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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孅 -【久別重婚】《全文完》

黎孅 -【久別重婚】《全文完》

久別重婚 作者:黎孅

她洪心語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認識了慕槐這超級好男人,
身為人資主管的他瘋狂追求,把她這連鎖超市員工迷得不要不要的,
明明還想多享受一點情侶間的戀愛時光,就這麼被他哄著嫁了,
雖然不知道平凡如她是怎麼入了他的眼,但他待自己實在是好到不行,
婚後他並未叫她辭掉工作,而是放她去做想做的事,給予高度自由,
什麼君子遠庖廚他完全沒在管,任何家務事都搶著與她分擔,
他還幫著自己做面子,藉她的名義買東西送婆婆,讓婆婆疼她入心,
更別提回娘家時受了委屈,他二話不說替她出頭教訓極品親戚,
讓她感動不已,覺得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幸福的了,
只是在甜笑不斷的甜蜜生活裡,有件事卻困擾著她──
她夢到有人意圖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等著接收慕太太的位置,
而過沒幾天那位“表妹”就真的出現,也真的打算跟她搶男人?!

後記:極品親戚

    日子過得很快,一下就到了年中,這是今年的第二本書(遮臉)。

    我會繼續努力的。

    會寫這本書呢,是因為我想寫重生文,又想說上一本《黃金宅男》是女生重生,這次我要寫男生重生,加上看了很多古代稿,就想把一些點子拿來現代稿用看看。

    我寫著寫著發現,活在現代真是太好了,怎樣都很安全,不然男主角隨便落個馬,就可以傷到任何地方,腿啊、手啊、身體啊、頭啊等等,想怎麼輕重傷就怎麼輕重傷。

    這個故事的起源,就只是一個畫面,一個已生華髮的女生,接到了律師的通知信,她分居很多年的丈夫死了,她得去辦理死亡證明,本來平靜的心情聽見律師宣讀的遺囑之後,發現令她恨丈夫恨了多年的理由,原來都不是理由,那個男人是愛著她的,才願意一直守著名存實亡的婚姻,然後男人重生了,決定不讓前世的錯誤再次發生,完畢。

    大綱看起來很完美,寫起來讓我想打自己兩巴掌,腦袋究竟裝了什麼啊啊啊啊!

    然後一邊寫一邊推翻我一開始覺得沒問題,寫下去之後卻是問題一大誰的神邏輯,再然後我就拖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拖稿期間,還是要跟老媽報備近況,幹是聽見了一個故事。

    嗯……真實故事。

    我一個親戚的女兒,最近跟同居男友分手搬回花蓮了,讓這位親戚十分的扼腕。

    因為男方是某大集團的第三還第四房的小開,這個親戚就覺得太可惜了,他以為他女兒要嫁入豪門了,他一直覺得他女兒很棒,能跟這樣的男生交往。

    Excuse me?我已無語。

    然後,我就想到了這個親戚在我父親喪禮上的“極品”行為,以及,像這種趨炎附勢的親戚,其實我從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

    那就寫啊!現實不能對他們怎樣,用文字發洩一下總可以吧?

    我想了一下,發現加一個這樣的極品親戚在故事裡,很合我一開始的設定,也能讓忍辱負重的女主角,有一個爆發和拋棄一切的點!

    然後我就寫了,就不卡稿了,哇哈哈哈哈。

    至於女配角,大概跟我的親身經歷相關。

    有一些女生,真的就是不會跟別人的男朋友保持距離,表面很天直,但其實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在踩你,想要害你跟男友吵架,害你們分手,然後再裝無辜說她什麼也沒做,是你想太多。

    這就是傳說中的綠茶綠啊!

    我相信很多女生一定都有這樣的經驗,又或者自己的姊妹就是這種跟男生不會保持安全距離的女生。

    曾經面對來叫囂的女生,我選擇不要對方來搶的男人,因為我覺得男方也有問題,居然如此縱容你的女生朋友,根本不尊重我。

    那麼,如果男生的態度非常強硬呢?除了自己的女朋友,面對其它女生的示好,連理都不想理呢?

    女生是不是就能有信心一點,站出來守護她的婚姻和愛情呢?

    那,我就定義這是一個勇氣的故事了,哈哈哈。(亂講)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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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胸口溢出的濕潤,讓床上的洪心語睜開了眼睛,也讓她從一場真實到不行的夢中醒來。

    緩緩地坐起身,低頭,便看見胸前的衣物被浸濕,她抽了床頭的濕紙巾擦拭,怕溢出的母乳不心沾到床單。

    一邊清理一邊下床,看見床頭的時鐘,現在是淩晨三點。

    “該餵奶了,難怪漲漲的……”可她卻沒有聽見嬰兒的哭聲,而她老公也沒有叫她起床餵奶。

    她睡了四個小時,天知道自從生了小孩,這半個月以來,她沒有一天睡超過三小時,總是眯一會兒便醒來餵奶、哄哭鬧的兒子。

    出生兩周的兒子居然會認人了,沒有她哄不行——生了孩子之後,那感覺很難以形容,總是想看見那個小小的人兒,即使他沒有讓她睡過好覺。

    輕手輕腳離開臥房,打開房門就踩到地上的玩具,她撿了起來,是她沒見過的,而且是要三歲上才能玩的樂高積木。

    “蠢爸爸。”她笑了,這一定是慕槐買回來的,自從知道要當爸爸起,慕槐就變身成可怕的購物狂,什麼嬰兒車、嬰兒床、汽車安全椅、玩具、衣服……食衣住行他全都買了。

    因為是第一個金孫,因此這個小不點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就備受關愛,爺爺奶奶都準備了一輩子都玩不完的玩具,洪心語覺得兒子一定會被這些人寵壞。

    放好積木,她來到左手邊的客房,那裡已經被改成了嬰兒房,裡頭擺的全都是小孩子的東西。

    房門沒有關好,她探頭,聽見咐咿呀呀的哭聲,以及慕槐溫柔哄兒子的聲音。

    “乖乖,別哭,爸爸知道你餓了,爸爸喂你,媽媽帶你太辛苦,都不能好好睡一覺,你乖乖的,讓媽媽再休息一下,等媽媽睡飽就能陪你了。”

    眼前的男人一點企業家的樣子都沒有,也沒有相識之初的菁英訓練員樣,他頭髮淩亂,身上的休閒服有點點白漬——那是兒子吐奶的傑作,全身散發一股乳酸味,但不掩他的帥氣。

    洪心語得承認,她更愛他了,好喜歡他這般愛小孩、有耐心的模樣。

    他把哭鬧的兒子喂飽了,也哄睡了,但仍抱在懷裡捨不得放下,明明長輩呀、醫生還有婦產科護士都說別一直抱小孩,可他就是沒有辦法放下兒子。

    他捧著孩子,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原本,洪心語沒有打算這麼早要小孩,她才在工作中找到樂趣,打算再晚幾年懷孕。

    但是她發現,慕槐很喜歡小孩子。

    慕槐帶她赴英國大學的同學會,在那裡,她看見慕槐跟同學的小孩玩,一點都不嫌小孩太吵、太皮,跟他們野,跟他們瘋,還很有耐性的陪他們吃飯,還哄睡覺,比正牌爸爸還要像爸爸,惹得一個金發藍眼的小女孩吵著要叫慕槐爸爸,要跟他回家。

    “他這麼喜歡小孩,真的不早點生嗎?你年輕是還好,但慕槐大你六歲,等你想懷孕生小孩,他年紀也不小了,怎麼跟孩子玩?”慕槐有個大學同學的太太是華人,對她這麼說。

    那時洪心語突然想通了,覺得早點要小孩也沒關係,慕槐那麼愛孩子,一定會想跟自己小孩一起瘋玩長大的,如果她三十歲才計畫懷孕,慕槐都三十六了……

    於是結婚第二年,洪心語就決定要小孩,在二十六歲這一年,生下了他們第一個孩子。

    洪心語永遠不會忘記,當她告訴慕槐她懷孕那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用快樂、驚喜根本不能形容,像是她給了他舉世無雙的寶貝。

    慕槐甚至還偷偷掉眼淚……有這麼感動嗎?

    “別抱了,再被你抱著睡,你上班我就慘了。”洪心語回憶到這,看見慕槐仍抱著小孩不放手,她忍不住推門,去阻止這個蠢爸爸。

    輕巧的把熟睡的嬰兒放在嬰兒床裡,兩個新手爸媽沒有馬上離開,就這樣蠢蠢的,看著寶寶的睡顏。

    “他好小。”慕槐貪戀的目光無法從兒子身上移開,這是兩世以來,他擁有的第一個孩子,是他跟洪心語的結晶。

    他怎麼看都不夠,這是禮物,老天爺給他最好的禮物。

    他成了父親。

    “我不會忘記第一次抱他的感覺……明明這麼小,卻重如泰山。”是他沉重卻甜蜜的負荷。

    “知道你愛小孩,但蠢爸爸也要顧身體,你白天上班,夜裡還起來餵奶,慕先生,你不年輕了。”洪心語口吻滿是心疼,看著眼底有著深深疲憊的丈夫。

    從懷孕到生產,他一直照顧著她,無微不至。

    懷孕後期,她水腫得厲害,小腿老是抽筋酸疼,每天每天,慕槐都會幫她按摩發漲的小腿,讓她舒服些,從來都不嫌累。

    “才結婚兩年就嫌我老了。”大手摟著她生過小孩後顯得豐滿的身軀,她身材還未恢復到從前,但在慕槐眼中,她沒有一處不差。“等你坐完月子,你會知道我老沒老!”

    洪心語聽見這麼不正經的話,忍不住打他。“在小孩子面前,你說什麼啦!”

    慕槐只是笑,不敢喊出聲,讓她打著玩,怕喊出來,會吵醒睡夢中的寶貝兒子。

    “好了,你去睡一會兒,你都沒怎麼休息。”再貪戀地看了兒子一眼,慕槐狠下心腸,扳過洪心語的肩,拉著她離開嬰兒房,兩個放不下孩子的新手爸媽,一再確定監控器絕對能讓他們第一時間聽見兒子的哭聲,這才依依不捨地回到了房間。

    一番梳洗之後睡下,白日晚上兩頭忙的慕槐,很快打起了鼾來。

    顧了好幾天小孩,只有剛才睡了四小時的洪心語卻趴在慕槐胸前,看著他累極的睡顏。

    她沒有告訴慕槐,她又作了夢,是新婚時作的夢的延續。

    夢裡面,她因為受不了慕槐的出軌、奶奶的壓迫,她什麼都不要了,不要家、不要婚姻。

    離開後她一無所有,也沒有工作,只能從零開始,她進入了與William敵對的超市,在那裡從小店員開始做,撐到了經理的位置,她變得自信,也很有魄力,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可她還是一個人。

    柏廷哥常來看她,知道她沒有離婚,仍願陪著她,她寂寞太久,而柏廷哥真的對她很好,讓她感受到以前沒有過的快樂,於是她答應和他在一起。

    但之後她才發現那不是愛情,她愛的還是慕槐,越是跟柏廷哥在一起,越是享有他的付出,她越覺得自己對不起柏廷哥。

    他們分手了,保持單身一直到她四十五歲那一年。

    一名陌生的律師來找她,告知慕槐的死訊,那一瞬間,她楞了。

    沒想到那個她愛了一生了也恨了一生的男人,就這樣死了,孤伶伶的,死在他們決裂之前,一同生活的家。

    是癌症,鼻咽癌末期,他痛苦了很久很久,總算解脫了。

    多年未見,她仍是慕槐的妻子,法定的繼承人,她親自辦了慕槐的喪事,而後,聽律師宣讀慕槐的遺囑。

    已是魏氏集團當家的慕槐,將名下所有資產指名留給她繼承,魏氏王國則由董事會另行選出繼任者。

    “怎麼可能?我是他兒子!我有權分財產,怎麼都留給了她!”

    在律師宣完遺囑後,那個五官跟邱孟恬很像的十五歲男孩咆哮道。

    而律師只是看了男孩,以及男孩身旁的邱孟恬一眼,而後出示一張病歷,“這是慕先生二年前在英國送醫的病歷,當時慕先生遭受嚴重運動傷害,複健一年後行動自如,可其實當年的運動傷害傷到了制精功能,慕先生不可能有孩子。”

    律師的話引起軒然大波,她也震愣不已,慕槐,那個男人居然……不孕?

    “這是邱小姐之子與慕先生DNA的檢驗報告,證明他們不可能是父子。”

    “怎、怎麼可能?我爸爸是慕槐,是魏氏總裁,不可能……你說,你告訴我的,我爸是慕槐,你在騙我對不對?”少年瘋狂了,質問著他母親,相信了十五年,自以為的身世原來全是謊言。

    洪心語不記得夢裡頭邱孟恬的表情,她只記得自己的心情,像被人打了一拳。“他……他不能有小孩?”那麼當初她恨慕槐的理由,就變得可笑。“我不信……那他為什麼……不離婚?”

    “慕先生堅持不離婚,是因為這樣才能把遺產留給你。”律師平鋪直敘地道。

    “這些錢,慕先生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照顧好自己,慕先生最後留一個口信要給洪女士——他從來沒有背棄過你們的婚姻。”

    律師宣讀完就走了,沒有理會遺囑內容帶來的混亂,留下她痛徹心扉,懊悔不已,後悔自己不夠堅強,不懂得爭取,不敢去找答案,以至於什麼都錯過了。

    “還好只是夢。”洪心語眼眶泛紅,至今還能夠感覺到夢中她的懊悔和痛苦。

    夢中慕槐會不孕,是他弟弟魏儒均下的手,現實中,魏儒均因為玩世不恭,去年上夜店的時候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被打了一頓,到現在都沒有下床,聽說會半身不遂。

    洪心語記得慕槐帶她去見的大學同學中,其中一人家裡好像是兩岸很有勢力的黑道……

    不,不想了,只是夢而已。

    但那個夢,有另外一件事情令她在意。

    夢裡頭,慕槐在四十五歲那一年得了鼻咽癌,發現時已經是末期了,曾治療成功,但在五年後復發,最後死於併發症。

    慕槐今年三十二歲,還有十幾年……

    想著、算著,洪心語也累了,她躺了下來,頭枕著慕槐肩膀,腦子昏昏沉沉的想,不行,不能等到十年後,明天!明天就打電話給慕槐的秘書,給他安排一個全身性的健康檢查。

    以後每年……不,每半年一次,就是用威脅的、用哭的,都要逼慕槐去做健檢。

    她不要他生病,就算病了也要早點發現、早點治療,他們的孩子還小,而且她還想再生三個,慕槐要陪他們的孩子長大。

    醒來後她就做這件事,現在……

    洪心語抱著慕槐的手臂,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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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2)

    “我不是說了嗎?不許受委屈。”

    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抬頭,洪心語看見逆光站著的男人,是她高大英俊,眼中只有她的丈夫。

    委屈的感覺湧上來,她忍不住眼眶紅紅,投入他的懷抱。

    “慕槐……”她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為他神奇出現在內心眼前感動不已。

    現在,她很需要他。

    “鼻子紅成這樣,受委屈了?”

    埋在他胸前的頭搖了搖,否認了。

    瞭解她的性子,慕槐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只是提供自己的懷抱,無奈地道:“你怎麼了?嗯?頭還痛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想回家了。”洪心語緊抓著這個男人,不放手。“回我們的家。”慕槐寵溺一笑說好,牽著她的手,逆著光,走向他的車。

    回家。

    唧唧唧唧唧——夏日的蟬鳴是大自然的交響樂。

    洪奶奶年紀大了,睡不好,脾氣又日漸暴躁,只有每當夏天來的時候,從家門口那棵三十年的老龍眼樹上傳來的蟬鳴能讓她覺得安心,午覺也能好好睡。

    可平時能讓洪奶奶靜下心的蟬鳴,今天卻讓她怒火中燒。

    “吵吵吵!吵死了!給我閉嘴!”她坐在客廳,看著地上的碎片,那是她昨天往孫女腳邊砸的,至今還未清理。

    “一個個翅膀硬了,都不聽我的居然那樣跟我說話,她怎麼敢!”她皺著眉頭,嘴裡不斷碎念。

    她從小就好勝,想受人景仰,但卻嫁入平凡夫家,有著刻薄的婆婆,好不容易婆婆死了,她也熬成婆,想著總算能苦盡甘來。

    偏偏時代不同了。

    現在已經不像她當媳婦那時候,婆婆就是天,什麼話都得聽。

    三個兒子裡只有孝順的大兒子會聽她的,從來不頂嘴,她也就跟大兒子生活,可大兒子沒有什麼能力,不像他兩個弟弟那樣當公務員和老師,讓她沒面子。

    她唯一滿意的是老大一家都敬她,聽她的話,多少年了,洪奶奶已經習慣了一言堂,她說的話就是聖旨,她就喜歡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話多有分量。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媳婦不聽話、唯一的孫子也不聽話,老是氣她。

    越氣她,她就越想要別人聽她的。

    但今天,那個最溫吞,洪家最不起眼的女孩,居然敢質問她,說她只想到自己,沒有想到孫女的委屈。

    “嫁進魏家當媳婦怎麼委屈了?是我都半夜笑醒……”

    那些孫女不時送回來的禮物,燕窩、膠原蛋白……一堆她聽都沒有聽過的補品,拿出來都都會讓老姊妹們驚呼,說這是很有名的牌子,價格有多昂貴。

    她多享受那些姊妹們豔羨的目光,她們巴結、請托,讓她去跟孫女或孫女婿說一聲,安插他們的孫兒孫女進魏氏,洪奶奶太享受這樣的目光,被人當成一回事的榮耀,也就仗著自己是長輩,令命孫女安排這、安排那。

    孫女很為難?那從來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那個孫女,最像她爸爸,最聽話,說什麼就做什麼,像只小老鼠,絕對不敢跟她說不。

    可那個總是畏畏縮縮,連眼睛都不敢直視人的孫女,今天居然盯著她的眼睛,威脅起她來了!

    “哼,不要以為我不敢爆料!上次那張名片呢?電話……”洪奶奶翻找著,上個月有記者來家裡遞名片,說是有任何關於洪心語的事情,從小到大或者是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可以跟他聯絡,如裡報社那裡覺得很好,會給爆料獎金。

    洪奶奶找到了張被遺忘的名片,她老了,眼睛不好,得把名片靠很近才能看得仔細上頭的號碼,她一字一字慢慢按。

    “8、9、4、7……”

    “媽、媽!”

    電話還沒打通,門口就傳來心愛二兒子的聲音,洪奶奶看見自從娶了媳婦就搬出去住的二兒子,忍不住笑了開來。

    “阿源來看我了,今天不上班?”臉上的慈祥,是見到大兒子一家人時沒有的。

    “上什麼班,我被停職了!”洪二叔惱怒地道。

    “啊?”洪奶奶腦子當機。“怎麼會呢?你都做那麼多年,要退休了,怎麼會被停職……上頭怎麼說?”

    “說……說我不適任,要我休息一陣子。我怎麼能休息?小琴要註冊,我現在被停職,下個月薪水沒著落,我根本付不出小孩的學費!媽,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洪二叔狐疑地問。

    “哪有?我哪會得罪人!”

    “有人跟我說,停職一事是跟魏家關係很好的議員打來的。媽,我不是跟你說過,小語嫁到那種人家,我們要謹言慎行,不要誰來拜託都說好,我們自己人都還沒有拜託小語什麼,那些外人就先幫上了,真是——”

    “都是鄉親,幫個忙怎麼了?”洪奶奶吼。

    “鄉親那麼多,你幫得完嗎?”洪二叔一點都不怕兇悍的老媽,吼了回去。

    這時他眼尖地看見媽媽放在桌上的電話,還有那張記者的名片,差點要暈倒。

    “媽你怎麼還留著那個狗仔的名片?我說他沒安好心你都沒在聽,別只顧眼前的小利……你跟記者說了小語什麼?媽,你別搗亂了,我們家有一個人嫁得那麼好,容易嗎?

    “小語不久前才跟我說不用替婷婷租房子,慕槐在婷婷美國的學校附近有一棟公寓,讓婷婷搬過去,水電房租都免,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個月我們能省多少錢?我以前怎麼對小語,小琴和婷婷以前又怎麼對她的?她都不計較,幫我們那麼多忙,我都快沒臉見她了,媽你倒好,為了小姨媽的孫女,就要去整自己的孫女!”

    他真是氣到無言了,覺得老媽神智不清到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我、我也沒說啥,電話都沒打通呢……”洪奶奶訕訕的說。

    “總之你別鬧了!我現在煩得要命,都不知道要不要打電話給小語,請她問問怎麼了……”洪二叔搶走了媽媽手中的名片,直接撕成了碎片,走前還不斷叮嚀她別又做錯事。

    “我怎麼又做錯事了……”洪奶奶覺得委屈,獨自一人待在客廳裡。

    “這只是剛開始。”

    洪二叔走後沒多久,一個年輕的男人嗓音突地出現。

    洪奶奶坐在椅子上,抬頭看門外,只見一個逆著光的黑影,她眛起眼適應光線,好一會兒才看出來人是誰。

    “慕槐?你怎、來了!”看見這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孫女婿,洪奶奶的表情就變得殷勤又慈祥。

    “若你一意孤行,你的孩子、孫子,全都會憎恨你。”不理會洪奶奶的熱情,慕槐語氣冰冷地道。

    洪奶奶呆了呆,看著眼前偉岸的男子,一瞬間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可下一秒她腦袋就自動連結到二兒子的工作被停職這件事。

    “你、你二叔人那麼好,工作又認真,怎麼能讓他被停職?慕槐,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洪奶奶心慌的說。

    “我來,只有三件事要跟你說,第一,二叔停職只是個警告,明天停職令會收回。”

    洪奶奶鬆口氣,太好了,小琴的學費有著落了。

    “第二,你再讓我老婆露出我不想看見的表情,今天二叔的停職令,我會讓它成真。”慕槐冷酷地道,“除了岳父一家,我誰都不會放過。”

    “你、你怎麼敢!”洪奶奶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也是我要告訴您的第三件事——我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你其它事都可以記不住,但這一點最好記得牢牢的,別忘了。”慕槐冷冷地道,態度沒有半點尊敬。

    “你、你……”這一刻,洪奶奶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禁悔不當初,如果她對孫女再好一點,是不是就不會看見惡鬼?

    看著慕槐離去的堅定背影,洪奶奶知道,她最好再也別提孫女,再也別指使她。

    安安靜靜的,對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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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夏天太熱了,尤其是南部,熱得把樹葉都曬得枯黃,那棵種在老家門口三十年的龍眼樹,枝頭上有著黃澄澄的龍眼,那是懷念的甜甜好味道,可是……

    下午一點鐘,在太陽最大的時候回到從小到太的家,站在門口院子,洪心語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者家,她不知道,自己再往前踏進一步,嘗的到滋味會不會是萬箭穿心般的痛?

    “小語,你回來做什麼?”中午午休回家吃完飯,正要回去上班的洪爸爸,看見站在日頭下的女兒,眼睛都是驚喜笑意。

    “怎麼突然回來也沒打電話跟爸爸說一聲,爸爸去接你,現在太陽這麼大,曬傷怎麼辦呢?今天休假,回來看爸爸嗎?來來來,進來坐,不要站在門口曬太陽。”他馬上把女兒拉進家裡。

    但他高興不了多久,馬上想起不對,女兒不能回家!

    “你奶奶叫你回來的?”洪爸爸露出難看的表情,笑容都消失了。“恬恬那女孩子惹你生氣了吧?你從小就能忍,她一定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才把她趕回來的對不對?你奶奶就是這樣,老糊塗了。走,別回家,爸爸帶你去外面吃飯。”

    洪爸爸清楚事情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從小就任勞任怨,一點抱怨都沒有的女兒突然間發了大火,還做了把人趕走的事情,就代表小女兒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能在這時候讓老媽和小女兒碰頭,會出事的。

    洪爸爸急急要拉走女兒,除了避免衝突,也是不想女兒受委屈,好不容易嫁人離開家裡,還要不時被老媽喊回來訓一通,老媽就是沒有好好想,現在小語已經不是以前的小語了……

    “阿清,你當我死了啊?人都看到了,你想把小語帶去哪裡?還不給我回來!”洪奶奶中氣十足的咆哮,伴隨著從屋子裡砸出來的拖鞋,打住了洪爸爸要帶女兒逃走的腳步。

    “媽,你有話好好講……”洪爸爸一直都是沉默的,但這一次,他真的不要女兒受委屈。

    母親這般生氣,小語極可能被打,可孩子都這麼大了,又沒做錯什麼事情,怎麼能被這樣對待呢?

    “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都是你寵女兒,把她寵得這樣目中無人的,答應的事情轉身就忘記,你就是不會教女兒,才把小語教成這樣!你滾去上班,這個家還是我作主!”

    “媽——”

    “小語,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進來!”洪奶奶那雙小眼睛瞪著站在外頭的洪心語,厲聲吼道。

    “爸,你去上班。”洪心語露出讓爸爸安心的笑容,安撫道:“沒事的,奶奶不過叫我回來說話話。”

    “可你奶奶、你小姨婆……”那半夜就帶著孫女來哭訴,搞得全家都不能好好休息的小姨媽,看起來就不像會放過他善良又好說話的女兒。

    “沒事。”洪心語給爸爸安撫一笑,勸他別蹚渾水。

    洪父無奈,只能一步三回頭的看她,滿眼的擔心。

    洪心語看著爸爸的背影,心裡一片柔軟,爸爸溫和,愛她、疼她、關心她,只是他不敢出聲護她,他無能為力,可沒關係,她不介意爸爸的懦弱。

    她知道是因為那是生養自己的母親,爸爸無法反抗是正常的。

    見爸爸的身影越來越小,洪心語回頭,表情沒了看著爸爸時的溫暖柔和,只有冷漠。

    她舉步,踏進了“家”門。

    她才踏進去,砰的一聲,一隻茶杯就在她腳邊砸裂,她今天穿著長裙,細碎的碎片許是擦到小腿了,有些刺痛,可她不動。

    抬眸,她看著坐在上首的奶奶疾言厲色對她道:“跪下!”

    洪心語挑了挑眉,看見客廳裡除了奶奶之外,還有小姨婆,以及哭紅了眼的邱孟恬。

    邱孟恬正對她揚起得意的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洪心語斂眼,她沒聽話跪下,而是挺直背脊,不閃也不躲,抬眸平視奶奶,問了一句,“我做錯什麼?”

    “長輩叫你跪你就跪,還有話講?阿清和阿霞就是這樣教女兒,長輩的話也不聽了?”

    洪奶奶還沒開口,旁邊的小姨婆就怒斥,以洪心語對奶奶的瞭解,奶奶聽了這話只會更火大。

    “就是你做錯才叫你跪,你給我跪下!”果然,洪奶奶氣急敗壞,深覺自己的權威被挑戰,孫女自從嫁給了慕槐之後就越來越不受控制,向她提的要求沒有一次達成的。

    嫁了一個這麼好的人家,給家人點好處算得了什麼?真是白養她了!

    “若叫我跪下是因為她——”洪心語食指指向了在一旁裝可憐,但仍掩不住笑意的邱孟恬,聲音堅定。“我辦不到。”

    “你!”

    “我沒做錯。”洪心語仍是堅持。

    “你還沒錯?恬恬一個乖乖的女生,做錯了什麼你不能好好跟她說,要她半夜搭車回家?你知不知道她是一路哭著回家的?”

    “那奶奶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不懂事半夜趕她出去?奶奶、小姨婆,你們問問她,聽她跟我提什麼可笑的要求。”洪心語語調沒有上揚,就只是陳述一件事情,她沒有去看邱孟恬是什麼表情,而是直直的看著奶奶細小混濁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她說她喜歡慕槐,叫我把慕槐讓給她。”

    “小姨婆,我自認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一個從小到大沒見過多少次面的表妹,我讓她住在我家,為她安排工作,還幫她準備三餐,結果這個女孩子居然看上我丈夫,我該拱手讓人嗎,奶奶?”

    聽見洪心語丟出來的炸彈,洪奶奶傻了,瞪著自己小妹,還有那個哭哭啼啼的外甥孫女。“你、你真的……”

    得了那個孫婿她有多驕傲,這個丫頭居然打著搶人的主意!

    “恬恬,奶奶不是跟你說了,別再去招惹有女朋友的男生,你——”小姨婆臉色發白,沒想到孫女被趕出家門是因為這個原因。

    聽洪心語就這樣講出來,邱孟恬慌了。

    那不就是個懦弱的小老鼠嗎?她不應該把這樣的事情爛在肚子裡,撕爛她的嘴都不說嗎?

    看著大姨婆怒瞪她,連奶奶也罵她,邱孟恬嚇到了,怎麼事情又一次不在她預期中呢?

    依洪心語的個性,應該是大姨婆叫她跪下,她就乖乖跪下,什麼都不多說才對啊……

    “我、我跟姊姊開玩笑的!我怎麼知道姊姊就當真了,連解釋都不聽……”情急之下,她說了個超級爛的謊言。

    “小語,恬恬都說是開玩笑的,你是姊姊,肚量怎麼不大一點?聽妹妹解釋呀。”小姨婆聽見孫女的藉口像攀到了浮木,死命的抓住不放。

    “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聽說搶人老公這種話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洪心語戳破了這對祖孫的粉飾太平。“原來小姨婆家都這樣跟小輩開玩笑,受教了。”

    “你你你居然這樣跟長輩講話。”被擠對得下不了臺來,小姨婆惱羞成怒,回頭對洪奶奶說:“早知道這樣,我就讓恬恬在這裡找份實習就好,我寶貝孫女就不會受這種委屈。”

    “恬恬我們走,以後這裡我們不來了!說話不算話,說會照顧我的心肝寶貝,卻照顧到把人趕出門……”

    小姨婆怕再待下去,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乾脆就當一回不可理喻的老人家,發了一頓火,拉著還想要針對洪心語的孫女,匆匆趕回家。

    那對祖孫走了,剩下她們這對。

    洪心語從進家門起,洪奶奶都未叫她坐下,是以她也不能坐——不坐就不坐吧,站著氣勢強一點。

    見對那對祖孫走了,洪心語再度對上洪奶奶。

    “奶奶,還有問題嗎?”簡單七個字,聲音裡沒有感情。

    “你小姨婆也沒有講錯,小女生不懂事,開了不得體的玩笑,你做人家姊姊的就大度一點,好好講給她聽,恬恬是聰明的小孩,她會懂,你趕她出門做什麼?她從小到大到沒有受過這種委屈,你也不為我想想,你這樣趕人,有多丟我的臉……”

    嗡嗡嗡嗡,嗡嗡嗡只……

    訓話又來,要她顧慮她的面子,一個敢開口跟她搶老公的小女生,還要她體諒?

    鬼才聽她的!

    “奶奶,從我進家門起,你只在意你的臉面,在意我給恬恬委屈受,那我的委屈呢?你到底是誰的奶奶?”為什麼她要忍著?要大度?別鬧了!

    “你的按摩椅誰買的?我。你每個月吃的顧關節營養品誰寄回來的?我。從我上大學開始打工,你開口要我給你買什麼,我什麼時候拒絕過?夏天你中暑,又是誰幫你刮痧?從小到大,我又給你做過多少次飯?可你卻喜歡邱孟恬,她到底孝順了你哪裡?既然你這麼喜歡她,你讓她喊你奶奶吧。”

    洪心語心死了,她的委屈奶奶一點也不感同身受,一點也不為她著想,沒有為她發大火,痛斥邱孟恬的不知廉恥、癡心妄想,而是是怪自己給她丟人。

    她不懂要怎樣才算不給奶奶丟臉、能顧及她的面子,是把丈夫雙手奉上嗎?把她跟慕槐的家,全都讓給邱孟恬嗎?

    “孝順長輩是應該的,你不過做這麼點就對長輩邀功了!你這個……”

    “我從來都不明白要怎樣才能討你歡心,讓你多喜歡我一點……我累了,努力夠了,從今天起,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不會再回來。”

    “你翅膀硬了?嫁人就不要娘家,什麼叫沒重要的事不回來?我叫你回來你就得回來!”

    “我媽嫁過來後一年回娘家多少次?恐怕還沒有我多。她回娘家還要奶奶同意呢,不是奶奶說的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到我這裡又變成了奶奶叫我回,我就得回呢?那外婆叫媽媽回去,她就該回去不是嗎?”積了二十年的怨,洪心語不再壓抑了。

    “你以為你嫁了豪門眼裡就可以沒有長輩了?好啊,我就去跟記者說,看你怎麼當你的少奶奶!”洪奶奶無話反駁,只能威脅。

    “你去。”洪心語內心最後一點點的親情,在奶奶的威脅下全數都化為烏有。

    “你只要做了,我就會把爸跟媽都接到臺北,給哥哥安排在北部的教職,這輩子,你別想再見我們一家——奶奶知道的,我嫁入豪門,我公公是魏旭南,我只要開口,很容易的。”

    “你——”洪奶奶指著她的臉,暴跳如雷。

    可洪心語已經不再懼怕了,以前奶奶每次大吼,她都會很怕,怕她生氣,怕她失望,因為在乎才會害怕。

    但現在她不在乎,奶奶怎麼罵她,怎麼生氣,她都沒有感覺了。

    她累了,不想再看奶奶難看的樣子,洪心語轉頭,踏出這個她住了二十幾年的家,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回來了。

    這情景跟那個夢,有一點點相似呀——

    夢裡是邱孟恬回老家哭訴她懷了慕槐的小孩,但她不願接受,求奶奶勸她,孩子是無辜的,給孩子名分吧。

    而奶奶是怎麼說的呢?對,一樣不在乎她的委屈,要她識大體,反正她跟慕槐也沒有小孩,那就接受邱孟恬肚子裡的孩子。

    她根本無法聽下去,受不了的爆發了,她恨透不忠的慕槐,恨透不體諒她的娘家人,她就這樣什麼都不要了,離開慕槐,也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家。

    走在熟悉的路上,洪心語覺得鼻頭酸酸。

    怎麼可能不難過呢?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可為了她得之不易的幸福,她得舍去腐爛樹根,才能開出漂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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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夏天的清晨還是涼涼的,但隨著太陽升起,溫度就漸高,不過九點多鐘,氣溫就超了過三十度。

    今年的夏天異常的熱,居然出現了三十九度的高溫,這樣的天氣只能多補充水分,以免中暑了。

    但外頭的炙熱陽光影響不到十九樓的舒適,二十六度的空調恰到好處,蓋一件薄被便足夠,讓睡在床上的人兒舒服的醒不過來。

    端著溫水來到臥房的慕槐看洪心語沒有起床的跡象,不禁擔憂。明明他去廚房倒水前把她搖醒了,要她醒來吃點東西,再不舒服的話,他就要抓她去看醫生了。

    她昨天突然頭暈,臉色白得像紙,把他嚇得不輕。

    在床頭櫃上擺好水杯,慕槐緩緩上了床,側躺在安睡的洪心語身側,探手摸她的額頭。“心心,起床了,別再睡了,起來吃東西。”沒發燒,但她的狀況還是要待她清醒後才看。

    洪心語聽見耳邊傳來慕槐的聲音,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慕槐那張英俊的臉,他刮了鬍子,頭髮還未梳理,仍是亂亂的,身上的衣服也很不像樣,下身是四角褲,上身是他穿在襯衫內的背心,腳下卻踩著黑襪子。

    他就是這樣,在她面前一點形象都沒有,才讓她老是忘記這個男人越來越強大,越來越有名,現在已經是成功的企業經營者,不久,他便會是成功的企業家吧?可在她身邊,他就是最平凡不過的老公。

    “我醒了。”躺在床上揉眼睛,她打了個哈欠。

    “嗯,頭還痛嗎?要不要去看醫生?”慕槐擔心地問道。

    “還有一點痛,不過還好。”她覺得睡了一覺,沒有昨天那麼不舒服了。

    “那今天請假休息吧,別上班了”慕槐將她扶起來,喚她喝水。

    “可惡,我的全勤!”對於請假一事她沒意見,她也覺得需要休息,畢竟感覺頭還有點痛,身體重重的,但還是要哀歎一下她完美的出勤率。

    “多少我給你。”

    “不行,那不一樣!”洪心語拒絕丈夫的金援。

    “固執。”慕槐點她頭,動作輕柔,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連表情都是。

    “我咋天聽小林說了,你真把你表妹趕出家門?”語氣興味十足。“她做了什麼惹你發這麼大火?”

    沒有什麼比回到跟太太的愛巢,發現電燈泡不見了要令人開心。

    慕槐哪壺不開提哪壺,讓洪心語忍不住瞪他。

    “她說她喜歡你,叫我把你讓給她。”都是這個男人,如果他平凡一點,不要這麼好看,能力不要這麼強,家世不要這麼好,邱孟恬就不會瘋了似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哈哈哈哈。”慕槐聞言大笑。“她真這樣說?瘋了真是。”

    “還有呢,她說我配不上你,其實你對她很有好感的,只是你可憐我沒跟我說。”看他笑,洪心語就覺得很不甘心。

    “所以你就把她趕出去。”得知有個女人侵門踏戶,耀武揚威地來搶男人時,洪心語的反應不是哭泣、自卑,而是霸氣地把人趕走,這讓慕槐非常愉快。

    他的努力有用,將她寵成了有自信,還有魄力的女人。“我很開心,不愧是我老婆,越來越有我的樣子。”慕槐覺得用爽呆了三個字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好心情。

    看他表情,洪心語就知道他得意了,不禁眯眼,手從被子底下探出來,用力捏住他的腰。

    “讓你得意!說清楚,你什麼時候招惹她的?外面到底有多少這樣的瘋女人?我會不會趕不完啊?”

    妻子醋勁大發的模樣惹得慕槐不停的笑,他賠罪再賠罪,說他不是故意的,人帥真不是他的錯,再三保證他的精力全被她榨幹了,他沒有精力應付別的女人——

    這時候還要吃她豆腐,讓洪心語忍不住又捏他。

    兩夫妻就這樣在床上玩鬧起來,嘻嘻哈哈的,不見情欲,只有甜蜜溫馨。

    玩夠了,慕槐手肘撐在床上,側身看她,食指曲起,緩緩地滑過她的眉毛、鼻子、嘴曆,像是在描繪她的五官。

    他用著很輕很輕的語調說道:“我很高興你有反抗不公平待遇的魄力了,什麼時候,你血親對你的不公和惡意,你可以大聲說不呢?”

    他言談間全是心疼,心疼她對家人的心軟和付出,結果就是有人得寸進尺,予取予求。

    洪心語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最近媽媽跟她關係好很多,上周還偷偷來臺北玩一天,她把班排開陪媽媽,母女兩人吃飯、逛街,還跟正好在臺灣的婆婆喝下午茶,三人氣氛很好,媽媽也沒提任何讓她為難的要求,就是單純來看她,還請婆婆多給她時間,讓她學當人家的老婆……

    正打算要跟慕槐解釋,擺在床頭櫃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伸手摸過去,是南部老家的來電。

    這麼早的時間就打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洪心語沒有多想,接起電話。

    “喂?”

    “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洪心語,你念書念到哪裡去了?一點禮貌都不懂,什麼事情那麼嚴重,要半夜把恬恬趕出家門?你怎麼當人姊姊的,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半夜搭車很危險嗎?還讓她一路哭著回家,恬恬說你把她當外人,沒好好照顧她,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把人交給你,你是這樣給我丟臉的!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你今天不回來試看看,我就去找記者來,跟他們說你嫁給有錢人,就不把養大你的長輩放在眼底,一點都不懂孝順了!”

    電話一接起,就是劈里啪啦一堆罵,罵得洪心語皺眉頭,心情都不好了,原本沒那麼痛的頭,又疼了起來。

    一大早打來給她,只是因為奶奶覺得她把邱孟恬趕出去,是給奶奶丟臉了。

    那女孩怎麼敢告狀?做了那種事情,就不怕被人知道事實之後丟大臉嗎?她一定沒說為什麼會被趕出去吧。

    “我回去再說吧。”洪心語沒有多解釋什麼,逕自結束通話。她已經習慣奶奶的不可理喻,所以也不想多說,她長這麼大頭一回掛掉奶奶的電話。

    “讓你回去?”慕槐人就在她身邊,自然聽見洪奶奶那中氣十足,卡都不卡一下的怒吼咆哮。

    “現在?為了邱孟恬?”他覺得那個老人家的腦袋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事情都沒問清楚,只憑外人的三言兩語就來責備自己人,令他無語。

    “嗯。”洪心語不再賴床,坐了起來,下床去浴室,準備梳洗好後搭最近的一班高鐵回娘家。“奶奶的話,不聽不行。”

    見她固執,慕槐知道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她已經在浴室裡刷牙了,以她的效率,加上沒有化妝的習慣,她很快就會弄好出去。

    “我陪你回去。”他哪可能在這時機讓她一個人去面對洪奶奶呢?那就是個不可理喻的老人。

    咕嚕咕嚕,洪心語漱口,呸一聲在洗臉槽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昨天爸才任命你當總經理,今天有很多事情等著你,你不能跟我回娘家,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況且……我不能一直都被你保護,我也應該要有能力捍衛我的幸福。”

    她眼神充滿了堅定和執著。“而且我沒有做錯,我問心無愧,老公,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的。”

    這句老公,不是撒嬌或被逼迫時的無奈,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慕槐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心癢癢的,像被羽毛撩過。

    他很喜歡她這樣喊自己,尤其看見她充滿鬥志的神情,覺得她無論是剛認識時那害羞膽小的樣子,還是現在一副神力女超人的姿態,都讓他喜歡的不得了。

    他勾唇一笑,從床上跳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擇著她還沒有沖完牙膏泡的小臉,吻了她的唇。

    “好,老婆,你要記住,我是你的後盾,你有老公可以靠,不准受委屈。”

    洪心語看著身旁的男人,不禁微笑,有他在,她沒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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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沒機會、沒有機會,人就在她眼前,她卻一點機會也沒有。

    一個多月了,邱孟恬仍未攻略慕槐這個男人,不要說施展魅力了,連讓他目光往自己身上留連的機會都沒有!

    慕槐很忙,有時候甚至不回家,就連在家中也是板著臉,邱孟恬無往不利的招數,在慕槐身上完全沒有用處。

    邱孟恬從來沒有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徒勞無功,她以為她能好好的利用洪心語這只小老鼠接近慕槐,再接近他的家人,他的父親、母親,那些金字塔頂端的人,發揮她受長輩喜歡的長才和大方等優點,讓他們也喜歡她,好襯出洪心語的小家子氣與寒酸樣。

    她被家人精心教養,學鋼琴、芭蕾、學英文長大,她才有資格成慕槐身邊的女人!

    洪心語算什麼?她就只是只小老鼠!

    一個人待在偌大的房子裡,邱孟恬看著電視正在播放的新聞,今天是魏氏集團總裁魏旭南大壽,邀請許多政商名流盛裝赴會,當然最近風頭極盛的慕槐也是媒體捕捉的焦點,他偕同妻子出席,洪心語在造型師的改造下,加上華美禮服加身,讓她看起來就像自信的貴婦。

    “這種場合……你怎麼行?你根本掌握不住,只有我才行……”嫉妒紅了邱孟恬的眼,那些閃爍的鎂光燈,好多好多的欽羨目光,應該都是她的,不是洪心語的!她憑什麼?

    她忍不住埋怨起洪心語,那女人根本把她當外人。

    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她不曾正式見過慕槐的母親,明明那驕傲的貴婦人就算中國、香港、臺灣三地跑,仍常來見他們夫妻,但洪心語卻從來不好好的把她介紹給慕舒穎,連帶的慕舒穎也不喜她。

    “別叫我慕姨,我不是你的長輩,我看看,喊我什麼好呢?你就叫我慕女士吧,反正以後沒什麼交集。”

    慕舒穎連正眼都不給她,轉頭就去找洪心語,語調親昵。“小語,你來,看我給你帶什麼,設計師這季設計了不少新品,我覺得很適合你,跟慕槐出去約會就穿這件!”

    而隨著慕槐聲名大噪,魏氏那些一場又一場的應酬,慕槐都帶洪心語去了,甚至上周還在住在這裡的洪振林,也和他們夫妻偕同出席重要場合,見了不少人。只有她,他們把她扔在家裡,哪裡也不帶她去!

    “姊姊防著我,把我當外人,怕我搶她風頭,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哪裡都不帶我去。”

    怨怒之下,邱孟恬打電話對疼自己的奶奶哭訴。“實習也只安排我在她的店,明明姊夫在征秘書,姊姊也不為我想,不給我機會,姊姊是不是嫉妒我要出國念書,怕我拿了英國的學位就會更接近姊夫?奶奶,我好委屈……”

    看著電視,胡亂告狀,邱孟恬眼中只有自己的委屈,認為洪心語對不起她。

    正在跟奶奶抱怨著,訴苦著,一則插播的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是魏旭南正式宜布慕槐升任魏氏總經理一職,要慢慢將公司交給慕槐,自己退居幕後,鏡頭掃過魏旭南其它兒子們,那些人臉上青紅相交的錯愕神情……

    而站在那裡接受眾人恭賀的慕槐,身邊攬著他手臂的女人,是洪心語。

    邱孟恬眼眶紅了,她看著在鏡頭前沒有表情,也沒有表現的洪心語,想像此刻站在慕槐身旁,勾著他手臂共用榮光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她一定是全場焦點,她美麗又年輕,身材又好,絕不是不出色的洪心語能比的。

    不適合,對,洪心語不適合。

    她才是最適合在活在那些燈光下的人。

    “恬恬,不哭,你乖,奶奶給你做主!我把人交給洪家,他們就是這樣照顧我孫女的!當初是誰打包票會好好照顧你?不怕!你回來,奶奶帶你去找你大姨婆,一定要她給個交代!別哭啊……”

    話筒拿在手裡,邱孟恬沒回應奶奶的呼喊,她看著電視螢幕,目不轉睛地瞪著。

    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新聞畫面重播再重播,邱孟恬也沒有睡意,她就這樣抱著自己的膝蓋,眼神失焦。

    在晚上十一點鐘的時候,門把卡的一聲,開了。

    空洞的眼神望去,門內出現了洪心語,一身新聞畫面上的香檳色禮服,臉上的妝,但臉色不好看,嘴唇發白,一臉不適的模樣。

    而慕槐並未回來。

    邱孟恬眼睛轉了一圈,突地發聲,“姊姊,你回來了。”聲音語調沒問題,就跟平時的甜美可愛沒有什麼不同。

    洪心語在玄關脫下高跟鞋,撩起長長的裙擺後才踩上室內地板,臉上有掩不去的疲憊之色。

    “你還沒睡?”洪心語基於基本的禮節,還是要關心一下借住在她家裡的客人。

    “姊夫呢?”邱孟恬卻是望著她背後。“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還是在意慕槐呀,這一個月來慕槐不給機會,小女孩還是沒有死心。

    平時洪心語也許有心情回應,但她今天不舒服。

    原本要與慕槐在宴會多待一會兒的,但她頭很暈,又莫名的想吐,許是中暑了,慕槐也不放心,就讓司機先送她回家,自己則繼續應酬。

    “我不舒服先回來。”至於她的丈夫在做什麼,她沒有必要向別人交代。

    “那不就剩姊夫一個人?那多失禮呀,姊姊就是沒有把我當自己人,如果帶我去就好了,那種場合……”

    “恬恬,你記得你住我家,目的是什麼嗎?”打斷了邱孟恬的喋喋不休,洪心語不甚耐煩,她現在真的很難有好口氣。

    “你是學生,為了明年申請好學校時能有好看的經歷而來實習的,我給你安排了工作,也把家裡借給你住,你好好實習,我跟我老公的應酬就不勞你費心了。”這樣的話,一年前的洪心語不會說,這是婚姻和事業成長的經驗所帶給她的自信及魄力。

    她不是會高聲斥責的人,也凶不起來,但棉裡藏針的刺人倒是可行。

    “晚安。”沒有力氣跟小女孩周旋,她頭痛,想吐,決定今晚好好睡一覺,若明天一早醒來還是這樣,她就要去看醫生了,這真的很不正常……

    拎著裙擺就要回臥房,但縮在沙發上的邱孟恬倏地跳了起來,攔住了洪心語的去路。

    “姊姊,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被攔住了路,洪心語又累又想睡,她盡力耐著性子詢問:“怎麼了?”

    部孟恬看著眼前個頭沒有自己高,身材也沒有自己纖細勻稱的女人,她想不透,為什麼像慕槐那樣的男人只看得見洪心語,卻不看自己呢?

    不,他會看她的,只要礙眼的老鼠不在眼前。

    “我喜歡姊夫,把姊夫讓給我。”邱孟恬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姿態高傲,像是她開了口,洪心語就要乖乖聽她的命令。“我才配得上姊夫,你,不配。”

    洪心語懷疑自己聽錯了,是她太不舒服才出現幻覺,不然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發生呢?

    一個借住在別人家裡的女孩,對女主人說喜歡她老公,要她把老公讓出來,因為她不配?

    她忍不住笑出來。“你在作夢嗎?”

    洪心語覺得自己年紀並不大,但此刻她不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了。如此理所當然的搶她的丈夫,想要破壞她的婚姻,一點自己錯了的意識都沒有。

    “你憑什麼?念的不是好大學,工作上也不過是個店員,英文你會嗎?姊夫接待外賓還要給你請個翻譯吧,你能幫忙什麼啊?你根本就不配跟姊夫在一起,姊夫不過是可憐你!你這樣防著我也沒有用,姊夫很欣賞我,你看不出來嗎?他只是沒告訴你而已……”

    她巴啦巴啦說個不停。

    這情景洪心語有印象,眼前二十一歲的邱孟恬,跟夢裡那個二十五歲的邱孟恬,形象重合了。

    一樣說出傷人的話,一樣每一個字都刺在她心頭,唯一的不同是夢裡面的邱孟恬說她懷了慕槐的小孩,要她退讓,給她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說了那麼多,不就是想逼走她嗎?而夢中的自己那麼的軟弱自卑,不相信愛情,不相信自己,真的就這樣逃走了。

    但現實中,夢裡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慕槐厭惡邱孟恬,身為枕邊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不可能“欣賞”邱孟恬,私下跟她發展感情。

    奶奶為難她,她接受,因為那是血親,世上最親密的關係,可眼前的女孩不過是個遠親,一個血緣淡到不能再淡的表妹,憑什麼喜歡她的東西就想要搶走呢?

    “出去。”洪心語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眼神冰冷,不自覺帶上慕槐板起面孔來訓人的神態,令那張平凡的五官浮現了威嚴氣勢。“現在,去收你的行李,從我家滾出去。”

    沒料到洪心語沒哭,沒有大鬧,更沒有受傷的指控,只是冷冷的叫她打包離開,邱孟恬愣住了。

    “你、你居然趕我?”這女人瘋了嗎?

    “你住在我家,吃我做的飯,穿我洗的衣服,睡我換的床單,卻想要搶我的老公,破壞我的婚姻,知道你的心意,我瘋了才留你在我家。”

    自己的婚姻,要自己捍衛。“你當我瞎了,沒有看見你對我老公毛手毛腳?一個有點家教的女孩子會這樣對別人的老公?我當你年紀小不說你,你居然有這麼噁心的心思——滾,我不想看見你。”

    洪心語氣到抓起晚宴包拿出裡頭的手機,打了電話給剛走不遠的司機,讓他來接邱孟恬到車站,幫她買票回老家。

    “司機十分鐘後過來,他會來幫你提行李,鑰匙不用還,反正我明早就換新鎖,到了不用報平安,我跟你們家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洪心語說完這些話,也不管邱孟恬驚訝的表情,她一臉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完全不照她的劇本走。

    “你、你趕我?姊、姊夫……”

    邱孟恬無法接受,花了一個半月時間全然徒勞,還落到被掃地出門的下場,她還奢望著英俊又帥氣,她心目中的完美另一半人選會留下她。

    “別叫姊夫,我老公跟你沒一點關係,我跟你也不是親戚。你只剩七分鐘的時間收東西,七分鐘後我若還看見你在我家,我就報警。”洪心語擺出冷酷的姿態。

    這感覺很不真實,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一年前有人對她說洪心語,明年此刻,你會變得很魄力,她一定會覺得對方在開玩笑。

    但是……好爽。

    不用顧慮禮貌,不用在乎別人的看法,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這感覺真的好好。

    “洪心語,你得意什麼!你不過就只是只老鼠!”計畫徹底失敗,邱孟恬露出猙獰的真面目,她對著洪心語走向臥房的背影,嫉妒地狂吼,“你會後悔的!趕我走,你一定會後悔!”

    可回應邱孟恬的,只有重重甩上門的“砰”一聲,洪心語再也不理會這個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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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姊夫你怎麼這樣!”

    不知慕槐冷冷的回了什麼,卻引起邱孟恬的嬌笑,她熱情過頭的伸手勾住慕槐的手臂。

    見狀,洪心語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這麼生氣過!

    正當她板著臉走過去,想要好好捍衛一下她的權利時,突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嘿!慕槐!”洪振林咧開嘴笑,背著大行李袋走了過來,他高大的身材加上那巨大的行李袋,不只撞開邱孟恬勾住他妹婿的手,行李還打了邱孟恬的頭一下。

    “噢!”邱孟恬捂頭痛叫。

    洪振林像沒看見她,直接給妹婿一個大擁抱。“兄弟,謝收留!”

    “別這麼說。”慕槐雖不喜歡這種表達兄弟情方式,不過洪振林適時解救了他,他也就順勢而為了。

    慕槐覺得邱孟恬前世今生,都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臉皮特別厚,完全無視別人的冷臉,令人煩躁厭惡。

    “哎喲,人有沒有怎樣呀?我看看。”方伶欣忍住快要噴出來的笑意,關心地問。

    邱孟恬定眼想看是誰壞了她的好事,結果一看,心虛的感覺冒了出來。“表哥?你怎麼會來?”

    “對呀,哥,你怎麼會來?”洪心語看見應該在老家的哥哥竟出現在她工作的地方,馬上加快腳步上前關心。

    “還說咧,你如果把手機帶著就知道我在找你了。我要在臺北研習一個月,這段期間想說借住你家,你電話不通,我只好打給慕槐了,他說你在開會,等你開完會下班一起吃晚餐,讓我過來跟你們會合。”

    看見妹妹,洪振林咧開嘴笑,伸長手臂勾住自家小妹的肩膀,親昵地說:“家裡還有空房間吧?你若不收留你哥,我就要去露宿街頭了。”

    “哪能讓你露宿街頭呢。”洪心語笑道。“我家陽臺很大的。”

    “真是我的好妹妹。”洪振林聞言用力揉了揉自家妹妹的頭,當然他欺負妹妹的舉動被慕槐制止了。

    “別玩了,去吃飯吧。心心,可以下班了?”

    “嗯,我去打卡,拿個東西很快就來,你們等等我。”洪心語說完,匆忙要走,可想到不對,還沒給哥哥和伶欣介紹呢。

    “伶欣,這我哥,洪振林,哥,這是伶欣,我同事。先這樣,等等再好好介紹你們認識。”

    她講完腳步沒停,就這樣走了,走時還能聽見後方傳來的對話。

    “你好,我妹平時讓你照顧了。”這是她哥。

    “哪有,都是小語照顧我,很少見到洪大哥你呢,不常來臺北看小語吧?”方伶欣客氣的說。

    “是啊,太失職了!我以後會常來,省得她被欺負都不敢講,我妹就是這麼溫柔有禮貌,跟別人不一樣。”

    “表哥你要住在姊夫家?不可以,你去住朋友家啦!”嬌滴滴的邱孟恬耍脾氣,不要洪振林留下來壞她的好事。

    “奇怪了,我親妹妹家你能住,我就不能借住,什麼道理?來的路上我就問過慕槐,他都同意了你是在吵什麼?你又不是女主人,真是莫名其妙!原來小姨婆是這樣教你的?家教真好啊……”

    洪振林像逮到機會般連珠炮的數落,一點都不覺得邱孟恬剛才趕人的舉動很可愛,吼哩呱啦地痛駡一頓。

    洪心語聽著哥哥出頭教訓人,有一種痛快的感覺,這種有家人維護的感覺,真好。

    可她不能一直這樣被人保護著,慕槐保護她、哥哥保護她,就連伶欣,明明可以回家陪爸媽,卻硬是留下來,就怕她被欺負。

    她也得保護自己才行,這是她的戰場,她不能逃避。

    思及夢中的自己是那麼的懦弱,什麼都不爭,總是不戰而逃,她絕不要重蹈覆撒。

    怎麼能放棄呢?這是她的幸福。

    定了定神,洪心語再看一眼,便回頭筆直朝辦公室走去。

    她會的,她的婚姻,她自己來守護。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在十九樓的陽臺上,一張小桌,兩張椅子,以及桌上兩瓶啤酒,從高處看夜景,喝瓶冰涼的啤酒,再舒服也不過了。

    “哥,來。”洪心語親自開了一瓶酒,遞給了這麼晚還沒睡的哥哥。

    洪振林接過妹妹遞來的啤酒,牛飲一大口,冰涼啤酒入喉,那微微苦沒的味道令他發出“啊”的一聲讚歎。

    “怎麼突然要北上研習?之前都沒聽你說。”洪心語問,他們兄妹平時都會聯絡,雖然不見得每天都會通到電話,但一定會給對方傳訊息,告訴對方好不好,在忙什麼,平不平安,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告知,一定會通過電話來傳達。

    “也是臨時決定的,原本我是不想來的,但是我今天早上跟柏廷打球提到了你還有邱孟恬……對了,媽很生氣。”想著哥哥難得來,而且慕槐難得允許她喝酒,她就想跟哥哥喝兩杯,正要開啤酒就聽見哥哥的話,頓時有些緊張。

    “媽媽生氣?我……做錯了什麼嗎?”前天匯每月家用給媽媽,打電話通知時,她有感覺到媽媽口氣不好,但她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我上來前,爸爸送我去坐車,要我跟你說,以後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用回家了。”

    洪振林沒有回答,反而說起了爸爸。“爸爸說,你嫁人了,顧好你自己的小家庭就好,家裡還有他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洪心語立刻知道她爸爸的意思,爸爸是一個沉默不多言的男人,卻是家中除了哥哥之外,最疼她的人了,不會說話,但上大學她每一次要搭車,都是爸爸親自接送,不管奶奶如何叫嚷著讓她自己走回來,爸爸始終沒有聽從。

    她知道,那是對奶奶無聲的反抗,也是對她的疼惜。

    “媽氣奶奶胳臂往外彎,幾年前,爸爸想要換個公所的工作,想說薪水高一點,也能早點下班,回家幫小吃攤的忙,請姨婆的兒子去幫忙問一下,如果有職缺釋出幫爸爸留意,結果姨婆怎麼擋的?說她兒子清廉,不搞那些事,讓爸等公所公文出來再去面試。

    “現在呢?你嫁人了,不巧又嫁一個名人,她就馬上跑來說是自己人,讓慕槐給邱孟恬安排一個實習,說是在魏氏當過實習生,對她申請英國的學校很有幫助,媽媽生氣,覺得奶奶好的事情都不會想到你,這種麻煩事才丟給你。

    “你嫁出去後,你的東西都被清光了,讓媽媽有些傷感,最近常常提到你,說以前讓你吃苦了,我臨時上來,媽媽立刻收了一堆她新做的醬菜叫我帶上來,說你喜歡這些,也要我叮嚀你顧好身體,不要因為想要工作賺錢寄回家,把自己都搞瘦了,要好好養身體準備生小孩,她也叫你沒事別回家了,她有空再跟爸爸上來臺北看你。”

    洪振林緩緩說出媽媽生氣的點,也說出了媽媽彆彆扭扭,背著奶奶讓他捎來的交代。

    聽到媽媽這些關心的話,洪心語不禁內心發燙,眼眶泛紅。

    媽媽終究是媽媽,還是關心她的。

    “我明天再打電話給媽。”她喉頭發幹,覺得感動。

    “媽一定會罵我,說我跟你亂講話。”見媽媽跟妹妹感情比以前好,洪振林也開心,但家裡還是有一個麻煩的老人家,洪振林想起來就不爽。

    “我實在不爽奶奶,都不為人著想,也沒間過慕槐就強行塞一個人過來,親家是這樣做的嗎?”

    “奶奶這樣也不是一兩天了。”相較哥哥的氣憤,洪心語雲淡風輕,有爸爸的體貼和媽媽的諒解,奶奶給她帶來的麻煩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我真不懂,奶奶把一個年輕小女生塞到你跟慕槐家裡,到底在想什麼?又不是多親的親戚,也不想想你們是夫妻,有諸多不便,還要你照顧她,憑什麼啊?你工作那麼累,還要像在家裡一樣煮菜給她吃!我越想越氣,今天跟柏廷打球沒忍住,就跟他說了,然後……”

    “然後?”洪心語打開了啤酒,喝了一口。

    “柏廷一臉欲言又止的跟我說了個故事,聽完我就立刻打電話給學校,說我要來研習。”洪振林想到好友跟他說的故事,就忍不住把啤酒罐捏得喀喀作響。

    “果然,柏廷說的是真的,那就是個小賤人!”語氣恨的要命,咬牙切齒。

    “啊?”洪心語震驚,頭一次聽哥哥用這麼惡毒的字眼去罵一個女生,哥哥雖然是小霸王,但對女生是溫柔的,基本的禮貌也都有。

    仔細想想,今天哥哥突然冒出來,跟他們一起吃晚餐,全程他都在針對邱孟恬,嘲笑她、欺負她,連她喊慕槐姊夫,哥哥都能拿來作文章,說她找錯人撒嬌了,要撒嬌找自己男朋友,找別人老公做什麼——以致邱孟恬生氣,晚餐後說要去找朋友就走了,看來今天是不打算回來過夜了。

    所以今晚才能這麼寧靜輕鬆,慕槐把筆電拿出來,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處理檔,她跟哥哥兩人在陽臺喝啤酒,她回頭,就能透過落地窗看見在客廳裡頭閒適的丈夫。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慕槐抬起頭朝她一笑,他洗過澡,身上穿著睡衣,頭髮全都軟軟的放下來,給人感覺輕鬆自在,這陣子家裡有別的女生在,慕槐都是穿得正經八百,很久沒有穿四角褲在家中閑晃了,十分拘束。

    “你記得柏廷有一個小堂妹,小你兩、三歲,彈鋼琴的,很有才華,高一就被家人送去維也納吧?”

    “嗯,有聽說。”她也記得那名才華洋溢的鋼琴美少女,是鎮上的驕傲。

    “那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我跟柏廷感情那麼好,我妹就是他妹,他妹妹當然也是我妹妹,她跟鎮長的兒子交往很多年,從國中就在一起了,兩人感情很好,長輩都在說等大學畢業就要給他們辦婚禮,可那個小女生兩年前回臺灣過暑假後,就沒有再回維也納學音樂,也不彈鋼琴了。

    這件事李家沒有傳出來,全被壓下去,柏廷說小妹不能再彈琴了,因為她犯傻,拿刀割自己手腕,手筋接不上,能拿水杯已經算幸運了,可惜了,明明能成為音樂家的,就為了一個男人……

    柏廷透露,小妹跟鎮長兒子分手,原因是被姊妹搶了男人,那個姊妹小時候跟她一起上鋼琴班的,很久沒見,回國後三個年輕人就常一起玩,玩著玩著,就跟鎮長的兒子滾了床單,被小妹抓奸在床,鎮長兒子堅持要跟小妹分手,跟姊妹在一起,然後你就知道了……小妹受不了雙重打擊,就做了傻事。”

    聽哥哥說到這裡,洪心語也知道李柏廷堂妹的姊妹,是什麼人了。

    “我讓人打聽了一下邱孟恬在學校的風評,我有些學生曾跟她同校,發現她喜歡搶別人的男朋友,尤其是家境好的,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她就甩了人家,鎮長的兒子因為鎮長捲入貪污案,財產全沒了,她就跟人分了。可偏偏這小女孩很有手段,長輩都喜歡她,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小姨婆疼她,不相信別人說的話,保護和很,也有一些火山孝子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還是願意相信她,再被騙——她對慕槐一定不安好心,我這次就是來監視她的,記住,有什麼事情往我這裡丟就對了,你不要聽奶奶的話,傻傻的‘照顧’她,尤其若是要陪慕槐出席聚會、應酬時,千萬不要想著帶她見見世面,給她製造機會啊。”他可是在家裡聽奶奶打電話遙控洪心語,要她這樣又那樣照顧自家親戚。

    聽了邱孟恬的事蹟,精彩到洪心語一口啤酒含在嘴裡都苦了,她咕嚕一聲吞下,小小聲說,“哇,城裡人真會玩。”腦袋中擠出方伶欣常說的一句話,來表達她對此事的看法。

    想不到看起來活潑漂亮的邱孟恬居然這麼有心計,她真是目瞪口呆。

    “你哇什麼呀!現在是讚歎人家的時候嗎?你可得防著點,那個小女生很可怕,誰知道她會做什麼。”

    洪振林想到邱孟恬對慕槐的主動,誰都能看出來,她對慕槐有興趣,而且志在必得。

    “放心吧,我又不傻。”洪心語笑哥哥的緊張,知道哥哥放著在老家的舒服日子不過跑來臺北,都是為了要給她助陣,“把自己老公拱手讓人,我又不是腦袋被電梯門夾到。”

    她又喝了一口啤酒,望著眼前瑰麗的臺北夜景,帶著熱氣的風吹來,吹散了她的頭髮,也把她的聲音吹散在風裡。

    “她不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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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盛夏,氣溫高達三十五度,熱得人幾乎要融化,加上又適逢暑假,在這麼熱的季節裡,要去哪裡納涼最好呢?

    自然是百貨公司了!

    一到暑假,就是服務業的旺季,連William這間以販售高級進口食材、各國食品的連鎖超市,也迎來了消費人潮。

    不只是國內的民眾,也有從國外來的觀光客,韓國、日本、越南、歐美國家等,為了爭奪這些觀光客,William也進了臺灣知名的伴手禮,鳳梨酥就不用說了,其它如韓國人喜歡的奶茶包、牛軋糖等等,光進貨、補貨以及跟這些不在大臺北地區的名店追訂單,就搞得洪心語這個副店長焦頭爛額了。

    正當她被行政工作以及老是當機的系統搞得快發瘋時,一道風一般的身影砰地坐在她辦公桌前。

    “She is a bitch!”帶著嫌棄厭惡的語調,方伶欣把自己的紅白小碎花便當袋擺在桌上,動作粗魯的扯開袋子,拿出裡頭的玻璃便當盒,裡頭是能冷著吃的日式菜色,她夾起章魚熱狗,惡狠狠的一口咬掉頭,只剩下虛虛的腳。

    “那就是個賤人!”英文罵完還要用中文再罵一次。

    “你還好吧?”洪心語看好友這麼生氣,擔心地問。“客人又惹你了?”

    “客人就算了,惹我也能笑著應付,就當消業障,惹我的是不要臉的小妖精!”再夾一口煎蛋,自己做的鹹味煎蛋太好吃了。

    方伶欣為自己日漸進步的廚藝感到得意,忍不住把自己覺得好吃的煎蛋夾了一口,塞給對面的洪心語。“怎樣?我今天早上五點起來做的便當,日式煎蛋煎得我手酸,好吃吧?我照你教我的調味做的。”

    “唔。”洪心語被寒了一嘴煎蛋,她咀嚼了下,眼睛一亮,堅起大拇指,不吝給同事兼好友讚美。“棒。”

    “那是有大廚你指點,我才能進步神速,我媽都說我從慘不忍睹進化到能出來見人了!我爸還說要包紅包給你,開心不用再忍受我的爛廚藝了。”

    喜歡下廚但沒有天分的方伶欣,心血來潮就會做幾道吃的給爸媽品嗜,偏偏又不會抓分量和調味,以至於常常悲劇,家人都怕極了她的“心血來潮”。

    方伶欣正要翹起尾巴吹噓她也是有廚藝天分的,可又想到不對,她的廚藝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臭屁,現在重要的是那個小妖精。

    “你怎麼這麼悠哉呀?小妖精都要爬到你頭上了,你不去悍衛主權,還在這裡工作,你醒一醒!”方伶欣放下筷子,搖著好友兼上司的肩膀。

    洪心語忍不住為方伶欣的激動笑場,“慕槐來了?”

    也只有慕槐抽空來巡視時,方伶欣才會咬牙切齒地喊某人小妖精。

    “姊夫,你來啦!姊夫,你熱不熱?姊夫喝水、姊夫我剛剛割紙箱弄傷手了,流好多血喔,你看——好痛喔!”方伶欣誇張的學著,語調很甜,還不時噘唇裝可愛。

    “咳……別這樣。”洪心語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柔柔地道,掩飾自己剛才差點被沒咽下的煎蛋噎到。“伶欣你不是這路線,別學。”

    “我也知道我不是這路線,我要是這路線,還不如殺了我!”方伶欣也覺得自己學到牙疼,全身起雞皮疙瘩,她抖了抖,搖搖頭,不再學了,拿起筷子繼續吃她遲來的午餐。

    “那個邱孟恬是怎麼回事?她什麼時候要滾啊?”咬著花挪菜,她言詞間完全不掩飾對新來工讀生的不喜。“她是想讓全店裡的人都覺得她跟慕槐有一腿就是了,惡不噁心,哪個女孩子叫姊夫叫得這麼沒骨頭!”

    “口德……”洪心語真是招架不住好友的嗆辣。“恬恬她年紀小不懂事,再教教她就好。”

    “年紀小?她一邊叫慕槐姊夫,一邊都要黏到慕槐身上了,這叫年紀小不懂事?我看她懂得很,男生員工在她就嬌滴滴的,一副沒力氣但很努力的樣子,男生們都說她可愛認真,性格很好,只有我們幾個女員工在的時候,叫她搬個貨就愛理不理,擺臉色給我們看,見鬼了!這根本就是個綠茶婊。”

    “她也只實習這兩個月,合約都簽了,時間到了她就得走,大家忍耐一下。”洪心語也有自己的為難。“她是我奶奶交代要照顧的親戚。”

    “你奶奶?”聽見是洪心語的奶奶交代,方伶欣就理解了,她曾跟洪心語回老家玩,知道洪奶奶是什麼德行,覺得好友在這種家庭長大,性格沒有扭曲變態真是太難得了。

    洪奶奶在想什麼啊,自己孫女結婚沒多久,就塞來一個年輕漂亮又會撒嬌的女生,讓孫女照顧,到底有沒有腦袋呀?如果慕槐沒有定力,真被勾走了呢?洪奶奶不是很驕傲有一個豪門孫女婿嗎,就不怕這個孫女婿變成別人家的?

    果然腦殘的世界她不懂。別人家的長輩不好罵得太難聽,方伶欣只敢在心裡念,正在思考要怎麼勸洪心語,就聽見讓她胃口全失的嬌滴滴嗓音。

    “姊姊。”邱孟恬從外頭門市跑進辦公室,臉上畫著完整的妝,濃淡適宜,配合時下流行的紅唇,看起來就像個韓系美女,就算是套著被女職員們嫌棄的草綠色制服,還是不掩她的漂亮。

    不怪邱孟恬自信,她的確漂亮,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很是吃香。

    “姊夫說下班要帶我去吃一間好吃的焗烤,讓我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去。”邱孟恬眨著美麗的大眼。

    這乍聽之下沒什麼的兩句話,仔細去想卻充滿了惡意挑釁,有人這樣說話的嗎?方伶欣傻眼。

    意思是慕愧是“專門”要帶邱孟恬去吃飯,洪心語只是“順便”問問——這小女生真的很不把洪心語看在眼底耶。

    “去嘛、去嘛,姊姊一起去。”邱孟恬撒嬌,像是個天真沒有心機的小女孩。“姊夫請客,姊姊不要跟姊夫客氣!”

    洪心語看著表面天真,但到底因為年輕不懂收斂,眼中耀武揚威情緒太過的女孩,她不覺得生氣或被挑釁了,只覺得可笑。

    如果慕槐真對她有意思,這個心高氣傲,把誰都不放在眼底的表妹,哪會用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來氣她。

    會這麼說,不就是想要她跟慕槐吵架嗎!

    “好啊。”洪心語笑著點頭,態度自然,“別給你姊夫省錢,我們狠狠吃他一頓。”

    邱孟恬笑容僵了僵,怎麼就大大方方的說好了呢?她要的是洪心語板起面孔的拒絕,這麼一來,她才能跑去跟姊夫說姊姊不去,讓他們自己去,好讓姊夫憐惜她的委屈,進而約會。

    洪心語是笨蛋嗎?為什麼她沒有展現一般女人的反應,露出嫉妒、瘋狂的嘴臉,這樣擺出來才會讓男人嫌棄啊!

    “好,我去跟姊夫說。”心中惡毒的想法沒有表現在臉上,她輕快地道。“一定要一起去喔!不可以賴皮。”

    “跟我說什麼?”慕槐踏進店長辦公室,手上拿著文件進來。“這些是給你們的檔案,看好了,公告的地方記得簽名押日期回傳。”他以上司的口吻交代洪心語工作。“別又忘了。”

    “好,我記得了。”洪心語怕自己記性不佳,拿筆在手邊的記事本上記下總公司公告的要點。

    見慕槐擺出上司的姿態,嚴厲又不近人情,邱孟恬不住嘴角上揚,心想慕槐對自己太太也不過如此。

    “今天不加班吧?”說完公事,慕槐話題一轉,說起了私事口吻也變得沒有那麼嚴肅。

    這讓邱孟恬的嘴角垮了下來,臉色也變臭。

    “不用,都弄得差不多了。”

    “那好,我等你下班。”慕槐語調溫柔。“我讓你表妹來問你,今天晚餐吃焗烤好不好?媽喜歡那家餐廳的白醬焗飯。”

    聽聽,同樣一件事情,兩個人說出口的意思完全不一樣,邱孟恬說是慕槐要帶她去,可慕槐卻說是讓她來問洪心語晚餐吃什麼,真是,這小女孩怎就那麼壞呢?方伶欣不屑的撇嘴。

    “都好。”洪心語簡單的回應,她望著慕槐,眼中因著止不住的笑意和戲譫。

    慕槐知道她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不就是在笑他桃花旺嘛,還是他怎樣也甩不掉的爛桃花。

    可這桃花明明是她帶進家門的!慕槐不禁深深地瞪她一眼,警告地,但嘴角的笑容怎樣也掩不去。

    自從那天兩人大吵之後,洪心語就不再有不安的感覺,邱孟恬再怎麼使壞她也都不在意,因為慕槐的不耐她全看在眼底,以慕槐的性格當然是想馬上把這惹事的小女孩丟出去,訃她別再出現在自己眼前,但洪心語阻止了他,那是奶奶交代給她照顧的人,把邱孟恬趕出門這事若被奶奶知道了,她就槽了。

    其實這件事情在慕槐看來不難處理,只要他開口向洪家人表示,不喜歡自己生活的地方出現外人,量洪奶奶也不敢惹他生氣,數月前陪洪心語回娘家時,他已經表明清楚了,不願妻子的家庭插手他這裡的事。

    “那我等你下班。”慕槐直接就在辦公室裡找位子坐下來,拿出自己的手機,回著Mail.

    “你不回公司了?”洪心語知道他表面上看起來時間很自由,但卻是二十四小時得待命,以配合英國總公司,還要抽時間去魏氏幫忙,他可是大忙人一個。

    可這大忙人就像個一般業務員,坐在她有小的辦公室裡,處理著十分重要的工作。

    就因為他這麼沒架子,所以洪心語從來都不覺得他是什麼厲害的人物,他就只是慕槐。

    “不必,今天有空閒,我就等著和你去吃飯。”無視在場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女孩還有看好戲的下屬,他一臉寵溺。

    “我也要去。”嘴裡嚼著青菜,發出清脆聲音的方伶欣,硬是要打破這氛圍。

    “我也想要吃好好吃的焗烤,反正你們夫妻都要請表妹,不差再一個電燈泡吧?我跟小語同事這麼久,都沒有被你請過耶!”

    “有道理,是該請你吃一頓飯。”慕槐幽黑的眸光看著說話的方伶欣。

    這個跟洪心語交情很好的同事,從來不曾不識相,想必是故意的——他目光瞟向被指控為電燈泡的邱孟恬。

    “我才不是電燈泡!”邱孟恬反駁。

    “人家去妻吃飯你吵著要跟,不是電燈泡是什麼?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方伶欣搖頭歎息。“我今天就是去當電燈泡的!妹妹,你要學學姊姊這般光明正大又坦蕩蕩。”根本話中有話譏諷意味十足。

    邱孟恬抿了唇,敢怒不敢言,為不在自己計畫中的發展感到焦慮,都半個月了,她卻完全找不到跟慕槐獨處的時候,沒能獨處,他又怎麼能看見她可愛的一面、怎麼會知道他愛的是誰?

    今天好不容易慕槐鬆口要帶她去外頭吃飯,洪心語不識相要跟就算了,還冒出一個對她有敵意的女人,真是煩死了。

    “我去忙了!”邱孟恬丟下這一句,掉頭離開了。

    哼,她就不信了,這世上會有她搶不了的男人!

    下班之前,百貨公司的樓管要廠商們開會,店長去總公司受訓,因此由洪心語代為參加,她先收拾東西,把處理到一半的公事帶回家做,再把門市的大小事都交給另兩名資深的員工,就去開會了。

    當她開完會回來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她在超市的入口處看見等待她的慕槐,以及方伶欣、邱孟恬。

    方伶欣距離慕槐三大步的安全距離,但邱孟恬嘛……在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還在店門口,就直接站在慕槐面前,對他擠眉弄眼,一副天真不懂事的樣子,不斷的想要引慕槐說話,慕槐基於禮貌,十句回答一句,每當他回了話,就會讓邱孟恬高興地跳起來,反應劇烈。

    洪心語在內心歎氣。

    她信任慕槐,他對除了她之外的異性都保持距離,不給人機會,她欣慰他不為美色所誘,就只喜歡她一個人,無論站在他面前釋出訊息的女孩有多年輕漂亮。

    可另一方面她很不開心,那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偏偏還有人不識相,無論是背地裡還是在她面前,一點都不在乎她這個合法妻子,過度的接近她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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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沒有壓抑的語調,沒有冷漠的口吻。

    這代表……沒事了吧,他不生氣了?

    “對不起嘛……”洪心語根本沒有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平時哪可能讓他抱這麼久,她害羞,可現在她根本沒考慮到害羞不害羞的問題,只想要盡力讓老公消氣。

    “對不起什麼?”慕槐睨著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太好了,她並沒有對那個夢多加堅持,他只要掃除她心中的疑慮即可。

    這簡單,不就是避嫌嘛,反正他對洪心語之外的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對不起帶個女生來試探你。”洪心語像小媳婦似的,期期艾艾地道。

    “還有呢?”慕槐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還有?”洪心語這就不懂了。“我還有哪裡錯了……”

    慕槐危險眯眼。“你帶個電燈泡回家,還說自己哪裡錯了?”

    “啊?”

    “撇開你試探我不說,我打開家門沒看見自己老婆來迎接,只看見一顆電燈泡,你覺得我會有什麼感覺?我連想碰你都得看她在不在場,尤其我出差了十天……”

    慕槐危險地眯起眼,盯著她。

    洪心語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剛才還在生她的氣,叫她出去,現在卻……

    她當然知道慕槐在暗示什麼,交往時期,慕槐就對她“愛不釋手”,結婚後更是完全不掩飾對她的渴望,除了每個月她不方便的那幾天,慕槐一定會對她求歡,而她也喜歡被他擁抱,從來不推辭。

    近來工作忙碌,慕槐又常出差,親密的次數不比熱戀期,但只要是兩人都休假的時候,慕槐肯定把她困在家裡,哪裡都不能去,房間、浴室、客廳……尤其是剛結束出差回家的那一晚,他是一定一定會抱她的,從迸家門就會直接抱住她,吻她。

    “可、可家裡以後還是會有客人來呀。”感覺到他的不良企圖,洪心語開始掙扎了。

    慕槐哪裡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雙臂環緊,任她怎麼掙扎都不放。

    “以後是以後,現在,我還在新婚蜜月期。”

    “都結婚超過半年了,還新婚呢!”哪有蜜月這麼久的。

    “反正,你要補償我。”慕槐一點也不給她反對的餘地。

    “什麼補——啊!”突然感覺到身體一輕,她被慕槐抱了起來,姿勢不用說,一定很曖眛,曖眛到她能清楚感覺慕槐勃發的欲望就抵著她腿間。

    臉紅了,心跳加快了,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可也太快了吧!

    他們剛剛還在吵架呢!

    “慕、慕槐,你你你、這裡是書房!”她看見慕槐手一掃,把書桌上的文件都掃到地面上,空出一大塊空間,然後將她放在偌大的檜木書桌上。

    他擠進她兩腿之間,慢條斯理的解開襯衫扣子,解開西裝褲的皮帶,金屬和皮革摩擦的聲音煽情到讓她臉紅不敢看。

    “我還沒有洗澡!”

    “你現在還在想洗澡不洗澡的問題?你要想的是補償我、喂飽我。”慕槐當然知道她保守的小腦袋在想什麼,他哼了一聲。

    “我們吵完了,沒事了,對吧?還有什麼不高興嗎?”

    洪心語小手抵在他胸前,一邊想抵擋,一邊在思考他說的話,沒錯,他們吵完了,沒事了。

    “沒了……”

    “既然設事了,那麼夫妻之間床頭吵、床尾和是很正常的事,況且——”

    慕槐炙熱的眸光閃過一抹憂鬱,跟他強硬的形象不符,他低低地道:“我要你,跟你做愛,感覺我們在一起……否則我會一直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你才想要離我而去……”

    “別說了!”那憂鬱沉痛的眼神刺痛洪心語的心,令她自責不已。

    她不再掙扎,害羞又緊張地伸手替他脫下襯衫,青澀又帶著顫抖的唇,主動吻在他溫熱的胸膛。

    她垂著眼,眼睛只看著他越見裸露的胸膛,以至沒有看見慕槐臉上閃過得逞的笑容,可很快的,慕槐的笑容便消失,只剩下情欲的壓抑,痛苦並享受著,直到她溫溫的嘴唇,吻上了他滾動的喉結。

    欲望破匣而出,再也壓抑不住,他化被動為主動,吻住她作亂的嘴唇,將嬌小又柔弱的她壓在偌大的書桌上……

    為所欲為。

    用了晚餐之後便躲到客房裡的邱孟恬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放進白色衣櫃裡,整理好之後,她坐在雕花雙人床上,看著這間客房。

    精緻華美的衣櫃、成套的梳粧檯,一個獨立的淋浴間,房間裡的傢俱是精品不說,就連沐浴用品都是她沒有見過的品牌。

    邱孟恬問過洪心語,洪心語說她不清楚,家中的打掃以及生活用品辨購,都是慕槐派人打理的。

    她也是富裕家庭出身,從小用的都是好東西,直到她來到這裡,才發現自己以前的日子有多寒酸。

    一來到這個家,邱孟恬就被這間房子的低調奢華驚呆,之後她纏著洪心語,說要參觀他們的房間。

    洪心語為難,但還是答應了,邱孟恬就看見主臥房裡有著她夢想中的更衣間。

    男女主人分開的更衣間,男主人那一間她只看了一眼,所有的西裝和襯衫全都照著顏色深淺排列,足以見男主人自律的一面,而女主人的更衣間嘛……很大,什麼都有,各家名牌精品衣物,休閒的、正式的,甚至是參與宴會的禮服,裡頭還有一件她今年很想要,但爸嫌太奢侈,不願買給她的洋裝。

    鞋子、包包、漂亮的衣服,全都是新的,沒有剪吊牌,另外有一小櫃舊舊的、平凡的衣物,那是洪心語最常穿的農物。

    真是可笑極了,明明有一屋子漂亮的衣物能打扮自己,卻偏要裝低調。

    想到那些東西都不是她的,邱孟恬生出了不甘心。

    “就憑她那樣子,我怎麼會輸?”她站起來,轉頭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生來就是膚白大眼的美人,加上又嚴苛管理自己的身形,她知道自己是外在條件很好的女孩。

    可洪心語那平凡不起眼的女人,就這樣輕而易舉擁有她想要的一切。

    當初聽聞大姨婆家的小老鼠嫁人了,她只覺得好笑,想著是哪個倒楣的男人娶了她。

    是的,小老鼠,從小她就看不上大姨婆一家,覺得他們家粗鄙不堪,家族聚會能躲她就絕對不會參與,反正爸爸奶奶都疼她,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雖然兩家不往來,可老家就那麼點大,好學校就那幾間,邱孟恬當然見過大自己三歲的表姊,她總是畏縮、沒自信,不僅大姨婆很不喜歡她,連邱孟恬覺得她之所以在學校沒有被霸淩,只是因為有個好哥哥。

    為此,邱孟恬從沒有承認過洪心語是自己表姊,覺得丟臉。

    直到那一天,她看見洪心語牽著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坐進了他們老家知名的小吃攤。

    洪心語笑著,那個男人也笑著,眼神溫柔又寵溺,而男人的俊帥長相更讓邱孟恬看傻了眼。

    她後來問家人,才知道那個英俊又貴氣的男人,竟然是洪心語的丈夫。

    再後來,她在新聞、媒體上看見他們夫妻的報導,邱孟恬不敢相信,洪心語那只瑟瑟縮縮的小老鼠,居然嫁入豪門!

    一定是假的、假的!

    “心語嫁了個好老公。”邱父為她開心。“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大姨對心語不好,但給了她一個好丈夫,那孩子很好,能幸福直是太好了!”

    邱孟恬很不滿她才應該是擁有一切的女孩,她從小就幸福,要什麼有什麼,漂亮又聰明,只差一個不管在外貌還是家世上都配得上她的男人。

    慕槐應該是她的,那個小老鼠憑什麼?

    “小老鼠就只能是小老鼠,活在臭水溝裡。”環視著客房,邱孟恬越想越不甘。

    她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女人,只要她想,沒有她搶不到的男人——管他是誰的丈夫。

    “那只是姊夫不瞭解我,沒看見我的可愛。”邱孟恬自言自語,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至於今天初見面被慕槐掃落的臉面,她沒有在意。

    想了想,她不能光在房裡待著,得努力爭取才行。

    站了起來,她離開客房,走在只點著小燈的走廊,她知道他們夫妻吵架了,現在正是她這個小表妹展現體貼和關心的時候。

    一路上,邱孟恬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腦子也在想著該用什麼話題當突破口,去吸引姊夫的注意。

    一定要讓姊夫對她刮目相看,男生都喜歡聰明的女孩……啊,對了,姊夫是帝國大學的畢業生,她也要申請英國的研究所,就用學業當突破口吧,這樣顯得她沒有二心,又顯得她聰明,對未來有規畫……

    “嗯……啊,慕槐……我不行了……你慢一點……我不要了……”

    一邊想著一邊走到書房,才站定露出完美笑容,舉手要敲門,就聽見書房裡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

    邱孟恬呆住,血色自臉上消失。

    “真可憐,我的心心,再忍忍,我想你了……”男人粗啞的聲音帶著紊亂的喘息,誰都能聽出裡面正在做什麼。

    欲敲在門板上的手收回,邱孟恬握著拳頭恨恨的轉身,跟來時一樣,無聲的回到了客房。

    躺在床上,四周都是安靜的,但耳邊仍浮現那對夫妻的喘息。

    邱孟恬憤恨又嫉妒,她紅著眼,覺得自己委屈不已,抱著枕頭蒙住頭,恨恨地道:“不要臉。”

    罵誰?不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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