礙…”美人發出高亢愉悅的叫聲,跨騎在他身上,用動著及腰的長髮,上下擺動自己。

他臉上微微的潮紅,皮屬上也泛起一層薄汗,任由女方控制速度,心裏卻十分清醒,天下沒有白吃的午寶,平白無故送他美人,八成是有求於他,他倒要看看對方想玩什麼花樣,此時,門外陡地響起的喧嘩讓他皺起眉頭……“七格格,貝勒爺還沒起身,現在真的不方便。”小順子整個人貼在門板上,硬是擋住這驕縱無禮的皇家格格,七格格是皇后娘娘的女兒,在後宮是出了名的潑辣、刁蠻,誰都不敢得罪。

“狗奴才!還不給本格格讓開,再不讓,我叫人砍了你的腦袋。”七格格張牙舞爪的瞪著冷汗直流的小僕從。

小順子知道自己要是讓開就是失職,所以寧可盡忠到底。

“奴才不能讓,七格格,請你到偏廳候著,等貝勒爺醒來,自然會去見你……”他語才說到一半,一個巴掌就啪地甩了過來。

“哎呀!”他悶哼一聲。

七格格杏眼圓睜的嬌叱:“大膽刁奴!你憑什麼在這裏指揮我?給我問到一邊涼快,滾!”她一腳端開礙事的小順子,推開門直沖進去。

“七格格,你不能進去呀!七格格……”小順子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拚命的想攔住她。

當她闖進內室,晟愷已經下床套上褲子,正在做梳洗的動作,而床上橫臥著一名赤條條的女人,登時令七格格氣得妒火直冒。

“你是哪來的野女人?還不給本格格滾下來!”她的男人誰敢碰!

小順子白著臉跪了下來,“貝勒爺,奴才沒用,實在攔不下七格格。”

晟愷用濕毛巾擦了擦汗濕的上身,“算了!這不怪你,拿一套衣服過來。”她要是會講理,那就不是七格格了。

“喳!”小順子捧來一套長袍及棗紅色短掛,熟練的伺候主子穿上。

美人大方的展現自己誘人的身段,不知死活的問:“你又是誰,憑什麼趕我下來?”

“憑我皇阿瑪是當今聖上,這理由夠不夠?”七格格抬起下巴傲慢的說。

這下美人的臉都嚇白了,倉皇失措的滾到床下,對她直磕頭,“格格饒命!格格饒命!”

“我不想看到你,馬上給我消失。”她不想見到任何女人黏著自己的男人。

那美人抄起衣服慌慌張張的奪門而出,再也不敢多停留。

晟愷諷刺的抬眉,“還真要謝謝七格格幫我把她打發走,省去找不少麻煩。”

“那女人又是你從妓院帶回來的是不是?”七格格開始興師問罪。

“非也,是人家送我的。”

“是誰?”她要叫人砍了那人的腦袋。

他漫不經心的斜瞟她一眼,“你吃醋了?”

七格格小臉一紅,剛才發飆的氣焰全消了。

“難道我不應該吃醋嗎?晟愷哥哥,論身材、臉蛋,還有在宮中的權勢地位,有誰比得上我,為什麼你連碰都不碰我一下呢?”

“你是我妹妹。”他的口氣冷了幾分。

七格格媚眼如絲的勾住他的項頸,“你只是我皇額娘的義子,和我又沒有血緣關係,相信皇額娘也不會反對才是。”

晟愷不動聲色的拉下她的手臂,“想當我的少福晉,除非她肚子裏懷了我的子嗣,不然,誰也無法逼我成親。”

她深情的仰首,凝望他那張令女人傾倒的俊臉,“我願意為你懷孕生子,只要你點個頭,我就是你的人了。”

“很抱歉,你不適合當我孩子的額娘。”她直截了當的否決她的資格。

七格格的臉色乍紅乍白,“那誰才最適合?是嫣玉嗎?還是你心裏早已經有了人選?”嫣玉格格是禮親王的女兒。和她算是堂姊妹,要是晟愷哥哥選了嫣玉,那教她的面子往哪里擺。

“這就不勞七格格過問了,我這人有個壞毛病,就是不喜歡被人威逼。要是我當真碰了你,皇上定會作主把你指給我,下道聖旨強迫我成親。七格格,你這如意算盤打錯了。”女人的這點心思,瞞得了他嗎?

被他戳破心事,她羞憤的咬道:“一旦娶了我,你就是皇阿瑪的女婿,將來也會更受重視,難道你對現況真的覺得滿足了嗎?我知道你是有野心的人,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把握?”

他一臉無動於衷的睥睨她,“非常遺憾,我再怎麼沒出息,也不願意靠裙帶關係往上爬,七格格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喜歡女人,但還不至於被女人綁住,尤其是娶個皇家格格進門,動不動就搬出皇上來壓他,他才不想自討苦吃呢!

“你……你當真不肯?”被狠狠的拒絕,七格格覺得自己的顏面丟盡了。

“相信憑七格格的條件,很快就會找到適合的和碩額駙人選,小順子,叫侍衛送七格格回宮。”

她氣紅了眼,臨走之前撂下狠話。“不必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曾經這樣對我。”

“貝勒爺,她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親生女兒,萬一七格格在皇后耳邊說了句不利你的話……”七格格能在宮中橫行霸道,全因有皇后在後頭撐腰,如今貝勒爺當面拒絕了她,這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晟愷冷冷的嗤笑,“皇后雖是我的義母,不過,我相信她還不至於會為了七格格和我翻臉。”

“以七格格蠻橫的個性,恐怕沒什麼不敢做的事。”小順子是替主子擔心。

“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瞭解我嗎?我從來不會讓自己處於挨打的地位。”身處爾虞我詐的環境,尤其是宮廷內的權利鬥爭,就要有一套生存之道,也只有少數人才知道他手底下握有最完整的情報網,凡是在北京城發生的事,大至皇親國戚的私生活、小至平民百姓的生活作息,沒有任何事逃得過他的耳目。皇上至今尚未選出太子,皇后為了小阿哥的將來,必定要在朝中籠絡些人,這點就得仰賴他的幫忙,又怎麼可能隨便跟他翻臉呢?

“是,奴才懂了。”

“我不用膳了,去叫人備馬,我要上端王府。”被那女人一攪,晟愷的心情大小順子喳一聲出去,心想貝勒爺和端王府的玄祺貝勒兩人雖是從小一塊長天,性格卻完全相反,可他倆的感情反倒比同胞兄弟還親,委實令人匪夷所思。

※※※

夙敏和丫鬟乘轎來到端王府,在通報過身分之後,家僕不敢怠慢的敞開大門迎接貴客。“夙敏格格吉祥,我家格格正在屋裏等著你,奴才這就為你帶路。”

“麻煩你了。”地依然擺不出格格的架子。

家僕有些受寵若驚,“哪里,這是奴才應該做的,格格請往這邊走。”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王府外響起馬嘶聲,好象又有什麼人來訪了。

“貝勒爺還沒下早朝,晟愷貝勒不如先到書齋等候。”家僕的聲音由遠而近,像是在跟某人說話。

晟愷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隨意的朝家僕擺了下手。

“知道了,你們不必招呼我,我認得路。”這座端王府對他來說就像他第二個家,除了端王爺每回見到他都會皺眉頭外,其餘可以說像在他自己家中一樣。

也許是他低柔的男性嗓音似曾相識,走了十多步遠的夙敏在這當口不經意的回眸,立刻對上晟愷那雙帶電的眼眸,她的心口像被什麼撞了一下似的。

“是他!”夙敏一眼就認出對方。

寶月緊張兮兮的問:“格格認識他?”

“我……不認識。”她胃部一陣痙攣,那是恐懼時才會產生的反應。

她怕他……怕他撥亂她的心弦。

從小便謹遵娘的教誨,跟異性保持適當的距離,像被上了一條封印,將自己想愛以及需要被愛的心藏得緊緊的,就是怕有一天會受到傷害,可是自從遇見他之後,夙敏的心也跟著動搖了,緊接著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彷惶,她開始渴望能夠愛人更渴望能得到對方的愛,在這種情況下只能選擇逃避。

她驚怪的表情已引來晟愷的惻目,對於漂亮的女人,他可說是過目不忘,豈會忘了這名和他有過短暫“接觸”的女子。

“小福子。”他揚聲喚道。

被叫做小福子的家僕正是打算領著夙敏前往香苑的人,一聽到晟愷的叫喚聲,忙不迭撇下她們小跑步過去。

“喳!貝勒爺找奴才有事?”

晟愷有趣的見著那名僵硬在原地的女子,“前面是哪家的姑娘?”對於她的身分,他早已猜得八九不離十,不過還是故意大聲的問。

“回貝勒爺的話,是頤王府的夙敏格格。”家僕說。

“頤王府?原來是頤王爺前陣子別找回來的女兒。”他以狩獵的姿態踱上前。

夙敏見他朝自己走來,心中一陣慌亂,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

“格格,他便是京城裏有名的四大貝勒之一,醇郡王府的晟愷貝勒,是絕頂的獵豔高手,傳聞他在府裏頭就養了一群侍妾,格格可得小心,別被他給迷去了。”

寶月小聲的嘀咕。

夙敏力持鎮定,心裏祈禱他早已忘了見過她的事。

“貝勒爺吉祥!”寶月甩帕行禮。

“起喀。”晟愷炯炯的目光仍盯住夙敏細緻的臉上,“咱們還真是有緣,居然曾在這裏不期而遇,夙敏格格,別來無恙。”

淺淺的紅暈又爬上她的臉頰,“多謝貝勒爺,對不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是珣夢那丫頭約你嗎?”他偏不讓她借機逃脫。

寶月見情況不妙,插嘴道:“回貝勒爺的話,的確是珣夢格格約我家格格。格格,咱們也該進去了,可別讓主人久等。”顧不得唐突,她拉了人就走。

儘管逃吧!晟愷勝券在握的思忖。

既然要玩狩獵遊戲就要沉得住氣,而他,有的是時間陪她慢慢玩。

※※※

珣夢格格驚喜的奔過來,“敏姊姊,你終於來了,我還真怕你不來……怎麼了?瞧你們臉色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夙敏一口否認。

寶月卻是一臉不願善罷甘休的表情,“怎麼會沒事,珣夢格格,咱們在門口遇見了晟愷貝勒,我家格格差點就來不了了。”

“寶月,你太誇張了。”夙敏輕叱。

“真的嗎?敏姊姊,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珣夢更是誇張的繞著圈子,像是想找出她身上損傷的地方。“要是他敢對你亂來,我就叫我二哥教訓他,將他列為拒絕往來戶,以後不准他再上門。”

夙敏苦笑,“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不要聽寶月胡說八道。”

“格格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晟愷貝勒的名聲在京城可說是壞到極點了,清白的姑娘只要跟他說上一句話,馬上就會被謠傳與他有不清不白的關係,奴婢也是為了格格和王爺、福晉著想。”寶月委屈的說。

“對不起,寶月,我真的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她也不曉得會被個陌生男子搞得心思大亂。

珣夢對於男女之間微妙的感覺還沒有深刻的體會,當然看不出她的異狀。

“敏姊姊,你小心提防點總是好的,晟愷大哥雖然是我二哥的好友,不過對於他把咱們女人當作玩物的行為,我也沒辦法苟同,那種人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好了,不要再談他了,續姊姊,我準備了些糕餅和小點心,你吃吃看合不合口

味?”

“好。”他真像她們口中說的那樣嗎?夙敏在心底暗忖。

“那咱們就邊吃邊聊,自從認識敏姊姊之後,我一直期待這天的來臨。”說著,珣夢便拉著夙敏來到小花廳坐下,桌上已擺滿精緻可口的點心。“我額娘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雖然阿瑪和兩個哥哥都很疼我,可是,總不能跟他們聊些姑娘家的俏悄話,續姊姊,我認你當幹姊姊好不好?”

夙敏一征,“認我當幹姊姊?”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珣夢故作可憐狀。

“當然不是了。”

珣夢就等這句話,歡呼一聲就撲過去抱住她,“太好了,那以後你就是我的幹姊姊,天地為證,今後我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可不能耍賴喔!”

或許真是被她的熱情給打動了,夙敏微笑輕允,但眉間的輕愁在無形間又加重了。

“既然答應你了,自然不會耍賴,來!咱們以茶代酒,乾杯!”兩人同時拿起杯子,杯身輕輕一撞,發出清脆的理聲響。

“奴婢恭喜兩位格格。”丫鬟們異口同聲道。

珣夢眉開眼笑的說:“翠翠,你帶寶月在府裏四處逛逛,暫時不用你們在這兒伺候了。”摒退了丫鬟,她夾起一塊奶油松瓤卷酥到夙敏的碗裏,“敏姊姊,你吃吃看,這可是我府裏的大廚最拿手的點心,吃起來油而不膩。”

她試吃了一口,連連稱好。“嗯,真的很好吃。”

“我說的沒錯吧!你再嘗嘗這蟹黃湯包,這也是我最愛吃的一樣點心之一,還有這菜肉餛飩也是,全是我平常愛吃的,今天因為你要來,我特地叫大廚做的,好不好吃?”她可是第一次當主人,當然希望好好表現,讓客人能吃得盡興。

夙敏莞爾一笑,“確實非常好吃,你也別徑招呼我,吃一塊菱粉糕吧!”

“謝謝。”珣夢笑瞇了眼,夾起菱粉糕就放進口中。

這頓吃得可說是賓主盡歡,她倆吃到肚子再也撐不下了才要下人撤走,又重新送上一壺剛沏好的鐵觀音。

珣夢吹了吹涼,小小的啜了口,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話。

“敏姊姊,我發覺你跟頤福晉長得一點都不像。”

此話一出,夙敏便被口中的茶水給嗆住了。“咳……”

“這茶水剛沏的還很燙,不要喝得這麼急,有沒有燙到舌頭?”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無心的話,竟把風敏嚇出一身冷汗。

夙敏掏出帕子拭了拭唇,“我沒事,你……剛剛說什麼?”

“我剛剛……喔!我是說你一點都不像頤福晉,比較像頤王爺,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沒有,我額娘也說小時候我比較像她,可是長大後反而比較像阿瑪。”

她還以為被發現了,志忑不安的心這才慢慢的平復。

“我阿瑪就常說我外表像額娘,可是個性卻像男孩子,還說我像匹野馬,老愛往外面跑,所以要我二哥盯我盯緊一點,害人家整天都只能關在王府裏,真是無聊透了。”珣夢支著下巴咕噥著。

“我想你阿瑪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畢竟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要是出了事誰負責?”

珣夢努了努嘴,“這道理我當然懂,可是我還沒有玩夠就要等著嫁入,想想還真不甘心,當女人最吃虧了,下輩子我寧可當男人。”

“端王爺已經幫你選好物件了嗎?”這時代的女子也跟過去沒兩樣,對於婚姻沒有自主權,爹娘作主將她許配給誰,也只有乖乖服從。

“還沒,不過有人三番兩次上門提親就是了,那個人就是軍機大臣穆大人的公子葆真貝子,要不是因為他是榮妃娘娘的親外甥,貝子的爵位怎麼樣也落不到他頭上,而他居然還有臉上門提親。原本礙于榮妃娘娘的面子不好直接拒絕他,不過,他卻像打不死的蟑螂似的,阿瑪在忍無可忍之下最後一口回絕了,不然我就是一頭撞死也不要嫁給他。”言談間,珣夢幾乎把那人當作害蟲,言詞間充滿鄙夷。

夙敏隨口問道:“他有這麼差勁嗎?”

“敏姊姊,你不知道,那個葆真貝子和謹德王府的二貝勒可是京城裏出了名的敗家子,兩人狼狽為奸,到處惹事生非,有誰敢把閨女嫁給他們?何況我阿瑪到目前為止,還捨不得把我嫁出去,所以短時間內我還不必擔心。敏姊姊,過幾天就是我阿瑪的五十大壽,到時你跟頤王爺和福晉務必要來。”

“我一定會的。”夙敏答應。

※※※

今日的端王府可說是熱鬧非凡,前來祝壽的賀客從一早開始就絡繹不絕,滿臉喜氣的端王爺和二兒子玄祺貝勒,以及小女兒珣夢格格一同站在廳口迎接。

夙敏隨同阿瑪和額娘向壽星拜過壽後,便被早就想借機開溜的珣夢給拉走了,她站得腳都酸了,再不溜的話,不知道還要罰站多久。

“敏姊姊,我帶你到院子裏走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你不用幫忙招呼客人嗎?”夙敏問。

珣夢聳了聳肩,“有我二哥在就夠了,我最不想看到那一張張讒媚巴結的嘴臉,看了就討厭,哼!美其名是來祝壽,還不是來拍我阿瑪的馬屁。”

“喔,你的意思是說我阿瑪也是囉?”夙敏故意逗她。

“才不是,敏姊姊怎麼可以扭曲人家的話?”她嬌嗔道。

“我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別介意。”兩人親密交談的舉動引來一大票王府格格、官家小姊的注意,一窩蜂的全擁土來,將她們圍在中央。

“原來你在這裏,珣夢格格,你好歹也是主人,怎麼可以不理咱們這些客人呢?”某王府的格格嗔怨道。

“珣夢格格,這位面生得很,是你家的親戚嗎?”說話的女子是其大臣之友,她一直就想找機會多和這些格格來往,提高自己的身分。

“才不是,她就是頤王府的夙敏格格嘛!聽說小時候被賊人偷抱走,前陣子才好不容易找了回來。”其中一人當上頤王府道賀,很快就認出她來。

“這是真的嗎?失蹤那麼多年還能找得回來?有人的運氣還真是好。”誰教她出生不好,只是個七品小官的女兒。

珣夢聽出她的酸葡萄心理,冷嘲熱諷的說:“想要運氣好,那這輩子就多積點德,下輩子就可以投胎在富貴人家了。”

那位官家小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得扮出笑臉。“是、是,珣夢格格說的對極了。”她可不敢當面頂回去。

“啟稟格格,王爺有請。”家僕奉命過來找人。

“討厭!阿瑪還是不放過人家。”珣夢跺了跺腳,“敏姊姊,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便匆匆的隨家僕離去。而夙敏登時就像落入狼群的小綿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哎呀!你們大家快看看,人家夙敏格格的皮屬又白又細,保養得可真好,是不是民問有什麼特別的秘方?不妨說出來讓大家做個參考。”

“是呀!像我到夏天就算不曬太陽,皮膚還是很快就黑了,真是煩死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

夙敏面有難色,“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秘方。”

“你別這麼小氣,告訴大家有什麼關係呢?”還以為她故意藏私,口氣也變了,所有人的態度也不再客氣。

“你們在聊些什麼,我可不可以也插一腳?”人群認出該女子的嗓音,自動的讓出一條路來。

“原來是嫣玉格格,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臉皮比別人厚的已經自動“巴”過去了。

“大家正在請問夙敏格格的皮膚是怎麼保養的,可是,人家根本伯和咱們分享秘方,一個字都不肯透露。”有人惡意的想挑起爭端。

嫣玉格格是禮親王的長女,也是當今皇上的親侄女,雖然是中等之姿,不過,在隆重的衣飾珠寶的妝扮下,自然比其他人搶眼。

“哦……你就是頤王爺剛找回來的女兒?”嫣玉格格抬起一張具有微塌的鼻子的臉龐,睥睨著夙敏姣好柔媚的五官,妒意就湧上心頭。“聽說你是在民間長大的,想必日子過得不像咱們這樣乏味了,我心裏還真好奇,普通人家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不如趁今天天家都在,說幾樁好玩的事情讓大家聽聽吧!”

這麼明顯的挑釁焉有聽不出的道理,夙敏問:“你是?”

“還真是孤陋寡聞,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她挑了挑精心描繪的柳眉,諷笑的說:“我是禮親王府的嫣玉格格,當今聖上是我的皇叔。”

“不知嫣玉格格想聽些什麼?”看情形,她是來者不善了,夙敏心想。

嫣玉格格聽她口氣謙卑,姿態擺得更高了。“我剛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譬如說那些窮老百姓平常都吃些什麼、玩些什麼?總會有些有趣的事發生吧!”她平日是個養尊處優,沒受過苦的豪門格格,所以對民問疾苦全然不知。

“我想老百姓的生活大部分是苦多於樂,他們為了讓家人溫飽,必須從早到晚辛勤工作,看到孩子們的笑容,對當爹娘的人而言,就算是最快樂的事了。不過萬一家裏有人生了重病,又沒錢請大夫的時候,就得靠典當東西,或是左右鄰居幫忙籌錢,否則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嫣玉格格所謂有趣的事,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一提。”就算她說出來,也不會有人體會得出啊!

“那倒也是,下等人哪像咱們懂得什麼叫做樂趣,我真是白問了。”嫣玉格格有意無意的貶低夙敏。

其他人也附和的咯咯直笑,嫣玉格格斜睇夙敏微白的臉,一臉得意之色。

“嫣玉格格,你這種帶頭欺負人的習慣再不改的話,小心將來沒有人敢要你喔!”突兀慵懶的男聲突然傳進眾女子的耳膜,引來一場騷動。

“呀!是晟愷貝勒。”一干女子面紅耳赤的癡癡的凝望面前的俊男。

“槽了!我的頭髮有沒有亂了?”

“快看一下我臉上的妝有沒有糊了?”她們個個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深怕在晟愷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嫣玉格格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不好對他發作。“晟愷,你幹嘛替她說話?

我哪有欺負她了?”

“沒有嗎?還是我耳朵有問題,聽錯了?”他裝傻的問。

“當然是你聽錯了,我只是在教她怎樣當個稱職的格格,免得丟了頤王爺的臉。”在心上人面前,嫣玉格格趕緊收起利爪。

晟愷揚高唇角,露出萬種風情的魅惑笑容。“沒有最好,我喜歡女人溫馴一點,太跋扈可是會讓男人倒盡胃口。”

“人家以後會注意。”她羞答答的低首。

其他格格、小姊只能在一旁乾瞪眼,羡慕嫣玉格格能獨得他的垂愛。

沒有人留心到晟愷棕黑色的眼睜早已越過嫣玉格格的頭頂,瞟向被排擠到人群外的夙敏身上,那雙眸子猶如兩塊磁鐵,緊緊的吸附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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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呼……”夙敏顧不得等珣夢來找她,氣喘吁吁的逃到端王府大院較偏遠的一隅,不然她的三魂七魄恐怕都會被人吸走。

他為什麼會出面替她解圍呢?

還有,他為什麼老愛用那種吞噬人的眼光盯著她?

夙敏按著起伏不定的心口,不斷的提醒自己別被他迷失了心智,他是玩弄女人的高手,是娘生前最痛恨的那類型男人,千萬不能受他蠱惑。

她頻頻的深呼吸,想將心跳調整到正常的速度。

冷颼颼的北風吹過夙敏發燙的小臉,稍微減去臉上的熱度,她才別要慶倖自己恢復正常了……“為什麼要逃?”男子溫熱的氣息噴在她頸後。

夙敏像受驚的小兔般,整個人都彈了起來。“啊!你……”他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怎麼都沒聽見腳步聲呢?

“我長得這麼可怕嗎?為什麼每次見到我就要逃?”晟愷合起手上的紙扇,好整以暇的笑睇著她。

她的臉又燒紅了,“我……沒有逃。”

“我好心幫你解圍,你卻連聲謝謝都沒有,還逃得比什麼都快,這樣對待救命恩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謝謝你。”夙敏吞咽一下口水,悄悄的往後退。

晟愷看出她的意圖,不著痕跡的將她逼到死角。“是不是珣夢那丫頭在你面前說了我的壞話?不然你怎麼會這麼怕我?”

“珣夢她沒說什麼,真的。”她不想讓他誤會。

他咧嘴笑謔,“別緊張,我這人別的長處沒有,但至少不會強迫女人,如果你討厭我“我馬上從你面前消失。從此以後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不、不,我不是討厭你。”她沖口而出,可話一說出口,才意會到自己說了什麼,一時問她羞窘得恨不能鑽進地洞中。“我……我的意思是說……呢……”

“喜歡我對不對?”他狀似不經心的將她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

夙敏登時滿臉紅暈,“不……我是說……”當她發現自己背抵著牆時,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自從上回在這裏遇見你之後,我就發覺自己喜歡上你了。”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夙敏驚愕得呆住了。

她腦子轟隆一聲,半晌後才吶吶的說:“你……不是在說真的……”可是,她仍為他的話暗喜在心頭。

“雖然我有過許多女人,可是,我對她們的感覺不像對你那般強烈,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晟愷將兩手撐在土牆上,將她的人鎖在其間。

“我不……相信,你不是認真的。”夙敏聲音微顫,楚楚可憐的瞅著他。“你不要這樣騙我,我……我會當真的。”她的理智就要被情感所淹沒了。

晟愷修長的手指到過她細膩的臉頰,視線降到她弧度優美的唇瓣上。

“我喜歡你當然是認真的,你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

她的頭有些暈眩,“我……不知道。”誰來救她?

“那麼讓咱們一起來證實這感覺……”他輕輕執起夙敏的下顎,湊下臉覆住她的櫻唇,淺嘗上頭的香氣,感受到她嬌軀輕微的顫抖,“噓!放輕鬆,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正在施展最擅長的誘惑手段。

夙敏的腦袋更昏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只感到嘴唇被輕憐蜜愛的輾過,整個人好象置身在雲端,輕飄飄、軟綿綿……“唔……”她一聲驚喘,柔軟的酥胸在他大手的揉搓下愛得格外敏感。

他的嘴開始在她纖白的脖子上遊移,靈巧的手指一一解去馬甲上的盤扣。

“你喜歡對不對?”她迷亂、無助又沉醉的小臉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不要抗拒它。”

她倒抽口涼氣,感覺到他隔著布料吮住她一顆凸起的乳尖……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可以相信,等他們玩膩了,就會將你一腳踢開,讓你自生自滅,千萬要記住娘說的括。

腦海中又浮現娘瞪大雙眼提出誓告的模樣,頓時她像破人當頭澆了盆冷水似的。

“不……不行……我不能……”夙敏又驚又羞的掙扎,萬萬想不到自己會在隨時可能被人發現的地方,和男人做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

晟愷站直身子封住她的嘴,舌尖直搗她滑膩的口腔,融化她的抗拒……“敏姊姊!敏姊姊!”珣夢憂急的叫聲隨風飄向他們。

那叫聲解除了她心底最後的迷咒,夙敏嬌軀陡地凍住,人也在那一瞬問豁然清醒。

“不……快放開我!”她刷白著臉嚷。

他微喘的鬆開雙臂,附在她耳根旁說:“明天末時我在北大街的沁芳齋等你,不見不散。”說完,就如來時一樣,身形微晃,不帶聲響的離開現常

珣夢的叫聲漸漸近了,“敏姊姊,你在哪里?敏姊姊……”

她又慌又亂的快速整理衣裳,方才被咬過的乳尖仍在抽痛著,讓夙敏的手指都在發抖,她怎麼能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

他對她是認真的嗎?還是他只不過拿她當做消遣而已?

只是自己一碰上他那對邪氣的眼眸,就算再精明的腦袋也會變成一團漿糊,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怎麼辦?她輕觸被肆虐過的唇瓣,心好亂……“敏姊姊,原來你躲在這裏,我到處找你。”珣夢奔了過來,疊聲的說:“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群人裏,她們是不是對你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以後不要理她們就是了。”

夙敏勉強擠出笑意,“對不起,珣夢,我頭有點痛,想回去了。”

“一定是吹了風著涼了,趕快回去休息,過兩天忙完了我會去看你。”她現在可有機會往外頭跑,二哥也沒有理由可以阻止了。

※※※

“小順子,信送到了嗎?”晟愷慢條斯理的詢問身邊的小僕從。

“回貝勒爺的話,您的信奴才老早就送進了頤王府。”只差沒說人家夙敏格格壓根視之加糞土,連個回音都沒有。

他搖著紙扇,不怒反笑,“是嗎?”

“能抵擋得住貝勒爺魅力的女子,夙敏格格倒可以算是頭一個。”小順子不禁也要佩服起她來了。

“這樣遊戲才好玩,不然老是在預期之內,可就沒意思了。”如果她在他頭一次約她時就屈服,也許不必三天,他就玩膩了。

小順子一臉納悶,“貝勒爺,奴才還沒見過您對哪位姑娘這麼執著過,你真那麼喜歡夙敏格格嗎?”

晟愷不覺失笑,“你看我像是熱懋中的男人嗎?”

“是不像,那貝勒爺又為何非要她不可?”主子反常總有個原因吧!

“理由很簡單。不久前,我才跟元勳和玄祺打了個賭,賭我一個月內將夙敏格格弄到手,我要是輸的話就罰一個月不沾女色,這可是件很嚴重的事,所以這個賭我是非贏不可。”他眼瞳閃著誓在必得的鋒芒。

小順子進醇郡王府也有五年了,這其間主子身邊不知換過多少女人,從沒看他對誰認真過,不是有句話說烈女怕纏郎,只希望夙敏格格能夠堅持到底,不然最後還是逃不過被遺棄的下常

“貝勒爺,鴛鴦館裏的臘梅姑娘和冬雪姑娘這幾天一直在問奴才,為什麼貝勒爺最近都不召她們到寄嘯閣伺候?”她們准是怕失寵,被掃地出門。

“喔!那你怎麼回答?”晟愷一臉不痛不癢的。

小順子乾笑兩聲,“奴才當然說貝勒爺公務繁忙,等過一陣子貝勒爺較為清閒

時便會恢復正常了。”

晟愷以扇柄輕敲下他的腦袋,“回答得不錯,以後再有人問你,就這樣回答她們,這些女人越來越貪心,看來必須早點把她們處理掉了。”

“可是貝勒爺……”小順子硬著頭皮問:“您這些天晚上都沒召人來伺候,連奴才都覺得奇怪,也難怪姑娘們會以為貝勒爺在外頭又有女人了。”

“我對那些太過主動的女人已經厭倦了,小順子,給你三天的時間,鴛鴦館裏的姑娘每人給一百兩,要錢就去跟帳房領,儘快幫我打發她們走。”他臉上沒有絲毫的眷戀和不舍,薄情得令人氣結。

小順子一臉苦瓜相,“喳。”唉!他又要倒楣了。

主僕倆邊談話邊往寄嘯閣的方向走,當晟愷瞥見回廊的另一端矗立的人影時,倒是有些訝異的掀了掀眉,這條是通往寄嘯閣唯一的路,她會出現在這裏,想必是專程在這兒等他。

“四福晉吉祥!”小順子“啪!”的甩袖下跪。

對方身旁伺候的中年侍女也馬上甩帕見禮,“貝勒爺吉祥!”

雲娃雖是一身高雅的福晉裝束,可是眼神中卻盛滿哀怨,如淒如訴的瞅著他,她本是天學士多爾濟的長女,芳心早已暗許他這個名滿京城的風流貝勒。半年前,她聽說醇郡王府派人來提親,不禁欣喜若狂,以為是老天爺終於聽到她的祈求,從那天起,就數著日子等待出閣的那一天。

可是當紅色的喜帕被揭開來,赫然見到的竟是醇郡王爺蒼老的臉孔,她當場便嚇昏了過去,這才知道從頭到尾她都被自己的阿瑪和額娘給騙了,為了怕她反對,所以讓她以為新郎便是晟愷貝勒,打算等她嫁進醇郡王府後生米煮成熟飯,就只能認命。

雲娃滿腔的喜悅變成了一出不可挽回的悲劇,她是當上了名符其實的四福晉,可是她的心卻依然系在伊人身上,既然事實成定局,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起碼她還可以隨時看到他。

“找我有事?”對於阿瑪剛娶進門不久的女人,晟愷也只見過一、兩次面,不僅沒印象也沒興趣。

雲娃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來見他,她已不再滿足只能在遠處偷看他了。

“自從我進門之後,還沒跟貝勒爺說上幾句話,所以找今天親自煮了些菜,想謂貝勒爺嘗嘗,不知貝勒爺有沒有空?”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不會留給人遐思的空間。

“我阿瑪人呢?”他問。

“他在二姊那兒,你……沒有空嗎?”醇郡王爺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沒放在他這個做丈夫的身上,又不懂得對他撒嗲使媚,處處討好他,所以,新婚沒多久,就將她撇在一邊,回去找善解人意的二福晉了。

晟愷現在可沒心思應付他阿瑪的女人,她們找上他,無非是向他抱怨自己獨守空閨,要他替她們在阿瑪面前說幾句好話。

“我待會兒要上端王府,你去找別人陪你吃吧!”夙敏格格最常去找珣夢那丫頭,也許可以在那兒遇上她。

他看也沒再看雲娃一眼,主僕倆旁若無人的返回寄嘯閣。

雲娃捂住嘴啜泣,“嗚……”

“小姐,你還是放棄、不要再癡心夢想了。”奶娘歎息的攙扶著她,一步步走回那座冷冰冰的閣樓。

“要我這樣只能遠遠的看著他,我都快要發瘋了……”如果她嫁的不是醇郡王爺,至少不會這麼痛苦,也許會早點死心。

“這都是命啊!”老爺和太太實在不該為了前途而利用小姊,這種老夫少妻的婚姻原本就很難和諧,等醇郡王爺百年之後,小姐的下半輩子要倚靠誰?奶娘心忖。

雲娃抱住她痛哭失聲,“阿瑪和額娘真是害死我了……”

“小姐,你就聽我的勸告,把精神多用在郡王爺身上,將王爺的心挽回才是當務之急。”奶娘殷殷切切的叮囑,就不知她能聽進去多少。

※※※

寶月氣極敗壞的沖進屋來,“格格,你看!又是晟愷貝勒托人送來的信,都一個月了他還不肯死心,以奴婢之見,還是將事情告訴王爺和福晉,讓他們來處理比較妥當。”

“不行!寶月,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說出去。”接過信之後,夙敏連拆開都沒有就用火燒了,以示決心。

這一個月來,她連端王府都不敢去,就是擔心自己再見到他,會不顧一切的投入他的懷抱,可是那天的影像仍頑強的烙印在她腦海,那溫潤火熱的嘴唇、掌心熾烈的溫度和性感的撫觸差不多每天都要回味一次,連在更中都在折磨著她的魂魄,天呀!她是中暑還是中邪了?

“格格,這事遲早都會傳進王爺和福晉其中,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寶月以捍衛主子的貞潔為己任。

夙敏聽了心頭一驚,還是堅決的搖頭。

“我不想讓他們為這種小事操心,只要咱們不理會,久而久之他使會覺得無趣,寶月,算我拜託你好不好?”她不願再給父母增添無謂的麻煩。

“格格……”在那雙懇求的目光下,寶用的口氣不自覺的軟化了。“好吧!只要格格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她籲了一口氣,“謝謝你,寶月。”

“對了,剛才珣夢格格托人帶口信來,說她被玄祺貝勒禁足來不了了,所以要請格格上端王府看她,現在人還在外頭等著回去複命。”

“我……”夙敏舉棋不定。

寶月說:“還是別去好了,奴婢去告訴他。”

“不……我去。”在後悔之前,夙敏趕緊搶先一步說。

“格格,你確定嗎?”寶月提高嗓門嚷。

夙敏毫不遲疑的點頭,“我確定,總不能為了一個男人,連幹妹妹都不管了,去幫我備轎吧!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會這麼巧他也在端王府吧?而且她這麼久沒出門,額娘不疑心才奇怪,所以她要裝做若無其事,再將他的身影慢慢逐出心底。

我喜歡你,比對任何女人遂要強烈……不要想!她對著頭又敲又打,似乎想打掉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

別再迷惑我了!夙敏在心裏大叫。

娘,我該怎麼辦……※※※

才剛踏進珣夢的閨房,珣夢就表示想跟夙敏兩個人聊些女孩子家的秘密,叫丫鬟翠翠將寶月帶出去,連她們都不准旁聽。

兩個丫鬟前腳一走,珣夢就一臉詭笑的關上房門,還落上了門閂,在衣櫥裏翻箱倒櫃的,看得夙敏一頭霧水。

“珣夢,你在找什麼東西?”櫃子裏折疊好的衣服都被她翻得就七八糟,最後珣夢找到一個小包袱。“這是什麼?”

她伸出食指,要夙敏小聲點,“這裏面放的就是我的秘密,敏姊姊,我也幫你留了一套,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珣夢打開包袱,取出兩套僕役穿的衣服,笑咪咪的在她倆身上比來比去。

“這不是男人的衣棠嗎?你要我穿它作什麼?”夙敏有種不好的預感。

“穿上它們就可以混出府去了,是不是很刺激?敏姊姊,趕快把衣服換上,今天咱們就到外頭冒險。”她已經被關在房裏三天,都快要悶出病來了,再不出去走走,她一定會死翹翹!

風敏好意提醒,“可是,你不是被禁足嗎?”

“就是因為被禁足才要用這種方式出去,如果敏姊姊不想去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去,要是遇上了壞人,就只能怪我自己運氣太差了。”珣夢故意自怨自艾的說。

夙敏還想勸她打消念頭,“你不怕你二哥生氣?”

“頂多再被禁足十天,敏姊姊,陪人家去啦!咱們女扮男裝,誰也認不出來,只要一個時辰就好,好不好嘛?”

“是你說的一個時辰,時間一到你就要跟我回來,可不能到時又反悔了。”她們得先約定好,免得臨時珣夢又變卦。

珣夢舉起右手,“我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真拿你沒辦法。”夙敏心想,能不妥協嗎?要是讓珣夢一個人跑出去,那才更令人擔心。

就這樣,兩人卸下身上的格格服飾和頭上的珠釵發簪,七手八腳的換上男裝,也將紮起的髮髻解開,將它梳得油亮之後,編成一條粗粗的辮子垂在背後。

“嗯,想不到我扮男裝也這麼好看。”珣夢在銅鏡前洋洋自得的扮著鬼臉,“就算是二哥見到我,只怕也認不出來了。”

夙敏瞥扭的看著自己的男裝扮相,即使再怎麼假裝,她和珣夢的五官都太秀氣,膚色也比男人白皙,說不定還會被認為是不男不女的小太監呢!

“這樣行得通嗎?我真的很。”她沮喪的睇著自己蓄著劉海的額頭,男人都剃了個“月亮門”,她們這樣一出去馬上就穿幫了。

珣夢笑嘻嘻的拿來兩頂瓜皮小帽,“有它們就沒問題了,敏姊姊,把劉海收進帽子裏,這樣不就完美無缺了。”

當一切就緒,兩人轉眼間變成粉雕玉琢的少年郎,即使未施胭脂,那唇紅齒白的俏模樣,不論男女都會多瞧一眼。

珣夢遺記得在荷包裏放幾錠銀子,“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兩位女扮男裝的格格成功的從後門混出端王府,珣夢策劃了好久,今天終於實現了夢想,已經有些得意忘形。

“哈啾!”她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縮了縮脖子。

夙敏蹙起眉尖,“是不是會冷?剛剛忘了把鬥蓬帶出來,要不要回去拿?”雪還沒開始下,不過氣溫很低,每開口說話嘴裏就會吐出白煙。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誰要回去自投羅網?這點冷我還耐得住,要是咱們穿僕從的衣棠,卻披著昂貴的貂毛鬥蓬,人家八成會以為是咱們偷的。”她拉著夙敏的手直奔昭陽門大街,聽說那兒有個市集,一定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敏姊姊快點!咱們只有一個時辰,可別浪費了。”

※※※

“珣夢……”夙敏在市集裏到處張望,怎麼才一轉眼她就跑得不見人影?可別出事才好!

她在大街上來回找了幾次,仍然沒找到珣夢。夙敏又著急、又自責,要是她跟緊一點就好了,忽地,她感覺到臉頰上涼涼的,仰起頭一看,才知道下雪了,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市集裏的攤販見狀忙互相吆喝,開始收拾起東西。

夙敏在人群和攤販間穿梭,心中暗忖:珣夢會跑哪兒去了?該不會先回端王府了吧?

攤販跑了一大半,人潮也跟著散了,她搓了搓起雞皮疙瘩的手臂,站在空蕩蕩的街口,一時問不曉得該先回去,還是續續留在這裏等?

她打了個冷顫,北京的氣候說變就變,一下子氣溫降了許多。“還是先回端王府,不然待會兒雪下得更大,要找人可就難了。”她自言自語道,說不定珣夢找不到她,自己就先返家了。

離開了昭陽門大街,才拐了個彎,夙敏疾走的腳步陡地煞住,因為,她正好瞥兒她最不想碰到的人,而且對方那雙魅惑的颼眼也無巧不巧的瞟向她,夙敏差點叫出聲,直覺的舉起右手擋住臉孔,準備快快閃人。

“站住!”晟愷噙著笑意低喝。

她顛簸了一下,想當作沒聽見的繼續往前走。

“貝勒爺,您在叫誰?”小順子莫名的問。

他益發確定自己的眼睛,“你要我繼續大聲嚷嚷嗎?女扮男裝的格格。”

夙敏馬上站好不敢再亂動,低著頭絞著手指。

“你……怎麼認出來了?”

“是你的動作太明顯了,想不認出來都難。”晟愷興味盎然的腕著她身著男裝的輕俏樣,調侃的說:“沒想到你有這種癖好,小心別被那些喜歡收集男童的男人給看上了,否則你這輩子可就毀了。”

“我……這麼穿是有原因的。”她的臉都漲紅了。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珣夢那丫頭呢?也只有她才想得出這種餿主意。”

“她不見了,我正想回端王府找人幫忙……”

不待她把話說完,晟愷便說:“珣夢那丫頭精得很,准是玩昏了頭。小順子,你先到附近找找看,如果找不到,再上端王府確定情況。”

小順子很快的領命而去。

“等一等,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找……”她著急的想跟著小順子走,卻被晟愷摟住了柳腰,絆住了前進的腳步。“放開我!大庭廣眾之下,你怎麼能……”

晟愷邪邪一笑,“你躲了我這麼久,還以為我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你嗎?”

“晟愷貝勒,男女授受不規,請你放尊重一點。”她居然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難道她變成了一個輕浮的女人嗎?

他露出個讓人怦然心動的笑容,“你現在是男的,我也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規這詞可不再適用了喔!”

“你……到底想做什麼?”夙敏義正辭嚴的斥喝轉為嬌弱的抗議。

“陪我吃頓飯總可以吧?”晟愷放開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改為牽住夙敏的小手,笑睇她微愕的表情。

她就在這種半強迫的情形下,和晟愷進了曲園酒樓。晟愷給了酒樓的老闆頗豐的報酬,那老闆馬上會意過來,像是對這種情形見怪不怪似的,他沒多問一句話就領著他們來到一間清靜的房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夙敏戒備的盯著坐在對面的男子。而晟愷則是姿態悠閒的靠著椅背,一手支著下頷,手中的紙扇一開一台,嘴角揚起邪魅的笑意,像在盤算什麼似的。

幾名夥計輪流送上了炸豆腐、炸餉餉合、薄脆、燜子、餡餅和有名的北京烤鴨,再加上一壺上好的紹興酒。

“平常咱們吃得都太精緻,偶爾換個口味,嘗嘗這些道地小吃也不錯。”他率先動筷子夾了塊炸豆腐,酥酥脆脆,在寒冷的天氣裏給人帶來一股溫暖。“怎麼不吃?怕我在裏頭下藥嗎?”

夙敏臉上的紅暈直燒到耳根,“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趕忙執起筷子,隨便夾了塊鴨肉就往嘴裏塞。

“呵……這道菜可不是這樣吃的,我來教你吧!”他低笑的放下箸示範,撚起一片既薄且軟的荷葉餅,抹上甜面誓,加上蔥條、黃瓜條,再把鴨肉片放在上頭卷起來,“來,吃吃看。”

她道了聲謝接了過去,咬了一小口,羞澀的笑說:“嗯,真的很好吃。”而且還會令人上癮,她不自覺的又卷了一個吃。

晟愷不動聲色的在杯中倒了酒,“天氣冷,喝點酒驅驅寒,我敬你。”

“不、不,我不會喝酒。”夙敏小手猛揮。

“只不過是一杯酒,醉不了人的,我先幹為敬了。”他不待她拒絕,便仰頭一干而荊

她瞪了一眼杯中的液體,猛吸口氣將它全數灌進嘴裏。

“咳……好辣、好……難喝喔!”原來酒的味道這麼嗆。

“誰教你喝那麼急?來,吃點東西就沒事了。”說著,便親手夾了個肉末燒餅到她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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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也許是酒的作用,夙敏感到腹中的熱氣直沖上頭頂,冰涼的四肢登時暖呼呼了。

"我已經……吃不下了。"她揉揉眼睛,試固振作精神。

晟愷再往她的空杯裏注滿了酒,"吃不下沒關係,那就再喝點酒,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乖,再喝一口就好。"

"我真的……不能喝了……"在半推半就之下,她又被硬灌下一杯酒,夙敏攢著眉睜開迷蒙的眼瞳,有些不解的瞪視離自己只有幾吋遠的俊臉。"你……怎麼會坐……在這裏?"他什麼時候到她身邊來了?

他將她苗條的嬌軀拉到腿上,"我一直就坐在這裏,你忘了嗎?"

"呃。"她打個酒嗝,按了按鬢角,"是這樣子的嗎?讓我想一想……"

"不用想了,我怎麼會騙你呢?"他的表情正經得很,不過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是誘惑的前戲。"你真那麼排斥我、厭惡我嗎?不然,為什麼我托人送去的信都沒有回音?"

夙敏抬起頭,真心話不知不覺的溜出小嘴。

"不,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是嗎?"原來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哼!女人都是一個德行。

她轉眼間又一臉失落的垂下眼臉,"可是,娘說……不能相信男人,我不能不聽娘的話……"就是這句話讓她裏足不前。"酒……我要喝酒……"

晟愷將酒壺拿開,"別喝了,小心醉了。"他可不想跟個爛醉如泥的女人歡愛。

"不要再逼我了……我好煩……真的好煩……""憋在心口的鬱悶和愧疚讓她喘不過氣來,只想把自己灌醉,來個一醉解千愁。

"你額娘不是要你不要相信男人嗎?"他不是正人君子,到口的肉豈有不吃的道理?"你不怕我趁你喝醉,輕薄你嗎?"

她醉言醉語的搖了搖食指,"呃,不是額娘……是娘……"

"你娘不就是福晉嗎?"他不在意的隨口問,說話的當口已讓她跨坐在膝上,與自己正面相對,摘下那頂瓜皮小帽,解開那頭如瀑的黑髮。

"娘是娘……福晉是……福晉……不一樣……"夙敏恍恍惚惚的看著他的動作,"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會冷……"

晟愷褪去她的棉袂,驚歎的愛撫那知嬰兒般的肌膚。

以下刪節1469個字

※※※

隔日。

"唔……我的頭……"夙敏在可怕的宿醉中蘇醒過來。

守在床畔的寶月輕叫:"格格,你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是在家中,"寶月,幫我倒杯水"等她捧著像被馬車輾過的頭坐起身,原本遮住胸口的棉被掉了下來,她赫然發現自己是全身赤裸的躺在被褥下,胸口上還有點點的吻痕。"我……的衣服呢?我怎麼……"

夙敏驚愕的揚起臉瞥向紅著雙眼的寶月,一道閃光掠過腦海,她不禁捂住通紅的臉龐大聲申吟。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晟愷,我要你……"格格,哇……"寶月傷心得嚎陶大哭。

夙敏忙拉起棉被裏住自己,片斷的記憶一幕幕的浮現,腿問的酸痛不適已經替她做了最好的證明。

"天呀!原來那些全都是真的,不是我在作夢?"以為是作了一場春夢,沒想到卻是真實發生的事。"他……人呢?"

寶月抽抽噎噎的泣道:"奴婢一知道格格被晟愷貝勒帶走,嚇都……快嚇死了,也不敢回去稟告王爺和福晉,只好留在端王府等消息。直到天一亮……才接到通知,等奴婢趕到這兒來,他只……交代要奴婢好生照顧格格,其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她有一剎那的茫然,"他……真的什麼都沒說嗎?"

"格格,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要告訴王爺和福晉,要他們替你作主?"

夙敏慌張的拉住她,"不能說,暫時還不能說。"

"格格,你不要再替那種人隱瞞了。"寶月氣極的叫道:"他根本是存心把你灌醉,好占你的便宜,為什麼格格還要幫他說話?"

"我不是在幫他說話,而是因為……我自己也有錯,我要付一半的責任。"她幽幽的為他辯解。

寶月定定的瞅著她,"格格,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我……是的,我是喜歡上他了,他也說了喜歡我,所以我才……"雖然當時她確實是醉了,可是,都還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只要他真的對她有情,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格格,你不要傻了,他對任何女人都說過同樣的話,你為什麼還甘心被騙呢?"寶月心想,自己都警告過她了,她怎麼還這麼傻!

夙敏苦澀一笑,"感情的事誰能說得准,有時明知道它很危險,都還是身不由己的陷了進去。"

"格格,他有沒有跟你說過打算怎麼辦?"只要他肯負責,一切就既往不咎。

"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夙敏拉著她的手,殷切的尋求保證,"寶月,答應我,替我保守這個秘密,絕對不要告訴阿瑪和額娘。"

寶月一臉躊躇,"可是……"

"算我求你好嗎?"

"奴婢答應就是了,格格千萬則說求這個字。"寶月無奈的點頭同意,"好了,格格也該起床了,珣夢格格擔心了一整夜,要奴婢務必先帶你回端王府去。"

夙敏咬了咬唇,垂頭不語。

當她們又回到端王僚,珣夢早在房內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敏姊姊……"一見到夙敏,珣夢便淚眼盈眶的沖上去摟住她,嘴裏頻嚷:"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自己貪玩,敏姊姊,你罵我吧!打我吧!嗚……"

她這一哭,真讓人亂了手腳。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不要哭了……"夙敏張臂回擁著她。

珣夢哭得眼淚、鼻涕雙管齊下,"你為什麼不怪我?敏姊姊,這樣我心裏會更難過,嗚……"

"發生這種事怎麼能怪你,我自己做的事,後果也該由我自己承受,不能怪任何人。"她早就有預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其實有沒有喝醉都一樣,從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就淪陷了。

"晟愷大哥呢?"珣夢焦灼的問道:"他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請媒人上頤王府提親?"

夙敏抱著希望說:"我醒來的時候他就離開了,不過我相信他會的,我想再等一陣子,讓他有時間準備提親的事。"

"敏姊姊,要是……他不打算這麼做呢?"

一陣沁冷的寒意猛銳的襲上夙敏的心頭,不過她選擇忽視它。

"不!我相信他會的,昨天我雖然醉得昏昏沉沉的,可是,我仍然清楚記得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他說……他很喜歡我。"

珣夢登時語塞,沒人比她更瞭解晟愷大哥的為人,自他十三歲起,身邊就不乏紅顏知己,不管對方是格格、名門千金、小家碧玉、寡婦甚至妓女,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沒有不手到擒來。他是遊戲人間的浪子,絕不會為任何女人停留,更不會因為對方是頤王府的格格,就心甘情願的將她娶進門當醇郡王府的少福晉,她的敏姊姊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最讓她意外的是,敏姊姊居然這麼喜歡晟愷大哥,都怪她沒及早發現,否則事情也不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

雲娃在雪地中站了好久,身子都快凍成冰塊了。

連頰上的淚也凝結成冰珠。

"小姐,你這是何苦?"奶娘為她披上繡有五彩金線花紋的披風,心疼的規勸,"你在這裏思念他,貝勒爺也不會知道。"

"是啊!我連跟他表白都不能,因為我是他阿瑪的女人,不該再癡心妄想。"

老天爺為什麼要跟她開這麼大的玩笑?

"咱們進屋裏去吧!小姐,凍壞了身子受罪的可是自己。"

雲娃旋過身,一臉譏嘲的見著身後的樓閣。"奶娘,你說這裏是不是很像一座名符其實的冷宮?而我則是才進門不到一個月便不再受寵的妃子?"

奶娘只能別開臉,偷偷的拭著淚。

"聽說今天寄嘯閣有訪客,而且還是個女的。"這已經不是稀奇的事了,只是她總是忍不住想知道對方是誰。

"小姐,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為什麼不肯想開一點呢?"

"那女人是誰?"雲娃聽不進任何勸告。

她歎口氣,"是……禮親王府的嫣玉格格。"

"又是她?"那陡地射出殺機的眸子慕然掩下,讓人誤以為只是錯覺。

"別再多想了,進屋去吧!"奶娘攙扶著她拾級而上,未曾留意到雲娃此時陰冷的表情。

※※※

晟愷一臉寒意的把玩著手中的銀質鑲嵌煙壺,像是對上頭的"乾坤"圖案大感興趣似的,沒有人看得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到目前為止,你阿瑪還沒有別的子嗣,從今天開始,每天一早,你都得去跟他請安,盡力的討好你阿瑪,聽懂了嗎?

額娘將來能不能當上醇郡王府的福晉就全靠你了,要是你把事情搞砸了,看我怎麼修理你!

你都已經十歲了,居然連騎個馬都會摔下來,為什庚你不摔死算了?

是不是存心讓你阿瑪在其他人面前下不了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罰你今天不准吃飯。

額娘可不想一輩子當個侍妾,其他女人都還沒替你阿瑪生個兒子,沒人可以動搖咱們母子的地位,將來造兒的一切還不全都是你的……還敢頂嘴!額娘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啟稟貝勒爺……"小順子在房外猶豫了半天,咽了下口水說。

今天是已故福晉的忌日,似乎每年一到這天,貝勒爺的心情就特別糟,總是一個人關在房裏,要是有人進去打擾他,少不了挨一頓打,他現在這一開口,可說是冒著生命危險。

"我不是交代過不許打擾我嗎?"屋裏傳出他嘶啞的厲叱聲。

"可是……貝勒爺昨兒個才要小的送信到頤王府約夙敏格格見面,現在她……人已經到了。"主子要他辦的事,怎麼主子自個兒反而忘了。

晟愷沉下臉,"我不想見任何人,叫她回去。"

"喳。"小順子不敢再吭氣。

"回來!"他又喝道。

小順子馬上返回來聽命,"喳,奴才回來了。"

"讓她進來。"才一眨眼問,貝勒爺又改變主意了。

小順子很快的去了又回,身後跟著披銀貂翻領披風、懷裏抱著手爐的夙敏,她陳白的小臉上浮著一層羞澀的紅暈,從昨天接到信開始,她就在期待今日兩人的相會,暗自揣測著晟愷約她見面的目的。

"貝勒爺,夙敏格格到了。"小順子直接帶她進了內室,旋即識相的退出去。

晟愷將視線從手裏的於壺調到她含羞帶怪的臉上,嘲弄的嘴角往上一扯,"還不過來,要我說請嗎?"

她解開披風放在一邊,"晟愷,你在生氣嗎?"看他的心情好象不太好似的。

"我好得很,倒是很想念你,你呢?這兩天想我嗎?"他一根手指不正經的勾起她的下巴,笑得極為輕蔑。

"嗯。"夙敏嬌羞的點頭。

晟愷眼中一片冰冷,"那麼咱們也再浪費時間了。"他俯下頭輕易的攫住她的柔唇,手指已經率先往她領口上的盤扣進攻。

"唔……等等……"他們不是應該先坐下來談談嗎?

"我等不及了。"他粗魯的扒著她身上的衣物,像出了閘的猛獸,不像平時和女人調情般,慢條斯理的享受歡愛的樂趣,而是把她當做發洩的對象,想藉此遺忘他心中的創傷。

夙敏被他激烈的動作給駭著,一面閃躲那狂野的熱吻,一面徒勞無功的阻止他的侵犯。"晟愷,怎麼回事?不要這樣……"

"為什麼不要?難道你說想我是假的?"一聲布料的撕裂聲響起,晟愷丟開她身上僅剩的遮蔽物,將一絲不掛的她按倒在桌上,用力的揉搓那對挺秀的雪丘。

"你不是因為想再回味一次和我在一起的感覺,才來赴約的嗎?"

"不是這樣子的……晟愷……"她驚詫的掙扎,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臉上像戴了個面具,扮演著最無情的掠奪者,他直接扳開她的大腿,揉捏她si處尚未綻放的花瓣,直到濕滑的蜜ye泌出……"真的不喜歡我這樣子嗎?要不要我再一次證明給你看,我會讓你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即使你以後有了別的男人,也一輩子都忘不掉我。"

"什麼別的男人?你在說什麼?"夙敏想拉開那只邪惡的手,就見他撩起長袍的下襬,另一手鬆開褲頭,緊接著便是一記推擠盈滿的動作,她驚叫一聲,仍舊痛得泛出淚來。"不……礙…"

晟愷滿臉淌著汗不再出聲,只是抬高她的臀,無視她窄小的幽x正在抗議著它野蠻的入侵行為,奮勇的在她體內衝鋒陷陣。

額娘,您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您生我雞道只是因本想利用我而當上醇郡王府的福晉嗎?

我是您的兒子,不是棋子、也不是工具……為什麼不受我卻又要把我生下來?去他的貝勒,我不希罕!

"晟愷……"夙敏在這場狂風巨浪中,身子不住的顫抖,抽搐。

他扣緊身下的人兒,大聲的嘶吼出亢奮高昂的需要,衝刺的動作絲毫沒有緩和下來的意思。

在這世上只有他利用人,誰都休想再用同樣的手段來擺佈他。

休想!

桌子不堪如此劇烈的震動搖擺,發出吱吱的聲響。

夙敏在他猛力的進擊下,只能像溺水的人捏緊桌巾。

"唔……呃……"一波波欲望的浪潮像旋渦般將她捲入,她知道自己再也無力從他手中逃脫了。

他揮灑著沾在臉上的汗水,憋著氣說:"要我再用力嗎?還是進去得不夠深?

現在抬起腿夾住我的腰。"一待她照作,他倏地挺進……"礙…晟愷……"她承受不起的尖叫,幾欲暈厥過去。

晟愷猛力一堆,在她體內釋放出灼熱的種子,他將略顯疲軟的悸動抽出,兩三下便將身上濕透的衣物褪盡,尚未得到滿足的男性立即又有了反應。

他打橫抱起仍在暈眩中的夙敏走到床榻,翻轉過她佈滿紅瘀的身子……"你要做什麼?"當她背對著他趴在榻上,感到臀後抵著熟悉的硬物時,人一下子整個清醒過來。"不要!"

來不及了!

那勃起的悸動再度生龍活虎,他匍富在她背上,放縱的讓他的男性在那緊窒的幽x中律動。"不……我不舒服…。"這種怪異的姿勢讓她忐忑不安。

"別告訴我你不喜歡這個……"它的手繞到前面握住夙敏腫脹的ru房,在她身上暢意的馳聘。

夙敏咬著牙關,"呃……"

"再一會兒你就會適應了……"他生硬的安撫她的惶恐,手指不斷的摩娑她下體濕濡的花瓣,沙啞的問:"舒服點了嗎?"

"嗯……"果然當排山倒海的快感襲來,她昏眩的腦子再也無法思考了。

逃不掉了……※※※

"格格,你們談了一下午,事情究竟談得要麼樣了?"真是格格不急、急死丫鬟,寶月覺得自己都快守不住秘密了。

夙敏還沒從下午那場驚心動魄的歡愛中清醒,"呃……還沒有結果。"其實她根本沒時間問,現在回想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那麼放蕩的一面。

"什麼?!"寶月聲音整個上揚,"我的好格格,他是不是對你下了什麼蠱,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跟他談情楚?"

"我當然會跟他談清楚,寶月,你放心吧!"她說。

"奴婢怎麼能放得下心?咱們總不能老是假藉上端王府的理由跑去醇郡王府,否則這事早晚都會被拆穿的。"到時她會第一個倒大楣。

"這我知道。"下次見面,她一定要先確定他的心意。

寶月拍了下額頭,煩躁的走來走去。

"啟稟格格,王爺、福晉有請。"一名家僕在門外通報。

夙敏和寶月同時覷向對方,臉色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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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阿瑪、額娘,喚女兒來有事嗎?”見過禮之後,夙敏忐忑的問。

福晉將女兒拉到身旁,柔聲的說:“我跟你阿瑪是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

“有什麼事,額娘儘管說。”她說。

這次輪到頤王爺開口,“我聽下人說你這些日子來常往端王府跑,和珣夢格格的感情很好,有這種事嗎?”

她心頭一驚,“是的,阿瑪,珣夢認我當幹姊姊,我也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

“那麼,你上端王府應該也常見到二貝勒玄祺吧?”他語氣不明的問。

“是見過幾次。”夙敏說。

福晉溫婉一笑,“那麼你對他印象如何?玄祺那孩子我一向欣賞,他不止人品好,更是文思敏捷、書法娟秀,又明音律、精於騎射,堪稱是多才多藝,雖然沒有大貝勒玄禎的霸氣豪情,卻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來要是你能嫁進端王府,額娘也放心不少。”

她越聽心越往下沉,直覺的回道:“額娘,女兒還不想嫁。”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論你的年紀早該嫁入了,何況對方還是跟咱們有交情的端王府,若兩家能結為兒女親家,也不失為一樁美事。”頤王爺哈哈大笑,“昨日上完早朝,多虧端王爺私下跟我提了一下,他對你可是相當滿意,要我回來問問你的意思,物件若是玄祺那孩子,我和你額娘都不會反對。”

“阿瑪……”天哪!她該怎麼辦?

“敏敏,難道你不喜歡他嗎?”還是福晉心細,看出她的遲疑。

夙敏臉色發自,“額娘,他確實是個很好的對象,只是……我和他只談過一次話,還不算熟。”

“成親之後再培養感情還不是一樣,阿瑪不的看錯的,玄祺一定能帶給你幸福,雖然我和你額娘都捨不得這麼快把你嫁出去,可也不能因為這樣擔誤你的青春,況且端王府離咱們又近,咱們想見你隨時都見得到,這也是咱們同意這門親事最大的因素。”頤王爺興致勃勃的說。

“可是,阿瑪,這太突然了,能不能給我幾天時問考慮一下?”這消息對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頤王爺深深的看著她,語重心長的說:“阿瑪知道你才回來沒多久,對於某些事情還在適應當中,不過有件事你必須記住,那就是你現在已經是頤王府的格格,有些事不是你能作得了主的。”

“你阿瑪說的沒錯,敏敏,老實告訴額娘,你是不是還在喜歡住在四合院裏的那個姓伍的年輕人?”福晉問。

“姓伍……你們是指伍大山?”這段日子她都快忘記有這個人了。“阿瑪、額娘,你們全都誤會了,我從以前就只把大山當作兄長,絕對沒有男女私情。”

頤王爺和福晉同時籲了口氣,福晉放下心頭的大石,“沒有最好,額娘還真擔心你是為了他才不嫁人的,畢竟他曾經照顧過你,會有感情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就更沒有理由反對了,過兩天我就跟端王爺談談這門親事,哈………真是太好了,就這麼辦吧!”

“可是……玄祺貝勒會同意嗎?”雖然她知道像他們這種世族貴胃的婚姻大事,不是從小指腹為婚,便是由父母指婚,或者是利益上的聯姻,當事人反對也沒用,可是,她仍抱著一絲希望。

“能娶到我女兒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只要端王爺同意,這門親事就算定了。”

頤王爺興高采烈的說。

夙敏臉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去了。

※※※

“格格,你的臉色好難看,手部凍僵了,奴婢去把火燒旺點。”寶月趕忙在火盆裏多放了幾塊木炭,將房裏的溫度升高。

夙敏憂心如焚的坐下,不安的扭絞著手指。怎麼辦?她心裏已經有了個人,怎麼還能嫁給別人呢?可是,這種事要她怎麼開口呢?

“格格,你到底怎麼了?王爺和福晉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她喉頭乾澀的說:“寶月,阿瑪和額娘他們……要我嫁給玄祺貝勒。”

“什麼?!”寶月掩口叫道:“格格,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趕快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我……”夙敏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寶月死盯著她,生氣的叫道:“那就去醇郡王府找晟愷貝勒,要他立刻請媒人上門提親。格格,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一定要逼他負起責任。”

她眼神慌亂起來,“可是……”

這道理夙敏當然懂,卻還是在緊要關頭畏縮了,因為有娘的前車之鑒,她對於男女之問的感情一向持保留的態度,可是自從遇見晟愷,和他有了肌膚之親,這輩子她便認定了非他不嫁,但怯儒的一面讓她仍然害怕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於是,她抱著苟且偷安、過一天是一天的駝鳥心態,始終不肯面對現實。

想到自己可能會步上娘的後塵,一陣冷冽的寒意從腳底直竄到頭頂,夙敏兩手環抱住胸口,想抵擋它的侵襲。

不會的,昨天他們不是才相好過嗎?事後他還對自己的野蠻粗魯向她道歉,並且極溫柔的親吻她,即使每個人都說他薄情,但她相信那只是旁人對他的誤解,絕不是真實的他。

“寶月,我想先上端王府一趙。”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要緊。“玄祺貝勒很寵愛珣夢這個妹妹,或許我可以請珣夢勸他回絕這門親事。”

※※※

端王府的門房一見到夙敏,不經通報,立刻開了門讓她們進去。

寶月撐著傘為她擋雪,憋在肚子裏的話是不吐不快。

“格格,奴婢說一句老實話,若是拿晟愷貝勒和玄祺貝勒兩人相比,奴婢倒希望你選擇玄祺貝勒。”

她鎖眉不語,因為心是無法控制的,會喜歡上誰也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

“玄祺貝勒文筆好,如今又是軍機處的“達拉密”,也許過幾年就可以當上軍機大臣,可以說是前途似錦,這總比嫁當一個身邊坐擁美女的風流貝勒好得多,格格,或許你該考慮一下再作決定。”寶月又叨念道。

夙敏白了她一眼,“一女不事二天,我已經是晟愷的人了,怎麼可能再嫁給別人?而且這對玄祺貝勒也不公平。”

“這種事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補救的,奴婢就聽說有新娘子在洞房花燭夜時,偷偷在床上滴了些血假裝落紅,還不是照樣矇騙過去。”寶月天真的說。

“就算蒙混過去又如何?他是珣夢的二哥,我沒有辦法就這樣欺騙他,好了,這事就別再提了。”她這輩子只想跟一個男人白首到老。

主僕倆來到香苑,寶月收起了傘,隨著夙敏走過長廊來到珣夢的房門口。

聽見裏面有說話聲,而且提到自己和晟愷的名字,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來凝聽。

“翠翠,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該老實的跟敏姊姊說,可是她那麼喜歡晟愷大哥,要是知道真相,鐵定會傷心死的。”屋內傳出珣夢嬌覺嬌氣的埋怨聲,“都怪我不好,要是我能更有效的警告晟愷大哥,不許他對敏姊姊下手,說不定還可以及時阻止。”

“格格,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你就乾脆裝做什麼都不知道,那就不會覺得為難了。”丫鬟說。

珣夢惱火的捶下桌子,“那怎麼行?敏姊姊和我是結拜姊妹,我一定要替她討回公道,而二哥也真是的,怎麼可以和元勳大哥瞎起哄,拿敏姊姊的貞操來打賭。

晟愷大哥更是可惡透頂,他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非要找上敏姊姊不可?”

“格格……”

“不要吵我,我都快煩死了,這下事情該怎麼收拾才好?”珣夢一個頭兩個天的在屋裏團團轉。

“格格……”

“我明你閉嘴,你聽到沒有?”

丫鬟委屈的指了指門口,“夙敏格格來了。”

“什麼?”珣夢倏地回過頭,這一看,她真希望自己能馬上昏倒。“喔!天……”夙敏蒼白著臉跨進門檻,兩隻腳像虛浮在半空中,很不踏實。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打賭?誰跟誰打賭?”

“敏姊姊,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珣夢口吃的說。

夙敏抓住它的肩頭,“珣夢,不要騙我,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姊姊,就不要瞞我,把真相告訴我。”

“敏姊姊……”該死!門房怎麼沒派人來通知她一聲?“好吧!我告訴你,可是敏姐姐……你不要難過,事情也許沒有想像中那麼糟。”

“你只要告訴我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其他的我自己會判斷。”或許她早就猜到是什麼,可是仍執著的要聽珣夢再次說出來。

珣夢吞咽了口口水,“事情定這樣的,昨天我正要去找我二哥,結果在門外聽見他和晟愷大哥的談話,這才知道我二哥和晟愷大哥以及元勳大哥三個人拿你當賭注,賭晟愷大哥能不能在……一個月之內得到你……”她越說越心虛的低下頭,因為自己的二哥也是其中一人。

“是嗎?”夙敏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那麼想必這個賭他是贏了?”

寶月替王子發出不平之語,“太過分了,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做?”

“敏姊姊,你要哭就哭出來,我代替我二哥向你道歉,對不起。”

夙敏眼中淚花亂轉,“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對我,我要聽他親口說……”她轉身又往外走,腳步有些不穩,“我要去找他,沒有聽到他親口承認,我永遠不會相信。”

“敏姊姊,你要去哪里?”珣夢叫道。

寶月在後頭追著,“格格,等等我……”

※※※

小順子接到門房的通報趕了過來,“夙敏格格吉祥!”糟糕!什麼時候不好選,竟然選這時候來?

“你家貝勒爺呢?我想見他。”她直接往寄嘯閣的方向走。

珣夢說的不是真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曾,也許他們只是開開玩笑,並沒有當真,晟愷絕不會為了打賭而刻意接近她。

“格格請留步,貝勒爺他……此時不方便見客。”小順子面有難色的說。

寶月扠著腰對她吼:“管他方不方便,叫你主子馬上出來,不然,咱們頤王府可不跟他善罷幹休。”

“可是……可是現在真的不行……。”小順子緊追著走在前頭的夙敏,“夙敏格格,不如你先到偏廳等候,容奴才先去稟告。”

夙敏像是沒聽見,表情一片空茫,她失了魂的踏進寄嘯閣,心底只有一個聲音這不會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請格格恕罪!你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小順子飛也似的擋在她身前,不讓她更靠近房門。

寶月氣勢淩人的質問:“為什麼不能?他明明在裏面,為什麼還不進去通報?”

小順子陪笑道:“這……貝勒爺現在正在忙……呃,不方便……”

“他在忙什麼,忙到連我家格格來了都沒空招呼一聲?”寶月也不跟他客氣。

夙敏下顎一緊,往前跨了一步、一步、又一步……小順子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夙敏格格,你這樣會害死奴才……“是不是裏面有女人?”她在那兩扇紅檜木制的門板前停下,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來自很遙遠的地方。“他正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是……貝勒爺新收的侍妾,此刻正在裏頭伺候著,所以……”他不必把話說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夙敏纖盈的身子晃了一下,一臉遭受極大打擊的模樣。

“格格!”寶月驚慌的上前攙住她。

“我沒事,”夙敏細若蚊吶的回道,空洞的眼瞳瞥向小順子,“那侍妾……是何時收的?長得很美吧?”

小順子眼中盛滿對她的同情,“回格格的話,鳳姑娘是兩天前貝勒爺才收的侍妾,生得……十分妖燒動人。”

“原來我也只是他眾多的女人之一。”她輕吐出話。

儘管早已聽說他有許多女人,但聽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夙敏僵硬的舉起手,心中忖道,只要推開這扇門,也許她就會對他徹底死心,只要用點力氣就可以……不!一個聲音喝住她,讓她又縮回手,身子踉蹌一退,或許女人就是這麼癡傻,即使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是寧願當個睜眼瞎子,相信只要不把它戳破,還是有挽回的餘地。

“礙…”女人愉悅的尖叫聲透過門板傳到外面。

夙敏倏地捂住耳朵,她當然聽得出那是什麼聲音,昨天在這房裏,自己也曾不只一次的發出類似的叫喊聲,相信往後也會有不同的女人出現在他床上。

她今天應該待在府裏,為什麼要上端王府?又為什麼要跑到這兒來?她應該繼續被蒙在鼓裏,當做什麼都不知情。

“寶月,咱們回去吧!”她氣力用盡的說。

“咱們不是來討回公道的嗎?格格,你就這麼放過他嗎?”寶月實在搞不懂她心裏是怎麼想的。

夙敏不再睬她,走進漫天飛舞的天雪中,只覺得五臟六腑像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好冷、好冷,冷得眼淚都凍結了。

目送她們的身影剩下兩個小黑點,小順子搓了搓手心,呼出一口白煙,就算再怎麼同情,他也不過是個奴才,幫不上什麼忙。

而此時,炕床上的晟愷推開趴在身上的豐滿女體,“小順子!”

“喳!”小順子推門進屋,直奔內室。“貝勒節要更衣還是沐浴?”

房內殘留著男女歡愛過後的氣味,尤其是那新進門的侍妾鳳姑娘,一對巨乳毫不遮掩的在晟愷背上磨蹭著。

“方才你跟誰在外頭說話?”任何聲音都逃不過他精敏的耳力。

小順子停頓一秒,“回貝勒爺的話,是頤王府的夙敏格格。”

“喔!我不記得有邀請她。”他沒聽錯,確實是她。“我今天沒空見她,把她打發走。”他以為她還在等地。

“回貝勒爺的話,夙敏格格已經離開了。”小順子說。

晟愷反倒愣了一下,“她走了?沒有哭哭啼啼的吵著要見我,或者賴在外面不走,這麼簡單就離開了?”每個女人最後都會來這一套,他想不出有誰例外。

“夙敏格格知道貝勒爺房裏有女人伺候,除了臉色自得像雪一樣,並沒有掉一滴眼淚,她什麼話都波說就離開了。”連小順子自己也很意外。

“她的反應倒是跟別人不同。”這點不得不令他對她刮目相看。

妖媚的侍妾在他耳邊吹著氣,小手滑到他腿間,“貝勒爺,您談完事了嗎?奴家還等著伺候您呢!”

“已經連著三回了,還沒滿足嗎?”他霍地起身,嘲弄的睥睨她一眼。“這兒不需要你了,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

“貝勒爺不……要我了嗎?”剛剛他們還欲仙欲死、難分難舍,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小順子看出主子不耐煩了,忙使眼色,“請姑娘穿好衣服隨小的來。”如果這樣的暗示再不夠,她就是個徒有美色、沒有大腦的女人而已。

不過她總算還不笨,乖乖的下床,不敢再造次。

晟愷找了件袍衫穿上,即便是在和女人歡愛之後,身體得到了放鬆,可是,它的腦子仍像車輪般運轉,無法讓他有短暫的歇息。這十年來,他太習慣利用女人的身體來發洩,結果直到最近才發現,這種方式似乎已不再能滿足他了。

是累了嗎?還是他不再對現況感到滿意?

或許他該考慮七格格那天的提議,利用娶她獲得更大的權勢,那會讓他忙上好一陣子,沒時間像這樣胡思亂想,晟愷自我解嘲的思忖,哼!女人對他來說,除了是泄欲的工具外,也只有這個功用了。

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唯有掌握權勢才能得到額娘一個小小的微笑,當他在府裏的地位越鞏固,額娘就不會再拿他出氣,偶爾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施捨他一丁點的母愛,所以做更努力的在阿瑪面前力求表現,處處要求自己要比別人強,好不容易等地當上醇郡王府的福晉,以為從此之後他們母子倆的感情將有所改善時,她卻永遠的走了。

他忿然的將桌上的酒杯擲向牆壁,鬱悶的抹下臉。

“該死!全都該死。”他好恨!恨額娘把他利用完了,卻拋下他不管,讓他的努力變得沒有意義。玄祺曾說過,他之所以將女人當作玩物,便是在報復,針對這項指控,他終於願意承認了。

那些女人還不是在利用他,她們想的還不就是醇郡王府少福晉的寶座?

他們這叫各取所需,這有什麼不對?除非那個女人有幸懷了他的種,不過這機會倒是微乎其微,嘉塔臘氏一族的男人向來不容易讓女人受孕,有人說這是他們風流成性的報應,所以,阿瑪到目前為止也只有他這一個兒子。而他有過許多女人,至今還沒有人抱著嬰孩找上門,他也不需要讓她們喝墮胎藥,這倒也省事。

也許他是讓考慮成親了。

※※※

“珣夢格格,我家格格自從昨天打醇郡王府回來之後,就不吃也不喝,只是呆呆的坐著,一整晚都沒歇息,求求你幫奴婢勸勸她,這樣下去身子會受不了的。”

寶月紅腫著眼求助的說。

“你先出去,讓我來試試。”珣夢來到呆坐在炕床邊像尊化石的夙敏旁,見她整個靈魂宛如都被抽光了。“敏姊姊,我來看你了,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氣我讓你知道他們打賭的事,所以不打算再認我這個妹妹了?”

見她一動也不動,一副了無生氣的模樣,珣夢著惱的抓住她的肩用力搖晃。

“敏姊姊,你不要不說話,跟我說話……”看她無動於衷,珣夢只有使出最後手段。“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馬上把你和晟愷大哥的事告訴頤王爺和福晉,要他們替你作主。”

夙敏像是大夢初醒,“不……不能說!”

“敏姐姐,你終於有反應了,真把人嚇死了。”珣夢籲了一大口氣。

眨了眨失焦的瞳眸,這才對上珣夢的眼,“千萬不要告訴他們,珣夢,答應我,不要告訴我阿瑪和額娘,我不要他們為我操心。”

“要我不說可以,那你就好好的吃點東西,敏姊姊,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很傷心,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她輕歎,“我吃不下。”

“那麼看在我空著肚子、冒著風雪跑來看你的份上,陪我吃一點好不好?”在家裏只要她一撒嬌,阿瑪和哥哥們即使有再大的火氣,都會被她給澆滅了。

夙敏的眼淚忽然就像珍珠斷了線般,無聲的滾下來。

“敏姊姊!我……又說錯什麼了嗎?”珣夢沒見過有人哭成這樣,都嚇壞了。

輕觸了下自己泛濕的臉頰,夙敏征忡的便道:“沒有,你沒有說錯。”他說喜歡她只是隨便說說,只是為了得賭注才撒的謊,是她太單純太好騙,以為自己是特別的,如今被騙失了身、丟了心,她又能怪誰?

珣夢又問:“那你為什麼哭?是為了晟愷大哥嗎?”

“我是在替自己難過,明知道他對我不是真心,為什麼還這麼喜歡他?就連恨他都沒辦法作到,珣夢,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很笨?”她嗚咽的問。

“不,敏姊姊才不傻、不笨。”珣夢張臂抱住她,眼眶跟著也紅了。“如果有一天,我也跟敏姊姊一樣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我也會對他死心塌地,更會非常、非常努力的讓他也喜歡上我,這是咱們女人的原則,才不像那些可惡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

夙敏不由得源中帶笑,“謝謝你的安慰。”

“不客氣。”珣夢摸了摸肚皮,可愛的皺皺眉頭,“咱們吃東西了好不好?我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叫了。”

為了不讓珣夢跟著她餓肚子,夙敏只好交代下去,讓廚房送些吃的進來。

只是,她已經不知道往後該怎麼面對他和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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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每年冬天,皇室便會從各地挑選上千名“善走冰”的能手入宮訓練,于冬至時在北海 表演,此時,只見四周均已搭起彩棚、插彩旗、懸彩燈,皇帝和後妃,以及王公、大臣都會來觀賞,這種流行的冰上活動統稱為“冰嬉”。

參加表演的人數大約是一千六百名,代表滿清八個旗(每旗兩百人),分為兩隊,隊員背上分別插著正黃、正白、鑲黃、鑲白等小旗,膝部裏皮護膝,腳穿裝有冰刀的皮靴,冰場上各立三座插有彩旗的大門,兩對隊員各自排列成一路縱隊,分別從門中穿過,在晶瑩的冰場上形成兩個雲卷形的大圈,每人表演著各種不同的動作,有花樣滑冰動作、雜技動作,還有軍訓性質的溜冰射箭等,場面蔚為奇觀。

冰場上正表演著“金雞獨立”、“哪吒探海”、“鴿子翻身”、“童子拜見音”

等姿勢,還有雙人花樣的滑冰……“雙飛燕”翩翩起舞的形象。

“敏姊姊,你快看,他們好厲害……”珣夢興奮得拍到手心都紅了,“今年的花樣可比去年還多、還好看。”

夙敏用微笑來回應,她們這些女眷全都只能坐在漪瀾堂的週邊,而在正中央被重重侍衛包圍的自然是當今聖上和他的後妃,以及少數能接近的王公大臣,她的阿瑪以及端王爺便是其中之一。

“哇,你看!你看!他們居然能在冰上玩起且羅漢,也不怕摔下來,真是好玩極了,敏姊姊,你說是不是?”珣夢在座位上又叫又跳,想要看個清楚,恨不得也一起下場表演,簡直一刻也坐不祝

夙敏趕忙將她拉回來,“珣夢,大家都在看你了,快坐下來。”

“呵……珣夢格格總是這麼活潑,像個小孩子一樣。”坐在她們後面的幾位格格造作的掩帕輕笑。

珣夢沒好氣的諷笑,“你們這幾個今天怎麼有空坐在這裏,而不是跟著嫣玉格格的屁股後面跑?”不能怪她話說得粗鄙,而是她看到她們心裏就有氣,珣夢可沒忘記她們曾找過夙敏的麻煩。

其中一人捂起嘴,大驚小怪的問:“什麼?事情都發生十多天了,你居然還不知道這件事?”

珣夢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什麼事?”

“唉!咱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十多天前,嫣玉格格在外頭正準備回禮親王府途中,遭到一名蒙面歹徒的襲擊,說也奇怪,那歹徒並不殺人,只讓侍衛受了點輕傷,不過嫣玉格格就沒這麼好運,她的右臉頰當場被刮了一刀破了相,只怕以後再也不敢出來見人了。”那人用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

“是呀!當時我聽到這消息可真是嚇死了,要換作是我,早就不想活了。”其他人也開始發表對這件事的看法。

“我也是,哼!嫣玉格格牢時就是太囂張了,今天才會有這種下常”

“她這叫做活該,是老天爺在替咱們出口氣。”

“本來還以為晟愷貝勒會娶嫣玉格格,可是現在她毀了容,晟愷貝勒是絕對不會再要她了,少了個競爭者,那我不就又有希望了?”

“以晟愷貝勒的眼光,他才不會選你這胖子。”

“你說誰是胖子?”

“這兒除了你還有誰?他會選的人是我。”

“哼!憑你這貨色,還早得很。”幾位格格不顧形象的叫囂對罵,一出潑婦駡街的戲碼於焉展開。

聽了她們的對話,夙敏的臉色黯淡下來,他原來是打算娶嫣玉格格嗎?既然這樣,他又何必硬要招惹她?玩弄她的感情真那麼有趣嗎?

珣夢怕她又傷感起來,說:“敏姊姊,待會兒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謹德王府?

我介紹霙格格給你認識。”多交些朋友可以幫助她早點忘掉悲傷。

“霙格格?”

“嗯,霙格格是元勳大哥的妹妹,她雖然給人家的感覺有點冷傲、不易親近,不過,只要你跟她混熟了,就會知道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姑娘,前幾天謹德王府出了點事,她受了點傷,我正打算這兩天去探望她……接下來是冰上踢球表演,比較沒什麼看頭。”她作賊似的左右張望,“在我二哥還沒來逮人之前,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兒,不然待會兒就走不了了。”

趁其他格格吵得不可開交時,珣夢和夙敏已經雙雙溜出了漪瀾堂。

只是命運之神仍不放過夙敏,當她瞟見身穿彩繡朝袍的晟愷在另一處入口出現,那英姿煥發的貴族氣勢,又令她的芳心再度狂亂起來,人也像被點了穴道般定住不動,不知費了多大的勁才挪開視線,只是當她瞥見他身旁的美豔格格時,一顆心陡地沉入了穀底。

他們大概也是準備離開,那美豔格格的獨佔欲極強,她緊挨著他,似乎將他當做她的所有物,不容他人覬覦。

珣夢在心裏咒駡幾句,看情形她們也不能假裝沒看見,她只能悄悄握了下夙敏的手,算是給她一點小小的支持。

“七格格吉祥!”兩人甩帕行禮。

七格格橫睇她們一眼,連應一聲都不屑,挽著晟愷的手臂要走,不過,他似乎並不打算移動雙腳。

“你們不看表演了?”晟愷這話雖是對著珣夢說的,可是眼光卻有意無意的掃向夙敏,可她只是靜靜的站在珣夢身邊,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珣夢對他十分不諒解,所以說話的態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們不也一樣,不打擾兩位了,敏姊姊,咱們走。”

“那天你到我府裏有什麼事?”他巧妙的擋在夙敏面前。

夙敏依舊不看他,輕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已經忘記了。”

“忘了?”晟愷挑起一眉,對她淡漠的表情感到稀奇。

她心灰意冷的低喃,“是的,我已經全都忘了。”

七格格警覺到兩人之間似乎有著什麼,“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晟愷哥哥,難道她也是你的女人?”

“七格格,請你不要亂說。”珣夢嬌斥道。

“我亂說嗎?晟愷,我要你老實說,她跟你是什麼關係?”她終於等到他主動找上門,可不容許再有其他女人介入。

回答她的人是夙敏,“七格格,誤會,我跟他沒有任格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嗎?”晟愷像是故意要拆她的台,一臉嘲諷的問。

“確實是沒有。”他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他狀似親昵的用摺扇抬起她的臉,當著七格格的面和她調情。

“你是怎麼了?這麼多天不見,見了面卻對我這麼冷淡?是不是那天小順子不讓你見我,還在生我的氣?”

夙敏視他如洪水猛獸般,立刻躲到珣夢的背後。

“我沒有生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不敢看他的眼,就是怕自己又禁不起誘惑,動搖了不再見他的決心。

她這舉動讓晟愷有些不悅,“你就一定要離我這麼遠?我有那麼可怕嗎?”好象他身上有傳染病似的。“不要不吭聲,過來我這裏。”

“你還要敏姊姊過去做什麼?她被你傷害得還不夠嗎?請你不要再來找她了。”

珣夢一說完,便忿然的拉著夙敏快步離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七格格恨恨的問。

晟愷眼神不豫的覷著她們的背影,“我也想弄清楚。”夙敏是第一個極力想跟他撇清關係的女人,這讓他有些不太習慣,他將這種感覺歸咎於自己還未厭倦她。

七格格妒紅了雙眼,“難道她也是你的女人之一?”

“我想這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吧?”他冷睇著她說。

七格格聰明的轉移話題,“好嘛!不問就不問,晟愷哥哥,咱們也許久不見了,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

“你想的應該不只是‘聊聊’而已吧?”晟愷斜揚著唇,特別強調那兩個字。

她矯揉造作的嬌嗔,“討厭!你知道就好,幹嘛還說出來?”

“可惜我現在沒心情陪你聊,改天有機會再說吧!”一個響亮的彈指,馬僮火速的牽來晟愷的愛駒,他俐落的翻上馬背,往馬腹一踢,便將自命高貴的七格格孤伶伶的扔在原地。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丟下,七格格掄著兩顆拳頭暴跳如雷的大叫。

“嘉塔臘氏.晟愷,你給我回來……你竟敢這樣對我,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你聽到了沒有?”

躂躂的馬蹄聲穩健的朝不遠處的珣夢和夙敏接近,當她們納悶的回過頭,只見晟愷已伏下身子,長臂一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夙敏攬上馬背。

“敏姊姊……”珣夢大喊。

***

“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里?”夙敏卯足了勁想扳開圈在腰上的巨掌,他怎麼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做?要是傳到她阿瑪和額娘耳裏,她又該如何解釋?

為什麼就在她決定要忘掉他的同時,又來擾亂她的心呢?

晟愷驅策著胯下的馬兒繼續前進,男性的鼻息就噴在她頸間,“等找到可以談話的地方,我自然就會放了你。”

夙敏全身的神經倏地繃得像琴弦一樣緊,喊道:“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也不想再聽你說什麼了,你為什麼不放過我?”無論她如何使勁的掙扎,都撼動不了他半分。

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要是我不放呢?”

“夠了!真的夠了!你還要怎麼折磨我才甘心?”她的嗓音由吶喊轉為沉痛的低泣,見速度沒有減慢的趨勢,她把心一橫,兩手撲上去拉扯韁繩,馬兒收到了訊號,抬高前蹄發出長長的嘶鳴。

“喝!”晟愷兩手忙著控制韁繩,手一松,夙敏沒有坐穩,眼見就要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要不是他控制得宜,只怕她就要慘死在馬蹄下了。

她顧不得手腕上的擦傷,從地上爬起來就走,淚霧中她看不清前方的景物,沒走兩步就跌進路旁的雪堆裏。

“該死!你有沒有腦子,你知不知道別才那樣做很危險?”晟愷大發雷霆的怒咆,他向來擅於掩飾怒氣,不過經過剛才那一驚,就算是聖人都會忍不住發火,不過氣歸氣,他還是朝她伸出手。“把你的手給我。”

夙敏往後縮,“不要碰我!”

“你全身上下我不知碰過幾回了,現在才說這句話,不嫌太晚了嗎?”他冷冷的諷笑。

她一聽,眼淚馬上奪眶而出,“你走!”

“真的要我走嗎?”晟愷並不把她的話當真,硬把夙敏鎖在胸前,扣住她的下巴,“問問你的心吧!你真的要我走?”他認定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我……”她為之語塞,心中痛恨自己的懦弱。

晟愷微瞇著令人眩惑的雙眸,呵著氣道:“你是我的女人,只要我承認的一天,你就永遠是我的女人。”

她淒然一笑,慢吞吞的說:“你不必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哄我,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你刻意接近我,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我,只是因為跟別人打賭,對不對?”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准是讓珣夢那丫頭聽見我和玄祺的談話。”他相信玄祺不是長舌的人。

他這話無疑是承認了,她慘白著臉,聽見胸腔內心碎的聲音。

晟愷倒也大方的坦誠,“不錯,我接近你有一半是為了賭注,不過,另一半我也確實對你有興趣,說喜歡你、要你,並不算謊言。”

“你……”夙敏愣了一下,想相信他的念頭又在蠢蠢欲動。

他又揚起那魅惑人心的招牌笑容,“若我真的半點都不喜歡你,早在酒樓那一次得手之後,大可從此和你劃清界線,何必還要下人帶信給你,私下約你見面呢?”

“真的嗎?”她多麼希望能相信他。

晟愷溫柔的磨蹈著她的鬢角,“當然。所以,為我做個好女孩,不要跟那些愚蠢的女人學,男人最討厭他的女人無理取鬧,那會使他很快厭煩的。”

她貪戀著他身上的氣味,明白自己已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我以為你接近我完全是因為想贏得賭注,對我根本無意。”

“誰說的?”他大手不老實的隔著衣棠搓著她的酥胸,“難道我那幾次的表現很差勁,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夙敏聽到他曖昧的暗示,整張臉都漲紅了。

“光天化日之下,不要這樣。”這可是在外頭,雖然離漪瀾堂遠了點,可也不敢保證不會有人經過。

“不要怎樣?嗯!”他倒是想嘗試在雪地中歡愛的滋味。

她溢出一聲嬌喘,“呃……那你……什麼時候請媒人上……門提親?”阿瑪對於和端王府聯姻的事可是相當著急。

解著衣衫的大手驀然僵住,她耳邊就聽見晟愷嫌惡的冷嗤。

“想不到你也跟其他女人一樣,剛才那冷淡的模樣全是故件姿態,想引起我的注意,為的就是這個目的吧?”

夙敏失去了他的體熱,感到陣陣寒意,吶吶的問:“難道你……從沒想過要娶我?可是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你有孕了嗎?”他打斷她。

她心頭一驚,“我……”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那麼娶了你,我又能得到什麼?更高的權勢還是地位?”沒有利用價值的女人,娶來何用?看著她驚愕不解的小臉,他只是嗤哼一聲,“既然什麼都沒有,憑什麼要我娶你?我已經承認你是我的女人,這樣還不夠嗎?”

夙敏唇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整個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要你聽話,或許我會破例留你久一點。”他對一個女人的興趣通常不會超過一個月。“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不願意嗎?”

她喉頭一梗,有些恍然。

“你……所謂的喜歡只是……喜歡我的身子而已嗎?”

“不然還有什麼?至少到目前為止,你的身子還挺令我著迷的。”晟愷無情的話語在夙敏的心口上狠狠的刺了一刀。

“原來……是我一直弄錯意思……”她顫聲的說。

是她的錯,不單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他倆的關係竟變得這般可笑!

晟愷冷冷的俯視她,又在那血淋淋的傷口上灑了監。“不然你還以為是什麼?

不要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她合上眼皮,不哭也不鬧,只感覺到心已死絕。

“我全都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要是他不說,只怕自己永遠不曾有從夢中醒來的一天。

他滿意的頷首,以為她想通了。“你能明白最好,表演應該快結束了,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夙敏避開他伸出來的手,連帶的鎖上自己的心。

“不了,我想一個人靜靜,珣夢恐怕正到處在找我,我該回去找她,免得驚動了我阿瑪。”她真佩服自己還能鎮定的把話說完。

“隨你,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晟愷袍襬一甩,接著便翻身上馬,以絕然之姿揚蹄而去。

一直到馬蹄聲消失在遠方,她才慢慢的旋過身,頰上的淚水早已滂沱。

他真的就這樣拋下她走了?夙敏一個人佇立在凜冽的風雪中,麻木的心絲毫感覺不到些許寒意。

***

“敏敏,這麼晚了還沒睡?”福晉的深夜來訪讓夙敏只能打起精神應付,不讓她看出異狀。

“額娘也還沒睡?”夙敏強顏歡笑的問。

“嗯,額娘睡不著,所以想來找你聊一聊。”煩惱了一個晚上,福晉在心裏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才妥當。“敏敏,呃……今天你和你阿瑪去看冰嬉表演,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微微一驚,“額娘怎麼會這麼問?”

“敏敏,如果有什麼麻煩或者解決不了的事,你都不要瞞著額娘,我和你阿瑪都會站在你這邊,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為了保護女兒,她甚至可以跟對方拚麼事了?”

“還不是有人故意造謠生事,說什麼你和醇郡王府的晟愷貝勒走得很近,還有人親眼目睹今天下午晟愷貝勒和你兩個人言談舉止十分親密,你阿瑪聽了相當震怒,也怕你被人騙了,吃了大虧,又不敢告訴咱們,所以才讓額娘來問問。”福晉說。夙敏沖著她一笑,安撫的說:“額娘,女兒真的沒有受什麼委屈,究竟發生什……”她清咳一下,“這太荒謬了,怎麼會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福晉緊盯著夙敏心虛遊移的變眸,“我也跟你阿瑪保證過絕不可能有這種事,我的女兒絕不會看那種人,不是額娘對他存有偏見;晟愷貝勒雖是皇后的義子,不過在宮裏的權勢倒不輸給真正的阿哥,可是他的私生活糜爛,比他的阿瑪醇郡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將來誰嫁給他註定是要吃苦。”

“額娘儘管放心,女兒跟他絕對沒有任何關係。”從昨天兩人分道揚鑣開始,她就決定要將他的身影從心裏剔除。

“沒有最好,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話,非要叫你阿瑪查清楚,把那個人揪出來不可。”福晉忿忿的說。

夙敏泛紅眼圈,自責的說:“對不起,讓阿瑪和額娘擔心了。”

“只要你沒事就好,我跟你阿瑪也商量過了,還是早點把你的婚事辦一辦,那些無聊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端王爺那方面當然是沒問題,就連玄祺那孩子聽說也已經同意這門婚事了。”

“玄祺貝勒答應了?怎麼可能?”她震愕的喃道。

為什麼?他明知她已非清白之身,而且失身的物件還是他從小一塊長大的至友,他能完全不在意嗎?

福晉笑呵呵的說:“有什麼不可能?能娶到我的女兒可是他的福氣。敏敏,這十二年來,你在外頭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額娘一定會讓你得到幸福。”

會嗎?

嫁給玄祺貝勒,她真的就會幸福了嗎?

***

儘管外頭的氣候惡劣,聽鸝館依舊還是高朋滿座,一見貴客上門,老闆還是不敢稍有怠慢的領著他們直接上了二樓。

“今天怎麼有空約我到這兒來喝酒呢?”姍姍來遲的晟愷抖掉披風上的雪花,交給一旁的侍從,隨即擺了擺手要他退下。“自從你到軍機處當差之後,咱們我恨少有機會這樣坐下來聊天了,還真令人懷念。”

玄祺輕輕一哂,已為他倒了杯酒。“你足足讓我等了半個時辰,我可不認為這是你想念我的表現。”

“哈……被你看穿了,臨出門時被一些瑣事纏身,下次我一定準時到,這杯敬你,算是賠罪好了。”晟愷暢笑著舉杯致意,因為身邊沒有侍從,倒酒的工作只有自己來,“聽說你這個‘達拉密’做得讓很多人眼紅,從皇上賞給你的貂褂,朝珠以示恩寵看來,那些老臣要反過來巴結你才對。”

“達拉密”是滿語,也就是軍機章京的意思,軍機章宗除了上白天班以外,還要輪流值宿,官位雖然不大,但因身處政權中樞,經手的都是上諭、奏摺等國家機要文書,因而在一般官場中頗有權勢,許多官員都想透過他們打探官場資訊,得到他們的關照。

玄祺微微的笑著,臉上毫無驕傲之色。“怎麼連你也調侃起我來了?”

“我是在替你高興,咱們這四個人就幫你最淡泊名利,那怎麼行呢?既然大家都是多年好友,說什麼也要拖你一塊來蹚這渾水才夠意思。”

玄祺失笑的睇睨他,“我看你是見不得別人清閒才是真的,昨天轉元勳提到你奏請皇上,讓納蘭驥去調查近來在京城鬧得滿城風雨的綁架勒贖案是嗎?”

“那小子個性飄泊不定,一刻也閑不下來,皇上要封他爵位,他居然還拒絕,既然這樣,就別怪我物盡其用了。”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一點兒都不會不好意“他還真是個怪人。”這麼大的榮寵,換做別人早就淚流滿面的跪下來磕頭謝恩了,居然還有人把它往外推。

晟愷頗有同感,“納蘭驥的確與眾不同,不過他辦起事來倒真有兩把刷子,前兩天接到他要人送來的密函,這小子不僅查到那批亂黨的巢穴,還混進去臥底,我想不用多久,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皇上聽到這消息一定會恨高興,聽說襲擊嫣玉格格的那名蒙面歹徒又現身了是不是?”晟愷的情報向來最快、最準確,問他准沒錯。

“嗯!是出現了,可惜晚了一步,讓他給逃了。”晟愷的口氣可聽不出半點惋惜,因為敵人越難纏,他的興致越高。

“可知是什麼人幹的?”玄祺問。

晟愷將十指搭在身前,“依我的判斷,對方只是拿錢辦事的江湖殺手,原本我還對嫣玉格格只破人劃傷了臉十分不解,結果事情發生後不到兩天,幾名和我曾來往密切的女子先後遭到不明人士的襲擊,由此可斷定,對方是沖著我來的。”

“喔!這麼說來,那名幕後主使者可能是個女人。”他有八成的把握這麼說,因為只有女人才會嫉妒的想毀掉對方的容顏,讓她不敢再出來見人。

“而且對我的一舉一動瞭若指掌。”晟愷自動加上一句。

玄祺贊同他的看法,“可有什麼線索?”

“符合這條件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短時問內要一一清查也不容易,不過,我正打算設個陷阱等他自投羅網,我就不信抓不到他。”

玄祺半開玩笑的說:“我看你還是早點抓到那名蒙面歹徒,不然以後沒有女人敢接近你了。”

晟愷自負的哈哈天笑,“不怕死的大有人在,大可不必為這種小事擔心。”

“喔,是這樣的嗎?”玄祺的臉上掛著幽秘的笑容,狀似無心的切入主題。

“對了,還有件事我想親口告訴你,阿瑪幫我訂了一門親事,三個月後就是我大婚的日子,到時這杯喜酒你務必要來喝。”

“好小子,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說?”晟愷既意外又驚訝的往玄祺的肩膀捶了一下,“是哪一家的格格這麼有福氣?你還真會保密,居然連我都沒聽到半點風聲。”他們相交十五載,彼此推心置腹,有任何事都不會隱瞞。

玄祺啜了口手中的酒,輕道:“你也認識她,她是珣夢的幹姊姊,頤王府的夙敏格格。”

晟愷的表情僵了一下,笑容自臉上消失了。

“你要娶的人是她?為什麼?”

“這件婚事是我阿瑪提的,頤王爺夫妻也都同意了,再說珣夢也喜歡她,雙方的家世也相當,這些理由就已經足夠了,我大哥常年不在府裏,額娘只好把抱孫子的希望放在我身上。成親是早晚的事,而且兩家親上加親更是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玄祺聳了聳肩,不在意的說。

晟愷納悶的問:“可是……難道你不知道她和我的事?”這是唯一的解釋。

“我當然知道她曾經是你的人,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莫非你打算娶她當你的少福晉?”玄祺嫖了他一眼。

晟愷連忙的否認,“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娶她?”按理說那些曾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要嫁給誰都與他無關,可是,為什麼乍聽到這消息,他的胸口會覺得悶悶的,好象有什麼東西堵住了?“玄祺,你沒有必要娶她,憑你的條件值得娶更好,更完美的女人,她不適合你。”他自認自己是就事論事,絕非吃醋。

玄祺臉上沒有半絲勉強,“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的,我真的很欣賞夙敏格格,她沒有一般格格的驕氣,她的脾氣好、個性嫺靜,和她相處非常愉快。最重要的是,珣夢那丫頭喜歡她,對於夙敏格格將成為自己二嫂的事,她可是舉雙手表示贊成。”

慌亂在晟愷臉上一閃而過,“她也答應了?”他還以為那天在北海談過話後她想通了,想不到她這麼快就變了心。

“明天就要去下聘了,這還假得了嗎?”玄祺在心中暗笑,想不到晟愷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你一向不在乎任何女人,我想夙敏格格對你來說,應該也不具任何意義才對。”

晟愷很快的便排除了混雜的思緒,將多餘的感情逼出體外,訕笑道:“那是當然!恭喜你,大婚之日我一定會到。”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女人,要嫁給誰他管不著,不是嗎?

他的感情要由自己支配,絕不會為了女人痛苦、難過。

***

“二哥,你真的確定嗎?”珣夢一臉懷疑。

“我和晟愷從小就認識,在我面前他無法偽裝自己太久,他臉上任何表情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確信他對夙敏格格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只是需要有人拉他一把。”這也是他演這場戲的原因。

珣夢兩手托著下巴歎氣,“那可不一定,晟愷大哥如果真的喜歡敏姊姊,他早就該上門提親,也不用等到現在讓咱們在這兒傷腦筋了。”

玄祺疼愛的揉揉她的頭,“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個結,元勳有,晟愷也有;當年你還不,有些事並不清楚,其實晟愷不是自願要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那些浪蕩和風流可以說只是他的保護色,他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受到傷害罷了。”

“晟愷大哥連他阿瑪都不怕了,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皇上能傷害得了他。”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其他應該沒有了才對。

他失笑,“傻丫頭,等你再大一點就明白了。”

“人家就快十六歲,可以算是大人了。”珣夢不依的嗔道。

“是、是,你不是小丫頭,是天姑娘了。”也只有小孩子才會成天嚷著自己已經長大了。

“二哥,要是晟愷大哥到最後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那該怎麼辦?”她不得不未雨綢繆。

玄祺緘默片刻後,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婚禮還是照常舉行,她將會是端王府的二少福晉,你不喜歡她當你二嫂嗎?”

她躡囁的問:“可是,二哥你……並不是真心想娶她對不對?”

“我並不排斥娶她,何況這是阿瑪的決定,他要我要誰我就娶誰。”只要阿瑪高興,他都會照辦。

珣夢不知該說些什麼,阿瑪對二哥淡薄名利、仕途的個性頗有微詞,父子倆常為此起衝突。

“二哥如果不願意,我可以去求阿瑪……”

他馬上阻止她的莽撞,“阿瑪決定的事誰說都沒用,況且我也是心甘情願,現在就要看晟愷能不能及時醒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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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寶月見風敏一臉的鬱鬱寡歡,於是無奈的歎口氣。

“格格,你就想開點吧!既然他對你這麼無情無義,再想他又有什麼用?你現在已經是玄祺貝勒的未婚妻、端王府未來的二少福晉心裏實在不應該再想著別的男人。”她忍不住說了幾句。

“我沒有想他。”她強辯的說。

“你騙不了奴婢的,格格,玄祺貝勒不計較你的過去,已經是大人大量,如果你心裏再想著別人,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了?”她苦口婆心的勸道。

夙敏苦澀的笑了笑,“你說的對,我是不該再有所企盼,只是……我嫁給玄祺貝勒真的就能幸福嗎?”

“那是當然的,格格。”寶貝的話語仍無法撫平她的心。

一輩子生活在謊言中,真的就是她要的嗎?

那麼就算她得到了幸福,心中永遠都會留下一片陰影,即使能一直隱瞞下去,她的後半輩子也將在良心的譴責中度過。

只是,她還回得了頭嗎?

她喃喃自語,“真的可以嗎?”

“格格,你就放寬心等著當新娘子吧!瞧你這兩天又瘦了,氣色也不太好,奴婢去叫廚房的人燉些補品,將你養得胖一點,打扮起來也漂亮。”

夙敏輕顰眉心,“不用了,我真的沒什麼胃口。”

“格格,就算再怎麼煩惱,人總是要吃飯的,不然,待會兒讓福晉見了又要心疼了。”寶月說。

一提到福晉,她猶豫了,“那……好吧!”她不想再多一個人為自己的事煩心。

“太好了,我馬上就去叫他們準備。”寶月轉憂為喜,才走到房門口,就聽見珣夢的叫嚷聲,咦?珣夢格格怎麼來了?

“敏姊姊、敏姊姊,不好了……”她撩起裙襬,很不淑女的跑著。

在屋裏的夙敏正困惑著,“是珣夢?這種天氣她怎麼跑來了?”話才說完,我兒珣夢上氣不接下氣的奔了進來。“瞧你跑得這麼喘,有話慢慢說。”

珣夢緊張的扯著她的袖子,“不能慢慢說,敏姊姊,晟愷大哥他……”

“他怎麼了?”夙敏臉色微變,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呼、呼,晟愷大哥他……受傷了。”她是專程來通風報信,還故意表現得好象很嚴重。

夙敏聽了只覺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

“格格!”寶貝大叫一聲,及時攙住她癱軟的身子。

她支著太陽穴,頭部仍有些昏眩。“我不要緊,沒事……珣夢,他現在怎麼樣了?傷得嚴不嚴重?”

“敏姊姊,你真的不要緊嗎?”珣夢暗罵自己是否演得太過火,才收斂了一些。“晟愷大哥只是被砍傷手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他是怎麼受傷的?為什麼有人要殺他?”她心驚膽顫的問。

“呃……我是聽我二哥說的,因為前些日子嫣玉格格被人劃傷了臉,為了抓那名蒙面刺客,晟愷大哥故意佈置了個陷阱引對方出現,就在不久之前,雙方打了起來,晟愷大哥的手臂不慎被砍了一刀,不過,對方自知逃不掉便舉刀自刎了,我一接到消息就趕來通知你。”

夙敏一顆心早已飛到醇郡王府,“他真的沒事嗎?不行,我要去看他。”縱使不應該,她仍無法壓抑渴望見到他的心。

“格格,你去做什麼?”寶月氣不過的說:“你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你這麼冒然的跑了去,人家會說閒話的。”

“那我陪敏姊姊去好了,這樣人家就沒話說了。”只希望他們兩人見面後,晟愷大哥能坦誠的面對自己,抓住最後的機會向夙敏表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二哥也不必被迫娶敏姊姊,而敏姊姊也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多好哇!

寶月還在做最後的努力,“格格,你可得想清楚。”

“謝謝你特地跑來告訴我。咱們快走吧!”夙敏再也聽不進任何話,只想親眼看到他安然無恙。

“格格,你不要去呀!格格……”見兩個格格根本都不理她,寶月只有在原地跺腳的份。

***

“貝勒爺,你真要把奴才給嚇死了,這種事交代下面的人去辦就好,你要是出了什麼事還得了。”小順子一面上藥,一面叨叨絮絮的念道,還好只是小傷,不然醇郡王爺怪罪下來,他們這些下人哪里還有命在?

晟愷裸著上身,神色陰鬱的靠在椅背上,“哼!算他有種,知道落在我手裏也是死路一條,不過沒問出幕後主使人是誰,難保這種事不會再發生,可惡!沒想到我親自出馬,還會發生這種事。”

“貝勒爺居然會受傷,連奴才都感到訝異,想必那名歹徒的武功甚是了得。”

將傷口包紮完畢,小順子取來一套全新的長袍伺候他穿上。

他可不承認這是受到近來情緒不佳的影響。“哼!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才扣好盤扣,一個嬌嗲酥軟的聲音便隨著人晃了進來。

新來的侍妾鳳姑娘一得知消息,梨花帶雨的撲上去。“聽說貝勒爺受了傷,人家真是快擔心死了,傷得怎麼樣了?”

晟愷大皺其眉,冷冷的將她推開。

“我有叫你來嗎?”沒有召喚就私自跑到寄嘯閣,這麼不聽話的侍妾該換了。

“可是,貝勒爺你受了傷,妾身理所當然要隨伺在旁了。”鴛鴦館裏只剩她這個侍妾,不是她來還有誰?

“不必了,有小順子在就夠了。”他心浮氣躁的打發她,最近做什麼事都不對頭,尤其是曾經還相當沉迷這侍妾的嗲勁,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倒足胃口。

鳳姑娘很會看人臉色,不敢再多話,“是,那妾身告退。”

“啟稟貝勒爺,端王府的珣夢格格和頤王府的夙敏格格求見。”家僕吐著白煙前來通報。

晟愷神情一愕,還是點頭應允。

“讓她們進來。”她還來這兒幹什麼?都快要嫁人。還跑到別的男人的府中也不替玄祺留一點顏面。“小鳳,你過來。”

“貝勒爺?哎呀!”她整個人跌進晟愷懷中,嗲聲哆氣的抱怨,對著他邪氣的俊臉又親又咬,“討厭!貝勒爺,你真是壞,一會兒叫人家走,一會兒又叫人家回來,讓人家都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呵……你不是就喜歡我這樣嗎?”他雙手對她上下其手,一副欲火難耐的模樣。

夙敏一進門就瞥見這幕火辣辣的畫面,血色快速的自臉上流失。

“晟愷大哥,你……。”珣夢為之氣結。

他慢條斯理的從女人的胸脯問抬起頭,“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有話快說,我正在忙著,沒時間招呼你們。”

“你……不是受傷了嗎?”夙敏全身不住的顫抖,總算讓喉嚨得以發出聲音。

“手上的傷要不要緊?”

晟愷舉了舉臂膀,曖昧的朝懷中的女人眨了眨眼,“這點小傷不會影響到我要做的事,多謝你們的關心,小順子,送客。”

“你……真的太過分了。”珣夢本來好心想要撮合他們,結果反倒像是來自取其辱的。“敏姊姊,對不起,我真的不該帶你來。”二哥也看錯了人,他根本是個沒心少肺的薄情郎。

夙敏咬白了唇,驚痛莫名的喊:“為什麼你要這樣傷害我?為什麼殘忍到連最後一點希望都不留給我?看別人痛苦的樣子會讓你快樂嗎?”

“敏姊姊,不要為這種人掉眼淚,我送你回去。”珣夢此刻後悔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都是她太愛多管閒事了。

瞅著一徑保持漠然態度的晟愷,她的淚如雨下,心死了,情也冷了。

“要是我聽娘的話,這輩子都不相信男人,那麼就不會落得這種下場,是我不聽話、是我活該……”夙敏慘白著臉,身子搖搖欲墜,一副隨時要倒下來的模樣。

“男歡女愛本來就是兩廂情願,你不是也從其中享受到愉悅了嗎?如果你硬要怪到我頭上也無妨,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夠壞了,不在乎再擔起這一點罪名。”他摟著懷中的侍妾,口氣冰冷至極。

珣夢倒抽一口涼氣,憤怒的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我要是早認清楚你是這麼一個混蛋,今天就不會陪敏姊姊來了,我和我二哥都瞎了眼才會結交你,敏姊姊,咱們走吧!”

“這就是你要說的話嗎?”夙敏的聲音好輕、好輕。

晟愷一臉的不耐,“如果你覺得不甘心,可以去向你阿瑪告狀,或者告到皇上跟前,請他下旨指婚,我都不在乎,我的話說完了,小順子,送兩位格格出去。”

“不用了,咱們自己會走。”珣夢氣呼呼的晚道。

“等我把話說完,我自然會走。”夙敏眼眶發紅,卻不再流下一滴淚來,啞聲道:“我真的不想恨你,可是,為什麼你就非逼得我恨你不可呢?現在你如願了,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但願從來沒認識過你。珣夢,咱們回去吧!”

這能怨得了誰呢?

是她太癡傻,是她給了他傷害自己的權利。

夠了!她該覺悟了……小順子哈著腰,“奴才送兩位格格。”

“晟愷貝勒,端王府以後也不再歡迎你上門咱們不屑再和你這種人有任何關係。”臨走前,珣夢悻悻的說。

夙敏的雙腳像灌了鉛似的,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要不是珣夢在身邊扶著,只怕達一步都走不動。

“哎呀!貝勒爺,你弄痛我了。”鳳姑娘嗲聲的叫疼。

晟愷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勁在不自覺中加重,待他松了手,她的手腕已紅了一片。

“出去!”他輕柔的喝道。

她還賴在他大腿上,一時反應不過來,“貝勒爺…”

“滾!”他咆哮如雷的將她扔出房間。

***

當夙敏從恍憾中回過神來,馬車已經停在頤王府門口。

“敏姊姊,我陪你進去。”沿路上珣夢就一直在偷偷觀察她,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太對勁,她就像是靈魂整個被抽離,只剩下一具軀體。

夙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沒事的,天色暗了,雪又下這麼大,你還是快回去,免得路上不好走。”

“可是……”見她一臉堅持,珣夢只得放她下了馬車。“好吧!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親眼看著門房開了門讓她進去,珣夢才讓馬車才慢慢駛離。

“格格,你回來了。”一名家僕過來幫她打桑

夙敏的臉蒼白得幾無血色,陡地捂著胸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只感到一口氣喘不上來,就直挺挺的倒下,暈死過去了。

“格格昏倒了……”家僕驚得放聲大叫。

“快去通知王爺、福晉,格格昏倒了。”

頤王府的下人個個慌得奔相走告,有的趕著去通報王爺、福晉,有的趕緊護送格格回房,大家忙成一團。

等夙敏被送回夕陽紅半樓,王爺和福晉他已聞訊趕來,並且下令家僕快馬加鞭去請大夫。

“敏敏,你要振作一點。”福晉紅著眼圈輕撫著女兒血色全無的小臉,“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昏倒了呢?寶月,你說!你是怎麼伺候格格的?”

寶月“咚!”的跪下,“啟稟福晉,格格她……這幾天胃口不好,晚上也沒睡好,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

福晉氣極了斥道:“胃口不好?晚上睡不著?你為什麼不早說?”

“是……格格不讓奴婢說。”她顫顫兢兢的說:“格格說……不想讓王爺和福晉為她的事煩心。”

“這孩子就是這麼體貼人,有什麼事都憋在心裏也不說出來,真不知道該說她孝順還是傻,像她現在病成這樣,我這做額娘的不是更加擔驚受怕嗎?”福晉心疼的歎氣,又看了下門口,心急如焚的問:“怎麼請個大夫要這麼久?王爺,你趕快再叫人去催一催。”

頤王爺兩手背在身後,來回踱步,“我已經叫人去催了,應該就快到了才對。”

“啟稟王爺,大夫來了。”經家僕通報後,大夫便提著藥箱三步並作兩步的進門。

大夫才要跪下行禮,頤王爺一個揮手,“不要行禮了,快看看我女兒怎麼樣了?”

“是。”大夫坐在床沿,執起夙敏的手把脈。

頤王爺夫妻倆就圍在身邊,一顆心提得毛高,等待著大夫的診斷結果。

“咦?”大夫疑惑的皺起花白的眉毛,不信約叉再把一次脈。

大夫異常慎重的態度讓頤王爺夫妻倆驚疑的互覷一眼,福晉問:“大夫,到底怎麼樣了?我女兒生的是什麼病?”

“呃,這……”大天面有難色的瞟著他們。

頤王爺粗聲的喝道:“到底是什麼病?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是,王爺、福晉,能否借一步說話?”大夫躬著腰恭敬的詢問,這事非同小可,要是處理得不好,只怕會去了老命。

三人走到房問的另一頭,福晉的心情已由不安轉為凝重,“我女兒是不是病得很重,所以你不敢說?”

“啟稟王爺、福晉,格格她……沒有玻”大夫吶吶的說。

“沒有病會昏倒?你這大夫到底懂不懂醫術?”頤王爺氣極敗壞的吼道。

大夫硬著頭皮說:“格格之所以會昏倒,是因為……她肚子裏有了一個多用的身孕,身子大虛弱,又受了刺激的關係才導致的。”

福晉大大的震動了,“敏敏有身孕了?”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頤王爺呀牙切齒的揪住大夫的衣襟,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我女兒還是個閨女,怎麼可能……你再給我仔細的診斷一次。”

“王爺饒命!格格她……真的有孕了。”大夫打著哆嗦直叫道。

頤王爺臉紅脖子粗的吼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到底是哪個畜生幹的好事,居然敢碰我的女兒,我非宰了他不可。”

頤王爺的手才放開,大夫連藥箱都沒拿就趕緊逃命去了。

“不可能?我的敏敏一向潔身自愛,絕對不可能跟人家亂來。”福晉聲色俱厲的轉向還跪在地上的寶月。“你說!格格是怎麼被人家欺負的?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一個字部不說?”

寶月啜泣的朝兩人叩首,“王爺饒命!福晉饒命!是格格……求奴婢不要說出去……奴婢也沒辦法……嗚……”

“你該死!”頤王爺一腳往她身上踹下去。“是誰幹的好事?還不快說!格格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嗚……是晟……愷貝勒……”她嗚嗚咽咽的哭道。

“是他?”福晉喉頭一梗,低泣道:“敏敏一定是被他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只是,她為什麼不把事情說出來,我可憐的孩子……”

頤王爺心頭的怒焰直沖雲霄,喊道:“來人!把這丫頭給我拖下去,領鞭四十!”

“王爺饒命呀!格格、格格,快救救奴婢……”寶月手腳發軟的被押了下去,一路不停的哭喊。

寶月呼天搶地的叫喊聲將夙敏從黑暗的深淵拉了出來,她輕輕掀動著睫毛,耳畔聽見了炕床旁的談話聲……福晉一籌莫展的說:“王爺,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敏敏就要嫁進端王府了,要是讓他們知道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

“所以咱們要趁早把事情解決掉,大夫說才一個多月的身孕,要把它弄掉還來得及,為了咱們女兒的將來,這也是不得已的。”

“可是,那是咱們的外孫啊!”她下不了手。

王爺憤恨難消的踱著步子,“不然你還有其他辦法嗎?這個孩子留不得,為了敏敏的將來,必要時只有捨棄。”

“不!我要留下他。”夙敏突然出聲,斬釘截鐵的宣告。

天哪!她腹中竟有了晟愷的孩子,這是老天爺跟她開的玩笑,還是娘在懲罰她?只是不管她再怎麼恨孩子的爹,也不能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

“敏敏,你醒了,額娘真是擔心死了。”福晉來到床畔憐惜的看著她,語氣不免有些責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為什麼不早跟額娘說呢?”

她鼻頭一陣酸楚,“阿瑪、額娘,真的很對不起,給你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告訴阿瑪,是不是他引誘你?別以為有皇后在後頭替他撐腰,就沒人敢拿他怎麼辦,居然連我的女兒都敢碰,我絕對不會繞過他的。”頤王爺目篇欲裂的咆道。

夙敏感動得淚如泉湧,“阿瑪,是女兒不好,做錯了事讓您蒙羞,如果您真疼女兒的話,就答應解除和端王府的婚事吧!”

“這樁婚事已經傳遍整個北京城,連皇上也同意了,怎麼可以說解除就解除,不行!我不答應。”他背過身拒絕再談。

“阿瑪,我怎麼能懷著孩子嫁給玄祺貝勒,這樣對他不公平,而且這種事也瞞不了太久,早晚都會被拆穿,到時不僅有損頤王府的名聲,也會連累了阿瑪和額娘,女兒懇求您答應。”

頤王爺旋過身,沉聲道:“所以阿瑪才要你放棄這個孩子,將來你跟玄祺貝勒要生幾個都有,這個孩子留下來,只會阻礙你的幸福。”

“不!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殺了他。”她兩手圈著小腹,孩子是無辜的小生命,她要不惜一切的把孩子留下。

“你……”頤王爺怒不可遏指著她。

還是福晉心細如發,看出女兒有說不出口的心事。

“敏敏,告訴額娘真話,你是不是很喜歡晟愷貝勒?”只有這個理由會讓女人堅持生下對方的骨肉。

夙敏一征,沉默不語。

“是這樣子的嗎?敏敏,你說啊!不要老把事情悶在肚子裏,你不說出來叫咱們怎麼幫你?”頤王爺一再逼問。

“他不要我,我說了又有什麼用?”她掩不住心痛的神情。

頤王爺怒急攻心的大吼:“什麼?!他真的這樣說?豈有此理,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阿哥,我女兒哪一點配不上他?”

性子溫柔的福晉聽了也同樣勃然大怒,“我的女兒現在懷了他的孩子,由不得他說不要,王爺,依我看,和端王府的婚事還是算了,明天一早我就進宮覲見太后,請她下旨將敏敏指給晟愷貝勒,我就不信他敢抗旨。”

夙敏情急的叫道:“額娘,您千萬不能這麼做。”

“額娘也是為了你著想,晟愷貝勒目前的正室仍虛懸著,你嫁過去將來好歹也是郡王福晉,現在你腹中又有了他的骨肉,他有再多的女人也動搖不了你的地位,除非你決定拿掉孩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我要這個孩子,但我不要嫁給他。”晟愷貝勒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即使皇上指婚,眾人逼他娶她,她也永遠得不到他的真心,那麼她又何苦將兩人一輩子綁在一塊,那註定是個悲劇啊!

頤王爺聽了大發雷霆,“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連太后的懿旨他都敢違抗,我就到皇上跟前告他一狀,什麼顏面、名聲阿瑪都可以拋棄,就是要他給咱們一個交代。”

“你阿瑪說的沒錯,敏敏,你已經受了大多的苦,阿瑪和額娘對你始終感到內疚,所以絕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為了你的幸福著想,咱們也顧不了這許多,明天額娘就進宮去請求太后作主。”

夙敏一徑的搖著頭,淚水狂瀉而下。

“不要……對我這麼好……該內疚的人是我……沒有資格的是我……我不配……讓你們對我這麼好……”她啜泣的哭嚷。

為什麼對她這麼好?要她怎麼狠得下心再欺騙下去?

娘……對不起,請原諒女兒不孝。

“瞧你又在說什麼傻話?你可是額娘的寶貝女兒,誰敢欺負你,額娘就跟他拚命。”福晉那充滿母愛的眼神和關愛的話語,讓她徹底崩潰了。

她的雙眼又紅又腫,掀開被褥爬下床,便往頤王爺夫妻倆跟前一跪。

“請不要為了我的事驚動了太后、壞了頤王府的名譽,不然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我真的不值得你們這麼費心。”

福晉彎下腰拉她,“你這是做什麼?我和你阿瑪都沒有怪你的意思。”

“那麼就請你們答應我,不要再追究這件事了。”她堅持跪著不起來。

“我的女兒被人欺負,我這當阿瑪的怎麼能不聞不問?”頤王爺怏怏不樂的瞪眼,“你別怕,天大的事有阿瑪頂著。”

夙敏心亂如麻,“我不要他被迫娶我……”

“敏敏,都到這個地步,你就不要再替他說話了。”福晉不忍見女兒委曲求全的模樣,“明天一早,我就和你阿瑪一起進宮,你乖乖待在府裏等好消息。”

“哼!就拚著我這王爺的爵位不要,也非要醇郡王府給咱們一個交代不可。”

他怒氣衝天的吼道。

“不要……不要……”她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譴責,萬念俱灰的大喊:“王爺、福晉,謝謝你們這麼愛護我……一切都到此結束了,什麼都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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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頤王爺夫妻倆驚愕得瞠大雙眼,好象她突然瘋了。

“敏敏,你剛剛叫我什麼,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快跟額娘說。”福晉緊張的摸摸她的額頭。

夙敏噙著滿眶的淚水,輕道:“王爺、福晉,請你們原諒我,我……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我根本不是夙敏格格,對不起,我騙了你們。”

此話一出,房內有片刻的死寂,頤王爺夫妻像兩尊石像般的呆站著,按著福晉撲上去,厲聲的叫道:“不可能!你是我的女兒敏敏,有玉佩為證,我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你是、你是我的敏敏,快告訴額娘你是……”

“我也多麼希望你真的是我的額娘,這幾個月來……看著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待我又好又溫柔,比我親生的娘還疼我……可是我好痛苦,我真的再也……不能繼續欺騙下去了……”她哭啞的喉嚨,困難的將話說完。

“不……這不是真的,你曾說過……五歲的時候……被一對老夫婦收養……”福晉震驚得話都說不清了。

夙敏眨去滿眶的淚水,哽咽的說:“那都是假的,都是騙你們的……根本沒有什麼老夫婦。”

不只是福晉感到震撼,就連頤王爺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你說……你不是我的女兒,那麼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的女兒?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他橫眉怒目的吼叫,被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滋味誰都受不了。

她吸了吸氣,兩顆豆大的淚珠還掛在睫毛上。

“我的本名叫程思君,程是從母性,思君這個名字是用來思念一個負心的男人。王爺可還記得十七年前,您在洛陽認識的名江湖女子程琦芳嗎?”

“洛陽?”他擰起眉頭,“程琦芳?”

程思君自嘲的笑,“畢竟那一夜對王爺來說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過了也就忘了,事隔這麼久又怎麼還會記得呢?”

“不!我想起來了。”頤王爺心往下一沉。“她……是你的什麼人?”

她幽黑的瞳仁緩緩的與他的視線相接,“她是我親生的娘,在洛陽的那一夜,我娘腹中便有了我,可是,我親生的爹卻為了要維護滿人的血統,拒絕納一名漢女為妾,第二天便拋下她走了。”

“你是說……”雖然早已經猜到答案,他還是被這消息所震懾了。“天哪!她居然幫我生了一個女兒,她為什麼不來告訴我呢?”

“就算您知道了,您就會改變主意接受娘嗎?”程思君此時的心情異常平靜,嗓子微哽的說:“從小我就在娘對爹的恨意中長大,為了報復爹的負心,在臨死之前,娘交給我一項任務,要我想盡辦法假冒夙敏格格住進王府,取代你們真正的女兒,享有格格應有的尊貴待遇。為了完成娘的遺願,這幾年,我一直都在等待最好的時機,那一天我故意將玉佩交給伍大山拿到當鋪典當,因為那是唯一能證明夙敏格格身分的證物,只要它一出現,你們一定會很快的循線找到我,最後將我誤認為你們的女兒帶回去……”

“她……真的這麼恨我?”頤王爺灰敗著臉問。

福晉悲痛欲絕的質問:“既然你不是我的敏敏,那塊玉佩為什麼會在你手中?

難道……敏敏是你們抓走的?”

“不錯,她的確是被我娘在街上偷抱走的。”程思若將視線調閱,不想見到福晉接下來的憎恨眼神。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快告訴我,我的女兒在哪里?”福晉瘋了似的大叫。

頤王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沮喪的問:“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你們要報復儘管找我,可是,敏敏算起來也是你的妹妹,你千萬不能傷害她,快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里?”

“她……她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程思君一臉木然的回道:“在我娘帶她回去的第三天,她就被我娘丟到山裏頭,就算沒有餓死,也早就被野獸吃了。”

頤王爺站立不穩的叫道:“天哪!”

“我的敏敏……”福晉尖叫一聲,兩眼翻白,立刻暈了過去。

“來人呀!再去把大夫給我找回來……”頤王爺焦急的抱起妻子往外跑,顧不得跪在一旁悔恨交織的程思君。

“額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迭聲的哭喊著,除了這三個字,她已可是,屋內除了回蕩的啜泣聲,沒有人回應她的話。

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歉意。“我也不想這麼做,我真的不想騙你們……”

程思君情急的喊道:“額娘……”

不知道趴在地上哭了多久,她才感覺到整間屋子冷得像座冰窖,原來是火盆裏的木炭燒光了,也沒有半個下人進來伺候。程思君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雙腳來雙腳跪得都麻了,她自我解嘲的忖道,她已經不是格格了,當然不會再有人來關心她。

額娘……不!福晉不知道怎麼樣了?按捺著想去探望她的衝動,程思君知道自己此時必是不受歡迎的人物,只能祈求她能平安無事,否則自己的罪孽就更重了。

手腕上的紫羅蘭玉鐲在碰撞中發出聲響,程思君不禁憶起當時福晉親手幫她戴上的情景,情不自禁的嗚咽一聲,她已經沒有權利再擁有它了。

不單是這只紫羅蘭玉鏤,連同脖子上掛的、耳上戴的、發上插的貴重珠寶飾物,她一併拔下來置放在鏡臺前,還有那塊隨身攜帶了十二年的白玉佩,它從來就不是屬於她的,是該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桌上的燭火一閃一滅,像快要走到盡頭。

這場戲雖然沒有按著劇本上演,不過,她好歹也把它演完了。

現在該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她像縷無主幽魂般的來到屋子的一隅,打開裝滿鮮豔華麗衣棠的櫥子,將手伸到最裏頭,拿出一個藍色小包袱,她進頤王府那天穿的就是這套粗布衫褲,現在要離開這兒,就該換回原來的樣子。

換好了衣裳,確定自己沒帶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除了對這個家的依戀,程思君強迫自己不要回頭,輕輕的帶上房門……

***

好冷!

強猛的風雪咻咻的刮在她臉上,疼得她張不開眼來。

程思君走在漫無人跡的漆黑街道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她用雙臂環抱著自己,低著頭吃力的往前邁進。

在雪地上烙下的足跡很快的又被風雪給掩埋了,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走到完全不能走的時候,她就解脫了。

憶起在娘臨終前,自己曾經發過的毒誓,若沒有完成娘的遺命,這輩子將不會得到幸福,現在毒誓應驗了,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怎麼辦?

難道要讓他跟著自己一塊兒去嗎?

乾涸的眼眶又濕潤了,她也不想剝奪孩子生存的權利,可是,在這世上,她還能去投靠誰呢?

對了!回南方找菁姨,只有她不會嫌棄自己,而且那兒氣候溫暖,適合養育孩子,就這麼決定了,她要離開這塊傷心地,和孩子一起重新開始。

她不能死,為了孩子她一定要活下去。

***

正午過後,晟愷在家僕的服侍下穿上灰色長袍,搭襯著玫瑰紫色、領口滾紫貂皮毛的馬掛,頭戴氊帽,一身時髦講究的裝扮,像是準備要出門。

“玄祺貝勒、珣夢格格,請兩位在外頭稍待一下,容小的進去稟告。”小順子急切的聲音由遠至近。

“本格格已經等不及了。”珣夢氣呼呼的嚷道:“二哥,待會兒一定要替我揍他一拳,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小順子先一步沖進門,“啟稟貝勒爺,玄祺貝勒、珣夢格格來訪。”

“二哥,快點揍他!”珣夢一跨進寄嘯閣的門檻,指著罪魁禍首大喊。

晟愷見兩人來勢洶洶,挑了下眉梢,“我又是哪里得罪咱們珣夢妹妹了,一進門就喊打喊殺的,玄祺,能不能解釋一下?”

“哼!誰是你妹妹?”珣夢一臉不屑的表情。

玄祺凝重的瞟了一眼他的打扮,“你要出門?”

“嗯,我和七格格有約。”他也不隱瞞自己的計畫,如果娶了她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大的權勢,他會慎重的考慮接受。

“就因為她不會牽動你的心,不會讓你痛苦,所以你才要她?”他們多年來培養的默契,有些事不需說得太白也能明瞭對方的意思。

晟愷狂傲的表情一斂,“你今天是專程來教訓我的嗎?”

“好!先不談這些,頤王府的夙敏格格昨天深夜或今晨可有來找你?”玄祺馬上切入主題。

“沒有,她該來找我嗎?”

珣夢眼圈紅紅的,“敏姐姐也沒來這裏,二哥,那她會上哪兒去?”

回應她的是晟愷冷冷的訕笑聲,“我昨天都跟她都把事情說開了,難不成她回去之後覺得不甘心,想利用失蹤這種小把戲來鬧得人盡皆知,好來威脅我?”

砰!

一詞重重的拳頭將他打倒在地上,向來不輕易動怒、更別說動手的玄祺也不禁肝火上升,說:“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我自認比誰都瞭解你,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做得大過分了,我希望這一拳能夠打醒你,不要永遠沉緬住過去的陰影中,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所有的喜怒哀樂自然就會受對方的影響,你額娘帶給你的傷痕之所以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是因為你愛她,才會特別在乎,我說的對不對?可是,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拒絕去喜歡、去愛,放棄原本該擁有的幸福,一徑的逃避,那麼誰也幫不了你。”

晟愷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鮮血,硬邦邦的問:“你要底要跟我說什麼?”

“今天一早,頤王府的人上門說夙敏格格昨天深夜不告而別,頤王爺已經派出全部的侍衛、家僕找了一個晚上,直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半點消息,我想只要她還在京城裏,你的人應該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才對。”

晟愷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征愕,“你是說她真的失蹤了?為什麼?她為什麼會突然離家出走?”

玄祺口氣略顯遲疑,輕道:“直到剛剛頤王爺才向我吐露真相,原來昨晚夙敏格格向頤王爺和福晉坦承自己並非他們真正的女兒,而是頤王爺在十七年前和一名江湖女子所生。對方不甘被拋棄,於是在報復的心理下抱走真正的格格,然後在十七年後要她來頂替,而她,雖然如願當上頤王府的格格,每天卻活在欺騙與內疚之中,加上昨天在這兒發生的事,大概給她大大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住就全招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晟愷錯愕的喃道。

珣夢癟著嘴說:“敏姐姐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才不會計較她是不是格格,我跟她是結拜姊妹不是嗎?昨晚雪下得好大,她一個人又沒地方去,可別真出了事!”

“晟愷,另外還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玄祺語氣沉重的說:“她已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我想孩子是誰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晟愷身軀猛地一僵,“你說什麼?”

“敏姊姊懷了你的孩子了,難道你想說那不是你的嗎?”珣夢掄起小拳頭,一副準備跟他拚命的模樣。

玄祺制止妹妹的動作,輕歎口氣,“原先我還以為她既然懷了你的骨肉,就算離開頤王府,也會來找你才對,不過看來我猜錯了,或許她根本不想再和咱們這些人往來,這才是最令我憂心的事。”

“她……懷了我的孩子?”晟愷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消化了這個突來的訊息。

“她為什麼不說呢?她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還記得昨天對敏姊姊說了什麼話嗎?你傷透了她的心,還希望她來找你嗎?”珣夢憤怒的指責。

他低咒一聲,“但她畢竟懷的是我的骨肉,再怎麼樣也該來跟我說一聲,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我想她寧可自己扶養孩子長大,也不會來找你。我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因此想不開而尋短見,就算沒有,昨夜的風雪交加,身體再強壯的男人都可能挺不住了,更何況她一個弱女子?也許她和肚子裏的孩子早就凍死在某個地方了。”

“胡說!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晟愷的心因恐懼而顫抖,這一刻他已經無暇去排拒這念頭。“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嗎?”

“已經派人去了她以前住過的四合院,可是並沒有找到她,那是她唯一會去的地方呀!”玄祺說。

珣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據我所知,敏姊姊在北京根本沒有其他親人可以投靠,她一個人能上哪兒去呢?”

“我會找到她的,即便要把整個北京城翻過來,我也非找到她不可。”他雷厲風行的召集府中所有的侍衛,並且通知在京城各地的人馬展開搜索行動,就不信還會找不到人。

只是,這一找就是整整三個月,他們已經將京城不知翻過多少回,但依舊是一無所獲。

***

野水縈紆石徑斜,蓽門蓬戶兩三家;

短牆不解遮春意,露出緋桃半樹開。

做少婦打扮的女子挺著五個月大的身孕走到門前的井邊打水,鄰居的大娘好心的趕過來幫她把水桶提進屋。

“哎呀!不是我在說你,瞧你這麼大的肚子,要是動了胎氣還得了?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大家都是鄰居,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忙。”

“只是提個水而已,應該沒關係。”她微笑道。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不是說才五個月嗎?怎麼肚子大得像六、七個月,依我的經驗判斷,這一胎准是個小壯叮”

少婦只是滿足的撫著圓腹,漾著恬靜的笑意,“是男是女都一樣,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

“你家那口子還沒回來嗎?他還真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裏,也不怕出事。”

霍大娘不禁發起牢騷。

“我相公有工作要忙,總不能成天待在家裏,不過算算日子,應該這兩天就會回來了。”她替丈天說話。

“不過你也別太縱容他,女人懷孕最大,男人本來就該待在身邊,怎可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的,要是你突然要生了怎麼辦?”

“才五個月大,應該沒那麼快吧!不過我會轉告他的。”少婦不好拂逆人家的好意。

霍大娘將油紙裝的東西放在桌上,豪爽的說:“我今天殺了一隻雞,這裏有一隻剛炸好的雞腿,你現在有孩子可不比平常,光吃青菜是不夠的,等到孩子生了,做月子的時候,我再幫你煮麻油雞好好補一補,將來要再生幾個都沒問題。”

她感激的接過炸得酥脆的雞腿,“可是,你們家的孩子不也喜歡吃……”

“要吃再殺就有了,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喔,不跟你聊了,我還得回去燒飯,你可得趁熱吃喔!”

“謝謝你,霍大娘。”少婦送地出了門,心窩暖暖的。

少婦回到屋內,將雞腿拿進廚房跺成幾塊,又燒了兩樣青菜和豆腐湯,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就在她坐下準備用飯時,門外走進一名身穿青衫、手持長劍的英年俠士,渾身散發出一股豪氣萬丈、英氣勃勃的氣質。

“我回來得還真是時候。”他含笑的說。

“我還以為你明天才會到。”她放下筷子,真誠的歡迎他歸來。“吃飯了嗎?

我剛煮好,一塊過來用吧!”

青衫客將一大包東西放下,從廚房裏拿出幾個盤子,將一個個油紙包打開,裏面竟然是炒青蝦仁、紅燒目魚、油炸大蝦、雞絲銀針……等只有在大餐館才吃得到的菜色,另外還有一些豆幹、鹵蛋、灌腸等小菜,將桌子都擺滿了。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一定沒吃什麼好的,所以我回來的時候特地繞到餐館裏買了這些,你現在有了身孕,不能吃得太隨便,儘量吃沒關係。”

她又添了一副碗筷,失笑道:“你一下子買這麼多回來,我怎麼吃得完?”

“吃不完就分幾天吃,這種天氣不用擔心會壞掉。”他袍襬一掀,在她對面坐下,“這些日子家裏還好吧?我留的銀子夠用嗎?”

少婦為他盛了碗飯,“夠用了,還剩下一點。”

“該用的就要用,可不要替我省錢。”青衫客接過碗道了聲謝,就大口的吃起來,嚼了幾下,沉吟的開口說:“他們還在到處尋找你的下落,看來沒找到你是不會放棄的,你真的決心不跟他們連絡嗎?”

她扒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如止水的說:“不,我跟他們本來就毫無關係,也沒有必要再見面,況且我現在過得很好,更不需要。”以前的事有如過往雲煙,她不想再回顧了。

青衫客炯炯的目光盯著她,“就連孩子的親爹也不打算再見?”

“見了面又如何,請你不要再提他了好嗎?”這名大腹便便的少婦便是在那一夜離開頤王府,卻昏死在雪地中,被路過的青衫容所救的程思君。

他不再贅言,“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大概不需要太久,我的事就可以辦完了,到時我就讓迭你到南方找我師娘。”

“真想不到菁姨會嫁給你師父,她要是看到我一定很驚訝。”當她獲救之後,在閒聊間得知,誓言不嫁人的菁姨居然在遇到青衫客的師父之後,兩人日久生情,決定共偕白首,讓人不禁感歎緣分的奇妙。

“是呀!想當初師父也是口口聲聲說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結果遇到師娘之後就改變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就不必擔心師父他老人家一個人隱居在山上會寂寞了。”

“菁姨都是受了我娘的影響才會不想嫁人,現在她有了好的歸宿,我也安心多了,對了!你說不用多久事情就辦好了,是已經找到那幫匪徒了嗎?”

青衫客一臉的憤慨,“嗯!我已經查出他們大約在什麼地方出沒,那些人行事隱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們的巢穴,絕不容許他們再打著反清複明的旗幟,幹那些綁架勒贖的勾當。”

“那幫匪徒確實大膽大妄為了,可是,你一個人對付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既然對方敢在天子腳下作亂,一定都是些狠角色,以寡敵眾恐怕不妥。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抓到那幫匪徒的首領,還怕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嗎?

我會見機行事,不會跟他們蠻幹,何況,到時我還有其他同伴會來助我一臂之力。”

程思君這才稍稍放心,“那就好,這回你準備停留多久?”

“嗯!五十天天左右,我要等幾位朋友都到齊了再一起行動。”他說。

***

“小姐,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得想法子將郡王爺的心拉回來。”縱使嫁了人,奶娘私底下仍習慣這麼稱呼她。“前兩天回大學士府,夫人還偷偷的問我你有沒有喜的事,只要有了孩子,地位自然就不同了,小姐,你得好好想一想。”

雲娃一臉嫌惡,“我才不要生那老頭子的孩子。”

“他是你真正的丈夫呀!小姐,你別再孩子氣了,都到這地步了,就要認清事實。”奶娘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不要他再碰我一下,他最好把我休了,那麼我跟貝勒爺就有希望了。”她癡癡的遙望寄嘯閣的方向,“奶娘,你說貝勒爺撤了鴛鴦館的事是真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那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那跟咱們無關,何必去理會它?”該怎麼做才會讓她死心呢?奶娘已經束手無策了。

“誰說無關,我寧願他和過去一樣左擁右抱,也不要見到他專情於一人,想不到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她扼腕的說。

“小姐,你可千萬別再輕舉妄動,上回那名殺手的事,貝勒爺至今還在派人追查,要是讓他懷疑到咱們頭上,就連老爺也救不了咱們。”

雲娃殺氣騰騰的睇她一眼,“我不怕,也許這樣他反而會注意到我,那總比他現在這樣無視於我的存在得好,他為了那女人,還將侍妾遣走,三個月來馬不停蹄的找尋她的下落,哼!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找到,不然就算他找回來了,我也不會讓她多活一天。”

“小姐,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你忘了自己的身分了嗎?”奶娘吃驚的問。

雲娃眼中閃耀著兩簇狂野的火花,“我沒有忘,只不過我根本不希罕這四福晉的頭銜,如果可能的話,我不要什麼名分,只求熊和貝勒爺在一起,要我當妾都行,不是只有那女人能替他生兒育女,我也一樣辦得到。”

“小姐,你醒一醒吧!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麼不可能?憑我的條件難道會輸給她嗎?他只是還沒注意到我罷了,一定是這樣的,那女人根本不是什麼格格,雖然是頤王爺的女兒,不過也只是個下賤的江湖女子所生,她哪一點能跟我比?她只是運氣好懷了貝勒爺的種,為了孩子,貝勒才想把她找回來,等孩子生下自然就會趕她走了,呵……我不必大在意。”

奶娘悲哀的看著她,“小姐說的對。夜也深了,該歇息了。”

“奶娘,你說是她美,還是我美?”她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

“在奶娘的心目中,當然是小姐美了,沒有人可以跟你比。”

雲娃滿意的笑顏逐開,“這世上只有奶娘最疼我了,奶娘,你一定要幫我,絕對不要讓其他女人霸佔貝勒爺的心。”

“是,小姐。”它的小姐怎麼會病成這樣?

***

玄祺在家僕的指引下來到寄嘯問的書齋,瞥見形容已顯憔悴的好友,知道搜索行動仍沒有結果。

“起碼咱們可以確定她還活在這世上,只是,連你的手下都找不著,說不定她已經不在北京城了。”目前也只能這麼想了。

晟愷合起繪有青竹的玉扇,“我早已經將範圍擴大到京城遠郊各縣,如果再找不到,只有往天津一帶試試看,我就不信身無分文的她能走多遠?除非有人故意把她藏匿起來。”末了,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玄祺一眼。

“我保證珣夢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這麼大的事她絕不會瞞我的。”玄祺不慌不忙的聲明。

晟愷當然相信他的話,“頤王府那邊也沒有消息?”

“頤王爺也沒有放棄尋找她的念頭,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親生女兒,至於頤福晉那兒,說不恨、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福晉冷靜下來之後,想想她們娘倆這幾個月的相處,也明白這不是她的錯,如果她真的有心欺瞞,說什麼都會咬緊秘密不放,不可能將眼前的榮華富貴拋下。”

“或許我早就看出她與其他人不同,所以對她的態度也特別惡劣!總之,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晟愷俄悔的低喃。

廊外傳來疾步行走的足聲,一名家僕行色匆匆的跪下行禮。

“啟稟貝勒爺,剛剛有侍衛回報,在曹家溝發現長相神似夙敏格格的年輕女子,據打探的結果,此女目前懷有五個月的身孕,是在三個月前與夫婿搬到該地。”

“什麼?”晟愷倏地從椅子上躍起,“傳令下去,再給我確定一次,務必查出兩人的來歷。”

“喳!”家僕快快領命而去。

“一定是弄錯了,她不可能這麼快就跟了別的男人。”他不願承認自己也會嫉妒,只是一想到她投入別人的懷中,心裏就很不是滋味。“絕對不會是她,八成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玄祺故意扯他的後腿,“那可不一定,要是有人願意真心接受他們母子,讓孩子一出生就有個爹,我想她會同意跟了對方。”

“孩子是我的,我絕不曾讓他認別的男人做爹。”他的心情跟著煩躁起來,“可惡!我要親自跑一趙才行,來人,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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