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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夏天的清晨還是涼涼的,但隨著太陽升起,溫度就漸高,不過九點多鐘,氣溫就超了過三十度。

    今年的夏天異常的熱,居然出現了三十九度的高溫,這樣的天氣只能多補充水分,以免中暑了。

    但外頭的炙熱陽光影響不到十九樓的舒適,二十六度的空調恰到好處,蓋一件薄被便足夠,讓睡在床上的人兒舒服的醒不過來。

    端著溫水來到臥房的慕槐看洪心語沒有起床的跡象,不禁擔憂。明明他去廚房倒水前把她搖醒了,要她醒來吃點東西,再不舒服的話,他就要抓她去看醫生了。

    她昨天突然頭暈,臉色白得像紙,把他嚇得不輕。

    在床頭櫃上擺好水杯,慕槐緩緩上了床,側躺在安睡的洪心語身側,探手摸她的額頭。“心心,起床了,別再睡了,起來吃東西。”沒發燒,但她的狀況還是要待她清醒後才看。

    洪心語聽見耳邊傳來慕槐的聲音,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慕槐那張英俊的臉,他刮了鬍子,頭髮還未梳理,仍是亂亂的,身上的衣服也很不像樣,下身是四角褲,上身是他穿在襯衫內的背心,腳下卻踩著黑襪子。

    他就是這樣,在她面前一點形象都沒有,才讓她老是忘記這個男人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有名,現在已經是成功的企業經營者,不久,他便會是成功的企業家吧?可在她身邊,他就是最平凡不過的老公。

    “我醒了。”躺在床上揉眼睛,她打了個哈欠。

    “嗯,頭還痛嗎?要不要去看醫生?”慕槐擔心地問道。

    “還有一點痛,不過還好。”她覺得睡了一覺,沒有昨天那麼不舒服了。

    “那今天請假休息吧,別上班了”慕槐將她扶起來,喚她喝水。

    “可惡,我的全勤!”對於請假一事她沒意見,她也覺得需要休息,畢竟感覺頭還有點痛,身體重重的,但還是要哀歎一下她完美的出勤率。

    “多少我給你。”

    “不行,那不一樣!”洪心語拒絕丈夫的金援。

    “固執。”慕槐點她頭,動作輕柔,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連表情都是。

    “我咋天聽小林說了,你真把你表妹趕出家門?”語氣興味十足。“她做了什麼惹你發這麼大火?”

    沒有什麼比回到跟太太的愛巢,發現電燈泡不見了要令人開心。

    慕槐哪壺不開提哪壺,讓洪心語忍不住瞪他。

    “她說她喜歡你,叫我把你讓給她。”都是這個男人,如果他平凡一點,不要這麼好看,能力不要這麼強,家世不要這麼好,邱孟恬就不會瘋了似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哈哈哈哈。”慕槐聞言大笑。“她真這樣說?瘋了真是。”

    “還有呢,她說我配不上你,其實你對她很有好感的,只是你可憐我沒跟我說。”看他笑,洪心語就覺得很不甘心。

    “所以你就把她趕出去。”得知有個女人侵門踏戶,耀武揚威地來搶男人時,洪心語的反應不是哭泣、自卑,而是霸氣地把人趕走,這讓慕槐非常愉快。

    他的努力有用,將她寵成了有自信,還有魄力的女人。“我很開心,不愧是我老婆,越來越有我的樣子。”慕槐覺得用爽呆了三個字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好心情。

    看他表情,洪心語就知道他得意了,不禁眯眼,手從被子底下探出來,用力捏住他的腰。

    “讓你得意!說清楚,你什麼時候招惹她的?外面到底有多少這樣的瘋女人?我會不會趕不完啊?”

    妻子醋勁大發的模樣惹得慕槐不停的笑,他賠罪再賠罪,說他不是故意的,人帥真不是他的錯,再三保證他的精力全被她榨幹了,他沒有精力應付別的女人——

    這時候還要吃她豆腐,讓洪心語忍不住又捏他。

    兩夫妻就這樣在床上玩鬧起來,嘻嘻哈哈的,不見情欲,只有甜蜜溫馨。

    玩夠了,慕槐手肘撐在床上,側身看她,食指曲起,緩緩地滑過她的眉毛、鼻子、嘴曆,像是在描繪她的五官。

    他用著很輕很輕的語調說道:“我很高興你有反抗不公平待遇的魄力了,什麼時候,你血親對你的不公和惡意,你可以大聲說不呢?”

    他言談間全是心疼,心疼她對家人的心軟和付出,結果就是有人得寸進尺,予取予求。

    洪心語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最近媽媽跟她關係好很多,上周還偷偷來臺北玩一天,她把班排開陪媽媽,母女兩人吃飯、逛街,還跟正好在臺灣的婆婆喝下午茶,三人氣氛很好,媽媽也沒提任何讓她為難的要求,就是單純來看她,還請婆婆多給她時間,讓她學當人家的老婆……

    正打算要跟慕槐解釋,擺在床頭櫃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伸手摸過去,是南部老家的來電。

    這麼早的時間就打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洪心語沒有多想,接起電話。

    “喂?”

    “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洪心語,你念書念到哪裡去了?一點禮貌都不懂,什麼事情那麼嚴重,要半夜把恬恬趕出家門?你怎麼當人姊姊的,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半夜搭車很危險嗎?還讓她一路哭著回家,恬恬說你把她當外人,沒好好照顧她,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把人交給你,你是這樣給我丟臉的!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你今天不回來試看看,我就去找記者來,跟他們說你嫁給有錢人,就不把養大你的長輩放在眼底,一點都不懂孝順了!”

    電話一接起,就是劈里啪啦一堆罵,罵得洪心語皺眉頭,心情都不好了,原本沒那麼痛的頭,又疼了起來。

    一大早打來給她,只是因為奶奶覺得她把邱孟恬趕出去,是給奶奶丟臉了。

    那女孩怎麼敢告狀?做了那種事情,就不怕被人知道事實之後丟大臉嗎?她一定沒說為什麼會被趕出去吧。

    “我回去再說吧。”洪心語沒有多解釋什麼,逕自結束通話。她已經習慣奶奶的不可理喻,所以也不想多說,她長這麼大頭一回掛掉奶奶的電話。

    “讓你回去?”慕槐人就在她身邊,自然聽見洪奶奶那中氣十足,卡都不卡一下的怒吼咆哮。

    “現在?為了邱孟恬?”他覺得那個老人家的腦袋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事情都沒問清楚,只憑外人的三言兩語就來責備自己人,令他無語。

    “嗯。”洪心語不再賴床,坐了起來,下床去浴室,準備梳洗好後搭最近的一班高鐵回娘家。“奶奶的話,不聽不行。”

    見她固執,慕槐知道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她已經在浴室裡刷牙了,以她的效率,加上沒有化妝的習慣,她很快就會弄好出去。

    “我陪你回去。”他哪可能在這時機讓她一個人去面對洪奶奶呢?那就是個不可理喻的老人。

    咕嚕咕嚕,洪心語漱口,呸一聲在洗臉槽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昨天爸才任命你當總經理,今天有很多事情等著你,你不能跟我回娘家,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況且……我不能一直都被你保護,我也應該要有能力捍衛我的幸福。”

    她眼神充滿了堅定和執著。“而且我沒有做錯,我問心無愧,老公,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的。”

    這句老公,不是撒嬌或被逼迫時的無奈,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慕槐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心癢癢的,像被羽毛撩過。

    他很喜歡她這樣喊自己,尤其看見她充滿鬥志的神情,覺得她無論是剛認識時那害羞膽小的樣子,還是現在一副神力女超人的姿態,都讓他喜歡的不得了。

    他勾唇一笑,從床上跳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擇著她還沒有沖完牙膏泡的小臉,吻了她的唇。

    “好,老婆,你要記住,我是你的後盾,你有老公可以靠,不准受委屈。”

    洪心語看著身旁的男人,不禁微笑,有他在,她沒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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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夏天太熱了,尤其是南部,熱得把樹葉都曬得枯黃,那棵種在老家門口三十年的龍眼樹,枝頭上有著黃澄澄的龍眼,那是懷念的甜甜好味道,可是……

    下午一點鐘,在太陽最大的時候回到從小到太的家,站在門口院子,洪心語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者家,她不知道,自己再往前踏進一步,嘗的到滋味會不會是萬箭穿心般的痛?

    “小語,你回來做什麼?”中午午休回家吃完飯,正要回去上班的洪爸爸,看見站在日頭下的女兒,眼睛都是驚喜笑意。

    “怎麼突然回來也沒打電話跟爸爸說一聲,爸爸去接你,現在太陽這麼大,曬傷怎麼辦呢?今天休假,回來看爸爸嗎?來來來,進來坐,不要站在門口曬太陽。”他馬上把女兒拉進家裡。

    但他高興不了多久,馬上想起不對,女兒不能回家!

    “你奶奶叫你回來的?”洪爸爸露出難看的表情,笑容都消失了。“恬恬那女孩子惹你生氣了吧?你從小就能忍,她一定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才把她趕回來的對不對?你奶奶就是這樣,老糊塗了。走,別回家,爸爸帶你去外面吃飯。”

    洪爸爸清楚事情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從小就任勞任怨,一點抱怨都沒有的女兒突然間發了大火,還做了把人趕走的事情,就代表小女兒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能在這時候讓老媽和小女兒碰頭,會出事的。

    洪爸爸急急要拉走女兒,除了避免衝突,也是不想女兒受委屈,好不容易嫁人離開家裡,還要不時被老媽喊回來訓一通,老媽就是沒有好好想,現在小語已經不是以前的小語了……

    “阿清,你當我死了啊?人都看到了,你想把小語帶去哪裡?還不給我回來!”洪奶奶中氣十足的咆哮,伴隨著從屋子裡砸出來的拖鞋,打住了洪爸爸要帶女兒逃走的腳步。

    “媽,你有話好好講……”洪爸爸一直都是沉默的,但這一次,他真的不要女兒受委屈。

    母親這般生氣,小語極可能被打,可孩子都這麼大了,又沒做錯什麼事情,怎麼能被這樣對待呢?

    “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都是你寵女兒,把她寵得這樣目中無人的,答應的事情轉身就忘記,你就是不會教女兒,才把小語教成這樣!你滾去上班,這個家還是我作主!”

    “媽——”

    “小語,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進來!”洪奶奶那雙小眼睛瞪著站在外頭的洪心語,厲聲吼道。

    “爸,你去上班。”洪心語露出讓爸爸安心的笑容,安撫道:“沒事的,奶奶不過叫我回來說話話。”

    “可你奶奶、你小姨婆……”那半夜就帶著孫女來哭訴,搞得全家都不能好好休息的小姨媽,看起來就不像會放過他善良又好說話的女兒。

    “沒事。”洪心語給爸爸安撫一笑,勸他別蹚渾水。

    洪父無奈,只能一步三回頭的看她,滿眼的擔心。

    洪心語看著爸爸的背影,心裡一片柔軟,爸爸溫和,愛她、疼她、關心她,只是他不敢出聲護她,他無能為力,可沒關係,她不介意爸爸的懦弱。

    她知道是因為那是生養自己的母親,爸爸無法反抗是正常的。

    見爸爸的身影越來越小,洪心語回頭,表情沒了看著爸爸時的溫暖柔和,只有冷漠。

    她舉步,踏進了“家”門。

    她才踏進去,砰的一聲,一隻茶杯就在她腳邊砸裂,她今天穿著長裙,細碎的碎片許是擦到小腿了,有些刺痛,可她不動。

    抬眸,她看著坐在上首的奶奶疾言厲色對她道:“跪下!”

    洪心語挑了挑眉,看見客廳裡除了奶奶之外,還有小姨婆,以及哭紅了眼的邱孟恬。

    邱孟恬正對她揚起得意的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洪心語斂眼,她沒聽話跪下,而是挺直背脊,不閃也不躲,抬眸平視奶奶,問了一句,“我做錯什麼?”

    “長輩叫你跪你就跪,還有話講?阿清和阿霞就是這樣教女兒,長輩的話也不聽了?”

    洪奶奶還沒開口,旁邊的小姨婆就怒斥,以洪心語對奶奶的瞭解,奶奶聽了這話只會更火大。

    “就是你做錯才叫你跪,你給我跪下!”果然,洪奶奶氣急敗壞,深覺自己的權威被挑戰,孫女自從嫁給了慕槐之後就越來越不受控制,向她提的要求沒有一次達成的。

    嫁了一個這麼好的人家,給家人點好處算得了什麼?真是白養她了!

    “若叫我跪下是因為她——”洪心語食指指向了在一旁裝可憐,但仍掩不住笑意的邱孟恬,聲音堅定。“我辦不到。”

    “你!”

    “我沒做錯。”洪心語仍是堅持。

    “你還沒錯?恬恬一個乖乖的女生,做錯了什麼你不能好好跟她說,要她半夜搭車回家?你知不知道她是一路哭著回家的?”

    “那奶奶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不懂事半夜趕她出去?奶奶、小姨婆,你們問問她,聽她跟我提什麼可笑的要求。”洪心語語調沒有上揚,就只是陳述一件事情,她沒有去看邱孟恬是什麼表情,而是直直的看著奶奶細小混濁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她說她喜歡慕槐,叫我把慕槐讓給她。”

    “小姨婆,我自認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一個從小到大沒見過多少次面的表妹,我讓她住在我家,為她安排工作,還幫她準備三餐,結果這個女孩子居然看上我丈夫,我該拱手讓人嗎,奶奶?”

    聽見洪心語丟出來的炸彈,洪奶奶傻了,瞪著自己小妹,還有那個哭哭啼啼的外甥孫女。“你、你真的……”

    得了那個孫婿她有多驕傲,這個丫頭居然打著搶人的主意!

    “恬恬,奶奶不是跟你說了,別再去招惹有女朋友的男生,你——”小姨婆臉色發白,沒想到孫女被趕出家門是因為這個原因。

    聽洪心語就這樣講出來,邱孟恬慌了。

    那不就是個懦弱的小老鼠嗎?她不應該把這樣的事情爛在肚子裡,撕爛她的嘴都不說嗎?

    看著大姨婆怒瞪她,連奶奶也罵她,邱孟恬嚇到了,怎麼事情又一次不在她預期中呢?

    依洪心語的個性,應該是大姨婆叫她跪下,她就乖乖跪下,什麼都不多說才對啊……

    “我、我跟姊姊開玩笑的!我怎麼知道姊姊就當真了,連解釋都不聽……”情急之下,她說了個超級爛的謊言。

    “小語,恬恬都說是開玩笑的,你是姊姊,肚量怎麼不大一點?聽妹妹解釋呀。”小姨婆聽見孫女的藉口像攀到了浮木,死命的抓住不放。

    “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聽說搶人老公這種話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洪心語戳破了這對祖孫的粉飾太平。“原來小姨婆家都這樣跟小輩開玩笑,受教了。”

    “你你你居然這樣跟長輩講話。”被擠對得下不了臺來,小姨婆惱羞成怒,回頭對洪奶奶說:“早知道這樣,我就讓恬恬在這裡找份實習就好,我寶貝孫女就不會受這種委屈。”

    “恬恬我們走,以後這裡我們不來了!說話不算話,說會照顧我的心肝寶貝,卻照顧到把人趕出門……”

    小姨婆怕再待下去,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乾脆就當一回不可理喻的老人家,發了一頓火,拉著還想要針對洪心語的孫女,匆匆趕回家。

    那對祖孫走了,剩下她們這對。

    洪心語從進家門起,洪奶奶都未叫她坐下,是以她也不能坐——不坐就不坐吧,站著氣勢強一點。

    見對那對祖孫走了,洪心語再度對上洪奶奶。

    “奶奶,還有問題嗎?”簡單七個字,聲音裡沒有感情。

    “你小姨婆也沒有講錯,小女生不懂事,開了不得體的玩笑,你做人家姊姊的就大度一點,好好講給她聽,恬恬是聰明的小孩,她會懂,你趕她出門做什麼?她從小到大到沒有受過這種委屈,你也不為我想想,你這樣趕人,有多丟我的臉……”

    嗡嗡嗡嗡,嗡嗡嗡只……

    訓話又來,要她顧慮她的面子,一個敢開口跟她搶老公的小女生,還要她體諒?

    鬼才聽她的!

    “奶奶,從我進家門起,你只在意你的臉面,在意我給恬恬委屈受,那我的委屈呢?你到底是誰的奶奶?”為什麼她要忍著?要大度?別鬧了!

    “你的按摩椅誰買的?我。你每個月吃的顧關節營養品誰寄回來的?我。從我上大學開始打工,你開口要我給你買什麼,我什麼時候拒絕過?夏天你中暑,又是誰幫你刮痧?從小到大,我又給你做過多少次飯?可你卻喜歡邱孟恬,她到底孝順了你哪裡?既然你這麼喜歡她,你讓她喊你奶奶吧。”

    洪心語心死了,她的委屈奶奶一點也不感同身受,一點也不為她著想,沒有為她發大火,痛斥邱孟恬的不知廉恥、癡心妄想,而是是怪自己給她丟人。

    她不懂要怎樣才算不給奶奶丟臉、能顧及她的面子,是把丈夫雙手奉上嗎?把她跟慕槐的家,全都讓給邱孟恬嗎?

    “孝順長輩是應該的,你不過做這麼點就對長輩邀功了!你這個……”

    “我從來都不明白要怎樣才能討你歡心,讓你多喜歡我一點……我累了,努力夠了,從今天起,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不會再回來。”

    “你翅膀硬了?嫁人就不要娘家,什麼叫沒重要的事不回來?我叫你回來你就得回來!”

    “我媽嫁過來後一年回娘家多少次?恐怕還沒有我多。她回娘家還要奶奶同意呢,不是奶奶說的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到我這裡又變成了奶奶叫我回,我就得回呢?那外婆叫媽媽回去,她就該回去不是嗎?”積了二十年的怨,洪心語不再壓抑了。

    “你以為你嫁了豪門眼裡就可以沒有長輩了?好啊,我就去跟記者說,看你怎麼當你的少奶奶!”洪奶奶無話反駁,只能威脅。

    “你去。”洪心語內心最後一點點的親情,在奶奶的威脅下全數都化為烏有。

    “你只要做了,我就會把爸跟媽都接到臺北,給哥哥安排在北部的教職,這輩子,你別想再見我們一家——奶奶知道的,我嫁入豪門,我公公是魏旭南,我只要開口,很容易的。”

    “你——”洪奶奶指著她的臉,暴跳如雷。

    可洪心語已經不再懼怕了,以前奶奶每次大吼,她都會很怕,怕她生氣,怕她失望,因為在乎才會害怕。

    但現在她不在乎,奶奶怎麼罵她,怎麼生氣,她都沒有感覺了。

    她累了,不想再看奶奶難看的樣子,洪心語轉頭,踏出這個她住了二十幾年的家,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回來了。

    這情景跟那個夢,有一點點相似呀——

    夢裡是邱孟恬回老家哭訴她懷了慕槐的小孩,但她不願接受,求奶奶勸她,孩子是無辜的,給孩子名分吧。

    而奶奶是怎麼說的呢?對,一樣不在乎她的委屈,要她識大體,反正她跟慕槐也沒有小孩,那就接受邱孟恬肚子裡的孩子。

    她根本無法聽下去,受不了的爆發了,她恨透不忠的慕槐,恨透不體諒她的娘家人,她就這樣什麼都不要了,離開慕槐,也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家。

    走在熟悉的路上,洪心語覺得鼻頭酸酸。

    怎麼可能不難過呢?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可為了她得之不易的幸福,她得舍去腐爛樹根,才能開出漂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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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2)

    “我不是說了嗎?不許受委屈。”

    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抬頭,洪心語看見逆光站著的男人,是她高大英俊,眼中只有她的丈夫。

    委屈的感覺湧上來,她忍不住眼眶紅紅,投入他的懷抱。

    “慕槐……”她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為他神奇出現在內心眼前感動不已。

    現在,她很需要他。

    “鼻子紅成這樣,受委屈了?”

    埋在他胸前的頭搖了搖,否認了。

    瞭解她的性子,慕槐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只是提供自己的懷抱,無奈地道:“你怎麼了?嗯?頭還痛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想回家了。”洪心語緊抓著這個男人,不放手。“回我們的家。”慕槐寵溺一笑說好,牽著她的手,逆著光,走向他的車。

    回家。

    唧唧唧唧唧——夏日的蟬鳴是大自然的交響樂。

    洪奶奶年紀大了,睡不好,脾氣又日漸暴躁,只有每當夏天來的時候,從家門口那棵三十年的老龍眼樹上傳來的蟬鳴能讓她覺得安心,午覺也能好好睡。

    可平時能讓洪奶奶靜下心的蟬鳴,今天卻讓她怒火中燒。

    “吵吵吵!吵死了!給我閉嘴!”她坐在客廳,看著地上的碎片,那是她昨天往孫女腳邊砸的,至今還未清理。

    “一個個翅膀硬了,都不聽我的居然那樣跟我說話,她怎麼敢!”她皺著眉頭,嘴裡不斷碎念。

    她從小就好勝,想受人景仰,但卻嫁入平凡夫家,有著刻薄的婆婆,好不容易婆婆死了,她也熬成婆,想著總算能苦盡甘來。

    偏偏時代不同了。

    現在已經不像她當媳婦那時候,婆婆就是天,什麼話都得聽。

    三個兒子裡只有孝順的大兒子會聽她的,從來不頂嘴,她也就跟大兒子生活,可大兒子沒有什麼能力,不像他兩個弟弟那樣當公務員和老師,讓她沒面子。

    她唯一滿意的是老大一家都敬她,聽她的話,多少年了,洪奶奶已經習慣了一言堂,她說的話就是聖旨,她就喜歡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話多有分量。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媳婦不聽話、唯一的孫子也不聽話,老是氣她。

    越氣她,她就越想要別人聽她的。

    但今天,那個最溫吞,洪家最不起眼的女孩,居然敢質問她,說她只想到自己,沒有想到孫女的委屈。

    “嫁進魏家當媳婦怎麼委屈了?是我都半夜笑醒……”

    那些孫女不時送回來的禮物,燕窩、膠原蛋白……一堆她聽都沒有聽過的補品,拿出來都都會讓老姊妹們驚呼,說這是很有名的牌子,價格有多昂貴。

    她多享受那些姊妹們豔羨的目光,她們巴結、請托,讓她去跟孫女或孫女婿說一聲,安插他們的孫兒孫女進魏氏,洪奶奶太享受這樣的目光,被人當成一回事的榮耀,也就仗著自己是長輩,令命孫女安排這、安排那。

    孫女很為難?那從來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那個孫女,最像她爸爸,最聽話,說什麼就做什麼,像只小老鼠,絕對不敢跟她說不。

    可那個總是畏畏縮縮,連眼睛都不敢直視人的孫女,今天居然盯著她的眼睛,威脅起她來了!

    “哼,不要以為我不敢爆料!上次那張名片呢?電話……”洪奶奶翻找著,上個月有記者來家裡遞名片,說是有任何關於洪心語的事情,從小到大或者是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可以跟他聯絡,如裡報社那裡覺得很好,會給爆料獎金。

    洪奶奶找到了張被遺忘的名片,她老了,眼睛不好,得把名片靠很近才能看得仔細上頭的號碼,她一字一字慢慢按。

    “8、9、4、7……”

    “媽、媽!”

    電話還沒打通,門口就傳來心愛二兒子的聲音,洪奶奶看見自從娶了媳婦就搬出去住的二兒子,忍不住笑了開來。

    “阿源來看我了,今天不上班?”臉上的慈祥,是見到大兒子一家人時沒有的。

    “上什麼班,我被停職了!”洪二叔惱怒地道。

    “啊?”洪奶奶腦子當機。“怎麼會呢?你都做那麼多年,要退休了,怎麼會被停職……上頭怎麼說?”

    “說……說我不適任,要我休息一陣子。我怎麼能休息?小琴要註冊,我現在被停職,下個月薪水沒著落,我根本付不出小孩的學費!媽,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洪二叔狐疑地問。

    “哪有?我哪會得罪人!”

    “有人跟我說,停職一事是跟魏家關係很好的議員打來的。媽,我不是跟你說過,小語嫁到那種人家,我們要謹言慎行,不要誰來拜託都說好,我們自己人都還沒有拜託小語什麼,那些外人就先幫上了,真是——”

    “都是鄉親,幫個忙怎麼了?”洪奶奶吼。

    “鄉親那麼多,你幫得完嗎?”洪二叔一點都不怕兇悍的老媽,吼了回去。

    這時他眼尖地看見媽媽放在桌上的電話,還有那張記者的名片,差點要暈倒。

    “媽你怎麼還留著那個狗仔的名片?我說他沒安好心你都沒在聽,別只顧眼前的小利……你跟記者說了小語什麼?媽,你別搗亂了,我們家有一個人嫁得那麼好,容易嗎?

    “小語不久前才跟我說不用替婷婷租房子,慕槐在婷婷美國的學校附近有一棟公寓,讓婷婷搬過去,水電房租都免,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個月我們能省多少錢?我以前怎麼對小語,小琴和婷婷以前又怎麼對她的?她都不計較,幫我們那麼多忙,我都快沒臉見她了,媽你倒好,為了小姨媽的孫女,就要去整自己的孫女!”

    他真是氣到無言了,覺得老媽神智不清到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我、我也沒說啥,電話都沒打通呢……”洪奶奶訕訕的說。

    “總之你別鬧了!我現在煩得要命,都不知道要不要打電話給小語,請她問問怎麼了……”洪二叔搶走了媽媽手中的名片,直接撕成了碎片,走前還不斷叮嚀她別又做錯事。

    “我怎麼又做錯事了……”洪奶奶覺得委屈,獨自一人待在客廳裡。

    “這只是剛開始。”

    洪二叔走後沒多久,一個年輕的男人嗓音突地出現。

    洪奶奶坐在椅子上,抬頭看門外,只見一個逆著光的黑影,她眛起眼適應光線,好一會兒才看出來人是誰。

    “慕槐?你怎、來了!”看見這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孫女婿,洪奶奶的表情就變得殷勤又慈祥。

    “若你一意孤行,你的孩子、孫子,全都會憎恨你。”不理會洪奶奶的熱情,慕槐語氣冰冷地道。

    洪奶奶呆了呆,看著眼前偉岸的男子,一瞬間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可下一秒她腦袋就自動連結到二兒子的工作被停職這件事。

    “你、你二叔人那麼好,工作又認真,怎麼能讓他被停職?慕槐,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洪奶奶心慌的說。

    “我來,只有三件事要跟你說,第一,二叔停職只是個警告,明天停職令會收回。”

    洪奶奶鬆口氣,太好了,小琴的學費有著落了。

    “第二,你再讓我老婆露出我不想看見的表情,今天二叔的停職令,我會讓它成真。”慕槐冷酷地道,“除了岳父一家,我誰都不會放過。”

    “你、你怎麼敢!”洪奶奶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也是我要告訴您的第三件事——我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你其它事都可以記不住,但這一點最好記得牢牢的,別忘了。”慕槐冷冷地道,態度沒有半點尊敬。

    “你、你……”這一刻,洪奶奶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禁悔不當初,如果她對孫女再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看見惡鬼?

    看著慕槐離去的堅定背影,洪奶奶知道,她最好再也別提孫女,再也別指使她。

    安安靜靜的,對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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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胸口溢出的濕潤,讓床上的洪心語睜開了眼睛,也讓她從一場真實到不行的夢中醒來。

    緩緩地坐起身,低頭,便看見胸前的衣物被浸濕,她抽了床頭的濕紙巾擦拭,怕溢出的母乳不心沾到床單。

    一邊清理一邊下床,看見床頭的時鐘,現在是淩晨三點。

    “該餵奶了,難怪漲漲的……”可她卻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而她老公也沒有叫她起床餵奶。

    她睡了四個小時,天知道自從生了小孩,這半個月以來,她沒有一天睡超過三小時,總是眯一會兒便醒來餵奶、哄哭鬧的兒子。

    出生兩周的兒子居然會認人了,沒有她哄不行——生了孩子之後,那感覺很難以形容,總是想看見那個小小的人兒,即使他沒有讓她睡過好覺。

    輕手輕腳離開臥房,打開房門就踩到地上的玩具,她撿了起來,是她沒見過的,而且是要三歲上才能玩的樂高積木。

    “蠢爸爸。”她笑了,這一定是慕槐買回來的,自從知道要當爸爸起,慕槐就變身成可怕的購物狂,什麼嬰兒車、嬰兒床、汽車安全椅、玩具、衣服……食衣住行他全都買了。

    因為是第一個金孫,因此這個小不點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備受關愛,爺爺奶奶都準備了一輩子都玩不完的玩具,洪心語覺得兒子一定會被這些人寵壞。

    放好積木,她來到左手邊的客房,那裡已經被改成了嬰兒房,裡頭擺的全都是小孩子的東西。

    房門沒有關好,她探頭,聽見咐咿呀呀的哭聲,以及慕槐溫柔哄兒子的聲音。

    “乖乖,別哭,爸爸知道你餓了,爸爸喂你,媽媽帶你太辛苦,都不能好好睡一覺,你乖乖的,讓媽媽再休息一下,等媽媽睡飽就能陪你了。”

    眼前的男人一點企業家的樣子都沒有,也沒有相識之初的菁英訓練員樣,他頭髮淩亂,身上的休閒服有點點白漬——那是兒子吐奶的傑作,全身散發一股乳酸味,但不掩他的帥氣。

    洪心語得承認,她更愛他了,好喜歡他這般愛小孩、有耐心的模樣。

    他把哭鬧的兒子喂飽了,也哄睡了,但仍抱在懷裡捨不得放下,明明長輩呀、醫生還有婦產科護士都說別一直抱小孩,可他就是沒有辦法放下兒子。

    他捧著孩子,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原本,洪心語沒有打算這麼早要小孩,她才在工作中找到樂趣,打算再晚幾年懷孕。

    但是她發現,慕槐很喜歡小孩子。

    慕槐帶她赴英國大學的同學會,在那裡,她看見慕槐跟同學的小孩玩,一點都不嫌小孩太吵、太皮,跟他們野,跟他們瘋,還很有耐性的陪他們吃飯,還哄睡覺,比正牌爸爸還要像爸爸,惹得一個金發藍眼的小女孩吵著要叫慕槐爸爸,要跟他回家。

    “他這麼喜歡小孩,真的不早點生嗎?你年輕是還好,但慕槐大你六歲,等你想懷孕生小孩,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跟孩子玩?”慕槐有個大學同學的太太是華人,對她這麼說。

    那時洪心語突然想通了,覺得早點要小孩也沒關係,慕槐那麼愛孩子,一定會想跟自己小孩一起瘋玩長大的,如果她三十歲才計畫懷孕,慕槐都三十六了……

    於是結婚第二年,洪心語就決定要小孩,在二十六歲這一年,生下了他們第一個孩子。

    洪心語永遠不會忘記,當她告訴慕槐她懷孕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用快樂、驚喜根本不能形容,像是她給了他舉世無雙的寶貝。

    慕槐甚至還偷偷掉眼淚……有這麼感動嗎?

    “別抱了,再被你抱著睡,你上班我就慘了。”洪心語回憶到這,看見慕槐仍抱著小孩不放手,她忍不住推門,去阻止這個蠢爸爸。

    輕巧的把熟睡的嬰兒放在嬰兒床裡,兩個新手爸媽沒有馬上離開,就這樣蠢蠢的,看著寶寶的睡顏。

    “他好小。”慕槐貪戀的目光無法從兒子身上移開,這是兩世以來,他擁有的第一個孩子,是他跟洪心語的結晶。

    他怎麼看都不夠,這是禮物,老天爺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成了父親。

    “我不會忘記第一次抱他的感覺……明明這麼小,卻重如泰山。”是他沉重卻甜蜜的負荷。

    “知道你愛小孩,但蠢爸爸也要顧身體,你白天上班,夜裡還起來餵奶,慕先生,你不年輕了。”洪心語口吻滿是心疼,看著眼底有著深深疲憊的丈夫。

    從懷孕到生產,他一直照顧著她,無微不至。

    懷孕後期,她水腫得厲害,小腿老是抽筋酸疼,每天每天,慕槐都會幫她按摩發漲的小腿,讓她舒服些,從來都不嫌累。

    “才結婚兩年就嫌我老了。”大手摟著她生過小孩後顯得豐滿的身軀,她身材還未恢復到從前,但在慕槐眼中,她沒有一處不差。“等你坐完月子,你會知道我老沒老!”

    洪心語聽見這麼不正經的話,忍不住打他。“在小孩子面前,你說什麼啦!”

    慕槐只是笑,不敢喊出聲,讓她打著玩,怕喊出來,會吵醒睡夢中的寶貝兒子。

    “好了,你去睡一會兒,你都沒怎麼休息。”再貪戀地看了兒子一眼,慕槐狠下心腸,扳過洪心語的肩,拉著她離開嬰兒房,兩個放不下孩子的新手爸媽,一再確定監控器絕對能讓他們第一時間聽見兒子的哭聲,這才依依不捨地回到了房間。

    一番梳洗之後睡下,白日晚上兩頭忙的慕槐,很快打起了鼾來。

    顧了好幾天小孩,只有剛才睡了四小時的洪心語卻趴在慕槐胸前,看著他累極的睡顏。

    她沒有告訴慕槐,她又作了夢,是新婚時作的夢的延續。

    夢裡面,她因為受不了慕槐的出軌、奶奶的壓迫,她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家、不要婚姻。

    離開後她一無所有,也沒有工作,只能從零開始,她進入了與William敵對的超市,在那裡從小店員開始做,撐到了經理的位置,她變得自信,也很有魄力,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可她還是一個人。

    柏廷哥常來看她,知道她沒有離婚,仍願陪著她,她寂寞太久,而柏廷哥真的對她很好,讓她感受到以前沒有過的快樂,於是她答應和他在一起。

    但之後她才發現那不是愛情,她愛的還是慕槐,越是跟柏廷哥在一起,越是享有他的付出,她越覺得自己對不起柏廷哥。

    他們分手了,保持單身一直到她四十五歲那一年。

    一名陌生的律師來找她,告知慕槐的死訊,那一瞬間,她楞了。

    沒想到那個她愛了一生了也恨了一生的男人,就這樣死了,孤伶伶的,死在他們決裂之前,一同生活的家。

    是癌症,鼻咽癌末期,他痛苦了很久很久,總算解脫了。

    多年未見,她仍是慕槐的妻子,法定的繼承人,她親自辦了慕槐的喪事,而後,聽律師宣讀慕槐的遺囑。

    已是魏氏集團當家的慕槐,將名下所有資產指名留給她繼承,魏氏王國則由董事會另行選出繼任者。

    “怎麼可能?我是他兒子!我有權分財產,怎麼都留給了她!”

    在律師宣完遺囑後,那個五官跟邱孟恬很像的十五歲男孩咆哮道。

    而律師只是看了男孩,以及男孩身旁的邱孟恬一眼,而後出示一張病歷,“這是慕先生二年前在英國送醫的病歷,當時慕先生遭受嚴重運動傷害,複健一年後行動自如,可其實當年的運動傷害傷到了制精功能,慕先生不可能有孩子。”

    律師的話引起軒然大波,她也震愣不已,慕槐,那個男人居然……不孕?

    “這是邱小姐之子與慕先生DNA的檢驗報告,證明他們不可能是父子。”

    “怎、怎麼可能?我爸爸是慕槐,是魏氏總裁,不可能……你說,你告訴我的,我爸是慕槐,你在騙我對不對?”少年瘋狂了,質問著他母親,相信了十五年,自以為的身世原來全是謊言。

    洪心語不記得夢裡頭邱孟恬的表情,她只記得自己的心情,像被人打了一拳。“他……他不能有小孩?”那麼當初她恨慕槐的理由,就變得可笑。“我不信……那他為什麼……不離婚?”

    “慕先生堅持不離婚,是因為這樣才能把遺產留給你。”律師平鋪直敘地道。

    “這些錢,慕先生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照顧好自己,慕先生最後留一個口信要給洪女士——他從來沒有背棄過你們的婚姻。”

    律師宣讀完就走了,沒有理會遺囑內容帶來的混亂,留下她痛徹心扉,懊悔不已,後悔自己不夠堅強,不懂得爭取,不敢去找答案,以至於什麼都錯過了。

    “還好只是夢。”洪心語眼眶泛紅,至今還能夠感覺到夢中她的懊悔和痛苦。

    夢中慕槐會不孕,是他弟弟魏儒均下的手,現實中,魏儒均因為玩世不恭,去年上夜店的時候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被打了一頓,到現在都沒有下床,聽說會半身不遂。

    洪心語記得慕槐帶她去見的大學同學中,其中一人家裡好像是兩岸很有勢力的黑道……

    不,不想了,只是夢而已。

    但那個夢,有另外一件事情令她在意。

    夢裡頭,慕槐在四十五歲那一年得了鼻咽癌,發現時已經是末期了,曾治療成功,但在五年後復發,最後死於併發症。

    慕槐今年三十二歲,還有十幾年……

    想著、算著,洪心語也累了,她躺了下來,頭枕著慕槐肩膀,腦子昏昏沉沉的想,不行,不能等到十年後,明天!明天就打電話給慕槐的秘書,給他安排一個全身性的健康檢查。

    以後每年……不,每半年一次,就是用威脅的、用哭的,都要逼慕槐去做健檢。

    她不要他生病,就算病了也要早點發現、早點治療,他們的孩子還小,而且她還想再生三個,慕槐要陪他們的孩子長大。

    醒來後她就做這件事,現在……

    洪心語抱著慕槐的手臂,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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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極品親戚

    日子過得很快,一下就到了年中,這是今年的第二本書(遮臉)。

    我會繼續努力的。

    會寫這本書呢,是因為我想寫重生文,又想說上一本《黃金宅男》是女生重生,這次我要寫男生重生,加上看了很多古代稿,就想把一些點子拿來現代稿用看看。

    我寫著寫著發現,活在現代真是太好了,怎樣都很安全,不然男主角隨便落個馬,就可以傷到任何地方,腿啊、手啊、身體啊、頭啊等等,想怎麼輕重傷就怎麼輕重傷。

    這個故事的起源,就只是一個畫面,一個已生華髮的女生,接到了律師的通知信,她分居很多年的丈夫死了,她得去辦理死亡證明,本來平靜的心情聽見律師宣讀的遺囑之後,發現令她恨丈夫恨了多年的理由,原來都不是理由,那個男人是愛著她的,才願意一直守著名存實亡的婚姻,然後男人重生了,決定不讓前世的錯誤再次發生,完畢。

    大綱看起來很完美,寫起來讓我想打自己兩巴掌,腦袋究竟裝了什麼啊啊啊啊!

    然後一邊寫一邊推翻我一開始覺得沒問題,寫下去之後卻是問題一大誰的神邏輯,再然後我就拖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拖稿期間,還是要跟老媽報備近況,幹是聽見了一個故事。

    嗯……真實故事。

    我一個親戚的女兒,最近跟同居男友分手搬回花蓮了,讓這位親戚十分的扼腕。

    因為男方是某大集團的第三還第四房的小開,這個親戚就覺得太可惜了,他以為他女兒要嫁入豪門了,他一直覺得他女兒很棒,能跟這樣的男生交往。

    Excuse me?我已無語。

    然後,我就想到了這個親戚在我父親喪禮上的“極品”行為,以及,像這種趨炎附勢的親戚,其實我從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

    那就寫啊!現實不能對他們怎樣,用文字發洩一下總可以吧?

    我想了一下,發現加一個這樣的極品親戚在故事裡,很合我一開始的設定,也能讓忍辱負重的女主角,有一個爆發和拋棄一切的點!

    然後我就寫了,就不卡稿了,哇哈哈哈哈。

    至於女配角,大概跟我的親身經歷相關。

    有一些女生,真的就是不會跟別人的男朋友保持距離,表面很天直,但其實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踩你,想要害你跟男友吵架,害你們分手,然後再裝無辜說她什麼也沒做,是你想太多。

    這就是傳說中的綠茶綠啊!

    我相信很多女生一定都有這樣的經驗,又或者自己的姊妹就是這種跟男生不會保持安全距離的女生。

    曾經面對來叫囂的女生,我選擇不要對方來搶的男人,因為我覺得男方也有問題,居然如此縱容你的女生朋友,根本不尊重我。

    那麼,如果男生的態度非常強硬呢?除了自己的女朋友,面對其它女生的示好,連理都不想理呢?

    女生是不是就能有信心一點,站出來守護她的婚姻和愛情呢?

    那,我就定義這是一個勇氣的故事了,哈哈哈。(亂講)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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