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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距離開學典禮已經將近一個月,姚一的膚色也漸漸變回原來的模樣。坐在前排的韓蕉蕉,有時候回頭看過去還是會吃驚。
  
  嚴格意義上來說,姚一長得併不像男生。雖然五官帶著姚爸遺傳下來的英氣,但同樣擁有姚媽所給的白皙肌膚。
  
  之前因為黑不溜秋看不出長相,再加上姚一打扮不上心,所以才頻頻被人認成男生。
  
  “下個禮拜,就要進行第一次月考。聽一班人說傅川成績很好。這次月考第一有可能是他。”李格做完一道物理題,扭頭過來衝其他三個人說道。
  
  韓蕉蕉雖然迷戀傅川同學的長相,她是一個信奉實力的人。對這些小道消息不屑道:“成績好就能得第一,那我成績也好,是不是月考第一就是我的?”
  
  趙錢樂了,笑道:“就你?得了吧!”
  
  韓蕉蕉不服氣:“我怎麼了?上次語文測驗,我可是第一名,英語也是。”
  
  二班成績好的人佔多數,韓蕉蕉成績在其中並不差,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
  
  埋頭算著自己題目的姚一,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在她看來數學至上,其他只不過是附加。至於第一名,也是其中附加之一。
  
  老韓並不怎麼抓學生帶手機的事情。這些學生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來利用,有時候下課時間也不會休息,都是坐在那翻自己的筆記或者做幾道選擇題。
  
  這方便了姚一,她經常把手機帶在身邊,為了不錯過遠在M國隔壁鄰居發的消息。
  
  剛剛做完生物選擇題的姚一,聽到抽屜里里傳來一聲震動。
  
  低頭抽出手機,是她爸發的消息。說是來學校看她,他們在校門口等。
  
  姚一給她爸回了一條短信:知道了,還有一節課。
  
  等到下課時,姚一沒有立刻去校門口,而是。迅速返回寢室。
  
  把床上桌上甚至地上的書和草稿紙全部整理好,這才往校門口走去。
  
  一到校門口,果然,她媽也跟著過來了。姚一越靠近越發現不對勁,父母背對著她,在和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說話。
  
  “爸、媽。”姚一喊了一聲。
  
  “小一你怎麼又瘦了?”姚媽上下打量姚一皺眉道。
  
  姚一走近後才發現,和他父母說話的人是傅川同學。呆愣片刻,露出友善的微笑:“傅川同學。”
  
  “小一你認識他?”姚爸驚訝道。
  
  姚一點頭:“他是隔壁班的同學。”
  
  “這麼巧!”姚媽挎著一個小包笑道“還記得以前媽媽和你說過,麓谷山鄰居的事嗎?沒想到你們已經認識了。 ”
  
  “麓谷山?”姚一驚訝看著傅川。以前父母和自己說過自家麓谷山房子旁的鄰居,沒想到就是傅川同學。
  
  傅川每年在麓谷山休養時,總有一段時間會碰上這對夫妻。聽他們說過有一個女兒,和他同齡。今天碰上,被他們拉著說了幾句話,就看著姚一往這邊走。
  
  傅川客套衝姚爸姚媽笑,眼神在姚一身上掃過。
  
  她,並不像她父母。姚爸是一個商人,但凡有眼力都能看得出來。姚媽也不像普通的女人,至少他們夫妻應該是行事圓滑的人,而不像姚一什麼都擺在臉上。
  
  最後傅川婉拒姚一父母的午餐邀請,坐上李叔的車回了公寓。
  
  “這孩子,長得真俊俏。”姚媽看著傅川的背影感嘆道。
  
  姚爸點頭:“看起來比以前有精神多了。”
  
  姚一以前沒見過傅川,就算見過也沒有印象,只能沉默的聽著自己父母不斷誇獎傅川同學的長相,還有進退得當的禮儀。
  
  “小一,在學校有好好按時睡覺嗎?吃飯呢?是不是又隨便吃兩口就算了。”姚母把目標轉向自己的女兒。
  
  姚一不愛撒謊,又不想讓自己父母擔心。蹩腳的試圖轉移話題:“為什麼我在麓谷山從來沒碰見過傅川同學?”
  
  “他只有暑假會去麓谷山。你除了小時候在上面呆過,之前不都一直在市內不願意出書房麼?”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姚媽不願意讓姚一為難,只好順著他的話題講下去。
  
  姚爸卻再一次問道:“真的不回家住?我聽說學校食堂的飯並不好吃,小一你總待在學校,我們在家都不能安心工作。”
  
  “我已經高中了,學習時間緊迫,得為一個好大學奮鬥。”姚一正正經經道
  
  “你別打馬虎眼!”姚爸不開心,“真當我不知道,你高中知識已經學完了。再說,我們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至於大學,不需要你犧牲健康來考取。”
  
  有時候父母是矛盾的,子女成績不好,希望她好好學習。但成績太好,又希望他不要太有壓力,能有一個好的身體就夠了。
  
  “小一以後周末都回家好不好?”姚媽攬著姚一的手期待的問道
  
  “……哦。”姚一受不了她媽撒嬌的樣子,只能點頭答應。
  
  和父母吃完飯,姚一回到寢室,開始拿起作文書複習。
  
  其他科目的成績,姚一併不擔心,唯獨作文是她的弱項。
  
  以前初中寫作文,姚一還能夠混過去。到了高中,作文內容加深,對於學生寫出來的東西,要求也提高了不少。
  
  本身尖子班平常測驗頻率比普通班要多很多,才不到一個月,姚一已經被語文老師單獨拎出來講了好幾次。
  
  說她寫出來的東西冰冷,沒有實感,充滿了理科生直線的大腦。
  
  二班語文老師曾經拿出一段姚一的作文,給其他語文老師看,結果都看不懂。最後被化學老師所破解,是用化學物質合成舉的一個例子。
  
  倒不是不能用這些舉例子,只不過其他人並不會深究裡面的原理,而是把化學合成的結果,套在作文上,最後得出結論。
  
  而姚一,她卻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原理在作文上。
  
  姚一大腦大概對所有的作文,都具有屏蔽功能。她記憶力好,但凡看過的都會深深刻在腦海裡,作文書也不例外。只不過,一到寫作文時。就肆意發揮,根本想不起來作文書裡面的內容。
  
  “蕉蕉能藉你的語文試卷看一看嗎?”姚一不放棄。
  
  在即將要考試的一個禮拜前,整理了韓蕉蕉所有的作文,從中學習經驗。甚至還請教語文老師。
  
  姚一各項成績都相當顯眼,語文老師自然不可能讓自己這門科目拖了姚一的後腿,否則,不但他自己心裡過意不去,連校長都不會放過他。
  
  只能說弱項之所以為弱項,就是因為先天不足,天生對這方面不敏感。
  
  姚一盯著那些方方正正的漢字,聽著語文老師口中關於寫作文的技巧。頭腦發暈,就好像坐了一天的公交車
  
  語文老師大概看出來姚一的茫然,最後放棄道:“首段點題。中間舉幾個例子,最後,末尾結論。你只要中間例子不要太過於離譜,應該還是能及格的。”
  
  轉眼間,到了第一次月考。考場是按照進校的成績排的,姚一理所當然是第一考場一號。傅川因為是臨時插進來的外省生,只能安排在最後一個考場最後一位。
  
  高一沒有分科,文理科目都需要考試,總共九門課程。總體來說,除了寫作文那場考試,姚一考的還算輕鬆,和以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學生在考第二門試的時候,老師們已經開始著手改第一場的試卷,所以成績出來的很快。他們週五考完,過了一個週末,星期一高一那棟樓前面的宣傳欄已經把成績貼出來了,不少人一下課就跑去看。
  
  每個班都會有自己的成績表,宣傳欄貼得只不過是高一整個年級前一百。
  
  下第二節課,姚一和趙錢一起溜達出去買餅吃。兩人一下樓,宣傳欄已經層層圍滿了人。
  
  等兩人回來的時候,宣傳欄周圍散得差不多了。
  
  趙錢三下五除二把餅吃完了:“你猜誰是第一?”
  
  “我。”姚一低頭咬著蘿蔔餅,毫不謙虛道。
  
  趙錢轉向跑到宣傳欄前面去看成績排名。姚一手裡拿著餅,慢悠悠跟著走過去,隨意看了一眼宣傳欄,頓時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姚姚好好珍惜第一考場第一座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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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中排名榜總分最高分的人,名字會用黑色大號字標出來,比正常紅底白字的其他九十九名要顯眼的多。
  
  姚一第一眼當然看到的是自己名字,很顯眼,她內心沒有任何波動。只是緊接著下面還有個同樣紅底黑字的,意味著第一名不止她一個。
  
  “那個傅川也這麼厲害?”趙錢連自己的排名都顧不上看,驚訝望著最上面兩個人的名字。
  
  姚一默默點頭,在傅川是個善良的好同學上又添了一個標籤:成績也好。
  
  排名榜不僅有總分,還有各科的詳細分數排名。同分的則從數學成績排起,以此類推。
  
  “他語文高你二十分!”趙錢仔細比較他們倆的成績,最後得出結論,“不過沒事,他理科成績沒你好,高考就算你們分數相同,排名還是你靠前。如果……傅川同學也選理科的話。”
  
  傅川九門科目沒有任何一門偏科的。雖然比不上姚一這個數理化生幾乎滿分的變態,但他一個語文就能把所有分拉回來。不過趙錢話也沒說錯,只要姚一數學分更高,就算兩人總分相同,她排名還是會在前面的,而高考錄取看得就算排名。
  
  姚一併沒有出現擔憂的狀況,第一對她來說太輕易了,如同家常便飯,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和她並列過,正常。
  
  “這次試卷出得有點簡單了。”姚一若有所思。
  
  “第一次考試總不能打擊我們的信心。”趙錢美滋滋在倒數第一上找到自己,“我英語居然及格了!”
  
  “老趙——”樓上某個窗戶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姚一和趙錢齊刷刷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圓滾滾的身體從四樓的窗戶裡探出來。
  
  “幫我們看一看排名!”李格拼命招手,試圖讓宣傳欄底下兩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趙錢聽到了,對樓上的李格比了個手勢,示意他明白了。
  
  姚一正要掏出手機把宣傳欄上的名字拍下來,被趙錢阻止了:“教導主任!”
  
  雖然老韓不管班上學生帶手機,但是學校裡還是禁止的。
  
  姚一默默把手機放回口袋,老老實實在宣傳欄上找李格他們的名字。
  
  “這裡,第三十八名。”趙錢一眼看到了李格的名字,指著上面一排分數排名道。
  
  “蕉蕉第九名。”姚一也發現了韓蕉蕉的名字。
  
  兩人默默把所有分數記下來後,一回到教室,前面兩個人就轉身過來盯著他們。
  
  “怎麼樣?姚一你第一嗎?”李格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你這麼著急幹什麼?”趙錢看不過眼,坐下來邊沖他說,邊撕下一張紙,寫下剛剛記著的李格和韓蕉蕉各科排名。
  
  “我這不是擔心有人搶了我們班第一的頭銜嘛!”李格挺起自己不存在的胸膛道。
  
  “第一。”姚一隨口道,“隔壁傅川同學也是第一。”
  
  “他……這麼厲害的麼?”韓蕉蕉有點呆滯。當初說傅川成績好也只是玩笑話,卻完全沒想到他能這麼厲害。
  
  韓蕉蕉是知道一中有多少高手的,每一年吸納進來的都是能在省排得上名次的學生。就她一向自認為成績好,也不敢奢想能在一中考第一。
  
  “你們的排名。”趙錢寫好後,遞給李格他們看。
  
  “哎,香蕉,你居然排年級第九!比中考進步了。”李格吃驚道。
  
  韓蕉蕉翻了個白眼:“我中考是沒考好,不然會落到省二十名開外去?”
  
  在韓蕉蕉還想繼續問傅川的成績時,老韓拿著成績單進來了。
  
  老韓臉色並不太好看,皺著眉進來,盯著手裡的那張紙看了半天,才看向底下的學生。
  
  “樓下的排名都看到了吧,沒在上面的人好好反省一下。這次試卷可以說很簡單,你們水平就這麼一點?”老韓沒有了平時上課的風趣幽默,“十五班有位同學進了百名榜,你們自己好好想想。”
  
  此話一出,二班同學都坐不住了,紛紛低下頭。
  
  十五班是一中眾所周知的平衡班。所謂“平衡班”就是中考分不夠,用錢買進來的。而現在他們中居然有人擠進了'百位榜'!
  
  訓斥一頓完還是要正常上課講試卷。老韓每一步都講得非常仔細,不跳過任何細節。
  
  “試卷簡單,我們這些老師改試卷肯定會嚴格,每一個步驟都得好好寫,不該省的不能省。”老韓講完一道大題,衝姚一說道,“姚一,待會你把試卷傳閱一下,讓他們好好看看什麼叫答題。”
  
  “哦。”姚一點頭。
  
  姚一數學是滿分,對她來說,考數學的樂趣只在於猜測出卷老師的風格,試卷難度在她這裡根本不存在。和其他數學成績好的人不同,她熱衷於把答案寫得和標準答案一樣。
  
  傅川同學數學就扣了不下十分,她估計就是因為大題的步驟問題。作為一個遍覽全國試卷的姚一來說,能夠清楚分辨出來京城那邊和燕市答題標準的不一樣。
  
  和老韓不同,一班的班主任周慧臉上卻笑開了花。
  
  他們班裡出了年級第一!
  
  這意味著到時候文理分班有可能就是她來當這屆高一的領頭羊,只要傅川選理科的話。周慧不那麼擔心,整個燕市都更重視理科,從班級的規模就能夠看得出來,高二理科班多了文科一倍還不止。
  
  為了以防萬一,周慧還是在下午上課後把傅川叫到辦公室來了。
  
  傅川合上書,往六樓辦公室走。
  
  樓上一整樓都是老師們辦公的地方,化學老師集中在一個地方,數學老師在另一個房間,按科目來分。周慧也是數學老師,在走廊最裡面一間辦公室。
  
  語文辦公室在第一間,傅川剛上樓就聽到一個老師在訓話:“是不是老師能力不行,還是對老師有意見?你考這麼點分。”
  
  傅川對這些不感興趣,正想快步穿過,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是,老師我是真的寫不來。”姚一耷拉著耳朵,心中體會到了趙錢在上節英語課上被老師懟的情形。
  
  傅川放慢腳步,透過半開的辦公室門看著背對著他的姚一,心中不免驚訝:她考砸了?大概是被省第一的名頭壓住了吧,導致發揮不好。
  
  而班主任周慧也從側面證實了傅川了猜想。
  
  “傅川啊,這次你年級第一,繼續努力保持。”周慧慈祥地望著自己的學生,“你會選理科吧?”
  
  傅川有些走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周慧急了:“你雖然每門成績都好,但是學理科潛力更大,以後大學選專業也有更多的機會。我們一中對理科生也歷來更重視,你……”
  
  “老師,我會選理科。”傅川回過神,打斷班主任的絮絮叨叨。
  
  “……噢,那就好,那就好。”周慧立刻笑開了,再和傅川隨便說了兩句話就放人走了。
  
  再一次走到語文教研室,碰巧姚一也被訓斥完了,垂頭喪氣從裡面走出來。
  
  兩人並排走在不寬敞的樓梯,或許是姚一看起來太可憐,又或許是因為姚一是麓谷山鄰居的女兒。在即將要到四樓時,傅川忽然道:“下次再努力考第一,一次考試算不了什麼。”
  
  “?”姚一瞪眼看著消失在一班門口的傅川,不明就裡。
  
  他……這是在向自己下戰書?
  
  姚一晃神走進教室,還在思考傅川同學那句話。
  
  “回來了,是不是被罵了?”趙錢一臉“我理解”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同桌。
  
  “……嗯。”姚一恍恍惚惚坐下,“剛才傅川同學向我下戰書了。”
  
  趙錢還沒反應過來,前面兩個人瞬間像聞著味的鯊魚,立刻回頭盯著姚一,異口同聲問道:“戰書?”
  
  教室裡埋頭寫作業的人被這兩聲異常大的聲音刺激道,皺眉回頭看著他們,試圖用眼神譴責。
  
  “快說說,怎麼回事?”李格小聲湊在姚一的桌前激動問道,這種第一手八卦他怎麼能錯過。
  
  姚一撓臉:“他說這次考試雖然不算什麼,但是下次他會繼續努力考第一。”
  
  “這麼狂?”韓蕉蕉撇嘴,“要不是一一你這次語文考太差,怎麼可能會和他並列第一!”
  
  在其他科目幾乎以滿分的情況下,姚一語文成績顯得異常扎眼。
  
  姚一小聲好心替傅川同學解釋:“他只是不習慣我們這裡的出題方式,過段時間就會進步的。”
  
  放學後,宣傳欄前還是圍著一堆又一堆的人。之前傅川沒走近看過,他不太在意成績的事。
  
  不知道她考成什麼樣,傷心成那樣。傅川垂眼想道,腳卻下意識往宣傳欄走去。
  
  周圍人看見被公認為一中校草的傅川,默默挪開了,給他讓出一個空位。
  
  排頭兩個黑色大字'姚一'深深映入傅川的眼中,他一愣,瞳孔微縮。
  
  待看完兩人的排名後,傅川明白過來自己鬧了笑話,臉色不太好看,沉下臉往校外走。
  
  “他是不是不高興被姚一壓在頭上啊。”周圍看著他臉色肉眼可見沉下來的同學,悄聲和旁邊的好友道。
  
  “誰願意分數一樣,排名位置卻低人一頭。”好友理所當然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姚姚看待傅川屬於俯視狀態,類似:哇,居然有人能和我分一樣,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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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燕市一到十月中旬就開始刮妖風,姚一出門時裹緊校服,慢悠悠往教室晃去,腦袋上剛冒出來的頭髮被吹得四處搖擺。
  
  勉強挪到教學樓,姚一第一眼就望見樓梯口的傅川。想了想,她快步往樓梯走去。
  
  傅川腿比姚一長,剛剛到四樓,她才追上。再一抬眼,人已經快要進一班教室了。
  
  姚一大步一邁,手伸長對準傅川肩膀拍了過去。
  
  傅川斂眉,面色不渝轉過身看向來人。
  
  “加油!”姚一對著傅川真誠比了個手勢,自顧自進了二班。
  
  傅川扭頭瞥了眼自己的肩膀,又望著對門的二班,若有所思。
  
  每天傅川進一班時,總會引起騷動。雖然大家比其他班更努力學習,課間十分鐘也都埋頭做作業。但是一大早的,見到傅川還是會被他容貌氣質所震驚。
  
  有人說傅川只要再換上一身古裝,十成十像極了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人,一雙淡漠的眼透著出塵的氣息。
  
  只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像是……看戲?
  
  傅川皺眉走到自己的座位,看著不少平常連頭都不抬瘋狂學習的人都望著他。
  
  “你昨天和隔壁班姚一說得是真的嗎?”一位男生鼓起勇氣回頭問傅川。
  
  “……”傅川想起昨天自己試圖安慰姚一的話,冷道,“真的。”
  
  誤以為她不是第一,結果人家和自己並列第一。傅川雖罕見感受到難堪,卻依舊願意承認自己錯誤。
  
  一班瞬間傳來一陣抽氣聲,紛紛低頭和自己的同桌或好友說起悄悄話來。
  
  傅川不再理會他們的各種小動作,看向窗外想著什麼。
  
  ……
  
  “我靠!”上午第三節課快要上課時,李格帶著一臉嚴肅跑回了教室。
  
  “咋咋呼呼的。”韓蕉蕉嘟囔一句,眼睛不離桌上的課本,屁股卻帶著椅子一起往前靠,好讓李格擠進去。
  
  “大新聞!”李格狠狠喘了口氣,“隔壁一班傅川正式向我們姚一下戰書了!”
  
  “什麼情況?”趙錢放下手裡的醬雞腿,一臉八卦,“昨天不還是疑似嗎?”
  
  “我去找一班人玩,他們班所有人都聽見了!”李格嚴肅道。
  
  “怎麼說?”韓蕉蕉算完一道題,扭過身一起加入八卦團。
  
  “昨天我不是和他們班人露了點口風嗎?今天就有人忍不住去問了,傅川同學親口承認的。”李格拍著大腿,“這傅川同學太猖狂了!”
  
  姚一風雨不動安如山,埋頭寫著自己的數學題,對李格的話一點也不驚訝。
  
  “同桌,下次考試你虐死他!這也太張狂了,得殺殺他的銳氣!”趙錢彷彿自己受到了挑釁,搖著姚一,試圖勸誘她和隔壁班傅川來一場。
  
  姚一抬頭認真道:“傅川同學很努力證明自己,覺得考一次第一不算什麼,這種不服輸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老韓提前從後門進來,正好聽到姚一說得話,不禁點頭:“說得好!”
  
  剛才還嘰嘰喳喳的一群人瞬間安靜如雞。
  
  老韓背著雙手,緩緩走到講台上:“同學們,我也是剛剛聽說了。一班的同學堅持要和我們班競爭,發誓一定會在下次考試中壓倒我們二班。”
  
  二班人沸騰了。
  
  “我們班這次總平均分比他們班高兩分!”底下有人忍不住,炸了,“不就出了個第一,就膨脹了?當誰班上還沒個年級第一嗎? ”
  
  “可不是,我就說他們一班太狂。可惜人家班主任說了,二班就只能排在一班後面!”老韓神神叨叨道。
  
  韓蕉蕉在底下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筆尖在白紙上重重勾勒一筆,姚一莫名感覺有什麼脫離了掌握範圍。
  
  ……
  
  “傅川同學……”喻清盈穿著合身的校服,來到傅川桌前,含著水光的大眼睛充滿了對他的仰慕和鼓勵,“我們班都支持你,下一次第一肯定還是你!”
  
  傅川停下筆,抬頭:“什麼意思?”
  
  喻清盈柔聲:“我們都聽說你要和隔壁姚一比賽,班主任讓我告訴你,我們一班一定會比二班厲害。”
  
  “……”傅川垂眼看著還未寫完的習題,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麼漩渦中。
  
  兩天后,等傅川明白過來,此流言已經全校皆知。
  
  高一暫時不用晚自習,傅川換好家居服,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半天,最後拿起手機。
  
  「上次,你誤會我意思了。沒有下戰書。」
  
  傅川給備註裡的某人發了條短信,沒有解釋緣由,但他也不願被本人誤會。
  
  手機震動的聲音沒引起姚一的注意,她正在和書上的理論奮鬥。寢室現在已經換了一間,熄燈時間為十一點,她不節省點時間,就來不及看書了。
  
  等了半個小時,沒有收到短信回復的傅川再一次動了動手指。
  
  這次,姚一剛好伸完懶腰,打算睡覺。看到手機上的信息了。
  
  好人傅川同學:「我只是以為你在難過沒考上第一。」
  
  什麼東西?發錯了吧。姚一疑惑地往上翻,看到了第一條。
  
  姚一扭了扭頭,她剛從數學世界出來,腦子還有點不清醒,完全沒明白過來傅川同學是什麼意思。
  
  “第一是我。”姚一順便還帶了個微笑的表情,看起來嘲諷至極。
  
  傅川手一頓,翻身坐了起來。盯著手機半天,最後撥了電話過去。
  
  “……”姚一這邊剛剛熄燈,手機燈光在黑夜異常明顯刺眼。
  
  “如果你誤會了,我向你道歉。”傅川淡薄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過來。
  
  姚一用頭和肩膀夾著收據,一邊費力地脫掉身上的外套。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傳到傅川耳朵裡。
  
  “哦,沒關係。”姚一小小打了個呵欠,試圖早點結束電話。
  
  傅川被噎住,往常都是他冷落別人,頭一次被人這麼敷衍。明明……之前來找他帶書都熱情的很。
  
  沒有達到目的,傅川只能把電話掛了,睜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已經縮進軟綿綿被窩裡的姚一,瞬間陷入睡夢中,裡面有高斯,有歐幾里德,各國的數學家們坐在一個大圓桌上爭論。
  
  早上鬧鐘響起,姚一立刻翻身洗漱穿衣,彷彿就在等這一刻。
  
  路過床鋪,姚一看著被子上的手機,恍惚間記起昨天晚上有誰打了電話過來。
  
  腳步一頓,姚一拿起手機回想一番,最終反應過來。
  
  「下次再努力考第一。」
  
  這句話說得不是他,而是自己?
  
  姚一似乎嗅到了誤會的緣由,那天自己是乾什麼來著?坐回床上,她苦思冥想。
  
  是了,那天正好她被語文老師訓斥,下樓的時候喪得不行。
  
  所以……不是戰書?
  
  姚一沒了寫數學題的心思,坐在那皺眉。
  
  現在才六點十分,要不給傅川同學買早點賠罪?
  
  說做就做,姚一直接給通訊錄裡的'好人傅川同學'撥了回去。
  
  三聲嘟後,電話被接通了。
  
  “那個,傅川同學,你吃了嗎?”姚一客氣問道。
  
  傅川披散著柔順長發,隨意瞥了一眼保姆端上來的清粥道:“沒有。”
  
  姚一心喜:“我昨天晚上太困了,腦子不太好使。你看這樣好不好,今天我給你帶早點,咱們……一筆勾銷?”
  
  用是用的疑問句,實際上每次都不打算給別人其他選擇。傅川已經充分了解到她的脾性。
  
  “嗯。”傅川最終還是同意了。
  
  隨手綁好頭髮,拿起沙發上的書包,傅川直接往門外走去。
  
  “少爺,您還沒喝粥呢?”保姆出來看到粥一點未動,不禁急道。
  
  “在學校吃。”傅川留下一句,往外走去。
  
  只是傅川低估姚一圖簡單的心態。
  
  路上姚一又給傅川打了個電話,問他願不願意直接在食堂刷她卡,省得浪費塑料袋,污染環境。
  
  其實姚一隻是想在寢室多待會,再多做一道題。
  
  “……隨你。”傅川不是真的想吃她一頓早點,不過是想把誤會解開。
  
  頭一次多管閒事,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其實傅川心中對姚一已經很不悅了。
  
  偏偏姚一感受不到,樂呵道:“待會你到了學校門口,給我打電話,在食堂門口集合。”
  
  李叔將自己家少爺送到校門口,看見少爺站在那好一會,才拿出手機往學校裡面走。
  
  傅川是在猶豫要不要真去吃,後來還是想著一次性解決問題。
  
  “傅川同學!”姚一接到電話後從寢室飛奔到食堂,老遠就能分辨出來傅川的身影。
  
  多年精細觀察和超強的記憶力,讓姚一得以在臉盲的世界中正常生活。
  
  “走吧,我的卡你可以隨便刷。”姚一背著書包熱情道,“是我不對,誤會你了。”
  
  有錯就改,是一個好學生應該做得事。
  
  食堂人不多,一中並不限制學生往外走,許多校內的學生總愛去校外吃早點。
  
  “喏,我的飯卡。”姚一遞給傅川。
  
  傅川接過來,心中忽然後悔,食堂裡的早點並不如何,連粥都稀得像水。
  
  “你每天都在這吃?”傅川下意識問道。
  
  “嗯。”姚一沒覺得不對,興致勃勃道,“學校食堂的餅不錯,就是皮厚了點。”
  
  傅川望向姚一指著一堆油膩膩的煎餅,胃口全無。
  
  難怪長得這麼瘦。傅川不著痕跡斂眉掃了一眼旁邊的人,很快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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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傅川勉強選了兩樣東西,一個雞蛋和一個豆沙包。
  
  “你只吃這麼點嗎?我卡里還有很多錢的。”雖然姚一身上沒什麼錢,但是飯卡上她爸一下幫她充了三年的錢。
  
  “快上課了,我先走了。”傅川拎著塑料袋要往教室走。
  
  “等等。”姚一自己端著碗裝粥和油條打算坐下來吃。
  
  傅川頓了頓,回頭。
  
  “你把包子塞書包裡,教學樓有人查帶早點呢!”姚一曾經被趙錢灌輸了無數經驗之談。
  
  傅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書包,緩緩把包子和雞蛋放了進去。
  
  下午回去應該讓李叔買一個新的,走出食堂前傅川心中想道。
  
  因為戰火擴大到班級與班級之間,傅川和姚一所謂的戰書倒被忽略。正合傅川的意,他安安穩穩冷漠著過了一個多月,迎來了期中考試。
  
  老實說,沒有姚一這個意外,他能和以往一樣平穩度過整個高中。
  
  一班埋頭讀書的人佔多數,傅川對其他女生無動於衷,甚至平常能不來往就不來往。
  
  “傅川同學好久不見。”揣著兩隻筆,姚一晃進第一考場。
  
  自從兩人在食堂分開後,一個多月都沒有碰見過。姚一對好同學都很友善,打招呼是她的慣常禮貌。
  
  傅川微微點頭,實則不太想搭理。這一個多月上課下課他故意錯開時間,就是為了不再碰到姚一,卻忘了兩人考試一定會前後桌。
  
  “你考試要注意答題步驟,有些不能省的,一中老師改試卷本來就嚴。”姚一極其誠懇衝傅川建議。
  
  只是建議採納還是沒採納,姚一很快就顧不上了,因為第一場考試就是語文。前面那些客觀題或者閱讀理解,她都做得完美,到後面寫作文,開始慌了。
  
  姚一認為自己造詞簡單明了,邏輯思維通順,總之就是好。偏偏一中的老師都看不上,分數打出來都奇低。
  
  考試之前二班語文老師專門找她又談了一回,讓姚一不要用自己的思維去寫,而是從範文中拼湊。最起碼作文得及格,再加上她前面的捲面分,足夠不拖後腿了。
  
  姚一心中不大願意,她記憶力好,真要拼湊幾篇範文,根本不用翻書就行了。不過老師也說了考試以分數論英雄,不能在乎太多其他。
  
  看著前面不斷挪凳子的姚一,傅川伸出修長的手指碰了碰她:“安分點。”
  
  姚一脊背瞬間僵硬,知道自己打擾到同學考試,立刻不敢動了。
  
  最後老師來收試卷,傅川恰好看見姚一的捲面,眉心忍不住一抽。
  
  姚一的字彷彿被一陣風齊刷刷往左邊吹歪了腳。自己的名字倒是寫得像模像樣,筆鋒利落乾淨。
  
  老師已經去收另一組的試卷,姚一扭過頭來道歉:“剛才不好意思。”
  
  傅川拿起文件袋,站了起來:“沒事。”
  
  他不太想和姚一再多待一會,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尤其於他來說。
  
  “你們倆說什麼呢?”韓蕉蕉也在第一考場,溜過來問道,“之前監考老師特意看了你們好幾眼。”
  
  “沒什麼。我覺得我作文這次寫得不錯。”姚一自信滿滿,“全是按照範文的模式。”
  
  “你不是說按照範文來寫,是沒有靈魂的作文?”韓蕉蕉嘲笑道。
  
  有次老師在課堂上點名批評姚一,說她文章狗屁不通,還不願意仿照範文。姚一當即抬頭說範文是死的,而她的作文是有靈魂的。
  
  ……
  
  “小川。”
  
  傅川拉開車門,意外看見後座有人。
  
  “媽。”傅川沉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臉色無半點波瀾。
  
  “我過來看看你,在燕市還適應嗎?”江藍秀雅的臉龐上佈著淡淡的憂心,“麓谷山雖然風景好,但是下面燕市還是差了點。”
  
  “挺好的,安靜。”傅川靠在椅背上,笑容淺淡,“媽,不用太擔心。”
  
  “媽這幾天沒什麼事,可以留在燕市陪著你。”江藍就這麼一個兒子,總想他過得好。
  
  “嗯。”
  
  江藍整理了一下肩上的刺繡披肩,溫柔道:“我聽你的班主任說,你在和隔壁班上的同學爭年級第一?”
  
  江藍雖不在乎傅川的成績,卻很欣慰他如今的主動。也許是因為從小體弱,傅川對一切總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連她都摸不清自己兒子到底對什麼感興趣。
  
  “是叫姚……”江藍努力回想剛才聽到的名字。
  
  “姚一。”傅川補充道,“沒有,是誤會。”
  
  “這樣啊。”江藍有點失落又有些意料之中,畢竟這才是她兒子。
  
  鳳陽路上午人流量不多,偶有小販擺攤。傅川母子從車上下來,還是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眼光。
  
  江藍一襲刺繡披肩,烏黑長發亮麗,氣質優雅動人,和傅川走現在一起吸睛無數。
  
  “你爸本來想讓你出國留學,但是還是要看小川你的意願。”江藍有所猶豫。
  
  家裡只有一個獨子,將來家業勢必由小川繼承。只是……這些年小川身體好了點,他們夫妻還是捨不得兒子出國那麼遠。
  
  “還有兩年,之後再說。”傅川扶著母親沉穩道。
  
  “嗯。”江藍幫著兒子把碎發別好,含笑道,“媽知道你不願意留著長發,等你十八成年那天,到時候頭髮去留你自己決定。”
  
  傅家祖上於一位道士有恩。當年傅川出生時,道士親自下山希望能帶他修行,傅家當然不同意。道士只好留下一塊玉佩,說給傅川護身擋災,並希望他能留長發一直到十八歲成年。
  
  一開始傅家並不在意,祖上是祖上的交情,何況現在講究社會主義,哪裡去信神神道道。
  
  只是後來傅川身體越來越弱,多少醫生都找不出緣故來,最後只能寄希望於道士所說。沒想到自從佩戴玉佩後,傅川果然有好轉。
  
  玉佩在傅川十四歲那年碎了,當晚他就大病一場,整個傅家都受到了驚嚇。江藍和丈夫傅寬上山想向那位道士再求玉佩,道士沒有見他們,只說凡事自有定數。
  
  倒也奇怪,傅川之後兩年並無大礙,身體反而漸漸強健。
  
  不過他淡薄的性子還是沒有改。
  
  江藍甚至沒有呆到傅川出成績的那天,她還有事急著要回京城處理。
  
  出成績那天,傅川沒有去學校,向班主任請了個假就呆在家裡。
  
  “少爺,要請醫生過來嗎?”李叔擔心傅川不舒服。
  
  “李叔你去忙,不用管我。”傅川面色如常,“今天不太想去學校而已。”
  
  李叔點點頭,看著少爺確實不像生病,也就沒和夫人打電話通知。畢竟在京城少爺有時候也會忽然不去學校。
  
  這次年級沒有並列第一。
  
  宣傳欄還沒開始貼,一班、二班的人已經自發站在下面等著了。
  
  “為什麼還不來?”韓蕉蕉著急原地轉了兩圈。
  
  “我覺得期中考試比上次要難很多,數理化明顯難度翻倍了。”趙錢有點緊張,他感覺還沒上次考得好,“我不會跌出一百名了吧。”
  
  雖然平時看著瀟灑,真到了這一刻,趙錢也還是忐忑的。他比剛開學認真多了,就是今年學校高手太多。
  
  “安心,大家都難。”李格笑瞇瞇的,他各科都很均衡,基本學過的都會,只是有些拓展沒有那麼靈活,但是能拓展並靈活應用的人,整個年級不也就那些人?
  
  “都快上課了,怎麼還不出來貼成績。”一班有位戴眼鏡的同學也急了。
  
  一直到上課鈴響,還是沒有貼成績的動靜。圍在附近的同學們都被趕了回來上課。
  
  “看到了嗎?”姚一剛做完題,打算拿出這節課的課本。
  
  “還沒貼。”趙錢垂頭喪氣道,他連零食都不想吃了。
  
  “欸欸欸,來了來了!”窗戶旁的李格發現底下有兩個老師抬著名單往宣傳欄上走。
  
  “誰第一?”韓蕉蕉激動地扒拉開李格,試圖看出什麼名堂出來。
  
  “這麼遠哪能看得到?”趙錢靠在椅子上生無可戀。
  
  韓蕉蕉偏不信邪,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貼好了,貼好了!”韓蕉蕉揪著李格圓潤的肚子激動道。
  
  “誰?”李格吃力扭頭也想看清楚。
  
  “老師來了。”姚一敲了敲桌子提醒。
  
  兩人立刻坐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老師手裡是沒有成績單的。班里人心浮躁,課堂氣氛不是很好。
  
  “姚一,姚一!”韓蕉蕉眼神散發著狂熱,扭頭道,“我看到了!第一名是兩個字的,肯定是你!”
  
  “……”姚一沉默了會,“傅川同學也是兩個字的姓名。”
  
  韓蕉蕉神色一怔,頓時傻眼了。
  
  “我也覺得第一是你。”趙錢篤定沖他同桌道,“語文老師今天進來沒有瞪你。”
  
  姚一抬頭,突然心情愉悅:“那就是吧,其實我也覺得這次作文寫得不錯的。”
  
  “姚一,不要講話。”語文老師低頭看著試卷訓斥道。
  
  “哦。”
  
  “這次大家分數可能沒有上次那麼高,不過不要難過。”語文老師對底下學生說道,“我問了各科的老師,都說試卷普遍偏難,就連你們手裡頭這張語文試卷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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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門鈴響時,保姆望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傅川。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一開門,看見的就是一個長相水靈的小姑娘。保姆詫異的問道:“姑娘,你找誰?”
  
  喻清盈笑意溫柔:“阿姨您好,請問傅川同學在這裡嗎?”
  
  保姆愣了愣道:“您找少爺?”
  
  喻清盈點頭:“我是傅川的同學,聽說他生病了,我代表班上的同學來看一看。”
  
  保姆不疑有他,退後一步好讓喻清盈進來。
  
  傅川翻著手裡的邏輯論。聽到聲音抬頭皺眉看著來人:“劉媽?”
  
  到底是跟著傅川幾年的保姆,劉媽立刻聽出了傅川語氣中的不悅,解釋道:“小姑娘說是少爺的同學,所以我讓她進來了。”
  
  原本縈繞在傅川周圍安寧平靜的氣氛瞬間變了。他站了起來:“班長有事?”
  
  喻清盈被傅川冷淡的態度一刺頓住了,片刻後又恢復回來。帶著關切的態度問道:“傅川同學今天沒來上課,班裡的同學都很擔心,所以託我來看一看。”
  
  “我並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地址。”傅川隱含不滿道,他有一種隱私被侵犯的感覺。
  
  喻清盈臉蒼白了一層,勉強道:“我是班長,之前看到過你家的地址,不是故意的。只是今天擔心傅川同學,所以才跑過來探望。”
  
  李叔剛剛從外面進來,看見一個小姑娘孤零零站在門口。下意識想緩和氣氛:“這是少爺的同學吧,快坐下。劉媽,你去做些點心過來。”
  
  傅川瞥了一眼從小陪著他的李叔,將手中的書扔在沙發上,這才收起了冷漠。
  
  因為旁邊多了一個人,喻清盈表情好看了一些。重新掛上了笑容:“今天老師發了幾張試卷,後天就要講了。所以我才趁著探望的時候,想把試捲帶給你。如果打擾到傅川同學,我向你道歉。”
  
  說著喻清盈從書包裡拿出幾張試卷,證明她說的不假。
  
  傅川客套的說了一聲,'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喻清盈笑得甜美。
  
  這時候劉媽已經端出了一盤熱乎的點心。因為怕少爺有時候會餓,畢竟他正在長身體,公寓裡總是會隨時熱著一些東西。
  
  喻清盈對點心不感興趣,只是想多和傅川走得更近一點,面前的點心也不動一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
  
  傅川這才重新看了一眼喻清盈:“第一是誰?”
  
  喻清盈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傅川對姚一隻是學業上的較量,沒有其他的關係。
  
  “你是第二。”喻清盈委婉道。
  
  傅川詫異的望了過去:“她是第一?”
  
  喻清盈收起心中隱隱不適,微笑道:“嗯,第一是隔壁班的姚一。”
  
  也只是詫異了一會兒,傅川收起多餘的表情說道:“時間不早了。李叔,你送班長回去。”
  
  喻清盈不再強留,秀麗的臉龐上帶著安慰:“我相信傅川同學,下一次一定能夠考過隔壁的姚一。 ”
  
  傅川原本對學業有些厭煩,故今天請了假,呆在公寓裡,看了一天的書。這個消息倒是讓他用,提起了一些興趣。
  
  實際上在京城,傅川並不經常排第一。有時候他願意做到哪,就做哪。一張試卷不做完的情況也常有。倒不是做不來,只不過是不願意做。
  
  來到燕市,因為不會想父母多關注他。傅川考試時,都會把試卷寫完,只是他對成績並不在乎,步驟能省就省。
  
  如果說之前是誤會,那現在傅川倒真有一點想,拿到第一了。不知道她會有什麼表情?
  
  傅川承認,姚一身上那股莽勁和衝勁。讓他看得不太順眼。
  
  而坐在寢室裡埋頭,做自己數學題的姚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她只是忽然抬頭,感覺背後一涼。
  
  姚一有點奇怪地環視周圍,門已經關上了,窗戶也緊緊的閉著,沒有地方漏風。
  
  想了想,姚一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繼續和題目奮鬥。
  
  今天上午成績貼出後,二班有一大半的人都圍在宣傳欄周圍看到第一是姚一,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比自己考到第一還要興奮。
  
  一班的同學也無話可說。姚一的成績太漂亮了,數理化總是滿分,尤其在這次普遍難度提高的情況下,不過傅川的總分也緊緊跟在她後面。
  
  韓蕉蕉站在旁邊分析道:“這次語文太難了,作文分好像打得都不是很高,前面的題目也不簡單。”
  
  李格也點頭,他們的意思很清楚。
  
  姚一的語文成績和上次語文成績並沒有什麼區別。前面的題目並沒有難倒她,作文該得多少分還是多少分,總分沒有提高也低不到哪裡去。
  
  “幸好這次考試難度大,不然第一是誰還真說不定。”趙錢一臉慶幸,傅川的其他科目雖然沒有姚一答的那麼完美,但分數也是讓他人難以企及的,從第三名被遙遙甩在後面就看得出來。
  
  四個人表情還算鎮定,成績和上次都沒有多大的區別,唯獨趙錢往前進了十幾名。
  
  因為姚一得了第一,下午上課時二班整體都處於亢奮的狀態。而隔壁一班氣氛沉悶。還有人說傅川知道自己考得沒姚一好,今天干脆請假不來了。
  
  姚一知道這個事的時候,已經晚上10點了。還是李格打電話來問她題目,問完之後順嘴說了一句。
  
  “應該是生病了吧。”姚一不確定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話說回來一班的人真不講義氣。哪有這樣說自己班上同學的。”李格有點為傅川打抱不平。
  
  閒聊了幾句兩人掛了電話,姚一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最後決定給生病的傅川同學發短信:
  
  【你生病了?】
  
  傅川正看著他父親傳過來的文件,電腦旁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他下意識拿起手機看向短信。
  
  上面直白的問句讓傅川也忍不住直白的回過去:【沒有。】
  
  姚一被他嚇一跳,以為傅川真的因為不是第一而不來上課。
  
  【每天按時上課才是好學生,老師講的步驟就是答題的步驟,如果你逃課就聽不到了,那你就更考不到第一了。】
  
  姚一一字一句的打著字發過去,認認真真給逃課的傅川同學講道理。
  
  書房裡的傅川把電腦關了,拿著手機給姚一發短信:【如果我考了第一那你就是第二了。】
  
  傅川同學果然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姚一看著短信心想,他自己還沒有考到第一,就已經換位思考她的感受了。
  
  【沒關係,只要我作文不考砸,第一就不會是你的。】姚一耿直回道。
  
  “……”傅川目光一頓,立刻給姚一回了過去,
  
  【不管你作文考不考砸,下次期末考試第一是我的。】
  
  兩人在手機上幼稚爭論了半個小時,誰是第一的問題,最後以姚一寢室熄燈結束。
  
  放下手機後,傅川不禁愣住了,到底是為什麼話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姚一太張狂了。
  
  第二天上學時,傅川沒有故意避開姚一上課的時間。兩人在教室門外碰上,果不其然姚一先是安慰傅川不要喪氣,接著在肯定了自己下一次第一的位置。
  
  經過昨晚的幼稚對話,傅川已經顧不得自己原來的冷淡作風。反駁姚一的自信,強調自己才是期末考試的第一。
  
  兩人在教室門外的對峙,一班和二班的人都看在眼裡,大家一致認為這是又一場硝煙的信號。
  
  最後兩人分道揚鑣走進各自的教室。
  
  不得不說,姚一的答題完全可以成為評分的標準,除了語文作文。講試卷的時候,各科老師都複印了姚一的試卷,下課後讓班裡同學學習。
  
  上一次考試時,傳到傅川手裡他只是隨意掃了一眼,這一次他倒是認認真真看了起來。灰色的複印試卷依舊掩蓋不了姚一歪歪扭扭的字跡,但是工整乾淨利落的答題步驟讓人看得舒心。
  
  今年一中進來的學生不乏強者,老師們商量好改卷標準一再嚴格,為的就是高考中不讓這些學生丟掉一些不該丟的分,養成良好的習慣。
  
  傅川看著姚一的試卷的確感到完美,她答題的方式講究邏輯,尤其一些推理題由因到果,一一講述。
  
  一班的語文老師把姚一的語文試卷也複印了一份傳閱,但是多說了幾句話:“隔壁班姚一同學的試卷,前面你們可以多學學她的答題技巧,但是作文就不必看了,省得被她帶歪。”
  
  等到傅川看到這張語文複印卷時,班裡已經笑了一輪。
  
  “從這幅圖中我們可以深刻的看到線條的世界並非那麼簡單,幾何是美麗的,它構成了數學界的亮麗風景……”
  
  第一段已經讓傅川愣住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次作文是看圖寫議論文。上面的確是有幾個幾何體,或者說一個幾何體的多面。
  
  而姚一在整篇作文中大談特談數學的美麗以及數學世界的深不可測。
  
  從第一段就開始偏離題意,傅川看著試卷上大大的28分並不意外。
  
  只是可惜了姚一這篇為數學讚美的文章,用詞誠懇,簡潔精闢,非常鼓舞人心。如果是熱愛數學的人看了,指不定要掉下感動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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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文寫得不錯,剖析角度奇特,鞭辟入裡,情感真摯。】
  
  傅川給姚一發了條短信,試圖嘲諷她偏題的誇張程度。
  
  可惜既然姚一這麼簡單的作文題意都能審偏,對他說得話外之音更是不能理解了。
  
  【其實我也覺得我寫得不錯,但老師覺得我只能得28分,那肯定是我哪裡出了問題。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傅川同學。^_^】
  
  姚一回復著,心想傅川真是個好同學,雖然要和人競爭,卻還是真心實意讚美對手,他值得自己尊敬。
  
  “……”原本想要打破姚一那副成天不知道為什麼精神奕奕的樣貌,傅川徹底明白一句叫'傻人有傻福。'
  
  大概就是這樣聽不懂什麼是嘲諷,所以每天她都過得不錯?
  
  【傅川同學,老闆那裡又新進了一批書,你能幫我帶嗎?你也可以買回去做的,題型比我們燕市要新。】
  
  姚一現在自認為兩人已經是朋友了,非常熱情推薦江x省的試卷。
  
  傅川沒有說帶不帶,而是回道:
  
  【高考的題型不和江x省的試卷一樣。】
  
  姚一立刻為江x省宣傳:【雖然不考,但是做起來很有意思的,真的!】
  
  【我認為你應該多在作文上下功夫。】傅川手指頓了頓,又在後面添了個表情,【^_^】
  
  那邊姚一沉默了許久,才發來一條短信,不情願之意都快溢出來了。
  
  【作文得以後再說,我覺得一時半會提不高的。】
  
  兩人對話就此終結,傅川到最後也沒有回復答沒答應幫姚一帶書。不過,第二天他在走廊碰到姚一,扔了三本厚厚的綜合試卷給她。
  
  “謝謝!”姚一如獲至寶,甚至試圖去握住傅川的手,可惜被李格阻止了。
  
  “姚一,快來挑!”李格聲音渾厚低沉,和他的身材半點不符。
  
  傅川見試卷已經到了她手裡,徑直走回教室。
  
  “挑什麼?”姚一莫名其妙看著韓蕉蕉手裡一堆表格。
  
  “運動會。”趙錢已經埋頭在填。
  
  李格從韓蕉蕉手裡抽出幾張表格:“現在女生還有八百米,五千長跑和接力賽。”
  
  “八百米剛剛被挑走了。”韓蕉蕉劃掉一個名額。
  
  “那……五千米?”姚一猶豫道。
  
  這時候班長問了一圈回來,臉色不太好看:“姚一,你能再報一個接力嗎?”
  
  “班長,這報了五千米呢!還跑?”韓蕉蕉不滿道。
  
  班長也為難:“剛剛你看到了,參加比賽的都是我們班幹部,大家都不願意去。”
  
  普遍來說,成績好的學生身體素質一般都沒那麼好。對這類比賽也沒那麼感興趣,只不過年級強制要派人參加,只能苦了班幹部。
  
  “行。”姚一併不推辭,她覺得沒多大的事。
  
  “五千米跑起來不會很舒服。”趙錢剛填好表格,抬頭道,“接力不如讓其他女生參加吧。”
  
  現在已經深秋,跑起來人會難受,尤其還是長跑,往年一中在附近都會隨時叫上救護車在旁邊等著,以防萬一。
  
  “欸,你們讓姚一自己選。”班長急了,連忙攔下韓蕉蕉幾人試圖挑撥。
  
  最後姚一還是報了兩門比賽。
  
  “同桌,你以後得每天和我一起去操場練。”趙錢拍了拍姚一肩膀,十分喪。
  
  趙錢報得是男子五千長跑,這種比賽得事先訓練一段時間。不然直接跑肯定跑不下來全程。
  
  “每天下午去吧,我們陪著你們一起。”韓蕉蕉指了指自己和李格。
  
  李格也在那點頭,表示自己的讚同。
  
  運動會和傅川無關,他沒報任何項目。而喻清盈作為班長,男生組報名倒是沒收到多大的阻礙,很多人經不起女班長的請求。女生組就比較棘手,最後還是班主任出手,點了幾位女生出來。
  
  一到下午下課,操場多圍滿了高一年級訓練的學生。高二和高三都有晚自習,又沒有好勝心,基本吃完飯就呆在教室裡了。
  
  趙錢四人結伴下樓,韓蕉蕉手裡拎著兩大瓶水,李格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兩條白毛巾,像模像樣的。
  
  “不是,蕉蕉你這水喝下去……透心涼啊!”趙錢摸了一把瓶子,驚悚看著那兩大瓶水,“難道不應該是熱水?”
  
  “你給杯子我幫你打。”韓蕉蕉撇嘴,“再說,你跑完了喝的下熱水嗎?”
  
  “這水是涼白開,而且加了糖分的,對身體有益。”李格站在後面補充。
  
  “五千米一會就跑完了,要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姚一不解。
  
  “……”三人陷入沉默,趙錢先開口,“五千米很短嗎?”
  
  “不長吧?”姚一疑惑道。
  
  實際證明,五千米中趙錢被姚一完全秒殺。
  
  四人來到操場,李格和韓蕉蕉找位子坐下,姚一他們開始在場內熱身。
  
  “那是一班的人吧?”趙錢邊活動手腕,邊瞅著操場裡的人。
  
  “不知道。”姚一老實搖頭,沒有和她說過話的人,但凡換了套衣服,她就不認識了,何況大家都穿得是校服。
  
  趙錢想起了她的臉盲:“裡面一個人你都不認識啊?”
  
  姚一否認:“認識一個。最中間那個是喻清盈同學。”
  
  “誒,你怎麼就認識她,難道好看的人有特權?”趙錢摸著下巴疑惑道。
  
  “不是。”姚一搖頭,“喻清盈同學的校服是一班穿得最合身的。”
  
  “……”趙錢詭異看了一眼姚一,扭頭望去,果然喻清盈校服並沒有和大家一樣鬆鬆垮垮,相反甚至能看出少女姣好的身體線條。
  
  “開始嗎?”李格站在上面的欄杆是揮手喊道,“我要開始計時了!”
  
  兩人聞言,立刻站向起跑線上,準備開始。
  
  韓蕉蕉低頭,從脖子上拉出一枚哨子,在吹響的那刻,兩人開始跑了起來。
  
  “一一那個傻子!”韓蕉蕉氣惱,“這又不是百米賽跑,居然一開始就跑這麼快。”
  
  “肯定是姚一以前沒參加過長跑。”李格指著落在後面的趙錢道,“你看趙錢就知道長跑策略。”
  
  一圈又一圈,姚一的速度絲毫沒有慢下來,彷彿是個機器人邁著步子。而落在後面的趙錢開始喘氣,速度反而慢了下來。
  
  “超了,超了!”韓蕉蕉站在台上面看得清清楚楚,“超過一圈了!”
  
  兩人坐不住,乾脆下去了,在終點等著姚一。
  
  “啊啊啊!一一你為什麼這麼厲害?!”韓蕉蕉激動抱住走過來的姚一尖叫。
  
  可憐趙錢路過他們,還得繼續跑。李格稍微分出了點注意力給他,指了指自己的手錶,示意還在計時。
  
  “一一,你累不累?渴不渴?”韓蕉蕉興奮異常。
  
  “還好。”姚一接過李格的白毛巾,擦掉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
  
  三人站在邊上一起等著趙錢跑完,而周圍一班和其他班上的學生,盯著姚一都傻了眼。
  
  正常人是這樣跑步的嗎?都不帶喘口氣的,直接加速跑。
  
  “呼……呼……”趙錢跑了回來,臉色都白了一層,這種氣候跑步,喉嚨幹得發疼。
  
  這時候趙錢也顧不上水涼不涼,喘完氣噸噸幾口喝了一大罐水。
  
  “姚一,你變態嗎!”趙錢回過神看著和常人無恙的姚一。
  
  “五千米還好。”姚一確實沒感受到累。
  
  她往年去麓谷山,經常會倒賣點小東西,總是從山下挑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跑上山。
  
  雖然麓谷山不陡峭,但高度擺在那,耗費的體力相當大。
  
  ……
  
  兩個禮拜後,運動會如期舉行。
  
  每個班都各自找了個位置安排了幾張桌子,大家集中在一塊。
  
  二班來晚了一步,好位子都被其他班給佔了。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搬著幾張大桌子,四處張望,最後一班喻清盈上前詢問他們。
  
  “你們沒找到位子嗎?”
  
  “都有人了,他們不讓我們搬過去。”二班班長苦惱。
  
  喻清盈笑道:“我們兩個班本身就靠在一起,這次你們不介意的話,也搬過來吧。”
  
  “太好了,謝謝。”二班的班幹部們鬆了口氣,紛紛感謝喻清盈。
  
  位子到底不夠兩個班,一班和二班都快擠成一個班級了。
  
  “我們拿點零食分給一班同學吃吧。”班長提議道。
  
  經過一番友好往來,兩個班的氣氛漸漸融洽。而且兩個班總有人是以前的初中同學,再說考場重合率也相當高。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對各自都有點印象。
  
  “今天是女子和男子百米賽跑,你們班的選手呢?”喻清盈帶著親和力,沒有普通女生的高傲,讓人心生好感。
  
  “他們在附近領胸牌。”二班的化學課代表解釋。
  
  正說著,運動員們就在剛剛離開的班長代領下走了過來。
  
  姚一也跟在後面,低頭扯著自己的衣服。
  
  雖然是運動會,但高一的學生必須強制參加,班長會點名。
  
  一班的學生一看到隊伍背後的姚一,齊刷刷看向了坐在角落處的傅川,在他們眼裡這二位勢必水火不容。
  
  姚一也好奇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發現是熟人傅川同學。
  
  “他們幹嘛?”姚一小聲對趙錢說道。
  
  這時,傅川也被盯得不耐煩,抬頭皺眉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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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兩個班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當中,偏偏當事人都沒反應過來,尤其姚一,自顧自坐了下來,順便還從兜里掏出個小本子來。
  
  今天沒有她的比賽,不過作為比賽選手還是要隨時準備好,以防需要人來替補。
  
  “哈、哈……”二班班長干笑幾聲,連忙招呼人都坐下,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尷尬。
  
  傅川和姚一之間隔著兩個班的距離,分別坐在班級擺放凳子的最邊上。姚一沒察覺自己被班上人有意識隔離。
  
  比賽八點正式開始,各個班的人大部分都往操場聚集,去為自己班級裡的選手加油,少數留下在桌子旁寫寫勵志語,或者分發零食和水之類的。
  
  姚一和好幾個同學一起擠在一條凳子上,共用一張桌子,看起來異常擁擠。
  
  相反一班最邊上,傅川單人佔了一張桌子和凳子,寬鬆的很。
  
  “班長,你快去操場看看,好像我們班有人受傷了!”一班同學忽然跑過來把喻清盈喊走。
  
  一班嘩啦又走了一大半人。
  
  這時候,二班一些同學要吃零食,李格打開幾個袋子,張望了一下,乾脆打算把東西倒在了桌上。
  
  “姚一,你騰點位置。”李格非常冷酷無情選擇讓姚一走開。
  
  其他趴在桌子上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為著二班的廣播詞榮譽而戰,唯獨姚一單獨一個人拿著小本子在那算來算去。
  
  “哦。”姚一撓頭,非常自如地站了起來。接著一個人站在過道低頭看著本子上的數字,不時勾勾畫畫。
  
  本來整個學校此時到處就擠滿了人,大家互相穿梭來往,姚一被硬生生給擠得四處流動,最後抵住了一個靠背的地方才算停止。
  
  “嘶——”李格分發完零食,扭頭四處張望,想找到姚一讓她坐回來。卻不想看到姚一跑到一班去了,還是靠在傅川的桌前!
  
  傅川應該還沒有發現,他斜坐著低頭捧著本書在看。而姚一站在那張桌子旁,低頭還在那算來算去。
  
  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說不定還以為他們倆是關係好的同學,李格想到兩人的競爭關係就一陣牙疼。
  
  真是造孽,姚一隻要開始算數學題,什麼都不在乎了。
  
  “撲斯——撲斯——”李格又不敢跑過去,只能試圖發出一點聲音,吸引姚一的注意力。
  
  李格又拿起手機給他們倆來了一張特寫,再發到姚一手機裡。
  
  這回奏效了,姚一咬著筆,歪頭從褲兜里掏出手機。
  
  她先是皺眉,然後抬頭看向對面,一眼望見了正在狂揮舞著手的李格。
  
  李格見姚一還是沒動靜,又給她發了條消息:
  
  【傅川就在你旁邊! ! !】
  
  三個感嘆號充分體現了李格焦急抓狂的心情。
  
  姚一扭頭看到熟悉的背影,又看了眼李格,似乎明白了什麼。朝李格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自然無比在傅川旁邊坐了下來。
  
  “???”李格懵了。
  
  接下來一切在李格眼中都像慢動作回放,姚一坐下後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將本子放在膝蓋上,埋頭專心算著自己的問題。而旁邊的傅川居然僅僅只是扭頭瞟了一眼姚一,又繼續轉回頭看著自己的書。
  
  ……打擾了,是他想多了。
  
  李格失魂落魄轉過身,頭一次覺得學神之間的情感不是他們這等凡人所能理解的。人家的競爭充滿了光偉正大,並不是他們這些狹隘的人所想一樣。
  
  是他錯了!
  
  李格恍惚走出後勤區,消失在人來人往的操場中。
  
  至於姚一,她把李格的意思理解成幫她找個位子安頓下來。
  
  傅川還是拿著之前沒看完的邏輯論看,他算是背對著桌子,而姚一則是和傅川相反的方向,她放在膝蓋上算了一會,大概覺得累了,又把小本子放在桌上,趴在寫。
  
  兩人對外界的喧鬧都充耳不聞,一心做著自己事,周圍簡直形成了一塊真空地帶,其他人根本融不進去。
  
  至少在趕回來的喻清盈眼中就是這幅場景。
  
  深吸一口氣,喻清盈上前打破這份寧靜。
  
  “姚一同學,你怎麼到我們班來了?”喻清盈帶著淺笑“待會隔壁班長還說我們把你搶過來了呢。”
  
  “不會的。”姚一連頭都沒抬一下,用心做自己的題目。
  
  喻清盈一窒,雙手緊握,片刻後才鬆開:“姚一同學心胸真的很開闊呢,一點都不介意我們兩個班是競爭對手。”
  
  姚一這才疑惑抬起頭:“我們班的空地都是你們班擠出來的,那我們友善相處沒錯吧?”
  
  傅川忽然將書合上,瞥了眼姚一道:“去超市嗎?”
  
  姚一茫然看向傅川,莫名感覺走向不對。
  
  “走吧。”傅川伸出兩根手指拎著姚一的衣領。
  
  “哦。”姚一隻得關上小本子,跌跌撞撞跟著傅川走,留下呆愣的喻清盈。
  
  天氣有點涼,風又大,姚一被吹得抽了抽鼻子。
  
  傅川余光落在姚一身上,道:“上次你說請我吃早點還作數嗎?”
  
  姚一正想回答說不是已經請了一次嗎,看著傅川冷淡犀利的眼神又把話給咽了下去。
  
  “好哦。”姚一低頭癟了癟嘴,感覺自己被佔便宜了。
  
  傅川抽過姚一手裡的校園卡,來到窗口前刷了兩杯豆漿。自己留了一杯,遞給姚一另一杯。
  
  “你就只喝豆漿嗎?”姚一還以為他會點其他吃的東西。
  
  “下次再刷。”傅川淡淡道,將卡還給姚一。
  
  “哦。”姚一咬著吸管,跟在傅川後面走出食堂,低頭喝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憑什麼下次還給他刷?
  
  還沒來得及質問傅川的精明算盤,姚一已經跟著他一起坐在花壇一顆樹下了。
  
  傅川也不理會姚一,將豆漿放在一旁,拿起書繼續看著,恢復剛才在後勤區的狀態。
  
  姚一瞪著眼睛看了傅川一會,最後自己也拿出本子繼續演算。
  
  ……
  
  第二天下午是五千米比賽,姚一身上還穿著校服,裡面套了件薄毛線。
  
  “那個是體育生吧?看起來很強的樣子!”韓蕉蕉心急地握著手,擔心姚一。
  
  場上六位選手,姚一站在最右邊靠近主席台。旁邊一位穿得清涼,短袖短褲,一雙運動鞋,她甚至當場來了個後空翻。
  
  其他參賽選手還有個比賽的樣子,至少看著對手這麼張狂還能鎮定熱身。而姚一不但裹得像粽子,眼睛還睜得老大,對這位選手錶現出極大的吃驚,眼神裡充滿了敬意和佩服。
  
  站在操場邊上的趙錢已經把眼睛摀住了,覺得實在丟臉。
  
  裁判吹響口哨,所有選手都排好位置,各自擺成預備跑的姿勢。
  
  起跑線上有助跑器,顯然除了專業運動員選手外,其他人根本不會用。業餘選手們都早已擺好姿勢,唯獨姚一。
  
  她半蹲在起跑線上,低頭研究助跑器,甚至還探出腳去戳了戳。
  
  這下連韓蕉蕉都看不下去了,掩面看向其他地方。
  
  “同學,你好了沒?”裁判員老師無奈朝姚一問道。
  
  “哦,好了。”姚一收回腳,然後慢吞吞把助跑器挪到一旁。
  
  姚一這副鄉巴佬進村的模樣讓她旁邊的專業運動選手忍不住嘲笑,操場旁已經有人開始小聲笑了出來。
  
  裁判員老師嚴肅著臉,舉起槍:“預備——”
  
  第一個最先起跑的是運動員,姚一緊跟其後。明眼人能看得出來,運動員跑步的姿勢非常標準。至於姚一頭髮短腿又長,跑步姿勢不羈瀟灑。
  
  看台上有很多不知情的高二高三學長學姐們在一旁抱怨:“那是代跑的學生嗎?難道看不出來性別不對,居然讓一個男生去和女生比賽5000米,還要不要臉了? ”
  
  “女生,女生!”旁邊的高一學生聽了之後大聲喊道,非常有義氣的幫年級第一解釋。
  
  運動員選手慢慢拉開和眾人的距離,除了緊緊咬在她後面的姚一。一圈、兩圈、三圈,到第四圈時運動員已經超過其他選手整整一圈,距離還在拉大。
  
  操場,看台上所有人都在吶喊。
  
  這種碾壓式的比賽的確讓人興奮,少數部分是為自己班級的選手加油,更多的是存在看戲心理,被運動員碾壓式的速度給吸引。
  
  姚一速度開始慢下來,很快被落下了半圈。
  
  李格拿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望遠鏡,焦急得不得了。
  
  “一一,是不是沒力氣了?”韓蕉蕉雙手緊握放在胸口,異常緊張。
  
  姚一感受不到觀眾的情緒,她只是覺得校服有點礙事,放慢速度開始脫衣服。
  
  場上一片嘩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姚一身上。
  
  趙錢站在邊上喊:“這裡!姚一,這裡!”
  
  姚一果然聽見,隔空將校服扔了過去,繼續把身上的薄毛線衣脫了,跑過趙錢時,將衣服塞給他。
  
  輕裝上陣果然感受不一樣,此時姚一已經快被落下整整一圈了,而其他選手兩圈,三圈的都有。
  
  姚一開始提升速度,拉近與運動員的距離。
  
  專業運動員雖然對器材比較了解,耐力也比一般人強,但是她也剛練沒多久,再加上長項並不是長跑。在倒數第三圈時,氣息已經開始亂了。
  
  到後面姚一立刻追上來,運動員一開始並不在意,以為她只是又一個被自己超過幾圈的選手。
  
  只是盯著姚一的短髮,運動員忽然回憶起自己並沒有見過這個背影。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運動員一時間驚嚇過度跑岔了氣。
  
  “臥槽,超過了!”看台忽然一陣騷動。
  
  受到驚嚇的運動員選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一隻手摀住腹部,眼睜睜看著姚一越跑越遠。
  
  雖說是秋季運動會,但實際天氣卻近乎是初冬。運動員選手口腔中開始有股淡淡的鐵鏽味,是跑步太猛,再加上天氣寒冷的緣故。
  
  姚一似乎感受不到這種狀況,速度越來越快。操場旁,看台上所有的二班同學都異常激動,瘋狂喊著姚一的名字,連帶著旁邊其他年級的學生也跟著莫名激動,瞎叫喚。
  
  老韓躲在某個旮旯角落裡,旁邊站著幾位同行和校長。
  
  “年輕真好!”校長欣慰的看著操場上的學生們感嘆道。
  
  “可不是,老韓這回賺了。”一位老師羨慕道,“人家班裡的學生不僅成績好,連運動都這麼強。”
  
  老韓眼睛都笑沒了,面上還是謙虛道:“哪裡哪裡,姚一她只是個例。”
  
  周慧哼了一聲:“現在還早,姚一的弱項太明顯,一旦分文理科她根本壓不住傅川。”
  
  周圍的老師驟然沉默,偏偏他們反駁不了周慧所說。從這幾次的考試來看,姚一作文太差,兩者單這一題拿出來相差分數就高達20分以上。
  
  姚一之所以能夠拿到第一,原因有二:第一M省的教學大綱和京城不一樣,導致傅川有些題目理解出現偏差。第二傅川答題隨意,做不到姚一模板式規範。
  
  這意味著考試科目越多,試題越難,姚一就越能夠拉回和傅川之間的差距。
  
  一旦文理分科後,科目砍掉一半,傅川又經過一學期的適應,而姚一還是老樣子,到時候誰能穩住第一的寶座就不一定了。
  
  年級主任打了個哈哈,讓所有老師注意力集中在學生比賽上,試圖揭過這個話題。
  
  “你們快看,姚一已經甩開了所有人。”
  
  老師們的目光全部投向操場,果然運動員選手早就被甩得老遠,她試圖拼命趕上姚一,只是已經來不及了,現在姚一在跑最後一圈,終點已經有人開始拉起終點線。
  
  韓蕉蕉和李格已經不約而同來到終點線前,手裡拿著水和毛巾,在老遠的趙錢也抱著衣服擠了過來。
  
  姚一離終點線越來越近,步子也越邁越大。她聽不見周圍的呼聲,眼裡只看到了前方的終點。
  
  終點線前二班的人也越聚越多,所有人都在等著姚一撞線。
  
  傅川和一班的人一起站在看台上,他原本打算和昨天一樣,在後勤區看書,卻不知怎麼到了看台上,一直看到現在。
  
  傅川手裡還拿著書,靠著欄杆望向操場上比賽的人。
  
  “啊!!!”韓蕉蕉囂張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操場。
  
  姚一撞線了!
  
  操場最前端站著的二班沸騰了,互相抱著喊著。
  
  趙錢和李格扶著姚一,韓蕉蕉尖叫完立刻拿著毛巾給姚一擦汗。
  
  因為後面還有選手要繼續跑,姚一被扶著走下了操場。
  
  姚一身上都是汗,他站在旁邊有點恍惚。趙錢繼續浮躁,韓蕉蕉開始四處給姚一按摩。
  
  “坐下,姚一你坐下。”李格捧著從趙錢那接過來的衣服衝姚一說道。
  
  姚一這個時候才開始忽然大喘氣,軟著腿坐了下來。趙錢馬上蹲下給她捶腿,不停按摩著腿肚。
  
  四個人圍在一塊,望著後面還在比賽的選手。運動員選手大概是沒有想到會有人超過他,一下子洩了氣,尤其看著姚一撞線,速度眼看著降了下來。
  
  這時候後面一直沒有放棄的其他選手,忽然也加速往前衝,一下衝過了運動員選手。
  
  運動員選手傻眼了,沒想到自己連第二都危險,立刻開始加速。這時候場上又掀起另一陣狂呼。
  
  等比賽名次全部出來後,姚一也恢復過來,在趙錢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喝水嗎?”韓蕉蕉捧著一杯調好了的淡鹽水殷勤道。
  
  姚一點頭接過他手裡的水瓶,幾口喝光。
  
  “你太狠了,姚一!”李格瞪著原本不大的眼睛感嘆道,“高二那位學姐已經在那抹眼淚了。”
  
  他說的是運動員選手,那位學姐也是剛剛身為體育生不久,雖然快訓練了一個學期,只不過長跑並不是他的強項。
  
  姚一捧著水壺,心裡還想再喝一瓶水,可惜其他三人都沒有註意到。全圍著姚一說比賽的精彩過程,重點描述運動員選手被超時的驚訝表情。
  
  韓蕉蕉給姚一披上衣服,李格朝裁判溜過去,試圖打探姚一的比賽成績。
  
  剩下三個人也沒有呆多久,今天韓蕉蕉有一個鉛球比賽,趙錢陪著她去觀看比賽場地。
  
  姚一站在那兒呆了一會兒,慢吞吞把毛線套了回去,又把校服穿了起來。
  
  想喝水,姚一咽了咽還乾澀的喉嚨,往後勤區走去。
  
  “……”二班的後勤區地上只有裝水的空箱子,裡面一瓶水都沒有。
  
  姚一眼巴巴看著後勤區坐著的兩位班級同學:“沒水了嗎?”
  
  “班長已經去校外買了,剛剛體育委員把最後一箱水抬走了。”守著的同學解釋道。
  
  “哦。”姚一伸進口袋摸了摸,今天因為比賽他手機和校園卡都沒帶,早點還是班長發的。
  
  苦著臉,姚一開始四處流浪,試圖找到體育委員和那箱水。
  
  姚一校服被秋風吹得鼓了起來,心中一股蕭瑟之意頓起。
  
  走到昨天那個花壇,姚一忽然目光一頓:傅川同學!
  
  幾乎以小跑的速度,姚一趕到傅川面前,仰頭道:“能藉我點錢嗎?”
  
  傅川靠在花壇邊長身玉立,聽見姚一的話不免愣住:“什麼?”
  
  “錢,能藉點錢嗎?”姚一抿了抿唇道,“我有點渴。”
  
  傅川沒問為什麼姚一不去後勤區,轉身往校內超市走去。
  
  姚一站在原地想了想,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出乎兩人意外,超市裡的水賣光了。
  
  “要等半個小時,我們進貨的車堵在路上過不來。”超市阿姨解釋。
  
  傅川回過頭:“喝什麼飲料?”
  
  姚一呆呆的看著傅川,搖頭:“不知道。”她就是想喝點水。
  
  傅川繼續往超市內走去,幾秒後回頭:“過來。”
  
  “哦。”姚一緩慢移著腳步,往超市裡走去。
  
  兩人在貨架上一堆花花綠綠的飲料面前站定。
  
  “想要喝什麼?”傅川淡淡道。
  
  姚一掃了一圈飲料搖頭:“想喝水。”
  
  傅川沉默站在貨架面前,片刻後問:“熱水喝不喝?”
  
  姚一點頭。
  
  傅川走出超市,後面跟著尾巴姚一。
  
  超市旁邊是一家奶茶店,老闆是一位年輕女性,看著傅川進來眼睛不禁一亮:“這位同學,你要喝點什麼?”
  
  “一杯珍珠奶茶,不要珍珠,不要奶茶。”傅川淡聲道,彷彿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店老闆愣了愣,看著傅川俊美的臉,正想著這位同學是不是來砸場子的,接著看到他後方慢慢挪過來的姚一。
  
  姚一雖然現在還是理著短髮,但皮膚比剛開始入學白了好幾個度,單從姣好的五官上來看,還是能夠分辨出男女的。
  
  雖然她帶著一股沉澱已久的理工男氣質。
  
  店老闆心神一轉似乎明白過來:“是這位同學要喝吧?”
  
  姚一正在傅川身後乖乖點頭,就差沒舉手:“我喝。”
  
  “同學你等等。”店老闆說完,開始翻箱倒櫃。最後找到了自己買的紅糖薑茶,將一袋倒入喝咖啡的紙杯,再往裡加了滿滿的一大杯熱水。
  
  “給,這個對身體好。”女老闆熱情道。
  
  姚一接了過來,低頭嗅了嗅,一股濃重的生薑味,原來跑步之後還可以喝這種東西?
  
  傅川原本打算拒絕,結果看到姚一已經開始喝了起來,把快要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拿出錢付給店老闆。
  
  店老闆托腮看著這對年輕高中生,羨慕道:“真好,你們要好好珍惜呀!”
  
  姚一顧著喝自認為的葡萄糖水,而傅川並不理會女老闆,付完錢徑直走出奶茶店。
  
  姚一低頭咬著吸管立刻跟了上去。
  
  “哎呀,這男朋友有點冷淡。”女老闆看著他們走遠,低聲笑道。
  
  “我覺得不太對。”姚一忽然衝前面的傅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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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傅川冷靜回過頭,望著手裡捧著紅糖薑茶的姚一,等著她繼續說話。

    姚一舉起手裡的杯子:“紅糖是蔗糖,葡萄糖是單醣,我應該喝葡萄糖水才更好吸收。”

    接下來她給傅川從糖的成分講到糖的結構,從高中化學扯到大學化學知識,末了意猶未盡道:“其實我對營養學涉獵不多,這個領域我並不是很了解。”

    傅川沉默看了她一會,終於開口說了自己很早就想說得話:“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啊?”

    姚一莫名看著傅川,內心非常委屈: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好人傅川同學說出了這樣的話。

    “算了。”傅川掃了她茫然的臉一樣,淡聲道,“沒事我就先走了。”

    “哦。”姚一吸管也不咬了,盯著傅川往校外走去,還在思考自己做錯了什麼。

    捧著杯紅糖薑茶,姚一繼續找著組織,最後在操場跳高比賽周圍找到了李格。

    “蕉蕉呢?”姚一將李格往外扯。

    李格正在四處收集整合八卦,見到姚一興奮道:“五千米冠軍是你的沒跑了!”

    姚一點頭,她的人生里還沒有過第二,理所當然認為第一隻能是她的。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破校記錄。”李格有點期待, “十五分三十六秒呢。”

    “蕉蕉呢?”姚一重複問道。

    “趙錢陪著她比賽呢。”李格看了眼手錶,“應該快比完了。”

    說著話,李格和姚一朝鉛球比賽的場地走去。

    老韓也站在圈外面往裡瞅,兩人一起和他打了個招呼。

    “剛剛姚一跑的不錯。”老韓笑瞇瞇道,手裡還拿著瓶水。

    “為班級榮耀爭光。”姚一一臉認真道。

    老韓欣慰看著自己的學生,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一陣風吹過,老韓聞到熟悉的味道,盯著姚一手裡的咖啡杯,皺眉問道:“姚一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請假,還要勉強參加比賽。”

    老韓越想越覺得姚一這孩子太過了,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這麼不顧自己的身體,就為了贏。萬一出了點事怎麼辦?

    姚一和李格站在旁邊,都有點傻眼,不知道老韓在生什麼氣。

    “我身體挺好的。”姚一茫然看著班主任。

    老韓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說這種事,尤其旁邊還站了一個同齡男生。

    “我女兒每次這個時候都恨不得躺在床上一天都不動,飯都得我們送在他嘴裡。”老韓隱晦道,“就算姚一你不難受,也不能參加這種比賽。”

    姚一和李格對視一眼,兩人一臉茫然。

    “你怎麼了,生病了?”李格悄聲問著旁邊的姚一。

    姚一搖頭:“沒有,我挺好的。”

    韓蕉蕉這時候也已經比賽完了,和趙錢一起往這邊走。

    “怎麼了這是?”韓蕉蕉看著凝重的氣氛忍不住問道。

    沒等三人開口,韓蕉蕉已經發現姚一手中的紅糖薑茶,她太熟悉這個味道了,一聞就知道是什麼。

    “你好端端喝這個乾什麼,這哪來的?”韓蕉蕉知道姚一沒有來月事,看著她喝得來勁,眼神都不對了。

    “我有點渴,剛剛在奶茶店買的。”姚一搖了搖咖啡杯理所當然道。

    “……”韓蕉蕉對姚一的粗線條感到絕望,“別喝了,班長已經運水過來了。”

    老韓這時才看出不對勁,對自己的學生實在無語。

    “晚上記得早點回家吃飯,你媽今天熬了湯。”老韓看著韓蕉蕉把姚一手裡的紅糖薑茶搶了扔掉說道。

    “知道了。”韓蕉蕉點頭,拉著姚一往後勤區走。

    四人走出不到十米,趙錢反應過來:“你媽?老韓和你家甚麼關係?”

    韓蕉蕉甩了甩長辮子,牽著姚一的手:“我媽是老韓的老婆,你說什麼關係?”

    三個人齊刷刷停下腳步,震驚的望著韓蕉蕉。

    “老韓是你爸!”李格異常震驚。

    “對啊,我們倆姓氏都一樣你沒發現嗎?”韓蕉蕉聳了聳肩,“你們太遲鈍了吧。”

    姚一下意識反駁:“班裡姓韓的有五六個。”

    “反正現在你們知道了。”韓蕉蕉覺得老韓是自己的父親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也沒有什麼好特別說的。

    四個人消化了這件事後,浩浩蕩盪朝後勤區走去。

    一上午的比賽都差不多快結束了,班裡的人基本上都聚集在後勤區,大家看到姚一,都忍不住圍了過來歡迎他們的冠軍。

    班長還專門拿了瓶飲料過來,想給他們的冠軍喝。

    “有水嗎?”姚一拒絕飲料,一心只想喝水。

    站在一箱水旁邊的同學立刻拿了瓶水遞過來。

    二班的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而隔壁一班氣氛卻有些凝重,傅川提前走了,他們班今天一上午連進決賽的資格都沒有拿到。

   尤其班長喻清盈臉色不好看,平時笑臉盈盈的,此刻沉著臉不和其他同學說話。

    一班同學以為自己班長是因為比賽成績不理想,所以不太開心。有些男生圍在旁邊不停安慰,試圖傳達友好情緒。

    喻清盈坐在中間,瞬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她小聲啜泣著。周圍男生手忙腳亂,有些和喻清盈玩的好的女生開始推開男生,小聲安慰她。

    隔壁二班看到這幅場景,歡樂的氣氛開始消散,有些同學扭頭過去看了幾眼情況,自發開始散了。

    “好了,上午2點半的比賽大家不要忘了,現在先去吃午飯休息。”班長也不好意思再拖著大家一起樂了,開始解散。

    姚一和韓蕉蕉他們四個人一起出校外吃了午飯,然後才和他們解散,自己回了寢室休息。

    只是姚一午休並沒有多長時間就就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了。

    從床上翻身起來,姚一披上外套,走到門口開門。

    “你……有事?”姚一詫異的看著門外的喻清盈。

    喻清盈笑的柔弱:“能進去嗎?”

    姚一對女孩子沒有戒心,立刻退開兩步讓出位置,請喻清盈進來。

    喻清盈悄悄打量這間寢室,裡面空蕩蕩的,可以稱得上簡陋。四張上下床鋪只有右手邊一張下舖是睡了人的,其他床鋪全是空的,她甚至能夠看到光禿禿的床板。

    只有書桌上滿是各種練習冊,還有一堆厚厚的書,他們被擋住了封面,又是朝里擺放,喻清盈看不到是什麼書。

    “同學,你有事嗎?”姚一不知道隔壁班長早過來有什麼要緊的是,難道不是去找他們的班長?

    “姚同學,你和傅川很熟嗎?”喻清盈試探道。

    姚一看著還在打量自己房間的隔壁班長,還是耐心道:“挺好的。”

    姚一自認為挺好的,傅川同學總是在她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

    喻清盈在姚一看不見的地方沉下了臉色,轉過臉時又帶著甜笑:“我都沒有聽過傅川提過姚同學呢。”

    她故意說著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偏偏姚一併不明白喻清盈是來幹什麼的,她迷惑問道:“為什麼要提起我?”難道是因為她還沒有還錢?

    喻清盈眼底一片鬱色:“也是,為什麼要提起姚同學呢?”

    姚一受不了喻清盈這樣兜兜轉轉還說不到重點的方式,打了個呵欠,再一次問道:“喻清盈同學你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像是看不到姚一要睡覺的樣子,喻清盈繼續說道:“姚同學和我們班上是競爭對手,還希望不要和傅川走得太近。若是你總是纏著傅川,會很讓他為難的。”

    “傅川同學讓你來說的嗎?”聽到這姚一忽然嚴肅起來。

    喻清盈當然不敢直接說謊,只能含糊道:“你總是要纏著傅川,他心善不願意拒絕你。我作為班長,還是不希望姚同學不斷纏著我們班成績最好的人,傅川需要時間學習,姚同學應該理解才是。”

    “哦。”姚一鬆了口氣,知道不是傅川同學讓喻清盈來的。“沒關係的,我不常去找他。有事才會找他,平常並不會打擾到傅川同學學習的。”

    “這不是會不會打擾傅川學習的問題!”喻清盈下意識聲音大了起來。

    “那是什麼問題?”姚一呆呆的看著隔壁班的班長,心中覺得她數學成績肯定不好,連基本的邏輯關係都理不清。

    “你!”喻清盈覺得姚一肯定在裝傻,“我今天看到了,你故意纏著傅川讓他幫你買東西。明明後勤區什麼都有,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我沒有故意。”姚一解釋,“我只是忘記了帶錢,後勤區也沒了水,這才向傅川同學借錢的。”

    無恥!喻清盈緊緊咬著牙齒,心中恨恨道,沒想到姚一看著老老實實,居然心思這麼多。

    最後雞同鴨講,喻清盈被氣出寢室,而姚一依舊摸不著頭腦,慢吞吞躲進被子裡繼續午休。

    運動會比了三天,姚一除了自己的比賽和趙錢他們的比賽,其餘時間都在寫自己的題目。

    她也曾經試圖幫忙想寫廣播詞,最後被語文課代表嫌棄地趕跑了。

    運動會開完後還有一天休息的時間,經過商討,趙錢他們決定一起去韓蕉蕉家裡蹭飯。

    老韓也早早去菜市場買好菜,準備露一手給他的學生看看。

    四個人窩在客廳裡看電視,聽著李格講他掌握的八卦,從一中講到二中,在從學生講到老師,什麼八卦都有。

    “李格,你以後也別選什麼專業了,直接去當狗仔,一定能成為一名優秀敬業的狗仔之王。”韓蕉蕉鄙視道。

    “狗仔怎麼了,沒有狗仔哪來你們的娛樂。”李格嚴肅道,“我的夢想還真就是當一個有實力又有節操的狗仔。”

    老韓端著一盤水果過來,忍不住笑道:“李格你想去當狗仔,也不怕校長打斷你的腿。”

    趙錢探出熟練的手自覺吃起了水果:“他當狗仔關校長什麼事?”

    “自己兒子要當狗仔,能不急嗎?”老韓坐下來打算和他的學生們閒聊一會兒。

    “……”

    “誰兒子?”韓蕉蕉感受到了孽力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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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老韓被自己妻子叫去廚房幫忙,留下一干被炸的凌亂的人。

    剛新鮮出爐的校長兒子——李格試圖探出手享受水果的滋味,被韓蕉蕉一掌拍開了。

    “幹啥?”李格委屈又心疼地摀住自己的手。

    “你爸什麼時候成了校長?”韓蕉蕉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李格扶了扶圓眼鏡,認真道:“我爸一直是校長啊。”

    已經受到兩次傷害的趙錢吃著橘子,問出了韓蕉蕉的心裡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校長是你爸?”

    李格委屈巴拉:“你們也沒問我,總不可能忽然說校長是我爸。”

    此刻李格的心情和前幾天韓蕉蕉的心情詭異重合。

    “再說了,我爸要不是校長,我怎麼知道那麼多關於一中的八卦。”李格覺得大家太遲鈍, “我就是在校長辦公室看到傅川同學的轉學報告的,還有姚一比賽的成績也是我從認識的老師那裡提前得知的。”

    “……”眾人看著李格,居然覺得他說的相當有道理,現在回想起來沒有特別的關係,李格怎麼可能會知道這麼多事。

    可憐趙錢成績沒有在座各位的好,連家長身份都輸了。

    趙錢盯著姚一:“你爸不會是市長吧?”

    “沒有,我爸是賣夜宵的。”姚一否認。

    趙錢回想了一會兒,確實發現姚一平時除了做題也沒什麼愛好,鞋子也是只有兩雙換來換去。

    一旁的韓蕉蕉有點懷疑:“一一,你家不是在麓谷山買了房?”一個賣夜宵的好像掙不到那麼多錢。

    “麓谷山?!”李格驚嘆, “哪個位置,南面那邊的酒店住一晚都要好多錢呢!”

    麓谷山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北面多是遊客來往的地方,現在西面也開始正在建設,政府開始開發擴展到西面。而東南方向則全部都是別墅,很多外地人來這里高價買下別墅養老。少數被用來作為高檔酒店,一晚上價格非常高昂。

    “我家住在南面。”姚一老實說道。

    “……你家賣夜宵賣到麓谷山去了?”趙錢幼小無辜的心靈受到了欺騙傷害。

    “就是,賣什麼夜宵這麼賺錢我也想去。”李格在旁邊補充,他相當樂意戰火被引到姚一身上。

    姚一也沒有故意隱瞞,直接說道:“我家是開那個熱點餐廳的。”

    “市內那家?”韓蕉蕉猶疑問道。

    趙錢掰開手指算了算:“開餐廳這麼掙錢的嗎?”

    熱點餐廳是一家全國連鎖西餐廳,開了很多年,可以說是非常正宗的西餐廳,一到晚上,很多情侶或者商務人士愛在那裡訂餐。基本上要到凌晨兩三點才關門,姚一說是賣夜宵也沒什麼錯誤。

    只不過燕市不算一線城市,而熱點餐廳消費太高,平常人並不太去。

    李格跟著他媽去過兩次,裡面的人回回都坐不滿。

    姚一點頭:“嗯,市內那家也是我們的。”

    “也?”趙錢敏銳的感覺到細微字眼不同,“難道你家還開了其他的餐廳?”

    姚一點頭:“熱點的餐廳都是我們家的。”

    “……打擾了。”趙錢看著這三個人,感覺自己被深深的背叛了。

    這頓飯趙錢吃得特別用力,異常悲憤。說好的大家都是普通人,一夜之間你爸是班主任,他爸是校長,還有資本主義爸。

    走之前韓蕉蕉拍著趙錢的肩膀:“朋友,看開點。”

    運動會的熱潮過去一周,所有學生又恢復了平常表面拼命學習,背地努力小動作的狀態。

    姚一曾經發過短信問傅川那杯紅糖薑茶多少錢,傅川只回了一句不需要。

    姚一從小就被她父母教導不可以佔別人便宜人際關係要有來有往,傅川這麼一做讓她很是為難。

    姚一從食堂走出來,站在門口望著對面的奶茶店仔細想了想,最後跑進店裡問老闆還有沒有那杯紅糖薑茶。

    女老闆對姚一還印象深刻,笑著說:“我找找。”

    翻了半天女老闆發現被自己喝完了:“不好意思,小同學,紅糖薑茶沒了。”

    姚一有點遺憾,不過她沒有放棄,看了一會兒店內的招牌問道:“有什麼好喝的嗎?”

    女老闆以為姚一還處在月事中,指著上面的招牌推薦道:“燕麥牛奶怎麼樣?這個很好喝。”

    “麻煩老闆幫我做一杯,謝謝。”

    最後姚一拎著燕麥牛奶往一班走,路上非常自豪。

    她覺得自己對人情世故又了解了一些。

    姚一的世界裡最開始只有數學,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而她的父母也都篤定姚一將來會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因此總是要教她和人交往,學會溝通,尤其註重自理能力。

    姚一從小很聽父母的話,很努力將自己從數學世界裡抽出一點點來關注外界。花上點時間交朋友,處理人情世故。

    比如和韓蕉蕉他們交朋友,再比如今天買燕麥牛奶還傅川同學的人情。

    這一次姚一的動作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因為她在走廊上提前碰到了出來透氣的傅川。兩人交談不超過一分鐘,奶茶已經從姚一的手裡轉移到傅川手中。

    當然高一年級兩大學霸再次走廊單挑傳言,遍布整個年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傅川拎著甜膩膩的燕麥奶茶進教室,這多餘的一杯奶茶只有喻清盈發現了。

    喻清盈偷偷的記在心裡,以為這是傅川的愛好,和其他女生說話時語氣也輕快嬌柔不少。

    運動會過後第二週,整個高一年級的班級都凝聚著一股沉重的氣氛。所有的班主任都在強調一件事:分科。

    一般的高中分科都在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完,也就是高二分科。而燕市經過改革將分科時間調為高一上學期期末考試之後,即高一下學期分科。也就是說這些學生最多只能再相處一個多月,寒假過後班級就要重新拆分。

    一班和二班的氣氛更為嚴峻,他們面臨的不僅僅只是分文理科還有零班之爭。一個班最多只有50個人,只有考進百名榜中的前50位才能進零班。而零班班主任的挑選落在了年級第一的肩上,哪個班出了年級第一,誰就能當零班班主任。

    “萬一又是兩個第一怎麼辦?”韓蕉蕉憂心忡忡,“到時候該怎麼分班。”

    趙錢老氣橫秋的搖頭:“難!姚一已經被語文老師抓去特訓了,試圖讓她將作文保持在30分。”

    李格捏著手裡的橡皮:“我去看了傅川的語文成績分析,他語文作文穩定在55分左右。聽說他們班的範文次次都有傅川一份,這裡最少相差25分。”

    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如果一門科目相差到25分以上,於學霸之間的比拼來說,姚一這門科目差到離譜,根本不存在可比性。

    “但是姚一前面幾乎不會失分,傅川就不一定了。”趙錢覺得他們能把比分再拉小一些。

    李格非常不自信:“大大小小的成績分析我都看了一遍,傅川正在完善自己的答題技巧,每一門科目都在拉小和姚一之間的差距。”

    為了得到消息,分析情況,李格在家忍辱負重幫他爸揉肩捏背,端茶倒水,很是殷勤。

    韓蕉蕉有點煩躁:“不會我們班真被拆了吧。”

    現在整個一班寄希望於傅川,而二班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姚一身上。

    李格瞥了一眼趙錢心有戚戚:“我覺得現在不是擔心二班會不會被拆開的問題,而是我們四個人能不能分在一個班。”

    一聽這話,韓蕉蕉反應過來將目光投向趙錢。

    “看我幹什麼,我已經在很努力了。”趙錢莫名羞愧。

    零班只要百名榜內前50名,大考趙錢還從來沒有進過前50名。

    “如果我們班被拆開,你又沒選中進零班。”韓蕉蕉頓了頓說道,“那你以後看到我不要和我打招呼,我們不認識。”

    “蕉蕉,不用這麼狠吧。”趙錢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沒進零班,我們就不是朋友。”韓蕉蕉鄙視的看著趙錢。

    “難道我們是塑料朋友嗎?只能靠成績來維持。”

    “沒錯!”韓蕉蕉越想越氣憤。

    她現在每天不僅要努力學習,還要為分班的事發愁,最後還要關注某個'後進生'。

    至於姚一,她每天也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一下課就被捉去摘抄好詞好句,體會語文的魅力,感受文字的奇妙。

    “我覺得這個邏輯不太對。”姚一指著一篇範文說道,“他前面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後面又要呼籲我們視金錢如糞土,理想至上。可是這樣一等於不就是說光陰如糞土?”

    “……”語文老師咳嗽一聲怒道,“我只是讓你感受語言的魅力,不是讓你來挑邏輯錯誤的。你覺得邏輯不對就別寫這兩句話在同一篇文章裡,分開寫不就可以了。”

    “哦。”姚一委屈的點頭,在她看來語文範文中間有太多的漏洞,根本經不起推敲。這也是為什麼她總是不愛仿照好詞好句的緣故。

    語文老師也無奈,姚一說的話他又反駁不了,可是語文作文不可能給你寫一篇公式。再則語言的魅力不就是充滿了不確定性,各種組合才能形成絢麗的文化。

    “好了好了,你自己回去思考一下,不要太鑽牛角尖。”最後語文老師把姚一給放了回去。

    看著姚一走遠的背影,語文老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雖然老師們為分班的事操碎了心,但他其實同時教一班和二班的語文,分班這件事按理來說用不著這麼費心。

    可今年總覺得一班的氛圍並沒有二班的氛圍好,也許是因為一班有幾個學生太引人注目了。

    還是希望二班不要被完全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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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轉眼間到了期末考試那天,姚一依舊在第一考場第一號,地方熟悉。她乾脆在考試前十分鐘才進考場,傅川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他單手杵著半邊臉,望向窗外。冬日的暖陽撒在傅川臉上,光線斑駁卻又動人心弦,有那麼一瞬間姚一覺得自己的臉盲好了。

    “早上好。”姚一坐定,扭頭衝傅川問好。

    這是從小她媽教給她的習慣,認識的人遇上了必須問好。也多虧姚母的強硬規定,才讓姚一沒有在學校被孤立。

    一個只埋頭學習,不想理會他人的人,不會討喜的,哪怕你成績再好也沒有用。他們完全可以找其他成績好,又愛講話的人玩。

    學生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實力最強也不能完全得到尊重,最起碼溝通是要會的。

    “嗯。”傅川隨口敷衍了一聲,目光還停留在窗外面。

    倒是在開封試卷的老師抬頭往他們這看了一眼,不是聽說這二位不和,怎麼還說起話來了?

    對第一場考試,姚一心中忽然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其他試卷不管難與不難對她來說沒有區別,只有作文能決定她排名的命運。

    監考老師開始分發試卷,傅川這時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教室裡的人。姚一坐在他前面,不可避免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的背影。

    傅川忽然想起前天喻清盈這位班長跑到他面前梨花帶雨的樣子。

    很煩。

    傅川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一隻黑色筆,對一班班長的所作所為,實在厭惡透了。

    喻清盈以自己是班長的身份,代表整個一班來請求傅川努力拿下第一的頭銜,這樣一班才能不被拆分開來。

    用所謂的同學情明為請求,實則要挾來對付傅川,他厭惡這樣的小心思。在京城都沒人會來他面前招搖,偏偏喻清盈三番四次用各種手段來試探他。

    倒是前面這位,心裡想得什麼全擺在了臉上。忽然傅川心情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試卷一發下來,姚一立刻奮筆疾書,她得爭取更多的時間來好好琢磨後面的作文。

    傅川端坐在座位上,過了好半天才開始動筆,連監考老師都差點想上前提醒。

    這次語文作文簡單多了,給了一個明確的主題,只需要按照他的邏輯來就行。雖然姚一擔心自己會偏題,但總算比那些看圖寫作文的容易多了。

    思考良久,在最後一個小時,姚一才開始動筆寫上作文題目。而後方的傅川還在慢悠悠寫著第一篇閱讀理解。

    “你快點做,連作文都沒寫,待會哪還有時間了?”其中一個不停巡視的監考老師,注意到傅川的情況,低聲催促道。

    傅川沒動,依舊看著自己的閱讀題,老師也不好再提醒。成績拔尖的學生都比較剛,對規則看得重,也更清楚。舉報老師也是經常有的事。

    萬一老師影響其他學生考試,被捅到校長那,可不就是一句好心就能解決問題的了。

    到最後離交卷還有十分鐘,傅川的作文只寫了一半,剛剛四百字左右。

    傅川抬頭看了一眼時間,乾脆停下了筆,反正也寫不完,這段剛好可以作為結句。

    姚一還在埋頭緊張兮兮地檢查自己作文有無漏洞。

    鈴聲一響,監考老師立刻來到姚一面前收起她的試卷。接著神色不明拿起傅川的捲子,他字跡漂亮清雋,可惜作文只寫了一半。這種事還是頭一次發生在第一考場。

    傅川倒是神色自若走出考場,半點不像沒有寫完作文的人。

    接下來的考試,姚一都很正常圓滿完成了,至於傅川沒寫完作文這件事也在一眾老師里傳開了。為了不影響他考試,周慧在心裡足足憋了三天。

    等考完試,周慧立刻找到傅川出來談話。

    “傅川,你是不是對我們班有什麼意見?”周慧臉色不是很好看,現在整個年級都在傳傅川對她周慧有意見。

    傅川搖頭:“沒有。”

    “那為什麼作文不寫完?”周慧一想起來就牙疼,好不容易隔壁班姚一有這麼明顯的弱項,傅川能在這上面取得壓倒性勝利,結果他還給放棄了。

    現在成績還沒出來,不是周慧對傅川沒有信心,實在是姚一太強。有時候老師們坐在辦公室交談,提起她都是一副驚嘆的語氣。

    各科老師都看過姚一答卷,她的答案好像就是對著答案抄得一樣標準,有時候還帶自動矯正功能。

    上次月考數學有道填空題,老師們對著答案改完試卷,等到拆裝時有老師看到姚一的試卷,不是滿分。仔細一看填空題,聯合各個數學老師重新算了一遍,發現答案錯了,姚一才是對的。

    周慧帶了傅川快一學期,對他還是有了解的。這男孩子是聰明,各方面學東西也快。但是真要論起腦子來說,還是姚一更勝一籌。

    只不過傅川屬於正常社會拔尖的類型,而姚一她更適合做研究,一心一意研究某方面。

    “寫不出來,就沒來得及寫完。”傅川輕描淡寫道。

    “你……這還不是對我們不滿?”周慧深深吸了口氣,“你是我一直看好的學生,不說這次考試導致的後果。你有什麼不滿的,可以告訴我,不能拿你自己的成績出氣!”

    “老師,我的成績以前就不是很穩定。”傅川打斷周慧的講話,“檔案還在學校,老師可以去調查看。”

    傅川以前初中的成績,周慧作為接受他的班主任自然早就看過。

    上面的成績卻是參差不齊,有時候年級第一,有時候連一百位都進不去。但是據周慧的了解,那是因為傅川有時候不願意考試,只簡單把答案寫上去,一點步驟都不寫,這才分數降了下來。

    周慧還想說些什麼,傅川卻開始不耐煩,隨便找了個理由:“我身體不舒服就不太想寫,沒什麼其他的原因。”

    這話一出,周慧再沒立場說了。傅川母親曾幾次打過電話,來談她兒子身體的事,讓周慧時刻注意觀察,不能出了事。

    “你先回教室。”周慧無奈把人放走。

    傅川進教室時,無數目光聚集在他身上。還有的人用憤恨的眼光瞪著他,認為是他導致一班即將要被拆分。

    這些傅川都不在意,他坐回自己的座位,翻著自己的一些書,狀態還不錯。

    喻清盈也不知道為什麼,坐在前面一直掉眼淚,她的好友坐在旁邊小聲哄道,還有男生故意扮醜搞怪,試圖逗樂她。

    ……

    “AD鈣奶隨便喝!”趙錢掏出四打奶,衝其他三人豪壯道。

    “有豬肉脯沒?”李格得寸進尺。

    趙錢也不在意,從兜里掏出一袋豬肉脯,一袋花生米,最後又從書包掏出袋芒果乾。

    “吃,今天我請!”

    姚一朝芒果乾伸出了手,李格則伸出手去夠那袋豬肉脯。

    韓蕉蕉沒動:“你高興個什麼勁?有把握進前五十?”

    姚一和李格俱是停止自己的邪惡之手。

    趙錢不以為意,笑嘻嘻道:“我絕對有把握,這次數理化偏難,我考得還不錯。而且英語我已經很努力學了,這回及格肯定沒問題。”

    韓蕉蕉這才放過趙錢,將剩餘的花生米挪了過來,放在自己面前。

    趙錢殷勤幫韓蕉蕉插好吸管,再自己往那一打沒拆分的AD鈣奶插上吸管,四人捧著一打奶齊刷刷嘬了起來。

    “真沒想到,隔壁傅川居然作文沒寫完。”趙錢吸完一瓶,抽出吸管,插上繼續嘬另一瓶。

    “好像是說對他班主任不滿。”李格回想自己聽到的八卦。

    韓蕉蕉皺眉,不贊同:“不是吧,周慧阿姨雖然好勝心強了點,但她對學生是一等一的好。”

    姚一咬著吸管,心不在焉:“那天我寫作文的時候,他還在寫閱讀理解。”

    “嗯,我也聽到監考老師催了他。”韓蕉蕉似乎回想起什麼,不過她當時也在考試,沒注意其他人。

    “反正不管他怎麼樣,這次第一絕對是姚一你!”李格篤定道。

    每上一門課就發一門的試卷,這一次所以人都有些緊張,畢竟關係到分班的事。

    這次成績出來比以往晚太多,各科老師都在均衡。

    “滿分,滿分,滿分……”趙錢翻著他同桌的試卷,像數錢一樣,在數著姚一的滿分試卷。

    “姚一,你作文這次三十二分!”李格扭著圓潤靈活的身軀,跑回自己的位子,給他們通風報信。

    “進步神速!”趙錢放下手裡的試卷,“我想見識一下你的三十二分作文。”

    “……”姚一任由這幾人作妖,自己低頭算自己的題目。

    她托鄰居買得這些書,大部分姚一能看懂,但總有些地方是她不明白的。姚一有時候特別想立刻考上大學,去裡面和老師討論這些問題。

    可惜她父母堅決反對姚一跳級,除非正常高考完,上了大學以後隨便她做什麼。

    因為不完全拆分,二班的氛圍又親密了一些。有些已經選好文理科的學生們對班裡的朋友們更加珍惜,他們一旦分開,以後見面的機會會變得很少。

    要知道在一中,文理科班級是不同棟樓的,幾乎見不到面,如果不是專門去找的話。

    “同學們一人一張。”老韓遞給班長一疊表格低聲道,“先發下去。”

    等所有人手裡都拿到了之後,老韓開始解釋:“這是文理分科表,你們自己先好好想一想,回頭再給父母拿去看看。”

    “成績很重要,但是你個人的興趣愛好也很重要。喜歡文科,就去和父母多談談。”老韓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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