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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回來啦!」陸丞軒看了她一眼,而後繼續喝他的茶,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王巧巧紅著臉越過他,往裡頭大喊。「娘、娘!快出來,娘!」

  「一個姑娘家扯著嗓子嚷嚷,像什麼咩!」王陳玉鳳蹙眉從房裡走出。

  「岳母早。」陸丞軒看了王陳玉鳳一眼,笑著問安。

  「哎呀!丞軒,一太早的,你怎麼只嗑瓜子,巧巧沒煮早膳嗎?」

  「沒關系,巧巧一太早煎藥,已經很累了。」陸丞軒像是沒看到王巧巧怒瞪他的目光,很自在的笑著,儼然就是個疼妻的好丈夫。

  「你就是太寵巧巧了。」王陳玉鳳看著他,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

  他倆自芎天峰回來後,看著他們的相處模式,可知一路上陸丞軒並無踰矩,這讓王陳玉鳳十分滿意。

  再者,雖然陸丞軒不富有,但他擁有高超的醫術,且仁心仁術、敬老尊賢,她更加相信巧巧跟著他是不會錯的。

  「娘,不是叫你出來看他的啦!」

  「什麼他啊他的,哪有人這樣叫自己的未來夫君,真是沒大沒小。」

  「姐姐,你還站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啊!」王巧巧對著門外的兩尊木雕大喊。

  面對久違的家,王芯芯一開始是心中有愧的不敢踏入,之後是聽到他們的對話,愣得腦中一片空白。

  巧巧何時訂親了?怎麼她才離家不到一年,一切都變了?

  「芯芯……」王陳玉鳳一見門外的女兒,渾身一顫。

  「娘。」王芯芯忍不住落淚。

  一入豪門深似海,當初娘親堅決反對她的戀情,但她還是忤逆娘親,硬是嫁給余衛仁,在出嫁當天,娘親氣憤的說,就當她沒生過這個女兒,但她知道娘親一直都很擔心她在余府裡過得好不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王陳玉鳳激動的擁住大女兒。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大女兒了,沒想到老天爺還是將她的芯芯還給她,這一瞬間,一切都無所謂了。

  母女三人經過一天的懇談,似乎還有說不完的話,隨著夜幕低垂,這才各自回房。

  回房後的王巧巧見到在她房裡打地鋪的陸丞軒,自芎天峰回來後,娘根本就把他當成女婿,竟然還讓他在她的房裡打地鋪,要是以前,不把他踢出家門才怪。

  想著想著,又想到早上他們唇貼著唇的場景,王巧巧不禁紅了臉。「去找姐姐聊聊好了。」

  雖然在娘的房裡聊了一天,但許多女孩心底的話不能說,她正好去找姐姐講講心事。

  打定主意,王巧巧走到姐姐的房門前,想也不想,一把推開房門。「姐姐!」

  想不到入眼的竟是余衛仁與王芯芯親密的相擁,余衛仁的唇還貼著王芯芯的唇。

  「啊!」王芯芯驚慌的迅速與余衛仁分開,羞得滿臉通紅。

  王巧巧尷尬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啊……我!那個……」

  一個尷尬、一個羞赧,余衛仁則從隊容不迫。「巧巧,這麼晚還不睡,你有話要跟芯芯說嗎?」

  王巧巧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順勢點頭。

  「那我先睡了,你們別聊太晚。」

  「巧巧,有什麼事嗎?」王芯芯紅著臉,但仍故作鎮定的跟王巧巧走到外頭。

  「沒、我、呃……」王巧巧一時語塞,在心裡喊道:王巧巧,快點說些什麼啊!快說啊!

  「你們在做什麼?」話一衝出口,王巧巧立即感到懊惱不已。

  她真是傻子,怎麼隨口一問,竟然問出這種話!

  「咦?」王芯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小臉更是紅上加紅。「未來的妹夫,他從沒這樣對你過嗎?」

  「沒。」他沒這樣對她過,她倒是硬對他這樣過……

  「耶?」這下換王芯芯好奇了。「從來沒有嗎?他沒有牽牽你、抱抱你、親親你嗎?」

  「為什麼要這樣?」王芯芯的反應讓王巧巧感到不解,好像沒這麼做才是不對的。

  「一般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會想要這樣啊!」這是余衛仁跟她說的。

  「是這樣嗎?」

  「呃……或許未來的妹夫比較守禮教吧!」

  他那家伙一直無法無天,哪來的守禮教?

  王芯芯將妹妹的沉默當成是難過,於是安慰道:「你別想太多了,未來的妹夫對你很好。」

  「哪裡好了?他那人怪裡怪氣的。」

  「是你自己沒有察覺罷了,夜已深,趕緊回房歇息吧!明天再跟你聊個夠。」

  再聊下去,回房鐵定會被仁哥念。

  「也是,姐姐晚安。」

  於是姐妹倆各自回到房裡。

  王巧巧回房,以為陸丞軒已睡,躡手躡腳的爬上床,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睡不著?」

  突然從床下傳來聲音,嚇了她一跳。「我還以為你睡了。」半起身望向地板。

  「我想……」

  「什麼?」

  「我想再待個幾天,等你娘的身子穩定後,就離開這裡。」

  「你要回家了?」

  「我收到家書,要去江都辦些事。」不久前他接到韓哥傳米的書信,寫到大哥在江都出了些事,要他趕去看看。

  「江都?很遠嗎?」聽都沒聽過,不過話說回來,她也只知道她住的地方叫青田村,其他一概不知。

  「是有一段距離。」

  「那……你還會回來嗎?」一想到往後再也與他碰不著面,王巧巧的心莫名的覺得很沉重。

  接下來是一段沉默,屋內靜得像是時空停止一般。

  王巧巧腦中閃過一路上的種種一一他邋遢的樣子、戲謔的樣子、隨性的樣子、正經的樣子,還有……溫柔的樣子。

  她不想他走,她不想。

  「你想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帶你回來。」

  陸丞軒的聲音就像閃電般畫破一片漆黑,伴隨而來的響雷則是打在王巧巧的心底。

  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像是要跳出來似的。「咦?」

  「記得在這幾天收拾好行囊。」

  她紅臉著說:「誰、誰要跟你走!」

  陸丞軒沒搭理她,闔眼運氣。

  「喂!陸丞軒?」她將枕頭拿起,用力往下砸,但地上的人卻是動也不動。

  難不成方才他是在說夢話?怎麼可能,說夢話還可以對話?跟他走……是嗎?

  雖然她聽到他要帶她一起離開時,很不害臊的高興得要死,可是一想到要離開娘親,還有失而復得的姐姐,她又不舍起來。

  今夜,她又要失眠了。

  七天後,王巧巧與陸丞軒正式離開了青田村。

  這七天,她可是忙得不可開交一一

  第一天她忙著煩惱到底要不要走?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的無法想像再也見不到他的日子一一他還未離開,她竟已經開始想念。

  第二天,她忙著跟姐姐王芯芯談心,姐妹倆談論一番後,王巧巧終於茅塞頓開一一雖然不想承認,但在決定跟陸丞軒一起離開後,她的心竟不受控制的雀躍不已。

  第三天,她忙著聽姐姐教導一堆夫婦之道一一說的人滿臉通紅,聽的人似懂非懂。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王芯芯怕妹妹少根筋又粗暴的個性,會在妹夫靠近時朝對方出拳,因此只好秉著教育學子的精神,硬著頭皮說明。

  第四天,換成娘親忙著跟她說教一一講了一堆讓王巧巧聽了想睡覺的三從四德。

  第五天與第六天,她忙著和娘親及姐姐灑淚一一一母親哭著說舍不得,但遇到好男人,就算女兒不走,她也會將她推出去,畢竟良人難尋;姐姐也是哭得唏哩嘩啦,姐妹才剛相聚又要分開的話語。

  一開始,王巧巧聽得泣不成聲,但在講了一天一夜後,隔天又再重聽一次,她開始覺得,真是夠了!

  而看著哭得滿眼通紅,連吃飯都配淚水的娘親與姐姐,陸丞軒終於了解王巧巧為什麼會這麼火爆——有這種柔弱的母親與姐姐,卻沒父親,她不堅強一點也不行。

  第七天,他們舉行了簡單的成婚儀式一一沒有三書六禮、沒有花轎喜服,更沒有熱鬧賓客;簡單的說,就是什麼都沒有,只是讓王母能安心。

  拜完娘親及祖先後,陸丞軒便與王巧巧一起出發前往江都。

  涼風拂面、新芽初生,林裡的樹木褪下冬季的蕭條,披上了嫩綠的絲綢,西下的夕陽又在這片綠葉染上一層澄橘,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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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陸丞軒,你看。」坐在馬兒前頭的王巧巧興奮的叫著。

  「嗯?」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回頭見到陸丞軒的柔笑,讓王巧巧忍不住紅了臉,忘了要說什麼。

  「什麼事?娘子。」陸丞軒再次笑問。

  「你看,那彩霞橙中帶黃,雲裡透著光,是不是很漂亮?」

  一路上,他們像是出游般,行進的速度不像騎馬,倒像是在騎乍。見到什麼好玩的就會停下來,遇到什麼漂亮的就會欣賞一番。

  「是挺漂亮的,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

  看看天色比差不多了,剛好附近有一潭小湖,陸丞軒翻身下馬,再將王巧巧抱下。

  一如往常,王巧巧准備到湖泊淨身,陸丞軒卻搶先一步。「等等,我先洗個手。」

  「你最近還真愛干淨。」王巧巧待他洗完手,前往樹林撿柴獵食,才動手褪衣淨身。

  一浸泡入湖中,她不禁喟嘆,「真舒服。」

  因為踏入湖裡,本來冷冽的湖水竟是溫暖的,就像是溫泉一般。

  而且近日來淨身的湖泊小河都是這般的暖和一一第一天碰上時,她還以為是遇到溫泉,但接連著幾天皆是如此,所以她想應該是天氣變暖和了,所以河水也變得溫暖。

  王巧巧一面淨身,一面愉快的哼著小曲,就像只快樂的小鳥,殊不知這一池的溫泉,全是陸丞軒的功勞。

  他為了讓她可以舒服的淨身,也怕她洗冷水澡會染到風寒,索性每日在她要淨身前,狀似洗手,其實是將內力全部注入湖泊中的一小塊區域,讓該區的湖水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溫熱。

  完全不知情的王巧巧舒服的洗完澡,陸丞軒也早已挑了一處淨地生火,並烤好一只香噴噴的野雞。

  陸丞軒沒吃幾口,便又起身。「我剛發現一處密林有著珍貴的草藥,你先吃,有事就大聲喊,我馬上就會回來。」

  「等等。」王巧巧連忙從烤雞上扒了兩只大雞腿,「帶著吃吧!」

  她知道他一旦遇到珍奇草藥,就會像得了失心瘋似的,誰也勸阻不了,但她又怕他餓著,所以干脆讓他帶著吃。

  「一只就夠了。」陸丞軒知道她也愛吃雞腿,便將一只雞腿還給她。

  「不用,我吃這些就夠了,你烤得真是好吃極了。」王巧巧高興的吃著其他部位,臉上漾著純真的笑靨。

  陸丞軒不著痕跡的露出溫柔的微笑,他抬起她的臉,在她的粉頰小啄了一下。

  「記著,有事大聲喊叫,我會在瞬間出現在你眼前。」

  「知、知道了。」

  陸丞軒滿意的點頭,帶著滿面的笑容離去。

  王巧巧則是心跳失序,雙手撫著滿臉通紅的雙頰,害羞得不敢直視陸丞軒,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為止。


  過了好一會兒,王巧巧吃飽,陸丞軒也結束采藥歸來,兩人一起以地為床,就地躺下。

  月兒升上天,星星也跑了出來,陸丞軒抱著王巧巧,她也依偎著他,兩人沒有說話,靜靜的一起看著一片天。

  王巧巧突然想起姐姐跟她說的夫妻之道一一

  「夫妻一起就寢時,偶爾會脫光了袒裎相見。」

  「咦?這樣子不會冷嗎?」

  「嗯……很快就會熟起來了……」

  「為什麼?」

  「哎呀!反正不冷。」

  「真是奇怪,一般夫妻都是這樣嗎?」

  「當然,除非你夫君不是男人,要不就是他喜歡別的女人……不然就是他不行,不過他自己是大夫,應該不會不行才是。」

  他們一起度過好幾夜了,但從沒袒裎相見過一一不是夫妻前沒有,是夫妻後還是沒有!

  雖然她不曉得為什麼要袒裎相見,但既然姐姐都說了,那麼陸丞軒若不是個男人,就是不喜歡她!

  難不成正確的程序是要女方先主動脫光,所以陸丞軒才會一直沒有動作?

  但要脫衣服,那多害羞。而且偶爾脫光到底是多偶爾?幾天一次?王巧巧十分懊惱,當初自己怎麼沒有問個詳細。

  「怎麼了?」陸丞軒見她眉頭深鎖,關心的問。

  「沒事。」王巧巧紅著臉,別過頭。

  要是讓他知道她正在想著要怎麼脫光衣服,不被他笑死才怪。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陸丞軒將她扳回,認真的查看。

  「你別瞎猜。」他湊近一看,王巧巧莫名的覺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那是想家啰?」

  「對,對,我想家。」她撥開他的手,轉過身背對他,明明同床共枕這麼多回了,她卻突然莫名感到不自在。

  都是姐姐,沒事說什麼脫光衣服的夫妻之道。

  「這麼快就想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沒出過遠門呢!」陸承軒笑道。

  「什麼嘛!」

  一轉頭,陸丞軒卻快一步用手托住她的臉。

  「你、你做什麼?」王巧巧滿臉通紅,心跳快得不像話。

  「巧巧,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總在閃我,是我哪裡惹你不快了嗎?」陸丞軒仍揚著笑道。

  「沒、沒的事。」天!怎麼搞的,她覺得自己快呼吸困難了。

  看著王巧巧面紅耳赤,緊張又不知所措的模樣,陸丞軒覺得可愛極了,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巧巧,看你真的不太舒服。」

  「沒、沒。」怎麼一對上他的眼,她就像是快要燃燒了似的。

  陸丞軒本想逗逗她,但看著她羞答答、嬌滴滴的模樣,自己反倒被激起一股情欲。「既然沒事,那就快睡吧!明天還得趕路。」

  陸丞軒像哄孩子似的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將她的頭按進他的胸膛裡。

  「啊?」對他突如其來的冷靜,王巧巧愣了一下。

  「乖,快睡。」陸丞軒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心裡卻忍受著極大的煎熬。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一一他差點就著魔的想在這荒郊野地中要了她。

  王巧巧乖乖的閉上眼,心裡卻多了一份異樣的失落感。

  兩個人就這麼各懷心事的度過了一夜。

  「來喲!新鮮的蔬菜,要買蔬菜來這裡就對了。」

  「客人,來看看,我這魚都是今早活抓的。」

  「棗子、棗子,好吃的棗子。」

  幾天後,他們來到了江都。

  大清早,市集裡人來人往,東西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各個攤販莫不使勁招攬客人,盼貨品快快賣個好價錢。

  陸丞軒在進城後,眼尖的看到城角有著李府獨有的記號,在確定他要找的人就在城中,於是他也不著急,陪著興奮的王巧巧逛著市集。

  王巧巧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若不是陸丞軒牽著她,這回人都不知道丟哪去了。

  大城市的市集就是不同凡響,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比起米,青田村的市集真是小得出不了門。

  「這發簪刻得真精細!」王巧巧拿起一支玉簪,眼睛一亮。

  「姑娘真是識貨,這玉簪刻得精致,這回賣得只剩這一支呢!姑娘若喜歡,一定算你便宜。」老板一見客人上門,立刻揚起笑容。

  「不用了,老板,謝謝你。」

  正當王巧巧要將手中的玉簪放回攤子,陸丞軒突然從胸襟抽出銀票交給老板。

  「我買了。」

  「謝謝客倌、謝謝客倌。」老板見到銀票,眼睛都發亮了,笑呵呵的要接過。

  哇!好大的手筆,今天真是遇到貴客,問也不問價錢,就掏出五十兩銀票,他這下發了。

  「等等!」王巧巧眼明手快的中途攔截,讓發簪老板撲了個空,心裡失落得很。「我又沒說我要,而且你哪來的錢?」

  他身上的銀票不是早在青田村就揮霍完了,害得他們差點一路行乞到芎天峰,怎麼這會兒又變出這麼大張的銀票。

  「先前我收到家書,裡頭附的。」陸丞軒不以為然的說,又拿出另一張銀票遞給老板,「老板,玉簪的錢。」

  「謝謝客倌、謝謝客倌。」

  老板馬上伸手想接,王巧巧卻又快一步的攔截下來,讓發簪老板恨得牙癢癢的。

  「老板,這簪子沒這麼貴吧?」王巧巧精明的問。

  「哎呀!姑娘,你有所不知,這支玉燕流鳳簪可是出自名匠之手,你仔細瞧瞧,上頭的玉燕刻得栩栩如生,還有它的色澤也是難得一見的,算你五十兩,我可還倒賠了呢!」

  發簪老板使出舌粲蓮花的看家本領,說什麼都要做成這筆大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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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這麼珍貴啊!那一定是世上僅有啰?不是獨一無二,我可不要喲!」王巧巧狀似找到稀寶,狡黠的問。

  「這是當然,這支玉燕流鳳簪可是大師的經典之作,絕對是世上獨一無二,算你五十兩,姑娘是買到賺到。」發簪老板毫無戒心的答道,整顆心都在想著要怎麼得到那五十兩。

  「耶!可是方才你不是才說,這會兒賣得只剩下這一支。」

  抓到啰!

  「呃……這……」發簪老板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跳進了別人的圈套,暗忖著要怎麼回答才好,王巧巧又說話了。

  「我仔細看這刻工其實出不是很精細嘛!玉質好像也不是很好,我看,就二兩吧!」王巧巧笑眯眯道。

  「什麼!二兩?不成、不成。」從五十構變成二兩,發簪老板都快哽咽了。

  「耶……不知道這附近的人是不是都在這裡買『獨一無二』的發簪啊?」王巧巧沒理會老板,反倒轉向陸丞軒,一副閑話家常的語氣說道。

  「好好好,二兩就二兩,算我怕了你。」發簪老板求饒道。

  要是被別人知道,他生意還要不要做啊?

  「老板,謝謝你啰!」王巧巧高興的付了銀兩,挽著陸丞軒開心離去,發簪老板則是欲哭無淚。

  「喏!買東西就是耍這樣,不要隨隨便便的就拿出大疊銀票,那些商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巧巧洋洋得意的說。

  「是的,娘子。」陸丞軒笑道。

  他根本沒什麼鑫錢概念,或許該說,除了藥草,其余的事他都沒什麼概念,也懶得去弄懂,不過見到她殺價時生氣勃勃的模樣,他倒是覺得有趣。

  然後他們又在王巧巧所向披靡的殺價功力下買了不少東西,也摧毀了不少店家幼小的心靈。

  他們逛完市集,又興致勃勃的去游湖,一直到天色暗了才回到城裡。

  陸丞軒觀察著各個角落中李府獨有的記號,試圖找到六弟投宿的客棧;就在他仔細觀察的同時,王巧巧也認真的找尋著今晚要投宿的客棧。

  「我要住這間。」路過一家富麗堂皇的客棧,王巧巧驚喜的說道。

  這客棧畫棟離梁,鋪滿了琉璃碧瓦,華麗精致,裡頭還很熱鬧,透出嬉笑聲。

  住客棧都能住得這麼開心?看來這家客棧肯定很舒適。

  「選別家。」陸丞軒順著王巧巧手指的方向看去,想也不想就出言反對。

  「我就要住這家。」不等陸丞軒回應,王巧巧已興匆匆的衝了進去。

  進到客棧,王巧巧驚愕的看著客棧裡的男男女女,一時嚇得呆若木雞一一裡頭的女子身上的布料少得可以,而且男男女女旁若無人般做著親密的動作。

  「巧巧!」沒料到她會衝進去的陸丞軒趕緊跟著入內。

  「丞軒,大城市的人還真是特別。」王巧巧又驚又羞的拉著陸丞軒說道。

  「好了,我們出去。」陸丞軒急急的牽著她離開,他可不想她的眼睛被這些人給玷污了。

  陸丞軒拉著王巧巧正要踏出,卻被濃妝艷抹的老鴇給攔下。「哎呀!客倌,別急著走嘛!不好意思,今天比較忙,怠慢了你們,別生氣呀!」

  忙得不可開交的老鴇一攔下人,想也不想就說出場面話,說完才發現王巧巧的存在。「咦?帶著姑娘?」

  老鴇愣了一會兒,旋即又露出商業式的笑容。「不要緊、不要緊,我們這裡也有很多客人帶著別家的姑娘來,這位姑娘生得玲瓏可愛,若是客倌喜愛這一型,我們這裡的青兒和小玉一樣能包君滿意。」

  「不用了。」陸丞軒沉著臉,牽著王巧巧繞過老鴇。

  「耶!等等、等等,若是客信吃膩了袖珍甜品,我們這裡也有美味可口的火辣鮮貨,保證客倌嘗過還想再嘗。」看著就要離去的陸丞軒,老鴇趕緊又攔下。

  「真的這麼好吃嗎?」王巧巧天真的問。

  感覺這客棧似乎有許多山珍海味的好料,玩了一天的王巧巧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保證比你們那裡的好吃。」誤以為王巧巧是別家的「姑娘」,老鴇訕笑道。

  「走了,巧巧。」看著王巧巧一副真想嘗嘗看的表情,陸丞軒真是既好氣又好笑。

  「等等啊!客倌。」老鴇猶不死心的抓著陸丞軒。

  上門的銀兩,哪有放走的道理。

  此時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突然朝王巧巧撲過來,陸丞軒將她攔腰一轉,酒醉的客人步伐不穩的撲倒在地,讓她嚇了一跳。

  那客人跌落在地,見到王巧巧的裙擺,雙手就纏了上去,口齒不清的說著。

  「小梅啊!你怎麼穿這麼長的裙子啊?是新把戲嗎?哦喔!我知道,這樣比較神秘是吧?哈哈。」

  說著,醉漢就要將手探入王巧巧的裙中;不等王巧巧踢人,醉漢突然哎呀一聲,滾到了一旁。

  「是誰!是誰偷刺我?」醉漢步伐不穩的站起來,一副要找人算帳似的。

  「哎呀!林大公子啊!你喝醉啦!」老鴇見狀,也顧不得新來的客人,趕緊安撫客人。

  陸丞軒則乘機拉著王巧巧快步步出。

  「我不是叫你選別間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要是出事怎麼辦?」一路上,陸丞軒惱怒的說教一一王巧巧愈是頂嘴,就被罵得愈慘。

  「我怎麼知道大城市的客棧有分這麼多種,我是看房子很漂亮,所以就……」

  王巧巧吶吶的回答。

  「所以就傻傻的衝進去嗎?你是傻子嗎?漂亮就可以亂衝嗎?那不是一般的客棧,女人是不能進去的。」

  「可是裡頭明明也有女人啊!為什麼我不能進去?」一路上一直被劈頭大罵,王巧巧不悅的怒聲回道。

  「這……」陸丞軒一時語塞,突然他用眼角余光瞧見一家客棧的牆角有著李府的記號。「巧巧,你餓了吧?」

  「當然餓!」這會兒都過了晚膳時間,王巧巧的肚子鬧空城已很久了。

  陸丞軒帶著她走進客棧,王巧巧乖乖的跟進一一她現在只想吃東西,懶得跟他吵,否則依平常的脾氣,她早鬧得沒完沒了。

  陸丞軒差來店小二,特地叫了一桌子的好菜,趕了幾天的路,都沒吃上一頓好的,也算是慰勞慰勞她。

  「巧巧,你在這裡先吃,我上去找個人,等等就回來。」

  「嗯。」王巧巧心想,他要去處理的事她也幫不上忙,加上方才吵完架,所以她也不想管他,逕自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不知不覺將整桌飯菜掃蕩完,陸丞軒卻還是不見蹤影。「怎麼這麼久?真是的,也不先吃飯。」

  吃飽了,心情也好了,王巧巧開始擔心起陸丞軒,於是喚來店小二。

  「小二,你可曾見到方才和我一起來的男子?」

  「你說的是那個穿藍袍的公子嗎?我方才見他上了二樓!」

  「多謝。」王巧巧走上二樓,見到陸丞軒站在角落的一個廂房門口,正在與房內不曉得什麼人說話。

  王巧巧走過去,房內是一名妙齡女子,她面清如玉,頗有一代英雌之態。雖然配上高挑得不像話的身材,但仍舊不改她的美麗。

  房裡女子也見到王巧巧,一臉防備的看著她。

  陸丞軒順著他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後,再轉頭對著美麗的女子說道:「她就是我跟你說的巧巧,事情就這樣說定,一有消息馬上回報。」

  本來他應該一起行動,但夜裡巧巧沒有他陪著,肯定又要失眠。

  「知道。」女子開口,聲音略顯低沉,同時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著王巧巧。

  對於她上下打量的眼神,王巧巧感到十分不悅,若她不是女人,她肯定先往那女人的兩眼戳下去。

  「知道了就快去。」陸丞軒也不是挺高興王巧巧被人這樣的打量,丟下話後便牽著王巧巧往另一間房走去。

  那女子露出一抹讓王巧巧覺得十分礙眼的詭笑後,便走出客棧,不知要去哪裡。

  「吃飽了?」

  「嗯。」

  「走吧!我已經訂了一間房。」

  王巧巧咬著嘴唇不答。

  「這間客棧的菜色好吃嗎?」

  一路走回房,王巧巧悶不吭聲,要是在平日,她早嘰嘰喳喳的說著菜色如何,「不好吃。」

  「可曾見到什麼有趣的事?」

  「沒有。」

  王巧巧不友善的回答並沒讓陸丞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畢竟她不友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他方才還大罵過她一頓,他並不意外她有此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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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但進房後,王巧巧竟然脫了鞋便撲上床,這可讓陸丞軒感到驚訝了。

  「你要睡了?」陸丞軒坐到床沿,不確定的問。

  「對。」王巧巧將棉被整個拉起,將自己從頭到腳蓋住。

  一向愛干淨的她就算是在大寒天也要淨身,如今竟然沒洗就要睡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你怎麼了?」

  「不要你管。」

  「是誰惹你不快了?」看樣子應該是因為他,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要問一下。

  棉被裡的人卻是吭也不吭一聲。

  「巧巧?」陸丞軒見她還是不搭理,便不再多問,打算下樓喚店小二准備沐浴桶,他心想等她洗過澡,心情就會變好了。

  棉被裡的王巧巧一聽到陸丞軒離去的腳步聲,馬上掀開棉被坐起。「你去哪裡?」不會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吧?

  「肯出來了?」

  「哼!」王巧巧十分孩子氣的哼一聲,甩頭不看他。

  「好啦!方才罵你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看著她生氣的可愛模樣,陸丞軒只好棄械投降。

  「才不是那件事。」她面向著牆壁表示不滿,同時又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陸丞軒。

  「那你是在不高興什麼?」陸丞軒不明所以的問。

  「你去死啦!」說完,王巧巧又再度拉起棉被,躲在裡頭。

  看來還是因為沒有沐浴吧!她可能是在氣他訂了房,卻沒有貼心的先叫店小二准備好浴桶,陸丞軒決定還是先出去喚人來准備沐浴桶。

  一聽到他開啟房門的聲音,王巧巧馬上又從棉被裡彈了出來。「你不准去!你敢去找那個女人,我就……我就……」

  「什麼女人?」聞言,陸丞軒關上房門回過身,不解的問。

  「你還裝,你要去找那個女人吧?」

  「女人?哪有什麼女人?」陸丞軒回想了一下,他這一路上除了沐浴淨身,都跟她在一起,哪有什麼女人可以找?

  「你當我是眼瞎了不成,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王巧巧說得很激動,眼眶泛淚,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巧巧,真的沒有什麼女人,是你誤會了。」陸丞軒看得整顆心都擰了,坐到床邊柔聲說。

  「剛剛對面廂房的那個不是女人,難不成是人妖嗎?」王巧巧再次掀開棉被,更加激動的一邊大哭、一邊大吼。

  陸丞軒想了一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還笑!」王巧巧停止哭泣,驚訝得都忘了要哭。

  奇怪?她這麼難過,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巧巧,你在吃醋嗎?」他突然覺得心情很愉悅。

  「不行嗎?你是我的夫君耶!」可惜她的夫君並不愛她,但沒關系,她王巧巧敢愛敢恨,不屬於她的,她絕不會硬搶。

  「不過再也不是了!」再度發表她驚人的宣示。

  「為什麼?」陸丞軒挑眉,他才聽得高興,怎麼情況好像又突然急轉直下。

  「不愛我的夫君,我才不要,我成全你!以後我走我的橋、你走你的路,我們互不相干!」王巧巧強忍著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故作堅強的說。

  「巧巧,我愛你。」陸丞軒不曉得她為什麼會這樣想,決定以最誠懇與最直接的方法表達。

  他將王巧巧的身體轉正,兩人四目相對,柔情說道。

  「騙人!」沉默了一會兒,一滴淚滑落臉頰,王巧巧哽咽起來。

  騙人?他陸丞軒這輩子第一次的深情告白,竟然得到騙人兩個字?是他真的做人失敗,還是她太痴呆?

  看著王巧巧再次哭成淚人兒,他無奈,只好正襟危坐,舉起手掌。「我對天發誓,這輩子只愛王巧巧。」

  聞言,王巧巧雙剪的洪水沒有停止,反而掀起大浪。「嗚……大騙子,你才不愛我,你要是愛我,為什麼不跟我袒裎相對?」

  「巧巧,你相信我,剛剛那個人是我的家人,我真的沒有騙過你什麼,我對你一直都是誠實以對啊!」陸丞軒也急了,怎麼連起誓都沒用,難不成真要他去投江以示清白?

  「我說的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對!」

  「什麼?」他有沒有聽錯?「你說你要光溜溜的跟我袒裎相對?」她可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對。」王巧巧一臉篤定的點頭。

  「你知道什麼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對嗎?」他挑眉。

  「就是一般夫妻都要做的事。」王巧巧驕傲的解釋。

  「誰跟你說的?」他皺眉,他敢打賭,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對。

  「姐姐說一般夫妻都是這樣,除非你不是男人。」她頓了一會兒,突然又難過起來。「不然就是喜歡別的女人。」

  她突然想起王芯芯後面還加了這一句,「還有!要不就是你不行。」

  雖然她不知道不行是什麼意思,但她想他是喜歡別的女人,所以才不跟她袒裎相對;而她卻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

  「我不行?」他再次挑眉。

  「不過姐姐又說,你是大夫,應該……」王巧巧還未說完,嘴已被堵住。

  咦?現在這個動作不是當初她強吻他的動作,他是吃了什麼難吃的東西想臭死她,不讓她再吵鬧下去嗎?

  等等,她當初也只是把嘴唇貼著他的嘴唇而已,怎麼他好像……好像在吃她的嘴?

  而且他的手隔著衣服在撫摸她。「你做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檔,她馬上開口問。

  「做一般夫妻都要做的事。」他回答,聲音有著不同於往常的沙啞。

  「你餓了嗎?」下一個空檔,她再次發問。

  怎麼他一直吃她的嘴,是因為他沒吃晚膳,太餓了不成?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吃她呀!

  「嗯。」他應了一聲,繼續侵略。

  「我、我好像生病了。」她微喘的說,她覺得全身上下有股異樣的燥熱,有點不安、有點興奮。

  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她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等等,你在做什麼?」

  「等等,你又在做什麼?」

  「等等,你、你干嘛?」

  「噓。」

  「等……」接下來,她的聲音全淹沒在他的嘴裡。

  他會讓她知道他不但很愛她,而且還很行。

  翌日。

  「砰砰砰!砰砰砰!」

  一早,連串拍打門板的聲音從客棧的二樓傳來,引起客棧裡不少人的白眼。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陣串的拍門聲,吵得各個客房的房客都不安寧,可偏偏門板被打的那間房的人卻像是睡死了似的,敲了老半天也沒瞧見有人來應門。

  正當店小二要去阻止那名制造噪音的女人寸,突然她停止了動作,並在瞬間離開房門三步遠。

  以為終於平靜了,但她卻又突然開始怒吼。「靠!對我射銀針?是誰叫我有消息馬上回報的?我整晚沒睡的奔走,你倒是給我睡得舒服!還不給老子出來!」

  一個看起來嬌美如花的女子,說起話來竟是如此粗俗,下頭的人聽了,紛紛交頭接耳的私語著。

  而那女人毫不理會他人的眼光,一心只想打開這扇該死的門一一要不是陸丞軒在門上下了不知多少的內力封鎖,他早就震碎這道門,直接殺進去掀被了。

  偏偏就在他要化開門板的內功封印時,裡頭突然飛射出十來支銀針,若非他手腳快,現在已成不幸人扎針了。

  「喂!你……」

  就在他准備接下來的怒吼時,一陣風吹過,房門自動打開了。

  陸丞軒一臉不快的坐在床邊,懷裡還抱著睡得安穩的王巧巧。「一太早的吵什麼?還有,你罵就罵,還用女人的聲音罵,聽得我都覺得惡心!」

  昨晚一整夜的袒裎相對,王巧巧幾乎沒什麼睡,他還想讓她多睡一點,偏偏這個不識相的家伙一早就來吵吵鬧鬧。

  「我打扮得這麼國色天香,若是用男人的聲音來怒吼,那多殺風景!」進門後,美麗的女子說起話來突然變成低沉的男音。

  「這女人是睡死了啊?吵成這樣還睡得著?」瞄了一眼陸丞軒懷裡的人,池墨蓮皺眉。

  然後,又是三支銀針伺候!

  「晤……」在陸丞軒懷中的王巧巧皺皺眉、皺皺鼻,眼睛半眯半開的,似乎想醒來但又不舍舒服的夢鄉。

  「乖,繼續睡。」陸丞軒低頭輕哄,待王巧巧完全閉上眼後,才又抬起頭。

  「大哥怎麼了?」

  看到除了草藥,對任何事物皆事不關己的陸丞軒竟對一個女人如此的呵護備至,池墨蓮不禁看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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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說,大哥怎麼了?」陸丞軒不耐煩的重復。

  「呃……哦!」池墨蓮像是突然驚醒般。「大哥在隔壁江城縣的喜來客棧,對魑星門的根據地已有掌握,只差實地潛入勘查,但大哥遲遲不肯行動,我看不太對勁。」

  「以大哥的個性,一有線索應該是馬上行動,這次遲遲不下手,應是有內情。」

  「所以我才會馬上回來通知你,外頭已經備好兩匹快馬,事不宜遲,你收拾一不就上路吧!」

  「快馬?」陸丞軒挑眉,「不好,去換輛馬車。」

  一來,馬車沒騎馬的顛簸,可以好好休息;二來,王巧巧現下的身體情況,還是別騎馬的好。

  「馬車?」驚呼聲傳來。

  拜托,騎馬只要兩個時辰就可以到的路程,坐馬車可能要花一個下午。

  「吵死了。」王巧巧口齒不清的說道,一雙迷蒙的大眼眨了眨。

  在看清眼前的人事物後,她幾乎是在瞬間清醒。

  眼前這人不是昨天在隔壁廂房的那個女人嗎?他們竟然趁她在熟睡期間,大刺刺的在她的面前談情說愛?

  王巧巧怒不可遏的就要從陸丞軒的懷中彈起,她想大發雷霆一頓,但在她起身的同時,陸承軒雙手卻緊抱著地,不讓她起身。

  「他是我弟弟,墨蓮。」陸丞軒悠悠解釋。

  「弟弟個頭,她是你弟弟,我就是你哥哥了。」眼前明明就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要說謊也要說是妹妹吧!竟然說是弟弟,當她是傻子不成?

  「嫂子好,不相信的話,你可以驗明正身吶!」池墨蓮開玩笑道。

  以為她不敢啊?平平都是女人,她怕什麼!王巧巧則毫不客氣,舉起手直接往池墨蓮的胸口探去。

  平的?「怎麼可能?」王巧巧不信邪,毫不避諱的來回上下摸著池墨蓮的胸。

  「真的是平的!」

  想不到男人也可以生得如此漂亮,她算是大開眼界了。

  「好了,去備車。」陸丞軒對池墨蓮下令道。

  同時一把抽回王巧巧的手,而同一時間,池墨連的手上也多了三支銀針。

  「是……」池墨蓮苦笑,被摸的人是他,被針扎的人還是他,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第九章】

  江都外的野道,兩側樹木長滿了繁茂的嫩葉,偶爾風勁較大,將綠葉吹落,空中飄揚著青葉的味道,十分清新。

  一輛馬車不疾不徐的前進著,噠噠的馬蹄聲像是有節奏般發出固定的旋律。

  馬車並不十分華麗,但容量很大,裡頭坐的、靠的都有軟墊,坐起來十分舒適。

  車廂裡坐著王巧巧與池墨蓮一一本來應該是池墨蓮在外頭駕馬,但他直嚷嚷著自己已有好幾天沒睡,因此順理成章的進入車廂。

  兩人一前一後面對面坐著,沒有交談。

  仍舊穿著女裝的池墨蓮雙手交叉於胸前,一雙魅眼直盯著王巧巧,上下左右打量著她,還不時搖頭皺眉。

  「小叔怎麼還不睡?」被盯得受不了的王巧巧打破沉默,客氣的問。

  本來以為池墨蓮一上車就會呼呼大睡,但他沒有,一雙眼還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她,接著擺出一臉苦惱的模樣,好像她很糟糕似的。

  依她的個性,早就大發雷霆了,但此人是陸丞軒的弟弟,她只好忍下。

  「還不想睡。」

  「這樣啊!」王巧巧干笑幾聲。

  方才上車前,不曉得是誰在那裡大聲嚷嚷著這幾天沒睡好的。

  「嫂子,你覺得四哥哪裡好?」池墨蓮試探的問。

  基本上,陸丞軒的個性不但不解風情,說話也不風趣,一心只知埋首於草藥間,其余什麼都不懂,對草藥外的事物,包括女人他從不感興趣,還不時倒地就睡;這樣的人突然冒出一個妻子,讓池墨蓮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身為弟弟的他,有必要查查這個女人有什麼目的?

  「都、都不錯啊!」面對這天外飛來的疑問,王巧巧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看向窗外。

  要說哪兒好,她也說不上來,陸丞軒不曾對她發過脾氣,面對她的怒火也都一一接受。

  再者她非常的喜歡他的擁抱,若他不在她身旁,她根本睡不著覺。

  池墨蓮將她害羞的樣子誤以為是心虛,更加肯定她是另有企圖。「我就將事情挑明了說,四哥對草藥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所以會被你誘騙也是正常的事,但我們府裡的人可不是這麼的好騙,若是你有什麼企圖,還是盡早離開!」一雙魅眼瞬間變得犀利,宛如利刃。

  「你說什麼!」王巧巧不悅的蹙眉。

  池墨蓮如此污辱她的人格,讓王巧巧差點就忍不住要撲上去揍他幾拳。

  「我說什麼,大家心知肚明。」他冷哼一聲。

  雖然他們不是親兄弟,但大家情同親手足,像這種有所圖的女人,他是不會輕易的讓她進家門的。

  「你……」

  池墨蓮一再的污辱讓王巧巧氣得緊握拳頭。

  「說實在的,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也不比我美,真不曉得四哥是哪條筋不對!」

  「砰」的一聲,一拳揍上池墨蓮的肚子,緊接著他的腳也被狠狠的踩了一下。

  池墨蓮瞪大眼,他並不痛,只是太過驚訝一一他還沒看過如此粗魯的女人。

  「我看你才是腦袋裝漿糊,糊裡糊塗、亂七八糟,你也不想想你是個大男人,打扮成這副德行,還敢驕傲的說你比我美!生了你這種不男不女又不分是非的兒子,我看你爹娘沒把你打死,也該去一頭撞死,他們生前無顏面對父老鄉親,往生後更是沒臉去見歷代祖先,我真不曉得你到底有多少條筋不對勁!」王巧巧一古腦的指著池墨蓮大罵,完全忘了此人可是她的小叔!

  等爽快的罵完後,這才驚覺她太衝動一一又是揍人、又是罵人,這下她慘了!

  她才在想該怎麼給陸丞軒的家人留下好印像,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又露出了本性,嗚……

  「哈哈哈。」

  出乎意料之外,池墨蓮竟然拍手大笑,王巧巧不解的看看他。

  他真的是腦袋裡裝漿糊不成?

  「嫂子真是有趣,難怪四哥肯將家傳的殉鳳送給你。」正如他所說,王巧巧的身材、臉蛋都不是一等一,脾氣卻是一等一的火爆,但卻很明白的顯現出她的直率不做作。

  他們家裡的女人不是太過順從、貼心,就是令人摸不著頭緒;外頭的女人更是驕縱做作、城府深,比起來,王巧巧的率直更顯得難能可貴。

  她的脾氣雖然火爆了一點,但從她罵人的話語間,可以得知她的道德感和正義感十足,跟在不懂俗事的陸丞軒身邊,倒是可以免去不少他被人坑的機會。

  「殉鳳?」王巧巧不解的望著池墨蓮,陸丞軒哪有送過什麼殉鳳給她?

  「你不知道?你手上的戒指可是四哥親娘的遺物,殉鳳是用十分稀少的高級翠玉制成,這種東西一般在世面上是看不到的,連宮中都還不曉得有沒有這種極品呢!」池墨蓮指著王巧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

  像是怕王巧巧不知殉鳳的價值,哪天要是不小心脾氣一來,就給丟掉了,池墨蓮詳加說明。

  「咦?」王巧巧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的戒指。

  這是當初假訂親的信物,看著這個精致的戒指,她雖然也覺得應該不是便宜貨,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大有來頭。

  想不到當初在那樣的情況下,陸丞軒就將母親的遺物送給了她,王巧巧撫著手上的指環,心裡變得甜滋滋的。

  在外頭駕馬的陸丞軒突然聽到馬車裡的叫罵聲,他不禁莞爾一笑。

  想必是池墨蓮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才會在裡頭被王巧巧罵得狗血淋頭,外加送上幾拳。

  就在此時,風中的落葉變多了一一一般來說,江都是個大城,外頭的野道應有不少往來的貨車,但一路上卻是一輛也沒見到,有股不尋常的氣氛籠罩!

  陸丞軒依舊不疾不徐的駕著馬,一邊警戒的環顧四方。

  大約再往前行走一會兒,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蘭花淡香。

  一嗅到此香氣,他馬上曉得一一這是魑星門特有的毒藥,暗夜香蘭!

  「閉氣!」陸丞軒高喊,同時服下自制的清菊丸。

  清菊丸可以解百毒,就連江湖人士聞之色變的暗夜香蘭亦可破解。

  香氣傳來不一會兒,就有十來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黑衣人從例林中飛竄而出,各個帶著殺氣持刀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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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陸丞軒迅速射出銀針,准確的命中他們的穴道一一被射中的黑衣人瞬間跌落在地,渾身使不上力。

  幾個較矯捷的黑衣人雖沒避開銀針,但卻避開了穴道,直趨向前,就要取下陸丞軒的命。

  陸丞軒不使銀針,徒手向他身邊的黑衣人各擊出一掌;被擊中的黑衣人全被震飛到十尺外,吐血昏迷。

  雖然在瞬間解決了不少黑衣人,但樹林裡有更多的黑衣人飛出,陸丞軒不以為意,他現在比較擔心車內的王巧巧。

  車內的池墨蓮一聽到陸丞軒的指令,也馬上閉氣,並取出隨身攜帶的清菊丸服用。

  爾後他直接打破車頂飛身而出,見到地上有不少傷亡的黑衣人與更多從樹林間殺出的黑衣人,他突然笑了。

  看來得知他們要去跟大哥會合的消息,讓魑星門急了,竟派出這麼多殺手,可見是想在這條野道上將他倆一次解決。

  「也好,我就一次將你們全都解決掉。」池墨蓮抽出插在腰間的折扇,與黑衣人對打起來。

  陸丞軒則是衝進馬車裡,檢視王巧巧的情況。

  此時的王巧巧已在馬車內不省人事一一暗夜香蘭並沒斃命的效果,但卻會使人變得軟弱無力,且藥效迅速,在幾秒間就可使一個強壯威猛的大漢無力的趴倒在地。

  一般有內力護體的人中了暗夜香蘭會使不上內功,並且全身無力;而沒有任何內功的人則會在嗅到的幾秒內進入昏迷。

  陸丞軒迅速為她把脈,得知她目前只是進入昏睡狀態,其他並無大礙,這才安下心來。

  「走。」陸丞軒抱起王巧巧飛出馬車,他並不戀戰,雖然他有把握能讓這群人不傷到巧巧,但他仍是不願冒千萬分之一的險。

  就算巧巧只是少了半根頭發,他都會不舍。

  「你先走,我還沒打過癮。」池墨蓮以自得的語氣說著,不像是在與成堆的黑衣人廝殺,倒像是在享受。

  陸丞軒也由著他,抱起王巧巧,施展輕功離去。

  幾個黑衣人想追,但又趕不上他的腳程,只好再回頭對付池墨蓮。

  能拖住一個是一個!

  離開刀劍亂舞的地區後,陸丞軒抱著王巧巧一路施展輕功來到江城縣,並很快的找到了大哥申沐謙留宿的客棧。

  他帶王巧巧住進了申沐謙隔壁的廂房,向申沐謙打過招呼後,他便一直留在房裡陪著王巧巧。

  但卻愈等愈焦急,她早過了該醒來的時間,卻還是昏睡著。

  「嗯……」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發出輕吟。

  「巧巧。你醒了?」陸丞軒馬上執起她的柔荑把脈,確定沒事後,這才放下心。

  「這是哪裡?」王巧巧撫著沉重的腦袋,有些艱難的坐起身,看著陌生的環境問著。

  「這裡是江城縣的客棧。」陸丞軒協助她起身,倒了杯茶喂她喝下。

  「方才是怎麼了?」總覺得頭重腳輕,腦袋瓜昏昏沉沉的。

  她記得剛才還坐在馬車上,當時似乎聽到陸丞軒不知大喊了什麼,之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沒事,你太累,睡著了。」陸丞軒給了她一個微笑。

  「我睡著了?」王巧巧驚呼,難道是跟著陸丞軒太久,她也染上了他那種隨時倒地就睡的本領?

  「嗯,你睡得可沉呢!」陸丞軒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睡得他都快以為她會醒不過來,只能擔憂的在一旁等著。

  「是嗎?」王巧巧無辜的抬頭望他,不懂他為何突然緊抱住她,但還是輕輕的探出纖細的手臂,緊緊的回擁。

  陸丞軒睇視著她,而後俯下臉,緩緩的將他的唇覆上她嬌嫩的櫻唇,柔情似水的親吻。

  王巧巧緊緊攀附著他,怯生生的回應,然後吮吻加深,彼此的呼吸也加速。

  一陣天旋地轉的擁吻後,他貪戀的舔舐著她的貝齒朱唇,然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辦。

  「丞軒……」王巧巧輕喃,一雙迷蒙的大眼瞅著他,不想太快結束這個甜蜜的吻。

  陸丞軒笑了,輕啄她的鼻尖、額頭與發絲,然後開口說道:「巧巧,我得去處理點事,大哥就在隔壁的竹字房,待我出門時,你去跟大哥打個招呼好嗎?」

  其實陸丞軒並不是真要她去向他的大哥問安,只是擔心她一個人會有所不測,讓她到大哥那裡,他會比較安心。

  「這有什麼問題,你大哥就是我大哥。」王巧巧偏頭想了想,然後一臉很有義氣的拍胸應道。

  「我很快就回來。」陸丞軒溫柔的輕吻她的發絲,抬眼望向窗外,眼神不再深情,瞬息轉為幽暗。

  窗外的黑衣人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發現,轉身想離開;陸丞軒飛快的朝他的肩胛射出一支銀針,黑衣人挨痛,身體狠狠的偏了一下,而後忍痛施展輕功逃離。

  陸丞軒追了出去,見黑衣人隱密的閃身進了胡同,便無聲無息的跟蹤,想借此得知魑星門的大本營。

  黑衣人進了胡同後,見彎就轉,轉來轉去,像是在繞迷宮似的。

  約過了一刻鐘,他們仍在胡同裡打轉。

  陸丞軒跟著跟著,逐漸覺得不對勁,於是刻意在一個轉彎時沒跟上去,過了一會兒才走過去,想不到黑衣人仍在離他不遠處,見他出現,馬上又閃身進入另一個彎裡。

  這般身手的人,在他沒跟上的那幾秒,早就不知消失在胡同的哪處,但很明顯的,這人知道自己被跟蹤,而且刻意讓他跟著亂繞。

  調虎離山計!

  陸丞軒眯眼,旋即射出三支銀針,而後飛上屋脊,往客棧方向疾行。

  胡同裡,只剩下一具孤單的屍體。

  陸丞軒離開後,王巧巧獨自在房內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腦袋不再那麼昏沉,這才起身。

  她走出房間,很快的見到隔壁房寫著鬥大的「竹字房」。

  她抬手敲門,沒回應;她又敲了敲。「有人在嗎?」

  還是沒有回音,她再用力敲,想不到這一敲,門咿呀一聲打開一條細縫一一門根本沒鎖,被她敲開了。

  王巧巧聳肩推門進入。「我進來啰!」

  一進門內,王巧巧就被眼前的景色嚇得一愣!

  房內站著一男一女,兩人在房裡各據左右,四目相交一一女人淚流滿面,手中拿著一把刀;男人直視女人,很勉強的支撐著自己站立著,腳下一攤血泊,而鮮血還不住從男人的背上湧出。

  王巧巧貿然闖入,使得對望中的男女紛紛將頭轉向門口。

  女人似乎在門外見到了什麼,突然喊道:「不!」

  而男人則是再也支撐不住,應聲倒地。

  王巧巧完全被嚇傻了,愣了幾秒才回過神,張嘴要喊人時,背後有道神不知、鬼不覺的掌風擊向她。

  王巧巧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結實的挨了一掌,整個人像個布娃娃般飛彈進房裡,倒在那男人的血泊裡昏了過去,濺起的血水噴灑四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房裡的女人對著攻擊王巧巧的人質問。

  「她見到你殺了他,所以不可留!」那人神情冷淡的回答。

  「可她跟我們無怨無仇。」

  房外的人正想再說什麼,突然一臉吃痛,她拔起背上的賠器一看,「是冥泉鬼針,走!」一手撫著肩,一手拖著房中的女人飛身遁逃。

  剛趕回客棧的陸丞軒在一入客棧,見到房門前站了個黑衣人,想也不想便飛針速射。

  那名黑衣人受了傷,帶著另一個女人逃逸。

  陸丞軒並不追擊,一心掛念著房內的人,他運氣一躍,瞬間從客棧門口躍上二樓,看得樓下的客倌們嘖嘖稱奇。

  上了二樓,他刻不容緩的步入竹字房。

  在見到血泊中的兩個人後,他立刻止步。

  偌大的客棧中人來人往,但此時,陸丞軒卻覺得好安靜,他只聽見自己快速且雜亂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他臉無血色,緩緩走了過去,很慢、很慢,宛如經過了一個世紀,他走到了,然後很慢很慢的蹲下,輕輕拾起王巧巧的手,按住她的脈搏。

  過了幾秒,確定還有生命跡像,他的動作變得異常迅速一一從衣襟拿出錦盒,取出裡面的續命丹讓她服下。

  而後又回身查看申沐謙,一樣的,他將續命丹取出讓申沐謙服了下。

  十日後一一一

  一連十天,每天巳時,喜來客棧的二樓就會傳來濃郁的中藥味,幸虧那味道並不十分刺鼻,店小二也就不多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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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如往常,由竹字房與蘭字房內傳來濃濃的藥味,竹字房的味道澀中帶辛,蘭字房的味道苦中帶甘,兩者合在一起,倒是挺好聞的。

  竹字房內,申沐謙意識清醒,自己坐在床上喝藥。

  他受到嚴重的外傷,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配上頂級藥材,傷口愈合得快,約好了七、八成。

  蘭字房內,王巧巧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陸丞軒一湯匙、一湯匙的喂她喝藥,一邊喂著,一邊細心擦拭著從她嘴角溢出的湯汁。

  王巧巧受的是內傷,那一掌震得她的經脈大亂、血滯氣虛。

  連日來,陸丞軒照顧王巧巧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一一他親自煎藥熬補,一日一帖藥,外加照三餐喂補品,用的全是最頂級稀有的藥構。

  日日進補,王巧巧雖然沒有內功護體,但也在短時間內好了六、七成,但內傷是好得差不多,卻還是昏迷不醒。

  「軒兒。」

  「韓哥。」聽聞叫喚,陸丞軒回頭見到李靖韓。

  那日池墨蓮回來後大吃一驚,立即飛鴿傳書回家,李靖韓得知後,立即帶著老二花了一天的時間趕來江城縣。

  「巧巧如何?」

  「並無大礙。」陸丞軒回過身,看著王巧巧回答。

  「你也該休息一會兒了。」

  陸丞軒已十日沒闔過眼,就算在半夜,也是一雙眼直盯著王巧巧,像是一轉眼床上的人就會不見似的;就連在房裡用膳,他也吃得極少、極快。

  除了煎藥,陸丞軒幾乎不肯離開王巧巧;就算是煎藥,他也用內力迅速加熱,用極高溫讓藥材在快速間釋放精華,然後捧著湯藥在瞬間又回到床邊。

  憂心勞神,陸丞軒的臉上出現了難掩的倦意。「我很好,韓哥,你去照顧大哥吧!」

  「你現在的樣子可是比謙兒還像個病人。」

  陸丞軒不答,仍然看著王巧巧;李靖韓搖搖頭,離開了廂房。

  就這樣,從早上到下午,從下午又到了夜晚,陸丞軒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除了煮藥離開外,他沒離開過一步。

  偶爾摸摸她的秀發,看看是不是亂了,該梳理了;偶爾探探她的體溫,看看是不是冷了,該加被子;偶爾撫撫她的小臉,告訴她該醒了,不要再睡了。

  叩!叩!

  門外傳來叩門聲,店小二喊道:「陸公子,洗澡水我給你備好了。」

  「送進來。」

  「好的!」店小二打開房門,兩兩合作將浴桶搬進房裡。

  陸丞軒知道王巧巧愛干淨,因此每晚都會喚來店小二准備浴桶,替她沐浴更衣。

  久而久之,店小二不用他叫喚,自動自發的在同一時間搬來熱水。「小姑娘還沒醒來呀?哎呀,看起來也沒什麼傷,怎麼就是不清醒?」

  陸丞軒沉默著,沒多說什麼。

  「洗完了再喚我暝!」店小二也習慣了,將浴桶搬進房後便關門離開。

  「辛苦了。」陸丞軒將門鎖上,正要轉身關窗時,床上突然傳來細如蚊蚋的聲音。

  他馬上回到床邊。「巧巧?」

  床上的人兒眼珠子轉了轉,緩緩的打開一條縫,旋即又閉上,而後又緩緩的打開,眨了眨眼。

  「巧巧。」陸丞軒欣喜的握住她的手。

  「丞軒……」王巧巧虛弱的喊。

  「你怎麼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陸丞軒一面將她從坐起,一面替她把脈。

  「唔,全身酸痛。」她皺眉,坐直身子,伸著懶腰。

  「還好,沒什麼大礙。」脈動正常,陸丞軒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滿臉的胡碴,好累的樣子。」王巧巧這才注意到陸丞軒看起來好像憔悴了不少,一臉的疲憊樣。

  「我沒事,我自己是大夫,還能有什麼事。」陸丞軒緊緊將她抱進懷中。

  王巧巧也順從的閉眼依偎著他,不到一秒,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旋即緊張的離開陸丞軒的懷抱。「對了,我看到一地的血!」

  她慌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想描述當天的情況。

  「噓!沒事的,一切有我,你什麼都別想。」陸丞軒再度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安撫,眼神中卻透出惱怒的殺氣。

  一想起當天見到她躺在血泊中了無生氣的模樣,他就想立刻將那兩個傷害她的女人給碎屍萬段。

  「可是……」王巧巧掙脫他的懷抱,焦躁的想說個明白,才抬起頭,陸丞軒即俯身擄獲她的小嘴。

  「唔!」王巧巧瞪大眼,滿頭問號,她現在是要說殺人噴血的命案,他是在做什麼?

  「巧巧,別再想那些,也別再離開我了。」陸丞軒將她緊緊的摟進懷中。

  深情的話語讓王巧巧甜上心頭,她也大膽的回抱。

  或許是嘗到生離死別的痛苦,兩人對彼此的愛意更加的濃烈。

  「這輩子就算你要我走,我也不會離開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到底。」

  「巧巧,我愛你。」陸丞軒在她耳邊輕說,然後溫柔的親吻她的唇、她的頸、她的手,像是要吻遍她全身似的。

  「我也愛你。」王巧巧紅著臉,小聲的回應。

  陸丞軒露出滿意的笑容,旋即覆上她的櫻唇,狂肆的索取她嘴裡的芬芳,大乎更是大膽的隔著衣料,在嬌軀上曖昧的游走愛撫。

  「嗯……丞軒。」王巧巧害羞的低吟,雙手攀附著他。

  突然陸丞軒停了下來,抱著王巧巧動也不動。

  「丞軒?」王巧巧不解的輕喚。

  陸丞軒沒回應,依舊一動也不動的抱著她。

  「丞軒?」王巧巧輕拍他一下,結果陸丞軒整個人往後栽了個大跟頭,重跌在地。

  「啊!丞軒、丞軒,你怎麼了?」王巧巧嚇了一跳,趕緊爬下床去。

  奇怪?她有推這麼大力嗎?才輕輕一推,他整個人就像是飛出去似的。

  摔下床的陸丞軒就躺在地板上毫無反應。

  本來焦急的王巧巧反倒突然冷靜下來,她仔細的觀察陸丞軒一一他的表情安詳、呼吸平穩,他是睡著了!「陸、丞、軒!」

  然後幾乎是整個客棧都聽見了從二樓廂房裡傳來異常激烈的打罵聲。

  店小二像是聾了似的,縮著頭帶著僵笑,一如往常招呼著來往的客倌。

  二樓那莫名重傷的客人和友人不曉得是什麼來頭,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他還是少惹為妙。

  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客棧外頭的樹梢上,坐著兩名悠哉的男子。

  「嘖嘖嘖,四弟他老婆還真是有夠火爆。」翩然俊雅的男人皺眉。

  「嘿,可不是,那天我在馬車裡,還被她揍了一頓。」池墨蓮手拿隨身折扇,悠然揚著風。

  「好在四弟的內功渾厚,不然普通人照這麼打,不打個半殘才怪。」

  「不不不,應該說,好在四哥的醫術高明,只要不死都還有得救。」

  「若是今天弟妹嫁了個普通人,不曉得要當幾回寡婦?」

  「應該說,若是今天四哥沒娶她,不曉得她要何時才能嫁出去?」

  兩人正說得起勁,突然後方傳來另一個聲音一一

  「要是軒兒知道你們兩個躲在這裡偷看他們的廂房,不曉得要射出幾支銀針?」

  池墨蓮沒多想,立刻接話,「對對對,況且我們不但偷看,還在這裡大談是非,那飛出來的銀針沒有一萬,大概也有一千,而且我們還會被銀針始追殺個兩、三個月呢!」

  咦?不對,方才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池墨蓮僵硬的回頭,就見李靖韓站在他的身後冷笑。「韓、韓哥,真巧啊!」

  「嗯哼?」

  「我……那個……你聽我解釋……」

  「嗯哼?」

  「唉!二哥,你出說句話啊!二哥?」池墨蓮正想討救兵,誰知身旁翱然俊雅的男人已在不知何時開溜了!

  「你別大哥、二哥、三哥的叫了,平常叫你做正經事你老是推說忙,怎麼每回講人的是非你就不忙了?你是嫌我派給你的任務太少了是不是?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學到哪裡去了?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看來我不教訓你都不行!」

  接著又是一陣異常激烈的打鬥聲響從客棧的後門傳出,客棧老板只能假裝沒聽見,抱著剛買回來的玉菩薩,口中念念有詞一一

  阿彌陀佛,拜托二樓那幾間廂房的客人快快走人,再被他們這麼惡搞下去,他還要不要做生意?

  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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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當今國都城內熱鬧非凡,連鄰縣也跟著受惠,大小城市皆繁榮鼎盛,夜裡萬家燈火。

  然而在國都西方的泉陽縣,則像是繁華都市的角落,全縣面積不到其他縣市的一半,市景也不同於其他大城的熱鬧非凡。

  泉陽縣內最偏遠的地段聳立著一座占地頗大的府邸,在偏僻的山野中,顯得有點突兀。

  但奇怪的是,這府邸雖大,卻不是很華麗,甚至沒有任何點綴,看上去平凡得很。

  而府內卻是全然不同的景致一一屋內的景物十分細致,大至柱子、小至桌角,都是精工雕刻。

  屋裡的擺設高雅不俗,庭園裡小橋流水的造景也不馬虎,所有的陳設皆精致而不華麗,充滿了淡雅的氣息。

  庭園內艷陽高照,園裡的人兒男的俊、女的美,在庭中宛如一幅美畫。

  「該死的!」

  一句與此景極為不協調的高亢話語畫破一片寧靜,樹梢上的鳥兒像是受驚似的急振雙翅往天際飛去。

  「池墨蓮,你找死!」王巧巧氣呼呼的起身要追池墨蓮,還一面將觸手可及的物品全都往他丟去。

  幸虧陸丞軒眼明手快,不然連他五歲的寶貝兒子都會被丟出去!

  「爹,六叔又惹娘生氣了耶!」可愛稚氣的小男孩張著天真的大眼,將情況回報給一直都在旁邊觀看的父親。

  「嘿嘿,這樣你娘才沒空生我的氣呀!」陸丞軒笑道。

  「誰教爹爹老是要睡著,活該。」

  「你這小子。」陸丞軒假裝發怒狀,用拳頭輕敲了兒子的頭一下。

  這小家伙說話跟他娘愈來愈像了。

  「懶得理你。」小家伙撇撇嘴,逕自取了一塊雪花糕到一旁去吃,那神情跟他的娘簡直是像極了,想來長大後也是個火爆小子,看得陸丞軒突然感到冷汗直流。

  他搖搖頭,抬頭看向庭園的另一角,那頭的追逐戰還沒結束——

  王巧巧還在氣呼呼的追打池墨蓮,可她往左邊打,池墨蓮就往右邊閃;她往右邊打,池墨蓮就往左邊閃,矯捷得像狐狸一樣,讓王巧巧每打每撲空,氣得她更是火冒三丈。

  「池墨蓮!有種你就別閃。」

  「嫂子,你該休息了吧?」池墨蓮特意保持一定的距離,讓王巧巧不會追他追不到,不過要打也打不到,兩人就這麼在庭園中繞圈子。

  還記得上回他直接躍到樹上,想說這樣就可以擺脫掉這個火爆嫂子,結果王巧巧竟然想爬樹,害得他最後被陸丞軒從樹上打下來,還被銀針定身,動也不動的站著被她連打了兩個時辰。

  還有一回,他跑得太快,王巧巧因追得太急而不小心跌倒,那一次,他被銀針追殺了一個月,他還為此逃家才躲過一劫。

  嗚嗚……真是小叔難為啊!

  「你先讓我打個三個時辰,我再休息。」

  「什麼?三個時辰?」她是想把他打成豬頭不成?

  「巧巧,夠了。」再這麼下去真會沒完沒了,陸丞軒出聲制止。

  「可是……」王巧巧停下腳步,遲疑的看向陸承軒,只見他朝她丟出一個柔情似水的微笑,讓她整個人甜蜜到都要癱了。

  「來。」陸丞軒朝她伸出雙臂,王巧巧即刻棄械投降,高興的坐上她的專屬寶座。

  「池墨蓮,算你好運。」依偎在丈夫懷中,她的嘴裡還是忍不住的發牢騷。

  「多謝四哥解救,我就知道在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池墨蓮笑得可開心了,這就是偉大的手足之情啊!

  四哥終於看不下去他這麼被嫂子凌虐了。

  「巧巧,你是有身孕的人,還這麼跑跑跳跳的,你看看你,跑得滿身大汗,下回要打人,記得先跟我說,我先幫你定住他!不過墨蓮的皮厚肉硬,要是打不手疼就不好了。」陸丞軒寵溺的說,並用自己的衣袖幫王巧巧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知道了嘛!」王巧巧嘟了嘟嘴,還挑釁的朝池墨蓮瞥了一眼。

  池墨蓮大大的微笑瞬間僵在臉上,這對惡魔夫妻!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瞄列小侄子拿了一堆雪花糕。「焱兒,你拿這麼多雪花糕做什麼?吃完再拿,又沒人跟你搶。」

  瞧他拿了滿懷,像是在堆高似的。

  「此地不可久留。」小小的個頭、稚嫩的童音,用字遣詞卻像極了大人似的。

  「此話怎講?」池墨蓮蹲下身,與他齊高。

  「我猜得沒錯的話,爹又快要睡著了。」小家伙拿得差不多了,轉身離開庭園。

  再慢點兒,等爹睡著了,他娘又要發飆了。

  由於拿得太多,小家伙走得搖搖晃晃,邊走還邊掉下一、兩塊的雪花糕。「六叔,幫我撿一下,撿完就快幫我拿進來。」

  「是是是。」後頭的池墨蓮簡直是哭笑不得一一被王巧巧欺負後,還要被她的兒子欺負。

  待一大一小雙雙離開庭園後,火山果然爆發了,「陸、承、軒!」

  然後他們的甜蜜時光將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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