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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X組織日本分部特設醫院的加護病房內,燈火通明。
只見一群身穿隔離防護衣的男男女女不斷在病房內對著一台台儀器指指點點,還不時在病床旁來回奔走,忙得不可開交。
而被阻隔在病房外,完全幫不上忙的古映雪與朱夏也與里頭忙碌的人一樣,焦急地不停來回踱步。
“叩”一聲輕響,是古映雪臉上那副用來遮掩哭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可怕模樣的墨鏡敲在觀視窗玻璃上的聲音。如果沒有它,此時玻璃上早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臉孔印子了。
她不敢嚷著要在里頭待著,畢竟在這嚴峻的非常時期,任何一個耽擱都可能要了關穎熙的命。
她不敢要求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她報告,只因她不希望有任何人為了向她報告而分了心神。
只要能救關穎熙。
只要能救關穎熙,要她等多久,她就等多久,就算是任何無理的要求她也一律概括承受,絕無二話。
只要……他能好好活下來。
“叩”一聲輕響再度傳來,這次是朱夏臉上的墨鏡撞到的。
無言對視的兩人,在彼此的墨鏡下找著了對方那雙紅腫得不象話、卻透出滿滿傷愁的眼神。
不由自主地,古映雪勾了一下唇角,是對朱夏的安慰,也是對自己的安撫。
然而彼此都心知肚明,真正能撫慰她們的只有此時躺在里頭的兩個男人能脫離險境,平安蘇醒。
唇一抿,她的視線又定定落在她的男人身上,渾然不覺有人離開了加護病房朝她們走來。
“你們兩個選的男人真是了不起。”一聲衷心的稱贊在古映雪與朱夏兩人心湖上泛起陣陣漣漪。
回眸所見,是一個個子嬌小、一頭俏麗短發、一臉甜美笑容、一副天真單純如同學生般、看不出她到底几歲的女子。
“壹騎士……”才一開口,古映雪的聲音便哽住了。
她以為她已經將情緒收斂得很好,將情感控制得妥貼,不料“壹騎士”的一句稱贊,便讓她先前做的所有努力全白費了。
這能怪她嗎?
她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汩汩淌血,好不容易有人替她將心解下為她止血,她能不感動嗎?
更何況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掌管組織醫部的最高長官——壹騎士。
“干什麼?”壹騎士沒好氣地搖了下頭。“難得我能在醫院里跟毫發無傷且清醒的你說話,你是哽咽給誰看?”
總是為組織出生入死的組員,受傷是一定的,而隸屬“武部”的組員沒有一個是她不認識的,也沒有一個她沒救過的。
別說是古映雪了,就算是已經離開組織聽話去當“良家婦女”的朱夏,她也熟悉得很。
“壹騎士,”朱夏糾結的肝腸都快打結了。“瀧的身体底子很不好,雖然在我老爸的調養下强健不少,可是這次……”
“別哭喪著臉,好像我多無能、多無法教人放心似的。”壹騎士開玩笑似地說著,並伸指抹去朱夏滾下臉旁的淚。“從以前到現在,哪一件我經手的事情是以失敗收場的?你們哪一次進來是缺手缺腿離開的?沒有!可見我的醫术真的很高明不是嗎?”
古映雪與朱夏認同地點頭。
“既然如此,還不笑一個給我看?”
聞言,古映雪與朱夏倒真的破涕為笑了。
“對嘛,這樣多美。”壹騎士關懷地撫了撫兩人的背。“再說,連最上頭的‘大人’都下達了‘不惜代價’的指示了,你們說我還能有所閃失嗎?又不是嫌命太長了。”她自有她安慰人的方法。
“那……沒事了嗎?”朱夏咬著唇問得遲疑。
“我剛才不是說他們兩個真的很了不起?”壹騎士豎起了大拇指。“我沒料到他們在痛得几乎昏厥過去時還能憑靠著自身的意志力努力配合完成我所下的要求。”她臉上滿是欽佩。“多虧這次有他們提供了之前一直缺乏的研究數據資料,如此一來,‘逆血’不會再無解了。”
這次,總算將“逆血”從發作到結束做了一次完整的監控與記錄,而這個差點用兩條人命換來的寶貴資料,再怎麼說也得徹底發揮它最大的功用不可,不然就太對不起受苦受難的關穎熙與黑川瀧了。
“那……真的沒事了嗎?”古映雪再次確認著。
“這兩個男人沒有被延攬進組織替組織效力,真是組織的損失啊。”壹騎士還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壹騎士!”古映雪與朱夏急得一人一手抓住了壹騎士的手腕。
原來,這兩個組織里公認的“恰查某”,陷入愛情泥沼里時也跟一般的少女沒什麼兩樣嘛。
遇事,一樣會為心愛的男人哭紅了雙眼,一樣會為心愛的男人亂了分寸、急成瘋。
這樣的她們讓壹騎士突然也好想嘗嘗為了一個男人而瘋狂的揪心滋味呀……
“沒事!”壹騎士故作輕松地聳了下肩。她不是壞心的巫婆,不會故意拿這種事來鬧她們。“不然我敢走出來見你們嗎?”天知道,整個救治的過程中,她可是緊張得汗流浹背呢。
“壹騎士!”古映雪與朱夏開心地對她又叫又抱的。“我最喜歡你了!”
“說謊!”壹騎士很不給面子的吐槽。“你們最喜歡的明明是還躺在里面的那兩個男人。”
“沒有說謊。”古映雪高興地在壹騎士臉頰上親了一記。“最喜歡壹騎士,最愛我的男人。”
“這丫頭……”壹騎士沒轍地笑罵了聲。“他們兩個体力透支,元氣大傷,推估要到明天傍晚才會清醒,這段時間務必讓他們徹底安靜地睡一覺。”
她伸手拍了拍古映雪與朱夏蒼白的臉頰。“我會安排他們住進特別病房,你們兩個先去那里等著,也給我好好地睡一覺。”
“YES,SIR!”放下心后,古映雪與朱夏總算恢復了一點生氣。
“‘伍騎士’與‘大人’那里我來回報,古映雪跟戚徜風聯系一下,他說你的小阿姨快急出心髒病來了。”
是啊,出事時,她只粗略地跟戚徜風說了一聲,而后便忙得無瑕接電話了。不是負責此任務的戚徜風雖然可以掌握組織的行動卻無法得知細節,而無法得知確切消息的古云淨,肯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幸好。幸好她能帶給他們的是好消息,不然……不然……她恐怕永遠也不會聯系他們了……
幸好……她心愛的男人遵守了對她的承諾。
他作了夢,夢到以前的事……
“報告,老師,我送書法作業簿來。”抱著一大迭作業簿的關穎熙恭謹地站在教師辦公室外等著。
“啊,班長,進來進來,放在這里就好。”一見到關穎熙,班導師忍不住眉開眼笑。這個聰明、懂事又乖巧的小孩,誰不喜歡?
將作業簿放在老師說的位置上,還不忘將歪掉的簿子迭整齊的他,那一份不需言明的細心,老師全看在眼中,也不僅好奇要在什麼樣的家庭中成長才能教養出這麼優秀的小孩。
長相是父母的遺傳,是上天注定的,改變不了,但是文質彬彬、知書達禮、應對進退面面俱到這些是后天養成的吧?
而這個怎麼看就怎麼優秀的關穎熙,往往讓人不自覺地打從心底喜歡。
其實不只老師們喜歡他,據說連同學跟學弟妹都對他崇拜不已,校圜的風云人物非他莫屬。
“班長,上次家長會談時,令尊提到令妹正是本校一年級的學生,可我問了一下一年級的導師,好像沒有姓關的女學生在本校就讀。”
“姓古,古映雪。”關穎熙緩聲開口,不輕不重的語調配上他溫醇的嗓音,很是迷人。
“古映雪?”班導師楞了下。“可是那個代表本校拿到武术冠軍的古映雪?”
“是。”他這一聲應答無絲毫驕傲之氣,不過唇角卻牽起了些微弧度。
“真的?她是你妹妹?”班導師訝異地揚高語調。“不過……怎麼是姓古?”
“家母祖訓,古家出嫁的女儿,若生有子女,女儿必須有一人姓古。”原先他也不明白,古映雪為什麼會姓古不姓關?后來還是古映雪主動跟他提及,還煞有其事地搬出一大本族譜指東指西、拉里拉雜地對他說起古家的祖訓。
其實,當年年紀還小的她,國字根本認不了几個,而那一副胸有成竹、信心滿滿對他“說古”的模樣,總讓他在日后回想起時,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想,她必是將母親翻閱族譜教導她時的那一套完完整整復制,現學現賣。
“這樣啊,倒是挺特別的家訓。”班導師微微一笑。“你們家兩個小孩,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真是不簡單。”
“古映雪對武术很執著,也下了不少工夫,能有這樣的成績是她應得的。”面對別人的稱贊,他從不驕矜;但若是對古映雪的贊許,他則感到與有榮焉。
“而你這個年年蟬聯百名榜與聯合會考榜首的資優生所付出的努力更驚人吧?”
淡淡一笑,對于這樣的話題他向來不會多加回應。
有得必有失,要怎麼收獲先要怎麼栽,這種陳腔濫調人人都懂,無需多言。
“班長功課這麼好,不知道暑假可不可以挪一點時間幫小女補習數學跟理化?”說來慚愧,身為老師,自己女儿的成績卻慘不忍睹。“我聽班上同學說班長的教學簡單易懂,讓你指導過的同學功課都大有進展呢。”
“同學說得誇張了。”
“班長不必謙虛,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班導師繼續方才的話題。
“怎麼樣?暑假有空嗎?”
“老師抱歉,放學后與放假的時間我都被預約了。”該拒絕的事、做不到的事,他從不會因為對方的身分而有所遲疑。
“咦!誰動作這麼快?!”她早該想到像他這樣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定有一堆人搶著要。
他望著老師不語,唇上仍是那抹淡淡的笑。
“一點點時間都不行嗎?”班導師仍不放棄。
“老師抱歉,她每一科都需要加强。”這是事實。“此外,我還要參與電影賞析、電視戲劇評論、餐廳美食搜尋,而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都得陪她練打,所以很抱歉。”
先別說他已經被榨得完全沒有私人時間,事實上,除她之外,他根本不想在放假期間與其他人有任何交集。
“練打?”班導師疑惑著,這是哪一科?“喔——”老師有所悟地喔一聲。“所以整個暑假的時間已經被古映雪搶走了,是嗎?”
古映雪是他的妹妹,以自己妹妹的事情為優先是理所當然的,班導師也不好再强人所難。
斂眸,他稍稍掩去眼底幽竄的異彩,再開口時語氣里融入了不易察覺的寵溺。“我的時間,從來都只留給古映雪而已。”
“熙,等等我!”一聲從遠處傳來的叫喚帶著嬌嗲與嬌喘。
停步,關穎熙俊美的面容上,眉微蹙。
“熙。”追上來的女孩子繞到他面前。“教務主任說下星期三放學后要跟學會開會討論今年校慶園游會攤位的規划。”女孩的臉頰泛紅,不知道是跑步而來的關系,還是因為他的關系。
“謝謝副會長的通知,開會前我會先准備好初步的攤位規划圖。”他注視著眼前這位有校園美女之稱的副會長,說得客氣有禮。“麻煩副會長下星期一之前將報名的攤位名稱與販賣內容資料整理給我。”
“好的。”副會長點著頭,在關穎熙的注視下,臉蛋好像又更紅了一些。
“這次校慶的贊助廠商名單也已經拿到了,熙現在有空和我討論一下嗎?”
看了一下表,他的猶豫未讓任何人發覺。“邊走邊討論可以嗎?我現在要去圖書館借書。”古映雪今天有社團練習,他還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自由運用。
“熙,我們一起吃晚餐好嗎?”副會長乘機提出邀約。“順便討論校慶的事。”她急忙補充著,心跳一下子就跳快了許多。“還有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他能陪她過生日。
“生日快樂,副會長。”他的生日祝福說得自然真誠,可惜沒有熱情。
“謝謝。”副會長開心得雙眸發亮。“不過……熙,其實你可以不用叫我副會長的,你可以——”
“副會長。”關穎熙低喚一聲,是刻意對她的打斷。“你可以叫我會長或關同學或關穎熙嗎?”
“為……什麼?”這樣多生疏啊,她一直想進一步,不想這麼生疏的呀。
“我不習慣副會長這麼叫我。”
“是……是嗎?”副會長突然覺得心頭一涼,仿佛有什麼訊息是她領會不到的。“可是,我聽古映雪都是這麼叫你的。”
好几次學會開會晚了,來學會教室等關穎熙一起回家的古映雪每一次都是這麼叫他的。
一開始她很訝異竟然有人可以對關穎熙叫得如此親昵,而且還是一年級的學妹,這一點不僅讓她吃驚,更讓她嫉妒。
還好,從小道消息得知古映雪是關穎熙的妹妹,這點可是讓她開心得笑了一整晚。
這個人見人愛又人神不親的關穎熙,她整整注意了兩年,也愛慕了兩年,好不容易在高三時拚上副會長的位置,准備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什麼也不能功虧一簣。
只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主動出擊想拉近關系,怎麼好像事與願違?適得其反?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了?
“是。”關穎熙平淡的口吻讓人聽不出隱藏其中的情緒變化。
“什……麼?”他的直接讓副會長呆楞了下,一時無法厘清從心頭泛出的酸意代表何意。
想了想,斟酌再斟酌,關穎熙盡量將話說得委婉:“我只習慣古映雪這麼叫我。”
輕敲了兩次門,沒聽見里頭有任何聲響傳出后,關穎熙握上門把開門進入。
地板上堆滿了一個個被揉成球的紙團。
好奇地,他撿起一個個紙團翻看,卻看得他眉漸揚,臉漸沉。
“熙是笨蛋,大笨蛋”,“少根筋”,“自作主張”,“我行我素”……
紙團上沒一句好話,不過這些看起來竟然還算客氣的。
“豬腦袋”,“腦殘”,“智障”,“沒心沒肝”,“鐵石心腸”,“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這是什麼?集惡之大成?還是成語背誦練習?
“氣死我了”,“怎麼可以這樣”,“到底有沒有替我想過”,“離開我去這麼遠的地方,我怎麼保護他”……
這些字句可是代表著她的心情開始有了轉變?
“怎麼辦,我會想他的”,“沒有他在身邊,日子多無趣”,“他喜歡上別人怎麼辦”,“還沒離開就已經開始想念了”,“煩死了,煩死了,可不可以不要離開”,“可不可以待在我身邊永遠,永遠,永遠”……
心,扑通扑通地慢慢加速。現在的他正在窺視著別人的秘密,理智告訴他適可而止,情感卻催促他別半途而廢。
他向來理性至上,但此時此刻他內心一角卻煽動感性抬頭。
猶豫間,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自動自發地將剩余的紙團全部攤平,而后大腦又不受控制地將紙條上的字句做了一下排列組合,因而他得到了下面的訊息。
“糟糕,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很喜歡,很喜歡。”
“不可以嗎?”
“可以嗎?”
“他喜歡我嗎?”
“不喜歡怎麼辦?”
“怎麼辦?煩死了,不想喜歡他了。”
“不喜歡了,不喜歡了!”
“如果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話,那該有多好。”
“如果他也喜歡我,那該有多好。”
“如果我也離開他,他可會想我?”
“會嗎?”
“會像我想念他一樣想念我嗎?”
“万一他不回來怎麼辦?”
“死了,沒救了,我真的喜歡上他了。”
“我這麼喜歡他,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就冤死了。”
“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該問他嗎?該問嗎……”
他心跳加速地將這些紙條上的字句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后眼見字字句句像著了火似地往他心里燒烙,令他發膚生熱,呼息急促。
他想抓住她的肩膀搖醒她,想大聲斥責她心里有話為什麼不當面問他?喜歡他為什麼不告訴他?
但是他沒有。
沒有搖醒她,沒有詢問她,甚至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
他選擇在她床畔坐下,借著夜燈看見了她黑睫上未干的水光,看見她緊抱在懷中的相框里那張他們兩人面對面共舔一支冰淇淋的照片,聽見她的夢囈里有著他的名……
今晚,是他在台灣的最后一個晚上。
住進關家以來,他們兩人分開最久的一次是三天兩夜的畢業旅行,而這次的分別可不是用手指就能數完的。
他知道,為了他要出國留學一事,古映雪已經偷偷難過了好一陣子。
她不想讓他擔心,不想讓他掛心,所以每天照樣吃,照樣笑,照樣如常地過日子,只是減輕的体重、逐漸細尖的下巴出賣了她。
他看在眼里卻不能說破,她体貼他的這份心意,他懂,因此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强顏歡笑,暗自神傷。
好几次他想對她說“高中畢業后,你也到國外留學吧”,如此一來,他和她分別的日子便只有兩年,而見不到她的那兩年他會想辦法撐下去。
但,他終究沒有開口。
他很清楚只要是他說的,她都聽,而這次他卻想讓她自己主宰自己的未來,決定以后的方向。
他要讓她自己走向他、貼近他、觸碰他從不讓他人覬覦的真心。
伸手,他拾起那張寫著“死了,沒救了,我真的喜歡上他了”的紙條,將它又細細看過一遍之后,折好,放入上衣口袋中貼近心髒的位置。
然后他將攤平的紙條一張張重新揉成紙團隨意四散在地,就像方才他進門時所見。
幸好,今晚他來了。
窺見了她的秘密,明白了她的心意之后,原本存在他心中的一絲絲仿徨終于消失殆盡。
起身,他動作輕緩地落坐床沿,凝視著她的雙眸柔情滿溢。
“你沒有問我,但我可以先回答你。”明知她已睡著,他仍執意說出口,仿佛立誓般地慎重。“我喜歡你。”唇緩緩朝她俯落。“很喜歡,很喜……”
最后一個“歡”字膠著于彼此貼合的唇瓣上。
這是他們兩人的初吻,一個古映雪夢寐以求、卻渾然不知的吻……
機場,行人來去匆匆。
拉著行李廂的關穎熙身著棉質襯衫、牛仔褲與布鞋,一副輕松休閑模樣,連俊秀面容上也掛著淺淺笑容。
沒有別離的傷感,沒有即將前往異國的緊張,沒有對未來的仿徨無助,鎮定如昔,平穩如昔。
“小雪也真是的,到底在鬧什麼別扭?你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到面,竟然連送機都不來。你真是白疼她了。”關懷山很在意古映雪不來送機一事,一路上已經念了她好几回。
“爸,別生氣,沒關系的。”關穎熙溫和平淡的語調仍像以往一樣頗能安撫人心。
“沒關系?”關懷山無可奈何地搖了下頭。“你媽還沒出門就已經哭腫了眼,不得已我才要她別來送機。可小雪不同,別說送機了,連你出門都沒有下樓來說聲再見,這象話嗎?”
聞言,關穎熙僅是淡淡一笑。
倘若昨晚沒有窺見古映雪的秘密,他今日肯定也會對古映雪的異常行徑感到無法理解。
但現在,他懂她了。
易地而處,他恐怕也會做出和她一樣的決定吧。
“你啊,都跟你說別太寵她,看吧,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幫她說話。”關懷山又氣又沒轍。
“相見時難別亦難。”關穎熙突然吟詠起這句詩。“雪的心情,我懂。”
“咦!”關懷山怔了下。“什麼難不難的,她沒來送你就是不對,你別再替她說話了。”他不悅地呼口氣。“從小到大你就是這樣護著她,今后沒有你護她,我看她要怎麼辦。”
“今后,還請爸多看著她。”
“我看著她?”關懷山又搖頭了。“從小到大,她只聽你的,我說的話根本跟耳邊風沒兩樣。”
“雪不會這樣的,爸的話她都有聽在心里。”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看吧,你又在維護她了。”
勾唇一笑,他不再與關懷山爭執這一點。
“爸。”
“怎麼了?”關穎熙這聲叫喚讓關懷山突然緊張起來。“什麼東西忘了帶嗎?”
“沒忘。”揚眸,他注視著關懷山的黑瞳難得漾著激動情緒。“有件事想請求爸答應。”
“你說。”關懷山的心隱隱躁動。
這孩子很少請求他什麼,會這麼慎重,肯定是不得了的事。
“等我回國后,雪也已經長大成人了。”他腦海中勾勒著古映雪以后的模樣。“到時候爸可不可以讓雪自己選擇未來的伴侶?”
聞言,關懷山笑了兩聲。“以小雪的個性,你以為老爸我管得住她嗎?”
這丫頭做任何事從來不問他的意見的。
“即使她選擇的對象是我,爸也同意嗎?”
“咦!”關懷山被他的問話問住了。
小雪未來伴侶的對象是穎熙?
這……他沒有聽錯吧?這不就表示……表示……唉,他的腦袋有點打結了。
“我的意思是,我想當爸的儿子,也想當爸的女婿,爸可答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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