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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懟

  凌亂的頭髮,不整的衣衫,滿臉的倦意,無不向來人暗示著昨晚發生了什麼。
  
  沈汐活動了兩下脖子,又掩著嘴,故作姿態地打了個呵欠,這才不緊不慢看向來人。
  
  見是尤妙雅,她先是露出微訝的神色,似是後知後覺地低下頭,瞧了眼自己這身打扮,連忙把垮下的衣領拉上來,蓋住露出的肩膀,面上微赧,「原來是小尤啊,這麼早就來找薛焱談工作嗎?真是努力啊。」
  
  「站在門口幹嘛呀?要是談工作,就進屋來嘛。」邊說著,她走到薛焱身邊,挽著他的手,仰著臉看著他,埋怨道:「薛焱你也真是的,怎麼這麼招待客人?」
  
  薛焱已經從愣神中緩過神,眼裡的冷色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也不插嘴,就靜靜看著她自導自演這一齣戲。
  
  在聽到「客人」二字時,尤妙雅沉下眼神,這個女人,這是在向自己炫耀,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嗎?
  
  尤妙雅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笑,「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有份檔落在家裡了,合同的事我還是回公司再和學長商議吧,我就先回家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哎不用急呀,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個早餐嘛!」沈汐朝著她背影喊了聲,對方沒有回應,她也不氣,反而笑得歡快張揚。
  
  看著尤妙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沈汐鬆開挽著薛焱手臂的手,撩了下頭髮,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得意的輕哼,活像是鬥勝的驕傲孔雀,「嘖,還是太年輕。」
  
  說完她又自我反駁,「哦不對,這麼說好像顯得我很老似的,應該說還是段位不夠。」
  
  一直靜靜看著她演這齣戲的薛焱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喊了她一聲,「小汐。」
  
  聽到他喊自己,沈汐抬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幹嘛!我知道你想說我幼稚!」
  
  薛焱點頭,「是挺幼稚。」
  
  聽他還真的這麼說,沈汐更氣了,怒瞪著他,「你……」
  
  還沒說完,就被薛焱摟在了懷裡。
  
  薛焱低下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與她額頭相抵,笑道:「你怎麼幼稚得這麼招人喜歡。」
  
  沈汐還沒消氣,用手抵住他胸口,與他退開些距離,很有骨氣地開口:「別以為說些好聽的我就不生氣了。」
  
  「那就用做的?」薛焱低下頭就要去行動去討好她,卻被沈汐一掌拍在他唇上,擋住他就要落下來的吻。
  
  沈汐抬頭看著他,認真道:「薛焱同學,我現在很嚴肅地告訴你,我,沈汐,在吃那個姓尤的學妹的醋,並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說完,她掙脫開薛焱的懷抱,轉身要跑回浴室洗漱。
  
  即使語氣再嚴肅,薛焱也還是忍不住彎了眉眼。
  
  他還是第一次見人這麼一本正經地告訴別人自己在吃醋。
  
  見他還一臉笑意,沈汐幾乎要磨牙,丟下一句「你好好反省一下」,就掙脫開他的懷抱,轉身去浴室洗漱。
  
  薛焱不緊不慢跟在她後面「反省」。
  
  「小汐,你怎麼這麼好看。」
  
  「小汐,你吃醋的模樣也好看。」
  
  「小汐,你穿這件衣服真好看,腿長二米一。」
  
  「小……」
  
  「夠了夠了!」沈汐終於破功,轉過身踮起腳去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臉上是快繃不住的忍笑表情。
  
  她強忍住要上揚的嘴角,「這、這次就算了,下次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原諒你。」
  
  「不會有下次。」薛焱如是道,他剛剛已經把話說的再明白不過,還念及一分同校情面,才只是中規中矩地警告,要不然……
  
  薛焱斂下眼,掩去眼裡的銳利。他順勢摟住她的腰,讓她與自己相貼,誘哄道:「小汐,你真的不考慮把這件衣服當睡衣穿?這種襯衫我有很多,要不要今晚再試試黑色?」
  
  沈汐:「……」
  
  死悶騷,滾啊!
  
  沈汐和程夏約在了她大學附近的一家名叫「願你」的咖啡店。
  
  咖啡店不大,勝在環境好,恰到好處的燈光,繞柱而生的綠植,舒緩心情的純音樂,也別有一番氛圍。
  
  方一走進咖啡店,沈汐就聽見有人喊了聲自己的名字,聞聲望過去,可不就是程夏。
  
  她站在某個靠窗的位置,朝這邊招手示意。
  
  沈汐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幾年前,高中時候的她們,也時常在假日約在奶茶店,吐槽學業八卦帥哥。
  
  時光荏苒,很多都早已物是人非,難得的是,她們的友誼在這紛囂忙碌的生活中還留有一席之地。
  
  沈汐揚起嘴角,正要抬腳走過去,卻在坐在程夏旁邊的那個青年同樣轉過身看向這邊時,硬生生頓住了步子。
  
  看著青年臉上那個熟悉的哈士奇一樣的笑臉,沈汐瞇了瞇眼。
  
  什麼情況?
  
  沈汐挑挑眉,踩著高跟鞋走過去,坐在二人對面,「你們……」
  
  她適時地止住問話,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等著他們自己解釋。
  
  「沈汐學姐,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啟。」
  
  顧啟將手虛握成拳,貼在嘴邊,清了清嗓子,又握住程夏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是夏夏的男……哈哈哈朋友哈哈哈哈哈……」
  
  他說這話的時候,極力讓自己表情認真,忍笑都快忍得嘴角抽搐了,最終卻還是沒忍住,在說「男朋友」這三個字時,破功大笑。
  
  沈汐:「……」
  
  程夏:「……」
  
  他笑得太歡快,在這靜謐的咖啡廳裡頗為突兀,以至於旁邊幾桌的人都望過來。
  
  沈汐默默用手擋住半邊臉,看向程夏,「這傢伙是誰?」
  
  程夏也默默收回被握住的手,捂著臉,無力開口:「別問我,我不認識他。」
  
  顧啟:「……別這樣QAQ」
  
  「所以你今天找我來,就是讓我來吃狗糧的?」
  
  沈汐抱著雙臂,倚在靠背上,睨著對面的這對情侶。
  
  「我的汐,別說得這麼見外嘛,」程夏撐著下巴,朝沈汐眨眼,「這不是想感謝一下我們倆的大媒人,所以才想請你吃頓飯。」
  
  沈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你怎麼不乾脆叫上我家薛同學,就喊我一個人,看你們倆在這秀恩愛,所以還是故意邀請我專門來一趟,吃狗糧的吧?」
  
  其實沈說得沒錯,程夏就是想報一報高中時,時常被她和薛焱亮瞎狗眼的「仇」。
  
  被看穿了小心思,程夏也不尷尬,笑嘻嘻道:「狗糧要吃,飯也要吃,想吃什麼隨便吃,姐們今天捨錢包陪閨蜜,」她往前探了探身子,「不過現在咱們好好聊聊天敘敘舊。」
  
  顧啟識相地站起身,「那我就先去訂餐廳,你們聊。」
  
  撒完了狗糧,顧啟待在這也沒什麼用了,程夏秉著用完就扔的原則,朝他擺手,「去吧,去吧。」
  
  全程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顧啟有些不滿,滿臉委屈,喊了她一聲,「夏夏。」
  
  程夏聞聲下意識抬頭,甫一抬頭,就被俯身湊過來的顧啟親了一下臉。
  
  顧啟這才笑咪咪揮手走了。
  
  程夏摸了摸臉,扭回頭,看見一臉呆滯的沈汐,頗不自在地咳了咳,「這小子,真是不分一點場合。」
  
  語氣三分抱怨,七分嬌嗔。
  
  沈汐忍不住捂眼睛,這對散發著酸臭戀愛氣息的情侶喲,簡直沒眼看。
  
  偏偏程夏還一副「什麼事都要和閨蜜拉上來嘮一嘮」的架勢,剛開始還聊一聊對方最近的情況,之後就漸漸地聊到了對象上,把她和顧啟這幾年的愛恨糾纏,最後才終於修成正果的前因後果全部詳細地敘述出來。
  
  說她本來覺得這段緣分會因為她高中畢業而畫上句號,卻沒料到顧啟會為了她考上這所大學,顧啟上大學之後天天去她宿舍樓下堵她,顧啟在他生日聚會上破罐子破摔這才確定了關係,顧啟……總之三句話離不開顧啟這兩個字。
  
  沈汐無可奈何地聽著,聽到程夏和顧啟是在前天晚上才確定的關係,她皺了皺眉,腦子裡轉了好幾個輪迴,忽然開口打斷:「等等,你剛剛說……你們前天晚上在一起的?」
  
  程夏見她突然嚴肅,有些發楞,「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有很大的問題。」沈汐忽然笑了,笑得程夏莫名地後背發涼。
  
  沈汐涼涼地開口:「你昨天沒來機場接我,是因為喝醉了酒睡過了頭,而你前天晚上又和顧啟在一起,這麼說,你們……」
  
  她沒把話說白,但只是停在這,就讓程夏紅透了臉,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飄到沈汐身上。
  
  間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沈汐還是忍不住小聲驚呼,「你們真的睡了?剛確定關係就睡……現在談戀愛的進度都是這麼快的嗎姐姐?」
  
  程夏囁嚅著, 「其實我們倆算是先上車再補的票。」
  
  要不是因為先發生了關係,她也不會這麼快和顧啟確認關係。
  
  但總的來說,不論過程,結果都一樣,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見沈汐這麼驚訝,程夏反倒也有點疑惑了,她不解地看著自家正因為這件事被刺激得不斷用手搧風的閨蜜,「我的汐,你怎麼感覺比我反應還大,你……」
  
  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眼裡多了分不可置信,「你和你家那位,不會到現在還沒……嗯……更深刻地體內交流?」
  
  沈汐掩嘴咳了咳,「我、我們不急。」
  
  程夏立馬擺手,「不,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問題是,你們都交往五年了,現在還沒點事,薛焱他就沒點意見?」
  
  沈汐眼角一抽,「你以為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說完她自己就在心裡反駁自己,從薛同學個人表現來看,男人似乎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而程夏又在這時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他要是在這種事上都不主動一點,你是不是該懷疑他的能力了?」
  
  沈汐:「……」
  
  不,不用懷疑的。
  
  她早就親手驗證過,薛焱同學有能力。
  
  不僅有,還很強,強到人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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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懟

  和程夏與顧啟吃了一頓飯,被餵了滿滿一肚子的狗糧。
  
  女人的話題總是無窮盡的,在咖啡館聊了幾個小時還不夠,吃飯時也沒停歇。
  
  邊吃邊聊,竟然生生地把這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原本程夏還建議一起去逛街,但沈汐看這二人如膠似漆地黏著,識趣地沒去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婉拒邀請,直接退場,約好等寒假再聚。
  
  攔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裡,看著程夏和顧啟手挽著手朝自己揮別,沈汐心裡生出些感慨。
  
  從顧啟單方面苦追到程夏對年齡差的執念,她也算是看著他們倆走到一起的,如今二人真的在一起了,她這半個紅娘都覺欣慰。
  
  只是……
  
  交往第一天,把她這紅娘晾在了機場上,現在還特意請她來看他們秀恩愛,這兩個重色輕閨蜜重色輕學姐的傢伙!她一定要狠狠地把今天吃的狗糧全部給他們塞回去!
  
  沈汐憤憤地磨牙,心裡如是想著,卻被前排的司機打斷了思緒。
  
  「美女,你要去哪兒,快報地址哪?」
  
  年輕的聲音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吊兒郎當的感覺,卻也不顯輕浮。
  
  「啊,不好意思,」沈汐道了聲歉,在報地址時下意識看過去,只在後視鏡上看見他的半張臉,卻也被驚艷了一瞬。
  
  這年頭,連出租車司機都這麼帥了嗎?
  
  似是從後視鏡中看到了沈汐臉上的驚訝,司機小哥邊發動車邊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帥的人開出租車太屈才了?」
  
  被看穿了想法,沈汐也不尷尬,笑著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不一定是出租車司機裡開車開得最好的,但一定是長得最帥的,當然車技肯定也不錯。」
  
  也不知這句話是戳到了司機小哥的哪個點,他立馬眉飛色舞起來,「那是,我大學時還拿過X賽的冠軍。」
  
  「哇,冠軍,挺厲害啊。」沈汐誇了兩句,然而事實上,她連「X賽」是什麼都不知道。
  
  大概類似於那種選美比賽?
  
  司機小哥嘴角咧得更開,似乎覺得沈汐很聊得來,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一路上不停地找話題聊天侃地,說到激動處,還差點忘了等紅綠燈。
  
  好在車適時剎住,沒算闖紅綠燈。
  
  沈汐舒了口氣,才落下心,目光無意瞥到計費器上,看到上面赫赫的「0」,眼角一抽,「師傅你沒開計費器啊?」
  
  司機小哥側頭看了一眼,驚訝了一聲,又大手一揮,爽快道:「沒事,現在開吧,看你和我這麼聊得來,剛剛那段路算你免費的。」
  
  沈汐:「……」
  
  看他這完全不像是正常出租車司機的架勢,沈汐頗有些無語。
  
  這一烏龍算是過去,她低著頭和薛焱短信聊了兩句,薛焱直接一通電話打過來問她到了哪,沈汐不熟悉B市的路,向司機小哥求助。
  
  原本應該對地形輕車熟路的司機小哥,自個兒在那數數一樣數了好半天,才堪堪回了一句:「西山路。」
  
  沈汐也沒在意他琢磨了這麼久,向薛焱報完地址,然而才掛斷電話,就看到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東陽路」路標。
  
  沈汐:「……」
  
  她隱隱有些不大妙的預感,正想著試探著問他是不是最近才上崗工作,哪知他也看到了那路牌,恍然大悟道:「艾瑪走錯道兒了!這是東陽路啊! 」
  
  這語氣,讓沈汐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鬆開方向盤狠拍一下大腿。
  
  小哥又馬上恢復淡定,「不好意思啊美女,我今天第一次開出租,對B市的路還不大熟,沒事兒,我給你拐回去,不收這段路的錢。」
  
  沈汐嘴角一抽,「師傅,求你把GPS打開,我給您加錢。」
  
  在她被左拐右拐地上了東陽路時,公司這邊,薛焱已經和咫尺陽光工作室的老總談成了合同。
  
  咫尺陽光是近幾年火起來的一家漫畫工作室,才成立幾年,就賣出了幾部百萬版權的影視動漫版權。
  
  其中,漫畫作者暖陽更是咫尺陽光的壓軸大神,在咫尺陽光賣出的幾部影視和動漫版權的作品中,就有兩部是她繪製。
  
  薛焱的遊戲公司這次要簽約的遊戲改編,就是暖陽的作品。
  
  洽談許久,終於趕在國慶假前一天落下了紅章。
  
  明天就是國慶,再加上談好了和咫尺陽光的合同,薛焱今天開了個恩,破例讓這些身還在公司心卻早就飛到家裡的人提前下班。
  
  而他自己則是和沈汐在電話裡約好,讓她別回家,直接來公司找他。
  
  剛剛聽沈汐說到了西山路,已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按理說早應該到了,卻還不見人影,難道他估算有誤?
  
  外面辦公室的人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胖子敲了敲門,在門口探出頭,「老大,你怎麼還不收拾回家啊?」
  
  薛焱看了他一眼,沒先回答,而是問了句:「從西山路到這,要多久?」
  
  胖子轉著眼珠子算了算,「大概二十來分鐘,堵車的話就說不定了,不過現在這個點不是高峰時間,應該不會堵車。你問這……」
  
  話問到一半,胖子突然反應過來,笑嘻嘻道:「原來是在等嫂子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走咯!」
  
  薛焱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等了會兒,也只是一會兒,牆上的掛鐘連一圈都沒轉完,他就打開了手機,想打電話給沈汐。
  
  手機上的軟件總是會有一些實時的新聞推送,上到國家大事,小到雞毛蒜皮。
  
  薛焱習慣性拉下通知狀態欄,正要把那些推送清除,卻因為最新冒出來的一條推送生生頓住了手指。
  
  「西山路發生大型連環車禍,目前死傷人數未知!」
  
  辦公椅的輪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刺啦」聲,不過兩三秒的工夫,薛焱已經拿起了車鑰匙衝出了辦公室。
  
  他衝到電梯門口,卻看見胖子一行人鹹魚一樣擠在裡面。
  
  胖子被擠得緊貼在門口,艱難地按樓層鍵。
  
  看見薛焱火急火燎地衝過來,他一愣,正要問薛焱有什麼急事,對方卻立馬換了個方向,看見兩邊的電梯都正在運行,又腳跟一轉,直接朝安全出口跑了。
  
  全程繃緊了一張臉,渾身都散發著低氣壓。
  
  電梯裡的人面面相覷。
  
  侯宇弱弱地問了句:「老顧,我今天沒犯什麼事吧?」
  
  自從被顧辰分析,說他會因為幫尤妙雅亂搭橋而為難沈汐的那件事,被薛焱整得很慘,他到現在都提心吊膽著。
  
  為此,他還把這幾天的事一條條羅列下來,大到和哪個客戶見面,小到什麼時候去洗手間。
  
  但他還是低估了薛焱的攻擊能力……
  
  那個人,光是冷著一張臉,殺傷力就爆表好嗎!更別提一邊散發著冷氣,一邊面無表情地對他的工作進行修正批評。
  
  全程,指導非常公正地,不帶一個髒字地,攻擊到他懷疑人生,懷疑自己是智障,是阿爾默海茨病患者。
  
  他原以為,薛焱真像顧辰說的那樣,是在故意報復他,但薛焱說出的那些工作漏洞,確實都需要注意。所以在薛焱毒舌完後,他很認真很懇切地承認自己在工作上的錯誤,然而這時候,薛焱很「公私分明」地說了一句話。
  
  「你以為我是在指導你,不,我只是單純地看不慣你。」
  
  能這麼坦坦蕩盪地承認自己因為私事而給他穿小鞋,也就只有薛焱了。
  
  一想到薛焱那又冷漠又賤的話,侯宇就心累。他錯了,他錯了還不成嗎!他惹誰都不該惹薛焱,欺負誰都不能欺負沈汐!他要道歉,土下座道歉!
  
  看著侯宇苦哈哈的模樣,顧辰擠著抽出手推了推被擠斜的眼鏡,這才不冷不熱開口,「有沒有犯事,你心裡就沒點兒數?」
  
  侯宇默默地從兜裡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察看自己有沒有漏了什麼事沒記下。
  
  胖子疑惑地嘟囔了一句:「不對啊,剛剛在辦公室還滿面春風的,說要等嫂子來公司,怎麼一下子又變了臉?」
  
  顧辰聞言,下意識皺了皺眉,「是不是嫂子出什麼事了?」
  
  「嫂子能出什麼事?剛剛老大還說她正在西山路呢。」胖子不甚在意地笑,「估計這會兒就到……」
  
  「臥槽!你說西山路?西山路剛剛發生連環車禍了啊!」
  
  胖子話還沒說完,就被侯宇出聲打斷。
  
  一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一下,將目光落在他臉上。
  
  他舉著手機,弱弱地開口:「新聞說的,就剛剛……」
  
  公司在十七樓,薛焱邊匆匆往樓下跑,邊不停打沈汐電話,對方卻遲遲未接。
  
  這種感覺,彷彿地球都失去了引力,他整個心都處在失重狀態,前所未有的慌亂。
  
  趕到地下停車場時,碰巧遇見尤妙雅,無視了對方的閃避,直接衝到自己的車前,就要開門上車,電話卻在這時接通了。
  
  熟悉的清脆女聲從手機裡傳來,「薛焱?你……」
  
  「你怎麼不接電話!」沒等對方說完一句完整的話,薛焱直接沉聲吼了出來,聲音兇得正朝站在那邊的尤妙雅都一個激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汐這邊也被他這兇狠的語氣嚇了一跳,「我、我手機忘開聲音了,沒聽到……」
  
  在司機小哥帶著她從東陽路繞時,她玩了會兒遊戲,直接把手機音量設成了靜音,玩了兩局又被小哥拉著嘮嗑,退出遊戲時忘了調回來。
  
  下了車看手機才知道,原來薛焱給她打了這麼多電話。
  
  薛焱也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了,聽著她聲音似乎沒事,他暫時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緩和些語氣問:「你現在在哪?」
  
  沈汐不知道他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火,只被他那句問話的氣勢就嚇到了,弱弱開口:「剛到公司樓下,司機師傅把西山路和東陽路弄錯了,路上費了點時間……」
  
  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她的解釋,對方丟下一句「在那等我」,就掛了電話。
  
  沈汐站在原地,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從來沒見過薛焱發這麼大火,心裡頭正忐忑不安著,就看見薛焱從公司大樓出來。
  
  朝往這走過來的薛焱招了招手,她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就被對方一把抱住。
  
  抱了足足一分鐘,薛焱才鬆開她,表情已經沒有異樣。
  
  他替她把耳邊的頭髮撩上去,緩聲道歉:「對不起,剛剛兇你了。」
  
  沈汐被這神轉折搞得一臉懵逼,見他額上都是汗,擔憂地看著他,「薛焱,出什麼事了?」
  
  「沒事了,」薛焱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鬆了一口氣般,「回家吧。」
  
  直到沈汐從手機上看到西山路連環車禍的新聞,才知道今天下午,薛焱為什麼會因為她沒接電話而發這麼大的火。
  
  這個烏龍,乍一聽令人發笑,卻是細思恐極。
  
  要是她今天沒被那個司機小哥繞錯路,恐怕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躺在了ICU,或許直接上天也說不定。
  
  看著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的薛焱,沈汐咬了咬唇,這件事,她自己想想都覺得後怕。
  
  今天薛焱誤會她出事的時候的心情,她想都不敢想。
  
  沈汐手腳並用地從床上爬起來,撲到薛焱身上,摟著他脖子,討好地開口:「對不起哦,今天是不是嚇壞了?」
  
  薛焱將她與自己推開些距離,看著她,表情嚴肅,「以後除了上課,手機不准靜音。」
  
  沈汐立馬點頭,連連應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為這件事怕了,還是覺得薛焱擔心壞了,沈汐這幾天變得異常的聽話,全程黏在薛焱身邊。
  
  逛街看電影,幾乎全程牽著手,一分鐘都不離開視線。
  
  薛焱去喝水,沈汐跟著,薛焱接電話,沈汐守在不遠處眼巴巴看著。
  
  就連現在,薛焱被江亦棠幾通電話催過來上網打遊戲,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的沈汐也搬個椅子,坐在他旁邊,撐著臉目不轉睛地盯著。
  
  發現了她的異樣,薛焱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向她,「怎麼了?」
  
  沈汐搖搖頭,朝他笑,「沒怎麼,就是覺得你特別好看。」
  
  薛焱有些無奈,不顧江亦棠在耳機裡一遍遍發出「再來一局」的轟炸,退出了遊戲頁面。
  
  沈汐見狀,連忙道:「我只是坐在這看,不發出聲音,不會打擾你的,你繼續玩啊。」
  
  「你在這看著,我會輸。」薛焱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
  
  沈汐下意識去摟住他脖子,不解地眨眨眼,「為什麼?」
  
  「敵軍美人計屢試不爽,我軍元帥陣亡。」
  
  薛焱邊回答邊把她抱到床上,俯身盯著她,笑得有些曖昧:「長夜漫漫,要不要來做點什麼打發時間?」
  
  沈汐骨子裡是個老司機,高中時看過的小黃文就數不勝數,當然能聽懂他話裡的暗示。
  
  不僅聽得懂,光是聽這一句話,她腦子裡就已經把某些不太綠色的事情過了一遍。
  
  她原本是不想婚前發生關係的,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那就得搞出人命了。
  
  但是今天被程夏刺激了一下,她忽然有些動搖了,其實,要是做好保護措施,應該……不會出事的吧?
  
  思及此,她臉上爬上一抹紅暈,咬咬唇,正想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被薛焱低頭吻住。
  
  極盡纏綿的一個吻。
  
  從起初舌尖的輕輕舔舐,到最後在口腔裡的糾纏,和二人漸漸粗重的呼吸聲,無不為這靜謐的房間增添上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沈汐被吻得渾渾噩噩,心裡也下定了決心,閉著眼,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對方卻……停了?停了!?
  
  薛焱吻了吻她的額頭,替她整理好方才被扯得凌亂的衣服,躺在她身邊抱著她,「睡吧。」
  
  沈汐:「……」
  
  沈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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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懟

  在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沈汐早早地就醒了。
  
  天邊才剛泛著魚肚白,睡意卻神奇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汐睜著眼望了會兒天花板,側著頭看向一旁還在沉睡的薛焱。
  
  他睡得熟,也不知是不是夢見了什麼好事,嘴角微微上揚著。
  
  沈汐伸出手去點了點,涼涼軟軟的觸感讓人不想收手,但她怕吵醒他,不敢多有動作。
  
  她輕輕翻了個身,側躺著面對薛焱,用手枕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撞見他剛洗完澡出來時的場面。
  
  但印象最深刻的卻不是他的裸身,而是他的這雙眼睛。
  
  細長的眸子,烏黑深邃,彷彿能把人吸進去。
  
  看著人的時候,讓人不自覺就沒了底氣,弱了氣勢。
  
  現在他閉著眼,倒是少了幾分難以接近的感覺。
  
  目光再次落在他唇上,沈汐忽然想起,交往之後,在某個累癱的夜裡,薛焱親口承認,在交往之前,他就一直有想吻她的念頭,纏綿時,他似乎也格外喜歡吻她的唇。
  
  她隨口問了句為什麼,得到的回答只是兩個字——醉人。
  
  那時候,她只嚷嚷了一句油嘴滑舌,就沒再放在心上,現在,她忽然明白了薛焱這個解釋。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的一切你都會自帶濾鏡地去看。
  
  就算他只是無意中與你對視了一眼,你都能沉醉在他不經意的目光之中,為之臉紅心跳,不知所措卻甘願沉迷。
  
  沈汐往被子裡縮了縮,鑽進薛焱的懷裡,臉貼在他胸口,伸手去摟住他的腰。
  
  精壯結實的腰身讓她忍不住多摸了兩把,藏在薛焱懷裡的臉上都不自覺露出了癡漢一般的笑。
  
  比起眼睛,她果然還是喜歡這小蠻腰。
  
  真是個寶貝啊。
  
  沈汐暗自得意著。
  
  然而下一秒,她就沒這麼快活了。
  
  她是縮在薛焱懷裡的,整個身體與他貼著,兩人都穿著輕薄的睡衣,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輕易就能感受到對方身體傳來的體溫。
  
  所以……她此刻也很明顯地感受到頂在自己小腹處的,某個漸漸變硬升溫的東西。
  
  雖然知道這是男人在早晨的正常反應,但沈汐還是免不了心裡一慌。
  
  不會是因為她剛剛摸的那兩下吧?可那也就……才兩下……
  
  像個偷東西被發現的小偷一樣,沈汐連忙想要收回搭在薛焱腰上的手,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她下意識抬起頭,一抬頭就撞見當事人的視線。
  
  目光清明,哪還有一絲睡意?
  
  「你醒了……啊……」沈汐乾笑著開口,心裡頭卻沒底氣地發虛。
  
  薛焱戲謔地看著她,「我要是還沒醒,你還想要做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沈汐邊說邊暗自使勁,想要抽回手,卻被對方抓得死死的。
  
  看著薛焱眼裡的效益,沈汐瞬間明白了什麼,她苦兮兮地眨巴著眼睛望著他,打著商量:「我今天都要走了,就不做了吧?」
  
  「你今天就要走了……」
  
  似乎是被她這麼一提醒才想起她今天要走的事,薛焱嘆了一口氣,很是不捨。
  
  沈汐見他瞬間變得低迷,想到又要分離,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正想出聲安慰,卻又聽薛焱開口,語氣理所當然,「既然都要走了,那更應該做點什麼來安慰我,比如這個。」
  
  邊說著他邊抓著沈汐的手放在了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
  
  沈汐:「……」
  
  安慰你妹哦!
  
  再怎麼不捨,該分別還是要分別。
  
  沈汐坐上南下的飛機,飛回了C市,繼續異地戀的苦逼日子。
  
  不知不覺入了冬,天氣漸漸轉涼。
  
  不比北方,屋裡又暖氣烘著,外面棉大衣罩著,南方的濕冷,才真讓人瑟瑟發抖。
  
  光是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耳根子都發冷。
  
  沈汐這學期期末沒多少課,各科的考試也在最後一個月零零碎碎地考完了。
  
  與其他很多大學的考試週不同,Z大醫學院的考試安排並不都擠在最後一周,而是分散在期末的最後一個月。
  
  初入學時,沈汐還和薛焱抱怨過,只要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勝高考。
  
  別人考試是痛苦一周,她考試是痛苦一個月。
  
  偏生Z大遍地是學霸,一個個不用老師管著,自覺朝五晚十,待在圖書館的自習室複習,回到宿舍嗨捧著專業書啃,讓她這個間接性躊躇滿志持續性混吃等死的偽學霸壓力山大,不得不跟風熬夜發瘋,哦不,是發奮。
  
  現在想來,這麼早考完,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早點回家,享受家裡空調「愛的暖氣」。
  
  薛焱那邊越到年底越忙,歸期不定,在他正為開發新款遊戲忙得日夜顛倒時,沈汐已經悠哉悠哉的坐上了回家的車,還很拉仇恨地在車上發了張自拍過去,讓薛焱哭笑不得。
  
  沈女士和黎鄭雄再婚後,沈汐一家就搬去了黎家在C市的家,原先的小區老房子,被沈女士留著,說是要給沈汐當嫁妝,但沈汐知道,沈女士是不捨得那個住了這麼多年的地方。
  
  而黎楷,因為是在外地工作,還是常出差各地飛來飛去,很少回家,只有過年的時候,回家才有個準信。
  
  在本地上學的好處,外地室友們提前一個月搶飛機票高鐵票,為春運飆升的票價發愁,而本地黨只需拖著行李箱,招呼一輛出租車,不費半小時,直達家門口。
  
  按理說,學生黨在剛回家時受到的待遇,那是公主皇子級別的,久久沒見的母上大人左一個寶貝右一個乖孩子,冰箱裡櫃子裡全是最愛吃的零食,桌上就差擺著滿漢全席。
  
  但到了沈女士這,那都是夢。
  
  聽到門口開門的動靜,正閒在家裡看電視的沈女士,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懶懶地喊了句:「沈汐,回來啦?正好,去幫我倒杯水。」
  
  「媽,我這才回來,您就使喚我幹活。」沈汐頗有些無語,但還是放下行李箱,去倒了杯水端過來。
  
  她坐在沈女士旁邊,故意緊挨著坐著,裝作不滿的模樣道:「這麼壓榨我,您就不怕我明天跑回老房子啊?」
  
  「壓什麼榨?你以為你是西瓜,榨一榨就有汁?」沈女士睨了她一眼,「你不就想著等薛焱回來,就跑去那邊住,還用得著我趕著你跑?」
  
  被識破心思,沈汐狗腿地玩著自家母親的手撒嬌,「我們沈女士果然厲害,我都還沒說什麼,就全被您說出來了。」
  
  她往屋子裡環顧一眼,「黎叔呢?」
  
  這才剛問,黎鄭雄就從外面推門進來,提著兩大購物袋的菜。
  
  見到沈汐,他驚訝了一下,「小汐回來啦?」
  
  「黎叔~」沈汐甜甜地喊了聲,沒臉沒皮地拍馬屁,「哇,這麼久不見,您又帥了!」
  
  「小汐嘴就是甜,」黎鄭雄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怎麼回來不先打個電話?我還打算買完菜就去接你。」
  
  「就打個的的事,這麼大人了,又不會走丟,還要你去接什麼?」沈女士在一旁酸了一句,看見他買這麼多菜,站起身走過去幫他提菜,邊嫌棄道:「這還十多天才過年呢,你買這麼多菜,要撐死她?」
  
  黎鄭雄笑呵呵:「都是小汐喜歡吃的,她在學校肯定沒吃好,回家了當然要多吃點。」
  
  「你就只管買,買回來還不是我做飯?」沈女士白了他一眼,手下動作卻是習慣性接過他手裡的袋子,去放到廚房。
  
  黎鄭雄撓撓頭,「那我來幫忙?」
  
  沈女士直接擺手,「醋和醬油都分不清,你只會越幫越忙。」
  
  沈汐識眼色地跟到廚房獻殷勤,「媽,要不要我來打下手?」
  
  說著擼起袖子就要來洗菜,卻被沈女士攔住。
  
  沈女士萬般嫌棄地把她推出廚房,「快走快走,你還不如你黎叔,別跟在這添亂。」
  
  沈汐和黎鄭雄對視一眼,默契地聳肩,乖乖回到客廳,遠離廚房重地。
  
  突然想起什麼,沈汐跑到自覺房裡,在行李箱黎翻了一陣,把一個木質盒子遞到黎鄭雄面前,還有些不好意思,「黎叔,這是我上次去B市給您買的禮物,我對茶葉也不瞭解,這是薛焱選的牌子。」
  
  國慶假的時候買的,她一直沒回家,現在才送出來。
  
  黎鄭雄心裡歡喜,嘴上卻心疼道:「回來就回來,還買什麼禮物,這……」
  
  「買什麼禮物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在廚房忙活的沈女士打斷,沈女士站在廚房門口,朝這邊望,手裡還拿著鍋鏟,碎碎念道:「就知道亂花錢,買這些費錢玩意兒。」
  
  「我是用兼職賺來的錢買的……」
  
  沈汐小聲反駁了一句,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簪子,朝一臉不滿的沈女士說:「那這個也是費錢玩意兒,要不我給退回去?」
  
  「都買回來了還退什麼退?」沈女士立刻改口,她不自然地咳了咳,許是真怕沈汐要拿回去退掉似的,又立馬對黎鄭雄吩咐,「老黎,你先幫我收著。 」
  
  黎鄭雄無奈搖頭,忍笑接過簪子,也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口說了句,「對了,小汐,我和你媽媽商量,準備換張新全家福。」
  
  沈汐欣然點頭,「好啊,等楷哥回來,就一起去。」
  
  這張全家福還是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換的,現在看那時候的自己,只覺得好青澀好吃藕,換了正好。
  
  哪知黎鄭雄笑得意味深長,「小楷不急,過兩天就回來了,我是要問薛焱什麼時候回來,反正就快是一家人了,這次拍全家福怎麼能少了他?」
  
  沈汐:「……」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聽出了……催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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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懟

  雖然口頭上答應了黎鄭雄,但沈汐哪哪兒都覺得不對勁,她總感覺,自己這個寒假是要被催婚的節奏。
  
  「這麼不想和我結婚嗎?」
  
  當沈汐把這件事告訴薛焱時,對方只從她這一堆的絮絮叨叨中抓住了這一個重點。
  
  他拿著手機,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不讓沈汐聽出這邊的嘈雜。
  
  「不是不想……」
  
  沈汐扯著肩上挎著的小鏈條包,駐足在街口等紅綠燈,她嘟囔了一句:「誰不喜歡手上戴個鑽戒啊,可是我也才22,總覺得22歲就結婚,有點早。而且……」
  
  她聲音提高了些,語氣也是理所當然:「結婚之後,我向別人介紹自己,就再也不能說自己是未婚少女了。」
  
  被她這一本正經的無厘頭理由逗笑,薛焱瞬間沒了方才的煩悶心情,柔聲道:「那就和別人說,你是薛太太。」
  
  「薛、什麼薛太太!」沈汐立馬紅了臉,支支吾吾和他嘴硬:「我還沒、沒嫁給你呢。」
  
  綠燈在這時亮起,沈汐邊和薛焱強嘴,邊跟著人流過馬路。
  
  走到馬路對面,恰逢對面的公交站點來了去一中的那路公交車,她連忙快步小跑過去,趕著上了車,在後面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個點,車廂裡沒多少人。
  
  沈汐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靠在玻璃窗上,朝電話那邊的薛焱炫耀:「你猜我現在要去哪?」
  
  「一中。」
  
  還沒等沈汐想好下一句該怎麼得意炫耀的話,薛焱就已經篤定地說出了正確答案。
  
  沈汐挫敗地開口:「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薛焱低低地笑了一聲,反問:「那要不你來猜猜,我現在在哪?」
  
  「公司,去公司的路上,客戶公司,去客戶公司的路上。」
  
  沈汐沒有絲毫猶豫地說出答案,又問他:「我猜對了沒?」
  
  「嗯,」薛焱應了一聲,「在去見客戶的路上。」
  
  答對了問題,沈汐沒多高興,反而有些心疼他,都快過年了,他卻還要在B市奔波。
  
  雖然心疼,但她嘴上卻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感嘆:「我家薛總真是隻勤勞的小蜜蜂,大過年的還要在外面跑。」
  
  薛焱順著她的語氣,裝作無可奈何的模樣,說:「沒辦法,生活所迫,我要存錢養老婆。」
  
  「油嘴滑舌。」沈汐忍笑嗔了他一句,又問:「那你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可都等著你回來拍全家福呢,薛大老闆。」
  
  「快了,今天去見今年的最後一個客戶,就怕這個老闆不會答應我的條件。」
  
  「什麼客戶這麼難搞定?」沈汐擔憂地皺起了眉,「連你都沒辦法嗎?」
  
  「還好吧。」薛焱含糊地應了一聲,「也不算太難搞定。」
  
  恰在這時,車到了一中站點,沈汐邊站起身準備下車,邊給薛焱鼓氣:「加油,把我今年份的運氣都分給你,這次合作一定能成!哎我下車啦,不聊了,總之加油!」
  
  她一連說了好幾個加油給薛焱打氣,才終於捨得掛斷電話。
  
  寒假的一中果然沒有幾個人,校門口都空空蕩蕩的。
  
  以前總嫌棄學校人太多,每次上學放學都跟春運似的,一眼望去,全是一溜的藍白校服。
  
  現在沒什麼人過來,反倒顯得有些蕭瑟。
  
  沈汐是閒著無聊才想來一中轉轉的,沒有和高中班上的同學約什麼同學聚會,也就大一的寒暑假有兩次同學聚會,這幾年,經常聯繫的都沒有幾個。
  
  她也就和程夏聯繫頻繁了些,連沾著點親戚關係的徐昊,因為他大二就出國留學了,這兩年也沒怎麼聯繫了,各自不知對方的近況。
  
  雖然是寒假,學校大門還是開著的,她在學校裡面晃悠了一陣,看著新建的教學大樓,陌生了幾分的環境,生出了些物非人也非的感慨。
  
  當然最感慨的還是……不管哪所學校,都是他們一畢業就搞裝修!
  
  看看全部翻新了一遍的食堂,看看換了新橡膠跑道和草皮的運動場,再看看那新建的聽說是給高三年級專用的教學樓……真是越看越羨慕嫉妒恨!越看越氣!氣自己畢業太早。
  
  沈汐晃悠出了校門,校門邊的小店大多都關了門,只有一兩家家就在這的,還堅強地營業。
  
  她就近走到了還在營業的一家奶茶店,想去點一杯熱奶茶暖暖身子順便去蹭蹭暖氣。
  
  還沒進店,只是站在店門外,就看見櫃檯前面站著的一個女生,側臉有些眼熟。
  
  沈汐瞇了瞇眼,試探性叫了一聲:「林嘉音?」
  
  女生聞聲回頭,看見沈汐,先是愣了一下,又立刻面露驚喜:「沈汐?」
  
  最驚喜的莫過於在拜訪母校的時候遇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
  
  沈汐走過去點了一杯奶茶,朝林嘉音笑道:「好久不見啊,你變了好多,我都差點沒認出你。」
  
  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柔和溫婉了不少,如果說她以前是冰山美人高嶺之花,現在的她,更像是一朵幽蘭,優雅,卻也接地氣了不少。
  
  林嘉音笑了笑,「人總會改變的,你不也是?」
  
  「我嗎?」沈汐指了指自己,有些驚訝。
  
  「嗯,」林嘉音點頭,笑得意味深長:「變得有女人味了,一看就是被愛情滋潤得不錯。」
  
  沈汐:「……」
  
  多年不見,高嶺之花變得接地氣了,但隱藏的汙婆屬性還是一點沒變,原模原樣!
  
  沈汐捧著熱奶茶喝了一口,見林嘉音拿出手機看時間,她隨口問了句:「你急著走?」
  
  「不是,」林嘉音搖頭,嘴角不自覺掛上一抹笑,「我在等人,約了一起來一中看看。」
  
  沈汐見她這眼角含春的模樣,不由心尖一顫,「男朋友?」
  
  林嘉音笑笑沒有說話。
  
  見她默認,沈汐下意識就想到了徐昊,雖然這兩年沒怎麼和他聯繫,但在他出國前,徐昊和她認真聊過一次。
  
  他說,他這輩子看見美女就兩眼發直,但對一個人這麼念念不忘,還是頭一次。
  
  沈汐當時笑他,喜歡就去追,雖然你把平時不要臉的功力全拿出來,也不一定能成功,但一直畏畏縮縮,一定不會成功。
  
  這之後,徐昊再聯繫她,便帶來了他要出國留學的消息。
  
  當年高考完,林嘉音並沒有填志願,而是直接去了國外,這件事,只有班上為數不多的人知道,沈汐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當得知徐昊出國的消息時,沈汐想都不用想,他這是為了誰。
  
  而如今,徐昊沒有給她帶來把女神追到手的捷訊,她卻在另一個當事人這,得知了對方已經有男朋友的事。
  
  沈汐不經意瞥了眼一旁的林嘉音,瞧見她嘴角難以掩飾的笑意,越發同情徐昊了。
  
  當年徐昊怎麼追都追不到,怎麼哄都哄不了的高嶺之花,如今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變得這麼溫婉,露出這麼甜蜜的笑。
  
  她那遠房表哥兼補作業戰友徐日天……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這畢竟是別人之間的感情,她不好插嘴,更不好在已經有男朋友的林嘉音面前提起徐昊。
  
  沈汐站起身,道:「既然你都約了男朋友,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說罷她就要走,卻被林嘉音喊住:「沈汐,其實……」
  
  「嘉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汐妹!?」
  
  林嘉音還沒把話說完,就被從風風火火跑進奶茶店的男青年打斷。
  
  沈汐愣愣地看著風塵僕僕的徐昊,又轉過頭看向林嘉音,將對方低頭含羞的模樣收入眼底,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最後還是徐昊,大剌剌走過來,一副哥倆熟的架勢拍了拍沈汐的肩膀,「喲,汐妹,好久不見,胖了不少啊!」
  
  沈汐:「……」
  
  沈汐拍開徐昊的狗爪子,面無表情地開口:「徐日天。」
  
  「NO NO NO,」徐昊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我現在不叫徐日天了,請喊我的英文名,Sun Sky Xu。」
  
  沈汐:「……」
  
  無視他那zhuang bility的話,沈汐看了眼一旁因為他這逗比氣質而無奈的林嘉音,直奔主題,「徐昊,你不打算解釋什麼嗎?」
  
  解釋為什麼,明明把林嘉音追到手了,卻一點兒消息都不告訴她,讓她剛剛還誤會林嘉音的男朋友另有其人,還為他惋惜!浪費她感情!
  
  對於她的質問,徐昊一點都不心虛,他走到林嘉音身邊,摟住她肩膀,嘿嘿一笑:「我這不是想回國當面告訴你,才一直瞞著沒說。」
  
  沈汐不帶感情地扯了扯嘴角,其實您老只是單純地忘了說吧。
  
  原想著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頓飯,某種程度上來說,沈汐也算是給他們二人助攻了一把,但奈何沈女士打來一通電話,催她回家吃中飯,沒等她拒絕就掛了。
  
  沈汐無奈,只得和徐昊林嘉音約了下次,捧著還沒喝完的熱奶茶,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剛走到小區樓下,正把奶茶杯扔掉,就聽到有人在喊她,「小汐。」
  
  沈汐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幻聽,下一秒,卻被人從身後抱住。
  
  她還沒反應過來,剛剛還在電話裡說要去見大老闆的薛焱,怎麼突然出現在她家樓下?
  
  薛焱埋在她頸間,含笑開口:「沈老闆,不歡迎我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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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懟

  「所以你說的那個難搞定的客戶就是我啊?」沈汐跟在薛焱身後上樓,好半天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站在薛焱的前一層台階上,叉著腰,不滿地瞪著他,「我這麼善解人意,哪裡難搞定了?」
  
  薛焱好笑地看著她,伸出手去揉她的腦袋,附和道:「是是是,你善解人意,一點壞脾氣都沒有。」
  
  沈汐把他手拍開,轉身繼續爬樓,邊叨叨地嘟囔:「別以為我聽不出你話裡的敷衍。」
  
  走到家門口,看到鞋櫃裡多出的兩雙陌生的鞋,沈汐愣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人喚她:「小汐回來啦?」
  
  「鄒阿姨……」
  
  沈汐呆呆地看著廚房裡的鄒靜秋和客廳裡的薛盛景,她還以為就薛焱一個人來,沒想到這廝,竟然把他爸媽都給帶來了,真是好大一個「見面禮」。
  
  直到薛焱輕拍了一下她的肩,沈汐才終於從愣神中緩過神來,連忙大聲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哎,好久沒見,小汐又變漂亮了。」鄒靜秋笑盈盈拉著她,「來和阿姨聊聊天兒。」
  
  沈汐回頭望了薛焱一眼,半推半就地跟著鄒靜秋到了廚房,一邊給沈女士打下手,一邊聊自己的近況。
  
  一開始還有拘泥,但沒矜持幾分鐘,就讓沈女士激得露出了原形,放開了膽子笑,主動提起自己身邊有趣的見聞。
  
  薛盛景正和黎鄭雄下象棋,兩個中年男人的興趣頗為相投,連下棋的習慣都一樣的……爛,悔棋悔得那叫一個坦坦蕩蕩,理所當然。
  
  薛焱原本在旁邊看著,只想靜靜觀戰,卻被黎鄭雄隨口問了一句下一步該怎麼下,他也就隨手指了一步,恰恰正中薛盛景那方棋局的命門。
  
  於是薛盛景不樂意了,義正嚴辭地告誡自己兒子,「薛焱,觀棋不語。」
  
  薛焱收回手,應了一聲。
  
  才剛應下,薛盛景又一臉嚴肅地指著棋盤問:「我下一步該怎麼走?」
  
  薛焱:「……」
  
  吃完飯,沈女士和鄒靜秋商量著要喊兩個鄰居,一起打麻將。
  
  這似乎是南方的標配,逢年過節,親戚串門,少不了麻將和各種紙牌,一邊摸麻將一邊話家長里短。
  
  薛盛景和黎鄭雄二人在吃飯前下了幾局象棋,正覺得感覺到了,卻被各自的老婆揪著去吃飯,吃完了飯也提不起再下棋的勁頭,索性坐在沙發上,看時事新聞,聊國家大事。
  
  薛焱和沈汐默契對視一眼,各自向自家母親獲了批准,溜出了家門。
  
  一出門,沈汐就挽上了薛焱的手臂,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你回來不告訴我就算了,怎麼阿姨和叔叔要來,你都不提前跟我說?」
  
  「緊張什麼?又不是第一次見家長了。」薛焱故意逗她,「這個三倍的驚喜怎麼樣?」
  
  「驚嚇還差不多,」沈汐白了他一眼,完全沒注意到他前半句說的「見家長」那件事。
  
  下了樓,想起前不久上映的一部電影,她一直沒去看,於是興致勃勃提議:「好不容易約一次會,咱們先去看電影吧!看完電影再去老街逛,趁商販們這幾天還沒回老家過年,多買點吃的。」
  
  雖然是提議,但絲毫沒給薛焱反駁的機會,一說完就拉著他往附近的廣場跑。
  
  然而到了電影院,想看的那部片子這個點的這場已經滿座,下一場要再等兩小時,無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買了另一部美國動作大片的票。
  
  離開場還有三十分鐘,沈汐嫌等開場無聊,跑去一旁的娃娃機前,塞硬幣夾娃娃。
  
  一整排的娃娃機,都讓她給試了個遍,開始還嫌棄哪個娃娃機裡的娃娃醜,不想要,到了後來,那還管得著醜不醜,她只想夾到其中的任何一個,哪怕是最醜的,好歹也能把她塞的四十幾塊軟妹幣給贏回來一點。
  
  可最後的結果是,她可憐巴巴地去找薛焱,拉著薛焱,要他幫自己贏回老本。
  
  薛焱無奈,在一排娃娃機前踱了一圈,塞了四塊紙幣,只用了兩次機會,就幫她夾到了一個粉紅豬仔。
  
  這流暢度,讓沈汐目瞪口呆。
  
  她幾乎是貼在了娃娃機的玻璃上,觀察許久,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能這麼快夾到了!」
  
  薛焱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為什麼? 」
  
  沈汐做出某部動漫裡某位B王標誌性的推眼鏡動作,推了推壓根就不存在的眼鏡,有模有樣地分析道:「你剛剛在這排娃娃機前走了一遍,目的是想找出最好夾上的娃娃,所以才選了這個裝豬仔娃娃的娃娃機,所以才能這麼快夾到!」
  
  末了,她還得意挑眉,「我說得對不對?」
  
  薛焱笑著搖頭。
  
  沈汐不信,「不可能,你剛剛明明故意選的這個娃娃機,就是看著覺得這個裡面的娃娃好夾上來。」
  
  薛焱繼續搖頭,在沈汐又要說出下一個推測時,抓著她拿著粉紅豬仔娃娃的手,舉在她面前,「你不覺得它長得很像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空氣頓時沉寂。
  
  「或者姐姐?」
  
  沈汐:「……滾!」
  
  電影開場前,沈汐很有見地地買了一桶大份的爆米花,邊看電影邊和爆米花奮鬥。
  
  她向來不喜歡看這種好萊塢大片,打打殺殺的聲音在她耳裡,就是首極度受用的催眠曲,果然沒過多久,把爆米花吃到見了底,她的睡意就上來了。
  
  前半場吃吃吃,後半場睡睡睡,對於自家女朋友這種毫無情調的看電影習慣,薛焱也無可奈何,心裡還有一絲小遺憾。
  
  他原本還想著,趁著這漆黑一片的環境,來做點什麼有意思的事,不曾想,他才剛有這個打算,身邊人就頭一歪,睡死過去了。
  
  沈汐倒是睡得好,電影結束時還意猶未盡地咂嘴,揉了揉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酸痛的脖子,又元氣滿滿地挽著薛焱的胳膊,朝下一個地點老街進軍,完全沒注意自家男朋友因為沒能做點什麼而滿滿的怨念。
  
  他們在路上走走逛逛,走到老街時,天色已經暗了,霓虹燈亮起,路上逛著,還別有一番氛圍。
  
  看著自家女友左手一串烤腸右手一杯珍珠烤奶,滿心思都是老街的小吃,完全把他丟在一邊,薛焱忍不住開口:「我更加確信了一件事。」
  
  「嗯?」沈汐邊嚼著珍珠邊含糊不清地問:「森麼四?」
  
  薛焱把手中提著的粉紅豬公仔舉到她眼前,道:「你果然和它有血緣關係。」
  
  沈汐:「……」
  
  也不知是不是以前被懟習慣了,沈汐竟然沉默了,沒脾氣地繼續咬下最後一截烤腸,慢條斯理的嚥下,扔了竹籤子,這才慢吞吞地開口:「薛焱,你想去見見這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嗎?我可以現在就送你去。」
  
  薛焱疑惑地看著她,想著以後度蜜月的時候可以一起去,還頗有些好奇:「哪裡?」
  
  沈汐慢悠悠抬起頭,森然一笑:「三途川,奈何橋。」
  
  薛焱:「……」
  
  不,這個地方就不必去了。
  
  薛焱默默滴下一滴冷汗,從兜裡拿出紙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漬,溫柔說道:「還想吃什麼?我去買。」
  
  沈汐扭過頭,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不吃了,再吃,某人又要說我是豬了。」
  
  「怎麼會?」薛焱極力讓自己的語氣溫柔友好,「你比豬可愛多了。」
  
  「這是誇人的話嗎! 」沈汐瞪了他一眼。
  
  「我錯了。」薛焱很是「乖巧」地認錯,見他這麼聽話,沈汐只覺痛快了不少,然而下一秒有聽他道:「其實根據你今天吃的量,更應該和牛沾點親戚關係,畢竟只有牛的四個胃才能一次裝下這麼多。」
  
  沈汐:「……」
  
  分手嗎?複合割腕自殺的那種。
  
  沈汐丟下他,氣呼呼地往前走,薛焱不緊不慢地在後面跟著,笑著說好聽的話哄她。
  
  一個在前面鬧彆扭,一個在後面哄,倒是比剛剛沈汐只顧著吃東西有趣味多了。
  
  沈汐這氣來得快消得也快,這也是薛焱敢這麼逗她的原因,就跟逗小貓咪似的,剛剛還被你氣得張牙舞爪的,沒過一會兒就會自己傲嬌地黏上來,讓你哄。
  
  這不,她在前面大步走,走著走著,步子就開始漸漸地變小變慢了,等著後面的人追上來。
  
  薛焱自然知道她的小脾氣和小彆扭,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身側,將她的手牽住,笑盈盈問:「不生氣了?」
  
  沈汐哼哼唧唧了一聲,似是還沒消氣,卻也沒有抽回手,任他牽著。
  
  她認路能力很不錯,不像室友艾美一樣,上了四年多的大學,還能在校門口迷路。但現在跟在薛焱身邊,就心安理得當路癡,什麼路牌也不看,跟著薛焱左拐右拐。
  
  直到薛焱把她拐到了一條幾乎沒什麼人的小巷。
  
  沈汐看了眼昏暗的路燈,又看了眼寂靜的小巷,閱盡了小黃文的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帶路人的用意。
  
  也幾乎是她反應過來的同時,薛焱托著她的腰,將她抱起,讓她背抵在粗糙的牆上,抬眼望著她,「一整天都在吃吃吃,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說完,他騰出一隻手去扣住她後腦勺,含住她的唇,在她唇上舔舐啃咬。
  
  這個姿勢,讓沈汐很是被動,只能跟著他的節奏走,背靠在牆上,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被吻的頭皮發麻,再分不了心想其他。
  
  如果不是因為冬天,兩人身上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或許他們還會做些更刺激的事。然而事實上,只是這樣接個吻,沈汐就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渾渾噩噩之中,薛焱啞聲開口:「小汐,我等你畢業。」
  
  再心急難耐,他都會遵守承諾,等她畢業,儘管為此他一直被顧辰他們幾個嘲笑說他還比不上一張學位證。
  
  沈汐盯著他許久,半晌,才忽然開口:「不用再等了。」
  
  她摟著薛焱的脖子,貼在他唇上吧唧了一口:「我想了想,覺得比起無敵可愛美少女這個稱呼,還是更喜歡薛太太。」
  
  薛焱輕笑,「好,薛太太,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不用指教,我要和你拌嘴到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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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懟[番外]

  趕在民政局工作人員回家過年的前一天,沈汐和薛焱在年前扯了證。
  
  然而,當沈汐驕傲地把小紅本往兩家父母面前曬時,兩家父母的反應都淡定非常,似乎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尤其是沈女士,異常平靜地把老房子鑰匙扔給她,很是高冷地丟下一句話,「臨時新房。」
  
  這讓沈汐莫名感覺自己被坑了,被半推半就地搬去了老房子住。
  
  連薛焱也被自家母親轟到了老房子,說是讓他們新婚夫妻趁著過年的假期,好好聯繫感情。
  
  一夜瘋狂。
  
  第二天醒來,沈汐看著身旁熟睡的青年,又看了眼床頭櫃攤著的結婚證,彷彿還在夢裡。
  
  婚禮定在了沈汐本科畢業的那年暑假,伴娘無一例外地,是請了她高中和大學的好友,程夏,艾美和張羽。
  
  至於伴郎,那就是薛焱的事了。
  
  三個伴郎,人選已定,侯宇無名。
  
  雖然薛焱沒說什麼,但很明顯,知情人都心照不宣,這是因為什麼。
  
  婚禮現場熱鬧又淩亂,比如依然單身的艾美趁伴娘之便,把餓狼一樣的目光放在了在場所有單身男客身上。
  
  再比如作為程夏男伴出席的顧啟,在某休息室偷偷摸摸與程夏親熱時,被返回休息室找手機的顧辰撞個正著,兩個姓顧的大眼瞪小眼許久,顧啟打了一個嗝,叫了一聲哥。
  
  當然,一切混亂或非混亂的場面都在新娘新郎宣誓後接吻時沉寂下來,幾秒後變得更為混亂。
  
  沈汐破天荒地在微博上爆了照,雖然只是和薛焱站在一起的背影,但在粉絲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紛紛送上祝福。
  
  特別是一些早幾年就關注了她的老粉,幾乎是看著她和傳說中的「三火」同學異地五年過來的,都表示異地戀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旁觀者都覺得欣慰和感動。
  
  事實證明,就算結了婚,只要保護措施做得好,也不會鬧出人命。
  
  但同樣,某隻小傢伙在她碩士畢業的最後一個學期來到這個世界,讓沈汐不得不懷疑,薛焱是不是又發揮了他的數學天賦,把排卵期妊娠期和待產期這些日子都事先計算好了,讓她稀裡糊塗地就跳進了坑,成為準媽媽。
  
  懷孕這件事,辛苦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無論是對孕婦,還是孕夫。
  
  沈汐的妊娠反應很嚴重,懷孕之後,一聞到食物的香味就噁心作嘔,吃什麼吐什麼,對吃貨來說,這無疑是個酷刑。
  
  至於薛焱,更是身心俱疲。
  
  吃飯時,要面對沈汐因為孕吐而不能多吃的怨念;半夜裡,要去給突然醒過來說要吃麻辣燙的沈汐買麻辣燙。
  
  當然,最痛苦的,是沈汐堅決拒絕在妊娠期和他恩愛。
  
  儘管醫囑明確表示,過了前三個月就能做,但沈汐依舊嚴令禁止,並且義正嚴辭。
  
  她的原話是:「你難道希望我家薛寶在這個世界看的第一眼,是你的小小薛嗎?」
  
  薛焱表示很心累,因為他老婆這八年學的醫學知識貌似全被肚子裡那顆受精卵給吃了。
  
  終於等到待產期,所有人都萬分期待著這個小傢伙的到來。
  
  自沈汐懷孕後,沈女士和鄒靜秋每次逛街,都必去嬰兒用品店,看著小嬰兒的衣服都能笑出聲。
  
  只有孕婦本人,也不知是不是壓力太大,在待產期這個月,情緒突然變得暴躁,憂慮。
  
  難產怎麼辦?遇到意外怎麼辦?剖腹產很痛怎麼辦?孩子生下來很醜怎麼辦?
  
  在進產房之前,沈汐哀嚎的最後一句——「為什麼生孩子的不是薛焱!不公平啊不公平!」
  
  目送著沈汐進產房的薛焱:「……」
  
  生完孩子後,沈汐倒是消停了不少,主要還是累的,痛的。
  
  薛焱在沈汐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告訴她,是個小公主。
  
  沈汐虛弱地笑了笑,語氣裡滿是期待:「我家薛寶,一定是個無敵美少女。」
  
  在薛焱把孩子抱過來給她看的那一刻,沈汐忽然就哭了,整個暴躁的待產期都沒流過眼淚,在看到孩子的瞬間,淚眼婆娑。
  
  薛焱以為她是太激動了,騰出手想去摸摸她的頭,卻聽她帶著哭腔開口:「薛焱,對不起,我拉低了薛寶的顏值,不,不能怪我,一定是她基因重組,把咱兩的顯性基因組合成了隱形基因!」
  
  薛焱:「……」
  
  薛寶的大名叫薛淼,是薛焱取的,冠他的姓,取自沈汐的名。
  
  沈汐對此萬分嫌棄,老公叫三個火,女兒叫三個水,乾脆以後外孫子叫三個土三個金三個木好了,一家子集齊五行。
  
  雖然剛出生時醜得讓親媽都懷疑人生,但薛淼很是爭氣,越長大,顏值越往上蹭蹭長。
  
  再加上,沈汐對她的形象格外上心,每天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都是顏值巔峰,每天都在刷新顏值上限,就想著把她培養成無敵可愛美少女。
  
  然而,美少女是可以的,無敵可愛這點,只能是個夢。
  
  薛淼遺傳了她那悶騷爹的性格,少年老成,成天擺著一副臉,彷彿身上背著筆巨債。
  
  沈汐在沉痛萬分時做最後一點掙扎,心想悶騷就悶騷吧,把她送去幼兒園,和小朋友們一起玩玩,沒準能讓她活潑起來。
  
  於是薛淼三歲時,被沈汐送去了幼兒園。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薛淼在幼兒園待的頭一天,沈汐就被幼兒園老師一通電話,call到了學校。
  
  老師表情複雜地告訴沈汐,薛淼在幼兒園很聽話,但就是太聽話了……
  
  班級做小活動,每個孩子都躍躍欲試,雖然吵了點,但也活躍了氣氛。
  
  中途因為幾個小孩聲音太大,老師隨口說了句安靜一點,沒人聽,因為是玩遊戲,老師心想也就算了。
  
  哪知薛淼這時候走到講臺上,面無表情地敲了敲講台,沉著聲音喊了句:「安靜!」
  
  班上的小孩子瞬間安靜下來,氣氛也瞬間冷了。
  
  有個吵鬧鬧的小男生還被她的模樣直接嚇哭,卻又因為撞見薛淼投過來的目光,委屈巴巴地捂著嘴抽噎,不敢哭出聲。
  
  一句話總結,薛淼就是個……縮水版的教導主任,自帶威嚴,誰敢不從?
  
  聽老師說完這些,沈汐只想扶額,算了她還是不扶額了,她管不了了,讓罪魁禍首來!
  
  於是薛焱一下班回家,就看見一大一小兩個祖宗,穿著同樣系列的背心裙,擺著同樣的嚴肅表情,以同樣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見他回來了,沈汐扭過頭,剛想說話,就被薛淼脆生生的一句「爸爸」打斷。
  
  薛淼跳下沙發,小跑著撲進薛焱懷裡,喜笑顏開:「爸爸,一天不見,我好想你哦。」
  
  薛焱抱起她,笑問:「有多想?」
  
  薛淼把雙臂張開張到最大程度,誇張地開口:「有這麼這麼想!比這麼多還多!」
  
  父女倆笑得開開心心,面部表情要多豐富有多豐富,氣氛要多溫馨有多溫馨,哪還有一點淡漠的影子?
  
  看得沈汐好生羨慕……個屁!
  
  兩個死悶騷,在家裡笑這麼歡,這麼蕩漾,在外面怎麼就這麼悶怎麼就這麼悶!
  
  薛焱抱著賴在自己懷裡不下來的薛淼,走到沈汐身邊,看著她滿臉的怏怏不樂,替她捋了捋耳邊垂落的頭髮,「怎麼了?薛寶惹你生氣了?」
  
  沈汐張嘴欲說,但看見薛淼那一副「我是愛撒嬌的貼心小棉襖」模樣,她深吸了一口氣,很衝地開口:「你問你女兒!」
  
  薛焱看向自家女兒,問:「怎麼惹媽媽生氣了?是不是沒有聽老師的話?」
  
  薛淼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很聽老師的話。」
  
  沈汐在一旁冷笑,「是啊,你很聽老師的話,老師更聽你的話,把你送去幼兒園是想讓你和同齡人打成一片,活潑一點,你倒好,第一天就板著張臉,把別的小男生都嚇哭了,你們老師都懷疑我,是不是我在家裡虐待你了,才讓你整天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我沒有不開心。」
  
  薛淼說完話就趴在薛焱身上,背對著沈汐,不再看她。
  
  她趴在薛焱肩上,悶悶開口,語氣帶著些委屈:「是老師說要安靜,沒人聽話,我才讓他們安靜點的,爸爸,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薛焱揉了揉她的頭,「你沒錯,只不過以後和別人說話,語氣要溫柔一點。」
  
  「嗯,」薛淼悶聲應了一句,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抬起頭看向沈汐,目光堅定:「媽媽,我明天就去和那個男生道歉,跟他說嚇到他了對不起。」
  
  沈汐嘆了口氣,「你別把人家再嚇哭就行。」
  
  薛淼握拳,「我保證很溫柔地和他說話。」
  
  「別太溫柔了。」薛焱在這時插嘴,「對女孩子多笑笑,對男孩子可以嚴肅點。」
  
  薛淼不解:「為什麼?」
  
  薛焱一本正經回答:「因為他們會得寸進尺,欺負你。」
  
  沈汐:「……」
  
  她彷彿看見了自家女兒注孤身的未來。
  
  哄走了薛淼,薛焱將沈汐摟在懷裡,想要親她,卻被沈汐阻止,「別鬧,我追的節目要開始了。」
  
  說完,她打開電視,電視裡正在播放一個音樂節目,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看得一臉認真。
  
  薛焱無奈,又有些不甘,「你什麼時候迷上了這種音樂節目?」
  
  「在我看到那個評委的臉的時候。」沈汐頭也沒回,緊緊盯著電視,丟下這句話。
  
  薛焱默,起身去臥房浴室洗澡,沒幾分鐘在浴室裡喊沈汐過去,說落下了東西。
  
  沈汐不捨地看了眼電視,趁著歌手唱歌還沒到評委點評的時候,飛快地跑去臥室給他拿東西,心想著快去快回,千萬別錯過了她季男神的舔顏時間。
  
  然而才拿著毛巾打開浴室門,就被裡面的人一把拉進去。
  
  浴室裡因為熱水噴灑而霧氣騰騰,裸著上身的男人將她抵在光滑牆面上,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當著我的面花癡別的男人,現在我生氣了,你要怎麼哄我?嗯?」
  
  這天晚上,沈汐再也沒看到她季男神的帥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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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懟[番外]

  【上篇】
  
  十三歲的江亦棠,是個樂觀得連世界末日都不在乎的胖子。
  
  當然,如果你對他說,把每天的零食減到半斤,他能馬上給你哭到世界末日。
  
  兒童時期的小胖子能被人說長得討喜,中年時期的胖子能被人說是生活富態。
  
  唯獨青春期的胖子,在招來不少或嫌棄或厭惡的眼神的同時,每天都會被一些拿無知無禮當幽默的人嘲笑。
  
  但江亦棠從不在意這些,依然能夠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同那些背地裡嘲笑他的人玩成一片,心甘情願做苦力,傻呵呵跟著其他人自黑。
  
  或許應該換一種說法,他只是為了自己不被孤立,才裝作什麼都不在意。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沒心沒肺地活下去,直到他遇見了薛焱。
  
  他的初中,絕大部分人都是從小學部直接升到初中部,即使小學不同班,同校之間,也都混了臉熟。
  
  這時候,從外校轉過來的薛焱就顯得很突兀,當然,如果是張平凡的陌生面孔,那和突兀絕對挨不上邊。
  
  突兀的是,陌生面孔的出色長相和清冷氣質。
  
  中二時期的少女,或多或少都看過不少關於「霸道校草高冷校草愛上我」之類的瑪麗蘇文,於是完全吃準了薛焱的俊俏外表與高冷性格,暗搓搓把他奉為校草。
  
  異性相吸,同性相斥。
  
  薛焱在女生中有多受歡迎,在男生中就有多招人厭惡。
  
  中二時期,校園欺凌就像是苔類植物,遍佈某些陰暗的角落。
  
  男生們合夥孤立他,卻被對方完全不在意的冷淡態度氣得跳腳,於是又暗搓搓地計劃去欺負他。
  
  欺凌計劃是大家一起出的,計劃放學後去堵薛焱,好好警告他一頓。
  
  至於去揍薛焱的人,自然是這個群體中地位最低的人——江亦棠全票當選。
  
  老實說,這是江亦棠第一次堵人,兩百多斤的肥肉並沒有給他壯膽,反而抖得跟著篩子似的。
  
  好不容易壯著膽,狐假虎威站在薛焱面前,氣勢洶洶地背出準備了很久的台詞,警告薛焱,「新來的,我們老大讓我告訴你!不要再散發你的魅力了!」
  
  不知怎的,空氣似乎都因為他這句話沉寂了三秒。
  
  薛焱淡定地哦了一聲,反問:「所以你是來表達愛意的?」
  
  江亦棠連著呸了幾句,「我是來警告你的,不要再勾引我們班學委了,她是我們老大看上的女人。」
  
  薛焱凝神想了想,不緊不慢開口:「你們老大喜歡她,是你們老大的事,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所以,這兩件事關我什麼事?」
  
  江亦棠被他繞暈了,「咦……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在薛焱越過他要走時,江亦棠這才慢了幾拍的反應過來,喊住他,凶神惡煞開口:「我靠,你耍我啊!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啊!」
  
  薛焱止住步子,轉過身盯著他看了許久,盯得江亦棠頭皮發麻心裡發虛兩腿發軟時,忽然就嗤笑了一聲,「看你還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我再和你說一件事。」
  
  江亦棠一愣,「什麼事?」
  
  「從前有一群豬,其中一隻豬,長得和其他豬不一樣,對其他豬來說,這隻豬算是個異類,所以很不待見它,經常嘲笑它。它也知道自己其實不受待見,但它還裝作不在意的模樣,為了不讓自己被完全孤立,厚著臉皮去討好其他豬。它以為這樣就能融入其他豬中,卻不知道,其他豬從一開始就沒有接受它,有用的時候使喚兩下,沒用的時候一腳踢開。」
  
  說到這裡,薛焱頓了頓,看著垂著頭的江亦棠,繼續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隻豬,腦子可以燉湯了?」
  
  自以為活得圓滑世故,沒人能發現的心思,此刻卻被一個陌生人完全剖開,暴露出來,如同裸體一般羞恥。
  
  江亦棠緊緊握著拳,心有不甘,卻無力反駁。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只能……」
  
  同齡人之間,能有自己的小圈子,是很好的事,但可怕的是,你看似在每個圈子混得風生水起,但實際上,你融不進任何一個圈子。
  
  江亦棠猛地抬起頭,瞪著薛焱,「我怎麼會不知道!但知道又有什麼用!我有什麼辦法?我只能去迎合別人……」
  
  薛焱沉吟一聲,懶懶開口:「為什麼要去迎合別人?當你足夠優秀了,你不必去迎合任何人,他們自會被你吸引過來。你不過是胖了點,減掉不就行了或者說,你連減肥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怕失敗,更怕失敗後被那些人嘲笑。」
  
  江亦棠沉默了許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在薛焱轉身要走時,他忽然出聲:「謝謝。」
  
  「謝什麼?」
  
  江亦棠低聲補充,「謝謝你沒有嫌棄我,謝……」
  
  薛焱扭回頭看著他,面無表情道: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在開導你?」
  
  江亦棠愣了一下,「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薛焱掀開唇角,「我只是單純地在罵你們是豬。」
  
  江亦棠:「……」
  
  【下篇】
  
  江亦棠最近有些苦惱,細數這三年,他參加了不下十次婚禮,當了兩次伴郎,去了三場周歲宴……婚禮份子錢小孩紅包費都已經五位數了,他自己這裡卻是沒一點好消息。
  
  當然,對他而言,生不生小孩無所謂,反正他有大王——一隻和他一樣帥的哈士奇。
  
  結不結婚有沒有對像也無所謂,反正他有擼啊擼,別想歪,此擼是某大型遊戲,不是和五指姑娘的遊戲。
  
  但是,他無所謂,不代表他媽無所謂。
  
  二十八歲,鼎盛年華,有錢有房有車,還是某名牌大學數學系副教授,卻從來沒交過女朋友。這種話說出去,有人信嗎?
  
  有的,基佬會信,並且會很高興。
  
  在薛焱家串門帶薛淼時,沈汐曾向他打聽過,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如果身邊有中意的,可以幫他牽牽線。
  
  江亦棠那時候正在給薛淼講段子,想逗她笑。
  
  聽見沈汐問自己,凝神想了想,說:「其實我對感情還是很專一的,十八歲的時候,喜歡同齡中的可愛女孩子,二十八歲的時候,還是喜歡……」
  
  沈汐插嘴,「可愛的女孩子?」
  
  「不,是十八歲的可愛女孩子。」
  
  沈汐:「……禽獸。」
  
  江媽媽自然不知道這段神奇的對話,她已經在嚴重地懷疑自家兒子的性向,並且開始風風火火地實施行動,逮著他回家,就趕他去相親。
  
  江亦棠雖然內在是個沉迷遊戲的死肥宅,但在外還是個談吐風雅的翩翩公子。
  
  每次相親都能巧妙地讓對方心甘情願地放棄,始終保持愉悅心情和諧關係。
  
  於是在第四十八個相親對像被他忽悠回去的時候,江媽媽沒收了他的錢包手機和公寓鑰匙,把他趕出了家門。
  
  江亦棠表示痛心疾首,搥胸頓足時忽然想起自己有在鞋底藏錢的習慣,於是真的在鞋底翻出了一張粉紅色的軟妹幣,在門口囑咐了兩句好好照顧大王,就攥著他的全部身家,很嗨皮地跑去網吧了。
  
  江媽媽:「……」
  
  然而江亦棠忘了一件事,他的身份證還在錢包裡。
  
  現在不比當年,到處都是黑網吧,現在的網吧老闆,良心真是大大的有!沒身份證就堅決不讓你進!
  
  於是江副教授就這樣被攔在了網吧門外,買了根小布丁,二流子一樣蹲在網吧門口,時不時向網管嚎一句:「帥哥,你看我像未成年嗎?」
  
  「帥哥,你是不是最近才在這工作,其實我和你們老闆是兄弟啊!」
  
  「帥哥,報個身份證號都不行嗎?」
  
  「帥哥,你就讓我進去唄,我這可是包夜,大生意!」
  
  「帥哥,要不你借我身份證刷一下唄?」
  
  來來回回,江亦棠已經吃了五根小布丁,還給網管送了兩根,最後乾脆也不說進去的事了,就靠在櫃檯和網管吃吃小布丁,嘮嘮嗑。
  
  就在他再一次去隔壁便利店買完小布丁回來時,網吧櫃檯前一個小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真的是「小」姑娘,一米五五上下的個子,紮著高馬尾,素淨的臉清秀白嫩。
  
  一看就是個週末從家裡溜出來上網的高中生。
  
  她穿著寬大的粉色套帽衛衣,穿著黑色緊身褲的兩條腿又細又直。
  
  嗯,是他的菜。
  
  但他倒不是真那麼禽獸,對一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小姑娘下手。
  
  小姑娘似乎在和網管爭辯什麼,有些激動,黑色的馬尾隨著她頭部的動作左右甩動。
  
  江亦棠叼著小布丁走過去,在旁邊旁觀了一會兒,摸清了情況,又是個沒帶身份證的倒楣蛋。
  
  不過……
  
  江亦棠上下打量了這姑娘一眼,就算帶了身份證,她怕是也進不去吧。
  
  網管小哥適時說出他的心裡話,「小妹妹,你就算帶了身份證,我也不能讓你進去哇。」
  
  他指著門口的警示牌,一字一頓念出來,「看到沒,未滿十八歲不准入內。」
  
  哪知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一聽這話,立馬跳腳,手掌往櫃檯上一拍,響聲大得聽的人都覺得手痛。
  
  小姑娘怒目而視,氣勢洶洶:「我靠!勞資都二十三了大哥!」
  
  在一旁聽到這話的江亦棠,身形一頓,上下打量了這女生良久,滿腦子裡都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似乎……可以名正言順地禽獸一把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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