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

甩繩馬騮

他走到河邊，天空中的點點火光，
映照在河面，一時天地間全是孔明燈那微黃的光。

十點多了，放燈的人們在陸續散去，家家戶戶門前擺著的供品還放在門外，
一直到明天早上才會收加來。祭祖是這裏的鄉俗。
人聲漸稀，河邊也沒有了人。
他還依舊站在橋下，等待著約好的人。

一個身影怪異地靠近來，彎腰弓背的，是個老人家。
“來了？”他嘶啞的聲音與優美的景物相當不協調。
年輕人點點頭，恭敬地彎彎腰。
“跟我來。”老頭向河邊走去：
“走到河中心，沒到腰的地方。”年輕人照辦了。
“彎腰，把頭浸到水裏，我讓你起來你再起來。”

年輕人回到岸邊時幾乎渾身濕透，風吹來時，不禁打起寒戰來。
老頭從口袋裏摸索著拿出一張紙條，貼到他的額頭。

他瞬間覺得自己像一根被人用力拉扯的橡皮筋一般，
骨頭發出劇烈的疼痛，皮肉吱吱作響，
好像馬上就要承受不住這力量而碎成小塊似的，這感覺又戛然停止。

他睜開眼，就看到河對岸，如浪濤般的滾滾人群，夜的黑中，
他們仍是那麼醒目，他們擠擠挨挨地向前走著，像一群正在趕往某個盛會的人潮。

他睜大眼睛分辨，男人女人小孩老人，他們並沒有看這邊一眼，衹是直直地盯著前方。

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女友，也夾在中間。“小玲！小玲！”他焦急地大聲呼喚起來。

那女孩似乎有所感知，但又茫然無措地四下轉了轉頭，他揮手，叫喊，
跳下河企圖以最快的速度遊到對岸攔住她。但很快她就被人流所掩蓋，
看不見了。當他用盡全力爬上對岸時，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消失了，
這裏空無一人，四下黑暗。

第二天，他的女友在醫院裏斷了氣，他電話告訴了帶他看鬼遷的老人，
老人對他說：“我說過沒用了，也算你盡了力。她已經走了，你也不用再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