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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就在樂平愁腸百結地收拾著包袱時,身後的腳步聲再次驚動了她。

 室內陷在柔腸百轉的沉默中。

 樂平沒有回頭,她暗暗地哭泣,默默地收拾著包袱。

 倏地,觸人心弦的雙臂由她身後整個把她環住,納入一個寬闊厚實又溫暖的懷抱裡。

 樂平腦袋昏眩起來,身子酥軟無力。

 段弁迷人的氣息掠過她的髮絲,滾燙的熱唇埋入她後頸,輕啄她欺霜賽雪、如凝玉般光滑柔軟的肌膚。

 引人遐思的嬌嚶聲縫綣著迷人的韻律,他倆都聽得見彼此血脈憤張的怦動聲……

 段一虎從東宮的鳳凰殿踅進禦書房,一看見埋首于政事的段弁,立刻必恭必敬地向太子殿下行了一個大禮。

 段弁揮手要侍衛退下,直到侍從全部離開,才放下毛筆,專注地看著段一虎,“起程了嗎?”

 “是的,太子殿下,才剛起程。”段一虎恭敬答道。

 一種恍如隔世的滄桑與莫名的失望悄悄爬上段弁的心頭,一絲苦澀寂寥的笑也同時爬上嘴角,“樂平公主今早的氣色如何?”

 生怕自己會忍不住開口要她留下,昨晚激情過後,段弁就離開了床炕,一個人鎖在禦書房裡,一直到現在都沒合眼。

 他問了自己一整夜——

 為什麼他的目光會如此癡迷眷戀地徘徊在樂平宛如出水芙蓉的小臉兒上?

 為什麼他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下?

 樂平的倩影幾乎無所不在地盤旋在他的腦海裡,他忘不了她哭泣的小臉、忘不了她誘人的嬌嗔、忘不了她唇上的芳香……

 他以為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但當昨夜他把自己深鎖在這裡,見不到她的人,聽不見她的哭泣聲,他竟痛苦到想要去死。

 他強烈地渴望樂平投入他的懷裡;強烈渴望每夜能夠擁樂平入睡。

 現下知道她已起程,段弁既懊悔又生氣又沮喪,下意識想去把她給追回來。

 “糟透了!”段一虎意味深長地望著段弁,“眼睛又紅又腫,我猜她哭了一整夜。”

 心疼輾過心頭,段弁薄怒地捶了一下桌面,“我就知道!真是個愛哭鬼。”

 “要是殿下心裡真割捨不下,不如派屬下去把她給追回來,她的馬車才剛起程,現下去還來得及。”

 段弁煩躁地站起身子,步下臺階,來回踱步著,“既然她不願留下,我也就不勉強她。唉……沒事,我沒事,我只是……有點失落罷了。”

 “失落?”段一虎疑惑地眯起眼。

 段弁昨晚已替自己找了一大堆藉口,好說服他蒼涼悲痛又不舍的心境完全是受到“習慣”驚擾。“我已經習慣有她在身邊煩著,現下忽然沒人煩了,頓感失落。”

 “你確定是這樣嗎?太子殿下。”畢竟旁觀者清,段一虎感覺到殿下已受到愛的束縛。

 “應該是。”段弁並不確定,畢竟那不過是藉口。“唉,原來習慣也是一種折磨。”

 “呃……”段一虎納悶地道:“殿下,恕屬下直言,屬下一直以為你早在知縣時就已經愛上樂平公主了。”

 段弁像被雷打到似地立即抬起頭來,深邃的黑眸和段一虎那雙疑惑的眼膠著在一起。

 他心疼她,不忍見她流淚,可是每次害她流淚的都是他。他保護她,不忍見她受傷,可是他給她的傷害卻一直都超乎他的想像……

 當她決定要離開他身邊時,他的心不知道有多悲痛。

 段弁的呼吸愈來愈混濁急促,“不,樂平認為我愛的是楚楚,要不是父王和眾臣反對,我早納楚楚為太子妃了。”

 “殿下。”段一虎給段弁一抹同情的眼光,“恕屬下再次直言,屬下不知殿下還要被自己的愧疚逼到何時才肯饒恕自己。殿下為了贖罪,遲遲不肯納太子妃,除了這些,屬下不知道殿下這一生還可能為楚楚姑娘錯過什麼?屬下只知道,殿下早被自己的愧疚蒙蔽了心……”

 “殿下,劉侍衛有事求見。”禦書房外傳來高亢的聲音。

 段一虎蹙眉,“劉侍衛不是正在護送樂平公主途中嗎?”

 聞言,段弁震驚地振臂一揮,“快傳他進來!”

 兩扇門倏地被劉侍衛撞開,“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段弁上前抓住劉侍衛的雙肩,“該死!你讓公主出事了嗎?”

 劉侍衛一臉惶恐地搖著頭,“不,太子殿下,咱們馬車一出城,就遇上暴風雨了,想這天氣惡劣到難以前進,屬下便至轎前請公主進客棧休息,想不到馬車空無一人,樂平公主不見了!”

 “該死!”段弁憤怒地推開他,“你這混帳!飯桶!竟敢把我的樂平給弄丟了!一虎,快替我備馬!”

 “是!”段一虎迅速轉身離去,命人牽來兩匹坐騎。

 段弁快步來到坐騎前,等不及小廝跪伏在坐騎下扶他上馬,便俐落地一躍而上,正當段一虎也跟著躍上馬鞍,準備策馬離開東宮時,赫然發現通往東宮的拱門邊挨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

 他懷裡挾持了一個如花般的絕世美人,長指正充滿邪意地輕撫著絕世美人早已失去紅潤色澤的粉頰,俊容上的表情,仿佛很享受那化在指間裡的柔嫩。

 “嚴聞人?!”段一虎驚喊。

 這一聲惹來段弁的注意,段弁眸光一轉,迅速落在嚴聞人身上。

 “太子殿下,久違了。”嚴聞人用著溫和的聲音笑道,笑容裡有著藏不住的邪佞。

 一看見被嚴聞人挾持在懷中的楚楚,段弁的身體重重地搖晃了一下,“混帳!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潛入東宮擄人?來人呀!給我拿下他!”

 “是!”段一虎先拔劍沖上去,身後的侍衛也跟著沖向前。

 數十把利刃對準嚴聞人的腦袋砍了下去!

 嚴聞人輕笑一聲,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挾持著楚楚一躍而起,漂亮又俐落的動作整個一氣呵成。當他如旋風般飛出皇城內的高牆,單腳佇在一株千年老樹上,他高大的身子整個慵懶地倚在樹幹上,卻沒驚動毫無意識的楚楚,她仍纖弱地依偎在嚴聞人懷裡。

 嚴聞人的笑眼凝視著懷裡的美人,邪惡的長指在她臉上來回輕劃,“敢問太子殿下是打哪兒弄來這等絕世美人?呵!莫怪你如此緊張,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還一物,段弁,你讓我失去價值連城的玉璧,我就害你失去心愛的女人!”

 嚴聞人慢吞吞地把唇湊向前,惡劣地在楚楚唇上烙下一個吻痕。

 段弁愣住了。他很想憤怒,可是他憤怒不起來。

 當這個江湖騙子當著他的面親吻楚楚,他沒有理由不憤怒,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失去芳蹤的樂平,他的心就揪得緊,好像快碎裂了一般,怎麼也憤怒不起來。

 “唉!不好玩,段弁,你是哪裡有毛病?我在你面前親吻你的女人,你竟然無動於衷?到底你是蠢到極點,還是根本就是我弄錯了?你最心愛的女人不是她?呵呵……看來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了!”嚴聞人用大拇指抹去楚楚唇上的水痕。

 “快來人呀!刺客!東宮有刺客!”此時,宮中一陣喧嘩。

 聽著由四面傳來的腳步聲與鑼鼓聲,嚴聞人勾勒著唇角,陰鷲地笑道:“段弁,我得走了。”說著,他蹤身一躍,消失在朝陽中。

 “太子殿下!現下怎麼辦?”段一虎一臉驚悸地看著段弁。

 嚴聞人消失在樹梢的那一刹那,段弁的呼吸不期然地被黑夜奪了去,整個人暈眩地自馬鞍上落下。

 “老天!”段一虎驚吼,連忙躍下馬鞍,上前去把殿下扶起,以為殿下承受不住失去楚楚的打擊。

 “請殿下放心!屬下方才已經派人出去尋找樂平公主的下落了,殿下,咱們現下可以心無蚩礙地去追嚴聞人,把楚楚姑娘奪回殿下的身邊!”段一虎急切地道。

 “不!”段弁氣憤地把他推開,僵硬的雙手抖得不像話,頃刻,忽然不能克制地狂笑起來。

 “太子殿下?”段一虎懷疑殿下是不是發瘋了。

 “我想通了一件事,卻來不及挽回,難道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嗎?”段弁淒厲地仰天狂笑個不停,像在問著蒼天,卻始終得不到答案,使他的心悲切到無以復加,狂笑聲淒涼到仿佛一隻受了重傷的獅子,嘶吼著難以宣洩的痛楚。

 “殿下!”段一虎一臉驚嚇,不知所措地看著段弁瀕臨崩潰的失態。

 “一虎,你沒錯,錯的是我,我早被自己的愧疚蒙蔽了心,才以為自己愛的是楚楚,完全忽略了樂平對我的重要性。”段弁合上黑眸,獨自飲恨著心如刀割的痛楚,他覺得整個人就快虛脫、快崩潰、快死掉了!

 當他再次開口,聲音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瞧我昨晚做了什麼?我竟然把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帶去見楚楚,讓她誤以為我愛的是楚楚,害她為我心碎淚流,我還親手把她送離我的身邊,親手毀了她對我的一片真情!一虎,你看出來了嗎?嚴聞人有本事闖入我的東宮奪走楚楚,他就有本事找到不知去向的樂平!不!我不能讓嚴聞人奪走我的樂平!我無法想像當他找到樂平,他會如何對待樂平!也許不單單只是一個吻那麼簡單,他還可能奪走樂平的……不!我會殺了他!我一定會殺了他!樂平,失去你,要我如何活下去?快回到我身邊,樂平——”

 段弁沉重地提起步伐,轉身抓住韁繩,迫切地躍回馬鞍,長鞭一揚,正要策馬離去。

 “等等!殿下!”段一虎忽然驅馬擋在段弁的馬匹前,“殿下!楚楚姑娘她……”

 段弁的俊容上滿是哀傷,“你快派偵騎去捉拿刺客,救回楚楚。”

 “屬下認為嚴聞人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偵騎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一虎,樂平需要我。”天大的事都似乎與他無關了,他只想找回他的樂平,唯有讓樂平回到他身邊,他才能安心。

 “殿下!”段一虎錯愕地楞住,目送太子殿下策馬離去。

 他從來也不曾見太子如此失魂落魄過,從來也不……

 竟然連一天都挨不下去……她真沒用啊!

 樂平心如刀割地想著,淚水滾滾而落。

 話說魂不守舍的她被抬上轎之後,整個人變得茫然不知所措,心亂如麻,渴望留下,一點都不想離開段弁。

 昨夜纏綿的春情令她依戀、難舍,但她又不忍心為難段弁,明明知道他心裡愛的是楚楚,樂平仍掙扎得極其痛苦,因為她捨不得離開段弁。

 所以當眾人圍在一起討論路線,準備把轎子抬離東宮時,樂平已經隱忍不住地偷偷溜下轎子,躲在段弁的寢宮裡,又怕被人發現她的行蹤,她移動了比她還要高的室內盆栽,她就藏身在盆栽後,弓著嬌小的身軀,瑟縮在角落中,喃喃自語地悲泣個不停,蒼白如紙的小臉佈滿了淚痕。

 “嗚嗚……我不打擾他,我只躲在這兒,每天靜靜地看著他,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何意義,想起他命人把她送出宮,她就心碎得直掉淚。

 如果他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應該會想盡辦法把她留下,結果在激情過後,他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離開了她的身邊,可見他對她不只連一點點喜歡都沒有,他半點都不在乎她!

 而她卻是這麼地愛他,再也離不開他了,她該怎麼辦?她從沒這麼哀怨過。

 “大夥快!楚楚姑娘被刺客捉走了!快去保護太子殿子!”外頭響起驚天動地的鑼鼓擊聲及慌亂的腳步聲。

 樂平驚恐地睜大眼睛,楚楚被刺客捉走了?怎麼會?刺客是幾時潛入太子寢宮的,她竟沒半點察覺?

 如今她最大的情敵被刺客捉走了,樂平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心疼得不能自己。她只要想到段弁可能會承受不住失去楚楚的打擊而黯然銷魂,她就忍不住為他感到心疼。

 樂平胡亂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她不能哭!段弁為了救回楚楚,一定會像個拚命三郎,可憐的楚楚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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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破曉,鳥雀呼晴。

 躲在盆栽後方打瞌睡的樂平忽然被腳步聲驚醒。

 樂平緊張地屏住氣息,眼兒透過樹葉間的縫兒,悄悄地打量著正拖著疲憊的身心返回寢宮的段弁。

 段弁的雄軀背對著她,樂平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倏地,門口傳來“王后駕到”的訊息,令樂平波濤暗湧的心情變得更加緊張難耐。

 身穿九鳳服、頭戴花珠帽的王后,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儀態優雅地步進太子寢宮。

 “弁兒,你總算是回來了。”王后把她的權杖在地上敲了敲,“母后一聽說東宮有刺客闖入,就茶飯不思,整夜為你憂心到難以入眠。”

 “兒臣不孝。”整日下來的折磨使得段弁原本俊朗的臉龐變得異常憔悴。

 王后長歎一口氣,“弁兒,你父王已派兵馬去追緝刺客了,相信很快就有楚楚姑娘的下落,你就別再為楚楚姑娘掛心了。”

 “謝母后。”段弁木然空洞地道。

 “弁兒,母后已經知道樂平公主的事了,聽說她一心嫁你為妃是嗎?”王后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怎會無故提到她?樂平的心倏地狂跳起來。

 “雖然我和你父王未曾見過這位公主,但我和你父王都希望你能夠考慮看看,只要你肯,我即刻派專使去汴京請婚,兩國聯姻是南漢統治者之間初步建立的正式聯繫,其影響深遠,絕對有助你繼位後的政治發展。弁兒,我知道……很多事逼你不得,但是,身為南詔國的皇太子,應凡事以大局為重,兒女私情暫拋一邊……”

 “母后,兒臣累了。”深刻的痛掠過段弁的眼底,他的雙眼佈滿血絲,聲音瘠瘂不已。

 王后又長歎一聲,“弁兒,你不能令年邁的父王為你心碎,他最近身體很不好,如果你真有孝心,就應該試著接受樂平公主,太子妃的事拖不得。”

 段弁半天不發一語,更多的痛苦與掙扎佔據他眼底,夾雜著一絲無以言喻的悲沉。

 一陣沉默後——

 “你好好想一想。”王后轉身離開太子寢宮。

 段弁憔悴的俊容上浮現更絕望的苦笑。

 “樂平……”段弁痛苦地喃喃喚道,俊容埋入雙掌裡。

 樂平以為他發現了她,嚇得險些兒驚跳起來,雖穩住了,卻不小心弄出了聲音。

 “是誰在那裡!”段弁的俊容自掌心裡抬起,黑眸猛鷙眯起,視線落在盆栽後。

 樂平嚇得臉色發青,弓起的嬌小身軀不能自己地狂顫起來,淒切的哭泣聲洩漏了她的蹤跡。

 段弁詛咒了幾聲,拔出長劍,以震懾人心的氣勢逼近盆栽。長劍一掃,盆栽上的綠葉被砍去泰半。

 一抹小小的身子,正可憐兮兮地蜷曲在角落中,眼眶中飽含淚水,令人我見猶憐。

 “樂平!”段弁再也忽略不了,更控制不住那隱藏在內心底下、會剮斷他肝腸的不舍與憐惜。

 樂平一看見段弁手裡的長劍,嚇得臉色大變,用力踹開盆栽,匆忙撩起裙擺,飛也似地拔腿就跑。

 “樂平!站住!”段弁悲憤的吼道。

 原來她一直都在這裡,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結果他什麼都不知道,像發了瘋似地在城裡尋找她的下落,她真該死!怎能讓他如此憂心?

 “嗚……”樂平不敢不從,她停下腳步,身一旋,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段弁滿臉的怒容,左手指著她,右手則拿著一把長劍,正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你真該死!”

 眼見那把長劍離她愈來愈近,刀鋒上還殘留著奇怪的血漬,她懷疑他是不是已氣到失去理智地想要宰了她,思及此,她想都沒想,立即沒命地狂奔起來。

 “該死!樂平!不要跑!”段弁邁開大步追了上去。

 “嗚嗚嗚……”樂平緊張地拉開寢宮的大門。

 “來人!別讓她跑了!”

 段弁一聲令下,樂平在門口被擋了下來。

 眼見無路可逃,她嚇得淚如雨下,“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捨不得離開你,而且我發誓,我什麼事都沒有做,我只想待在那邊,靜靜地看著你,我沒有……沒有想勉強你的意思,一點兒都沒有,拜託!求求你不要殺我啊!我還不想死呢!嗚嗚嗚……”

 老天!段弁在心中狂叫,他做了什麼?她居然誤以為他要殺她?

 段弁望了手中的長劍一眼,氣憤地把劍扔在地上。

 該死!這要命的誤會讓他恨不得一刀把自己殺了,是他的行為扭曲了她對他的看法,是他的行為讓她誤以為他不要她!

 他滿臉愧疚地凝視著她,倏地,他向前踏出一步,仿佛很怕驚動到無助可憐的她。

 樂平的心險些兒跳出胸口。他唇角微微揚起,臉上神情看來似笑非笑。

 她兩邊的秀眉微微蹙起,使得眉心間那宛如花鈿的紅痣變得異常火紅。

 他走近她,再走近一些,樂平幾乎驚跳起來,他卻迅速伸手箝住她的皓腕。

 “不……嗚嗚……求你……”她慌亂地直喘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俏鼻比蘋果還要紅。

 她另一隻小手緊絞著裙帶,止不住的輕顫由他握住她的那一隻手傳到心坎裡去。

 他忽然把她扯入懷裡,讓她占滿淚痕的小臉埋進他臂彎裡。

 俯下頭,他火熱的唇如狂風般侵略了她的唇,捕捉了那兩片嬌豔欲滴的嫩唇,用盡他最誠摯的愛,貪婪地想把壓抑許久的情感借由這個吻傳遞到她的心。

 他輕輕地用舌抵開她微張的嘴兒,把舌喂入後開始放肆地蹂躪,品嘗她嘴裡的芬芳。

 樂平嬌喘不已,感覺渾身輕飄飄,令人陶醉的暈眩感湧上心頭,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四肢百駭,全都做出投降的動作,逐漸融化在他的熱情裡。

 晨曦的陽光籠罩著大地,風帶著一絲襲人的涼意,溫柔地在空氣中飄蕩,悄然吻過他倆的身軀……

 良久,段弁終於在欲火焚身的痛苦中拔出理智,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瓣,深邃如海的黑眸凝視著她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大手悄悄落在她的粉腮上,來回輕柔愛撫著。

 樂平緩緩地睜開眼兒,段弁令人眩惑的俊容即刻映入她迷醉的眼底。

 “你……你不生氣?”她的雙頰紅潤得宛如熟透的芭樂。

 他憔悴的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為什麼生氣?”

 “氣我不守承諾,去而複返,嚴重造成你的困擾。”她睫毛眨動次數增快,“所以……所以我一度以為你已經氣到失去理智,氣到想乾脆一劍殺了我算了,省得我老是陰魂不散地纏著你。”

 段弁用一種深沉、複雜的眼神靜靜地凝視著她,望得她整顆心緊絞在一塊。

 片刻,薄唇微啟,低沉富磁性的嗓音有著她這輩子都難以想像的溫柔。“我就是要你陰魂不散地繼續纏著我。

 “什麼?!”樂平驚愕地睜大眼兒。

 “樂平,我忘不了你,我要你留下。”

 樂平四肢發軟,小臉漸漸浮上一層粉紅,胸口也開始劇烈地起伏著,而溢滿疑光的眼兒在他兩眼間搜尋,似乎想揪出他哪只眼睛在開她玩笑。

 “為誰?”

 “為我。”他的黑眸變得如星子般璀亮清澈。

 樂平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醉酒了般,眼神狂熾而充滿期盼,“楚楚呢?可憐的楚楚怎麼辦?你不能負她,她需要你,而且我知道她被刺客擄走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

 “我當然擔心她。”

 “那你還不快去救她?”樂平的黑瞳張大,流露微微的憂心。

 “原諒我的自私,樂平,我完全失去了控制,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根本沒心思去救她。”段弁按住她瘦弱的雙肩,俯下身注視她迷惑的眼,“樂平,相信我,我會盡一切所能地救回楚楚,只要你願意,我們還可以一起照顧她。”

 “我不懂……”樂平更加迷惑了,小手無力地揪著他的臂膀,“你忽然變成這個樣,讓我一時很難適應,你心裡愛的明明是楚楚,但是又……”

 “聽著,樂平。”他把食指按在她冰冷顫抖的唇上,“我欺騙自己,欺騙所有人相信我心裡愛的是楚楚,直到你闖入我的生活,打亂我的心思,又從我身邊逃走,我才猛然驚覺長久以來一直錯把歉疚當成愛。”

 這份期盼已久的愛情讓她狂喜,但是,她的心上同時被一種不信任感給扳倒,“既然你起初弄不清楚自己對楚楚的付出只是出於歉疚,現下又怎能如此肯定你要我留下是一種愛的表現呢?”

 他語音沙啞而艱澀地說:“樂平,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擄住我手臂的那一刻,也一併擄獲了我的心。從那時開始,每當我遇見你,我的目光便無法遏止地追尋著你。相信我,樂平,我不只要你,我還愛著你,我不願再被歉疚捆綁,不忍看你為我傷心淚流,不願繼續矇騙自己,因為我無法再次承受失去你的打擊,我必須向你坦承——我,段弁,不能沒有你,不能失去你,不能再經歷一次你由我身邊逃走時那種椎心刺骨的痛苦了!所以,樂平,嫁給我,唯有如此,我才不會再失去你。”

 樂平淚雨模糊地瞅著他,就在她準備撲進他懷裡時,她猛然憶起那個詛咒,激動地喊著:“不!你不能娶我,相傳我國公主都被詛咒了,凡娶公主的男子都會慘遭不幸……”

 真是迷信!他嗤之以鼻地悶哼,“既然你相信那古老的傳聞,那麼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在我面前出現,然後又對我死纏爛打,天天吵著要我娶你;現下我當真要娶你了,你卻反而拿那見鬼的詛咒來當藉口塘塞,樂平,你太不公平了,你弄得我心裡極不好受。”

 樂平心虛地垂下頭,絞著十根纖細的手指頭,吞吞吐吐地道:“那是因為你吃了我的嘴……然後……我又急著想嫁人,所以……當時我就很自私地想著……想著……你被‘很久很久以前’的詛咒害死,總比我鬧出醜聞好,但現下不一樣了,我愛慘你了,寧可老死一輩子,也不要你死掉!如果你死掉,那麼我一定也活不下去的!”

 他歎氣,“如果娶你是一種冒險,就讓我身陷險境吧!”

 她哽咽一聲,嬌小的身子接著情急地撲進他偉岸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那你記得回來把我的靈魂勾走,我不願過著沒有你的日子!”

 無數個細吻從她的眉滑下她的眼,狂亂地落在她唇上,深深地吻住了她,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彼此的唇瓣。

 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她笑了,他忍不住用鼻子愛憐地摩挲著她哭得紅通通的瓊鼻,溫柔地用唇吻去斑駁在她粉頰上的淚水……

 幸福的樂平在心裡想著,誰教她貪戀他的愛呢?而且,貪戀的生長速度又那麼快,是以,當詛咒應驗時,就讓他倆一起粉身碎骨吧!

 不論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半年後

 時序進入隆冬,十二月下旬,朔風緊刮,紛紛揚揚地連下了幾天瑞雪,銀妝金碧輝煌的皇城。

 此時宮女們正忙著鏟雪,不敢怠惰,就怕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太子妃一個糊塗就跌個四腳朝天。

 即便太子殿下正臥病在床,命在旦夕,就算他心愛的愛妃不小心跌倒,他也不會知情,但宮女們仍然不敢大意。

 一個月前,太子妃在太子殿下的陪同下送大禮到汴京去,在汴京待了數十天,才拜別她的父皇和母后,返回南詔國。

 想不到一回到南詔國,太子殿下就病得驚天動地。

 “嗚嗚嗚……我就說嘛!你就不信……看吧!看吧!半年不到,你就成病骨頭了,搞不好等一下你就魂歸西天了呢!嗚嗚……我不要守寡啦!拜託你不要死啦!”

 惡夢終於來臨了,為了這個恍若晴天霹靂的打擊,樂平天天哭得淒淒慘慘,天天責怪自己是個掃把星,好的不靈,壞的盡靈,她的駙馬就要被她克死了!

 “我暫時還死不了的,樂平。”床榻上傳來段弁虛弱無力的聲音,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溫柔地道:“所有關於公主的惡咒全是說書人瞎編出來的鬼故事,你不必想太多,我不過是感染風寒罷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嗚嗚嗚……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樂平傷心欲絕地趴在丈夫的胸膛上號眺大哭。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愛哭的樂平。”段弁捧起她的臉,哀聲歎氣地說。

 結縭半年多以來,段弁藏不住寵愛小妃子的心,害得她變本加厲地愛哭,一點都不在乎他會不會心疼或生氣。

 “現下不是你該拿我怎麼辦的時候了,而是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活下去!”想到他就快要死掉,樂平就急得直掉淚。

 “只要你不哭,我就會好起來的,乖,聽話。”段弁愛憐地撫著她的秀髮,擔心她哭累了,便捨不得責駡她。

 再說,他實在也沒力氣去罵她,他很想好好休息,偏偏樂平的哭聲總是驚擾著他,害他老是睡不著。

 “你說的哦!不要騙我。”樂平慢慢地不再啜泣,然後安靜地趴在他胸膛上,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

 段弁用長指輕撫著她的嫩頰,合上疲憊的眼,好不容易睡意終於來了,樂平細碎的嬌嫩聲音倏地響起,又把他的瞌睡蟲給趕跑了。

 “這半年以來,我每每想到楚楚,心裡就好生難過。”樂平始終掛心著此事。

 段弁的心像擱了一塊石頭般沉重,這半年來,偵騎四處搜尋嚴聞人,可是,事與願違,半年已過,楚楚依舊下落不明,甚至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嚴聞人行蹤成謎,找他是一件難事。”段弁眸底浮現一抹無奈。

 樂平清秀的臉露出憂愁,“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放棄,直到找到嚴聞人,把楚楚救回來為止。”

 “我怎會放棄呢?”

 “我相信你不會,因為咱們虧欠楚楚太多了。”

 “是我虧欠楚楚太多了。”他糾正她的用詞。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小聲地說。

 “咳咳……什麼?咳咳……”他正在咳嗽,沒聽清楚。

 “沒事!”她生氣地抱緊他,“哼,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不哭,你就會好起來,瞧,現在你還在咳嗽,根本還沒好,我生氣了!”

 “哪有這麼快好?就算吃了仙丹,也沒那麼快。”對她,他實在投降,“你到底讓不讓我休息養病?一直跟我說話,我很難入睡。”

 “對不起。”她的頭自他胸膛抬起,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你趕快睡,我不找你說話就是了。不過我先聲明,你休想要我離開,我要這樣抱著你、看著你,直到你痊癒。”

 她的髮絲柔軟且散發著誘人的芳香,讓他的心神有些恍惚,情緒有些浮躁,奈何現下身體欠安,只好拚命和生理反抗。

 他閉上眼睛,鼻間淨是樂平身上的香味。

 他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手掌滑進她的衣襟之內,豐滿軟嫩的雪乳刺激了他旺盛的情欲。

 “不可以,你現在是病鬼!”兩朵紅霞飛上樂平的雙頰,她情不自禁地嬌嗔,卻又不得不掙扎。

 “你就是良藥。”他很想要她,誰也阻止不了!用力一扯,他硬是把她拉上床榻,身子一翻,把嬌小無比的她整個壓在身下。

 “萬一做了,病情加重怎麼辦啊?”她拚命克制被他挑動的情欲,但她的掙扎卻只是徒勞無功。

 他笑了,狂妄跋扈地封住她的唇瓣,吻住了嬌嗔的抗議聲,而她就像小白兔遇到大野獸般,對他完全束手無策。

 唉……她軟綿綿地癱在他懷裡。

 一年後

 十幾匹黑馬撒蹄飛奔,朝東宮快速逼近。

 一聽見轟震如雷的馬蹄聲,坐在擷平殿前打噸的樂平立即睜開眼兒,美麗的小臉兒露出如履薄冰的緊張。

 “太子殿下回來了!”傳呼聲由不遠處傳來。

 “太子殿下回來了!”一聲接一聲,由東宮外邊傳到擷平殿。

 馬蹄聲愈踏愈近,樂平神色緊張地沖出殿外。

 十幾匹黑馬風塵僕僕地朝她方向快速賓士而來,但在樂平的眼中,她只看得見高大威猛的段弁。

 馬背上的段弁顯得威風凜凜,黑緞般的長髮以紫金冠束起,露出飽滿的額,滾著金邊的黑披風被風吹得啪啪作響。

 一看見樂平,狂野的俊容立刻泄出迷人的笑意,黑馬狂馳得更加疾速,轉眼來到樂平面前,馬兒才在他拉扯下停止狂奔,他高大俊朗的身子便跟著翻身下馬。

 “如何?可打探出楚楚的消息了?”樂平急切地攀住段弁的雙臂,昂起小臉看著他,著急地想知道答案。

 段弁唇邊帶抹溫和的笑,“有人在杭州見過他們,樂平,這一去可能三年五載,如果你不介意……”

 她立即介面,“我當然不介意,我答應讓你去杭州找她,就算要我等你十年,我也會讓你去。”

 “不!”他深邃的眸子在她激動的眼下流動,“樂平,我此趟回來就是要接你一塊兒走。”

 她楞了楞,一時反應不過來。

 段弁的大手在她頭上胡亂揉揉,“傻瓜,我不能三年五載都見不到我的愛妃,那會把我想死的!”

 “哦!你真好!我愛慘你了!”樂平情緒比适才更為激動,嬌小的身子直接跳起來撲進段弁懷裡。

 他強壯的雙臂宛如鋼鐵般緊箍住她,爾後蹙起眉頭,“方才你想都沒想就脫口說出你不介意,我還以為你大方到要直接把我送給楚楚了。”

 “怎麼可能?”樂平噴出大笑聲。

 他雙臂收緊,充滿怨慰的口氣不疾不徐,“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不要這麼大方,偶爾吃點小醋,讓我知道你還在乎著我,否則我都要忍不住懷疑你……”

 她嘟著小嘴,跳起來環住他的頸子,“懷疑我變心嗎?原來你挺會胡思亂想的嘛!真是看不出來耶!這麼說吧,我的好駙馬,我只准你英雄救美,可沒准你偷香竊玉哦!”

 他尷尬地猛咳了一聲,抱住她的力道加重,“咱們不談這話題,你快去吩咐宮女們替你準備包袱,咱們明日一早就動身。”

 “明日?”她驚訝地挑起眉。

 她的反應才讓段弁感到吃驚,“你嫌我太急?”

 “才不,我認為今晚就該起程。”她認真答道。

 “看來你比我著急。”他用指腹輕輕來回摩挲她的唇瓣,專注地凝視著她,專注到好像全天下只剩她一人,她是他眼中的唯一,亦是心上的唯一。

 樂平抿唇微笑,凝眸回視著那雙總教她心跳加速的黑眸。

 他漆黑的長髮在風的撩撥下有著放蕩不拘的狂野,令她情不自禁地憶起了她的手纏繞在他髮絲裡的迷亂感覺……

 她忍不住把耳朵挨在他胸膛上,欣慰地聆聽著他的心跳聲。

 他平穩的心跳聲,打破了一代公主永世得不到幸福的惡咒和傳言。

 此刻不論天涯海角,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要跟隨。

 對了,有樁“大事”她故意不告訴他,因為她有預感,如果這事讓他知道,他准不會帶她去找楚楚,所以這事就這樣成了她的小秘密。

 那就是——她有喜了!

 很快地,明年他們就會有一個可愛的小寶寶了。

 思及此,樂平把臉兒縮進他的懷裡,咯咯偷笑著。

 為了陪他長途跋涉去尋找楚楚的下落,她一定會繼續欺瞞下去,直到她肚子大到藏不住為止,不過,屆時他倆早已置身在遙遠的杭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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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蕭宣】

 “很久很久以前”是童話故事最常用的開頭,而“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亦是童話故事最常有的結尾。

 然而在這本書裡,有著同樣的開場白,卻難求相同的結局;因為,故事中未完的結局,代表著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如此這般之下,段弁未來的日子將會過得很不平靜,愛哭的樂平也會跟著吃盡苦頭,別在意,培根說過:“懂得愛的人,會因愛情的昇華作用,產生堅強奮發的意志和向上的勇氣。”

 呃……我應該沒記錯吧?總之,這幾句經典名言,非在段弁和樂平的身上產生效應不可,這樣的愛,絕對可以永恆。

 另外,我要說的是,“自古多怨女”事實上是在延續“魔咒”系列的故事,想當初蕭宣的“魔咒”系列才寫一本,就很不負責任地扔在一邊不理它了,因為那時候一直在忙著寫出版社套書,根本沒空寫自己的系列。

 事隔多年,仍然有許多讀者在向我追書,湊著我有靈感,“魔咒”重生了,差別在於角色不一樣、故事架構不一樣、時代背景不一樣、劇情走向不一樣、文字敘述不一樣……

 厚!很煩耶,說到底就是統統都不一樣嘛!那到底憑什麼說這是“魔咒”系列的延續故事?

 拜託,將就一下嘛!請別指望X年前的靈感還可以順利找上X年後的我。

 就是這樣,我老了,心境會隨著年齡改變,且把“自古多怨女”當作是“魔咒”系列的續集吧你要我放輕鬆?好主意,我放鬆去了,下本書再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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