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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枝大葉的人,不管幹什麼骨子裡都是糙的。姚一天生如此,何況從高中開始便有個人一直護著她,衣食住行她根本不用費心思,只需要開開心心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因此當她懷孕後,依舊沒有半點準媽媽的自覺,每天在研究所按時打卡,埋頭做自己的事情。

    五個月的時候,姚一的肚子還是沒有顯懷,只是白生生的肚皮稍稍鼓起了一點點,多了幾乎難以察覺的肉。

    傅川很緊張,即使醫生說肚子裡的孩子一切正常,母親也健康的很,他每晚摟著姚一總要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眼底里閃著擔憂。

    姚一那時候還和平常無差別,一餐最多吃上一碗飯,外加一小碗湯。直到第六個月的時候,她總覺得渾身不舒服,午休也休息不好。

    一天晚上姚一翻身起床,呆呆坐了好一會,去了客廳接了杯水喝,整個人還是怪怪的。

    傅川這段時間的工作拿回了家,全天候陪著姚一,身邊的人消失不到五分鐘,他立刻驚醒。順著燈光,傅川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姚一。

    "姚姚?"傅川摟住發呆的妻子,"怎麼了,不舒服麼?"

    姚一最近特別喜歡窩在傅川懷裡,總覺得暖暖的,很舒服。她熟門熟路往傅川懷裡鑽。

    空蕩蕩的客廳忽然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傅川低頭,捂著姚一的腹部:"是不是餓了?"

    姚一晚上是吃了飯的,剛剛難受的睡不著也沒往這方面想。現在傅川這麼一提,她真的覺得非常餓。

    "不是我要是,是寶寶餓了。"姚一堅決不承認自己要再吃夜宵。

    傅川笑得溫柔:" 姚姚在這裡等我一會好不好?我去做點東西。"

    見姚一點頭,傅川才起身離開。

    從傅川得知姚一懷孕的第一天時,冰箱里便放滿了食物。傅川甚至又買了一個冰箱,用來放新鮮的蔬菜肉類和水果,以防姚一要吃,結果前面五個月都沒派上用場。

    從這晚後,姚一似乎遲鈍的終於有了反應,食量大增。

    傅川開始擔憂姚一會來孕吐,畢竟有時候不能完全用常規來推斷姚一的情況。向自己的母親江藍請教後,傅川還專門請教過林秀玉。了解大致,他還是不放心,每天抽空讓專門的老師來教自己。

    可惜都沒用上,姚一每天吃得飽飽的,雖然餓的快,但是好投餵,什麼都可以吃,不挑剔,孕吐更是從來沒有過。

    到了第八個月,姚一的肚子已經明顯看得出來了,卻還是比正常的孕婦要小上一圈。

    "母子都很健康,大概孩子小了點,但是營養得到了充足的保證。"類似的話,醫生說了好幾次,傅川才算鬆了口氣。

    姚一也沒在去研究所了,整天由傅川陪著。

    這時候十月初,天氣正好。姚一喝了一碗傅川熬的酸梅湯,躺在落地窗前的榻上瞇著眼睛要睡不睡。

    傅川收拾好東西過來,蹲在姚一身邊,陪著她睡。

    "今天的故事呢?"姚一迷迷糊糊道。

    現在胎教愛對著準媽媽肚子裡的孩子唸書,聽音樂。傅川會在午休時給肚子裡的寶寶讀一篇童話故事。

    說是說給寶寶讀,偏偏姚一還要聽。以前小時候林秀玉不是沒給她讀過,但那時候姚一心思全在如何偷摸看數學上,根本聽不進去。現在傅川給她讀,居然覺得很新鮮,她都不知道這些故事。

    傅川的聲音本來偏磁性低沉,讀起書來有股特別的味道。

    姚一一面很喜歡傅川的聲音,一面對那些童話故事表示質疑,邏輯根本經不起推敲。

    "嗯,這個人有問題。"傅川輕輕合上書,嘴裡還附和著姚一的話,將薄毯蓋在她身上,滿目柔軟。

    看著睡得正香的人,傅川靠在榻邊,低頭輕輕吻了吻姚一。

    姚一向來瘦,即使肚子顯懷,臉上還和以往沒有多大的差別。傅川看著心疼,肚子裡揣了一個寶寶,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呢,姚姚那麼瘦,寶寶還要分掉一堆營養。

    "你要乖乖的。"傅川對著姚一的肚子低聲道。

    也許是今天傅川的話起了作用,寶寶一生下來就乖乖巧巧的。

    寶寶是個男孩子,兩家人一起商定,最後給寶寶取名叫傅錦,小名團子。

    團子愛笑,見人便咯咯笑個不停,傅家和姚家的人相當寵他。

    團子遺傳了他媽媽雪白的皮膚,頭髮現在還有點黃,捲捲的貼在腦袋上,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可愛極了。整個人糯糯軟軟的,所以才得了個團子的小名。

    團子最愛親近的人便是他媽媽,可惜姚一不會帶孩子。每次兩人湊一堆,要麼並排坐在沙發上,要麼面對面坐著。

    小團子的身子還沒沙發高,坐在上面,兩隻腳一晃一晃的。他愛勾著他媽媽的手指頭,就算媽媽不和他說話,哄著他也沒關係。小團子可以自己在一邊看著他媽媽樂呵一整天。

    有時候姚一不看電視,會時不時低頭去照看小團子。這時候小團子會非常敏感發現,接著咯咯笑著往姚一身上爬。

    "你爸爸還沒有回來,我不會泡奶粉的。"姚一干巴巴對著自己懷裡的小糯米糰子道,片刻後又委委屈屈補充道,"我也餓了。"

    自從斷奶後,餵奶粉的事一直是傅川做的,她弄不來,什麼溫度、泡多少勺奶粉,她都完全不清楚。

    小團子雖然餓了,但是他目的不是為了吃。好不容易被媽媽抱在懷裡了,他伸出白乎乎的小短手摟住姚一的脖子,將自己嫩嫩的臉蛋貼在她頸脖間蹭了蹭後,直接不動了。

    姚一抱著懷裡散發奶香的小團子,手腳僵硬,最後慢慢放鬆起來,還學著傅川以前的動作,輕輕拍了拍小團子的背。

    小團子大大打了個呵欠,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立刻擦出了大滴的眼淚。然後乖乖趴在姚一肩膀上睡著了。

    姚一對待自己都粗手粗腳的,小孩更是不敢亂動。因此一直到小團子三歲之前,她都不敢怎麼碰自己的兒子。每次傅川帶著小團子的時候,她便坐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

    ……

    小團子順利長到四歲,家里人要將他送去讀小班。

    "媽媽,我回來能看見你嗎?"小傅錦牽著姚一的手,揚著大大的笑臉,"爸爸說媽媽下班的時間和團子一樣的。"

    小傅錦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忍不住喘了口氣。

    "可以的,只要團子第一天乖乖上完學回來。"傅川停好車回來,蹲下想要抱著小傅錦去幼兒園。

    小傅錦退後幾步:"爸爸,今天開始我是大孩子啦,不可以要抱抱的。"

    "但是路很遠,團子你這麼小,走很累。"姚一事先是去看過幼兒園的,和她以前隨便混過去不一樣,團子的學校兩家人挑了很久。

    這所學校是家國際幼教,師資強大,屬於貴族式教育。佔地面積自然不小,教學樓離停車場有很長一段路。路上三三兩兩的孩子都是被抱在手裡的。

    團子最聽他媽媽的話,猶豫看了眼爸爸,終於還是點頭。

    其實他也喜歡被自己爸爸抱著,爸爸懷里特別溫暖,還能看著媽媽。

    小傅錦想著便伸出手要去拉旁邊姚一的手,等握住姚一的手後笑得開心。

    平時姚一和傅川白天工作的時候,小團子要麼和爺爺奶奶在一起,要麼去外公外婆家。他學東西特別快,又會自己琢磨,一直致力於成為最聽話的小孩。

    即便是這種學校,孩子們也遮掩不了自己的天性,不是抹著眼淚,就是在邊上沖自己的父母跺腳哭鬧。

    小團子再乖巧,眼睛也悄悄紅了一圈。這裡的人他都不認識,爸爸媽媽待會要走,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

    傅川和姚一心情也複雜的很,小團子放在父母家里和幼兒園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老師這時候過來和家長說話,小團子貼在傅川身邊,嘴巴抿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他低著頭不哭出聲,身體卻一抽一抽的。

    很快被姚一發現了,姚一蹲下來摸著自家小團子的頭:"團子怎麼了?"

    "媽媽……"不問還好,一問直接哭出了聲,小傅錦一頭埋進姚一懷裡,抽噎個不停。

    傅川也不再和老師交流,同樣蹲下,眼神擔憂。

    這一家本來在人群中就亮眼。國際學校資格審查的厲害,家長的身份都是要如實告知的。裡面不乏很多著名影星或者有錢人。

    但是這一家……老師看著蹲下來的一家人,他們相貌極其出色,即使那些個明星都不一定能比得上。

    那小孩長得也是玉雪可愛,最開始還開開心心,用嫩嫩的聲音禮貌喊了自己老師呢。

    現在老師看見他哭,都有點心疼了。

    "團子不想上學,那我們就不上了。"姚一不愛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全家最寵小傅錦的非她莫屬。

    姚一將小傅錦抱起來,就要往外走。

    傅川無奈,想著乾脆過一段時間再來。怎麼也不能惹了家裡兩個寶貝都難過。

    "媽媽……"小傅錦用小手抹乾淨眼淚,嘟起嘴輕輕在姚一臉上親了一口,還帶著抽噎的聲音小聲道,"要讀書的,團子是要長大的團子,以後才能照顧爸爸媽媽的。"

    兩人最後只好在一邊將人放下,好好哄了一遍,等團子重新露出甜甜的笑後,才敢將他交給老師帶著。

    小傅錦眼巴巴看著爸爸媽媽走後,最後只能往班裡走。

    他們班一個老師只帶五個小孩子,剛一進去,裡面哭鬧聲震天,老師趕緊上前將躺在地板上撒潑打滾的小孩抱起來。

    "你也哭了?"一個聲音從小傅錦身後傳來。

    小傅錦茫然看過去,是和他一樣大的女孩子。

    "你長得真好看,做我的人吧。"女孩子說話時臉一直是冷冷的,連說這麼流氓的話也不例外。

    "什麼呀?"小傅錦初次接觸外人,完全不懂什麼意思。

    "就是……"小女孩上前揪住小傅錦的臉親了一口,"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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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錦今年上二年級,老師同學都喜歡他。因為他愛笑,笑起來又特別甜,沒有人不喜歡他。

    不過傅錦不會仗著別人的喜歡,胡作非為。他是個很乖的學生,上課認真聽講,下課按時完成作業。雖然傅錦沒有遺傳到他媽媽的天賦,但是還有爸爸的基因在那,也不會笨到哪去。

    當然指的是學習方面,在生活為人處事方面,傅錦像他媽,整個人呆呆的。只是他愛笑,不會像他媽媽一樣總被人誤認為刺頭。

    "寧寧,不要睡覺啦。"傅錦聽到上課鈴響,看著還在睡覺的同桌,忍不住去推她。

    寧早一天能睡十幾個小時,最煩別人吵她。不過叫醒她的是傅錦,寧早只能認命,懶懶散散從臂彎裡抬起頭:"老師還沒來呢。"

    "可是上課了呀。"傅錦揪著身上的校服,"寧寧你怎麼老是要睡覺呀。"

    他其實是有點不開心的,之前寧早不是和他同桌的。後來寧早因為前同桌太吵,把他打了一頓,那已經是寧早第四個同桌了。

    老師那段時間愁啊,結果傅錦自己過去要求寧早做自己的同桌。

    老師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小傅錦那麼乖巧的一個學生,被寧早那個混世魔王打了怎麼辦?

    "不會呀,寧寧會對我好的。"傅錦笑得甜甜的。

    老師轉念一想也是,寧早和傅錦從幼兒園就是一個班的,兩個人感情好像也比其他人要好。最後傅錦如願以償和寧早做了同桌。

    寧早當然不可能打傅錦,就是依舊愛睡覺。傅錦原本還想下課的時候和寧寧多說話呢,結果她光睡覺了。

    "團子。"寧早忽然坐了起來,揪起傅錦的臉," 怎麼了?

    " 傅錦別過臉:"寧寧你都不和我說話。"

    團子轉過臉,從側面看過去,睫毛又長又翹。寧早小小的心裡跳得很快,她喜歡好看的東西,也容易喜新厭舊。但傅錦是她喜歡了四年多,都不覺得厭煩的人。

    "團子要和我說什麼話?"寧早懶散趴在桌子上,認真望著傅錦。

    傅錦小眉頭皺起:"反正、反正寧寧要和團子說話。"

    別的同桌一下課都嘰嘰喳喳說一堆呢,寧寧只知道睡覺!

    傅錦不知道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從此寧早只要不睡覺非得來騷擾傅錦,要是他埋頭寫作業,寧早最後還會動手動腳的。

    傅錦只會滿臉通紅,白嫩嫩的臉像粉粉的水蜜桃,他睜著濕潤黑亮的眼睛:"寧寧,團子要寫作業的,你不可以打擾我的。"

    傅錦沒催過寧早寫作業,因為雖然寧早成天睡大覺,但成績永遠是最好的那個。聽爸爸說,寧早像她媽媽。

    "團子寫,我不煩團子。"寧早雖然這麼說,卻還是趴在桌上,眼都不眨一下望著白乎乎軟綿綿的團子。

    傅錦只能逼迫自己習慣寧早的視線。

    兩個小孩一起回家的,原本是兩家人各自派人來接的,後來寧早天天蹭傅家的車回家。

    "寧寧,這道題怎麼做呀?"傅錦拿著一本書問旁邊的寧早。

    寧早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拿過書合上:"別在車上看書,傷眼睛。"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兩個小孩,覺得女孩子還挺有大人的氣勢。

    "可是……"傅錦為難看著寧早。

    "待會我去你家幫你看。" 寧早直接道。

    傅錦這才露出笑容,衝寧早露出一個大大甜甜的笑:"好呀,寧寧來我家,我還有好幾道題不會呢。"

    寧早'嗯'了一聲,心思卻飄遠了,團子爸爸對她特別警惕,他在家,自己就不能摸團子的手,也不能親團子了。

    唉,都怪她媽名聲在外,搞得她也被團子爸爸忌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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