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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從沒騎過馬的王巧巧害怕的看著離自己好幾尺的地面,加上他們第一次騎馬時因為她的吵鬧而摔馬,讓她的心裡更是恐懼。

  但自尊讓她不敢喊怕,只是大氣都不敢喘的僵直著身子坐在上頭。

  「我要上馬啰?」陸丞軒試探性的看著王巧巧。

  他也沒忘記第一次騎馬時的慘痛經驗一一那一次,他才一上馬坐在王巧巧背後,她馬上大呼小叫的破口大罵,扭著身子又踢又打的亂動,嚇得馬兒往前奔後將兩人甩在地上!

  幸虧他臨危不變、身手矯健,才避免兩人摔戍重傷。

  「嗯。」王巧巧緊張的抓著鬃毛隨口回應。

  聽到她的回答,陸丞軒才一躍而上,前胸貼著王巧巧的後背,雙手繞過她握著韁繩,同時也保護她以免身體不平衡。

  感受到身後的熱 源,王巧巧頓時覺得安心不少,但仍是僵著身子。

  「上半身挺直,全身放松,以腰背的力量坐穩。」身前的人兒全身僵硬,於是他在她的耳邊輕聲教導。

  耳邊的熱氣讓王巧巧心跳加速,羞紅了臉。「你別這麼靠近我。」

  她轉頭瞪他,誰知一回頭,陸丞軒的臉就在離她不到幾寸的距離,嚇得她連忙扭回頭,陸丞軒也馬上將頭轉向他處。

  「下……下次別亂在別人耳邊說話。」摸著通紅的臉,王巧巧嗔怒的說。

  「我是怕風吹散了我的話。」

  「那你用喊的不就成了。」

  「上回我用喊的,你罵我嗓門太大,把別人當作是聾子。」

  「你……懶得跟你說。」待她下馬,一定會狠狠踢他幾腳。

  就算再氣惱,王巧巧還是只能乖乖的坐在馬背上,不敢回頭,也不能亂動。

  經過一陣吵鬧後,王巧巧的身體不再這麼僵直,陸丞軒讓馬兒慢步走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抗拒,這才加快速度。

  迎面吹來的冷風讓王巧巧本能的緊貼著陸丞軒,縮在他的懷中擷取熱 源。

  從陸丞軒身上傳來的薰香味讓她感到心安,不禁全身放松,昏昏欲睡。

  王巧巧烏黑的發絲隨風飛揚,淡淡的花香味也飄進陸丞軒的鼻中。

  一匹快馬呼嘯而過,留下滿天飛揚的塵土。

  馬背上一男一女,男子悠然自得,熟練的駕馭著馬兒;披風裡,女子則安穩自在的沉沉睡著,仿佛這不是一匹正在奔馳的快馬,而是柔軟舒適的床。

  突然出現一條銀線橫越在道路中央,銀線細如絲,若是不屏氣凝神注意看,在馬匹經過時,肯定會被絆得連馬帶人摔落。

  陸丞軒一眼就看出路中因光反射的銀線,隨即操作韁繩,讓馬匹輕松跳過銀線。

  隨之而來的是一張用麻繩編織成的網從天而降,很明顯的是要將這馬與上頭的人一起困住。

  幾支銀針從陸丞軒的袖裡滑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繩網,頭頂上的繩網馬上四分五裂。

  接著又落下四、五張繩網,陸丞軒皆以相同的方式破解。

  但最後落下的一張繩網,上頭披著各種不同的兵器,有小刀、匕首等,若是將繩網劃破,那麼那堆兵器肯定會往下射來。

  陸丞軒從衣袖中拿出更多的銀針,但念頭一轉,他收起銀針,抱起還在睡夢中的王巧巧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翩然飄落在一旁。

  馬兒被繩網困住,網上的兵器滑落,並沒有傷害到它。

  「唔。」感到震動的王巧巧悠然轉醒,半眯著眼,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陸丞軒柔聲說,讓王巧巧縮在他的懷中繼續睡。

  他默默的將披風拉上,把她從頭到腳蓋住,冷眼看著從例林兩側圍上來的大漢。

  「值錢的東西全放下!」一名看似領頭的大漢站出來吼道。

  強盜們人高、馬壯,各個留著落腮胡,手持大刀,不懷好意的看著被包圍的獵物。

  「各位大哥,我們只是過路人,身上並沒有什麼盤纏。」說著,他空出一手,將包袱扔到中間。

  一名大漢拿起包袱仔細察看,發現裡頭只有衣裳和些許干糧,其余什麼都沒有,他回頭稟報。「老大,什麼都沒有。」

  「值錢的他一定都收在身上。」

  「他手上抱了個東西,一定是寶物!」

  「搜他身、搜他身。」

  強盜們鼓噪起來,大刀互相撞擊,發出鏗鏘的聲響。

  「姑奶奶在睡覺,吵什麼吵?」被吵醒的王巧巧緊蹙柳眉,一手翻開披風,怒瞪著前方。

  這一瞪,她傻了一一哪來的一群魯莽大漢?每個人都長得賊頭賊腦、獐頭鼠目。

  強盜們也傻了一一哪來的小姑娘?明眸皓齒,宛如出水芙蓉。

  「這群凶神惡煞是怎麼搞的?你闖到人家的地盤啦?」怎麼她才眯個眼就被團團包圍,王巧巧不明就裡的問。

  「是搶劫。」陸丞軒也低聲回答,並將王巧巧放下,讓她自己站著。

  「值錢的東西和小姑娘留下,你,可以走了。」強盜頭子貪戀的看了王巧巧一眼,而後轉向陸丞軒大聲嚷嚷。

  那色迷迷的眼神看得王巧巧渾身不舒服,握緊拳頭想要一拳捶過去,但被明白她意圖的陸丞軒將她的手壓了下來。

  「這位大哥,我門身上並沒有什麼金銀財寶,馬兒你們牽走,還望各位大哥高抬貴手。」陸丞軒不卑不亢的笑說。

  後頭的王巧巧氣得是直想跺腳一一對這些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的惡人如此客氣做什麼?

  「廢話少說,女人拉過來,男的脫衣搜身。」

  強盜頭子話方落,一旁的大漢馬上將王巧巧一把拖走,另一名大漢則走到陸丞軒跟前,動手要搜他身。

  「做什麼?放手!」被拖走的王巧巧不甘示弱,又打又踢的掙扎著。

  另一方被搜身的陸丞軒一把抓住大漢的手腕笑道:「這位大哥,我都說了我身上沒值錢的。」

  大漢愣了愣,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是怎麼也動不了半分,情急之下,他伸出另一手朝陸丞軒揮去。

  陸丞軒閃也不閃,左臉就這麼不偏不倚的挨了一拳,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喂!為什麼打人啊?」王巧巧氣呼呼的伸手往抓住自己的大漢臉上一抓,大漢的臉上瞬間出現五條又紅又長的抓痕,疼得讓他放開了她。

  一獲得自由,她馬上衝到方才揍陸承軒的大漢前,先是往他的脛骨上一踢,再揍他的肚子一拳。

  沒料到事情會如此演變的大漢們先是一愣,隨即衝上前要抓張牙舞爪的王巧巧。

  根本只是雜亂無章,亂踢亂打的王巧巧一下子就會被擒住,冷眼看著這一切的陸丞軒只覺得好笑一一一群彪形大漢抓個小姑娘抓半天,每個人的臉上還被抓了好幾條紅痕。

  「放開我,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惡賊,作奸犯科、無法無天、狐假虎威。」被擒住的王巧巧還是不停的扭動掙扎。

  「咦!她手上的玉戒看起來挺值錢的。」一名眼尖的大漢看到王巧巧搖晃的手上,戴著一個閃閃發亮的翡翠指環。

  「看起來很名貴。」另一名大漢也注意到。

  他們固定住王巧巧的手,要將翡翠指環拔下,但王巧巧卻固執的緊握住拳頭,不讓他們扳開。

  「小姑娘,快放手,再不放,就別怪老子不客氣的把你的手給打斷。」

  「你先放開我的手讓我去騎馬,我就放手。」王巧巧不屑的說。

  「你當老子是傻子啊!」大漢盛怒,更是用力想扳開她的手。

  但王巧巧的手就像是黏住了似的,怎麼也扳不開,可從她漸漸發白的手背,看得出來她有多麼的用力,咬緊牙死握著。

  那是她的戒指,她死也不放。

  「夠了!一起帶走。」強盜頭子不耐的吼道。

  其他強盜正准備上前擒住陸丞軒,王巧巧突然開口說道一一

  「等等!要抓就抓我,我家大夫還趕著去救人,要是你們硬要抓走他,那我就……我就想盡辦法趁你們不注意時砸爛這個指環。」

  看著那個翡翠指環,應該是價值連城,強盜頭子也懶得管陸丞軒身上有沒有銀兩,光是那指環,就夠他賣上幾千兩。

  「走!」強盜頭子一聲令下,大漢們泣起被困的馬匹,拖著王巧巧,連地上的包袱都不放過,拿完就要走人。

  王巧巧回頭看了陸丞軒一眼,給了他一個「放心啦」的微笑一一只要陸丞軒能安全離開就好,她再找機會逃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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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陸丞軒也回以一個笑容給她,這讓王巧巧當場想起內哄衝上去揍他幾拳一一她被抓走,他事不關已就算了,竟然還笑得出來,他以為她是在笑著跟他說再見啊?

  只見陸丞軒慢步上前,搭住了強盜頭子的肩。

  「這位大哥,我說了,馬兒可以帶走,其他東西必須留下。」仍是不卑不亢的笑道。

  其他強盜們都停下腳步,王巧巧的臉也垮了。

  有機會逃他還不快走,虧她還舍身救他,他真以為有禮的說個幾句,人家就會聽他的嗎?他到底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

  「馬的!你……」強盜頭子罵到一半,突然頓住。

  大家都在霧裡看花,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有幾名機警的大漢已拔出大刀。

  強盜頭子本想轉身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一給他活路他不走,硬要闖死路!

  正要給陸丞軒好看的強盜頭子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轉不過身!

  這小子只是單手搭住他的肩而已,竟讓他全身動彈不得。

  「放開那女的!」強盜頭子的這道命令,讓大家面面相覦。

  「放開她。」強盜頭子再次怒道。

  這名男子的功力莫測高深,若非有絕佳的內功,是不可能單手就將他定住一一

  這人,他們惹不起!

  強盜們見老大如此認真,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放開了王巧巧。

  「走。」感到肩膀一松,強盜頭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大,這是怎麼一回事?」其他強盜們紛紛跟上。

  「閉嘴,走。」

  看著強盜們走遠了,王巧巧還是摸不著頭緒。「他是突然良心發現了嗎?」

  「大概是吧!」陸丞軒笑道。

  「咦?我們的包袱。」裡頭都是她的換洗衣物呀!

  她跨出步伐就想追趕上去,把方才緊張的情勢全都忘得一干二淨。

  「算了,反正裡頭也沒什麼。」陸丞軒拉住她。

  王巧巧停下腳步,想想也對,再跟陸丞軒借些銀兩買衣服就好,用不著再去跟那些莫名其妙的強盜們硬碰硬。

  但陸丞軒接下來的話,卻讓王巧巧的心冷了一半。「還好我旱就把銀票花完了,否則今天肯定被搶光!」

  「……」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走著一一前者依舊悠然自得,後者卻苦著一張臉,顯得快快不樂。

  王巧巧瞪著走在前頭的人,想要揍人的力氣都沒有,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連話都不想跟陸丞軒說了。

  其實他們才剛離開上一個城鎮,准備往下個村裡出發。

  好不容易走到城市,卻不能好好洗個澡、不能好好吃一頓,連住都得窩在破廟,這並不是因為遇上搶劫,而是因為陸承軒莫名把銀兩全都花在青田村了。

  重點是,他自己花光銀兩,卻不准別人花!

  王巧巧本想掏出自己的家當采買些衣物與干糧,卻被陸丞軒給制止。

  他說那些東西不打緊,吃的可以抓魚、采野果;衣物洗一洗就能再穿,身上的余錢要等到真有需要寸再拿出來使用。

  她真是瘋了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寒風腊月,萬物蕭條,動物全在冬眠,河裡也不見幾條魚,樹上空蕩蕩的,連片葉子都沒有,更別說是果實了。

  說到陸丞軒,她更是想不透,明明在青田村買的那些東西,用不著他幾個碎銀就可以解決,他竟然隨便買匹馬和幾件衣服就把身上所有家當全用掉,那些錢夠他們來回到芎天峰幾十回還夠!

  她是瘋了才會想要靠他走到芎天峰!

  想到他花了五百兩買的那匹馬,自白拖著它走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讓它上工,結果不到半天就被人搶走了!

  惱怒的抬腳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沒想到小石子竟神准的直往陸丞軒的背後砸去。

  「怎麼了?」感到背後撞擊力的陸丞軒回頭問。

  他們不是才剛歇息完,她該不會又累了吧?

  「沒事。」她悶聲說道。

  「要休息嗎?」

  「不用。」

  「那就走吧!」

  「你走你的,少管我!」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跟他說話。

  陸丞軒果真不理她,逕自往前走。

  一路上氣氛詭異,之前他們路上雖也不說話,但跟這幾天王巧巧生悶氣不說話的氣氛大相逕庭。

  陸丞軒實在不曉得她是在不高興什麼,之前王巧巧只要不開心,馬上就會大聲嚷嚷外加揍人,讓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生氣的原因,可這回她連拳頭都不出,教人摸不著頭緒。

  沒人再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太陽也下山了。

  陸丞軒找到一處空地,砰的一聲又睡了。

  「睡死你算了。」王巧巧瞪了他一眼,隨即走到不遠處的小河,准備清洗一番。

  但河水實在太冰了,她不敢再像之前一樣直接跳下,她很仔細的卷起衣袖,撩起裙擺以免弄濕,然後才蹲在河邊洗洗臉和手腳。

  這幾日因為沒有衣裳可以替換,她一路可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髒衣物,因此走了幾日,只有裙擺有些許塵埃。

  而陸丞軒就不同了,他毫不在意,還跑去采藥,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沾得到處是泥沙。

  清洗後回到空地,陸丞軒依舊躺在原地動也不動。

  吃的沒有,連火也沒生,王巧巧氣惱的坐下。

  這一路都是陸丞軒在張羅,她根本不知要去哪兒干柴,也不知要撿多長多粗的柴火,更不知要怎麼生火。

  想不到她竟然這麼沒用!

  剛清洗完,身上還帶著水氣,加上寒風吹來,身上只有一件御不了寒的衣裳,縱然不願意,王巧巧也只能默默的縮進陸丞軒的懷中。「唉!好餓。」

  陸丞軒的身上依然沒有一絲泥土或是其他不好的氣味,只有淡淡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王巧巧像是作夢般看著一只烤好的野雞塞進她的手中,她高興極了,郁悶了幾天的心情消散,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不少。

  由於前後兩個城鎮的路程不遠,他們走了五天,今日接近午時時,他們已來到下一個城鎮。

  一到城裡,王巧巧迫不及待找到市集,打算為自己再添幾件保暖的衣裳。

  走過一攤又一攤,王巧巧聚精會神的打量著哪家比較便宜、哪家比較好殺價,逛著逛著,突然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陸丞軒不見了!

  「人呢?」回頭左右探望,就是沒見到陸丞軒的影子。

  「姑娘,你在找人嗎?」一名看起來斯文的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笑問。

  「不關你的事。」瞥了男子一眼,她懶得多說,走到先前逛過的攤子去尋找熟悉的人影。

  「姑娘,或許在下幫得上忙。」男子沒放棄,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我說不需要!」她再度抬頭,怒視男子一眼。

  「姑娘連瞪人都是如此的貌美如花。」這一瞪教那名男子傻眼,嘴裡喃喃自語著。

  王巧巧大怒,直接抬腳猛地往男子的腳上踩了一下,趁男子痛得哇哇大叫時快步離開。

  又走了幾步,一只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姑娘,你掉了東西。」

  王巧巧疑惑的回頭,只見一個看起來十分瀟灑的男子,風度翩翩的朝她笑著。

  「姑娘,這是你掉的嗎?」男子手中拿著一支十分精美的發簪,玉石制的發簪刻有一只美麗的鳳凰,上頭還鑲著水晶,更顯得高貴美麗,任何女子見了皆會愛不釋手。

  「不是。」王巧巧瞄了一眼,轉身就要走。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男子愣了一下,馬上又追上。「姑娘,等等。」男子的手再度搭上她的肩。

  「什麼事?」王巧巧不悅的回頭,順勢掙脫肩上的手。

  「姑娘,其實這支發簪是我買的,我是看姑娘長得玲瓏可愛,才會情不自禁的買下,唯有這晶瑩剔透的發簪才配得上姑娘的氣質,不曉得姑娘可否接受我的一番心意?」男子說得肯定,認為王巧巧必定會接受。

  「不用,謝謝。」比起陸丞軒給她的翠玉戒指,那發簪簡直是上不了台面的劣質品。

  見王巧巧再次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人,男子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又舉步追上。

  「姑娘,我沒什麼不良意圖,只是想跟姑娘做個朋友。」說著,手再次搭上她的肩。

  王巧巧這回話也不多說,轉身握住男子的手,直接外翻扭轉。

  「哎呀!」男子萬萬沒料到她會如此,毫無防備,疼得直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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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王巧巧又抬腳踢了他一下,這才悻悻然離去。

  找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在一攤古玩攤販前找到了陸丞軒。

  「大叔,照這藥單去抓藥,加三碗水,小火慢煎半個時辰。」陸丞軒拿著一張藥單遞給賣古玩的大叔。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方才您針灸完,我已經覺得好多了。」賣古玩的攤販感激不已,他這酸痛的舊疾跟了他好多年,許多大夫都說沒得醫,想不到眼前這位大夫才替他扎了幾針,他立即覺得全身肌肉如釋重負。

  「接下來你只要照這帖藥方,每天早晨服用,很快就不會再酸痛了。」陸丞軒笑道。

  「謝謝大夫。」

  「你在做什麼?」王巧巧拉了拉陸丞軒。

  要停下來也不先跟她說一聲,害她找人找了半天。

  「看診啊!」

  「你也不……」王巧巧話才說到一半,又被一旁的大嬸給打斷。

  「大夫啊!古玩店老板你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去看看我家的老爺子了?」江大嬸眼見古玩店老板多年的宿疾一下子就被醫好,早就排隊在一旁等著。

  「那就請大嬸帶路。」陸丞軒笑說。

  看著陸丞軒笑著跟大嬸走人,王巧巧也只好跟上。

  到了江大嬸家,陸丞軒很快的替她的丈夫診察。

  江大叔的小腿在幾個月前被野狗咬了一口,之後就開始腐爛、化膿,請來不少大夫都說沒辦法醫,江大嬸這回可是將希望全都系在陸丞軒身上。

  「江大叔這腐肉已經壞死了,必須立即刨除。」陸丞軒看了一眼,就做出結論。

  「很多大夫出說要刨除,但他們說這潰爛的範圍實在太大、太深,沒人敢動刀,還說刨除後若是再感染,恐怕就得去掉整只腳呀!」就是因為如此,許多大夫都不敢為他治療。

  「這個請放心,我會將腐肉全數清除,請你們依照這個藥單去抓藥,抓回來馬上搗碎交給我。」陸丞軒取來紙筆,寫下幾味藥草。

  江大嬸接過單子,馬上要兒子去抓藥,自己則是拿了把小刀交給陸丞軒。

  陸丞軒先在江大叔的腿上扎了幾支針,再接過小刀,開始刨除腐肉。

  他的動作俐落,迅速且精准,刮下潰爛的腐肉卻是絲毫沒有動到正常健康的肌肉。

  由於太過血腥,江大嬸和王巧巧都退了出去。

  之後江大嬸得知他們一路風塵僕僕,又遭到搶劫,便拿了一件已出嫁女兒留下的衣裳送給王巧巧,並准備熱水讓她淨身。

  在她淨身期間,又准備了一桌好菜。

  許久沒有洗熱水澡的王巧巧,興高采烈的將自己洗得干干淨淨。

  換下一身風沙的衣服,穿上江大嬸送的衣裳,一襲粉藍色的襦裙將她襯得更顯清新俏麗。

  梳洗完畢,來到大廳,見到一桌香噴噴的飯菜,王巧巧更是毫不客氣的坐下來享用一一好久沒吃到這麼像樣的大餐了。

  「王姑娘,你跟陸大夫是什麼關系啊??江大嬸的兒子江志富就坐在飯桌的另一側。

  他采買完藥草回來,將藥草交給母親後就一直坐在飯桌旁,看著王巧巧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結伴同行。」

  「你們要去哪裡?」

  「芎天峰。」

  「去那裡做什麼?」

  「采藥。」

  「你是陸大夫的助手嗎?」

  「不是。」王巧巧實在很想叫他閉嘴——她在吃飯,他卻一直跟她說話,害她每吞下一口就得回答一次。

  但畢竟是人在屋檐下,她也不好意思擺臉色給他看。

  「你們兩個就這樣孤男寡女的上路嗎?」

  「嗯。」

  「陸大夫他……應該是個正人君子吧?」

  王巧巧停下筷子想了想。「嗯。」

  雖然他常說些氣死人的話,但卻從來沒對她不敬過;反倒是她,常趁著他睡死時窩到他的懷裡,若要說的話,恐怕是她輕薄他比較多。

  「那就好。」江志富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王巧巧只覺得他莫名其妙。舉起筷子又繼續吃起來。

  「王姑娘是否已有心上人了?」他又緊張起來。

  「沒有。」

  這樣啊……」

  不曉得他問這麼多是要做什麼,王巧巧只想他快快問完快快走。

  「王姑娘。」

  「又怎麼了?」王巧巧擱下飯碗看著他,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這家伙話怎麼這麼多啊?還淨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一樣是男人,陸丞軒就從沒問過她這些有的沒的廢活。

  「王姑娘,我……我……」他緊張到結巴,顫抖的手一把握住王巧巧的左手。

  王巧巧擰眉看著他。

  「我……我對你……我對你……」他想說的是,他對她一見傾心,雖然他的家境不是十分優渥,但也足夠讓她不愁吃穿,請她考慮是否能接受他。

  雖然江志富知道對剛見面的姑娘說這種話實在不得體,但王巧巧清新脫俗,毫不做作的氣質深深的吸引著他,讓他情難自禁。

  「你對我怎樣?」王巧巧想將自己的左手抽回來,但江志富卻緊握著,讓她抽不回手。

  「我……我對你一見傾心!」深吸一口氣,江志富終於說了出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王巧巧聽完,右手重重的放下筷子,筷子與桌子接觸寸還發出砰的一聲,之後她抬腳在桌底下往江志富的腳上猛然一踩。

  「哎呀!」江志富疼得松了手。

  王巧巧乘機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吃飽了,江公子慢用。」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進了江大叔的房裡,留下錯愕的江志富。



  「你處理好了沒?」一進到江大叔的房間,王巧巧就衝著陸丞軒問。

  此時陸丞軒已把腐肉全數挖除,將江大嬸搗好的草藥敷在江大叔的腿上,用棉布條一層層捆好。「快好了,怎麼了?」

  「沒有,我、我來探望江大叔。」

  「王姑娘……呃、那個,你不要在意。」坐在床上的江大叔一臉的尷尬。

  這屋子的隔間只用簡單的木板隔開,所以他們在外頭嚷嚷,裡頭聽得一清二楚。

  「不、不會。」王巧巧小臉一紅,想不到他們都聽見了,好在她沒克制不了,出拳揍人,不然就真的沒臉見江大叔和江大嬸了。

  一個尷尬至極,一個羞窘不已,陸丞軒還是一派的從容。

  「江大叔,這樣就可以了,你請江大嬸每天用新鮮搗好的藥草幫你換藥,我會再開幾帖口服藥給你。」

  「陸大夫,謝謝你,沒有你,我這條腿恐怕會廢了,真的謝謝你。」

  「江大叔,你別這麼說,我只是略盡薄力。」

  「不,陸大夫,你不曉得,全鎮沒有一個大夫敢替我治療,若不是遇上你,我這腿不曉得還得拖到何時。」

  「不敢當,陸某只是略盡棉薄之力罷了。」

  「陸大夫,你太謙虛了。」

  「江大叔,你還是先歇歇吧!」

  「好吧!陸大大,你也累了吧?我這就叫內人馬上去燒水。」看陸丞軒為了醫治他的腿,一路風塵僕僕,一身髒衣都沒換就忙著替他診治,讓他十分過意不去。

  「江大叔不必麻煩,我會自理的。」

  「不不不,陸大夫請一定要讓我們款待你,否則咱們一家人都不會安心的。」

  「這……好吧!總之,江大叔,你光歇著,找有需要會找江大嬸的。」

  「好好好,陸大夫一定要留下來。」

  王巧巧在一旁好笑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陸丞軒何時變得這麼有禮了?

  江大叔歇下後,陸丞軒將現場收拾好,拿著小刀到後頭清洗,而王巧巧也跟了過去。

  「偽君子。」

  「為何這麼說?」陸丞軒不解的看著她。

  「我不知你幾時變得這麼彬彬有禮了。」這一路上,陸丞軒鮮少開口,可一開口就氣死她,從來不曾如此的謙虛有禮。

  「跟小潑婦說話,再有禮也是會被揍的。」陸丞軒訕笑道。

  看吧!就說他是個偽君子,人前人後不一樣。「要不是你這麼欠扁,我也不會揍你。」

  「是嗎?那今天那個要幫你找人的公子,不是挺彬彬有禮的嗎?」

  咦?他看到了。「他不懷好意。」

  「另一位風度翩翮的瀟灑公子要送你發簪,手卻差點被你給扭斷。」

  奇怪?他看到她,也不會喚一聲,讓她在那裡找個半死。「他毛手毛腳。」

  「那江大嬸煮了一桌好菜給你屹,你還踩爛她兒子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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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他又看到了。「他亂七八糟。」奇怪?明明是她跑來看他的笑話,怎麼好像反過來變成是她的問題了。

  「我看是你在招蜂引蝶吧!」看著她的反應,陸丞軒覺得很有趣。

  「什麼招蜂引蝶,你說話小心點,明明就是那些蒼蠅硬要黏過來,關我什麼事?」

  突然陸丞軒正眼打量起她——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活靈活現,秀致堅挺的巧鼻,紅潤飽滿的小嘴。

  雖然不是什麼沉龜落雁的傾城之姿,但清新脫俗倒也十分討喜,尤其是她嬌嫩的粉頰,像是剛蒸好熱騰騰的包子,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也難怪會招來那麼多蒼蠅。

  「你看什麼?」陸丞軒突如其來的凝視讓王巧巧不禁紅了雙頰,她感到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要往哪裡擺。

  他深邃的瞳孔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看你的臉。」

  「我的臉?」她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怎麼了?髒了嗎?

  「像包子一樣。」

  「什麼?」

  像包子一樣,那是褒還是眨?

  「難怪會有這麼多的蒼蠅追著你。」

  「對嘛,我就說不是我的問題。」一時忘了他說她的臉像包子,王巧巧很順的接口說道。

  「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陸丞軒笑著拿起清洗好的小刀在她面前晃啊晃。「你在臉上劃一刀,要直要橫、要粗要細部可以,長度最好長一點,之後交給我就好,依我的醫一忙,我有自信這疤一定會不負眾望。」

  「我先用這把刀殺了你吧!」

  早上,在江家的飯桌前,每個人都已就定位坐好,桌上放著一鍋香氣四溢的白粥,及五道清淡的小菜,這在一般的人家,稱得上是很豐盛的早餐。

  「江大嬸,這幾天多謝招待。」

  「哎呀!陸大夫真的要走啊?」江大嬸嚷嚷著。

  陸大夫和王姑娘人都很好,她真想多留他們幾日呢!

  「是的,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情得辦。」陸丞軒笑答。

  吃飽後,他便進房整理行囊,他們住在江大嬸家四天了,本來治好江大叔,隔天就要出發,但陸丞軒治好江大叔的腳在附近傳開,鄰居們有任何疑難雜症都跑來求助。

  為此他們多停留了幾天,期間他們就住在江大嬸家,陸丞軒與江志富睡同一張床,而王巧巧則睡在江家已出嫁的女兒房裡。

  明明是躺在柔軟的床墊,蓋著保暖的被子,比野地的環境好上太多,但王巧巧卻又失眠了,而且比往常更嚴重,每晚都是一夜睜眼到天明,到了第四天,她已經無法集中精神了。

  「王姑娘,我真舍不得你!這幾天你住在這裡,我都以為是我那出嫁的女兒回來了。」

  江大嬸的聲音拉回王巧巧渙散的思緒。「江大嬸,你別傷心了,我會想念你和江大叔的。」

  「我也會記著你們的,對了,將來你跟陸大大成親時,一定要捎個喜訊給我們。」這幾天他們住在這裡,讓她以為她多了一對兒女呢!

  「江大嬸,你說到哪裡去了,才沒那回事。」聞言,王巧巧紅了雙頰。

  「呵呵,你就別害臊了,這種事沒什麼好害羞的。」江大嬸覺得他倆很登對,雖然時常拌嘴,但其實感情很好。

  王正巧巧害羞的埋頭嗑粥,在將碗中的粥全數吃完時,陸丞軒也已整理完畢。

  「瞧,真有默契。」江大嬸笑道。

  一個前腳才吃完粥,另一個後腳就整理好行李走出來,仿佛早就說好要出發的時間似的。

  「哪是什麼默契。」王巧巧紅著臉反駁,陸丞軒則是一頭霧水。

  「好啦、好啦!再不走就晚了。」江大嬸舍不得的說,連江大叔也拄著拐杖出來送行。

  臨走前,鄉親們為他們簡單准備了一路上所需的物資,因為陸丞軒的免費診療,讓鄉親們十分感謝。

  他們准備了幾件家裡多的衣裳,一路上不可少的干糧,還集資為他們買了一匹馬。

  王巧巧感到開心不已,雖然沒有實質的銀兩,但這些東西更符合他們的需要。

  他們揮手拜別了這些好心的鄉親們,騎上馬再度出發。

  離開江家不久,連城門都還沒跨出,忍不住連日失眠的睡意,嗅著熟悉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夢鄉。

  芎天峰又稱雪峰,地理偏僻,一年四季白雪皚皚,寒氣影響甚遠,四周近百裡草木不生,四處都是荒山野嶺,沒有任何城鎮。

  走到後頭,他們沒有再經過任何城鎮,照理說干糧早就該消耗殆盡,但陸丞軒就是有辦法找到食物;王巧巧一路上沒為糧食煩惱過,餐餐吃得飽,到了芎天峰,他們還有剩余的干糧。

  即使騎馬,他們還是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抵達芎天峰。

  不比之前見到的寸草不生,芎天峰上生長著寒帶植物,什麼奇形怪狀都有。

  一般來說,芎天峰上嚴寒至極是不會住人的,他們卻很幸運的在半山腰找到了一戶人家。

  「不好意思,王姑娘,今晚讓你們夫妻在這裡屈就。」說話的是女主人秦江雪,她領著王巧巧來到一間小房間,這裡本是他們的倉庫,經過整理後倒也干淨舒適。

  秦江雪有著一臉秀麗的容顏,但身子看起來十分虛弱。

  「段大嫂,不要緊的,有地方能遮風避雨,我們就很感謝了。還有,我們不是夫妻。」王巧巧解釋著。

  秦江雪個性溫柔婉約,讓王巧巧覺得十分親切。

  就在秦江雪說著他們多余的房間只有一個時,王巧巧不小心脫口說出她與陸丞軒每晚都睡在一起,讓秦江雪誤以為他們是夫妻。

  「還沒拜堂成親吧?不要緊,我也沒舉辦過正式的婚禮。」秦江雪溫柔笑道。

  「不是這樣的,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王巧巧著急欲辯。

  但秦江雪仍只是回給她一抹溫柔的微笑。「王姑娘,你先整理一下行囊,我出去忙了。」

  「嗯。」

  看來,秦江雪是徹底誤會了。

  「你在發什麼呆?」陸丞軒方才一聽小屋主人要去附近打獵,便自動跟上,一方面幫忙、一方面探路。

  他回來後,聽秦江雪說王巧巧在整理行囊,便進來幫忙,誰知她根本沒在整理,只是一臉的呆愣樣。

  陸丞軒的叫聲喚回了王巧巧的思緒。「咦?你們不是去打獵,這麼快就回來啦?」

  「芎天峰的地形,段大哥摸得很透澈,哪裡有野味他都知道,不一會兒工夫就抓到了。」

  「你有沒有看見段大嫂?」王巧巧神秘的問。

  「我當然有看到,你以為我瞎了眼嗎?」

  「不是不是,我是說,段大嫂好像身子骨挺虛的。」風一吹就像要倒了般,竟然還住在這麼嚴寒的芎天峰,讓王巧巧百思不解。

  「不是好像,她根本就是虛弱得可以。」

  「你不幫她看看嗎?」住在江大嬸家的那幾天,讓王巧巧不得不承認陸丞外的醫術確實了得。

  「我看她沒什麼大礙,可能是長期住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身子骨才會如此虛弱。」

  「那你還不幫她醫治醫治,看是要吃什麼補藥還是什麼的。」

  「我早跟他們說過我是大夫了,若他們有需要幫忙,自會說出口。」

  「我看段大嫂人很好,你就幫她看看嘛!」

  「有些事別隨意過問別人比較好。」

  「什麼嘛!你就幫她看看不行嗎?真是小氣。」

  「我看你這腦子還真是天真得沒得醫。」

  「你罵我是傻子?」王巧巧微蹙柳眉,不悅的看著陸丞軒。

  陸丞軒不再搭理她,筆直的倒下,同時發出砰的一聲。

  「喂!陸丞軒,你起來給我說清楚!」看著倒地的人胸部已規律的上下起伏,王巧巧惱怒的踹了他幾腳,而他依舊動也不動。

  芎天峰高低起伏的峰上布滿了白雪,冬陽垂射,一席雪白顯得閃閃發亮。

  而四周有著與這片雪景不搭的黑石,大大小小的從雪地裡生出角,有的圓滑、有的尖銳,若是不小心碰到尖銳的黑石,還有可能被刮傷。

  除此之外,高嶺上還有著平地沒見過的樹木花草。

  有的巨木高聳得嚇人,有的矮樹迷你得可愛,還有各種從雪地裡竄出的奇花異草。

  陸丞軒在雪地裡探索著,當他挖出一株又一株的珍品花草時,驚喜溢於言表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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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他這趟芎天峰之行,果然是來對了。

  而硬要跟來觀看芎天峰景色的王巧巧也是東摸摸、西看看,滿山皆是她沒瞧過的東西。令她大開眼界。「大夫,你找到千夜龍鱗草了嗎?」

  雖然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很有趣,但她更關心那株救命的藥草。

  「這不是在找了。」打從上山,王巧巧問這句話已有數十次,讓他答得有點無奈。

  突然又一株紫紅色花莖奪走了他的注意力,他高興的走過去,為免紫紅花莖有什麼損傷,他小心翼翼的挖開花莖周圍的白雪,待整株花呈現在眼前時,才將它拔起置於盒裡。

  王巧巧無趣的四處走著,突見一株藍紫色小草,她好奇的走去。「好奇妙的草。」

  這株草外型十分普通,像是隨處可見的雜草一般,但色彩似藍似紫,而且葉片上竟有花紋,而且這花紋就像是……就像是鱗片!「難道這就是千夜龍鱗草!」她不禁大喜。

  就在此時,雪地底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鑽著,王巧巧好奇的看著那高高低低起伏的雪,是什麼小動物嗎?

  就在王巧巧好奇的猜想時,那高低起伏的雪直往她衝過來,突然從雪裡竄出一條銀色白蛇!

  「啊!」她嚇得踉跑後退,卻不巧被一顆凸起的黑石絆倒,跌坐在地。

  看著張著血盆大口往她襲來的銀蛇,她緊閉雙眼,等待疼痛傳來。

  等了半天卻沒想像的痛覺,她緩緩張開水眸,只見方才活跳跳的銀蛇此時已軟趴趴的蜷縮在地。

  她好奇的爬過去細看,銀蛇頭上不知何時多了兩支銀針!

  而這一細看,她才發覺這條蛇長得非常奇怪一一它身上的鱗片宛如枯木皮拼貼而成,看上去像是一株銀白色枯樹。

  「有什麼好看的?」陸丞軒走到她身旁。

  「大夫,你看,這株是不是千夜龍鱗草?」看到陸丞軒,她興奮的將銀蛇棄在一旁,拉著他,手指著一旁藍紫色的草。

  「不是。」陸丞軒搖頭,然後默默打開身上的盒子,將那條像枯木般的銀蛇裝起。

  「真的不是嗎?你再瞧仔細點,這葉片上的花紋很像鱗片呢?」王巧巧滿心失望,伸手要將那葉片拉起,讓他瞧個仔細。

  啪一聲,王巧巧碰都還沒碰到藍紫草,嫩手就被陸丞軒的大掌拍開。「做什麼?很痛耶!」撫著被打得發紅的手背。

  「那草有毒,不能碰!」

  「有毒?」這可讓她嚇著了,就算長得像,她也不想再碰了。

  「你過來。」

  「去哪?」

  陸丞軒拉著她躍上一旁的小樹,這樹不高,坐在上頭摔下來不怕摔傷,而離地也有一定的高度,不用再怕地上有什麼東西會再竄出來咬她。

  「你坐在這裡別亂動。」陸丞軒將她放在樹上,而後轉頭繼續采他的稀有珍草。

  又是猛蛇又是毒草的,王巧巧心有顧忌,便乖乖的坐在上頭,然而一刻鐘過去,她感到有些無聊;又過了半個時辰,她差點睡著摔下來;再過了一個時辰,她瞧見樹下有個東西在動。

  難道又是白蛇?她心有余悸的直盯著,發現那是團圓滾滾的白兔。

  她興奮的跳下矮樹,想抓那只白兔到矮樹上陪她。

  待她跳下樹,穩住身子後,白兔卻不見了,她四處張望,在不遠處瞧見了那圓圓的絨毛球,她高興的奔去,跑到一半,白兔卻消失在雪地裡。

  「奇怪,難不成是我眼花了?」心裡納悶,她更加快了腳步往前奔,眼前一片雪白的景色讓她不疑有他,直往白兔消失處衝過去。

  突然,她的腳下一個踩空,她反應不及,隨後感到身體直往下墜。「哇啊!」

  本來正專心采藥草的陸丞軒看到她跳下小樹,心想先把這株奇草采下,再去把那個不安分的女人抓回樹上,誰知在他采下後,一轉眼就見到王巧巧一個踩空,人影消失在雪地還伴隨著驚叫聲!

  他頓感心口一窒,拔腿奔去,手中的草藥紛紛滾落。

  當他奔到她踩空處,便發現這是個小山丘,由於到處都是雪白,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平地而踩空。

  陸丞軒輕易的躍下,見王巧巧身下的雪被她的血染紅了一片,在一片雪白裡顯得格外醒目。

  他緊張的查看,發現她的手肘在滾落時被黑石劃破一道不淺的口子,還有一只腳踝扭傷,外加驚嚇過度而嚇昏,除此之外皆無大礙,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他為她做了簡單的止血包扎,然後將她背下山。

  陸丞軒心情復雜的看著床上仍昏睡的人兒,為什麼當他見到她踩空跌落時,會是那樣的驚恐害怕?

  那種恐慌是他從未有過的一一一顆心猛然被揪住,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他是害怕她若出事,他會無法向王陳玉鳳交代嗎?

  不對,他很清楚那種恐懼感絕對不僅是因為責任感,那股由心散發出寒意的驚恐,還挾帶著一絲的心痛。「我愛上她了嗎?」

  他記得紅姐曾跟他說過,愛一個人是不想那個人受到任何的傷害,見到那個人開心,自己就會高興;見到那個人傷心,自己出會難過;若是心愛的人受傷,自己的心就會像是被撕裂般。

  她高興的時候,他也高興嗎?他仔細回想,好像也沒特別高興,不難過就是了;她難過的時候,他也難過嗎?王巧巧好像從來沒難過過,倒是一天到晚發脾氣。

  但看到她受傷時,他的確感到整顆心都痛了;而見她無大礙後,他倒也沒特別的高興或是難過,他這樣算愛嗎?

  他又想起紅姐跟他說過,當看見心上人與異性接觸時,就會醋意橫生,心中不快;之前在市集中,一連好幾個男子對著王巧巧搭訕時,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感覺,只覺得好笑。

  對,好笑!

  王巧巧老是讓他覺得好笑一一她亂揍人時,他覺得很好笑;她冷得發抖還說不冷時,他也覺得好笑。

  看她自願被強盜帶走成全他時,他也想笑;見她被陌生男子搭訕時,他更想爆笑。

  「唔嗯。」床上的王巧巧悠悠轉醒。

  睜開迷蒙的雙眼,入眼的便是陸丞軒坐在床沿,他的神色詭異,一雙黑瞳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你看什麼?」被他瞧得渾身不對勁。

  「你是醜角嗎?」神游的思緒被拉回,他不經意將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什麼?你才是笑柄呢!」以為他是在嘲笑她從山丘上滾下去,王巧巧立即擺出吵架的氣勢。

  陸丞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看吧!他又覺得好笑了。

  「你看什麼?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哎呀!」王巧巧才舉起手,便感到一股疼痛感火辣辣的燒來。

  「勸你乖乖躺著別亂動。」

  「擔心你自己吧!」她伸出沒受傷的手,隨便抓了個東西,想也不想就往他丟去。

  誰知她抓到的東西竟然是一片鐵板,陸丞軒閃也沒閃的被鐵板迎面痛擊。

  王巧巧臉色一變一一她本來只是想抓顆枕頭丟他而已,且床邊怎麼會有鐵板?

  不都是棉被、枕頭嗎?

  她突然想起,這個小房間本來就是間倉庫呀!

  「留點力氣養傷吧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幫你拿點吃的。」聽說肚子餓的人,脾氣特別大。

  她曾經因為餓肚子,氣悶到不跟他說話,也不打人,所以陸丞軒直覺以為:她餓了!

  他默默撿起地上的鐵板將它擺好,隨後慢條斯理的走出小房。

  面對她的任性,陸丞軒依舊是給予關心的態度,這讓王巧巧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聽話的躺回床。

  走出房門前,陸丞軒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辦?他還是覺得好好笑。

  臨近申時,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天色卻已微暗,日光被隱沒在雲層間,天空飄下綿綿細雪。

  王巧巧站在木屋門前,擔憂的看著眼前的雪原一一陸丞軒一早就帶著干糧上山去采藥,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回來了。

  「巧巧,陸大夫等會兒就會回來,你別擔心,站在這裡小心受寒,快回床上躺著,免得到時陸大夫看到,又要說你了。」秦江雪從房裡走出就見到王巧巧一如往常站在門口。痴痴的望著門外。

  「我才沒擔心他呢!我只是想出來走走,這幾天躺得我的骨頭都要硬掉了。」

  一抹不自覺的紅暈爬上了她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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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是是是,你只是出來走走。」秦江雪掩嘴笑道。

  「我、我出去走走。」看著秦江雪的笑容,王巧巧羞困的跑了出去。

  「耶!巧巧,別跑呀!外頭很冷。」屋裡擺滿了溫石會自動散發出熱 源,所以即使外頭是冰天雪地,在屋內還是十分暖和,因此她們在屋內都穿得很輕薄方便。

  秦江雪邁步要追,但腳傷已好六、七成的王巧巧早已跑得老遠。

  「江雪,你要去哪裡?」秦江雪才踏出家門不到十步,段玉痕提著獵物遠遠就見到她跑出家門,他一個躍步,轉眼就停在秦江雪面前。

  「巧巧跑出去了!」秦江雪憂心忡忡說道。

  「沒事的,她腳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這麼大一個人,不會出事的。倒是你,也不多添件外衣就跑出來,受了風寒可不好。」段玉痕皺眉看著身著薄衣的妻子,牽著她回到屋內。

  「你老愛瞎操心。」秦江雪無奈的搖頭,但嘴角還是噙著幸福的微笑。

  她的身子是沒從前好,但也沒這麼不堪一擊,他老愛將她當作一碰就碎的玻璃球。

  「段大哥、段大嫂。」陸丞軒從外頭走進門,見到兩人,點頭示意。

  「陸大夫,你回來啦!」

  今天比較晚回來,可有好收獲?」

  「嗯。」陸丞軒點點頭,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在房內游移。

  平常這個時候,王巧巧都會杵在門口,怎麼今兒個不見人影,連他回來都沒從房裡出來迎接他?

  沒見到王巧巧的人,陸丞軒莫名的感到有點失落。

  「巧巧方才出去了。」看出他的心思,秦江雪說道。

  「出去了?」陸丞軒蹙眉,她腳傷還沒完全好,外頭又在飄雪,她還胞出去玩!

  「是我不好,說了些話,巧巧才會害羞的跑出去。」秦江雪解釋道。

  「巧巧這人才不會害羞的跑走,她八成是躺膩了想出去玩。」別人說了不中她意的話,她就只會出拳,哪會跑走!

  「不是這樣的。」秦江雪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段大嫂,你就別幫她說話了,反正不好好養傷,到時害到的是她自己,我還真沒見過這麼不懂事的人。」連受傷了都不好好照顧自己。

  「你在背後說我壞話啊!」身著單薄衣裳的王巧巧在外頭覺得冷,且腳又跑得疼,不一會兒便回頭,沒想到一進門就聽到陸丞軒在說她的不是。

  「你就這樣跑出去?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啊?」陸丞軒的聲音不自覺的加大。

  他見她一身單薄,視線再往下看到她的腳踝,經她這麼一跑,腳傷又變得嚴重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我愛去哪就去啦!」被這一吼,王巧巧也大聲回他。

  真不曉得自己做什麼要愣愣的站在門口等他,還擔心他上山會不會像她一樣受傷!

  「你們別吵了。」兩人不顧一切的吵了起來,讓秦江雪感到十分自責。

  但那兩人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一一

  「好啊!那你就一路跑上山頂上,豈不是更快活。」

  「如果到那裡可以不用再見到你這個混蛋,那我馬上上山去。」

  「你就跑斷你的腳好了。」

  「就算我的腳跑斷了,也不關你的事。」

  兩人旁若無人的愈吵愈激烈,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反正你這雙腳留著也只是踹人、踢人,早早廢了也是天下之福。」

  「陸丞軒,你!」王巧巧氣得舉起拳頭揮過去,卻撲了個空。

  王巧巧愣了一下——每每她揍他,從沒撲空過,難道她真是傷到身手都變得不靈活了嗎?

  陸丞軒也愣了一下一一他不是自己閃開的,而是被段玉痕拉開。

  秦江雪也愣住一一她很明白,雖然收留兩人,但丈夫一直把他們當成陌生人,不會主動親近,更別說是插手他們之間的爭吵。

  「你叫陸丞軒?」段玉痕十分正經的問。

  「是呀!段大哥,怎麼了?」陸丞軒不解的問。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好提起的,他們夫婦倆也都一直稱他為陸大夫,並沒問過他的名字。

  段玉痕看了他良久。「不,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一個故友。」

  一個大夫,加上又姓陸,他早該想起的,再細看陸丞軒的輪廓,確實有幾分像。

  「巧巧,我要出去采點野果做晚膳的配料,你要跟我去嗎?」段玉痕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激烈的爭執緩和下來,秦江雪拉著手巧巧往外走。以免他們等會兒又大吵起來。

  「好啊!」在這裡白吃白喝,能幫上點忙,王巧巧是再願意不過了。

  「等等。」見妻子衣著單薄,段玉痕馬上脫下外衣,披在秦江雪身上。「要小心點。」

  「不就是在前面的林子嘛!」秦江雪笑他太過小題大作,她不過是要去十步外的林子,站在家門口還看得到呢!

  看著兩人情感融洽,心意相通,王巧巧不禁有點羨慕。

  突然,一件暖和的外衣也披上王巧巧的肩頭,她抬眼見到陸丞軒。

  「別走太快,否則到時腳真的再惡化,我可不管你。」

  雖然陸丞軒仍是滿嘴威嚇,但王巧巧已沒了方才的氣憤,反而感到有股暖流竄進心扉。

  「誰要你管。」她羞赧的拉著秦江雪往外走。

  嘴上是這麼說,但腳步卻放慢了。

  本來擔憂他們又要吵起來的秦江雪見狀,露出了然的微笑。



  「段大哥,你當初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上段大嫂的?」陸丞軒與段玉痕兩人坐在大廳愜意的品茗,兩人雙眼都直盯著不遠處林中的人兒。

  「當我看到她時,我的眼神就再也離不開她的身影了。」段玉痕喝著茶,柔情似水的看著遠方的愛妻。

  「你怎麼能在第一眼就確定自己是愛著這個人的?」陸丞軒感到十分困惑,對於他方才的怒氣大發,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這輩子從沒如此生氣過,以往不論碰到什麼情況,他都能心平氣和的處理,但今天卻只因為王巧巧沒好好照顧自己的腳傷,他竟會憤怒不已。

  「你知道嗎?愛情是一種既莫名又可笑的東西。」

  莫名?可笑?」陸丞軒更加不明白了。

  世人總說愛情是美好的、甜蜜的,他在段氏夫妻身上的確看到了什麼叫鳒鰈情深。

  「它莫名的是,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來,等你發現它寸,你已經抽不出身;它可笑的是,你從來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它可不是法規條列著,簡直是亂無章法!」段玉痕笑著解釋。

  「那還真是莫名其妙。」經過段玉痕的解釋,陸丞軒似乎有點懂了,但又似乎愈來愈混亂。

  「有時候愛情會讓人蒙騙雙眼,做出傷害彼此的事;你只要記住千萬別讓外物左右你的心,對你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你就要好好的把握住。」段玉痕的眼神難得從秦江雪身上移開,正經的看著陸丞軒。

  曾經他為了他的錯誤,讓彼此付出太大的代價。

  「段大哥,你從來邢不知道大嫂有虛寒之症嗎?」

  「我知道,那是因為住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他又將目光移回愛妻身上。

  即使屋內擺滿了會發熱的溫石,秦江雪的身體還是抵擋不了偶爾從外頭泄進的寒氣。

  「你們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嗎?」雖說他曾告訴王巧巧不要多管別人的閑事,但他卻忍不住插手了。

  「未來我不知道,但對於現況,我們很滿足。」

  陸丞軒點點頭,他想他有點了解了。

  「段大哥真的很愛你呢!」王巧巧與秦江雪伸手采著樹上成熟的野果。

  連她都可以感受到段玉痕從遠方射來的視線緊黏著秦江雪,她敢保證只要她們一踏出他的視線範圍,段玉痕就會衝過來找她們。

  秦江雪只是微微一笑。

  王巧巧終於了解什麼叫只羨鴛鴦不羨仙,也難怪當初姐姐王芯芯會為愛義無反顧,但最後卻摔得遍體鱗傷。

  想到此,王巧巧不禁感到落寞,不是所有人卻像段大嫂如此好運,能遇到一個這麼珍惜她的男人。

  「巧巧,你也會遇到那個男人的。」或許該說,已經遇到了。

  「是嗎?」王巧巧打起精神笑答。

  她一時情緒低落,段大嫂馬上就看出來,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難怪段大哥會如此喜歡段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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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看陸大夫也對你挺好的。」兩人的一舉一動,秦江雪都看在眼中一一他們一個胡裡胡塗、一個沒有進入狀況,她真是覺得哭笑不得,很想充當一回月老。

  「哪裡好了?他怪裡怪氣的,一會兒關心我,一會兒又氣死我,要不就砰一聲倒地給我看。」相處了幾個月,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那男人。

  「我很少看到男人願意那樣讓女人拳打腳踢的。」秦江雪想起第一次看到王巧巧對著躺在地上的陸丞軒動手動腳時,她差點嚇壞了,以為陸丞軒是被打昏的。

  「他只是睡死了,根本不知道我在打他。」

  「他清醒時,你打他,我也沒見他閃躲過。」陸丞軒的好脾氣實在讓她很佩服。

  「他只不過是打不過我。」

  「你確定他打不過你嗎?」秦江雪笑問。

  王巧巧無言以對,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向來只有她打人一一她總是趁人不備,將人打得落花流水,要是對方還手她打不過,就會來個逃之夭夭,她從來沒想過陸丞軒還不還手的問題。

  想不到打架還跟愛情扯得上關系?王巧巧一時神游,手裡的野果全掉落地面,隨山坡滾下。

  「巧巧,果子。」

  「咦?」王巧巧低頭見自己兩手空空,再望向山坡滾滾而去的果子,心裡大叫不妙,想也沒想,拔腿就衝去撿。

  「巧巧,別撿了,巧巧。」秦江雪見狀也扔下手中的果子,趕忙追了上去。

  天色已暗,屋裡的兩個男人早已慢步走來想叫兩人回家,走到一半見到此景,兩人皆縱身飛躍,一個落步在秦江雪身邊,一個落在王巧巧身旁。

  「不是叫你別用跑的嗎?」陸丞軒雙眉微攏,想也不想,一把將王巧巧橫抱起。

  「哇啊!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貼著熟悉的胸膛,王巧巧卻是心慌意亂、滿臉通紅。

  「別亂動,你每晚都窩在我的懷裡,現在是不認得了嗎?」不曉得王巧巧是在害臊什麼,陸丞軒說得理所當然。

  「你胡說八道!我哪有?」聽到陸丞軒的話,王巧巧更是一路臉紅到腳趾頭。

  他也不看看段大哥、段大嫂還在這裡,竟然這麼的口不擇言,他不要臉,她還想留些面子。「放我下來啦!」雙手亂揮、雙腿亂踢。

  「你就不能安靜一刻嗎?再不把傷養好,是要等到何時才啟程回去?」

  「千夜龍鱗草都還沒采到,你還敢說要回去。」

  「我早就采到了。」

  「什麼?你什麼時候釆到的?」聽到此話,王巧巧不再亂動,揪著陸丞軒問。

  「第一次上山就采到啦!」

  「你怎麼不早說?那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五天!」

  「你受傷,還想往哪走?」

  「這點傷算什麼,我們快回去。」

  「不行。」

  「行。」

  「不行。」

  「我說行就行。」

  「我是大夫,我說了算。」

  「我是患者,我說了算。」

  見兩人就這樣抱著吵起來,段玉痕與秦江雪搖頭直笑,十指交握、相偕離去。

  翌日,他們決定告別段氏夫妻,動身回家。

  「巧巧,你真的不多待幾日嗎?」秦江雪握著王巧巧的手,一半擔心、一半不舍,這幾日的相處,她就像多了個妹妹般。

  「段大嫂,我真的得走了,我娘還等著我帶藥回去呢!」王巧巧也是滿心不舍,秦江雪溫柔和善,這幾天下來,她早將秦江雪當成是姐姐了。

  「令堂的病的確教人擔心,巧巧,有機會再經過這裡,一定要來看看我。」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兩人眸裡皆是不舍,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丞軒老弟。」段玉痕從屋裡拿出一只精致的錦盒。

  「段大哥。」

  「相逢即是有緣,這只錦盒清收下。」

  「這是?」陸丞軒接過,打開錦盒,裡頭裝著兩顆丹藥,外層是透明的墨綠色,內層夾著朱色小球。

  就他所知,傳聞中的續命丹正是這種色彩一一續命丹如其名可延續生命,它沒有任何的療效,但只要尚有一口氣在,便可續其性命;不過一旦過了藥效,若仍不能解除病因,仍會回天乏術,這只是一種跟閻王搶時間的丹藥罷了。

  而續命丹也只是傳聞中的一個名詞,它其實並不難制,難的是它的材料難得,其中郯花果更是十年結果一次,因此續命丹的數量是少之又少。

  過去皇宮內曾存著這種丹藥十來顆,但卻在某晚突然莫名的全數遭竊,加上郯花果樹被當時的皇後命人放火燒毀,續命丹可說是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續命丹?」陸丞軒半信半疑的看著錦盒內的丹藥。

  段玉痕沒回話,陸丞軒又問了一次。「段大哥,這是續命丹嗎?」

  雖然他有八、九成的肯定,但還是得問個明白。

  「嗯。」段玉痕點頭。

  「段大哥,如此貴重之物……」或許現下他手上的兩顆就是世上唯一的兩顆續命丹了。

  「收下吧!我相信這一切並不是偶然,或許有一天你會需要。」

  「這……」如果能得此物,他倒也覺得欣然,但無功不受祿,他受之有愧。

  「拿著吧!」段玉痕的眼神堅定,沒有任何不舍或疑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丞軒看到段玉痕眼中的真誠,便也不再推托。

  「陸丞軒,你還要做什麼?婆婆媽媽的,再不上路,天就要黑了。」王巧巧不耐的喊道。

  她與秦江雪已經離情依依結束了許久,可那兩個大男人竟然還在那裡難分難舍。

  「就來了。」陸丞軒朝著她喊,又轉過身。「多謝段大哥,就此別過。」

  然後陸丞軒將王巧巧抱上馬後,也躍上馬背。

  「段大哥、段大嫂,再見。」王巧巧喊著。

  「一路保重。」

  「有緣再見。」

  又一陣道別後,陸丞軒策馬而去,雪地滾起雪花,漸漸的模糊了雙方的身影。

  荒原中一行人浩浩蕩蕩趕著路,沿路黃沙滾滾、沙塵風舞。

  「停!」領頭的高喊一聲,隊伍停了下來,他策馬繞到陸丞軒身旁。「陸大夫,我們今晚就在此地扎營可好?」

  「大當家方便即可。」

  今晚在此處扎營。」領頭的高喊,隊中人馬聽見後,紛紛下馬准備扎營。

  他們離開芎天峰後,在途中遇上從西北邊部族要歸國的商團,本來陸丞仟並不想與他們同行,但又想到王巧巧終究是女子,在旅途上有著諸多不便,加上她的腳傷未愈,對方又熱情邀約,便決定與他們同行。

  領著商團的是南部商團的大當家林藝河,他時常往返各國,買賣各國特產,從中獲利。

  「巧巧。」陸丞軒掀開胸前的披風,王巧巧還是一臉睡意。

  見狀,他雙眉微攏。「你又在睡了。」他用披風蓋住她,是因為知道她討厭風沙才幫她擋住,可不是讓她當帳篷在裡頭睡覺。

  「睡一下又不會怎樣。」王巧巧閉著雙眼回答。

  不知為何,聞著他身上的薰香味,她就會昏昏欲睡嘛!她之前在青田村失眠了好幾個月,現在就當是補眠啰!

  「你快醒醒,我要下馬了。」

  「嗯。」王巧巧眨了眨迷蒙的水眸。

  交代完扎營的林藝河並未離去,見到此幕,不禁看直了眼。

  雖然王巧巧並沒有國色天香的美貌,但卻有出水芙蓉的清新氣質,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不斷邀約兩人與商團同行的原因。

  陸丞軒先躍下馬,再將馬背上的王巧巧抱下。

  「今晚在這裡扎營嗎?」王巧巧望了一眼四周。

  陸丞軒還未開口,林藝河已先一步搶答。「是的,王姑娘,此處是否合意?」

  「都可以。」王巧巧莫名的看他一眼。

  又不是在選客棧,荒郊野外有什麼好合不合意的,難道她不合意,他就會變出一間屋子來不成。

  「大當家,有些貨物進沙了。」遠處傳來叫喊聲。

  「不好意思,失陪了。」林藝河朝王巧巧笑了笑。

  「大當家盡管去忙,不必招呼我們。」陸丞軒有禮的回答,王巧巧則是悶聲不響。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喜歡這個林藝河,她也說不上是哪裡看他不順眼,就是覺得不對盤。

  「喏。」陸丞軒將皮水袋遞過來。

  王巧巧接過後,走到一旁倚著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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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此地已見不著高聳的芎天峰,原來的雪原也被荒草所取代,冬去春來,雖不茂密但路上隨處可見發芽的樹木。

  「我看看你的腳。」

  王巧巧拿著皮水袋喝著,乖乖的將腳交給陸丞軒。

  他仔細的檢查,而後滿意的點頭。「照這樣下去,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快?」王巧巧滿臉不相信。

  「只要你別再亂來,很快就會好,還可以乘機磨磨你這潑辣的個性,等你回到家,見到你放下屠刀,包管你娘會感激涕零。」

  「你去死吧!」王巧巧白他一眼,將皮水袋往他的方向丟去,卻沒動手打人。

  先前她的腳好了六成,結果在一次的吵架中,不小心踢到旁邊的石牆,當場疼得她齜牙咧嘴。

  之後老天像是在跟她作對般一一只要她想打人、踹人,就會莫名撞到有的沒的,不然就是踢到石塊,她的傷不但沒有愈來愈好,反而每況愈下。

  之後她就只有乖乖做個君子,動口不動手,免得最後遭殃的還是自己。

  「你在這裡休息,我去采藥。」

  「嗯。」王巧巧頷首。

  每到一處扎營,陸丞軒就會四處繞繞,看有無什麼特殊的藥草,順便看看周圍有沒有小湖河川。

  陸丞軒離去不久,林藝河便走過來。「王姑娘,請喝。」他將手中的皮水袋遞給王巧巧。

  「謝謝,我喝過了。」

  「陸大夫又去采藥了嗎?」他不可思議的問。

  「嗯。」

  「要是我有王姑娘這般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一定不會拋下你在這裡枯坐。」林藝河言語中充滿了遺憾。

  「呵呵。」王巧巧只能干笑以對。

  本來是要以兄妹相稱,但與此行人見面時,兩人不小心透露了姓氏,不同姓說是兄妹,鬼才會信!最後只好用原本出村時的身份,以未婚夫妻相稱。

  「王姑娘,說真格的,你們兩個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說著,林藝河便在她身邊席地而坐。

  他一路上常見兩人吵吵鬧鬧的,便自認為他們的關系不好,也在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呵呵,怎麼會。」王巧巧再次干笑,同時將身子往右邊一移再移。

  她很想大罵關他什事,但人家好歹也是個大當家,她既不能動口,也不能動手,王巧巧簡直感到芒刺在背。

  「陸大夫真的待你好嗎?」

  「很好,好得不得了。」這樣回答可以了吧?問完就快滾!

  「王姑娘,你可以老實說沒關系,就當我是朋友一般。」說著他的身體又往王巧巧靠過去。

  「我很老實啊!」她再往右邊移。

  誰跟他是朋友?他還真是大言不慚。

  「王姑娘,若是陸大夫待你不好,其實在下很希望能為你遮風蔽雨。」再往她靠近。

  他是堂堂一團的大當家,長得也算俊朗,豈是陸丞軒那窮大夫比得上的?像王姑娘這樣的芙蓉可人,就算陸丞軒對她再好也匹配不上;若是她先遇上他,她肯定會是他的。

  林藝河心中有股相見恨晚的遺憾。

  「不用了,大當家,也沒刮風,也沒下雨的。」王巧巧裝傻道,再往右邊移動。

  「不是真的刮風下雨,我的意思是說,希望能成為你的支柱。」又向她靠近。

  「我家屋子挺堅固的,不需要柱子。」往右一移再移。

  林藝河完全沒看出王巧巧眼底的厭惡,還以為她是天真、單純,才會沒聽懂他的意思,他仍是一再靠近她,還忘情的握住她的雙手。「王姑娘,我是說……」

  他說到一半,王巧巧已抽回手怒道:「林大當家,你這人真是……」

  王巧巧說到-一半,又被另一人打斷一一

  「林大當家,你這人真是太好心了,不過我們的目前尚不缺柱子,鍋子、杓子、鏟子也統統不缺,你就不必費心了。」陸丞軒一把將王巧巧拉起,一語雙關的說。

  他在遠處就看到王巧巧和林藝河兩人一靠近、一閃躲,再這樣移下去,他倆恐怕會一路移回芎天峰去。

  「陸大夫,呃……既然都不缺,那你們好生歇息。」見到陸軒丞歸來,林藝河又懊惱、又尷尬。

  懊惱的是,眼看王巧巧就快被他勢如破竹的熱情給打動,偏偏殺出個程咬金:尷尬的是,跟別人的未婚妻調情還被撞見,雖然他不把陸丞軒這個窮大夫看在眼裡,不過商團的名譽還是得顧。

  「你干嘛不讓我教訓他?」看著走遠的林藝河,王巧巧不禁為之氣結。

  「很多自視甚高的人是禁不起羞辱的,出門在外,能少一事是一事。」

  「我看他倒是挺愛惹是生非的。」

  「哈哈哈。」聞言,陸丞軒大笑一一從最愛惹是生非的人口中聽到她罵別人愛惹是生非。

  「笑死你。」王巧巧白了他一眼,逕自走開。

  要是以前,她會覺得他是個瘋子,沒事大笑什麼?但沿途相處下來,她大略能了解一點他的動作及想法,現下她也知道他在笑什麼。

  是夜,雖已接近冬季尾聲,但夜裡的寒氣仍盛,不過相較起芎天峰的冷冽,這些冷風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荒地裡生起火堆,大伙兒趕了一天的路,全都累壞了,各個席地倒頭就睡。

  王巧巧仍舊窩在陸丞軒的懷裡,舒服的擷取他身上的熱氣。

  因為大家以為他們是未婚夫妻,所以也沒特別在意;也唯有此刻,王巧巧才會慶幸他們當時告訴大家的身份不是兄妹。

  夜裡,陸丞軒睜著雙眼,看著懷中的王巧巧,感到百般無奈。

  自從芎天峰下來後,睡覺對他簡直是一種折磨一一每晚抱著軟玉溫香,他可是極力克制,以免自己做出什麼踰矩的行為。

  王巧巧倒好,白天與他共乘馬兒,倚著他睡;夜裡又窩在他的懷中照樣睡,他記得剛遇到她時,明明是她失眠,現在倒變成他失眠,她睡得可香了。

  又看了懷中人兒下眼,睡著的她就像是朵嬌嫩欲滴的芙蓉,微啟的小嘴令人下禁想一親芳澤。

  天!他在想什麼?「不行,練功吧!」陸丞軒撇開眼,喃喃道。

  他深吸口氣,而後閉上眼,開始運行內力。

  有時為了要采集稀世奇藥,得要深入絕境,或是與猛虎凶獸惡鬥,為此他不得不學些防身武功。

  但因長時間在外采藥趕路,他鮮有時間停下來練武,唯有趁夜晚時靜下心來主攻內力修行,也練成了一種半寐也能提升內力的方法。

  突然王巧巧微微一動,他差點岔了氣,連忙收功,再練下去,等會兒就會走火入魔了。

  睡不著也練不得,明明是大冷天,陸丞軒的額上卻出現了薄汗。

  「你不舒服嗎?」

  軟軟的聲音從懷裡響起,陸丞軒低頭一看,王巧巧正張著剔透星眸望著他。

  「睡不著?」他不答反問。

  「睡意沒這麼深。」白天睡飽了,但現不要睡她還是睡得著,只是感到陸丞軒的身體似乎有些僵直,又喃喃自語的不知是在念什麼?

  王巧巧感到最近夜裡,陸丞軒似乎不像往常那樣的自在,是因為跟著商團,他不習慣嗎?

  「就叫你白天別睡這麼多。」陸丞軒勉強扯出一抹訕笑。

  該死,看著她那毫無防備的神情,他竟有點無法自制。

  「你是哪裡不舒服?別硬撐啊!」平常他嘲笑她都是大刺刺的,但現下他的笑容看起來卻不像笑,倒像是嘴角的肌肉失調。

  王巧巧伸起柔荑撫上他的臉,意外的觸到汗珠。「你出汗了!是不是發燒啦?怎麼你不是大夫嗎?自己竟然不會照顧自己!」

  天寒地凍的,他竟然流汗了,讓王巧巧是既驚慌又擔憂。

  「我什麼事都沒有。」陸丞軒僵硬的撥開她的手,微微退後與她拉開距離。

  她的手就像是帶著火似的,被她摸著的地方都燃燒了起來。

  此刻他突然懷念起平常潑辣的王巧巧,現在柔情似水的她,幾乎要把他給淹沒了。

  「明明就病得嚴重,還逞什麼強?」王巧巧不悅的微蹙眉尖,主動貼近他要一探究竟。

  突然她感到下身有個異物。「嘖!你下頭藏了什麼?」奇怪?他平常是有帶刀在身上的習慣嗎?

  「天!你別過來。」陸丞軒如臨大敵般猛然一退,他這輩子從沒如此困窘過!

  「你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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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需要冷靜一下。」說完,陸丞軒快速起身往南跑去,迅速的消失在王巧巧眼前。

  「喂!陸丞軒。」一頭霧水的王巧巧也馬上起身追去。

  陸丞軒跑得太快,腳還帶傷的王巧巧跟不上,在南邊林子找了一會兒,之後聽見流水聲,於是她走到稍早曾來淨身的一座小湖前。

  「陸丞軒,你在做什麼?會染上風寒的!」

  她來淨身時因湖水太冰冷而沒下水,只是簡單的用布巾擦洗身子而已;現在看到陸丞軒整個人埋在水中,她莫名的感到憤怒,又挾帶著更多的憂心。

  「別忘了我是大夫,別擔心我。」泡在冷冽的湖水中,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哪有這麼胡來的大夫啊!你快上來。」王巧巧站在湖水邊喊道。

  「你先去睡。」

  「你先起來。」

  「你先回去。」

  「你快起來。」

  「你快回去。」

  兩人僵持不下,最後王巧巧深吸一口氣,之後跳進湖水,冰寒的湖水讓她直打顫。

  既然他不上來,那麼她就去帶他上來。

  「王巧巧,你在做什麼?」湖水冷若冰霜,她單薄的身子哪裡受得了?

  「帶你上岸。」這湖水冷冽得超乎她的想像,幾乎像是要結冰般,但王巧巧還是倔強的顫抖著往前走。

  突然腳踩著滑石,撲通一聲,整個人消失在水面。

  「巧巧!」陸丞軒心一驚,有如雷電般閃到她身邊將她拉起,然後一提氣,抱著失溫的王巧巧躍出湖泊,落在岸邊。「傻瓜,干嘛下水?你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嗎?」

  他握著她的手,將內力傳入她的體內。

  「你才是傻瓜,我的身體健壯得很,才不冷!」感到一股熱力不停流入身體,王巧巧覺得很神奇,自以為是她的身體硬朗,所以出了湖水就不冷了。

  「瞧你一身濕,快回去換下濕衣裳。」

  「你不也一身濕?你也真是奇怪,大冷天的,跑去泡澡很好玩嗎?」

  「……」唉!她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王巧巧回溫後,陸丞軒拉著她走回營地,半途他們遇到前來尋人的林藝河。

  「陸大夫、王姑娘,你們怎麼了?」他十分詫異的看著兩人。

  林藝河睡到一半就聽見遠處吵鬧的聲音,起身不見他們兩人,便前往四周查探。

  「沒事。」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這時候他們只想趕快換下濕衣裳,以免受了風寒。

  「你們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前面下雨了。」王巧巧懶得搭理,隨口回答。

  之後兩人一同越過他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林藝河。「下雨?哪裡下雨了?」



  本來一離開荒地,陸丞軒就要與商團分開,但林藝河一聽兩人的目的地,表示順路,又硬要跟兩人一同行動。

  由於盛情難卻,兩人只好再跟著商團走了好幾個城鎮。幸好一路上林藝河紛紛將貨物出清,賣給各城店家,才不至於拖著好幾車商品行動。

  一行人來到雁霞鎮,走進客棧,店小二熱情上前招呼。「各位客倌好呀!要用餐,還是打尖?」

  「都要,先幫我們整理好十間房。」林藝河說道。

  「好的,客倌請隨我來。」這可是筆大生意,店小二眉開眼笑的領著大家到房裡。

  待大家在房裡放好包袱後,紛紛來到一樓用餐。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是又餓又累。

  「陸大夫,我敬你一杯。」林藝河笑著一飲而盡,但眼神卻是別有用意。

  「大當家客氣了。」陸丞軒也一口喝下。

  「好酒量,再來。」說完,林藝河仰頭又是一杯。

  陸丞軒也再拿起酒杯喝下。

  「陸大夫,明天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今晚咱們兄弟一定要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雁霞鎮再往東走就是青田村,再趕一天的路程即可抵達,而林藝河的商團則要再往南行走。

  林藝河笑著拿起兩大壇酒,一壇推到陸丞軒眼前,自己拿著另一壇仰頭喝下,不容他拒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丞軒沒多想,陪著他喝;兩人就這樣,一人捧著一壇酒豪爽狂飲。

  一旁的王巧巧無視兩人的舉動,食之無味的吃著眼前的珍饈佳肴一一自從那天在荒地落湖後,陸丞軒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她也說不上是哪裡變了,但就是覺得不一樣!

  尤其是每每觸碰到她,他老是顯得心神不寧;就算逼問他,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讓她又氣又惱。

  「大當家,我們去街上逛逛,聽說雁霞鎮夜晚熱鬧得很,你去不去?」大伙兒吃飽,提議出去走走。

  「不了,你們去吧!」林藝河微酣的說。

  他自認千杯不醉,但本該已經醉得倒地不起的陸丞軒卻還是穩穩的坐著。

  但看到陸丞軒的臉色泛紅,他猜想陸丞軒應該已經醉了。

  「我先回房了。」王巧巧起身,想回房好好淨身一番。

  「王姑娘慢走。」林藝河笑道,而後又轉向陸丞軒,舉起酒壇問道:「陸大夫,你還行嗎?」

  「抱歉,我不行了,掃了大當家的興,真是不好意思。」其實他的內功渾厚,這點酒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雖然不知林藝河有什麼用意,但看他已經快醉倒還拼命的灌,他決定還是自己先認輸了事。

  「沒關系,陸大夫先回房歇息吧!我也該回房了。」林藝河在心中暗喜。

  而後兩人各自上樓,陸丞軒走回自己的房間,但林藝河卻沒有!

  他走到王巧巧的房前,果不其然,聽到裡頭有流水聲一一明天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他絕對不要放開王巧巧,他要讓她成為他的。

  依照之前的觀察,王巧巧用完膳後必會進房淨身。

  早就聽過雁霞鎮夜晚特別熱鬧,他算准他的下屬們一定會出去,所以只剩下陸丞軒,解決他後就沒事了。

  現下的陸丞軒肯定是在房裡醉得不省人事,一切順利得像是天意一般,林藝河趁著幾分醉意壯膽,輕輕撬開門鎖,推門閃身進入再鎖上。

  「誰?」王巧巧坐在浴桶中,聽到聲音立即回頭查看。

  「噓!」林藝河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感到不對勁的王巧巧一手抱身,同時伸出另一手反擊,卻輕易的被林藝河擒住手腕。

  「王姑娘,你別害怕。」他柔聲說道。

  王巧巧怒視著他,一手緊抱著胸,並將身子往下沉,以免春光外露。

  不怕才有鬼,真是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色胚!

  「王姑娘,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但陸丞軒那個窮大夫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跟他有婚約才不敢離開他,但只要我倆生米煮成熟飯,相信他不敢說什麼的。」說著,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嘴邊柔吻。

  她再次怒瞪著他,他是喝酒喝到頭殼燒掉了嗎?怎麼會如此的自作多情?

  「王姑娘,我保證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很美好的。」說完,他將嘴湊到她的臉頰、頸部,貪婪的細吻著。

  「唔唔……」王巧巧急得哭了出來,全身扭動著、掙扎著。

  她不要啊!她死也不要被這個混蛋給玷污。陸丞軒,你在哪裡?

  「我要你,讓我愛你。」

  王巧巧扭動的身子讓他的欲/望更加熾烈,放開原來抓住她的手,改伸向她抱胸的手抓去。

  「呀!」突然雙手一陣刺痛,林藝河放開了王巧巧。

  銀針?林藝河不解的看著雙手上扎著的銀針。

  在他還反應不過來時,陸丞軒已經閃到王巧巧身旁,並將外衣脫下罩住她的身子。

  「不要臉的王八蛋,無恥色胚、混蛋大爛人!」一逮到開口的機會,王巧巧就不停的咒罵。

  陸丞軒及時趕來,讓她感到既開心又安心。

  「你……」林藝河萬分驚訝的看著陸丞軒,他不是該醉倒在房裡嗎?

  「大當家的,不知你是想斷手,變成啞巴,還是眼瞎?挑一個吧!」陸丞軒冷笑道,雙瞳蒙上一層殺氣,讓人不寒而傈。

  方才在隔壁房就聽到王巧巧的房裡傳出奇怪的聲音,他悄然過來一探究竟,想不到林藝河竟在輕薄她!

  他當場想將此人撕成碎片,這個偽君子竟然敢玷污巧巧!他絕對會讓林藝河一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感到殺意的林藝河立即拔劍,打算先發制人,他快刀斬向陸丞軒的臂膀,卻連衣服都沒碰著,雙手便感到劇烈的疼痛,長劍鏗鏘落地,而後雙手再也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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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同時又有三支銀針飛來,兩支插 入他的太陽穴,一支插 入他的頸椎。

  不到幾秒,林藝河眼前漸漸變得模糊,想開口說話,刦發不出聲音,他驚慌的跨步,卻被陸丞軒絆倒。

  「他怎麼了?」看著林藝河倒在地上,滿面的驚恐,王巧巧覺得很奇怪。

  「不知道。」陸丞軒冷眼看著地上的林藝河。

  既然他看了王巧巧的身子,那他就讓林藝河永遠看不見;既然他親了王巧巧的頸子,那他就讓林藝河永遠說不了話;既然他的手摸了王巧巧,那他就讓林藝河的手就此作廢。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對勁!」

  「你先穿好衣裳。」陸丞軒將林藝河拖出去,並將房門帶上。

  一陣驚心動魄,一路趕路雖讓王巧巧感到疲憊不已,卻是了無睡意。

  當晚陸丞軒又說是天冷睡不著,跑到她的房裡,在他溫柔的擁抱下,她才漸漸沉入夢鄉。

  隔天王巧巧沒見到林藝河,只聽他的下屬們在說一一林藝河突然瞎了、啞了、手廢了!

  一整晚敲了城裡所有大夫的門,硬是拖了全城的大夫來看診,卻沒有一個大夫知道他為何會變得如此,更不知該如何醫治。

  大伙兒請教陸丞軒,他也只是冷冷的說他不會醫治。

  王巧巧只當一切都是老天爺的懲罰,真是現世報!

  與商團分開後,陸丞軒與王巧巧離開了雁霞鎮,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天黑後抵達青田村。

  在王巧巧與母親一陣感人熱淚的大團圓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陸丞軒也在王家住下。

  因王巧巧尚未正式與陸丞軒成親,因此王陳玉鳳讓陸丞軒睡在王芯芯的舊房間。那個房間在王芯芯離開後一直空著,但王巧巧時常去打掃,所以房間十分干淨整齊。

  翌日一早,王巧巧梳洗後,本想先到娘親房裡看看,但腳卻不由自主的邁向姐姐王芯芯的房裡。

  「陸丞軒,你醒了嗎?」她站在門邊問。

  沒人回話,她加大音量。「陸丞軒,你醒了沒?」

  回答她的還是一陣靜默,王巧巧偷偷的拉開門簾一角往內查看,不料房裡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陸丞軒……」她的心一緊。

  她見到桌上有一只木盒與一張紙,她拿起紙張看一一

  盒內是千夜龍鱗草,先用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個時辰即可。

  王巧巧看完後,愣了一會兒,難道他走了?「陸丞軒……」她再出見不到他了嗎?

  不,她不要!王巧巧丟下紙張,提裙狂奔出去,卻在踏出家門時,外頭一尊龐然大物突然走進,她就這麼撞進對方的懷裡。

  「才一夜沒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奔進我的懷中?」

  熟悉的薰香味與男子的笑聲傳來耳裡,王巧巧抬頭。「陸丞軒。」

  「你急急忙忙的,想去哪裡?」

  「呃……剛才門口有人在叫我,不過他走了。」王巧巧尷尬的推開他,走回屋內一一原來他沒走。

  「是嗎?」他噙著了然的淡笑,也跟著進屋。

  「你一大早跑去哪裡了?」害她以為他走了。

  「出去走走,藥煎好了嗎?」 。

  「還沒。」他不說,她差點忘了。

  陸丞軒進房拿出木盒交給她。「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個時辰。」

  「知道了。」王巧巧打開木盒,她還沒看過千夜龍鱗草到底生得怎麼樣?「哇啊!」

  一打開,王巧巧嚇得連盒帶藥丟開;陸丞軒則眼明手快的即時接過。

  「對你娘的救命藥,你可還真是『視如珍寶』啊!」

  「那、那不是那條蛇嗎?」她指著他手中的藥。

  盒裡裝的正是他們第一天上山頂采藥時,那條要咬她的枯木銀白蛇。

  「它就是千夜龍鱗草。」

  「它不是蛇嗎?怎麼會是草?」

  「那你要叫它千夜龍鱗蛇也可以。」陸丞軒笑道。

  「到底是蛇,還是草啊?」說得她頭都暈了。

  「千夜龍鱗草蛇!」

  算了,隨便它或它是什麼,還是煎藥要緊。

  將藥湯煎好,分成兩碗,王巧巧很快的讓王陳玉鳳服下一碗,然後讓她躺下歇息。

  「這真能喝?」回到大廳後,王巧巧面有難色的看著另一碗藥汁。

  雖然這病很有可能是家族遺傳,可她活到現在仍是好好的,說不定她壓根沒病。

  「怎麼?方才迫不及待的拿給自己的母親享用,現在輪到你自己,卻還不快喝。」

  陸丞軒拿起藥湯擱到她的嘴邊,那腐朽枯木的味道傳來,令王巧巧不禁皺緊眉心。

  這東西聞起來又臭,又有一種腐味,她一聞就覺得惡心,實在很佩服娘親喝得下去。

  「快喝。」

  「等、等一下,我等一下再喝。」

  「光喝。」

  「我會喝啦!」

  「喝。」

  「隔壁張大嬸有急事找我,很急、很急。」說著,王巧巧轉身就要跑,卻一把被陸丞軒抓住。「你做什麼?」

  陸丞軒一手捏著她的鼻子,一手將藥往她的嘴裡灌,待碗裡的湯汁一滴不剩,才將她放開。

  「唔……咳咳咳。」王巧巧捂著嘴直想作嘔,咳到眼角都泛淚了。

  媽啊!酸敗腐朽的味道真是太惡心了。

  「喝茶。」陸丞軒將茶水遞到她面前,王巧巧馬上搶過飲下。

  「陸丞軒,你是什麼意思!」喝完茶後,她怒視陸丞軒,那惡心難聞的味道仍然充斥在嘴裡,讓她直起雞皮疙瘩。

  「幫你一把啰!」

  「你這家伙,那味道很惡心耶!」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幫你啊!」陸丞軒身不關己的笑道。

  「你!」王巧巧憤怒的想讓他也嘗嘗那種惡心的味道,但碗中的藥汁已全數下了她的胃,她沒多想,直接捧過陸丞軒的臉,將自己的嘴對上他的。

  現在他知道那味道有多惡心了吧!

  正當王巧巧心中得意的這麼想時,看到眼前離她不到一寸的陸丞軒正瞠大眼盯著她。

  他柔軟的唇正與她的唇緊貼著,連他嘴裡都有股淡淡的薰香味。

  天!她在做什麼?王巧巧嚇得推開陸丞軒。「你、你、你知道這味道有多該死了吧!」丟下話,她滿臉通紅的往外跑。

  陸丞軒看著倉惶逃離的人兒,不禁莞爾的一笑。

  從頭紅到腳趾頭的王巧巧奔出家門,沒命的往前衝,她剛剛到底是在做什麼?

  真是丟臉丟到家啦!

  王巧巧沒頭沒腦的衝著,轉角走出一個身影,就這麼好巧不巧的兩人應聲撞上。「哎呀!」

  「哎喲!」

  「是哪個不長眼的?」正巧巧揉著發疼的額頭。

  「巧巧?巧巧,是你!」對方一見到是她,激動得渾身顫抖,緊握住王巧巧的雙手。

  王巧巧正想抽回手,一抬眼見到來人,也不敢置信的欣喜回握。「姐姐!」

  「巧巧,我好想你們,娘還好嗎?」王芯芯高興得雙眼泛紅,她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到這個唯一的妹妹。

  「娘很好,倒是你,娘一直對你的事不能寬心,大家都說你跳崖了,我和娘也以為你已經……」

  「是方罄築那女人推我落崖的!那時我才知道,仁哥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都是那女人從中作梗。」提起往事,王芯芯仍是氣憤不已。

  「我早說那女人不是什麼好人,真是不要臉的東西。」王巧巧也同仇敵愾。

  「我落崖後,仁哥傷心欲絕,跟著跳崖,好在崖不是一潭水池,我倆在崖底才不致喪命,但卻苦於找不到出口。」

  經她這麼一提,王巧巧這才意識到在王芯芯的身旁還站著一名男子,正是她的姐夫余衛仁。

  「姐夫。」王巧巧朝他點頭示意。

  「巧巧,好久不見。」余衛仁也微笑回禮。

  「姐姐、姐夫,我們快回家吧!娘見到你們,一定會很開心的。」說著,又想起家中的陸丞軒,王巧巧的臉上不禁又飄起緋紅。

  「巧巧,你不舒服嗎?從方才臉就紅通通的。」王芯芯擔憂的問。

  都怪她見到妹妹太高興,竟沒察覺到巧巧的身體不適。

  「沒事的,只是太熱了,我們快回去吧!」被這麼一說,王巧巧更是感到羞窘,轉身快步往回走。

  王芯芯與丈夫不解的相視一眼,也快步跟上。

  王巧巧一踏入家門,就看到陸丞軒悠哉的坐在大廳裡喝茶、嗑瓜子,好似這是他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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