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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穿越] 悠世 -【法老的寵妃.一 】《全文完》

埃及的眾神啊,請保護我的靈魂,讓我能夠飛渡到遙遠的來世,再次把我帶到她的身旁。

  就算到了來世,就算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我和她,以生命約定,再相會亦不忘卻往生……    

艾薇原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英國侯爵的女兒,卻因為一只哥哥所送的黃金鐲,意外地穿越時空來到了三千年前的古埃及,而那只黃金鐲就此消失無蹤。艾薇想,既然來到了埃及就該有個埃及的名字,便調皮地借用了古埃及著名皇后的名字——「奈菲爾塔利」。    

驚奇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來到了古埃及的艾薇,竟還遇上了當時的攝政王子——拉美西斯……甚至他竟想要娶她當妃子……她竟然就這麼成為了真正的「奈菲爾塔利」!?    

歷史似乎漸漸偏離了他原本的軌道,正往未知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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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序章

    太陽神“拉”漸漸沉入了河底。泛濫的尼羅河為埃及帶來無限的生機。大海與沙漠將永遠庇護這片神聖的土地,把那黃金一般璀璨的文化發揚下去。

    “歐西裏斯神啊,請您庇佑我,讓我再次擁有來生。

    赫拉斯神啊,請您賜予我勇氣和戰鬥力,讓我再次為保護我的疆土而戰。

    阿蒙神啊,請您保護我的靈魂,飛渡到遙遠的來世。

    哈比女神,請您再次眷顧我,把我帶到她的身旁。

    尼羅河,我的母親,我和她一同飲下這生命之水,約定再會亦不忘卻往生……”

    *

    2006年,英國,倫敦。

    這是一座傳統的古老英國建築,牆壁上布滿了密集的爬山虎,厚重的鐵門將院子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倫敦近郊可貴的空地,百年的樹木之中,清澈小溪之旁,大名鼎鼎的莫迪埃特侯爵世家代代住在這裏。這一代的莫迪埃特侯爵頗具名氣,不僅因為他與皇室的交往異常密切,還因為他是歐洲第三大商業實體艾氏集團的大股東,而更為傳奇的是,自四年前指定執行總裁後,莫迪埃特侯爵從未出席過任何一次董事會、股東大會,宛若游離於這個集團之外,將罷免執行總裁的權利和公司的重要決策權全交授給其他人。然而艾氏集團的經營,四年以來,從未曾經歷彈劾,反而如魚得水,每次報表下來,都可以讓董事們樂得合不攏嘴。

    這本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但是這個總裁卻是出乎意料的年輕。並且,這個年輕的商業新星,是莫迪埃特侯爵的私生子。年僅二十六歲的艾弦,有著來自父親的水藍色雙眼,和來自母親的黑發,在剛接任公司的時候,他的年齡和身份曾召來無數非議。然而短短四年,他就充分展露了自己的商業天分並有力地建立了他在這個帝國中無可取代的地位。

    很多人想,莫迪埃特侯爵眾多兒女中最受重視和遭人妒嫉的,應該就是艾弦了吧。

    其實不然,在莫迪埃特侯爵的眼中,艾弦是值得重用的,而他的小寶貝女兒艾薇,才是他最寶貝的明珠。在這家族鬥爭不斷的侯爵世家中,莫迪埃特侯爵也好、天之驕子艾弦也好,兩個人最關心的,就是那個聰慧、美麗、可愛的女孩,艾薇了。傳說中,莫迪埃特侯爵已經先立下遺囑將三分之二的財產指給艾薇,而艾弦也已經表明,在接下來艾氏集團的發展中,艾薇是他考慮想要培養的第一人選。因此,羨慕艾薇的人無數,想要害她的人亦無數。

    然而艾薇卻並不在意父親和哥哥主動要給自己的一切,她堅持著自己對宏觀經濟理論瘋狂的愛好,並很快斬露了自己在學術界耀眼的光芒。她十七歲生日的時候撰寫了一篇名為《關于古埃及經濟結構和奴隸制思考》,在雜志上發表後很快獲獎,立刻就招致了劍橋大學的注意,並詢問她是否願意提前入學。

    所以,她自己安排著自己的路,一步一步,就那麼走了下去。

    “拉美西斯二世……”艾薇捧著一本書,讀出這樣一個單詞,水藍的眼楮掃了一下坐在沙發上微笑地看著自己的艾弦。“知道拉美西斯二世是誰嗎?”

    “埃及古人。”

    “然後呢?”

    “驍勇善戰的新王國時期第十九王朝非常有名的君主。”

    “還有呢?”

    艾弦笑了,雙眼透出柔和的光芒,落在眼前擁有同樣美麗雙眸的妹妹艾薇身上。“薇薇,我知道你在期刊上發表了一篇很好的論文,但是我不懂埃及歷史,不如你講給我吧。”

    艾薇撅起了嘴。擁有英國國籍的她,臉上仍然有著來自於母親的亞洲血統。純淨的金發,筆直的發線,水藍色的眼楮,深邃的眼窩,卻搭配了小巧的鼻子和精緻的嘴。她的膚色是象牙般的白色,然而看來仍然年輕的臉上卻沒有在歐洲人面部常見的雀斑。

    “我就知道弦哥哥不會像爸爸那麼耐心。”她有點不滿地說著。艾弦不由得輕輕嘆口氣,莫迪埃特侯爵對艾薇的溺愛是出了名的,或許這樣對自己這個小妹妹也不是什麼好事吧。雖然是這樣想,他的大手卻不自覺地去摸了摸艾薇的頭發。其實他也是非常嬌慣艾薇的!記憶裏,艾薇要求的一切,艾弦都不曾沒有滿足過。

    艾薇翻了翻手裏的雜志,把它扔到一邊,“算了,其實我寫的也不是關於拉美西斯二世的。我講的其實和奴隸社會經濟制度有關,只是為了讓那群老學究看上眼,我特意去查了一些歷史……”

    艾薇不是個順從的女孩。她堅持自己的路線,有的時候幾近固執。

    她不屑於自己家庭顯赫的背景,也不願意接受父親和哥哥平白給她鋪好的一切道路。照她自己的話說就是,簡單地繼承即成的家業,遠沒有自己真實地去經歷一場需要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的戰爭來的刺激。不管那是什麼樣的戰爭,只要能讓她熱血沸騰,便是她想要的。

    “我真希望他們能快點給我安排提前入學的考試,”艾薇看著窗外飛過的小鳥,輕輕地說著。

    艾弦不以為然地說,“那麼想去的話,隨時都可以去啊。”

    “我才不要用你們那一套。”資助?建樓?艾薇才不做這種事,她還要拿到獎學金才對。

    又是那種學院派的自傲,艾弦笑了,他摸了摸口袋中打算送給艾薇的禮物,“那麼,薇薇,剛才說到拉美西斯二世,你再給我講講他的事吧。”

    艾薇瞥了艾弦一眼,鄙視了一下他突然轉換話題,但是她還是順暢地說了下去。“殘暴,兇狠,古埃及王朝最後一代繁朝盛世的統領者,善於征戰,善於統治,成就感覺和中國的康熙大帝差不多。有幾百個老婆,一百來個兒子。喜歡講排場,什麼都要求大,大後宮,大寺廟,大塑像,大祭祀~”雖然不是最偉大的法老,但是卻是最喜歡搞場面的人,為什麼一定要留下這麼多東西到後世呢?

    “你瞭解的還真不少。”艾弦贊賞地看著自己的妹妹,“那麼我來考考你,你知不知道他最寵愛的王妃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弦哥哥不是不懂歷史嗎?怎麼突然問的這麼詳細,我怎麼會知道一個三千年前的國王的小老婆叫什麼名字啊……”

    艾弦的表情依舊是那麼溫和,他看著她,就好像在看世界上最美麗最可愛的事物。“奈菲爾塔利,一個美麗的名字。”

    “奈菲爾……塔利?好長的名字,為什麼要記住,浪費記憶體容量。”艾薇笑著,調皮地蹦到沙發前,一下子坐到艾弦的身邊。“奈菲爾塔利,我記住了!有沒有什麼禮物?”

    艾弦又摸了摸她頭,他習慣摸她的頭,當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想摸摸她的頭,那是一種難以說明的心情,他不敢尋究究竟為何。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製作精美的首飾。那是一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手鐲,形狀好像一條美麗優雅的蛇,而蛇的眼楮則是一塊異常漂亮的紅色寶石,艾薇看著,視線仿佛被吸住一樣,難以從鐲子上移開。

    艾弦趁她發呆,拉過她的手,溫柔地把手鐲幫她戴上,“前幾天去埃及,應邀參加了一個古代帝王展,其中這個展品真是很漂亮,所以就買下來給你了。……就算是之前錯過你十七歲生日的補償吧。”

    艾薇看著自己手腕上美麗的鐲子,不由得發出嘖嘖贊嘆。確實不一般,沖著這麼漂亮的首飾,她也就不好追究弦哥哥沒有來給自己慶祝生日的事了吧,真狡猾!

    “這是拉美西斯二世送給他的寵妃,奈菲爾塔利的禮物……據說是從盜墓者那裏搜過來的。”艾弦在一旁解釋著。

    那不就是遺物了?艾薇吐吐舌頭,還是把視線集中回來。難以移開,這個鐲子實在太美麗了,而且……為什麼這個東西,好像原本就是她的一樣,讓她感到熟悉呢?那由紅寶石製成的蛇的眼楮,就好像有生命一樣,直直地看著她,讓她心裏幾乎有些微不安起來。

    “艾薇……”艾弦躊躇地開口了。艾薇仍舊沉浸在那個奇妙的鐲子之中,漠不經心點了一下頭。艾弦溫和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閃爍著猶豫,他看著艾薇專注的神情,思考半晌,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說︰“我要結婚了。”

    艾薇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三個月後,和米娜。”米娜是艾弦交往兩年的未婚妻。艾弦不看艾薇,一口氣把話說完,就好像自己一停頓,就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那一刻,艾薇愣在那裏,就好像有一張網將她套住,使她動彈不得,只能呆呆地聽著弦說下去。

    “我已經二十六歲了,隨著家族事業越做越大,父親那邊也給了我很大的壓力。”艾弦頓了頓,好像在尋找更多的理由來說明這件事情。“米娜是一個美麗而富有魅力的女孩。”

    聽不懂……

    “同時,能和她結婚也會給我的商業帝國帶來積極的影響。艾薇……?”艾弦終于正視艾薇,卻驟然發現那個女孩平日調皮的笑容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眼角滴下的大滴的淚水。他想到她也許會哭,但是他沒想到她會哭得這樣……讓他心痛。

    因為她聽不懂哥哥在說什麼啊!

    艾薇就好像崩潰了一樣,淚水如同決堤一樣從眼角爭先恐後地淌下,內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她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在這一刻,艾薇左手的古老手鐲仿佛與她的情緒發生了共鳴,驟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整個屋子裏霎時金光四射。

    奇異的光芒將艾薇緊緊包圍了起來,她立於其中,不可自抑地流著眼淚,視線被淚水模糊了起來,她全然沉浸在難以抑制的傷痛之中。

    她或許聽錯了吧。

    難道他真的要結婚了嗎?

    不管她多麼不希望這件事情發生,不管她多麼不希望聽到這樣的消息,他還是要離開自己了,要永遠地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了。

    心就好像要被刀子割開一樣,原來這就叫做心疼嗎……

    “艾薇……!艾薇!張開眼楮,看看我!”艾弦焦急地呼喚著艾薇的名字,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身體隨著那神秘的光芒變得若隱若現起來。她就好像被由光織成的幕布層層包圍,逐漸變得看不清楚了。他慌忙沖上去,想拉住艾薇,但是撲了一個空,差點撞到牆上。

    “艾薇!快把手鐲摘下……”艾弦大聲地喊著,但這聲音卻仿佛半途被光芒吞噬,到達不了站在中央的艾薇。她抽泣著,身體很快就被逐漸變強的光芒包圍。手鐲上蛇的眼楮冰冷地注視著艾弦,仿佛帶有些許警告的意味,但是很快,這一切就都隨著光從他視線中隱去了。

    一分鐘後,房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艾薇不見了,艾弦一個人站在那裏,好像艾薇和那個手鐲從來不曾存在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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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見底比斯

這裏,是哪里……

    艾薇聽到了不遠處河水流動的聲音。她試著移動自己的身體,但是卻覺得每一部分都異常沉重,頭則總是昏昏沉沉的。

    這樣下去不行啊,自己是不是受了什麼傷呢?微微地動了動腳趾、腳腕、手指、手腕、脖子……好像零部件都還齊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張開了眼楮。

    自己躺在一片空曠的沙地上,身旁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攜帶著泥沙緩緩地流動著,沉靜而穩重的水聲,讓她漸漸地感到釋然,力量又回到了身體中。天空格外湛藍,太陽火辣辣地照射下來,晃得她不得不又閉上了眼楮。

    怎麼是這個場景。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已幹的淚痕,眯起眼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剛才自己明明是呆在倫敦的家裏,為什麼轉眼間就到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她試著積攢力量,慢慢地爬了起來。

    “有人嗎?!”她大聲地問了一句。

    沒有回答,只有河水的聲音,令她驟然覺得有種難以形容的空洞感。放眼望去,四周只是空空蕩蕩的沙漠,仔細看看,遠處好像豎立著一些奇特的大型塑像。

    從這個角度看,那些很像是金字塔和人面獅身像阿。艾薇心理盤算著,莫非不是到了埃及?但轉瞬間,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埃及和倫敦?扯不到一塊去呢。

    “到底是什麼地方嘛。”她拍拍身上的沙土,是不是做夢呢?她掐了自己的小臂一下,真疼!看來還醒著。她快速地檢查了一下自己,除了帶在左手的黃金鐲不翼而飛,其他的飾品、衣服倒還都是完好無損,一樣不落。

    “真是奇怪,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呢。”她雙手卡腰,望瞭望天,小小地發了下牢騷。思考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沿著河往下游走。原因有二,首先,河流總會匯到大海,而且沿著河遲早會走到人家;其次,那些奇特的建築就在河下游的方向,有建築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吧。“只是真沒想到,在二十一世紀,還會有這樣原始的地貌,連半條公路都沒有……”

    呼了一口氣,好了,走一走吧,走一走或許心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吧,走回去再和哥哥道歉吧……雖然真的,真的不想他結婚……

    艾薇喜歡艾弦。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不是晚輩對長輩的喜歡,也不是崇拜及追捧的喜歡。那是一種帶有幾分迷戀意味的少女的愛戀。

    小的時候,艾薇跟著媽媽在中國生活,艾弦跟著爸爸在英國生活,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面。當艾薇15歲時,媽媽因為一場惡疾失去了性命,她的撫養權就劃到了爸爸那裏。在去英國的飛機上,認識了艾弦。

    兩個人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在飛機上聊了起來,非常投緣,甚至還因為同姓而感到開心。艾薇為艾弦的英俊和成熟而傾倒,艾弦為艾薇的美麗和聰慧而著迷。兩個人約定到了倫敦,就開始交往。而……當他們踏入同一家門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原來他們是兄妹。

    那天起,艾弦還是對艾薇那麼好,成為了天下對妹妹最好的哥哥。但是艾薇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艾弦當哥哥看。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爭取,唯獨這件,因為這件是不可能的。她只有期望,不能說出口地期望,他一輩子不結婚,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她想,如果艾弦還有一點點喜歡她的話,他會感受到的,他一定會的。但是……

    搖了搖頭,艾薇盡全力甩開過去的回憶,打起精神慢慢地開始順著水流向河的下游踱去。然而三十分鐘後,一絲不安攫住了她的心。為什麼走了這麼久,連一個水堤、一個電線桿都沒有看見。走了這麼久連一絲人類文明的痕跡都沒有……曾經聽說過方位會在亞空間側移的理論,但就算是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會好死不死偏偏把她移到連個公共電話都沒有的地方吧。拜託,這可是二十一世紀!莫非,自己也趕了一把流行,時空穿越回了古代?

    她笑了,為自己那一剎可笑的想法,她蹲下來,決定在地上利用太陽的位置做一個小小的方位測量。正當她躊躇的時候,遠遠地揚起了陣陣塵土,定楮一看,好像是兩個騎馬的人正向這邊過來。不加考慮,她連忙沖他們大力地揮起了手,“這裏,這裏!幫幫忙,我迷路了!”

    當距離近到艾薇能看清他們的時候,她才後悔自己沖他們求救。

    這是兩個年紀看來不過二十上下的青年。左邊的男子駕著一匹毛色亮麗的黑色駿馬,他有著一頭火紅的頭發與翠綠的雙眼,俊朗的面容閃出難抑的英氣。他身著簡便的半身護甲,手持特別的佩劍,看起來頗像一位古代的武者。右邊的男子則是騎著一匹美麗的白馬,身材與左邊那位相比瘦弱不少,他身著白衣,腰間束著鎦金的腰帶,用布把臉龐和頭發都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眼楮來。

    暈,難道還有人會在無人沙漠搞Cosplay嗎?

    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們兩個是瘋子吧……

    艾薇驟然有些怕了起來,因為精神病多半是伴隨著暴虐癥的,他們會不會仗著人多無緣無故地打她一頓呢,那太不值得了。還是假裝沒看見,走人了事吧。

    但是……從這麼個鬼地方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城市呀!當務之急是要借到手提電話聯系哥哥。即使是神經病,帶有這種通話工具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是……他們會不會真的打自己呢?那會很疼吧,活這麼大還沒有被男人打過呢,更何況是神經不正常的男人。

    但是……不一定是神經病吧,也有可能在拍戲呀……

    艾薇可憐地掙紮著、自我安慰著,卻始終躊躇不前。

    兩個男人一早就發現了她,他們互相對視一下,便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打量起了她。艾薇咬著嘴唇,心裏一百個不樂意。看什麼看!莫非是沒見過女人不成?

    黑色雙眼的人和紅發的青年商量著什麼,在艾薇看來,他們是在不懷好意地討論把自己抓起來賣了。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的身體就已經先大腦一步轉身跑了起來,此時紅發的青年突然敏捷地躍身下馬,追向艾薇,一把扣住她的手,將她的頭按到地上。“喂!你抓住我幹什麼!!”果然是神經病,而且還是暴虐癥重癥患者!艾薇一邊懊喪地想著,一邊飛快地盤算著,想找出一個能平安逃脫他們的方法。

    “不得無禮!”按住他的人用奇怪的語言說著,但是艾薇很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能聽得懂,她發誓在自己的十七年生命中耳膜從未接觸過這種語言,但是偏偏就是能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到底無禮的人是誰啊!艾薇氣死了,現在是哪個變態將自己的頭按到地上阿!搞清楚狀況好不好。“喂喂,到底是怎麼回事……”話沒說完,那萬惡的手更加兇狠地將她的頭按到了熱熱的沙子裏,沙粒幾乎要磨破她的臉。“不得放肆!”說完,紅發的男子就用手摸向她的腰間,艾薇不由得用力地大叫了一聲,“流氓!”

    紅發的年輕人,突然臉紅了一下,雖然艾薇沒有看到。他快速地檢查了一下艾薇的腰帶、衣兜,對馬上的人點點頭說︰“沒有武器。”

    “沒有必要這樣警覺呀,孟圖斯。”有如流水一般順暢的聲音從馬上男子層層圍裹的“遮面布”後傳了過來,壓住她的手突然松開了,她無力地倒在沙子裏。白衣男子跳下馬來,走到艾薇面前,屈下身子,溫和地伸出雙手,猶如黑耀石般的眸子閃著美麗的光芒,“抱歉,他也是好心,您沒事吧。”

    好心?好心就是把她的頭按進沙子裏?艾薇撇撇嘴,沒有理會眼前善意的雙手,徑自站了起來,帶著幾分情緒與不滿地說,“我迷路了,我只是想請你們借我移動電話用一下,如果沒有就算了。”

    “移動……電話?”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紅發青年,他也表示不知道地搖了搖頭。“您剛才說的移動電話是指……?”

    不是吧?艾薇突然覺得眼前一片暈眩。算了,就當她沒問吧!既然遇到了這兩個瘋子,走一走肯定還能遇到其他人。

    “沒什麼,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啦。”

    “等等,”白衣男子輕輕地拉住艾薇的衣角,烏黑的眼中透出溫溫的笑意,“介紹一下,我叫做禮塔赫,這位是孟圖斯……應該如何稱呼您呢?”

    禮塔赫?孟圖斯?艾薇翻翻白眼,這算是什麼鬼名字,騙她的吧?一種惡作劇一般的想法突然從內心深處翻湧上來,她嘴角輕輕揚起,略帶嘲諷地說,“我叫做……奈菲爾塔利。”

    “奈菲爾塔利,”禮塔赫溫柔地重復了一遍,“美麗的名字。”

    那當然美麗,古埃及皇後的名字呢。艾薇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禮塔赫靜靜打量了艾薇片刻,接著便繼續說了下去,“奈菲爾塔利……其實,是這樣的,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我想只有您可以幫到我們……”

    What?艾薇瞪著禮塔赫唯一暴露在外面的兩只美麗的眼楮看,她沒聽錯吧?自己已經陷入了無比巨大的麻煩當中,怎麼還有能力去幫到他們呢?就算有,她也沒精力幫這個忙。

    就在她剛要張口果斷拒絕禮塔赫的時候,猶如流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您之前不是說迷路了嗎?如果您願意幫我們這個小忙,我們明日就派人送您安返。”

    她自己也可以回去阿!只要是在歐洲大陸上,艾氏集團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直接去哪個銀行就可以聯系上哥哥,擔保出錢來,何苦還要等到“明日”。艾薇的第一反應還是想拒絕,這時一直佇立在一旁的紅發青年開口了,禮貌中帶著幾分年輕人的不耐。

    “不要和她商量了,直接帶回去吧。”

    “但是也要徵求奈菲爾塔利小姐的同意阿。”

    “何苦一定要她?這位小姐好像並不願意幫忙。”

    “奈菲爾塔利小姐的金色頭發、水藍雙眸真是少見,這樣才能滿足了‘他’的計劃吧。”

    “我們只是被支出來充數。隨便找個省事的就好了,反正‘他’也一定是僅僅把這個當作了輔助的餘興節目,影響不到大局……”

    “孟圖斯,我覺得奈菲爾塔利小姐是今天見到的最適合的選擇。”禮塔赫依舊溫和卻決斷地打斷了孟圖斯的話語,繼而轉向艾薇,“奈菲爾塔利小姐,麻煩您幫我們這個忙吧,只是今天短短的一天,只要您出席一個小小的晚宴,明日我一定說到做到,送您回家。”

    艾薇撇撇嘴,心中早就對他們剛才無視自己的那一番對話大大不滿。晚宴不晚宴關她什麼事,還有那個所謂的‘他’,反正素未謀面,她又何必給這個面子。

    “不了,我還有急事……呀!”話沒說話,艾薇就被紅發的青年攔腰抱了起來,掛在自己的肩膀上。“放我下來啊!”

    “禮塔赫,沒有時間和她說這麼多了,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回去安排,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把這個外國的少女帶回去吧!”孟圖斯抗著艾薇走向自己那匹黑色的駿馬,全然不顧她的掙紮與反抗,“只要她別給我們的計劃帶來什麼負面影響,現在看她這個樣子,真的是很讓我發愁呢。”

    禮塔赫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音,“安心,到了時候自然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不過你這個急性子,真的擔心以後布卡會不會受你的影響,變得和你一樣。”

    “關我弟弟什麼事。”紅發的青年嘟囔了一聲,把艾薇“安放”、不、應該說是“扔”在自己那匹毛色黑亮的駿馬之上,“抓好了,小姑娘,這可是我的愛馬‘黑冰’,一般人我都不給騎。”

    禮塔赫又是一陣笑聲,艾薇不由得有幾分惱怒,可當那紅發的年輕男子拉動韁繩、馬匹奔跑起來的時候,她立刻嚇得用手緊緊環抱住眼前粗大的馬脖子。“你們、雖然神經不正常!但是我不想死!”艾薇大聲地叫著,閉著眼楮,用力地抓著眼前馬的鬃毛。感受著沙地的熱風從自己的耳邊飛速地劃過。

    佛祖阿!耶穌阿!哥哥阿!

    她不要死啊!

    她想去劍橋讀書~想買Burberry時裝~想和哥哥去滑雪!

    被這兩個神經病拐走,接下來自己會變成怎樣呢?

    誰能來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
     馬匹劇烈的顛簸漸緩了,周遭漸漸出現了一絲嘈雜的聲音。

    應該是來到有人的地方了吧。感到自己可以抓住平衡了,艾薇慢慢地、帶著試探地張開了眼楮。!!

    不可能!這不可能!艾薇在雙眼看到那一切的時候,開始質疑是否是自己的神經不正常。

    即使仰視也看不到全貌的高大石像、即使眯起雙眼依然會被光芒刺到的黃金雕塑。

    這是一座屬於太陽神的宮殿!華麗的金色磚石、精細的金色裝飾與漸漸沉入河水的夕陽遙相呼應,建築由粗大而華麗的圓柱為主支撐體,圓柱上刻畫著精細壁畫,採用了奇怪的結構方法。那種軀體扭曲的方式,和描畫的衣著樣貌,獨特而令人熟悉。簡樸的建築結構,卻環繞著諸多艾薇並不認識的青蔥植物,而植物旁的塑像和裝飾則充滿了復古風格的奢華。聯想到剛剛恢復意識時所朦朧看到的金字塔狀建築,這一切事情中內在的聯系使她漸漸感到了不安。

    低下頭,可以看到道旁的人們都身著樣式奇特的服飾,佩戴黃金的飾品,手持青銅的器皿。更加深她的驚訝和恐懼的是,到了這裏,她依舊沒有見到任何現代文明的痕跡。沒有汽車,沒有柏油馬路,沒有路燈,沒有玻璃,更別說是她曾經猜想過的任何拍攝器材。她漸漸地知道了,但是這一切太可怕了,她不願意相信,雖然,雖然事實卻是如此!這裏不是拍攝現場,也不是神經病村,這裏、這裏是……

    “埃及、古代埃及……”艾薇坐在馬上,身體不由得微微向前挺直了起來。這裏是古代……埃及!!

    孟圖斯從馬上跳下來,頗有幾分不以為然地開口,“第一次來底比斯嗎?這裏是我們埃及的首都,你不會連埃及都沒有聽說過吧。”

    艾薇卻沒有理會聽到他的問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震驚當中。底比斯,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的偉大都市,早在西元前千年就名震古代世界的繁華首府,古代上埃及最具代表性的城市……那麼,自己就是身處古代埃及!但是怎麼來的,如何回去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在她過去的十七年生命中,她從未想過會經歷這樣的事情。這一刻深深的恐懼已經將她包圍︰如果一輩子都回不去怎麼辦?不管有什麼樣的知識,在古埃及,她依然隨時都有可能淪為奴隸,正如她在論文中研究的,古代的奴隸所從事的工作是機械而高強度的,她是不可能勝任的,不可能的……如果是這樣,她還能存活嗎?

    當她正在飛速思考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時,孟圖斯已經拽著她下了馬,把她扔到了地上。幾個女官連忙迎了上來,恭敬地對孟圖斯和禮塔赫拜禮,“大人。”

    禮塔赫跟著孟圖斯一邊快步地向宮中深處走去,一邊輕輕地吩咐著幾個女官,“今夜的晚宴她要參加,你們給她準備一下。”

    “是。”女官們對著他們的背影極盡禮貌地拜著。緊接著,還不等艾薇做出任何反應,她們就半攙扶半強迫地將她往另一個方向帶去。

    “你們做什麼?這是要去哪里?”艾薇一頭霧水,本能地小小反抗著,但女官們的力氣卻出奇地大,禁錮著她的兩肘,讓她動彈不得。

    “請跟隨我們去浴室,請您放心,您的衣物我們會為您清洗並保管好。但是今晚您要參加重要的晚宴,必須要清洗幹淨,盛裝出席,何況今夜還會有殿下參加……”最後半句話帶有了些微的羨慕與嫉妒,艾薇不解地瞥了她們一眼。所謂殿下又是指的什麼,她現在關心的只有一個問題。

    “這裏到底是不是古埃及阿?”

    女官們古怪地看向她,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個人帶著一絲鄙夷的神情對她說︰“我們偉大的太陽之國,埃及。你難道不知道麼?如果你不知道,又是怎樣勾引上禮塔赫與孟圖斯兩位大人,從而來到底比斯宮殿的呢?”

    艾薇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誰勾引了?誰又希望被帶回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果不是被強迫,她才不願意被乖乖地給帶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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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法老之子

  艾薇驚魂未定地扶著王子站穩,微微地點了下頭,轉身就想走,結果卻被那個紈褲子弟一下子拉回來,跌坐在他懷裡。

  「去哪裡?都說了,本王子還沒有女人陪酒呢。」他低低的聲音透著一絲堅硬和冰冷。

  「我不會喝酒!」這個男人,白費了一張好臉蛋。

  「都說是陪酒,誰叫妳喝了?」王子笑咪咪地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舉杯對著廳內的所有人,稍稍提高了音量,略帶著醉意說:「來來來,大家再一起乾一杯。」

  艾薇趁著他喝酒的工夫,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

  這個男人生得確實漂亮,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帶著幾分迷醉的神色,異常撩人。可惜卻生就了一副軟弱的性格。從方才塔塔的神色看,這個王子八成在宮中也沒有什麼地位,恐怕是一天到晚喝酒打混,自己的位子也被不少人覬覦吧,艾薇暗暗在心裡感嘆著。

  今天這個宴會,看來是孟圖斯和禮塔赫策畫的。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呢?這些古人也挺喜歡鬥來鬥去的,自己掉落到這個環境中,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悲哀啊。

  艾薇盯著年輕的法老之子發呆,驟然一絲冷冷的視線掃了她一下。她一震,定睛一看,卻只見到一雙帶著醉意的琥珀色眼眸笑咪咪地看著自己。

  「姑娘,妳叫什麼名字呀?」

  這分明就是在大街上搭訕美眉的小流氓的語氣嘛!艾薇白了他一眼,「問別人的名字前,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的名字吧,這是禮貌。」

  酒色王子倏地一愣,眼中現出了迷茫和不解,略帶幾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妳是在問我的名字?」

  「對,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媽媽給你取的名字。」艾薇理直氣壯地說。

  「妳是問母后給我的名字啊……」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來。

  自成年之後,還有人叫過他這個名字嗎?有人問過他這個名字嗎?這個母后曾經親密地呼喚過的名字,若不是眼前這個少女問起,恐怕他會將它永遠地丟在記憶的一角了吧。

  沉默轉化為一絲奇妙的情緒,嘴角略略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他輕輕地說:「……比非圖。」

  比非圖?

  艾薇一愣,隨即撇了撇嘴。孟圖斯、禮塔赫、比非圖……這些名字,簡直是要逼著她說謊!算了,所謂入鄉隨俗,「
那麼,我叫奈菲爾塔利。」

  「奈菲爾塔利。」比非圖喃喃地跟著唸了一遍,略帶醉意的臉上微微露出一分柔和的笑容,「美麗的名字。」

  片刻,他把艾薇從懷裡輕輕地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身邊。

  艾薇驟然不好意思了起來,差點忘記了,剛才可是一直都坐在這個王子的懷裡呢,想到這裡,她就又往邊上蹭了蹭,突然在手邊的墊子下摸到了一個堅硬的金屬製品。是什麼?

  「待在我身邊。」比非圖俯過身去,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見艾薇不說話,他便懶懶地站了起來,舉杯對大廳裡已經喝得七扭八歪的臣子們說:「今天把各位召集到此,其實是有事要告訴大家。」

  賓客們醉眼惺忪地看著舉杯貌似要祝酒的王子,不以為然地聽著他講話。反正又是要說一些喝得開心、喝得盡興之類的話吧。

  艾薇從墊子下面把那個金屬製品抽出來,居然是一把冰冷的寶劍。

  正在她發呆之際,只見比非圖將右手輕輕地一鬆,手中的杯子便直直地摔落在青花石的地板上,「噹啷」一聲,清脆地碎成了幾片。

  呃……這個場景,艾薇好像很熟悉噢,彷彿電影裡的片段。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一顆碩大的腦袋就骨碌碌地滾到了大廳的中央。

  定睛一看,便是方才那個粗魯將軍塔塔的頭顱。

  沉默了數秒,整個會場就彷彿燒開的水一般,驟然沸騰了起來。少女們尖叫著四處逃散,眾大臣也驟然從酒酣之中驚醒,紛紛慌亂了起來,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場景,又是在上演哪一齣。

  「准許武士上殿!」一聲鏗鏘有力的喊聲,來自於孟圖斯。

  他此刻手中握著染滿血污的寶劍。方才塔塔的頭,就是由他親手砍下的。

  隨著一聲令下,門外響起了兵器聲與整齊的腳步聲,不出片刻,數十位身體健壯、威武有力的埃及士兵就跑進了殿,將殿中所有的臣子與少女團團包圍了起來。

  有比較膽小的少女,當場就暈倒了。

  「將軍塔塔依仗權勢殺害無辜百姓,掠奪民財,更有堅實證據指出其與敵國赫梯暗中勾結。革其將軍職位,兵權交還法老。」說話的聲音冰冷得令人戰慄,艾薇抬頭一看,居然就是剛才那個吊兒郎當的比非圖。可此時他的臉上全然沒了那些軟弱的笑意,琥珀色的雙眸裡毫不遮掩地閃現出了幾分煞氣。「論罪當殺。」

  「右宰相多克里,暗地裡向利比亞軍隊出賣武器、戰馬,叛國罪,殺。」

  「神官普塔,暗地組織勢力,欺下瞞上,殺。」

  「將軍科克,私用國家士兵,謊傳法老聖命,殺。」

  「其餘數十人,各犯重罪,沒收財產,流放為奴。」

  語畢,只見廳中眾位大臣的臉色變得青白。比非圖對武士們微微點頭,他們便很快制住若干臣子,並將其中三個押到了大廳中央。

  「王子!你,你居然敢這樣對待我們!英明的陛下信任我們,賜給我們權力,你若想處決我們,也要等陛下回來!你膽敢……」兩鬢髮白的老臣多克里怒氣沖沖地說著,頗為激動。

  比非圖輕輕一擺手,武士手起刀落,多克里便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瞬間廳中又是一片混亂、驚恐之聲,此起彼伏。

  「我乃『年長國王之子』,」比非圖臉上現出冷酷陰鷙的神色,「依照埃及王法,對法老不忠、對國家不利之人,我均可先斬後奏。」

  這時,在斷頭的多克里身旁跪著的武將科克,突然掙扎起身,抽出隨身所帶武器,快速地擺脫兩旁的武士,衝向比非圖。

  「殿下!」孟圖斯與禮塔赫不由得大叫出聲。

  比非圖轉手抓起身旁艾薇的手,將寶劍由鞘中拔出,輕鬆地擋下了科克的攻擊,未過兩招,他便一劍捅進科克的胸部左右翻轉劍身。只見科克的面孔因劇烈的疼痛扭曲了起來,身體不住地抽搐。

  四周的臣子不由得都摀起了嘴,幾乎乾嘔了起來。

  這個人是變態!絕對是變態!艾薇不由得難以抑制地叫了出來:「夠了!他已經很痛苦了!」

  聽到她的聲音,比非圖瞥了她一眼,緊接著便一收手,將寶劍快速拔出,科克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濺在了艾薇雪白的裙子上。比非圖又抬腳一踢,科克便滾下殿去,被趕上前來的武士亂刀斬死。

  「向王室舉劍,罪加一等。」比非圖淡淡地掃了科克幾乎爛掉的屍體一眼,「滅族門,凡十歲以上女人、七歲以上男人,全部斬首。餘者廢雙目,支邊疆。」

  艾薇呆呆看著身邊手上染著血污的年輕男人,所有人都以為是軟弱不堪的他,才是這場鴻門宴的幕後主角,真是個恐怖的角色。

  「帶下去吧。」說完那一番令人戰慄的話之後,比非圖淡淡地一揮手,坐回了艾薇身旁,重新拿起酒杯,「各位,要不要再來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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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聰慧的少女

  「嘔……」艾薇趴在水池前,幾乎開始嘔吐。

  噁心,真是太噁心了!從來沒見過這樣殘酷的場景,滾下來的頭顱,噴湧的鮮血,扭曲的表情,一切就好像是在看電影一樣不真實!生命宛若一觸即碎,展現在眼前的是絕對強者的無情殺戮。

  在這種地方待著,她感覺自己的安全格外沒有保障,因此徹底打消了在這裡謀一份所謂差事的念頭。

  「奈菲爾塔利小姐。」

  溫柔而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艾薇想都不想,本能一般地轉身過去,揪住來人的衣襟,以猛虎「上」山之勢,惡狠狠地說:「我只要錢!不,不給我報酬也行,我現在就走,不用你們送了。」

  禮塔赫為艾薇與之前全然不同的態度愣了一下,隨後低頭看了一下艾薇緊緊抓住自己衣領的手,微微咳了一下,盡力保持微笑地說:「可是,小姐,殿下在找您呢。」

  「什麼?」艾薇反應了一下,緊接著方才血腥的一幕又湧回眼前,比非圖殘酷的面孔驟然浮現在腦海,她胃裡一緊,雙手用力,更是大聲地喊道:「我不管什麼殿下的!你答應過我,今晚這個酒宴後,我就可以走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最重要的是活著,接下來才能談回去。

  若是待在這個鬼地方,搞不好哪天又被捲入什麼政治陰謀,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說不定還會死得很慘吶!

  想到這裡,艾薇抓著禮塔赫的雙手不由得更加用力,年輕的祭司感到自己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要回去,總之你快把報酬給我吧!」

  「要回哪裡去啊?也說給本王子聽聽。」淡淡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聽到這話,艾薇渾身一震,死死地看著禮塔赫,裝著沒聽見,就是不回過頭去。

  禮塔赫因為被艾薇揪著,無法行禮,只好頗有幾分尷尬地隔著艾薇看向來人,輕輕地說:「殿下。」

  「奈菲爾塔利,本王子晚上想要妳陪,一個人喝酒很沒意思呀。」聲音的主人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了艾薇的衣襟。

  這這這,這算什麼?艾薇拚命地扯著禮塔赫,一動也不動,宛若有鬼在後面要拉著她落入懸崖一般。她不要死啊!哥哥,哥哥救命啊!

  「這個反應真讓本王子傷心。」那聲音像是調侃,卻冷得令人發寒。

  話音剛落,艾薇只覺得自己的雙膝一軟,緊接著就天旋地轉,一下子被人橫抱了起來。她剛要開口抗議,就對上了一雙透徹的琥珀色雙眼。

  「本王子今夜要妳陪,妳沒聽到嗎?」

  好,好,好可怕呀。

  艾薇腦海中就是揮不去剛才他殺人的那一幕,生怕他一個不爽就判自己死刑。她不由得手忙腳亂地掙扎了起來,想向禮塔赫求救。結果那個可惡的傢伙,只是恭恭敬敬地垂著頭,一動也不動地恭送他的「殿下」。

  這年頭,果然誰都不能相信!只能自救了。

  嗚嗚,上帝、耶穌、佛祖!保佑她能活著回去吧!她一定不挑食了,一定聽哥哥和爸爸的話!

  ***

  「我,我來和你談一筆交易吧?」比非圖抱著艾薇往宮殿裡面走去,艾薇鼓起勇氣,盡量平和地對他說。

  「嗯?」比非圖沒有停止腳步,很是不以為然。

  「你八成是沒見過金色頭髮水藍眼睛的女人吧,」應該是沒有吧,小時候看過漫畫,說是金色頭髮的女主角在古埃及會大受歡迎,還會被捧為什麼神的女兒。所以,估計自己這種長相的人應該是在這裡很少見的,或許很吃香也不一定。

  「嗯。」

  「你,你如果放我走,我就讓我父親送十個比我漂亮十倍的金髮美女來伺候你。我父親在我的國家可是很有權勢的人,他一定能做到的!」這不算說謊吧,至少後半句不是……

  「嗯。」

  「到底行還是不行?」艾薇終於忍不住道。

  「奈菲爾塔利。」

  「呃?嗯!」

  比非圖突然低下頭來,琥珀色的雙眸宛若一注深幽的潭水,還沒等艾薇反應過來,一個深深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一種說不清的奇妙情愫,彷彿漸漸地從那熱烈的唇齒交合中生出來了。

  「我說了,今夜要妳陪。」

  什,什麼!王八蛋!這,這可是她的初吻啊!連哥哥都沒有給過啊!艾薇忽地眼圈一紅,用力地踢打了起來,「放開我啊,你這個變態狂魔。我要回家!我只想和弦哥哥一個人在一起!你,你要是強迫我幹什麼事,我就死給你看!」

  嗚嗚!其實這個人也不會在乎自己的死活吧。艾薇總覺得依他剛才恐怖的樣子,就算是姦屍這種事也不一定在乎吧!艾薇心裡連連叫苦,到底如何是好呢?

  「弦?是誰,妳的丈夫嗎?」沒想到,比非圖聞言,卻停下了他前進的腳步,右手托住艾薇的後腦,強迫她看向自己,一雙透徹的眸子竟然出奇的專注。

  「弦是我的哥哥。」這個名字,為什麼提起來這樣痛苦?對了,她都忘記了,他要結婚了啊,那個她喜歡的人要結婚了啊!就要永遠、永遠地離開她了……想著想著,她水藍色的大眼睛裡驟然盈滿了淚水,「我的哥哥,是我最愛的人……」

  她差點忘記了,他要結婚了!

  那為什麼,現在還要想起來,心簡直是要碎裂了啊!

  「在埃及,兄妹是不能通婚的,除非是王室……」比非圖稍稍頓了一下,便又繼續說了下去,「妳的國家呢?」

  「在我的國家甚至連王室都是被禁止的……」

  但是自己卻深深迷戀著他,固執地迷戀著他,像瘋了一樣迷戀著他,無法克制地迷戀著他。

  「如果我還有選擇,我真希望從來沒有遇到過他。」艾薇苦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用手輕輕地揉了揉隱隱發酸的眼眶。

  「你要嘲笑我了吧?笑我亂倫,笑我不知所謂!如果我可以選擇,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又怎麼會有痛苦呢?我看著他,我充滿愛意地看著他,但是卻不能說,只能當他的妹妹,只能笑著祝福他,笑著看他離開自己。這樣的痛苦,剜骨般的痛苦,又有誰能理解?笑吧,你笑我吧,笑過我以後就殺了我吧。無論如何,我不會伺候你的。」

  殺人狂魔、冷血王子,她竟然不受控制地在這樣的他懷裡大發牢騷。算了吧,隨便吧,不如就這樣死了。哥哥已經要結婚了,已經要屬於別人了,那麼就算永遠不能見到他又怎麼樣?總比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著別人,對別人溫柔要好得多吧!

  比非圖卻沒有笑。

  他輕輕地拍了拍艾薇的頭,依舊淡淡說:「那妳現在怎麼辦?」

  「我……不知道。」

  「那就待在我的身邊吧。」

  啥?

  「反正妳的哥哥都結婚了,妳又不能和他在一起,」比非圖抱著艾薇又開始往前走,「妳知道嗎,埃及有一條法律,妳來了這個國家,就是屬於法老的財產。我是法老之子,妳就是我的人了。」

  艾薇愣了一下,緊接著又惱怒地叫了起來:「騙人!」

  「放心,我不會對妳怎麼樣的。」比非圖懶懶地回答。「待在我身邊就行了,奈菲爾塔利。」

  「不守信用!虛偽!欺騙!」艾薇扠著腰,如同連珠炮一般放出一串惡狠狠的詞來。

  然而,從那天起,比非圖果然什麼都沒要她做。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僅僅是跟著他,待在他身邊就行了,甚至連端杯水,拿個東西都有別的侍女代勞,她有的時候真覺得自己的存在簡直就是多餘,可不經意間回過頭去,卻發現那個暴虐王子的視線,是跟著自己的。

  她也試過逃跑,可剛剛離開那個賤人不出一百步遠,就會驟然蹦出一堆不知是什麼人的人,畢恭畢敬地跟她說:「奈菲爾塔利小姐,請回到殿下的身邊。」

  這簡直是逼著她罵人啊!

  比如現在吧,比非圖去議事廳接見重臣,說是有要事相商,她就被勒令在廳邊的後花園待命,百無聊賴,卻不能離開,簡直是浪費生命!

  長期的怨氣無處發洩,所以當她看到禮塔赫無辜的臉在不遠處晃過時,她立刻抓緊時機,衝上前去,攔住他的去路,把積攢了一個月的憤怒一吐為快!

  「就是因為你!我可就是答應了幫你一個忙啊!結果一個月了!一個月我都沒有離開這個宮殿,天天跟著你們那個什麼殿下打轉!嚴格算來,我一天工作都要超過十六個小時了!你究竟還打算不打算送我回家啊!」

  明知道他不能送自己回家,可至少,要把她帶出去吧,長久地待在這裡,她就要發瘋了!

  禮塔赫依舊一身白袍,迷惑地看著怒氣沖沖的艾薇足足有一分鐘,才好像大夢初醒似的說:「啊,您是說那件事嗎?」

  「你以為呢!」實在沒辦法在這種裝傻充愣的人面前當淑女。

  禮塔赫擺出了那猶如陽光流水一般的招牌笑容,認真地說:「和殿下在一起不好嗎?」

  你覺得好,你和他在一起啊?看上去就是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艾薇在心裡略帶幾分惡毒地挖苦著他。

  「殿下真是出類拔萃的王子啊。他深謀遠慮,蟄伏而出,這樣才能將朝中的毒瘤全部摸清,一網打盡!這樣出眾的人……」禮塔赫碎碎唸著,臉上滿是遮不住的崇敬。

  艾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不過,這話也都沒錯,自那天鴻門宴以來,耳邊就經常能聽到不少對於比非圖的褒獎之音。用她自己的話概括起來也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臥薪嘗膽」、「聰慧過人」、「膽識一等」、「果斷俐落」……諸如此類。而她唯一想給出的評價就是:裝瘋賣傻,暴虐殘忍!

  實在沒辦法有好脾氣,她可是相當於被他軟禁了起來啊!

  艾薇的臉色陰沉沉的,禮塔赫見狀,非常自覺地換了個話題,「奈菲爾塔利小姐會在這裡,想必是在等殿下吧?」

  廢話,艾薇蔑視地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禮塔赫還是微笑著道:「他們應該是在討論農閒時農民應該如何處理的問題吧--不是奴隸,沒有工作,趕上收成不好的時候可能還會暴動,很是叫人頭疼啊。您明白嗎?」

  問她明白嗎?瞧不起人也要有個限度。莫非真的以為她只會吃白食,其他一律不懂嗎?

  「那就讓他們去修建工事,再給他們一點錢,反正他們暴動也是因為吃不飽飯,給他們飯吃,他們也不會吝嗇自己的勞動力的!農忙時少修建一些工事,農閒時多修建一點工事。好好籌畫,奴隸不會趕工而死,閒農不會因為無飯吃而暴動。多花的那麼一點錢,埃及王國又不缺……」艾薇沒好氣地說。

  所以,你也得給我工錢!還有被軟禁的撫恤金!

  禮塔赫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轉而嚴肅認真地聽著艾薇說。

  他在聽她說?他在認真地聽她說?艾薇見狀,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沖天豪氣,好久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侃侃而談了!好的,你聽著!

  「尼羅河潮汛,就會帶來肥沃的土地,埃及的農民就可以耕作。但是在不能農作時,如何處理這批閒農一直都是問題。畢竟他們是自由人,不好如奴隸般對待,但是為了國家強盛,稅收又是必需的,所以收成不好就會導致農民無法謀生,所以就會暴動!如果能把他們的力量拿過來為國家所用,並且給予相應的報酬,一切就都解決了。生活有了保障,國家稍微提高一點點稅收也沒有關係。自古以來都是官逼民反,民才反。」

  艾薇怡然自得滔滔不絕,講這些東西於她而言簡直是手到擒來,這些觀點只是她那篇小小論文的一角,但比起說給總把她當小孩子看的弦哥哥和乾脆不把經濟學說當回事的父親聽,總算有人肯安靜地聽她講了。艾薇不由得有一絲得意。

  「所以……」你要給我工錢,而且至少要Double,還要讓我有自由,不然我也要造反了!

  這才是她想說的重點,但是話還沒有說出來,就驟然發現,聽著自己講話的不僅有禮塔赫,還有比非圖,還有一干臣子。所有人全都好似被雷劈了一般盯著她。

  「嗯嗯?幹什麼?」艾薇不由得慌張了起來,這算是什麼架勢,「都看著我做什麼?」

  比非圖與禮塔赫交換了一下眼色,他緩緩地靠近艾薇,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近,冷冷地說:「妳從誰那裡聽到的?」

  艾薇好像被觸犯了,她反抗一般頂回去:「所有人都知道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開會才想得明白嗎?」

  不是開會才想得明白,而是沒有人想明白!

  埃及到今日都未曾有過給平民發放錢款來集建工事之舉,這個女人的一番話,卻是開拓了非他人能想到之先河。而她居然輕描淡寫地說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理論,如果不瞭解埃及,不瞭解農民閒忙規律的人,是說不出來的。更何況是個--女人!女人怎麼會像她這樣懂得政事。

  「奈菲爾塔利,妳--到底是什麼人?」比非圖的手加大了力道,狠狠地捏著艾薇的胳膊,弄得她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殿下,莫非她是……」一個老得看起來好像快要死了似的臣子,恭恭敬敬地開口,輕輕地猜測道:「奸細?」

  「閉嘴!」話沒說完,比非圖就大聲地將他打斷了。

  但艾薇可聽得清清楚楚。奸細?懷疑她是奸細?拜託,動動腦子好不好啊!奸細還有這麼愛出風頭的?

  「西曼,退下去!」

  老臣誇張地一拜,顫巍巍地退到了後面。

  原來他叫西曼。從他的眼中怎麼好像隱隱讀出了幾分敵意?

  「奈菲爾塔利,回妳自己的房間去。」命令的口氣,彷彿要殺人的眼神,除了比非圖還有誰。

  艾薇吐了下舌頭,本著明哲保身的態度乖乖地往回走去。

  在古代埃及,這小命還真是要看得緊點兒,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好像隨時都會有很可怕的後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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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羅河,我的母親!

  帶給我埃及繁盛的土地!

  帶給我疆土無限的生機!

  我在這裡讚美您,我在這裡祈求您:

  讓我埃及,盛世永存--


  「祭祀?」

  「對啊,祭祀,後天就要開始了。」

  「什麼祭祀?」

  「……」禮塔赫愣了一下。能想出利用農民在農閒時修建工事的少女,居然不知道為尼羅河氾濫而舉行的祭祀,太奇怪了。

  「為什麼祭祀?」艾薇見他不語,便絲毫不客氣地大聲問。

  禮塔赫不由得苦笑,身為埃及王國最年輕的「第一先知」,又是王室的血脈,艾薇恐怕是唯一一個敢大聲而咄咄逼人地質問他的人。

  「尼羅河氾濫。」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溫和地答道,「接下來約六十天時間,尼羅河女神將會帶給我們肥沃的泥土,保佑我埃及在未來的一年中如午時的太陽一般強盛,如秋天的麥穗一般繁榮。屆時國內所有第一先知、陛下及各個王子都會到場,盛大的慶典將會持續數日。」

  噢?說起各個王子,其實她也只認識比非圖一個人呢。

  彷彿是看出她的想法,禮塔赫補充答道:「殿下身為埃及的『年長國王之子』,又是攝政王子,自然會出席,並且是本次祭祀中十分重要的角色。」殿下遲早會繼承王位,這一點禮塔赫堅信不疑,「他是我們埃及人民的驕傲,是埃及未來的希望。我相信埃及在他手上會更加強大。」語畢,突然覺得自己此言不妥,他看了一眼艾薇,但是她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反而在認真地思考著什麼。

  「現在的法老是誰呢?」

  她怎麼會突然蹦出來這樣一句無禮的話來?禮塔赫有點摸不著頭緒,但是他良好的修養還是讓他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陛下的聖名塞提。」

  「塞提……一世?」艾薇喃喃道,讀起來很順,好像是在哪裡聽到過。早知道真應該好好地背一背歷史,說不定到這裡也可以當一個什麼神的女兒、第一先知了!

  「禮塔赫!」艾薇驟然回過頭來,兩眼直直地盯著禮塔赫。

  禮塔赫早就習慣了她的一驚一乍,依舊是笑盈盈地看著她。

  「禮塔赫,你們考慮過利用尼羅河的浮力……呃,利用河水來修建工事嗎?比如運送大型方石?」

  「當然!」

  「哦……」這樣一來,如果能回到現代,她應該能在圖書館查出比非圖在歷史上究竟為何人了,如果他真能繼承王位的話。已經開始利用浮力建造大型工事,父親是塞提一世……該死,不懂歷史真是可悲!如果能想起來關於這個時代的任何資訊,她就能找到在這個時代自食其力的方法,而不用擔心地待在這個鬼地方,受那個王子的擺佈了。

  禮塔赫看著艾薇多變的表情,心裡暗暗思忖,這個少女還知道運送大型方石的原理。或許西曼說的不無道理,一般的女人,怎麼可能知曉這些東西?她也許真的是奸細也不一定,如此一來,對殿下就太不利了。

  完全可以看出,殿下對她的興趣是多麼濃厚。

  當初孟圖斯和他奉命尋找相貌奇特的美麗少女,本是為了更好地對付喜愛異域少女的將軍塔塔。可晚宴當天,塔塔都已經順利上勾了,殿下卻自己把她拉到了身邊,甚至為此幾乎過早激怒了那個猛漢。

  現在雖然塵埃落定,他還執意要留著她在身邊充當個連花瓶都算不上的擺設。前朝老臣西曼懷疑她的時候,他竟然還會跳出來護著她。

  這樣,真的很不妙。

  為了殿下的未來,或許他應該……禮塔赫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手微微地縮回袖口。

  「奈菲爾塔利!」

  熟悉的聲音打破了暗湧在艾薇四周的殺氣。回頭一看,正是比非圖。艾薇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有段日子沒有見到他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完全忽視了身邊向他頻頻拜禮的侍衛與侍女們,直接走向艾薇,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雙眼卻隱隱帶著幾分狠毒陰鷙的氣息看著禮塔赫。

  禮塔赫不由得又是苦笑一番。

  跟著殿下已有數年時間,頭一次看到他以如此冷酷的神色相向。如若剛才自己動手快了一點,傷到了奈菲爾塔利,看這個樣子,恐怕他是死罪難免了。想到這裡,他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邊,低著頭,彎著腰,什麼也不說了。

  比非圖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艾薇身上,看著她十分不自在地想將自己推開。

  「奈菲爾塔利,我離開的這十天,妳可想過我?」

  艾薇不置可否。

  比非圖皺了一下眉,但是隨即表情又和緩了起來,「算了,今天本王子心情大好。」

  禮塔赫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殿下,歡迎您歸來。」隨即又朝跟在比非圖身後紅髮的男子輕輕一點頭,「孟圖斯將軍,辛苦了。」

  比非圖嘴邊勾起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把一萬個不樂意的艾薇緊緊地攬在懷中,「此次有很多農民願意在尼羅河氾濫時來阿斯旺的採礦場做工,看來父王要建造的金字塔可以提前完成了!禮塔赫,祭典的準備情況如何?」

  「回稟殿下,一切順利,等王上明日返回首都歇息一日即可舉行。」

  「孟圖斯!宮殿四處的安全狀況就全權交由你負責,祭典時賓客甚多,不許有任何差錯。」

  「是,殿下。」

  艾薇輕輕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看比非圖,看來這個王子還是有一點真本事的,指揮起人來還蠻有模有樣的。沒想到突然對上了比非圖低頭看她的雙眼,她慌忙地把頭低了下去,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絞起了手指。

  「你們都明白了?下去吧。」比非圖命令所有人都退下。

  孟圖斯、禮塔赫等一干人等立刻行大禮,畢恭畢敬地從比非圖的眼裡消失。

  轉眼間就只剩下比非圖和艾薇兩個人,靜謐的氣氛變得有一絲尷尬,艾薇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般,不好意思抬頭看比非圖。

  可是性急的王子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

  「幹,幹什麼啊你,很疼的你知不知道!」艾薇帶著幾分惱怒地抗議起來,望進了一雙透徹的琥珀色眼眸。

  比非圖並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專注而認真地又問了一次:「奈菲爾塔利,這十天有沒有想過我?」

  噢,對了,這個人好像離開了十天呢,看來就是去那個阿斯旺採石場了吧。難怪自己這十天過得好像很是輕鬆、自在,也有幾分……無聊?想到這裡,艾薇用力晃晃頭,「我都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我現在一心就只是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拿著工錢離開這個宮殿。」

  聽到這個答案,比非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然而他完全忽略掉艾薇的疑問,逕自說起了其他:「好吧,我想妳了,奈菲爾塔利。」他抱起她,轉了一個圈,坐到荷花池邊上的石凳上,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專注而認真地看著她,「這十天來,我沒有一天不想妳。」

  認真得令人窒息的話語,看著比非圖離自己不足十公分的俊美臉龐,艾薇的呼吸幾乎要停了,她想往後退,可是一隻有力的手托著她的頭,硬是將她固定在他面前。

  「奈菲爾塔利,這幾天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比非圖慢條斯理地說,年輕的臉上現出幾分羞澀的神情,「雖然
西曼他們會覺得妳是奸細,禮塔赫他們也不知道妳的身分,但是我,我覺得……」

  艾薇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拚命地將身子往後靠,但是那個男人的手臂就好像鋼筋一樣堅固,令她絲毫動彈不得。

  「妳總想著退後做什麼?」比非圖見她那個樣子,手上一用力,艾薇就不受控制地靠了過去。輕輕地,又是一個溫柔的吻。

  嗚嗚……第二次了!這個賤人,這個渾蛋!

  她在心裡大聲地罵著,比非圖又淡淡地說了下去:「這十天來我發現,妳還是一直待在我身邊比較好。」

  這,這算是什麼狗屁發現!

  「不過,也應該給妳報酬,既然妳很想要。」

  她想要的報酬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所以我,」他好像積攢著勇氣,然後才說出來,「所以我決定迎娶妳為我的第一個偏妃,就在祭祀之後。怎麼樣?」

  啊?

  「做我的女人,我埃及法老之子的女人!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妳是我的妃,我的第一個偏妃!」琥珀色的眼睛格外認真。

  這個年輕、俊俏、勇敢的法老之子,是第一次想要迎娶一個女人為他的妃子吧?艾薇看著他嚴肅的神情,心裡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她的心裡只有哥哥啊。她承認比非圖很帥、很聰明、很厲害,但是在她心裡,只有哥哥是她想要嫁的人,如果不能嫁給哥哥,她便寧願終身不嫁。

  更不會去嫁給一個三千年前的埃及古人。

  還是做他的小老婆!

  「我不要這個報酬。」艾薇斬釘截鐵地說,「我就想要離開這裡,我要自由。」

  「奈菲爾塔利……」

  他的眼裡怎麼是一副很是受傷的神情啊,拜託,別這樣看著她了。

  「你都知道我最喜歡的人是我哥哥,我怎麼可能嫁給你呢!」

  比非圖的嘴邊突然勾起了一絲冰冷的笑容,「妳口中的『哥哥』,真是了不起啊!」緊接著沙啞的聲音卻又增添了幾分陰鷙的煞氣,「他讓我嫉妒得發狂……」

  艾薇全身一抖,驟然害怕了起來。

  她感覺得到,如果比非圖能見到艾弦,一定會立刻殺了他的。

  比非圖真的這樣喜歡自己嗎?為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心裡突然動搖了一下,很想知道,他的心情,甚至,想要回應……

  不不,她狠狠地搖了搖頭。即使喜歡上了比非圖,又能如何呢?她遲早是要回到現代去的,這只是另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而已。

  她不要再承受那種傷痛了。

  想到這裡,水藍色的眼睛驟然堅定起來,冷冷地看著比非圖,看著他眼中的失望幾乎轉變為一絲絕望。

  僵持了一會兒,比非圖鬆開了艾薇,把她放到一旁,站了起來。

  艾薇心中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比非圖開口說話了,語氣是那樣的冰冷,幾乎讓她想起鴻門宴上他殺人的場景。

  「我,是埃及的法老之子,埃及的一切將屬於我。」琥珀色的雙眼裡含著幾分不由分說的冷酷之氣,「妳,也是一樣。祭典之後,妳會成為我的偏妃。」

  什麼!太過分了!

  艾薇抓起身邊的水果,朝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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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黃金鐲

    祭祀。

    古埃及是一個“神之王國”。全國上下從王室到平民,全部信奉名目眾多的神。

    然而對於所有的人來說,法老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不僅僅是通常意義上的君主,淩駕於他所有的臣民之上,同時,作為一國之君,法老還是諸神和尼羅河兩岸人民之間的中保。從最遠古的時代起,法老就一直履行這一職責,保持埃及的穩定,捍衛公正、秩序、正義和真理。

    所以法老死後,即會變成神,繼續守護這個神聖的國家。

    法老還是上下埃及所有寺廟的最高祭祀。他要大興土木,建設各種紀念碑、神廟來表明自己對神的尊敬,同時也要把人民的各種起源轉達給神。至於祭祀,就更是重要的環節之一。

    尼羅河作為埃及的母親河,每年會帶給埃及豐沃的泥土。農業,是古埃及最為重要的支柱產業,因此尼羅河女神也是他們最敬重的神之一。祭典時,法老、皇子、祭司都會到場,與國同慶。所以,這次祭祀也是埃及最重要的也是規模最大的祭祀之一。

    比非圖決定在這次祭典上向所有的民眾宣佈他將納取其第一個偏妃,也是他第一個妃子。

    決定扔到議事院,就好像扔了一個炸彈進鍋,在座的大臣們幾乎要炸了窩。當時的法老正在指揮與赫梯王國的一次戰爭,比非圖作為攝政王子有政事的全部決定權,他趁著這個機會把納娶偏妃的決定向眾人宣佈,但是依然掀起了軒然大波,滿堂元老,沒有半個持贊同意見,甚至有人以死相求。

    “殿下!萬萬不可啊!第一王妃不可隨便輕娶,您已經雙十年紀,您現在迎娶的妃子以後及有可能成為我偉大埃及的國母!這個奈菲爾塔利是來路不明的外國人,殿下的第一王妃必須要門當戶對的公主才行啊!”

    比非圖漫不經心地揮揮手,“你聽清楚我說的話行不行,是偏妃而已,和第一王妃有什麼關系,退下!”

    “殿下!殿下!殿下……您是‘年長法老’之子阿!您的生命和權力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使您納偏妃,也要迎娶一位名門世家,而非身份不明的小姐!不可以讓您千金之身遭遇不幸啊!”

    “放肆!”比非圖擺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我乃法老之子,有諸神庀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下去!”嚇得大臣連滾帶爬地退到一旁。

    “殿下,即使您不為臣子們著想,您也要為國家著想啊!西有利比亞虎視眈眈,南有努比亞不斷擾境,而北方與赫梯王國的戰火更是未有停止過!當務之急是您盡快迎娶一位實力國家的公主,鞏固我國的勢力,否則屆時前狼後虎,後患無窮!這也是陛下的禦意所在啊。”

    比非圖終於抬眼看了一下他,朝中快入土的元老,西曼。沒錯,這個人說的都沒錯,身為攝政王子,他充分瞭解西曼剛才所說的一切!婚姻,自古以來就是王室鞏固自己實力的最佳手段,身為第一王子,到現在都沒有立妃,確實是不妥的。……在他十五歲的時候,父王確實決定許配他一名國外的公主,然而可憐的公主在還沒有入境之前就被別國的軍隊劫殺。

    把此作為不祥之兆,比非圖的婚事就被一放再放。

    這個時候僅憑沖動就迎娶偏妃,或許確實不妥,而且此舉之後,父王也肯定會強烈反對,甚至迫殺奈菲爾塔利……比非圖不由得稍稍沉思了一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如果他不能在祭典迎娶奈菲爾塔利,她就會消失,甚至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堅信如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沖西曼擺擺手。“謝謝眾臣的力諫,我心已決……勢必要迎娶奈菲爾塔利為妃。”眾臣一片議論,“但是我也聽取西曼的意見,重新考慮迎娶她的時間,和方式。”

    這是身為法老之子的讓步,眾臣不由得更加崇敬德高望重的西曼。然而一種不安的氣氛卻難以抑制地在臣子之間彌漫開來,幾曾何時,幾曾何時,見過睿智、理性、成熟的殿下如此堅持一件明知欠妥的事情。那個奈菲爾塔利絕非小可!

    *****

    “哈湫!”靠在窗邊眺望尼羅河的艾薇沒有緣由地打了一個大噴嚏。“誰罵我!”

    尼羅河祭典明日就要開始,也就是說,明夜她就有可能成為三千年前古人的小老婆了!此時的她還是無法完全接受這個現實。成為比非圖的偏妃的話,她可能永遠都無法逃離這個世界,可能她再也回不去弦哥哥的身邊。但她必須也問自己一個問題……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逃走?

    是怕?怕逃不出宮殿?還是怕離開宮殿卻依舊回不了家,怕失去了比非圖的保護,她無法在古埃及存活?確實怕,但是這個理由不充分。想到比非圖那雙認真地令人心動的琥珀色眼眸,艾薇不得不承認,沒有逃走的理由讓她自己都不願相信。

    哥哥的身影在她記憶裏逐漸開始模糊,剩下的只有欲愛不能得疼痛,而隨著與比非圖的接觸愈來愈多……她的心已經開始有點不聽她的控制!她是多麼懼怕,懼怕自己又一次掉入不該不能不應的情感,又一次受到傷害。

    不應如此,三千年的距離足夠遠,她與他之間本就不該發生任何交集,她也不可能對他的生活產生任何影響。他是攝政王子,未來的法老,塞梯一世的繼承人。那麼他必然會娶無數妻,納無數妾,生無數子來鞏固自己的王朝。他的一生會由無數的戰事、紀念碑還有各種法律政策而組成,過了三千年,他的一切就會化為埃及某幾座金字塔裏壁畫上記載的符號。

    那個時候,她這個誤打誤撞闖回古代的人,這個她借用的,叫“奈菲爾塔利”的名字,會佔有小小的一席之地嗎?如果是這樣,她真是該榮幸!

    “奈菲爾塔利!”熟悉的聲音打破了她的遐想,艾薇連忙丟開自己的猶豫,轉身過來。

    比非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非常自然而武斷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裏。那份熱情又一次讓艾薇感到絲絲心痛。她……是否已經開始習慣他的懷抱了?

    “奈菲爾塔利……”比非圖專注而認真地看著她,琥珀色的眸子映出了艾薇的輪廓,“我的奈菲爾塔利。”

    艾薇驟然感到自己心情難以維持平靜,她困難地呼吸著,故作鎮靜地看著他。“又怎麼了。”

    語調出來意外的冰冷,然而尾音微微的顫抖暗示了她心中的暗潮。比非圖沒有注意到那細微的改變,他已經習慣了她對他一貫的淡漠。他只是更加熱切地抱緊她,輕撫著她的臉龐,“奈菲爾塔利,我真希望現在就能擁有你!”變得沉重的呼吸,加大力量的雙臂,艾薇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動了起來。“但是我……一定要等到正式迎娶你那天,讓你真正屬於我。”

    “明天的祭典後……我會盡快安排迎娶你的儀式。”比非圖堅定地說著,眼神裏不帶有一絲猶豫。雖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畢竟還只是一個法老之子……他不能任性地在明天的祭典強行立她為偏妃,他不能這樣做。而,一絲挫敗感深深地攫住了他。多希望,明天她就是他的妃子阿!

    或許,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這樣想了。

    那雙水藍色的眼楮如同天空一般透徹,淡金色的直發宛若陽光一樣耀眼。那樣特別的相貌,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在處死科克的時候,她雖然很怕,但還是出聲制止了他對那個孽將的折磨,他看得出她的善良;雖然一幅小孩子的樣子,但是她卻非常清楚尼羅河漲落對農閑時的影響,並想出適當的對策,他敬佩她的聰慧;雖然自己很是妒嫉,但是當她哭著對他說自己是多麼愛她的哥哥的時候,他真無法不憐惜她,他多麼希望自己成為她口中那個“最愛的人”。

    不知不覺、不知不覺,他已經愛上了她吧……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副美麗的手鐲,拉起艾薇的手,輕輕對她說,“奈菲爾塔利,我的權力還不夠大,我還不能完全決定我的一切舉動……等我有一天成為法老,我一定會更加寵愛你,滿足你所有的願望。”

    他明天不能迎娶她了?艾薇心中一絲放鬆,卻又有一點點莫名的空虛感,雖然只是一點點。她搖搖頭,把注意力放到了比非圖手中的手鐲上。

    那是一副做工極為精美的黃金手鐲,形狀好像一條美麗優雅的蛇,而蛇的眼楮則是一塊異常漂亮的紅寶石,那眼就好像在看著艾薇一樣,閃耀著特別的光芒。

    “啊……那手鐲。”艾薇不由得輕輕地叫了起來。那手鐲!那手鐲就是弦哥哥送給她的禮物,就是那手鐲!它把她帶到了三千年前的古埃及!

    “你喜歡這個鐲?”比非圖看著她驚愕的表情,淡漠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是送給你的,特別找人製作,獨一無二的鐲子。在埃及,蛇是至高無上的象徵,你戴著這個鐲子,足可以說明你是我的人,而你……也會成為我的人。”他拉過她的手,想把手鐲為她戴上。

    艾薇慌忙把手抽開,比非圖被她的舉動激怒了。“奈菲爾塔利!你不接受我的禮物嗎!”

    不會錯的,雖然比弦哥哥當時送給她的鐲子嶄新許多,但是她確信這就是她來到這個時代後所遺失的那個鐲。冥冥之中,這一切竟有這樣的聯系。

    當時她戴上了那個手鐲,它就把送回了古代,那麼,如果她現在再戴上,或許她就可以、或許她就可以!

    艾薇感到自己的心髒在強烈地敲打著胸腔!

    原來回去的方法就在眼前!

    她真可以回到未來了!

    艾薇的眼神死死地鎖在那個黃金鐲上,全身就好像被釘住一樣。

    “奈菲爾塔利!”比非圖不由用力地搖晃起了她,她究竟又在想什麼?

    艾薇被這粗暴的舉動驚醒一般,從比非圖手中接過鐲子,不,應該說幾乎是搶過,這一舉動讓比非圖甚至有幾分驚訝。她從不對他試圖送給她的任何禮物感興趣,為什麼……

    但是艾薇並沒有如比非圖所想的立刻戴上。她只是死命地看著這個鐲子,輕輕地說著,“呃……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飾品,其實是有點捨不得戴。……我真的好喜歡,謝謝你送給我,我非常開心的收下了!”

    有了這個鐲子!那麼她是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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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祭祀(上)

    “天狼星升起來了!天狼星升起來了!”

    “尼羅神就要開始泛濫了!”

    “快準備祭祀!恐怕祭典要提前了!”

    “希望今年也能帶來肥沃的土地,希望今年也能豐收!”

    尼羅河每年八月到十月會泛濫兩個月,當天狼星出現在地平線之時,尼羅河水即會分毫不差地開始漲水,然後把這生命的波瀾帶到河岸兩邊。水退後,就會留下豐沃的泥土,帶給埃及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埃及,毫無疑問,是尼羅河之子。人們敬仰尼羅河,依靠它而賴以生存。

    因此,天狼星升起後的第一次祭祀,就顯得尤為重要。

    此時在上埃及首府底比斯的宮殿裏,更是一片歡騰。

    法老塞提一世在對赫梯王國的一次邊境小戰役中獲得了勝利,而在他凱旋而歸的當晚,天狼星就出現在了夜空。

    “吾之幸!埃及之幸!美麗的她從大地邊際泛濫出來,沙漠受滋潤,大地解饑渴。尼羅河啊,您是神,支配一切……唯您授予吾埃及無盡的生命……”

    “王上萬歲!”

    “法老!請將我們的敬意傳達給尼羅河女神!”

    “祝埃及永存!”

    在艾薇看來,高高宮殿平臺下的民眾已經處於一種幾近瘋狂的歡喜狀態。當塞提一世出現並念誦尼羅河贊歌的時候,台下的民眾,不分男女老幼,都大聲地呼喊著各種贊頌的話語。這種瘋狂的君主崇拜,讓艾薇不由得感到深深的震撼!親眼目睹這一切,比任何一本書上的言語描寫都來得更加鮮活、逼真、珍貴。

    “奈菲爾塔利!”比非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艾薇回過頭去,不由得被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今天的比非圖看起來格外有氣勢!顯然在是為了祭典,他穿上了非常正式的類似禮服的衣服。額前戴上了金色的發飾,上面的黃金眼鏡蛇栩栩如生;胸前也是閃亮的黃金飾品,掛在後面是做工精細的深色披風;下身不再穿著方便活動的短褲,而是及地的純白布裙,前方長型的掛飾上有金線繡成的精細圖騰。

    平日總是把她抱在懷裏的王子,穿上正式服裝後竟真有令她難以移目的王者氣質。他身後還跟隨著威武的紅發孟圖斯,清秀而睿智的禮塔赫,以及一干奴僕。眾人全部著裝整齊,正快步走向平臺。

    艾薇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雖然自己的房內有許多女官的服飾,但是嫌麻煩的她永遠都只挑最簡單的白裙穿上,不加一絲首飾,更不會委屈自己的臉化任何妝。走在宮裏,若不是她金色的發色和白皙的皮膚能說明她是比非圖的“情人”,以她簡樸的裝束,瘦小的身材,別人都只會把她當侍奉神殿的小女童。

    此時,她才感覺和眼前的一列光鮮的古人比起來,自己確實好像太寒磣了。在現代,因為經常要參加哥哥與爸爸的各種酒會及社交場合,她非常注重在公眾場合自己的穿著,並且永遠會是其中引人注目的佼佼者。如今……被一群古人比了下去。

    樸素的白裙,最下擺因為她覺得活動不方便還給剪開了一個角,簡單沒有任何裝飾的頭發,光溜溜不帶任何首飾的雙臂……除了上次那個能把她帶回現在的黃金手鐲,被她小心的收在了身旁的小袋子裏。

    她有幾分不好意思地往邊上躲了躲,但是比非圖卻直直地向她走過來,大聲地叫了幾次她的名字,引起隊中所有人對她的側目,這使她心中不由得有幾分埋怨。

    “奈菲爾塔利,你隨我們來,呆在後面,我讓你見識下我埃及偉大的慶典。”

    身後的大臣、侍從、宮女,除了孟圖斯和禮塔赫以外,都開始小聲地議論紛紛,眼中不由得都露出對艾薇冰冷的懷疑和不屑。

    艾薇看了一下他們,非常知趣地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在這裏看得很清楚了。”

    比非圖皺著眉,用力地拉住她,繼續往平臺走,“奈菲爾塔利,你又反抗我!今天不許你不從,跟我來,你的著裝不當,到時就站到後面吧,不許你抗命。”

    他也知道她著裝不當阿!那為什麼還強迫她跟著他去禮台,還不夠丟人的麼……

    “奈菲爾塔利!”比非圖還不等她反駁,又以命令的語氣指揮她,“今夜睜大眼楮給我好好看著,我埃及的強盛,我埃及的王威!看看是否比你國家更盛一籌!”

    他總是惦記著把她留下,古代人就是這樣單純,覺得氣勢大人多奢侈就是牛,哎,該怎麼回答他呢……艾薇選擇了沈默,就那樣被他拉著,一路跌跌撞撞地向高臺行去。
      *****

    “你就站在這裏!”比非圖把艾薇扔到高臺人稀的一角,還丟了兩個仕女在她邊上,一方面是看著她,另一方面也是怕她寒酸的穿著會被當作可疑人士而被衛兵抓出去。“好好地看著。”

    語畢,比非圖帶領著一干人等,帶著得意的笑容,向高臺前端走去。當他出現在民眾眼前時,一波波震耳欲聾的呼聲劃破夜空。艾薇不由得驚訝,如此年輕的比非圖竟然這樣受人民的擁戴。

    恐怕是前些日子的鴻門之宴起了不少作用吧。

    “吾兒!你看,人民這樣擁護你,快來到吾身邊。”塞提一世身著華麗的帝王服飾,雙手持著象徵權力的法杖,帶著王者的威嚴,喚比非圖過去他的身邊。

    “父王!”比非圖連忙上前拜禮,“父王親征得勝,凱旋之日便遇天狼星升起,這真是祥兆啊!”

    “哈哈哈哈!”塞提一世爽朗地笑著,“吾偉大的埃及,待吾成為神後,即會交由你管理,看吾人民對你的歡呼!你要好好守護這片肥沃的土地,擴大我疆土,增強吾之國力!吾兒,來。看看這神聖的河流,看看這充滿活力的民眾。”

    “吾王萬歲!埃及萬歲!”

    “哈哈哈哈!”塞提王突然話題一轉,“趁今日這個吉日,吾想給你指配一門合適的婚事,並願親自主婚,盡快為你迎娶第一皇妃。你的皇兄皇弟都有了若干妻妾和後代,你已雙十年華,亦要開始多娶幾個妃後,盡快產下後嗣,延下皇室正統血脈。

    比非圖面露猶豫之色,塞提王用稍小卻十分嚴厲的聲音說下去,“吾有聽聞,你有一個外國少女作你情人,甚至動了納她為偏妃的心。吾並非反對,但是,在此之前,你一定要納娶數個正式妃後,否則你的威信將受到動搖。況且,屆時說不定你也另有新歡。哈哈哈哈!”塞提又爽朗地笑了起來。“眾臣,隨我來!今吾便指于吾兒皇子妃。”

    語畢,塞提一世帶著一干臣子、皇子、侍從浩浩蕩蕩地從平臺向宮殿走來。比非圖不語,沈默地跟在法老身後。

    艾薇站在暗處,沒有人注意到她,而剛才塞提的一番話,她全部聽到了耳裏。

    比非圖身為第七王子,但是卻能被親封為攝政王子,除了那些過人的政治能力外,顯然也是因為塞提一世寵愛有加。既然已經十之八九要成為未來的法老,那麼多納妻妾、多生子嗣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他已經二十歲,還沒有後代,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

    撫摸著身邊袋裏金色的鐲子,她不由暗暗思忖,或許她回去的日子……真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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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祭祀 下

    艾薇想不明白自己在剛拿到手鐲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立刻戴上它而回到現代。

    她不明白自己心裏還有怎樣的期待,不明白還有怎樣的原因令她產生些微的不舍。

    避開臉上充滿喜悅的人群,她一個人安靜地回到房裏,從口袋裏拿出黃金手鐲仔細地端詳起來。紅寶石製成的蛇眼冰冷地盯著她,讓她心中不由一絲微微的懼怕。自己不是一直在期待這個嗎?如果戴上它,就可以回去,就可以把荒唐的迷惑全部遺棄,重新回到哥哥身旁。

    她舉起手鐲,呆呆著看著,然而思忖再三,還是放下了。

    既然在身邊,什麼時候都能回去,既然來到了古埃及,多呆一下也未嘗不可,反正哥哥都要結婚了,回去也是傷心。不如還是先去看看……古埃及法老之子的選妃慶典吧,這種機會可不常得。或許回到現代,還可以寫幾篇相關的文章發表發表。對,機不可失。說服自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把手鐲放回了袋子裏,移步向大廳走去。

    大廳裏酒筵正熱火朝天地進行著。

    塞梯一世坐在大廳正中的王椅之上,隨意地靠在軟駝毛製成的靠墊上,旁邊坐著比非圖,身後站著孟圖斯等一干護衛。接下來是年滿十五歲尚留在首都的皇子們,再往下坐著諸如西曼這樣的朝中重臣,然後便是各國的使者及隨從。

    艾薇用布將自己的頭發包起來,戴上面紗,趁亂混入了使者隨從的行列。隨從也是來自四面八方,裝束和打扮更是五花八門,艾薇輕易就溶入其中,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這就是古埃及王朝的酒宴嗎?與其說是為尼羅河泛濫而舉行的慶典,倒不如說是塞提一世對各國使者的接見儀式。雖然各個國家都心懷鬼胎,蠢蠢欲動,但是在強大而富有的埃及面前,還是不得不顯示自己的尊敬,紛紛派使者前來向塞提一世進獻禮物。無論金銀珠寶還是奴隸美女,可謂應有盡有。古代獨有的風格以及奢侈,讓艾薇幾乎花了眼。

    塞提帶著得意地笑聲,對比非圖說,“吾兒,看上什麼貢品沒有?你要什麼吾都可賜予你。此次吾征討赫梯,你將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條,輕重分明,還一舉除去了宮中幾大惡瘤,你的事跡,父王都有所耳聞,一定要重重賞賜你。”

    比非圖恭敬地回答︰“父王,協助父王管理政事是我應盡之本分,無需額外獎賞,況且我的物資已經足夠,不用……”

    “哈哈!那麼我便賜予你其他禮物。”塞提一世打斷了比非圖的話,“此次回來,又有不少國家想與我埃及結盟,我便命令各國的公主和貴族的小姐今夜到此,由我一一介紹給各個皇子。”

    塞提拍了拍手,身邊的傳令兵便喚道︰“利比亞公主,洛妮塔!”

    接著就聽到門口的傳令兵喊道︰“利比亞公主,洛妮塔!”

    接著聽到更遠處有人喊︰“利比亞公主,洛妮塔……”

    半晌,緩緩地,走進來一列人馬。為首的是一位身著華麗服飾的少女,年齡不過十五上下,身材卻有一絲微微發福,走起路來很像一隻小豬在扭來扭去。她慢慢地走了進來,帶領身後的侍從隊伍向埃及王行禮,然而彎腰的時候卻沒有站穩,幾乎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後的侍女反應快,手忙腳亂地把她扶住。

    比非圖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塞提就好像沒有看到利比亞公主的糗相一樣,沒有語氣地說,“洛妮塔,歡迎你來到埃及……希。”

    列座的一個皇子站了起來。看年齡至少有三十歲。

    “希,你的第二皇子妃剛剛因為惡疾去世,吾就將洛妮塔賜予你為第二皇子妃。明天你就舉行儀式迎娶公主。”

    “……是。”名叫希的皇子臉上一絲不自然,不過還是低頭從命。艾薇在心裏不由得為他感到同情。而緊接著,塞提話鋒一轉,“七日之後你便出發去吉薩,吾任命你為吉薩及周邊城市的總領事。”

    希的臉上一陣驚喜,連忙躬身道謝。大廳裏一下議論紛紛。

    “希皇子身為年長的皇子,最後卻僅僅落得了一個西北邊境領事官的職務……”

    “看他還十分開心,不過倒也是,還有諸多王子連個實權的職務都沒有。看來塞提要立第七王子為王的傳言是真的,他真的非常重用第七王子。”

    “難怪被立為了‘年長法老之子’。不過這個攝政王子,也確實不是省油的燈……”

    “噓……小心被人聽到……”

    身邊兩個侍從自以為高明地小聲議論著,不想全被悄悄坐在一邊的艾薇聽到了耳中。在她的印象裏,古埃及的西北邊境正是與利比亞接壤。塞提此舉的用意,一下子變得非常明確。此時她心中不由得產生了對塞提一世的幾分崇敬。

    塞提此時微微地咳了一下,打斷了艾薇的思考,也打斷了大廳中眾人的種種議論。

    “洛妮塔,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是。”洛妮塔公主帶著人馬下去了。

    “傳,西曼之女,卡蜜羅塔。”

    西曼?是誰。看看前面列座的大臣裏面,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帶著自豪的微笑向周圍人點著頭。好象是見過他,艾薇心中不由想起之前他對自己隱隱的敵意。那份敵意,於她看來真是莫名其妙,或許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與他的女兒爭搶比非圖吧……不管怎樣,若不是重臣元老,也不可能把女兒嫁到皇室,恭喜了。艾薇心裏想著,卡蜜羅塔就帶著一隊女官上了殿來。

    雖然西曼老得快入土了,他的小女兒卡蜜羅塔長得倒是十分美麗動人。而艾薇心中卻不由得閃過一絲不快,看來這個就是塞提口中“送給吾兒的禮物”吧……確實很漂亮呢。

    “西曼。”塞提一世喚道,西曼連忙上前幾步,行了一個大禮。“你是我的重臣,你的二女兒也是吾的寵妃之一,現在念在你的忠心,特納你之女卡蜜羅塔為十皇子的第一王子妃。以後你要繼續輔佐吾之皇子,讓吾之埃及繼續強盛。”

    西曼感動地幾乎站不穩,慌忙拜倒在地。“謝謝王上,謝謝王上啊!”卡蜜羅塔也拜倒在地,連聲稱謝。

    呼,不是要嫁給比非圖啊。

    艾薇小小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撇撇嘴。嫁給一個未來不會繼承王位的皇子真的需要這樣感激涕零嗎?大女兒嫁給了國王,小女兒卻嫁給國王的兒子,以她的眼光來看,這簡直是亂倫,是一種悲劇!她抬頭起來看看比非圖,俊美的臉上不帶有半分表情,看來是習以為常了。有一天,他成了國王,為了種種政治目的,他也會以婚姻作為一種手段,鞏固自己的政權基礎,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身為一個古代人,他會將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而作為一個現在人,她……

    想到這裏,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前幾日他認真地想她做他妃子的一幕宛若就在眼前。那樣專注的表情,是否有一天也會為別人顯露呢?艾薇晃了晃頭,不願找到一個理由來解釋這個令她呼吸困難的悸動。她怔怔地盯著比非圖,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突然,比非圖好像察覺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了這裏,那一瞬兩人對上了視線,比非圖犀利的雙眼就好象一陣閃電打進了艾薇的腦中,她慌亂地把頭低下,假裝整理衣物,生怕被認出來。

    “吾兒,怎麼了?”

    聽到塞提的呼喚,比非圖將視線從大廳一角的侍從中間收回來。剛才那一剎,好像看到了奈菲爾塔利……他晃晃頭,難道自己是中邪了,奈菲爾塔利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更不可能出現在各國使者的侍從群中啊。

    “沒有事,父王。抱歉讓您分心了。”開始想奈菲爾塔利了,與其在這裏看父王給眾皇子指配皇子妃,不如回去抱一抱奈菲爾塔利,不知道那個小傢伙,現在又在想什麼鬼主意。想到這裏,比非圖嘴邊不由得勾起了一絲溫柔的笑容。“父王,我這兩日為了籌辦慶典,很是有些勞累,懇請您能賜我早點回房休息。”

    塞提笑著,“吾知你感覺無聊了,放心,接下來父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賜予你的禮物你必然會滿意的。來人啊!帶馬特浩倪潔茹上來。
好的心情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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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馬特浩妮潔茹

    “傳——馬特浩倪潔茹。”

    “傳——馬特浩倪潔茹!!”

    “傳——馬特浩倪潔茹!!!!!!”

    傳令兵傳了三次,大廳裏的眾人引頸翹首望了又望,門口還是什麼人都沒有出現。又過了一會,就聽遠處有士兵粗暴地說︰“快點,上殿去,俘虜還擺什麼架子……”

    當時場中又開始了小聲的議論。這次連比非圖臉上都出現了一絲迷惑和不解。只有塞提,還帶著一幅老謀深算的笑容。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聽到一隊人慢慢往這邊走來的聲音。不時還傳出士兵小聲的催促。

    隊伍終於踏進了大廳,看清領隊女人的臉的那一刻,全場的使者、大臣、皇子全部都不由得輕輕倒吸一口氣,然後不住小聲地贊嘆起來。

    那為首的女人,不用介紹,一定是塞提口中的“禮物”。她烏黑的長發直直地垂墜至腰,配上黑色的雙眼,鮮紅而精緻的唇。那是一種異國的亮麗,雖然不施胭脂,不著華麗,但是單單那脫俗的美貌,就已經牢牢抓住了在場所有人的雙眼。

    艾薇混在人群裏,也被這位女子的美麗所吸引。看她身後隨從的數目,應該是皇親國戚等級的,然而定楮一看,所有的人全都衣物破爛,狼狽不堪,甚至還有人帶著傷!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敢怒不敢言的不滿,而隊伍的最後,還可以看到埃及士兵嚴陣以待。艾薇不由得和眾人一樣疑慮起這個馬特浩倪潔茹的身份來。

    “馬特浩倪潔茹公主,歡迎來到埃及。”塞提得意地笑著。

    為首的馬特浩倪潔茹聽到埃及王的呼喚,緩緩地將頭抬起來,不屑地說一句︰“殺了我。”

    塞提哈哈大笑,隨即面色轉為陰冷,與之前一直保持的爽朗判若兩人。“殺你?你怎知道我不會殺你?”

    馬特浩倪潔茹怔怔地看著塞提,打了一個寒顫。

    塞提拿過身邊使者供上來的製作精美的陶土人像,將手臂伸到胸前,半晌,輕輕地將手放開,那人像便墜落到地上,碎成數塊。上面精細的花紋和奢華的寶石轉瞬就七零八落,散開在塞提一世的腳下。

    “殺你,與毀壞這個人偶,有何區別?”

    塞提一世,艾薇從遠處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就好像在看古代宮廷電影,那種兇狠、殘暴的無情並非演技。一絲寒冷從心底漸漸升起。無怪乎比非圖對生死絲毫不為意,父親是這樣的凶惡,深為兒子,自然會受到身心的影響。她又看了看比非圖,果然沒有一絲表情,與周遭臉上略帶恐懼的大臣與皇子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再轉過頭去,馬特浩倪潔茹臉上已經不帶血色,她只是咬著嘴唇,強撐著自己幾乎站不穩的身體。

    塞提冷冷地掃了一眼馬特浩倪潔茹,又轉向比非圖,開口說︰“吾兒,這就是吾贈與你的禮物。”

    艾薇的心,狠狠地緊縮了一下。

    “吾兒,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公主吧,她就是赫梯王國的第十七公主,馬特浩倪潔茹。”

    這次,比非圖的表情終於發生了些微的變化,“第十七公主……據傳那是赫梯國王最珍愛的公主,身為敵國的公主,為何會……”

    “哈哈!”塞提非常得意地笑著,“任性的馬特浩倪潔茹啊,為了逃避父親給她的指婚而來到了邊境城市,結果捲入了我們的戰爭中,被俘虜了回來。”

    “噢,父王,這十分有戰略意義啊……”比非圖放低聲音,貼在塞提耳邊,“可以以她為籌碼,與赫梯談判,要求以城池來換。赫梯國王如此珍視第十七公主,他一定會同意的。”

    塞提笑笑,輕輕地止住了比非圖的諫言。

    “不用做這種小買賣,一兩個小小的城池吾根本不放眼裏。況且,當把公主換回去後,赫梯一樣可以發動邊境戰爭,撕毀條約,奪回領地……然而,”野心家的眼神出現在塞提一世略發蒼老的臉上,“赫梯遲早是吾埃及的領土。吾將率領千軍萬馬,直搗其首都,將他們的王座踏在腳下。到時候,幾個公主又算什麼,幾個城池又算什麼!”

    座下眾使者議論紛紛,均為塞梯一世這種侵略性地宣言而感到詫異。面對著眾多國外的使者,這樣的宣稱無疑是一種不算禮貌的耀武揚威。然而另一方面,位下埃及的臣子臉上都因興奮而漲紅起來。

    西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高舉手中的酒杯,艾薇那一刻很擔心他會因為過度興奮而摔倒在地。“陛下萬歲!埃及萬歲!”

    眾臣跟著站起來,隨著西曼的呼喚,向塞梯一世獻上祝福。使者們臉上雖帶著幾分不滿,但是也都只好跟著敬酒。但是不滿的情緒隨著小聲的抱怨彌散開來。

    “埃及王真是狂妄……”

    “埃及的強大真是讓人頭疼啊……即使埃及王的軍事實力有多麼強大,在外交上也該注重一些禮節吧……”

    “究竟是該向埃及示好,還是轉向赫梯呢?”

    比非圖同艾薇一樣敏感地察覺到了隱藏在過分欣喜背後各國使者隱隱地躁動。與僅僅具有軍事才能的父親不同,在處理政事和外交方面同樣獨具天賦的他已經感到剛才塞提一世的言語不妥,而西曼等老臣在此時的煽風點火更是令他心生不滿。在他猶豫是否要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打圓場的時候,被俘虜的公主卻開口了。

    “愚蠢的埃及國王,恐怕在我變成碎片之前,你的狂妄就會先給自己築好黃金的墳墓。”

    艾薇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美麗的公主確實聰明,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樣悖逆的話語,無疑是尋死。從之前的反應看,她還是很害怕死亡的……或許是身處深宮的嬌生慣養讓她不管在任何場合任何情況都能不假思索地說出心中所想吧。

    果然如艾薇所想,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批判就好像在水中投下一顆巨石。使者們噤聲等著看好戲,大臣們驟然群情激昂,而塞提的臉上卻如同結冰一般。

    比非圖暗自松一口氣,或許這樣父王就會把她流放或者殺死,而不會強迫他接納這樣一個只會惹麻煩的女人成為自己的妃子了。

    令人跌破眼鏡的是,塞提從嘴邊漸漸扯出了一絲微笑。雖然年事已高,而他依然炯炯有神的雙眼裏放出了奇異的光芒。那是一種帶有一點冷酷、一點血腥以及一點邪惡的嘲笑。

    “馬特浩倪潔茹,吾不會現在就殺了你。吾要讓你屈為吾兒的偏妃,並永遠不會給你正式得迎娶儀式。讓你赫梯國承受這種屈辱  號稱開國來最美麗的第十七公主,只能沒有名分地做吾埃及王子的小妾——而且還是逃離了父王的指婚,自願來到埃及的!”

    馬特浩倪潔茹沒有血色的臉因此變得更加慘白。或許對于一個平民來說,這樣的處理是一種提升,至少衣食無憂,而對於自小萬千寵愛的她,塞提的處置卻讓她感到羞辱,而且頗具政治威懾意義。如果這個消息傳回了赫梯,她將永世沒有顏面返回祖國,並會被赫梯王國的臣民們加以唾棄。雖然這一切並非全部事實,但是傳出去,真是非常容易令人誤解。她丟盡了祖國的顏面。

    她嘴唇微微抖著,雙眼空洞地盯著塞提一世。

    而塞提一世輕描淡寫︰“吾兒,你還不快將你的小妾收回旁宮去。”

    然而這時,身為塞提一世最寵愛的皇子,大埃及的攝政王子,未來的法老王,卻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猶豫了。

    在另一個方向,艾薇遠遠地看著比非圖、右手緊緊地扣在腰間的布袋上。布袋之中,蛇型黃金鐲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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