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

第二十章

   寒假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各科老師佈置的作業對尖子班的學生來說太簡單，幾乎等於沒難度。

    即將分離的傷感也被這喜訊給沖散了不少，反正……一個寒假的時間,該散的也就散了，同學互相能忘得七七八八。

    這次期末考試成績出來有點慢,等下來第二天,分科表就要求交上去。

    姚一理所當然要選理科，不過她還是禮節性地打電話給她爸說了這件事。

    姚爸明顯沉默了很久才嘆氣道:“你大了，我也不能壓著你。但是往後你不能因為一心撲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數字裡，就忽略了這個世界，不要忘記你媽和我。 ”

    “哦。”姚一聽著她爸似是而非的話也不奇怪。

    從小她父母就不太待見姚一的好成績,不希望她腦子太好,總要鍛煉她的自理能力和接人待物的態度。就好像有什麼陰影留在他們心中。

    交了分科表，班主任在班上開始宣布寒假事宜。哪怕是尖子班，提起假期個個也都興奮的要命。

    “正月十六正式上課,也就是過完元宵第二天。好好珍惜,這將是三年裡你們和我最後一個能過元宵的寒假。”老韓同情又帶著自憐道。

    底下的學生一陣笑聲。

    老韓接著話鋒一轉，嚴肅起來:“我知道有些同學會很難受,以後就不是我帶了。但是我看了大家的成績,你們去的都是一班，也就是周慧老師帶著。她我很放心,是很負責人的老師,也請過去的同學放心。回來後你們專心學習,不要想多了。”

    底下有一些沒有進百名榜前五十的同學已經開始低頭擦眼淚。他們進來時都是天之驕子,只是競爭太殘酷，尤其今年。

    一班和二班共有二十人選擇了文科，剩下的基本上是一班和二班重新組合的班級，再加上其他班級上來的人。

    二班編號保持不變，其他全部重新洗牌。一班到元宵過來將會變成文科最好的一個班。

    “現在大家就不要想多了，等返校那天，宣傳欄會把班級名單貼出來，你們按照上面的安排找到自己的班級。”老韓囑咐了一大堆才把人放走。

    “走走走!今天我們出去吃一頓!”李格興致勃勃建議道。

    “不了，我還有點事。”姚一率先拒絕，“寒假再約。”

    “寒假約!”韓蕉蕉恨不得舉起雙手，“我們去找姚一玩。”

    趙錢和李格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沒錯!”

    韓蕉蕉戳了戳姚一:“一一，你寒假在麓谷山吧？”

    他們雖然是燕市本地人，但是麓谷山並不常去，聽說冬天上面特別美，有機會還能看到霧凇，尤其日出也異常的美，聞名於世。

    “在。”姚一點頭，麓谷山那處的房子是她父母最喜歡的房子之一，他們如果在燕市長住，肯定會住在上面。

    “那我們去找你玩，還要住在你家。”韓蕉蕉立刻笑開了，他們本地人能去，但基本不會在上面住。

    “好。”姚一都同意，心想她父母應該會很開心她的朋友來家玩。

    回到寢室，姚一站在門口打量著寢室良久，才從角落裡拖出上滿了灰的粉色皮箱，擦乾淨，把幾件衣服和所有的數學理論書放進去。再把被子卷好，套上袋子，塞進了衣櫃裡。

    鋪在床板上的涼蓆也捲了起來，當初開學綁的繩子還在，姚一拿起來又綁好涼蓆。

    除了頭髮長了點，衣服厚了點，皮箱重了很多，姚一幾乎以最開始來一中的模樣走出了學校。

    姚一非常引人矚目，畢竟大冬天的沒人會背著涼蓆。

    今天班級解散才十點，姚一收拾完東西也不過十一點。她為了省錢，坐上了去鳳陽路的中轉公交車。

    由於身上東西太多，公交車上的人都離她一米之遠。明明車上人挺多，偏偏她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帶。

    姚一很是鎮定，對異樣的眼光毫不在意，心中盤算待會自己的皮箱子還能裝得下多少練習冊。

    學校發得那些作業和各科老師佈置的作業肯定是不行的，還不夠姚一打發半個月的，她得再多買幾本。

    轉了幾趟車，姚一才來到了鳳陽路。

    書店老闆看到姚一這幅樣子，嚇一跳:“你這是要逃荒去？”

    “放假了，要把東西都帶回家。”姚一將涼蓆放下，杵在書店光滑的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

    “連草蓆都要帶？”書店老闆一直都知道姚一買書很神奇，沒想到她整個人都很神奇。

    “這個叫涼蓆，不是草蓆。”姚一認認真真糾正書店老闆的字眼。

    “涼蓆就涼蓆吧。”書店老闆默契地去拿給姚一專門進得練習冊，遞給她。

    姚一雙手接過來，將涼蓆擱在門上，自己蹲下打開皮箱，拼命往裡塞。

    書店老闆看著她一系列動作，忽然驚訝道:“Asprey？”

    “啊？”姚一塞得滿頭大汗，不明白書店老闆說了什麼。

    “你皮箱是Asprey的，真是……糟蹋東西。”書店老闆痛心地看著攤開在地上佈滿划痕的皮箱。

    “是嗎？我不知道它是什麼牌子的。”姚一用盡力氣壓著箱子，終於把拉鍊拉上了。

    事實上，這個箱子是她從她媽專門放皮包的房間裡拿出來的。姚一用了很多年，專門在麓谷山用來倒賣東西。常年上山下山拖來拖去的，質量再好，款式再奢華，也只能淪落到外人眼中的'破皮箱子'。

    書店老闆看著姚一重新拿起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走出店門，忍不住搖頭: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家長才能養出這麼……質樸的孩子。

    姚一拉著個破箱子，懷裡又摟著卷涼蓆，書包也不新，正常人看著都覺得像逃荒。

    至少在傅川眼裡沒區別。

    鳳陽路環境好，人少。傅川有時候會下來走走，漫無目的。今天卻沒想到在路上碰到要回家的姚一。

    “傅川同學下午好。”姚一也看見傅川了，問候的非常公式，連個多餘的感嘆詞都沒有。

    “……下午好。”傅川回了句。

    和姚一身上還穿著肥大的校服不一樣。此時傅川著針織毛衣，身姿更顯挺拔，長髮束起，俊美的臉上一片淡漠。過長的黑髮原本應該有些奇怪，卻在傅川獨特氣質下糅合成一種奇異的美好。

    “嗯……明年見。”姚一沖客氣傅川笑了笑，埋著頭繼續往前走。

    傅川往前走了幾分鐘，扭過頭髮現姚一就站在不遠處的公交站台，應該是在等車。

    傅川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何況姚一和他連朋友都不是。

    只不過……盯著站台裡的人，傅川皺眉，她看起來有點慘。

    任誰看見一個女孩子，背著一個大大的書包，拖著笨重的破舊行李，手裡還夾著一張爛席子，都會下意識產生同情。

    站在原地看著站台的姚一好一會，才轉身朝她走去。

    “咦，傅川同學你也要坐公交車嗎？”姚一原本低著頭觀察路面上的裂縫，直到被人遮擋住了光線，才忍不住抬頭看向來人。

    “不過公交車要很久才一班，你還是讓家里人送你吧。”姚一是知道傅川上下學有人接送的，這得益於李格每日的八卦灌輸。

    知道很久一班還要站在這等麼？傅川眼底神色不明。

    “為什麼不坐出租車回去？”既然她父母能在麓谷山和他做鄰居，家庭經濟情況絕不會差。

    難道她並不受父母疼愛？傅川低頭看著纖瘦的姚一，心中泛起淡淡懷疑。

    很快傅川否定掉自己這個想法，上次他是見過姚一和她父母的，看起來他們的關係很融洽。

    “我回麓谷山，從這裡打車會很貴的。”姚一從小養成了節儉的習慣，再加上今年托鄰居買的書，資金不足。

    傅川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半了。如果單公交過去，從這裡到麓谷山腳下得兩三個小時，天早黑了。

    “咕咕——”姚一肚子忽然傳出一陣響聲。

    “……”傅川抬眼望向姚一，不知道她這人到底成天在想些什麼。

    “我，中午沒來得及吃飯。”姚一抿唇，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出來太匆忙，又急著過來買練習冊，早把午餐拋到腦後去了。

    傅川想說什麼，又沉默了，最後道:“我也要搬去麓谷山，你可以和我坐車一起去。”

    姚一抬頭望向對面的傅川，愣了愣，想著剛才他似乎要等車，最後欣然答應。

    “我有東西忘記拿了，你在這等會。”傅川像是想起了什麼，對姚一道。

    “哦。”姚一點頭，看著傅川往另一邊走去。

    傅川的確要去麓谷山，卻不是今天。

    回到公寓時，李叔被叫了出來，他聽到傅川說得話，忍不住問:“少爺不是說下個禮拜過去，怎麼？”

    “今天忽然不想待在這了。”傅川淡淡道，“另外剛才我碰到同學，她和我們一起走。”

    “啊？”李叔望著走進廚房的少爺，完全沒往那位偶遇的朋友身上想，只琢磨著少爺不喜歡鳳陽路這裡的公寓。

    傅川讓廚娘打包了一盒點心出來，自己拎著出來，再返回臥室，隨意背了個包出來，和李叔一起下了樓。

    到了公交站附近，傅川下車朝姚一走去。

    “走了。”傅川想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

    “你拿著這個。”姚一真誠望著傅川，“這個輕，我的箱子太重了。”

    “……”最後那張破席子落在了傅川手裡，和他整個人都相當不搭。

    李叔停在路邊，等著少爺帶他的同學過來，沒想到看見了摟著草蓆的自家少爺，還有旁邊一位女孩子。

    李叔下意識吸了口氣，手腳都亂了。

心心

第二十一章

    李叔連忙下車,下意識想接過自家少爺的草蓆,但轉念一想旁邊的女孩子才更重要。畢竟這可是第一個走在少爺身邊的女孩子呢。

    “我替您拿吧。”李叔說著就要接過姚一手裡的皮箱子。

    姚一退後兩步：“不了，很重。我自己來就好。”不是她謙虛,當年在麓谷山她倒賣小商品時，跑上跑下,一身力氣傲視整頭山上的小朋友。

    李叔眼睜睜望著姚一來到車後方,抬起看著就重得不得了的皮箱，輕輕鬆松放進後備箱，而自家少爺握著涼蓆在旁邊無動於衷。

    “你那個給我。”姚一把擼起的袖子放了下來,拿過傅川手裡的涼蓆，放了進去。

    李叔有點看不懂,開始他還以為這女孩子是少爺喜歡的人，現在看起來少爺太過於冷漠。

    坐進車後,姚一肚子又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內異常響亮。姚一餓習慣了,眼睛瞟了瞟窗外，試圖和往常一樣忽略過去。

    傅川將打包好的點心推向姚一：“吃剩下的。”

    姚一低頭看著座位上打包精緻的盒子,又抬頭看向傅川,只能夠看到他的棱角分明的側臉。

    “謝謝。”傅川此刻在姚一心裡已經頭頂光環，金光加身,菩薩本人轉世。

    聽說傅川同學眉心有顆紅痣，菩薩也是有的,指不定真是。姚一吃著點心琢磨著,又抬頭試圖看清傅川的臉,片刻後放棄了。

    她還是看不清人臉，即使這麼近的距離。

    要是能上手摸就好了，姚一心想。自從她五六歲時認錯父親開始，她爸媽會讓姚一摸他們的臉，看能不能有不一樣的印象。這樣做的確稍微好一點，能讓姚一在心裡自己描摹。

    李叔小心地開著車，時不時注意著後方兩個人，總覺得氣氛怪怪的，或者說少爺怪怪的。

    要知道他家少爺因為從小身體不好，不喜和人來往，女生就更不用提了。從未見過女孩子和少爺有什麼接觸的，上次那位找上門的女孩子也不算，少爺之後在客廳低氣壓了一天呢。

    今天這女孩子雖然看起來沒有那天的精緻，但是人很樸實啊！而且少爺還幫她拿東西呢，哪怕上車也不說話，但氣氛就是不一樣。

    李叔看得有點入神，不經意間從後視鏡對上了少爺的眼睛，嚇一跳，連忙收回目光認真開起車。

    姚一今天奔波了幾個小時，坐在車上把點心吃完，靠著車窗慢慢閉上了眼睛。

    麓谷山不在市區，李叔開出市區後，路面就有些坑坑窪窪，車子不太平穩。

    “少爺，這位……”李叔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稱呼姚一，“去哪？”

    傅川抬頭：“你直接往別墅開，她家在附近。”

    “是。”李叔心想原來是鄰居，他以前怎麼不知道。

    ……

    姚一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間房，房裡無數的試捲和練習冊，全是數學題！姚一忍不住撲了過去，在上面蹭著，她真的被憋壞了。父母不讓她跳級，也不讓她過多接觸那些數學理論，今天終於實現了！

    “姚一……姚一！”房門外傳來她父母的叫喚聲，絕對是來抓她的！姚一死死抱住試卷，急得團團轉。

    “醒醒……”傅川冷靜的模樣早就蕩然無存，推著緊緊扒拉著他的姚一，眉頭皺得死死的，這到底是……夢見什麼了。

    他們已經開始上山了，山路盤旋曲折，剛才一個急轉彎直接把睡著了的姚一甩了過來。沒等傅川把她推開，姚一忽然伸出手纏住他的胳膊，沉默良久，傅川開始試圖叫醒她。

    “不給……選A。”姚一皺眉，懷裡還摟著傅川的胳膊。

    “你！”傅川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白皙的耳尖開始泛紅。用力抽開胳膊，推開了姚一。

    推開一瞬間，傅川立刻後悔，怕姚一直接撞在玻璃上。只不過來不及後悔，車又經過一個急轉彎，姚一被甩了回來，直接撞到傅川懷裡。

    這下，姚一醒了，表情不太好。

    剛剛在夢裡她為了搶救試卷，邊逃邊看，正算到一半被撞醒了過來。心情低落，臉色自然不好看。

    傅川不明白為什麼姚一還不高興起來，臉繃得比他還緊。

    “麻煩坐好，這裡彎多。”傅川指著被姚一壓住的安全帶，“繫起來。”

    姚一掃了傅川一眼，慢吞吞把安全帶拉起來，意味不明。

    “有問題？”傅川被她這一眼看的不太高興。

    “彎多，係好安全帶。”姚一指著傅川把話送回了過去。

    “……”傅川下頜緊繃，扯出安全帶系上。

    麓谷山的別墅並不是連成一片的，而是兩座、三座分開的。傅川住的別墅周圍就只有姚一家的，沒有其他建築物。

    兩人沉默下車，傅川連理都沒有理姚一，徑直往自己家的別墅走去。姚一隻能向李叔道謝，拖著自己箱子和涼蓆朝對面走去。

    姚媽貼著塊面膜出來開門，看到姚一這幅破爛樣，眼前一黑。

    “姚一！”姚媽面膜也不貼了，一把掀了，“你這是乾什麼？哪來的草蓆？”

    姚一入學報名時，姚父姚母都在外地談分店事宜，沒關注自己女兒報名的事，也就不知道姚一當初就這幅模樣去的一中。

    “我買的。”姚一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涼蓆，“這個叫涼蓆，不是草蓆。”

    姚母哪裡管它叫什麼，她的女兒弄成這樣一幅窮酸樣，做母親的哪坐得住。

    “你拿著它幹什麼？”

    “夏天住寢室用的，買過來二十塊呢，我拿過來洗洗明年還能用。”姚一將皮箱拉進家門，摟著涼蓆就要去洗。

    “姚一，你給我放下。”姚母青筋直跳，對這唯一的女兒實在無奈。

    “哦。”姚一慣常聽父母的話。

    姚爸這時候也聽著聲音走到大廳，同樣驚住了。以前姚一在小學、初中時，衣服都是她媽買好放在衣櫃裡，東西全部都精緻得不行，雖然姚一這個人就是有辦法讓它們變得樸素起來，但姚母會定期清理舊衣物。

    現在不過一個學期出去住，姚一居然變成這副鬼樣子，連統一的校服都不能抵擋她由內而外散發的土味樸素氣息。

    “草……涼蓆睡了一個夏天就算了，明年再買過就是，你大老遠帶過來，傻不傻？”姚母點了一下自家女兒的額頭，恨鐵不成鋼。

    “可是這個花了錢，又沒破，扔掉浪費了。”姚一自己倒賣東西還是很辛苦的，一直都過得節儉。

    姚母看著皮箱子也不高興：“以前你拿它裝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就算了，去讀書不知道換個新的，非得拎著破箱子去。”

    “不破的。”姚一下意識解釋，“就是看著划痕多了點，外面的皮掉漆，其實裡面很結實的。”

    姚爸黑著臉打斷，拿過涼蓆道：“去整理一下你自己，洗完澡出來吃飯，這東西明天再來處理。”

    看著姚一的背影，姚母眼睛有點紅：“一一本來就對物質不在乎，我們還要從小讓她自立。現在好了，這傻孩子……”

    晚餐很豐盛，今天他們是知道姚一回家的，專門去景點那邊買了些特色菜回來。姚一都不挑，什麼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父母問什麼答什麼。

    “和同學相處的好不好？認識幾個朋友了？”姚母一邊往女兒碗裡夾菜，一邊仔細問道。

    “嗯。”姚一嚥下一口飯，“認識了好幾個朋友，他們說要找我來玩。”

    “真的？”姚爸驚訝。

    姚一成績好，以前同學會打電話來問題目答案，但是認真算起來都稱不上朋友。有時候姚母會讓姚一帶著零食去交朋友，但往往都不會有動靜。

    “隔壁班還有位同學，人很好的。”姚一想起隔壁的傅川，雖然他總是陰晴不定的。

    “很好的同學？”姚母有些好奇。

    “嗯，今天還是他送我回來的。”姚一好不容易把碗裡的菜吃淺了一點。

    姚母嗔怪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請她進來？我都沒看見人。”

    “他就在隔壁，先進去了。”姚一低頭吃著自己的飯，含糊道，“明天可以見他。”

    “是小傅？”姚爸想起來了，“差點忘了他和你是同學。”

    說起傅川，姚爸和姚母的注意力終於從自己女兒身上轉移了。

    “之前小傅不是在京城讀書，怎麼跑到燕市來了？”姚母疑惑道。

    姚爸的生意夥伴多，也有在京城的，倒是聽過一耳朵。

    “燕市這裡環境好，小傅以前身體不好，應該是來休養的。”姚爸點頭，“學業肯定是不能荒廢的。”

    “這也是，燕市還是不錯的。”不然他們家也不會定居在此，放棄大城市的住所。

    “小傅成績怎麼樣？”姚爸順嘴問了一下。

    姚一抬頭理所當然道：“他成績很好的，不過沒我厲害。”

    “是是，我們家一一最厲害。”姚母笑彎了眼睛，並不否認。

    ……

    第二天沒亮，別墅一片昏暗，姚一穿著睡衣從臥室溜了出來。昨天箱子忘記拿進房間，她的書全在裡面。

    箱子拖起來會有響聲，姚一隻得躡手躡腳在原地打開箱子，捧著一堆書往臥室跑。

    出來上廁所的姚爸：“……”

    “我醒了，有點睡不著。”熟悉的場面讓姚一僵住了。

    “你要學習爸不攔著你，但是你得正常作息。”姚爸嘆了口氣，“這才幾點？”

    姚一捧著書，低頭沉默不語。

    “還站著幹什麼，快點回房。”姚爸小聲道，“想你媽過來又生氣嗎？”

    姚一立刻溜回臥室，開開心心看起了自己的書，一直到太陽出來，陽光照在窗戶上。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拉開窗簾，正要打開窗戶，看到對面不禁手一頓。

心心

第二十二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麓谷山日出很美,尤其南面。在別墅的里拉開窗簾能近距離觀察到金橙色的初日,彷彿抬手便能觸碰到。

    姚一對這種美景司空見慣,打開窗戶只為了透會兒氣。卻沒想到看到同樣站在窗戶邊的傅川,他坐在窗邊沿沒有註意到姚一。

    姚一視線也沒完全落在傅川身上，而是望著他坐著的地方，心想原來別墅裡面的設計都不一樣嗎

    傅川坐得地方應該是飄窗，內凹設計。他坐在那低頭看著書，冬日的暖陽灑在他身上，看著就讓人感覺到溫暖。

    姚一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房間有點簡陋了，不但沒有飄窗，她窗簾都沒有對面傅川的大

    “一一,出來吃飯。”姚母在外面敲門。

    “哦，來了。”姚一收回目光,轉身走出臥室。

    傅川這時候才抬頭瞥了一眼對面，某人視線太過強烈，他想不發現都難。這時候書也看不下去了,傅川乾脆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

    “今天中午我去買點菜,你把小傅請過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姚母和姚一下樓說道。

    姚一心思都跑到客廳餐桌上去了,隨口應了一聲:“哦。”

    “你這孩子說起來也是你們沒有緣分。”姚母無奈, “小傅前些年暑假總會來這休養,你成天跑來跑去,經常不和我們住在這裡,跑到市區,居然從來沒見過面。”

    傅川其實並不太搭理附近的人，倒是他母親總要來和姚家說說話。兩家都不是缺錢的人，交往起來也融洽。

    而且談起自家的孩子都糟心的很，傅母江藍總是擔心自己兒子的身體，而傅川又不愛和他們溝通，對什麼也不在乎，唯一的要求只有每年暑假來麓谷山。

    當年大師建議他們找一個環境好的地方休養，江藍挑了好幾個地方，經濟也發達，結果傅川全都沒選，而是翻開地圖挑了燕市這個地方。

    而姚母也很無奈，她的女兒也不讓人省心，對外界物質的麻木到了一定的程度。一日三餐塞給她什麼都吃，不給她吃她也不在意。

    為了讓她學會自理能力，最起碼能夠照顧自己，姚母試圖讓姚一跟著麓谷山本地的小孩子一起去賣東西，好學會小孩子的天性。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演變成姚一成天跟著一堆大人，到市區批發各種小商品，再運上來倒賣。

    明明以前早上起來連頭也知道不梳，光會趴在床上算數學題的姚一，和麓谷山本地的商戶關係打的特別好。他們批發什麼都帶上姚一去，姚一人小錢少，這些商戶居然都願意分點蠅頭小利給她。

    姚母記得有次姚一背著一捆木棍回來，說是要賣給上山下山的遊人當拐杖，那段時間姚母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見識了。

    兩個同病相憐的母親湊在一起，話題自然就多了起來。就是兩個母親一直在聯繫，而姚一和傅川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面。

    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餐，姚爸和姚母一起去

    北面逛逛，而姚一則被催促去通知傅川過來吃飯。

    姚一其實對麓谷山北面的聚集地更為熟悉，南面這邊的別墅群他基本沒有逛過。慢吞吞走到對面，她抬手按上了門鈴。

    這棟別墅一直有人定期打掃，昨天傅川來時東西齊全，就是以防哪天他過來。

    李叔聽到門鈴聲立刻去開門，卻發現是昨天的小姑娘，帶著笑意問道：“是來找少爺的嗎”

    姚一點頭：“傅川同學醒了嗎”

    “醒了醒了。”李叔連忙道：“少爺在樓上看書呢，小同學要喝些什麼”

    “不用了，我找他說點事就走。”姚一可不願意浪費時間，待會他還有題目要寫呢。

    李叔點頭：“少爺房間在二樓左側，小同學可以先上去找他，我有點事要做。”

    李叔哪來的事，現在又不開車，不過是覺得這位小同學和其他人不一樣，和少爺多來往也是好的。

    “哦。”姚一按照李叔的指示往樓上走去。

    傅川的門並沒有關緊，只是微微掩著。姚一手還沒開始敲，剛碰上門就自己開了。

    姚一站在門口沒有進去，望著坐在飄窗上的傅川，又抬起手敲了敲門：“傅川同學。”

    “你怎麼來了”傅川穿著一身家居服，長發隨意散落在肩膀上，看起來整個人柔和了不少。

    “中午你要來我家吃飯嗎”姚一直接問道，“我爸媽說要感謝你送我回家。”

    “只是順道而已。”傅川並不願承認專門送她過來的。

    “哦，那你要來吃飯嗎”姚一點頭表示知道。

    “”傅川合上書站起來，走向門口，姚一見他過來忍不住往後退。

    傅川卻只是站在離門口一米遠處：“伯父伯母開口了，自然要去。”

    姚一正想開口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是她媽打過來。

    “一一，你不要只是通知人家就好了，記得邀請小傅同學來我們家坐一坐。”姚母走到半路才想起女兒的木訥，連忙打電話過來提醒她。

    掛掉電話，姚一重新看向傅川：“你到我家去坐坐，我媽說的。”

    最後李叔看著自家少爺和小同學一起往對面別墅走去。

    別墅的內部設計都是由房主人自己請人設計的，所以每一棟別墅都不一樣。和傅川所住的別墅線條硬朗，走北歐風格不一樣，姚一家的別墅更多的是舒適感，處處充滿了溫馨。

    當然除卻某個角落不合時宜的涼蓆，和客廳最右邊上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書。

    姚一家沒有其他人，清潔工每兩天過來打掃一次，剩餘都是她們自己動手。

    領著傅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姚一有點想回自己的臥室去看書算題目，但回想到自己母親耳提面命的禮貌，只能憋著坐在客廳陪客人傅川同學。

    原本傅川並不打算過來，不過看著姚一為難的表情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你要喝什麼”姚一雙手搭在膝蓋上，背挺得筆直，異常客套。

    “水。”傅川瞥了一眼姚一，又繼續打量頭一次進來的別墅。

    姚一先是倒了杯水給傅川，接著又跑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再又去冰箱拿了一堆吃的擺在他面前。

    “遙控在這裡，你可以隨便看。”姚一打著如意算盤，招呼客人的禮節什麼都做完了，就可以安心算自己的題目。

    說完姚一跑進自己的房間把書拿了過來，坐在傅川旁邊：“你看電視，我還有題目沒算完。”

    “”傅川沉默。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姚一樂顛顛埋頭算著自己的題目。

    由於沙發和茶几的高度差不多，姚一在這棟別墅客廳算著數學題目時，總愛將書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地板上，這樣高度剛剛好。

    傅川對電視沒有興趣，視線時不時就落在姚一身上。

    盯著姚一頭頂的發旋看了許久，傅川忽然開口問道：“你額頭以前受過傷”

    姚一正做的興起，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傅川見狀伸手碰了碰姚一。

    “怎麼了，你還要喝水嗎”姚一抬頭茫然看著傅川。

    “你額頭怎麼了”傅川再一次問道。

    姚一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額頭的疤痕，這條疤痕時間久遠現在看來並不明顯，但一湊近看還是能看得出當初受傷嚴重性。

    “不記得了，應該是摔傷。”姚一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受過的傷。

    傅川眼神閃了閃，沒再多問，兩人繼續陷入沉默中。姚一見他不再說話，自顧自又寫著題目去了。

    片刻後傅川又問道：“你經常來這裡住麼”

    姚一奮筆疾書頭也不抬道：“以前不常來南面別墅。”

    之前他們一般住在市區內，去美國留學的鄰居就是市區的。近幾年姚父姚母總愛來麓谷山休息，姚一這才直接過來別墅住。

    “那你以前常去哪”傅川斟酌問道。

    “北面景點聚集地。”姚一終於算出答案，語氣也輕鬆起來。

    傅川接道:“賣東西”

    姚一以為是姚母告訴傅川的，理所當然點頭:“嗯。”

    一直到姚父姚母回來，姚一都很滿意。傅川同學很好招呼，都不會煩她除了之前問了幾句話。

    姚一聽到開門聲，姚父姚母已經走進客廳。姚一怕她媽說她，連忙手忙腳亂把書塞進自己懷裡，裝作自己一直在和傅川說話的樣子。

    傅川站了起來，恰好擋住兩位家長的視線。

    姚母每一次看到傅川都會在內心中感嘆：這孩子長得太過于俊秀，眉目疏朗，尤其一顆紅痣點在中心。

    總會有一種錯覺，他是來下凡渡劫的。

    不過姚母也只是在心中想一想，招呼傅川是還是和常人的態度無異。

    “以前一直聽你母親提起你，都沒請你過來玩一玩。”姚母走了過來笑道，“要不是我們家一一成天上跑下不歸家的，我們肯定邀請你過來玩。 ”

    “不過現在你們是同校生，以後經常來往也是可以的。”姚父雙手拎滿了東西。

    姚一把書塞好，心中長長出了一口氣。

    傅川嘴角帶起微小的弧度：“同班同學，下學期我們應該就會分在一個班。”

    姚母驚訝道：“一一都沒有和我們說過這件事，那真是太好了，你們可以互相照顧。小傅你要是有什麼學習上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們家一一，她成績還是可以的。”

    “好。”傅川點頭。

    姚一這時候卻開口道：“高中知識我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你不是學的挺好的嗎”

    站在後方的姚父臉一黑，對自己女兒不懂人情世故和客套話實在無奈。

    傅川嘴角的弧度繼續加深：“還是有很多知識點要向姚一同學請教。”

    “哦，那好吧。”姚一有一點點為難，還是答應了。

    姚母看著兩人的互動，心想小傅也不像他母親江藍所說那麼冷漠，還是挺溫和的男孩子。

心心

第二十三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姚母最近心情都不錯,女兒到了高中居然交了不少朋友,隔壁的傅川還有即將要來麓谷山玩的幾個同學。

    她一高興就放任姚一昏天黑地埋進數學世界。

    “一一,你手機響了。”姚母上樓拿東西經過姚一的房間前,聽到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停止。

    沒人理她，姚母皺著眉推開未關齊的門。鈴聲不斷的手機放在書桌上，而姚一卻不見蹤影。

    姚母也不奇怪，上前想拿起手機，卻踢到了一隻毛拖鞋。嘆了口氣，姚母撿起拖鞋，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果然在某個旮旯角落裡找到了姚一。

    那角落裡攤著幾本書,一地的廢草稿紙，姚一背對著門,正對牆壁坐著。一心勾勾畫畫，腳上只有一隻鞋子。

    姚母蹲下來將拖鞋套回姚一腳上，手機這時也停止了響聲,瞥了一眼未熄滅的屏幕,上面的來電顯示是蕉蕉。

    將手機放在姚一的手邊，姚母揉了揉女兒的頭,又拿過床上的外套給她披上,這才下樓。

    姚一完全沒有感知到外界的動靜,等她算出來後,外面的天都黑了。姚一摸了摸身上的外套,又拿起手機站了起來。這時候腿已經麻木,她一瘸一拐走向書桌，將自己的成果鄭重地放進一個文件夾中。

    “餵，蕉蕉。”姚一撥了電話回去。

    韓蕉蕉正躺在床上敷著面膜呢，聽到手機鈴聲，連忙起身摸索著。

    “一一，你一天都乾嘛去了”韓蕉蕉嘴角微動，不敢太大的幅度，“打了你好幾個電話都沒接。”

    “哦，我在家寫作業。”姚一翻了翻韓蕉蕉的打來的通話記錄都是上午和下午，完美錯過用餐時間。“以後，你可以在飯點前後打我電話。”

    那時候家人會來叫她，姚一才會放下書，下去吃飯。

    “我和李格他們商量了，後天我們去找你玩怎麼樣”韓蕉蕉用手摀了捂面膜笑，“趙錢說他要去見識一下所謂別墅。”

    “那你們明天先打車上麓谷山的北面，沿途的然後我去接你們。”姚一對北面熟悉，“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兩人就約定好的日子討論一番，最後拍定在姚一家住三天。

    北面和南面大概有三四公里的樣子，沿途的車輛不多。遊客不會過來，而南面的房主們也多是來著養生的，愛好走路，所以這一條路的風景也都修繕不錯，路也好走。

    等韓蕉蕉他們坐著車上山後，姚一已經在聚集地等著了。

    “姚一”趙錢個高，一眼望見了舉著小旗子的姚一。

    三人連忙朝姚一的方向趕去。

    “居然還有個旗子”李格仰頭看著上面寫著xx旅行社的旗面好奇道。

    “是別人不要的，我剛剛撿過來的。”姚一遞給李格，“我們快走，待會會有一批遊客過來，很擠的。”

    四人組又一次湊齊，氣氛好得不得了。尤其李格到處張望，圓滾的身材居然看著有些輕盈的味道。

    “真新鮮”李格猛得吸了一口氣感嘆道，“這裡空氣還是這麼好”

    姚一奇怪看著他:“這裡是遊客聚集地，每天車來車往，你聞到的只有汽車尾氣，它很新鮮麼”

    “”李格仔細回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鼻子裡的確全是汽油尾氣的味道，他剛才還沒來得及體驗就開口亂感嘆。

    趙錢樂道，“新鮮，這尾氣很新鮮，還很醒腦。”

    韓蕉蕉也跟在後面低頭笑，李格吃癟，停止了他小鳥一樣飛的姿態。

    隨著離別墅區越走越近，周圍的空氣確實清新不少，房子也都漂漂亮亮的。

    “住在這養生估計得長命百歲了。”韓蕉蕉感嘆。

    話音剛落，韓蕉蕉忽然頓住，指著前方的背影:“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不是隔壁班的傅川嗎”

    “沒眼花。”趙錢篤定道。

    “他怎麼來這裡了，難道是上麓谷山遊玩的”李格表示想不通。

    大概是他們聲音太大，前面的人忽然轉過身來，果然是傅川。

    趙錢等人都被嚇一跳，腳步俱是一頓，姚一沒察覺依舊往前面走著。

    “走走走。”李格連忙跟上，生怕這兩人產生什麼矛盾，萬一打起來了呢學神的世界你不懂。

    “上午好。”傅川朝走過來的姚一點頭，神態自然無比。

    姚一同樣打完招呼後，自然無比和傅川並肩向前走，留下其餘目瞪口呆的三人。

    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傅川居然住在姚一家對面。

    “他，傅川同學和你是鄰居”李格在腦中更新自己的八卦信息，導致思路有點卡殼。

    “嗯。”姚一推門而進，招呼著三人坐下。

    韓蕉蕉和趙錢對視一眼後開口:“那你之前還是不認識傅川同學。”

    “我也高中認識他的。”姚一彎腰給三人倒水，桌上早被姚母擺好了各式各樣的小吃零食。“傅川同學原先還在京城讀書時，暑假會來這裡。”

    “這你們都沒有認識嗎”韓蕉蕉小聲道，“真不知道是有緣還是沒緣。”

    姚母和姚父在樓上清理客房，下來時李格和趙錢都已經吃了一輪。這三人都不是內向的主，個個耍起嘴皮子是一套一套的，讓姚母和姚父笑容滿面。

    “可不是，我們姚一特厲害，直接碾壓全校。不單成績好，跑步也厲害那天在運動會上她一個人跑贏了所有人，還差點破了校記錄呢。”李格坐在姚母對面，大有說個三天三夜之勢。

    姚母抿嘴笑著，頭一次知道自己女兒還有這麼活潑的一面，忍不住想知道更多:“一一她就知道做數學，估計很多同學都不怎麼和她說話。”

    “怎麼會，姚一她可受歡迎了。我們班的榮譽之爭都壓在她身上。”李格反駁。

    “對呀，阿姨你不知道那個傅川同學特別強，要不是姚一，那我們班就要被拆了。”韓蕉蕉附和道。

    “小傅嗎”姚父走過來聽到猶豫問，“比成績”

    “他總是第二，姚一才是第一。”韓蕉蕉連忙道。

    “哦，這樣。”姚父若有所思點點頭。

    姚一父母今天都很開心能見到自己女兒的朋友，這麼多年都沒能看過一個，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多了三個朋友，還都是好孩子。

    趙錢和李格各住一間客房，韓蕉蕉和姚一一起睡。吃過飯後，姚一領著他們去自己房間看。

    “這裡對面不會就是傅川同學吧”李格走到窗邊，八卦雷達一下子豎了起來。

    姚一走了過去，看了眼對面拉緊的窗簾點頭:“嗯，傅川同學就住在那。”

    “那你們碰上了會說話嗎像今天一樣。”李格還想知道更多。

    姚一想了一會最近的狀況才回答道:“會的，不過我們時間作息表不一樣，基本碰不上的。”

    傅川早上和晚上喜歡出來走走，下午會坐在飄窗看會書。至於姚一整天除了解決三餐和三急，其他時間都花在算數上面。

    姚一是打算專門騰出三天時間配他們玩的，書早就收到一邊去了。

    “玩撲克嗎”李格提議道。

    “我家好像沒有。”姚一不清楚這些東西。

    韓蕉蕉舉手:“我帶了。”

    四個人立刻坐在一起圍成圈，在墊了地毯的房間裡打撲克。

    “一對j。”趙錢出牌，“老韓有說班裡來哪些人嗎”

    “沒有，我爸最近弄這件事頭都大了。”韓蕉蕉甩出牌道，“要對著文理分科的志願表把文科的學生挑出來，再來選理科中的前五十名。”

    接著姚一出牌:“傅川同學是分在我們班吧。”如果是一個班她就更方便了在鳳陽路書店買書了。

    “那肯定”看著自己的牌，李格忍不住得意，“他年級第二，不管選文選理都是去最好的班級。”

    姚一默默露出自己的牌，成了贏家。

    三人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片刻後:

    “不是吧，你這樣也能贏”

    “運氣爆棚。”

    “撲克其實就是一種數學概率題。”姚一抬頭慢吞吞露出一個笑， “你們數學還是要再加強。”

    沒意思，三人內心同時蹦出這幾個字，決定不玩了。

    傅川沒有在麓谷山待太久，京城那邊來人要帶他回去過年，他只能立刻收拾東西準備下山。

    “少爺，這是姚同學送過來的水果。”李叔拿著一小籃野果子過來。

    麓谷山上有不少獨有的野果子，季節一到總會有些當地人挑過來賣。在遊客中賣的很翹，基本拿出來就賣光了。

    姚一認識一位賣野果子的大爺，以前小時候她總是幫他算帳。為了讓韓蕉蕉他們吃到，姚一提前和大爺打好招呼，要留給他們。

    回來後，姚一又挑了一籃子給傅川送過來。這次倒不是她媽逼的，而是自己的想法。

    傅川從京城來，雖然住在麓谷山上，但絕對連最基本的野果子也沒有嘗試過。姚一想了想覺得身為即將要成為同班同學的傅川，她應該也要表達友誼。

    “水果”傅川皺眉看著手裡的籃子，裡面果子表面全是坑坑窪窪的，個頭又小，這樣的東西也能叫水果

    這時候傅川收到了一條短信:

    低頭再看了一遍信息，傅川嘴角微彎，勾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李叔，你先去開車。”傅川接過小籃子道。

    今天是要去機場，李叔本來是來叫傅川下去的。

    看著李叔走遠，傅川這才低頭看向籃子:

    這些野果子實在長相難看，有些甚至背面全是疤痕與痕跡。

    即便如此，傅川還是捏起一個放進嘴裡吃了一口。

    ......很甜

心心

第二十四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韓蕉蕉幾個人在姚一帶領下在麓谷山整整玩了兩天,第三天上午姚父開車送他們回家,姚一跟著去了。

    馬上要過小年,家裡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準備,姚母囑咐姚一去買些年貨,清單也列給了她。

    為了節約時間，一到市區姚父就把姚一放了下來,他去送三人回家。

    姚一別的不熟，只有進貨這種事異常熟稔。她往批發市場走去,那邊的人都認識她。

    這塊批發市場不大，也不是長期批發一種貨物，基本上是根據燕市的行情以及麓谷山那邊的需求。

    姚一以前就跟著麓谷山上的大人一起過來做點批發，一來一往也都熟悉了。這裡的老商戶都認識她，最開始大家還以為姚一是哪家的孩子過來幫父母進貨。

    小小一隻人揣著把錢就過來了，買完東西都不知道要怎麼運上山,最後還是蹭著別人的貨車上去的。

    開始這裡的商戶只是抱著開玩笑的態度賣給姚一一些小東西，後來看著她居然有模有樣，帳算的比誰都好,也都開始認真了。有的甚至要姚一幫忙算賬。

    "小姚要來買什麼，快過年了,麓谷山的遊客應該也少了吧。"一位中年阿姨插著手笑道。

    "嗯,上面的遊客很少,都回家過年了。"姚一看著攤子上尋找自己要的東西。

    他們家人不多,年貨的量自然也不大，不過姚一是這的老顧客,商戶們都很照顧她，價格上總是和其他批發價一樣。

    畢竟老商戶們差不多算是看著姚一長大的了。

    中年阿姨看著姚一上面的年貨清單，指著兩樣東西說道："這兩種干貨今年我們都沒有進過來，前面不遠處有一家新開的店鋪，他們家應該有。"

    姚一謝過阿姨，拎著一大堆東西往前找去。開的時間久的店鋪上面的牌子要麼脫落了要麼破破爛爛，新開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家店鋪不大，比周圍正常的批發商店要小上一圈，位置也要偏僻很多。

    店門口坐著一個和姚一年齡相仿的男生，低頭看著雜誌在看。

    姚一正想問男生有沒有這兩樣乾貨，卻看見男生翻了一頁，手裡的雜誌露出了封面：Annals of Mathematics。

    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頂級數學期刊，姚一隻能在網上搜尋看到一些，沒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實物。

    姚一忍不住挪了過去，探出頭去看上面的內容。坐在那裡的男生也沒有註意，埋頭看著自己的雜誌。

    兩個人一個不買一個不賣，男生坐著姚一站著，居然看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這家店的老闆回來，看到這一幕有點傻眼。

    "阿仔，你在幹什麼？"店老闆看了眼在門前徘徊的潛在顧客，又看了看姚一，對自己兒子看店的敷衍有點生氣。

    男生這時候才抬起頭，看到旁邊的姚一愣了愣，才站了起來："你要買東西嗎？"

    姚一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買乾貨的，店老闆這時也不要自己兒子招呼客人，揮手讓他走人自己來招呼姚一。

    收回有點遺憾的眼神，姚一開始問起店老闆有沒有清單上的兩種年貨。

    十分鐘後姚一成功買齊了年貨清單上所有的東西，正好這時候姚爸打電話過來問她買完了沒有，兩人商量在之前下車的地方碰面。

    買完年貨緊接著就是過年，今年還是姚一頭一次過年呆在麓谷山上，以往都是在市區那棟房子裡。

    周圍沒有鄰居，唯一的鄰居也已經回京城了。姚家安安靜靜在自己的別墅裡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後，姚父說要陪著姚母去看落日。

    "現在才下午一點。"姚一看了看手錶對自己父母這麼早出門表示不解。

    "等一段時間就好了。"姚母白皙的臉泛上了一層淡淡的紅，也不知該怎麼和自己女兒說。

    "就算冬天黑的快，也還要四個小時才能見到落日。這麼早出去吹風，不怕感冒嗎？"姚一對自己父母的計算能力感到堪憂。

    姚父瞪了一眼自己不解風情的女兒："你還小，不明白。好好呆在家裡多看點電視，別成天沉浸在那些數字裡。"

    "哦。" 姚一委委屈屈收了聲。

    雖然姚一不知道她不明白什麼，但還是敏銳的感覺到自己要是再多說一句，她爸可能要生氣了。

    父母一走，整棟別墅都冷清下來。姚一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到房間，她還在回想那天男生手裡的數學期刊，實名嫉妒。

    雖然姚家的人脈廣，但姚一對這些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也導致她不但缺錢還不認識人。一個外文期刊都看不到實體。

    有點惆悵坐在椅子上，姚一手機突然收到遠在m國鄰居的祝福短信。

    【小姚又長大一歲了，希望你能每天開開心心^_^】

    姚一看著短信愣了片刻後，還是把把求鄰居給她訂外文期刊的想法打消了，鄰居在m國經常忙到昏天黑地，她也不好總是打擾他。

    回復鄰居的短信後，姚一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給朋友們發祝福短信。

    【新年快樂】

    姚一給韓蕉蕉他們發了同樣的內容，在後面加上了每個人的名字，很快韓蕉蕉回復了這條消息。

    【一一，你怎麼這麼早就開始發短信了，我還打算零點發給你呢，不過先提前和你說一聲快樂呀~】

    接著李格和趙錢也都回復了差不多的內容。

    姚一坐在書桌前，撐著下巴總感覺自己的祝福短信有點問題，但是零點她早睡了，想了想還是先發比較好，姚一又從通訊錄找出一個名字發了短信過去。

    遠在京城的傅川聽著自己父母講話，看見手機忽然亮起，下意識拿過來看了一眼，嘴角輕揚。

    他這副模樣落在傅家父母眼中則掀起了驚濤駭浪，兩人對視一眼，連說話都停止了。

    "小川，怎麼了，今天很開心？"江藍試探的問道。

    傅川收起笑容，淡淡道："沒事。"

    話雖如此，但很快傅川就找了一個藉口離席。

    十分鐘後，姚一收到回信才終於知道自己的錯誤。

    【今天是除夕，你應該說除夕快樂，明天才能說新年快樂。】

    【哦，那……除夕快樂。】

    姚一又重新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傅川，並沒有察覺到這是傅川發過的最長的消息。

    【以後我們是同班同學，希望能和姚一同學共同進步。】

    傅川發了一條客套話，偏偏很討姚一歡心，她喜歡認真學習的同學。

    ……

    過年十幾天的時間，在題海遨遊的姚一快忘記上學的時間，還是韓蕉蕉打電話過來問她明天幾點到學校去，姚一這才想起來。

    這次姚一被她媽強迫換了新裝備，書包，箱子還有新衣服。不過涼蓆還是被姚一堅持帶著。

    "可是我們穿校服的，要新衣服幹什麼？"姚一看著佔了自己書空間的新衣服，試圖用眼光消滅它們。

    "校服是穿在最外面，你裡面不穿了嗎？"姚母用不要胡鬧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呆女兒，"過了一個新年，誰不會穿新衣服？"

    姚母不想再聽姚一的話，直接把人趕了下去，自己來給她收拾東西。

    是以到學校那天，姚一差點引起轟動，都在傳言學校轉來一個新生，又高又白的女孩子，看起來特別有氣質，就是頭髮短了點。

    "二班教室換了？"姚一站在趙錢身後，看著宣傳欄的分班表問道。

    "換了。"趙錢聽著聲音耳熟，下意識回了一句。扭過頭來卻嚇一跳，"你是……姚一？"

    姚一點頭:"難道你也臉盲？"

    "……你這是去整容了嗎？"趙錢一個學期都和姚一呆在一塊，也看不到她的變化，停留的影響都是:黑、瘦還土。

    上次去麓谷山也沒發現這麼大的區別，隔了一個年姚一再換上新衣服，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白。

    聽不懂的話，姚一就不回答。掃了眼教室分佈，又看了看上面二班的名單，發現多了一半不認識的人。

    "啊啊啊!一一，你變漂亮啦~"韓蕉蕉老遠就認出了姚一的背影，但開始看到她一身牌子衣服還有點不敢認:她的朋友一一不可能這麼時尚。

    韓蕉蕉還是紮著兩個辮子，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

    " 小胖呢？"姚一環顧四周都沒發現李格的身影。

    趙錢看一眼四個人的小群:"他先去樓上佔位子了，讓我們趕緊去。"

    依老韓的尿性說不定又不排座位，按先來後到的順序坐。

    李格在群裡消息直播，說是在角落裡找到了四個位子，和上學期差不多!

    "走走走，我帶你們去。"韓蕉蕉在前面開路。

    論起學校的構造，肯定是韓蕉蕉和李格最熟悉，他們幾乎從小就經常在這里四處竄，不過居然兩人都不認識。

    教室裡又重現了上學期開學第一天的場景，不過現在扎堆的人更多。

    "這裡!"李格從教室裡面的最右邊角落里站起來揮手。

    三人連忙趕過去坐好。

    李格看著似乎瘦了點，原先臉都是鼓起來的。

    "小胖，你這是減肥去了？"韓蕉蕉看著自己的同桌，頗感興趣。

    李格顧不上這些小事，一心只對八卦感興趣，招呼三人湊近一點，想分享自己最新的消息。

    "發現有什麼不同了嗎？"李格小聲道。

    "有一半人都不同了。"趙錢無語，不知道小胖這問題是什麼意思。

    李格也不介意他們不明白，分享八卦就是要說別人不知道的事才有意思。

    "看見左邊的那位沒。"李格努努嘴。

    三人立刻齊刷刷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心心

第二十五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十五班的秦櫟也來了。"李格撇嘴, "他上學期沒一次考進前五十名的。"

    "秦櫟？"韓蕉蕉似乎想起了什麼, "好像很耳熟。"

    "之前第一次月考擠進百名榜那位。"趙錢那時候剛好一百名,差點就被擠下來了,對這個橫空出世的讚助班佔了一個名額很在意。當時老韓也挺生氣的,在班上提了一嘴。

    "不對，我好像在其他地方還聽過他。"韓蕉蕉搖頭,總覺得'秦櫟'這個名字很耳熟。

    姚一臉盲，看過去一片馬賽克,想認也認不出來。乾脆視線落在那位秦櫟同學的身上，一直觀察到他手上的那道疤痕才緩緩收回目光。

    "老韓不是收了禮吧？"李格不怕死的在韓蕉蕉面前說她爹的壞話。

    韓蕉蕉一個凶狠的眼神掃過來:"胡說什麼呢？"

    "不然他怎麼進來的，我們坐這裡的人可都是前五十名的學生。"李格對自己不理解的事情特別想弄清楚。

    "說不定按照分文理科的時候，他在理科生中進了前五十。"韓蕉蕉當然不相信自己爹收了賄賂。

    "不可能的，我看了文理兩科分開的零班名單，沒有秦櫟。"李格堅決道, "之前隔壁喻清盈都差了一名，沒能進前五十，老……"

    話還沒說完,
喻清盈就從正門走了進來。


    "……"

    韓蕉蕉率先皺眉，內心開始動搖,有些懷疑她一向正直的老爹今年說不定真的收了賄賂。

    喻清盈進來時沒有引起任何轟動,在座都是整個年級最頂尖的一批學生,想法也多少和普通高中生有些區別,臉在這裡不那麼的吃香。

    她倒是不在意，找了一個位子很順暢和鄰桌攀談起來。

    在姚一走神,韓蕉蕉若有所思，李格和趙錢繼續八卦的情形下，傅川也來到了教室，環顧一周，只有十五班秦櫟的旁邊還有座位。

    姚一趴在桌子上，有點無精打采，眼神在傅川和那位秦櫟身上打轉。

    前面的韓蕉蕉更甚，似乎根深蒂固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最後老韓踩著上課鈴聲進入新教室。

    站在講台上，老韓望著底下一半陌生的面孔笑道:"不出意外，以後我將陪著你們兩年半，在這期間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努力，共同朝著一個目標奮鬥。"

    說完一些客套話，老韓忽然嚴肅起來:"去年的成績早已經公佈了，排名你們也知道。這裡要解釋一件事，理科前五十名里有一位轉校了，還有一位不願意到零班來，要留在原來的班級。經過和校長商量決定從百名榜挑兩位學生頂上，如果還有疑問可以私底下來問我。"

    韓蕉蕉聽到這立刻恢復元氣，順便氣呼呼在桌子底下掐李格肚子上的肉。

    "疼疼疼!"李格低聲痛呼。

    "讓你胡亂說話，果然有狗仔的潛質。"韓蕉蕉特別生氣，剛剛她差點懷疑她爸的為人了。

    李格被掐得不敢說話，其實心裡還有淡淡的疑問。因為他回去看過百名榜，剔除那些選了文科的人，喻清盈剛好是前五十一名，但秦櫟絕不是五十二名。

    經過分科和分班的一陣喧囂過後，所有人都開始慢慢恢復原先的校園生活。

    二班新教學樓在三樓朝陽處，冬暖夏熱。上午放學後，姚一磨蹭著收拾東西，等人走得差不多後，才起身。

    "秦同學，你還有那本期刊嗎？"姚一心心惦念，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櫟抬眼:"你想看？"

    姚一連忙點頭:"可以藉我看看嗎？"

    秦櫟低頭從書包拿出一本包著皮的期刊:"可以，但是要收租金。"

    " ……好吧。"姚一萬萬沒想到這位秦櫟同學還要收同學租金，但又實在捨不得不看。"多少錢？"

    "看你是同學，五十。"秦櫟眼睛不眨一下道。

    "這麼貴？"姚一摸了摸口袋。

    秦櫟冷笑:"你知道訂這期刊要多少錢嗎？"

    "但是你這個是好幾年前的，還是缺了頁的。"姚一一看厚度就知道這本雜誌是缺了很多頁的。

    "三十，不能再少。"秦櫟作勢要收回期刊。

    "行吧……"

    當場姚一交了三十塊錢給秦櫟，一手迅速搶過期刊。

    "不要弄破了，不然你要賠我錢。"秦櫟皺眉死死盯著姚一的手。

    "嗯嗯。" 姚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什麼都好說。

    當天中午姚一飯也沒吃，光去看這本舊期刊去了。

    秦櫟應該看完了，書裡面還夾著他的筆記，上面有一頁滿滿的演算過程，是對某頁的理論進行推算。

    姚一自己算了一遍，又看了眼秦櫟的過程，發現他有一步算錯了，導致後面全錯了。

    一周後同樣的時間，姚一還書，順便把自己演算的草稿也夾了進去。秦櫟在檢查期刊完好時看到了，拿起草稿看了好一會，他才抬頭看向對面的人。

    眼底不再是冷漠，還帶著光:"你居然還會算這個？"

    "你太粗心了，這個結果按照上面所說，本來很容易推導出來的。"姚一點頭。

    秦櫟來了興趣，翻開期刊某頁，指著上面問道:"你還了解多少？"

    姚一瞄了一眼，立刻侃侃而談起來。一講起和數學有關的事，她總有說不完的話。

    秦櫟越聽眼睛越亮，最後兩人都是越談越激動，飯也不吃，家也不回。下樓在超市買了麵包吃，又回教室談。

    "原來你真這麼厲害。"秦櫟有點感嘆，"這樣吧，以後你看我的期刊再給你便宜十塊錢。"

    "才十塊？"姚一咽了咽髮乾的喉嚨說道。

    秦櫟猶豫地看了姚一片刻，道:"如果你能幫我解決不懂的問題，那就免費讓你看一本。"

    "可以!"姚一想著自己又能省下一點錢。

    ……

    下午傅川來上課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姚一坐在他位子上，和他的同桌有說有笑，頭靠著頭，距離非常近。

    冷漠上前，傅川踢了踢桌子腳，示意姚一站起來讓位子。

    姚一正演算到最關鍵的時刻，這關係到她能否免費看到一本期刊的問題，異常嚴峻。

    "傅川同學，你能等一等嗎？我很快就好了。" 姚一瞥了一眼傅川立刻道。

    傅川沉默不動，姚一隻能站起來走到秦櫟前桌坐下，好讓位給他。

    秦櫟不關心這個，只在乎姚一推算的過程，扯著她趕緊坐下。

    看著礙眼的兩人，傅川面色沉沉，連帶著額頭上那顆鮮紅的痣似乎都黯淡了下來。

    "這是什麼公式？"秦櫟驚訝地指著草稿紙上某步驟問道。

    姚一驚訝："你不知道？"

    秦櫟搖頭，心中有點憋屈：這個姚一他高一開始就知道，兩人每次數學都是滿分，他在十五班時，數學老師成天拿姚一來襯託他有多厲害。說什麼自己竟然能和她考一樣的分數，想不記住都難。但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數學比她強的，只不過高中數學知識就這麼點，最高分只有一百五，根本看不出他的水平。

    "哦，我是在一本書上學來的，你要看嗎？"姚一說道。

    "要。"秦櫟馬上點頭。

    "一本六十，最多能看十天。"論起做生意，姚一又不是沒做過。

    "……是不是有點貴了？"秦櫟黑著臉道，居然比他還要黑。

    "我那本比你的期刊厚多了，還是嶄新的，裡面的內容也夠你琢磨一陣子了。"姚一覺得她開得價不高，當初為了湊齊錢買這套書她可是在麓谷山賣了足足兩個月的西瓜。

    "便宜點，三十。"秦櫟還價。

    姚一搖頭:"最少五十，明天我帶給你看就知道值不值了。"

    秦櫟擰眉開始後悔當初沒再開高點價:"四十怎麼樣？我是真沒那麼多錢。"

    姚一沉沉嘆了口氣:"那好吧，四十五你愛看不看。"

    " ……你真摳。"秦櫟對姚一很是不滿，"我們是同學。

    " "你先收我錢起的。"姚一也很不滿。

    兩人瞬間從開始討論題目的融洽氛圍變得劍拔弩張。

    傅川忽然冷聲道:"要上課了，你能先迴座位麼？"

    姚一和秦櫟同時看向傅川，最後姚一乖乖'哦'了一聲，走回自己的座位。

    "怎麼回事，你怎麼和十五班那小子搭上話了？"李格一來就看到姚一和秦櫟說話，心裡好奇的不得了。

    "他現在已經不是十五班的人了。"姚一先是反駁李格的話，後面又解釋道，"我想看他的書。"

    "什麼書啊？"韓蕉蕉扭頭過來問道。

    "一本數學期刊。"姚一也沒詳細說明，正好上課鈴響了，大家都坐好等著老師進來。

    傅川在上課之前還裝著不經意回頭，瞥了一眼坐在最後面的姚一，眼底的不愉快要溢出來了。

    原來誰能幫她，她就和誰來往麼。要不是自己住在鳳陽路，估計高中三年他們兩人都不會有聯繫吧？

    姚一當然不知道傅川在想什麼，第二天美滋滋從自己托鄰居在m國帶來的一套書中，選了一本帶到班上來，準備租給秦櫟。

    "這是一套吧？!"秦櫟一眼就認出來了，激動問道，"你還有沒有？"

    "有啊。"姚一理所當然道，"我買了一套呢。"

    秦櫟忽然又開始後悔，當初就不應該太小氣，直接借給姚一看多好，交個朋友現在他也能看這套書了。

    "如果你能藉我其他的期刊，我就借你這套書。"姚一說完加了一句，"不要錢。"

    秦櫟沉默片刻後道:"垃圾站撿來的。"

心心

第二十六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哪裡的垃圾站,能……"姚一眼前一亮。

    "不可能了。"秦櫟打斷她的話, "我已經蹲了大半年,都沒有新的期刊。"

    姚一露出失望的眼神,冷酷道:"那四十五一本,不還價。 "

    秦櫟氣得半死，還不能指責她,畢竟是自己先開始的。

    生意談失敗，兩人不歡而散。

    傅川眼神一掃,試圖看清兩人交談的期刊是什麼，結果只看到了一本用語文封面皮包著的雜誌，而旁邊新發的語文書'臉'已經消失了。

    "……"

    班裡的人都是學校最優秀的學生，學習起來都是用命來學，很多學生中午都不回去，直接在校外吃點飯就回來看書。

    李格和韓蕉蕉幾個人也都不回去了,他們比其他學生好一點，手裡有教職工的卡，可以去教職工食堂吃。

    "都是機器人嗎？"趙錢啃著從教工食堂買來的漢堡,疲憊不堪，"怎麼可以一天到晚坐在這裡學習？"

    韓蕉蕉有時候會看點課外書,倒不沒那麼累,聽到趙錢的話,扭過身來道:"你可以做點其他的事,幹嘛非得這麼壓迫自己。"

    旁邊的姚一低頭捧著從秦櫟那摳來的兩本更破更舊的期刊看。她用一本自己的書和秦櫟換的，其它他還想看,必須交租金。

    看著看著姚一眉頭就皺得死死的，到底買這期刊的人，家裡的小孩子是有多煩人，不單把期刊撕得亂七八糟，居然還在上面畫烏龜？!



    "在看什麼？"趙錢幾口嚼完漢堡，好奇地翻開姚一手上的封面。

    "咦？"韓蕉蕉也看到了姚一手裡的封面，"這個怎麼這麼眼熟？"

    姚一緩緩抬眼，底下對毀了雜誌的人還充滿了火氣。

    韓蕉蕉半探出身來，拿過姚一手裡的期刊，翻了翻果然看到熟悉的烏龜。

    "就說眼熟，這不是我賣掉的破書嘛。一一，怎麼到你手裡了？"韓蕉蕉奇怪道。

    "……你的書？"姚一呆滯。

    "對啊，我中考完把家裡亂七八糟的資料書都給賣了，這個是我用來墊杯子的，有時候就扯下來擦桌子。"韓蕉蕉又翻了翻，上面的東西她依舊看不懂。

    "你沒有紙嗎，為什麼要撕書？"姚一心都在滴血。

    韓蕉蕉"啊"了一聲:"這個沒有用我就撕了。"順便沒事就在上面畫畫烏龜解壓。

    姚一忽然湊到韓蕉蕉面前:"你家還有嗎？"

    "不，不知道。"韓蕉蕉嚇一跳，"這是我爸書房沒用的。"

    對了，老韓是數學特級教師，有這種期刊也合情合理。

    姚一漸漸陷入沉思，眼神往秦櫟那飄。

    "不過，一一你哪來的，我都賣給垃圾回收站的大叔很久……啊，我想起來了!"韓蕉蕉翻著手裡的書道。

    李格終於把一道物理題算了出來，問自己一驚一乍的同桌:"想起什麼？"



    "就是買這個。"姚一指了指破破爛爛的期刊雜誌道，心下定了一個主意。

    下午放學姚一沒能堵住秦櫟，因為她被傅川堵住了。

    "我有一道題不是很懂，你能幫我講講麼？"傅川主動攔住姚一，手裡還拿著本書問道。

    姚一隻看了一眼道:"這道題很簡單的，你是不是沒看清題目，再看看吧。"

    秦櫟都走了出去!

    "我看了好幾遍，還是不會。"傅川狀若無意向後挪了幾步，剛剛好遮擋住了姚一的視線。

    姚一被擋住了，只能放棄，悄悄嘆了口氣，重新回來，坐在秦櫟的座位和傅川講起題目來。

    "你是不是壓力太大？"姚一講完後皺眉道，"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

    在姚一看來傅川還是比其他同學要厲害的，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懂。

    "也許。"傅川直接把書關了，也不再看。"謝謝你教我，我請你吃飯。"

    "……一道題而已。"姚一愣了愣，"要是我教一道題，別人就要請我吃飯，那我整個學期都不用自己付錢了。"

    傅川波瀾不驚道:"別人是別人，不然你來請我吃飯，之前我幫你買了那麼多次書。"

    局面反轉太快，讓姚一措手不及。

    "我沒錢。"有錢也不能花在吃飯上，她還有用呢。

    "那我先替你付。" 傅川收拾好東西，站起來示意姚一一起走。

    走到干淨明亮的餐廳後，姚一看著前面傅川挺拔的背影，總覺得事情發展有什麼不對勁。

    傅川從邀上姚一到來到這家店吃飯，一切都順利的不行，似乎早就演練了一百遍。

    "三杯雞是這裡的特色。"傅川指著菜單道。

    "……你點，我都可以的。"姚一到現在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顯得有點呆。

    不過傅川今天格外話多，至少在姚一看來是這樣的。

    忽然話多，極有可能是心理出現了問題。姚一盯著傅川幫她倒的水想著，又抬頭看了一眼傅川，覺得自己應該要關心照顧同學。

    最起碼現在要順著傅川。

    "其實你成績已經這麼好了，只要和以前一樣學習，班里人不是你對手的。"姚一放下心裡念著的事，開始試圖笨拙地安慰傅川。

    "那你呢？"傅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姚一後知後覺:"我？你作文寫得比我好的。"

    姚一從來沒想過自己不是第一，對傅川要和自己比，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如果我得了第一，你會難過麼？"傅川忽然問道。

    姚一呆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熱騰騰的菜半晌："你考第一關我什麼事？" 之前他又不是沒考過第一。

    從小到大形成了第一是她的固定思維，姚一對她會排第二一直是個盲點，從來沒想過。

    傅川抿唇，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知道了。

    這頓飯吃得奇奇怪怪，氛圍讓姚一全程呆滯，沉默不已。

    路上，姚一時而後悔自己浪費時間在吃飯上，時而擔心傅川同學的心理健康問題。

    她沒發現自己對傅川投入的注意力過於多了。

    不過再多也撐不過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姚一心裡又只有秦櫟了。

    她想和他商量件事。

    今天中午，姚一終於在廁所門口堵住了秦櫟。

    "我有點事要找你談。"姚一還四處看了看，沒發現熟人。

    這副警惕的模樣，讓秦櫟也開始緊張起來，跟著四下看，卻也什麼都沒發現。

    兩人來到天台，上面的風有點大，姚一上來就後悔了。

    "什麼，事？"秦櫟打著哆嗦道，心想以前怎麼會有人來這裡告白的，風都能把人吹下樓。

    "我知道那三本雜誌是誰賣你的了。"姚一嚴肅道。

    "啊？"秦櫟茫然，"垃圾站的大叔啊。"

    他完全不知道姚一什麼意思，都告訴她自己是在垃圾站淘來的了。

    "不是，是期刊原來的主人。"姚一搖頭，對秦櫟的遲鈍實在受不了。

    "你是說……"秦櫟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問道，"真的嗎？"

    "對，是老韓的。"姚一篤定道。

    "老師？"秦櫟茫然，"你怎麼知道？"

    姚一被天台上的風吹得臉疼，快速道:"反正我就問你要不要一起去找老師幫忙訂，一人付一半的錢。 "

    秦櫟猶豫問:"你確定能訂到嗎？"

    "我還沒問，你先說你要不要一起訂。"姚一裹了裹衣服，哆嗦道。

    "要是老師能幫我們訂，我就付一半錢。"秦櫟想了想點頭。

    " 那就這麼說定了。

    "姚一說完立刻噔噔噔跑下天台，留下秦櫟在上面吹風。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要跑上來吹著冷風說話。

    說問就問，上完老韓的課後，姚一磨磨蹭蹭進了教研室。

    "姚一，進來啊，站在外面乾什麼？"老韓起來接水，看到自己的學生，連忙招手，"怎麼了，有什麼事要老師幫忙的嗎？"

    這還是姚一頭一次主動過來，老韓下意識以為出了什麼事。

    "老師，你是不是訂過這本期刊，就是Annals of Mathematics。"姚一從身後拿出一本包著書皮的雜誌，她扯下一半露出裡面的字。

    老韓仔細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這本……怎麼會在你手裡，我記得蕉蕉那孩子早給賣了。"

    "嗯，巧合。"姚一簡單解釋後，繼續問道，"這是老師您訂的吧？"

    老韓搖頭:"不是，這幾本雜誌是我一個學生過來拜訪時落在我家裡的，後來他出國，只能不要了。"

    姚一露出遺憾的表情，心一下沉重起來。

    "怎麼了？"老韓還不知道姚一對數學痴迷的程度，畢竟除了語文，姚一的科目成績都好得令人髮指。

    "我想訂這本期刊，但是不知道在哪訂。"姚一失落道。

    "這樣啊……"老韓斟酌片刻，正想說自己可以托學生在那邊訂。

    語文老師因為有點事，也進了教研室，打算和老韓談談。

    "老師好。"姚一看到語文老師，身體立刻緊繃起來，深怕老師又把自己拉去訓練作文。

    "嗯。"語文老師也點了個頭，還沒和老韓說話，就被姚一手上語文課本的皮給吸引了。

    "你這是把新書撕了，包著……"

心心

第二十七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這不是我幹的。"姚一連忙把期刊藏到背後。

    語文老師呵了一聲："是語文書它自己掉下來的,然後自己包住了這本破書。"

    姚一看著語文老師的越發難看的臉色,立刻把秦櫟供了出來："這是秦櫟的書,語文封面也是他的,不關我的事。"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基本道理,姚一還是知道的，半點不愧疚把秦櫟給供了出去。

    "……"語文老師心情並沒有得到好轉,又知道一個學生對語文態度有問題，誰能高興的起來？

    "哈哈哈,待會老周你去訓訓那小子。"老韓眼看著語文老師臉越來越黑，打了個哈哈，"我們先說正事，姚一啊，你先回去，期刊的事我得去問問你學長。"

    姚一馬上轉身溜走,生怕被語文老師再多看一眼。

    一到教室姚一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還給秦櫟，順便友情提前預告："語文老師知道你把書撕下來包數學期刊的事了。"

    秦櫟緩緩從題海中抬起頭，和麵前的姚一對視一眼,陰測測道："為什麼語文老師會知道？"

    姚一眼神游離，只留下一句說來話長就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果不其然,上語文課的時候,老周就把秦櫟拎了起來,讓他回答問題。秦櫟當然答不上來,尷尬站在那裡，恨透姚一了。這還沒完,老周走到他面前，拿起他沒了'皮'的語文書，皮笑肉不笑道：" 這課還沒上兩天，你的書倒是破成這個樣子了。這麼用功怎麼還回答不出來問題？"

    "老師，學生愚笨，不過姚一同學這麼厲害，她一定能回答你的問題。"秦櫟先是貶低自己，接著朝姚一點火。

    原本低著頭慶幸的姚一聽到這話，瞬間倒吸一口氣。語文這東西就是這樣，一般回答問題都能扯上幾句，但要真難起來，你連從何說起都不知道。

    "姚一……"語文老師本身就是想藉著這堂課教育教育這兩個人，順便在班級裡提醒某些對語文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學生。

    傅川忽然舉起手來："老師，對這個問題我有些看法。"

    不等老周點頭，傅川自顧自站了起來，闡述自己對剛才問題的看法，再進一步加深問題的深度，表示自己還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老周先是被傅川回答出來的答案所驚艷，緊接著又聽到他提出的問題，立刻被深深吸引，直接將秦櫟和姚一拋到腦後去了。在課堂上和傅川展開討論，滔滔不絕。

    能教零班的老師都是有才華的，全是特級教師，老周的文學造詣更是深。只不過平常他只是在高中一名老師，教授他們課文，偶爾引導他們了解文學和歷史。還從來沒有學生能夠和他站在同一個平台上來對話，今天傅川就做到了。

    連續兩節課，中間下課都沒人出去，全班鴉雀無聲，聽著老周和傅川之間的探討。

    姚一欽佩的目光不斷朝傅川飄去，她分辨不出來傅川的文學素養有多高，只是覺得他語文成績好，這就夠了。

    總於到了下課時間，老周意猶未盡結束和傅川的探討，早就把姚一給忘得一干二淨。回到講台收拾收拾自己的教案，走出了二班。

    傅川坐下，打開杯子潤了潤喉嚨，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剛剛是故意站起來的。"旁邊的秦櫟忽然對自己的新同桌說道。

    上了幾天課，秦櫟找發現自己的新同桌不愛和人說話，至少在學校和課堂上是這樣的。平常也不會回答老師的問題，連附和聲都沒有。

    傅川拿著杯子的手一頓，並沒有回答秦櫟這個問題。

    秦櫟也不為意，自顧自道："你是不是也看不慣姚一，我也看不慣她，你剛剛就應該讓她站起來的。"

    也不知道從哪得出來的結論，秦櫟瞬間把新同桌劃為自己一個陣營的人。

    秦櫟其實對姚一最開始是有好感的，畢竟不是誰都對數學愛得這麼深沉，尤其姚一看起來水平比他還要高。一度秦櫟想要和姚一打好關係，雖然自己先開了一個不好的頭，但是現在看來……

    只可惜秦櫟堅持還沒過兩天，姚一找上來告訴他能訂到那本期刊後，他立刻轉怒為喜，屁顛屁顛和姚一套起近乎來。

    兩人依舊坐在天台上吹著冷風，不羈的短髮全被吹得四處飛揚。

    "談妥了？"秦櫟像個地下接頭者小聲問道。

    "對，下個月就能開始第一期了。"姚一收到老韓的通知後立刻回來告訴秦櫟，"怎麼樣，你願不願意承擔一半的費用？"

    "願意！"秦櫟半點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當初他可是為了再看到其他月份的期刊，曾經在垃圾站蹲守了大半年，現在有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那就這麼說定了。" 姚一悄悄上來，悄悄下去。

    秦櫟跟在後面想了半天，也沒想通為什麼每次兩個人都要這麼偷偷摸摸的，買書這件事很見不得人？

    兩人裹著一身凜冽的風一前一後進教室。

    秦櫟拉開椅子坐下時，傅川手一頓，緊緊握住筆身，修剪得當的干淨指甲有些被壓得泛白。

    "你和秦櫟出去幹嘛？"趙錢靠在椅子上嚼山楂條，扭頭問姚一。

    姚一身體一僵："你怎麼知道我和秦櫟出去了？"

    趙錢從抽屜裡又抽出一個山楂條嚼："這麼明顯，誰看不到，你們上天台下來都不把頭髮理理？ "

    他話剛說完，前面的韓蕉蕉就掏出一個小鏡子給姚一，示意她照照。

    姚一接了過來，果然看到自己的頭髮亂得和雞窩一樣，再去看秦櫟，同樣是雞窩一個。她將近一個學期沒關心過自己的頭髮，現在才發現原來已經長到耳尖處了。

    李格也轉過身來，順帶搶走趙錢手裡的山楂條："文科班都煩死你們倆了，說你們老是去打擾他們談戀愛。"

    文科班多風花雪月，在苦逼的理科生還滿臉苦大仇深在和題海鬥爭，他們早就找到自己的對象甜甜蜜蜜去了，尤其天台這種地方對他們充滿了誘惑力。

    姚一沉默良久，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去天台時上面還有其他人。

    "不過你們倆討論題目，為什麼要跑到天台上去？"李格好奇道，"教室裡有什麼不能說的？"

    文科班本身數學多薄弱，對姚一和秦櫟所談論的東西更是完全不知道，只當他們在討論題目。

    "就是商量一點事，沒有討論題目。" 姚一扒拉著自己的頭髮，想著什麼時候再去剪一次最好。

    ……

    接下來風平浪靜了大半個月，有些人忙著交新朋友，有些人急著迎頭趕上，想要在第一次分科考試中取得理想的成績。

    姚一在這段時間裡很是愜意，最想要的期刊訂到了手，每天學業無壓力，還有同桌時不時的零食救濟，日子悠哉。只不過這一切都在分科後第一次月考後戛然而止，她的噩夢開始了。

    以往第一考場偶爾會加入幾張新面孔，現在分科後有三分之一都是新上來的，當然姚一根本認不出來，是李格在頭一天考試時和她分析的。至於為什麼，因為李格也想去一次第一考場。每個考場只有三十個人，目前他最好的成績是在第二考場。

    "早上好。"姚一心情不錯和後座的傅川打了個招呼，整個考場裡的人她比較熟悉的人也只有傅川了。

    傅川暼了一眼姚一，點了點頭，客氣異常。彷彿恢復了最開始兩人認識的狀態，不和姚一多說一句話。

    姚一也沒當回事，她一直都知道傅川不愛和別人說話，之前也沒察覺到傅川對她有什麼不同。

    考試對姚一來說，更多像是走過場，除了在語文試卷上多花點心思，姚一做其他試卷更像在做一加一等於多少。

    照例考完週日休息，週一升完旗後，宣傳欄就會貼上百名榜。

    姚一正算著秦櫟給她的問題，對百名榜沒有興趣，是以對看完百名榜進來的同學異樣眼光無所察覺。

    "臥槽臥槽臥槽！"李格捂著臉和韓蕉蕉，趙錢走在樓梯間，三個人臉色都相當複雜。

    "你們說一一會不會難受？"韓蕉蕉猶豫問道。

    "換你難不難受？"趙錢光想想就覺得痛苦，自己從小學一直升到高中的神話就這麼被打破了，誰也不會好受。

    "整整十分之差！"李格長嘆一聲，"傅川是變態吧。"

    之前能和姚一併列第一就已經很引人注目了，這回考試居然超了姚一整整十分！要知道姚一這次和以往沒什麼差別，數理化生照例滿分，英語也接近滿分，語文和平常沒什麼大的區別，在一百一之間浮動。

    " 我聽剛才路上的老師說傅川作文是滿分。"趙錢想起什麼說道。

    韓蕉蕉冷哼了一聲："何止作文，你剛才沒看到他語文總分都快接近滿分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傅川就是沒有好感。

    三人走進教室都開始沉默，姚一還在座位上低頭演算題目，半晌沒聽到他們幾個人慣常八卦，好奇抬頭："你們怎麼了？考砸了？"一個個臉色都這麼沉重。

    "這次傅川考得特別好。 "趙錢試探著開口道。

    姚一也沒有驚訝："是嘛，他這次又和我並列嗎？"

    "……一一，一次考試不代表什麼，下次我們能考得更好！"韓蕉蕉拉起姚一的手安慰道。

    姚一有點茫然，不知道他們什麼意思。

    最後李格一咬牙直接說了出來："這次傅川第一，而且總分高出你十分。"

心心

第二十八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姚一聽完想了想反應了一下："那我就是第二？"

    "嗯。"韓蕉蕉點頭,擔憂地觀察著姚一的表情,生怕她難受。

    姚一哦了一聲,低頭繼續算她的題目,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其他三人沒看到她表情變化,一上午都時不時去觀察，姚一還是和以往沒什麼差別,最後漸漸放心下來。

    然後實際上姚一一天下來腦子裡都是漿糊，雖然面上還和平常一樣,幾位任課老師在上課期間也特地觀察了一下姚一，都沒人發現姚一眼神游離。

    這對姚一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從來沒有人能奪了她的第一，最多能和她並列。她長這麼大，每次考試都是默認自己得第一的。

    晃過神，教室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姚一慢吞吞收拾完書包，想走下樓回寢室，卻不小心撞上了門口的人。

    是傅川。

    姚一抬頭看著他,眼底是自己想不到的複雜。

    "以後的每一次考試我都會是第一。"傅川手裡拎著書包，半靠在走廊上,低聲道。

    姚一呆愣愣看著傅川走遠的背影,都沒來得及反駁,她應該要說讓他不要狂,一次第一代表不了什麼。可是姚一清楚知道這次考試自己根本沒有考砸，也知道自己語文根本比不過傅川。

    不說別的,就算兩人的語文試卷答案都一模一樣，到最後傅川成績一定比她高，因為他的字寫得太漂亮。

    "他這麼狂的嗎？"出去接完水的秦櫟從某個角落走出來，站在姚一身邊，"看起來不像啊。"



    秦櫟伸手拍拍姚一:"我看好你，下次再拿回第一。"

    雖然姚一要收他租金，還把他給暴露了，但相比之下在秦櫟心裡姚一位置還是稍稍比傅川高那麼一丁點的。

    畢竟……能找個愛好相同的人不容易。

    "不要難過，我那有套題，新撿來的，難度還不錯。"秦櫟看著依舊神色呆呆的姚一，決定貢獻出來自己的珍藏。

    "……"姚一提起了一點興趣，"給我。"

    拿出來書還是嶄新的，連名字都沒有寫。

    "這估計是哪個大學生不要的，我花了五塊錢從大叔那裡買來的。"秦櫟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兩本書出來。"這本還行，你做做看。"

    "你那本是什麼？"姚一接了過來，還望著秦櫟手裡的書。

    "我這個都是概念，沒什麼題目。"秦櫟翻了幾頁讓姚一看。

    秦櫟中午是不回家的，今天又在教室陪著姚一作了一中午的數學題。

    兩人面對面坐著，互相低頭寫寫畫畫，氛圍異常和諧，傅川來到班級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踏進教室的腳步稍緩，傅川垂下眼，臉色冷淡。

    等傅川坐上自己的位置時，秦櫟立刻發現了，他手裡的書還不夠他沉迷其中的。腳悄悄伸出去踢姚一，示意她看他旁邊。

    "……"姚一看過去，身體一僵。下意識想起上午放學後傅川說的話。

    "我走了，書先借我看看。"姚一站起身對秦櫟說道。

    "好。" 秦櫟點頭。他今天有點同情姚一，也沒想再受她租金，就當安慰同學受傷的心靈好了。

    下午第一節課是老韓的課，他進門環顧了教室一圈，不知道再想什麼。但很多同學都注意到他的眼神落在最後一排的姚一身上有一段時間。

    可惜姚一在走神，沒發現。

    老□□常上課，和平常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一直到下課前十分鐘，他收拾收拾教案對底下的人說道:"之前一直沒排座位，我本來也懶得廢這個心思。但是有些家長和我反應過其他班級都安排了，我們不能搞特殊。其次呢，班裡還是有同學存在偏科的現象，我希望通過這次調整座位，大家能夠吸取對方的優點。"

    說著拿出一張座位表，讓班長上來念。

    位置調動還是有點大，幾乎半個班都動了起來。

    班長念到最後，停了下來。

    "呼，還好我們沒有被拆開。"趙錢吐了口氣，正想高興一會。

    "念，手寫的也是。"老韓見班長停了下來，對他說道。

    班長站在上麵點了點頭:"傅川坐到趙錢的位子，趙錢挪到李格這來。"

    "那我呢？"李格被突如其來的點名弄懵了。

    "你去傅川的位子。"班長好脾氣道。

    "……"最後的四人組沉默地朝老韓看去，沒動。

    傅川坐在位子上也還未動身。

    老韓咳嗽一聲實在扛不住自己女兒的眼神，站出來解釋道:"姚一同學的語文實在太薄弱，而傅川同學其他科目也還需完善。我相信他們倆如果能互相學習，一定能給我們班帶一個好風氣的。"

    要是以前的一班班主任周慧在這裡，鐵定要罵老韓貪心了。一個姚一就夠了，他居然還想讓傅川門門滿分。

    "趙錢你也不要不服氣。"老韓皺眉，"你看看你的成績，全班偏科最厲害的人就是你!蕉蕉英語好，讓她幫你最好。"

    "我們一前一後也挺好的。"趙錢嘟囔。

    "但是還有其他學生需要被幫扶。"老韓冷酷道，"你趕緊收拾東西，讓傅川坐過去。"

    被'幫扶'的同學——秦櫟完全沒來得及消化這巨大的調動。但是他沒有資格反駁，誰讓他是班級倒數第一呢。

    "……"姚一眼睜睜看著李格收拾東西走人，而趙錢挪到她前面去，又眼睜睜望著傅川朝她走來。

    頭一次姚一覺得自己會嫉妒一個人。

    傅川東西不多，除了學校發的書，手裡頭沒有多餘的東西，直接就坐下了。

    團結友愛了一學期的四人組忽然被拆散，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好了，又不是見不到，調個位子而已。"老韓無奈，但沒時間來安慰這些學生敏感弱小的心靈，他還有別的班級課要上。

    他剛一走出教室，班裡立刻炸開了。

    "老韓他怎麼突然搞這麼一招？"

    "難道是我們成績不太理想？"

    "得了吧，百名榜的前五十幾乎都被我們班包攬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一個以前一班的男生喪著臉，"你們老師也太過頭了吧。"

    "現在也是你老師。" 二班同學冷不丁堵了一句。

    反倒是韓蕉蕉這一塊陷入罕見的沉默，趙錢也一反常態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連課間零食都不吃了。

    隔了兩個組的李格看著心里幹著急，他悄悄掏出手機，拉了韓蕉蕉和趙錢進群。

    【你們不要光顧著傷心，一一現在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個人啊! ! !】

    李格想得更遠，他們也只是被分開而已，再者趙錢英語不好也是公認的事。但是姚一不一樣，她不過是第一次沒有拿到年級第一，居然被老韓單獨拿出來說了，還給她配了個傅川。

    要知道兩人分明是競爭對手，就算已經在一個班級裡了，也改變不了這個鐵一樣的事實。

    趙錢剛剛搬座位時，手機還沒放進抽屜裡，一眼就看到了消息。

    不禁一愣，余光悄悄瞥向後座的兩人，果然凝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趙錢手肘慢慢杵了杵旁邊的韓蕉蕉，對她張開口型:"手機。"

    一連做了好幾遍，韓蕉蕉才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來。

    看到李格發的消息，韓蕉蕉也一呆，反應過來。

    抬頭和趙錢對視一眼，韓蕉蕉動了動手指:

    【那現在怎麼辦？我爸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他一定不會改的。】

    李格:【你們表現正常一點，一定不要讓傅川刺激到一一。】

    趙錢:【可是今天上午我覺得一一還正常的很，怎麼感覺下午就變了。】

    韓蕉蕉:【廢話，你讓我爸說你試試看。】

    趙錢:【已經說過了。】

    韓蕉蕉:【……】

    聊著聊著，不知道是誰把群名改成了:為了一一。

    三個人同一時間注意到了，居然也沒有人有異議。

    等到上第三節課時，教室才漸漸安靜下來。能來教零班的老師，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脾氣都算不上好。像老韓這種平常看起來溫和無害，可一旦下了決定沒有人能改變。

    姚一無意識地在草稿紙上畫著亂七八糟的線條，她覺得自己左半邊的身體都僵硬了。彷彿旁邊坐著一個□□，她一動就會爆炸。

    這節課是物理課，老師最喜歡的學生就是姚一和傅川了。

    姚一解題思路清晰，步驟從來不會累贅也不會偷懶省略。而傅川一手好字寫在黑板上物理老師看著就心喜。

    平常他就愛把兩人一起叫上來做題目，一邊欣賞傅川的字，一邊把他作為反面教材，對比姚一堪稱完美的解題方法。

    今天物理老師和往常一樣，老花眼鏡掛在襯衣胸前的口袋上，瞇著眼睛給大家講課。

    "姚一，傅川你們上來把這道題算一算。"物理老師抬頭瞇著眼睛說道。

    結果看見兩個模糊的影子從最後一排一同站了起來。

    等到姚一和傅川走上講台時，物理老師詫異地問著前排的學生:"這是……調了位子。"

    前排學生點頭:"上節課班主任調的。"

    "哦？"物理老師這才戴起了老花眼鏡，打量著教室坐著的學生。

    "嗯……不錯不錯。"物理老師點著頭，又回過去看著解題的兩人，"班主任位置安排的不錯，你們倆是應該坐在一起。"

    姚一手一用力，粉筆直接斷了，在黑板上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傅川似乎不受影響，字體依舊清雋飄逸。

    物理老師和以前一樣滿意地點頭，" 大家看看傅川的做法，再對比姚一的，能明白嗎？"

    "明白。"

    "嗯。"物理老師看看姚一的板書，又看看傅川的板書，"你們倆是最配的。"

    這回換傅川在黑板上劃出了刺耳的聲音。

心心

第二十九章作品:《不學了，談戀愛去!》

    "爸,您為什麼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調位子？"韓蕉蕉扒拉著碗裡的青菜,還是忍不住道, "一一本來就沒考到第一,您還要說她語文薄弱,再說了咱一中這些年哪屆的學生成績有一一好，高考不就是看總分嗎？你……"

    "傅川。"老韓冷不丁打斷。

    "……"韓蕉蕉壓制著自己翻白眼的衝動, "他就是這次語文發揮的好一點，其他科目哪比得上一一。"

    老韓站起來又盛了碗飯,沖自己女兒擺手: "剛剛你也說了高考看得是總分，不管姚一數理化有多好，傅川總分就是比她高。"

    韓蕉蕉看著她爸油鹽不進，氣得摔了筷子告狀:"媽，你看爸他!"

    老韓笑笑:"這事你也不能完全怪我，傅川自己都說了同學之間最好互幫互助,尤其他和姚一。"

    韓蕉蕉扯著自己的長辮子皺眉:"關傅川什麼事？難不成還是他要求換位子的？"

    老韓點頭:"不光他，我也覺得不錯，傅川來了快一個學期,他的進步老師都看在眼裡，如果能學習到姚一滴水不漏的解題技巧,兩年後一中的榮耀就扛在了他身上。"

    "那一一算什麼？"韓蕉蕉越聽越難受, "你們把一一當什麼,當初她進來的時候,大家不是說她是一中的希望嗎？"

    "再多一個希望又有何不可？"老 臉色不變。

    "



    "讓她。"老韓往自己碗裡夾了一塊肉, "還小，估計姚一那孩子也都還沒明白過來自己想要什麼。"

    "你是他們的老師，不能開導開導他們？"韓母嘆了口氣，看著自己的丈夫無奈道。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們自己想明白。"老韓意味深長笑了笑，路就在腳下，就看他們什麼時候發現了。

    姚一路沒發現，倒是發現了她的新同桌在上課的時候老愛走神。

    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再加上班級裡良好的學習氛圍，老師是不會也不需要管課堂紀律的。

    而且零班的學生有時候也懶，一周一次換組都不願意換，所以姚一一直坐在窗戶旁。

    傅川有時候上課上著上著就看了過來，一開始姚一以為他在看著自己，抬眼看去卻發現他在看窗外。

    時間久了，姚一就算再不自在也習慣了。

    什麼人，上課都不認真聽，老愛看窗外。她居然輸給了這樣的人？!姚一心中驟然生出一絲不平衡，接著埋頭研究自己的作文書。

    只是不得不說每個人總會有一處弱點，而且往往還是常人無法理解的，自身盲點。

    姚一的作文思維似乎被屏蔽了，不管怎麼寫總是不盡如人意。給韓蕉蕉看完之後，她總是要沉默許久，才讓姚一繼續努力。

    "一一，沒事，只要不偏題就好。"韓蕉蕉安慰道，"能拿三十五分就夠好了。"

    "可是我經常在二十五到二十八徘徊。根據統計學來說，三十五分一定是超常發揮。" 姚一有點愁，按理來說她的成績考大學是沒問題的，但是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把自己拉下神壇，任誰都會不服氣，雖然姚一不在乎什麼神壇。

    將寫好的作文放在一旁，姚一陷入萎靡當中。

    這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拿起了姚一的作文。

    姚一茫然順著修長如白玉的手指往上看，只看到了傅川乾淨的下巴，再往上是他沉靜俊美的臉。

    因為臉盲的緣故，她實際是看不清傅川的臉。但那一刻她總覺得自己看到一張好看的臉，也許是寫作文寫得出現了幻覺……

    "你，幹什麼？"姚一伸出手試圖拿回自己的作文。

    傅川褐色的眼睛看過來，沉穩道:"幫助同桌。"

    姚一本想說自己不需要，但轉念一想她應該要學習他的作文方面，這樣自己就能夠重新拿回第一。

    "謝謝。"姚一鬆手慣性客套一句。

    傅川垂下眼，掩蓋住眼底極快閃過的一絲笑意。

    只是隨著看到姚一寫的作文，原本輕鬆的心情漸漸變得複雜。

    傅川現在明白過來，上學期看到那篇姚一對數學大贊特讚的作文居然是她的巔峰。

    現在的作文每個字都是他認識的，每句話他也能看得懂，可是一旦連成一段……傅川覺得老師給個二十多分基本算同情分。

    "怎麼樣？"姚一暫時忘記兩人是競爭對手，想知道傅川對自己作文的看法，畢竟他上次作文可是滿分。

    "你……需要再練練。"傅川說完，從自己桌上拿起一隻紅色的筆，在她的本子上劃了一段。

    "這段寫得還不錯，你的思路應該從這開始挖掘，不要太發散。"傅川指著上面的一段被紅筆勾勒出的話低聲道。

    "哦。"姚一忍不住湊近去看，傅川又將手挪過來了一點。

    " 還有開頭太亂，最好開門見山，直接點題。"傅川也靠了過來，另一手握著筆在本子上面劃記。

    姚一迷迷糊糊點頭，道理她都懂，就是寫作文的時候腦子就一團漿糊。

    趙錢:【臥槽，他們倆幹什麼？!】

    '為了一一'群忽然亮起了一條消息。

    韓蕉蕉低頭寫著自己的英語，沒發現。倒是在另一邊'遙遠'的李格看到了消息。

    李格:【誰倆？】

    趙錢:【還能有誰，你看我後面。】

    李格扭頭看向趙錢，然後將目光往後移:姚一和傅川兩人頭靠頭，相當親密的狀態。

    李格:【什麼情況？】

    趙錢:【不知道，我剛才在寫作業，伸個懶腰就看到他們……】

    李格:【你快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不等李格發過來消息，趙錢已經輕輕往後靠，試圖聽到姚一和傅川在講什麼。

    "作文無非就三段，老師改試卷都快，你只要開頭和接尾不問題，及格沒有問題。"傅川帶著這個年齡獨有的沙啞聲音道。

    姚一若有所思點頭。

    傅川鬆手將作文放了下來，忽然換了口氣:"既然我教了你作文，那數理化生也麻煩你教教我了。"

    趙錢:【傅川真不要臉!】

    李格:【怎麼了，怎麼了？】

    趙錢:【他威脅一一教他數理化生，真的不要臉，老師怎麼會讓他和一一坐在一起？】

    在趙錢心裡，姚一早就是他兄弟了，雖然一開始就把她性別認錯了，但也不妨礙他照樣把姚一當兄弟。

    李格看到這條消息也氣憤的很，連帶著自己的新同桌也看不順眼，用死亡電波盯著秦櫟，試圖消滅他。

    "你盯著我幹什麼？喜歡我？"秦櫟被邊上的小胖子看得煩躁，懟道。

    "……神經病!"李格不但沒有盯死秦櫟，還被他氣得個半死。

    那邊姚一卻已經答應了，原先她就提醒過傅川注意答題步驟，現在再教他也沒有什麼。

    這時候姚一倒是忘記了傅川和她是競爭對手。

    要找到一份試卷來交流討論，在零班實在簡單。幾乎每隔兩天，就會有一場測驗。

    物理試捲髮下來，傅川最後一題被扣了五分。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放到了旁邊姚一桌上。

    "同桌，我們換試卷看。"傅川極為自然道。

    姚一看了一眼傅川，想不通他為什麼可以叫同桌叫得這麼流暢。

    "哦。"姚一將自己的物理試卷朝傅川推了過去，自己則拿起他的試卷看。

    答案是對的，步驟也沒有錯誤，但是公式省得太多，幾乎等於是直接把答案寫了出來，而沒有經過運算。姚一看著他的試卷分析著。

    這種程度的試卷，要姚一單純做的話，她可能會直接寫個數字上去，但考試她會嚴格按照步驟本本分分寫上去，而不像傅川這樣丟一點落一些的。

    物理老師也不會所有題都講，挑了一些錯誤率最高的講講，一張試卷用了不到一節課就講完了。

    期間姚一的試卷一直在傅川手裡。

    "你看完了嗎？"下課後姚一想要回自己的試卷，在她看來這樣難度的試卷，傅川看看應該就能明白過來的。

    傅川拿著姚一的試卷沒動:"我想再看看，你很需要這張試卷？我的試卷先放在你那裡備用。"



    傅川手卻極快地將姚一的試卷疊好放進書包裡，接著又把自己的試卷推向姚一:"我不知道試卷什麼時候還你，我的試卷先放你那，要是你要複習可以用我的。"

    姚一想說這張試卷對她來說已經沒用了，但看著傅川已經不給她餘地說話，只能將傅川的試卷夾進文件夾中，和自己的其他試卷放在一起。

    傅川余光掃到姚一的動作，唇邊泛起淡淡的弧度。

    果然，傅川說試卷歸期未定，一直到姚一把這張試卷徹底忘記後，他都沒有還給她。

    姚一不知道的是，自此傅川用此種手段將兩人所有的試卷都換了個遍。直到畢業後整理舊書時，拿出自己的文件夾，發現裡面幾乎全是寫著傅川名字的試卷。

    "一一，明天出來玩嗎？"今天是周五，韓蕉蕉想約著姚一出來談談，和趙錢李格他們一起。

    姚一慢吞吞收拾書包:"好。"

    剛剛傅川已經走了，趙錢也恢復了以往自然的狀態:"說定了，明天我們去你家門找你。"

    現在周六週日姚一都住在市區，不過她父母過完年又去忙其他生意了，家裡是沒有人的。

    秦櫟也跟著李格朝姚一他們三人走過來。

    李格聽到聲音，回頭怒道:"你跟著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