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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爬山是個體力活,如今走了二分之一,人的體力大多都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好好休息。而在這個時候,周洛琛居然要背她,方旖覺得,他這是找著身體不舒服呢。

    “那怎麼行,我那麼重,山那麼高,你背著我不是要累死。”方旖連連拒絕,“剛才嚴律師拿了一路的飲料就直喊累呢,我怎麼能讓你背我這麼大一個人呢。”

    周洛琛見方旖要先走,直接站起來從後面把她抱了起來,這公主抱的姿勢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後面上山的游客都在圍觀他們,中國自古以來不缺少看熱鬧的人,方旖要羞死了。

    “你放我下來呀。”方旖環著他的脖頸穩住身子,感覺他抱著自己一步步邁上台階旁若無人,語氣擔憂道,“事務所的人還沒走遠呢,萬一誰回頭看見我們怎麼辦,快放我下來。”

    周洛琛微微顰眉,思索了片刻,轉了路朝一邊走,那是分岔路,和鍾利陽他們不是一道兒,但也能到山頂。他去每個地方之前都習慣做好功課,所以現在對一切了如指掌。

    “我們走這邊。”他隨口說了一句,抱著她的力道重重的,很穩。

    方旖抬眼望著他光潔白皙的下巴,不由地歎了口氣,靠到了他的頸窩蹭了蹭說:“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我們慢慢的,就當散步。”

    周洛琛懷疑地低頭與她對視:“你確定你真的可以?”

    方旖略微思索,尷尬地說:“那你還是背著我吧,我覺得這樣抱著更浪費你的力氣。”

    周洛琛順從地將她放下來蹲到她面前,她略有遲疑便爬到了他的背上,他輕松地將她背起來,覺得她真的太瘦了,該多吃點才是,雖然她身上該有的地方都很豐滿。

    “等今天晚上回酒店,叫點外賣到房間吃。”周洛琛一邊走一邊說。

    方旖趴在他肩膀上,兩人在茂密的山林間來回穿梭,她柔聲問他:“你餓了?”

    周洛琛說:“你太瘦了。”

    “瘦?”方旖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哪裡瘦啊?”

    周洛琛抿了抿唇沒回答,她趴在他背上,他背著她,這讓他的後背可以毫無保留地與她的胸口緊密接觸,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已經連走路的心思都沒了,只想……

    “洛琛你看那邊——”方旖忽然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說,“是臘梅樹,臘梅開得真好看。”

    周洛琛望過去,回答說:“要不要照相?”

    方旖連連點頭:“好啊。”

    於是,周洛琛將她放了下來,拿出自己的手機指著那棵樹說:“走過去站好,我幫你照。”

    方旖興沖沖地跑到樹下,抬手努力觸摸著樹枝,思索著呆會該擺個什麼姿勢,殊不知這個時候周洛琛已經按下了快門,拍了好幾張。

    美好的姑娘不管在什麼情境下都那麼漂亮,臉小身材又好的方旖很上鏡,手機自帶的攝像頭都可以把她拍得很漂亮,她努力抬手去夠樹枝的樣子很可愛,嘴角笑著,給人很溫柔的感覺。

    如果誰指著照片上的人說是哪個大明星,肯定也會有人相信的。

    “夠不著,個子太矮了。”方旖放下了手,有點遺憾地說,“還想辣手摧花呢,哎。”

    周洛琛聞言慢慢走了過去,抬起手輕而易舉地摘下了樹上最漂亮一枝梅,交到她手裡後一本正經地打量了一下,說:“人比花嬌。”

    方旖害羞了,念念有詞地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周洛琛淡淡道:“一直這樣,只是過去表現在心裡,現在又要加上嘴巴。”

    方旖仰頭與他對視,像在思考他的話,他從容不迫地轉過身蹲下,說:“走吧。”

    方旖一怔,問他:“不照相了?”

    “照完了。”他言簡意賅。

    “照完了?你什麼時候照的?給我看看。”方旖吵著要看,周洛琛沒辦法,拿出手機遞給了她,手機有密碼,需要指紋解鎖,方旖去要他的手指,他卻告訴她,“密碼是你的生日。”

    方旖有點失神,來了句:“你知道我生日幾號啊?”

    周洛琛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挺可笑,勾著嘴角說:“你所有的資料都在事務所的檔案庫裡,我什麼不知道?”他靠近她,在她耳邊低沉道,“還有很多檔案庫裡沒存著的,我也是知道的,要我一點一點告訴你嗎?”

    方旖別扭地轉開頭說:“不用了。”說罷,快速在手機上輸入自己的生日,果然打開了手機。

    找到相冊打開,方旖直接看見了周洛琛剛才拍下的照片,照片上她的模樣挺囧的,她覺得不好看想刪除,但周洛琛眼疾手快地彈開了她的手指,她的指腹在屏幕上一劃,就把照片翻到了前面。

    然後,方旖就看見了一張她在事務所工作時的照片。

    那照片的年代應該挺久遠了,因為圖上她的座位還是林姿在事務所時的位置旁邊,那是她第一天上班時搬去的地方。

    方旖抬眼看周洛琛,周洛琛臉上沒什麼秘密被發現的無措和做了虧心事的尷尬,他那麼自然,好像他做的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而他的解釋也是如此。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周洛琛拿回手機塞回口袋,重新蹲下道,“上來。”

    方旖抿抿唇,心情復雜地又爬到了他背上,兩人繼續前進,越過那片美麗的臘梅樹,朝著高山處進發。

    有很久,方旖都沒再和周洛琛說話,就在周洛琛以為她會到山頂才和他說話時,她做出了一點點反應。

    方旖一口咬在他脖子上,力道不輕不重,他不疼,反而有些癢,可比脖子更癢的,是心……

    “胡鬧。”周洛琛皺著眉把方旖放下,背對著她說,“自己走。”

    方旖哼了一聲,拖著傷殘腿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他雖說沒再背她,但卻走得很慢,他那麼長的腿,走一步的時間比方旖走兩步的都長,這是故意等她呢。

    也因此,他們很快就從一前一後變成並肩而行了。

    “腿疼就慢點走,還有很長的路。”周洛琛見她逞強,放緩語氣說道。

    方旖面對著他倒退著走,挑著眉道:“周律師,問你個問題。”

    周洛琛沒有吭聲,用眼神詢問她什麼問題。

    方旖意味深長地問他:“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這次她可以自信地問出這句話了,可能是因為他對她太好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感情越來越好,當然更可能是因為……他的生活裡藏有太多關於她的秘密。

    與其去把他當做壞男人,她更願意相信他是早就喜歡上了她。

    周洛琛停下腳步認真地看了她一會,隨後微微啟唇,在她以為他會回答她的時候,慢條斯理地說道:“嚴肅打電話來了,我們也該朝山頂去了。”他揮了揮手機,很快接起來,先一步領路去了。

    方旖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高聲說了句“壞人”,接著雖不太高興,但還是跟了上去。

    在臨近山頂的地方,有一處比較危險的高台,周圍的護欄很簡陋,過了高台有一間廟宇,據說非常靈驗。有的人因為高台過於危險,都不敢爬,所以都只走到高台邊便算到了山頂。

    鍾利陽給事務所的人們介紹這些的時候,方旖和周洛琛剛好也到達,嚴肅遠遠就瞧見了他們,招招手喚他們過來,主動替他們打圓場:“洛琛真是一如既往的紳士啊,知道方旖腿不行,在後面給她帶路。”

    方旖也順著台階下來:“是啊,周律師真是個大好人。”她咬著牙吐出“大好人”三個字,惹來周洛琛側目。

    “過獎了。”他毫不猶豫地受了她的“贊美”,可以想見他那時的表情有多從容,要不方旖也不會那麼憋氣。

    “好了,有誰要上去的,我帶你們上去。”鍾利陽在前面高聲問著,手指著高台上的寺廟。

    事務所的姑娘和男士們都舉著手表示要上去,鍾利陽點了點道:“那咱們就三個人一輪朝上走,人太多了很危險。”

    大家聽了都表示同意,方旖自然分在和周洛琛一批,但輪到他們要上去時,周洛琛卻皺起了眉。

    “算了。”他說,“別上去了。”這明顯是在跟方旖說。

    方旖瞧了瞧等在上面的大家,正要答應,就聽見有個不算熟悉的女聲說:“方旖快上來呀,大家等你呢,你在和周律師說什麼呀,你們倆該不會是又要掉隊吧。”

    方旖順著聲源處望去,看見了傅子欣帶著點幸災樂禍的臉,她總覺得傅子欣有什麼目的,女人的直覺很敏感,她有點懷疑,傅子欣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騎虎難下,方旖只好說:“我馬上上去。”

    周洛琛站在一邊冷漠地看著傅子欣,傅子欣聽到方旖的回話時還有點得意,但當她發現周洛琛看她的視線時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她有點畏懼地躲到溫娜她們後面,不敢與周洛琛對視。周洛琛漠然地收回視線,扶住方旖的手臂送她上去。

    “我在你後面,你小心點。”他嚴肅地叮囑她,言辭間透出濃濃的擔憂,方旖聽了很窩心,柔聲說,“放心吧,我沒……”她的話還沒說完,腳下就被不知是誰放在那裡的塑料包裝紙給滑了一下,直接朝一側摔下去。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緊張起來,膽子小的還尖叫出聲了,因為側面可是萬丈懸崖,掉下去就是萬劫不復。

    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周洛琛穩穩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拽回了懷裡。他腳步扎實地立在高山頂上,盡管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但他面上沒有絲毫怯意,摟著方旖時仿佛身處平地。

    “沒事吧?”他低頭問懷裡不斷發抖的女孩,她白著一張臉,額頭布滿冷汗,可見嚇得不輕。

    周洛琛沒再往上走,直接拉著她下去,一句招呼都沒跟已經走上去的那些人打,很快便攬著她消失不見。

    嚴肅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太妙,但也理解周洛琛的心情,那麼危險的地方,就算表現得再鎮定,也不可能完全沒感覺。

    “我們去廟裡吧,洛琛會送方旖下山去,她嚇壞了。”嚴肅喚回眾人視線,低聲說著。

    鍾利陽也很擔心方旖,不確定地問:“洛琛一個人能行嗎?要不我也下去。”他作勢要走。

    嚴肅拉住他的手腕搖搖頭示意他別去,隨後招呼大伙一起走進香火鼎盛的寺廟,大家都還對剛才的險情心有余悸,也沒往曖昧的地方想,畢竟如果換了是他們出這種事,也會需要一個人送自己下山的。

    方旖是真的被嚇壞了,周洛琛攬住她下山時她好久都沒說話,等到了半山腰的休息處,他買了飲料來和她一起休息時,她才有點哽咽地開口說:“謝謝。”

    謝謝他救了她的命。

    周洛琛沒說話,把飲料擰開遞給她,又脫掉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他要失去她了,那份慌亂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他想,他是真的栽在了她手裡。

    他現在不是不想開口安慰她,他只是腦子非常亂,不斷有關於她的畫面冒出來,讓他無法正常思考。

    他想起她給他做的好吃的飯菜,想起她半夜起來給在書房加班的他烘培餅干……草莓餅干、巧克力曲奇,各種各樣,那麼體貼。

    她其實很低調,大多時候都像涓涓的流水,不去看時根本不會發現她的好,可一旦你發現了她的好,她再低調,你也會覺得她的一言一行都掀起了你心裡的洶湧浪濤……如果說一開始周洛琛只想把她當做心底的秘密,那後來她就是他無人時的歎息。

    然而現在,她是他想要攜手走下去的唯一。

    “怎麼不說話?”方旖緩過勁來,低聲詢問周洛琛,他看上去比她還要不好,她心有余悸地說,“剛剛太危險了,你是不是也嚇到了?”

    周洛琛抿了抿唇說:“我沒有被懸崖嚇到。”

    方旖不解擰眉:“那你……”

    周洛琛接過話來說:“我是被差點掉下去的你嚇到了。”

    方旖咬咬唇說:“對不起。”隨後撲進了他懷裡,把頭埋在他胸膛上不敢看他。

    周洛琛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說:“沒事,沒關系……沒有下次了。”

    方旖在他懷裡點點頭,無聲地應允他的話,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落在因為擔心方旖也下了山的邢肆眼裡。

    他站在半山腰的台階上看著休息區互相依偎的兩個人,眉宇間縈繞著一種只有獨處時才會散發出來的愁緒。

    他長舒了一口氣,轉身朝回走,只是走回去的步子再也沒有下山時的急切與……不,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有。邢肆系緊外套的紐扣,低著頭快步上山。

    有了剛才的小插曲,方旖也沒心思再呆在山上。她和周洛琛在半山腰休息了一下就回了山下,乘車先一步回了酒店。

    因為心情不好,方旖下午不打算再出去,挽著周洛琛的手臂打算在酒店好好睡一覺。不過事情沒她想得那麼順利,當她和周洛琛一起踏進酒店時,就看見從酒店大堂休息區款款走來的美麗女人。她拿著背包,帶著漂亮的寬簷帽,紅唇嬌艷,面色柔和。

    “周律師?”她似乎很驚訝會在這看見他們,瞧見他們牽著的手時也只當什麼也沒看見,也不跟方旖打招呼,只和周洛琛說話,“周律師怎麼在這?能在這遇見你真是太巧了。”

    周洛琛微微揚眉,先是睨了一眼方旖,隨後才看向對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巧?我可不覺得這是巧合。”他語氣低柔卻危險,“我很好奇,傅小姐來這是為了‘巧遇’我呢,還是‘巧遇’邢肆?”

    傅蕾被他毫不客氣地提起舊事,臉色變得不太好,只好退而求其次,與方旖打招呼。

    不過,她好像太小看方旖了。當她望向方旖的時候,就看見方旖目光冷漠,仿佛看著秋後螞蚱一樣看著她。

    於是,傅蕾打招呼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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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傅蕾的便當已經熱好了,下一章是旅行的最後一章,寫完後回事務所就要寫案子的事,不過還是言情,那個就是調味劑……總是和緩的情景沒有激情,都來點刺激的-3-麼麼噠 愛你們,下面大家看好,我要賣個萌求留言,我是這樣賣的:(?w)Σ(⊙▽⊙"a... (⊙o⊙)? (* ̄▽ ̄)y \(^o^)/~s(?‘??) ┬─┬─ ·.`.`.`. 噠噠噠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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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三言兩語打發了傅蕾,周洛琛帶方旖回了房間,親自監督她簡單洗漱爬上了床,然後落座於床邊說:“你休息一會,中午不餓的話就別吃了,晚上多吃點。”

    方旖拉緊被子說:“晚上吃太多容易發胖。”

    周洛琛不在意道:“沒有關系。”語畢,他站起身,似乎在沉思什麼,微垂著頭,眉頭輕蹙,雙臂優雅彎曲,漫不經心地系著西裝外套的紐扣,那一舉一動,真是英俊極了。

    “你休息。”他片刻後開口說,“我出去一下。”說罷,轉身想走。

    方旖的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拽住了他的衣角。他回頭望她,無框眼鏡後面的眸子裡帶著點點星光,仿佛布滿了星星的夜空。

    “怎麼?”他低沉柔和地問她,腳下朝回走,重新坐到了床邊。

    方旖抱住他說:“你陪我睡吧。”

    周洛琛微微挑眉,很顯然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她急忙解釋,避免他想入非非:“純睡覺,我想你陪著我。”

    周洛琛安靜地打量了她一會,就明白她這是在山上嚇到了,現在還沒緩過勁來,不想他走。她難得有這種要求,那他就算有什麼事要做,也要推後。

    無聲地解開西裝紐扣,周洛琛脫掉外套搭在衣架上,隨後走到床的另一邊,脫掉鞋子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方旖非常自覺地挪到他懷裡,枕著他結實寬闊的胸膛,瞬間安心了許多。

    “這樣真好。”她喃喃了一句,閉著眼在他懷中安穩地休憩,沉靜的睡顏有著讓任何男人憐惜的本領。

    “要是可以抱著你一輩子不撒手就好了。”就在周洛琛以為方旖已經睡著時,她忽然又出了聲,眼睛依舊閉著,但眼睫微微顫抖,看得出她心情緊張,精神集中,這是危險的後遺症。

    周洛琛抬手撫過她的臉蛋,在她的酒窩處點了點,沉默了許久,才說:“好像不太合適,要是抱著你,大概沒有哪個法庭會允許我進去。”

    方旖頓時笑出聲來,睜開眼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無奈道:“你就逗我開心吧,你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吧。”

    周洛琛不言語,也沒微笑,只是用修長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和她對視了一會才說:“睡吧。”

    方旖微微頷首,抱緊他重新閉上眼,沒多會就睡著了,這也真是難得。

    周洛琛無聲地注視著陷入沉睡的女孩,沒有被她枕著的手從褲子口袋摸出手機,在上面翻出邢肆的號碼,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按下發送鍵後,將手機放到枕頭邊,下巴抵著方旖的發頂,閉上了眼。

    就這樣,此刻本該仍然在儷川謫山上游玩的兩人在酒店睡起了大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若不是嚴肅打電話叫他們出去參加篝火晚會,他們估計還得睡一會。

    周洛琛的手機是震動狀態,所以他接完電話時方旖沒被吵醒。他把手機攥在手裡,凝視了一會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旖,忽然翻身壓在她身上,咬住了她有些干澀的唇瓣。

    方旖只覺在半夢半醒間有柔軟瑩潤的東西在唇上放肆,警覺讓她很快蘇醒,她略微皺眉睨著與她貼得那麼近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十分頹喪,雙手抓著他的手臂,感受著他白襯衣下面他滾燙的肌膚。

    須臾,周洛琛放開了她,與她鼻尖貼著鼻尖說:“嚴肅打電話來了,讓我們去參加晚上的篝火晚會,想去嗎?”

    篝火晚會?應該很好玩吧?那是只在電視上看過的東西,這次有機會參加,方旖還挺想去的。

    “好。”方旖說出一個字,氣喘吁吁。

    周洛琛勾唇一笑,那個弧度帶著某種誘惑的色彩,搞得方旖面紅耳赤,閃開了頭。

    “晚上回來我們再繼續,現在起來,我去幫你拿衣服。”周洛琛掀開被子下了床,朝門口走去。

    “拿衣服?還要換衣服嗎?”方旖不解地問他。

    周洛琛回眸解釋道:“少數民族的衣服,事務所的姑娘們人手一件,何晴幫你買了一套,我去幫你拿來。”

    方旖紅著臉說:“這不太合適吧,還是我自己去吧……要是被何姐亂想……”

    周洛琛淡淡地打斷她的話,言語之間充滿了自信的魅力:“何晴不會亂想,更不會亂說話,你可以放心。”語畢,他打開門出去了。

    方旖靠在枕頭上,感受著身邊的余溫,既覺得很安穩幸福,又有點忐忑和擔憂。她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患得患失吧,以前總聽人家說女孩子戀愛之後會這樣,想不到是真的。

    周洛琛回來的時候,方旖已經准備好出發了,這種少數民族的衣服肯定得到了篝火晚會的地點才好換,直接穿著去在路上會引人注目。

    周洛琛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他是空手回來的,因為衣服被他放在車子上了。

    “今天我單獨開車帶你去。”周洛琛摘下衣櫃裡掛著的西裝,背對著她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站在這看著我換衣服,二是去樓下的車子裡等我。”他將鑰匙丟給她,車鑰匙上是梅賽德斯的標致。

    方旖看著奔馳的車鑰匙感慨了一下,說:“我等你一起出去,又不是沒見過。”

    周洛琛意外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坦蕩,方旖靠在椅背上笑嘻嘻地打量他,說:“我要是緊緊盯著你換衣服,你會不好意思嗎?”

    周洛琛沒說話,面色不改色地轉回頭,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從容不迫地脫掉外套,然後是襯衣,褲子……接著又依次穿上,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扭捏。

    方旖欣賞完全程,見他臉上沒有自己預期的不自然,有點失望地干巴巴道:“你還真是淡定。”

    周洛琛依舊不說話,嘴角勾著,笑得溫柔如水。

    他換好了衣服,兩人便一起下樓,直接上了門口停著的奔馳轎車,開往其他同事住的酒店。

    到達那間酒店外時,方旖連車都沒下,因為周洛琛也沒下車,甚至沒開門,只不過一個電話,就跟上了前方的越野車,前往篝火晚會舉辦的地方。

    方旖看看周洛琛說:“我們兩個人用一輛車,是不是太浪費了?”後座都空著,別人會不會亂說?

    周洛琛將車子裡的音樂關掉,目視前方,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記得一開始是我提出不公開關系的事,不過現在好像你比我更注重這個。”

    方旖有些噎住,遲疑了一下說:“我這樣是因為,越來越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我現在還沒公開和你的關系,就有這樣那樣的事發生,一旦我們公開了,辦公室戀情什麼的……”她眉頭微蹙,一臉凝重,“想想就覺得很糟糕。”

    周洛琛將後背靠到車椅背上,語氣深沉道:“看來你成熟了。”

    方旖笑笑沒言語,但周洛琛接著又開了口,說的話讓她大吃一驚:“但我覺得現在時機差不多了,等我辦完家裡的案子,我們就公開關系。”

    方旖詫異地望著他,他卻只給她一個淡定的側臉,她有點搞不懂地說:“為什麼?時機差不多了是指什麼時機?”

    周洛琛沒回答,只是加快了車速,周圍的景物快速倒退,美麗的夜晚來臨,夜生活在等他們。

    篝火晚會在一片草原舉辦,儷川一月份的氣溫要比港城市溫暖許多,草原的草還都是綠色,雖說今夜有點風,會有點冷,但穿上了厚厚的少數民族服裝,大家也就暖和了。

    方旖披著面料厚實的外褂,頭上戴著漂亮的發飾,一頭黑發與發飾上垂下來的流蘇交纏在一起,她走路時發飾會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看起來活潑可愛,年輕而充滿活力。

    周洛琛走在她後面,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年長她挺多,如今他與她的相處可以如此融洽而沒有代溝,也算是緣分的妙處。

    以前,他有很多的機會去戀愛,但不是遇見的人不對,便是遇見的時間不對。現在遇見她,時間與人都很正確,這在他看來也是一份奢侈。

    在大家相攜靠近時,篝火已經點燃,少數民族的人們圍著篝火唱著民歌,草原一邊擺著酒水案,上面是美味的民族特色菜與飲料。

    方旖回眸尋找周洛琛的身影,他站在她身後不算近的地方,與他們隔得很遠,疏疏離離。

    他的穿著也與大家格格不入,筆挺的西裝,西褲燙得筆直,沒有一絲褶皺。他面上無波無瀾,似乎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無框眼鏡讓他看上去儒雅又端莊,風度翩翩的像一位睿智的學者。

    當然,更讓人矚目的,是他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似有若無、引人深入的誘惑,讓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一種想撕開他淡定的面具,與昂貴西裝的沖動。

    方旖想往回走靠近他,可身邊的何晴拉著她的手說:“方旖,咱們去跳舞吧。”

    方旖為難地又朝周洛琛看了一眼,他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去玩,於是她也沒辦法推辭了。

    周洛琛靠在一把椅子邊遠遠望著圍著篝火跳舞的姑娘們,嚴肅的名字起的並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也和姑娘們手挽著手跳舞,特別愛湊熱鬧。

    當然,一起跳舞的男士還有東道主鍾利陽,他就挨著方旖,和她中間只隔了一個人,那還是方旖剛才換開的位置,否則他們就緊挨著了。

    她會懂得避嫌,這讓周洛琛感覺很舒適,他端起桌上的飲料淡淡地抿了一口,目光從她身上緩緩移到另一邊,那裡站著沒有和大家一起跳舞的邢肆,還有……傅家姐妹倆。

    周洛琛略略思忖,放下飲料步伐優雅地漫步而去,等他到了他們面前時,三個人都閉上了嘴。

    邢肆是被傅家姐妹硬拉過來的,早就想離開了卻不得脫身,周洛琛的到來很好地替他解了圍,他快速地說了句:“既然你們真正要找的人來了,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就閃人了。

    傅蕾的目標的確是周洛琛,所以沒有阻攔邢肆。倒是傅子欣,即便她的堂姐並沒趕她走,可她卻很想離開這,因為早上在山上發生的那一幕,周洛琛的眼神令她此刻仍心有余悸。

    “那個……”傅子欣有些畏懼地開口說,“我,我也先去玩了。”說罷,越過他就要離開。

    周洛琛沒看她,也沒理她,但當她越過他身邊要走時卻抓住了她的手腕,隔著衣袖緊緊攥著她纖細的手腕,痛得她驚呼一聲。

    周洛琛漠然的望著傅蕾,就跟沒聽見傅子欣痛呼似的,慢條斯理地對傅蕾說:“你是現在走呢,還是我親自送你走?”

    傅蕾皺了皺眉,沉思許久才開口說:“你還是老樣子,和過去一樣不給我面子。”

    周洛琛勾勾嘴角輕蔑道:“你這樣的女人不是最吃這一套嗎,誰不要你你就硬要往上送,熱情得不行,隔著這麼遠都來了,真是廉價。”

    這麼不客氣的話讓傅蕾十分尷尬,她僵硬地說:“你就只有這些話要對我說?”

    周洛琛微微彎腰靠近她,讓她有一瞬間以為他要吻她,可他卻只是湊近了壓低聲音細細地說:“你要是再不走,就不止是說話,而是動手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嘴角依舊帶著笑,卻是與面對方旖時露出的溫柔笑意完全相反的笑容。

    傅蕾嚇壞了,轉身就要走,周洛琛卻開口叫住了她:“等等。”

    這個暫緩讓傅蕾產生一種“我還有希望”的錯覺,可等她轉過身,就被自己的堂妹撞了個滿懷:“把她也帶走。”周洛琛冷淡地說,“傅律師,你打的是家事官司,但我不希望你本人也喜歡干涉別人的家事,否則。”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傅子欣已經拉著傅蕾走了。

    做完這一切,周洛琛轉回身想去看方旖跳舞,他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就是解決傅家姐妹,並沒打算跟著他們一起瘋和玩,否則也不會穿西裝來。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轉過身就瞧見了他心裡想到的人,她正站在他背後不遠處,面上表情自然無邪,不知看見了多少。

    見自己被周洛琛發現了,方旖也沒扭捏,直接走過去環住了他的脖頸,親了一下他的臉蛋說:“周律師,你可真帥。”

    周洛琛片刻就明白她是什麼都聽見了,否則這股子“我獎勵你一個吻”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周洛琛並不介意她的偷聽,他順勢環住她的腰,問她:“不跳舞了?”

    方旖搖搖頭說:“我餓了,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吧。”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水案。

    周洛琛頷首應下,牽著她朝那邊走,到達時發現邢肆也在這,正在吃東西。

    瞧見他們倆,邢肆道:“坐下一起吃吧,剛好我有事要和周律師說。”

    周洛琛坐在他身邊道:“什麼事。”

    邢肆睨了一眼方旖,說:“不太方便讓方秘書聽,方秘書能不能拿點東西去一邊呆一會?”

    方旖連連點頭,拿了點吃的去了一邊,片刻不敢怠慢。

    周洛琛見她那麼乖巧有點皺眉,邢肆不鹹不淡地說:“我是她的頂頭上司,平時聽我吩咐慣了,你不用多想。”

    周洛琛沒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問他:“你有什麼話跟我說。”

    邢肆沒兜圈子,直接奔正題:“你知道的,月麟世佳總裁陸一鳴的案子是我負責的。”

    “怎麼?”

    “我負責他的案子時,知道了一點關於你父親的陳年舊事,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這些。”他言辭謹慎道。

    周洛琛凝視了他一會,才低聲說:“多謝,是什麼事?”

    邢肆語氣很輕,顯然對這件事很小心:“這是意外收獲,我本來只是想查一查中舟國際總裁楊建錦和你父親的事,沒想到會發現這個小秘密。”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說,“能源進出口和做物流的公司經常有合作,你父親和楊建錦的關系也一直都不錯,但陸一鳴舉報了楊建錦走私,走私的東西和你父親有點關系,只是這件事恐怕只有楊建錦本人知道,現在他死無對證,也就沒人再提這事了。”

    “邢律師。”周洛琛打斷他道,“說話要講證據的,你是律師,這點不用我教你吧。既然你說死無對證,又憑什麼說我父親跟走私案有關?”

    邢肆淡淡道:“因為這個。”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周洛琛,周洛琛拆開牛皮袋拿出裡面的文件,仔細看了一會,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牛皮紙袋裡是中舟國際物流的一份業務清單,周洛琛之前已經看過父親公司賬目清單的詳情,他何其聰明,只要稍稍一看,就能發現這些的清單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異常,內裡卻有糾纏不清的聯系。這讓他原本就不怎麼看好這個案子的心情更沉默了。

    “這是關於案子的,我想你本來也沒覺得你父親無辜吧?你的判斷總是很准。”邢肆說,“另外一件事,我覺得你會更在意。”

    周洛琛抬眼看他,他平淡地說:“你母親當年重病入院,你在學校辦理休學打算回去親自照顧她,可她沒等到你回去就去世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周洛琛並沒詢問他那是為什麼,他更介意另一點:“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這是家事,更是私事,他當初和周洛琛一樣都在讀書,不可能知道這些。

    邢肆又拿出點東西,說:“這是陸一鳴的家人給我的。”他用誠懇的語氣道,“洛琛,我們總算是朋友,以前是我誤會你,今天見了傅蕾,許多事我也明白了,過去我對你的偏見,我跟你道歉。”

    周洛琛沒言語,邢肆繼續道:“陸一鳴知道我和你一個事務所,他猜到案件發回重審後,你父親必然會被揪出來,到那時你不會袖手旁觀。為了他的人身自由,他就讓家人把這份東西交給了我。他早就覺得自己會出事,所以留了這張底牌。”

    周洛琛打開文件,看了看裡面的內容,題目便是一間熟悉的醫院名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間醫院,是母親去世前住的那間。

    “你母親的死不是意外。”邢肆淡淡地吐出九個字,現場的氣氛僵硬到了極點。

    “你父親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他沒在你母親重病期間好好陪伴和照料,派去的護工也有問題,雖然他不是直接造成你母親死亡的人,但……”邢肆也不知該怎麼說,最終只是歎了口氣。

    其實他也不需要說什麼,周洛琛有眼睛,白紙黑字擺在那,他會看。

    文件上清晰地寫明了當初照顧重病母親的護工是誰,以及和周家致衡能源的關系。內情十分乏味,無非是公司內斗,股東派人到他母親身邊做手腳,想讓身為董事長的父親分神照顧母親,從而鑽空子,哪料到在父親眼裡,事業比母親重要的多,所以即便母親有了生命危險,父親也沒去,那股東最後也沒能成功。

    周洛琛相信,這位股東肯定也曾以母親的安危當面威脅過父親,不過結果是他沒得手罷了。

    時過境遷,當年亂來的股東已經不知去向,致衡能源現在周家一人獨大,可他母親卻就那麼去世了,這還真是可笑。

    “陸一鳴怎麼查到這些的。”周洛琛抬眼問邢肆。

    邢肆說:“當年派人害你母親那個股東後來和他有過合作,他從對方那得知其曾與你父親有過過節,於是長了個心眼,讓人查了一下,沒想到真有收獲。”略頓,他放低聲音,“不過那之後不久,那個股東就因為商業詐欺坐牢了,手下的人也牽連入獄,也算是報應了。”

    周洛琛看上去很冷靜,似乎僵硬與壓抑都只是一開始時,現在他很平靜,聽完邢肆的話就說:“我知道了,資料我先拿著,多謝。”說完,他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麼,對邢肆說,“麻煩你一會幫我送方旖回去,我先走一步。”

    邢肆自然很樂意,點頭應下後目送他離去,嘴角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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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就回事務所了,老周做了一個非常驚人的決定,但跟和方兔子的感情無關,他們倆還是好好的,老周的決定是和家裡有關系的……為了劇情纏了律師朋友好久,問完了被人家要求看我的文,我哪敢讓人家看我的文啊tat看完他會覺得我映射他嗎?或者覺得我,想泡他……?nono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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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夜裡,邢肆送方旖回酒店,兩人單獨坐一輛車裡,方旖怪不自在的。

    悄悄睨了一眼沉默又嚴肅的上司,方旖摸出手機給周洛琛發短信,無非就是想問問他為什麼提前回去了,她這裡心頭沒底呀,周洛琛一直都對她太好了,她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為什麼特殊的事,他是不會丟下自己的。

    就在方旖編輯短信的時候,車子因為紅燈停了下來,邢肆打開車裡的音樂,順勢望向方旖,就瞧見了她偷偷摸摸發短信的樣子。

    他沉吟片刻,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這個時候跟他聯系。”

    方旖流連在發送鍵上的指腹頓住,側過頭不解地問他:“為什麼?”

    邢肆重新發動車子,在路燈時駛過路口,一邊注視著周圍林立的店鋪一邊說:“他是有急事離開的,這會應該也沒回酒店,我想你也不希望打攪到他吧。”

    方旖抿了抿唇,把要發出去的短信刪除了,乖乖的沒再繼續。

    邢肆滿意地勾起嘴角,說:“晚上只吃了那麼點東西,還餓吧。”

    方旖說:“不餓。”可很快,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跟她唱起了反調。

    方旖尷尬地沒有言語,邢肆無言地把車子停在一間不算大的餐廳外,說:“隨便吃點吧,我對這裡也不熟,這看著環境還好。”

    方旖忙道:“不用了邢律師,我回酒店自己找東西吃就好。”

    邢肆不置可否,直接下了車,來到副駕駛幫她打開門,道:“下車吧。”

    見上司堅持,方旖不得不下了車,跟在他後面進了餐廳。

    這餐廳裝修得的確不錯,環境清幽雅致,但在外面時還不知道,一進來發現這裡面吃飯的都是情侶,男女配對各坐一桌,她和邢肆一起來很容易被人家誤會。

    “歡迎光臨。”餐廳的服務員上來熱情道,“兩位裡面請。”

    方旖還是有點遲疑,但邢肆已經朝裡面走了,她總不能把人家拉出來,所以只好跟了過去。

    找了最裡面的隱蔽位置坐下,邢肆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直接交給方旖,方旖又還了回去,道:“邢律師點就好,我不挑食。”

    邢肆也沒拒絕,拿回菜單看了看,快速點了幾個菜和飯食便讓服務員離開了。

    “時間還早,你不用急。”他看了看表對方旖說。

    方旖停止自己一直不停看手機的動作,笑了笑捂住了下巴,顯得十分拘謹。

    邢肆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將她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不由有些悵然,臉上的表情也沒那麼隨和平靜了,多多少少染上了一點點失落。

    方旖忙著自己窘迫,沒注意到他的變化,努力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在服務員給他們倒茶時再次看向了手機,擺弄著裡面的內容。

    邢肆張張口想說點什麼讓氣氛融洽點,但他發現自己竟不知該說什麼好。身為律師,能言善辯是基本條件,可他竟然也會有無言以對的時候,他真是……慚愧。

    過了好久,久到方旖都開始努力找話題了,邢肆才開口說:“在看什麼?”他望著她的手機。

    方旖正愁不知該和他說點什麼,現在有了話題便立刻回答說:“看新聞和天氣,港城下雪了,下得很大。”她找出幾張下雪的城市照片,轉過去給邢肆看,興沖沖道:“港城難得會有這麼大的雪天,好想回去看看是什麼樣。”

    邢肆順著話茬道:“下了這麼大,應該可以堆雪人了。”

    方旖連連點頭:“我可以去樓下堆雪人!”她笑彎了眼睛,談到玩的事情就很高興,到底還是年輕女孩。

    邢肆方才焦灼的情緒也漸漸和緩下來,聲音澄澈道:“不過離我們回去還有幾天,只怕到時候城市裡的雪已經都被融了鏟掉了。”

    方旖一下子有點失落:“邢律師說的對,大城市鏟雪都很及時,不然交通不方便……”

    邢肆不忍見她不高興,出言安慰道:“小區裡應該沒那麼快,你住的地方會有雪的。”

    方旖頷了頷首,捋捋頭發沒說話,因為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菜餚擺盤很漂亮,顏色看著也讓人很有食欲,方旖拿起筷子看著,邢肆見此,也拿起筷子道:“吃吧。”

    方旖笑了笑開始努力跟美味作戰,但心裡其實並沒臉上表現出來得那麼無憂無慮。她還在擔心周洛琛,能讓他丟下她離開的事絕對不簡單,她倒不懷疑他能不能搞定,只是莫名不安。

    哎,算了,她還是別胡思亂想了,他那麼能干,這麼久都過來了,這一次還會出事嗎?

    和邢肆吃飯時,方旖全程都沒有說話,因為周洛琛吃飯時不喜歡說話,她總和他一起,漸漸也就習慣了。

    她表現得那麼沉默,邢肆也不好主動開口,他本就是冷淡性子,熱絡不起來,也擔心真的努力去熱絡,會讓她覺得奇怪。

    匆匆吃完了一頓飯,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鍾,從這裡回酒店的路程方旖不知多遠,兩人上了車後她就詢問邢肆,邢肆作答:“四十分鍾。”

    方旖點點頭說:“邢律師記得住路嗎?”

    邢肆只是說:“有心想記就不難。”

    方旖似懂非懂地凝視了他一會,隨後收回視線,靠在椅背上想自己的心事。如果她晚收回視線幾秒鍾,就會發現他眼角的不自然,與耳根微微泛紅的痕跡。

    邢肆說路程要四十分鍾,就真的是四十分鍾,分毫不差。方旖到達她與周洛琛住的酒店時,時間剛好在九點四十分。她歸心似箭,跟邢肆道了別並致謝後就朝電梯跑,那風一樣的背影,讓邢肆心裡五味陳雜。

    他在酒店門口站了很久,久到酒店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來問他是否要辦理入住時,他才轉身離開,回了不遠處他所住的酒店。

    而這個時候,方旖已經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掛在他身上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周洛琛垂眼望著不依不饒的方旖,無奈道:“關於案子的事,比較著急,所以提前回來了。”

    方旖摟著他的脖頸,仔細地觀察著他說話的表情,辯駁他話裡的真假,但依舊沒辦法從他臉上看出分毫的消息,最後還是放棄了。

    “你說我就信。”方旖笑了笑,依舊不撒手,“不過我還是想摟著你。”

    周洛琛按了按太陽穴,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襯衣剛燙的,都被你壓皺了。”

    方旖嘴角笑意擴大,臉上的酒窩很可愛:“你咬我啊,我就不放開你。”

    周洛琛順勢低頭咬了咬她的唇,惹來她輕呼,可她依舊不撒手。

    “哼。”方旖哼了一聲說,“以為我這樣就會就范?”她挑眉凝著他,不為所動。

    周洛琛柔和地注視了她一會,瞧著她是真不肯退步,只好就這麼任她抱著,說:“那就這樣吧,我做事,你抱。”說罷,拿起文件繼續看,並不避著方旖,因為他信任她。

    方旖知道這一行的規矩,她不是他的秘書,不會故意去看他的工作文件,只是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盯著他發呆,偶爾摸摸他的耳垂,摸摸他的頭發,反正就是不老實。

    周洛琛忍耐了很久,眼睫顫抖的弧度越來越大,最後負氣似的把文件丟到了桌上,反過來壓制住了方旖,皺著眉道:“抱著就抱著,為什麼還動手動腳。”

    方旖一臉無辜道:“我沒動手動腳啊,我又沒碰你的……嗯……我只是摸摸你的耳朵,這也不行嗎?”她說到最後,竟然還有點委屈。

    “你還委屈。”周洛琛簡直哭笑不得,她竟然還委屈,他都被她弄得沒心思看文件了,家裡的事搞得他左右為難焦頭爛額,她不知內情,還能任性地跟他胡鬧,他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不滿,因為他發現自己對此完全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至少他現在心情好多了。

    “算了,不看了。”他拉起方旖朝臥室走,“睡覺。”

    方旖“哎?”了一聲說:“我還沒洗澡呢。”

    周洛琛轉了方向直接拉她去浴室,頭也不回道:“一起洗。”

    於是,本來很純潔的洗澡就變成了洗鴛鴦浴,如此難得的機會,某人又怎會放過大肆索取一番?是以,當方旖好不容易回到床上躺下時,已經累得精疲力竭。

    趴在身邊的男人懷裡,方旖閉著眼疲憊地問:“案子棘手嗎?”

    周洛琛正在幫她擦頭發,一邊擦一邊摘掉眼鏡放到桌上,說:“不棘手,但很為難。”

    “為難什麼呢?”方旖睜開眼看著他。

    周洛琛低聲說:“為難這次我當了原告的律師。”

    “原告?”方旖眼睛稍稍睜大,看上去十分意外。

    事實上何止她意外,別人知道了恐怕也會意外。周洛琛可是出了名的只接被告,喜歡有挑戰性,並且收入可觀的案子。這次他竟然做了原告的律師,那是不是說明,這次的原告比被告財大氣粗?

    “方便說說是什麼案子嗎?”方旖止不住好奇心,所以問出了口,帶著點小心。

    周洛琛別開眼思索了片刻,轉回頭時說:“月麟世佳目前的公司負責人委托我代理一起合同糾紛案。”

    方旖一怔,道:“月麟世佳汽貿嗎?那不是陸一鳴的公司,他的案子邢律師轉到你這了?”

    周洛琛沒否認,也沒承認,他沒回答,只是安靜地給她擦頭發。

    方旖把毛巾抓過來說:“月麟世佳和哪裡的合同糾紛?中舟國際?”

    周洛琛眼神平靜,語氣淡漠道:“不是,是致衡能源。”

    “致衡能源?那不是……”不是你父親的公司嗎?這句話方旖沒問出口,而是說,“那不是做能源進出口的嗎,和汽貿公司會有什麼合作?”

    周洛琛解釋道:“月麟世佳做的最出名的是汽貿,但旗下也有進出口業務,正是因為還不成熟,才要和別人合作。”

    方旖恍然,抿唇半晌,還是問出了口:“致衡能源是你父親的公司吧。”

    周洛琛並不意外她知道,從容不迫地點了點頭。

    他怎麼可以那麼淡定?擔任原告的辯護律師來和自己家裡的公司打官司,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

    “你想幫你父親?”方旖做了個三觀不正的猜測。

    周洛琛按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亂說話小心我告你誹謗。”

    方旖吃了一驚:“不是嗎?難道你來真的?”

    周洛琛沒回答這個問題,他代理這個案子是和陸一鳴的家屬通過電話的,雙方長談過後來定了下來。他給出了誠意,對方何樂而不為?周洛琛的父親陷害陸一鳴,那現在讓他的兒子當他們的辯護律師去跟他打官司,他既要擔心楊建錦的死亡案,又要擔心合同糾紛案,還不心塞死?陸一鳴的家屬也覺得這樣很出氣。

    其實,周洛琛之所以挑這麼一件民事合同糾紛案來代理,是因為民事訴訟沒有刑事訴訟管理那麼嚴格。刑事訴訟的話,他身為被告的直系親屬不會被允許為原告辯護,民事則沒那麼嚴。

    他為了讓自己的生父得到一個教訓,也是用心良苦。

    當然,這些周洛琛都不會告訴方旖,對於方旖,他只是說:“你也想不到吧,我這輩子第一次幫正義的一方辯護,對手竟然是我的父親。”說完,他蕭索一笑,看上去很頹然。

    方旖多稀罕他啊,看見他這樣立刻就心疼了,摸摸他的臉說:“別難過,沒事的啊,自古忠孝難兩全嘛。”

    其實,她很好奇為什麼他要接這種案子,不想和父親對立又不想助紂為虐的話袖手旁觀不就好了?這樣接過案子讓自己為難,究竟為了什麼?

    這個原因,恐怕她不會那麼早知道。

    兩人安靜了一會,周洛琛才說:“我要提前回港城,沒辦法在這陪你了,你是跟我回去,還是繼續留在這?”

    方旖毫不猶豫道:“我和你一起走。不過我們一起離開是不是太扎眼了,人家懷疑怎麼辦?”

    周洛琛一字一頓道:“誰懷疑就讓他懷疑。”

    反正他已經不打算再為家裡的事出面,那麼危險也都迎刃而解。現在只要他想,馬上就可以群發消息公開和她的關系,還怕什麼扎眼?

    方旖看著周洛琛一臉的運籌帷幄,心裡也安生了許多,窩在他懷裡十分小女人地傻笑。周洛琛低頭看她,喟歎一聲,拉起了被子。

    “我本來不想再……可是你……”

    被子裡傳出周洛琛無奈的言語,半句加半句,沒有填全句子,卻已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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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方旖和周洛琛提前回港城了,給出的理由是,周洛琛手上的案子比較著急,下屬目前又沒有秘書,只有尹哲彥一個助理,忙不開,所以就先借了邢肆的秘書去用。

    此事一出,大家都對邢肆抱以圍觀,邢肆淡定地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對別人的注目禮全部無視,似乎借給周洛琛秘書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全然不似過去那般與周洛琛過不去。

    想起當初邢肆送周洛琛的那副“無欲則剛”的字,大家不由十分感慨,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曾經針鋒相對的人,如今竟又恢復到了最初結識時的友好關系上。

    雖然錯過了剩余幾日的儷川之行,但能跟周洛琛在一起,方旖就不覺有遺憾。

    兩人回到港城時是當天晚上,下了飛機,周洛琛帶方旖去停車場取了車,隨後直接開車去他家,連問都沒問她是否要回她自己的住處。

    是以,當方旖半夢半醒地下了車,發現到了某人家樓下時,多少有點反應不過來。

    “怎麼到這來了?”她回頭問拿行李的周洛琛。

    周洛琛面不改色道:“很早就想說了,但你母親一直在這,不太方便。”他看向她,勾著眼尾道,“我們同居。”

    沒有問號,陳述的語氣,好像不接受拒絕,但方旖還是拒絕了:“不要。”

    她這麼果斷的拒絕也在周洛琛的意料之中,他走到她身邊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開個玩笑,當真了?”

    方旖作勢要踹他,但他已經越過她先一步進了大廳,她歎了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久違的周某人住宅,方旖把自己扔進沙發裡像一灘泥一樣窩著,眼睛半瞇半睜,慵懶非常。

    周洛琛放好了行李下來見她這副樣子,什麼也沒說,繼續做他的事。

    等一切都搞定之後,他在樓梯口說了句:“躺夠了就上樓來,我先去書房。”

    方旖弧度輕微地點了點頭,也沒在意他是否看得見,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樓口,她便迅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像只機敏的小豹子一樣,鑽進了她之前住過的客房。

    就這樣,周洛琛在二樓書房工作,方旖則在一樓客房尋找著她的目標——監控攝像頭。

    心裡已經料到那必然是隱蔽的針孔攝像頭,方旖也就沒期盼能很快找到。她在房間的角落裡轉了一圈,最後搬來椅子站在門口的上方,將斜角處掛著的小畫像摘了下來,果然在後面發現了針孔攝像頭。

    把攝像頭弄下來,將畫像重新掛回去,方旖跳下椅子在屋子裡走了幾步,決定帶著它去書房轉一圈,讓某人心裡長長草。

    到達二樓書房門口,方旖往裡探了探頭,見到坐在辦公桌後認真看文件的周洛琛。

    藍灰色的三件套西裝,白色軟領襯衫,纖塵不染的黑色皮鞋……他的穿著一向英俊完美無可挑剔,而他此刻正垂著頭,認真地工作,台燈的微光勾勒著他的臉部線條,那模樣可真迷人。

    方旖不知不覺竟然看呆了,趴在門上好半天沒反應,這副如癡如醉的樣子,讓挺忙碌的周洛琛都沒辦法無視了。

    “想進來就進來,不進來就去休息,不要在那當門神了。”周洛琛抬起頭推了推眼鏡,一絲不苟地說。

    方旖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將背在身後的手轉到面前,把手裡拿著的東西在他眼前晃了晃,滿意地看見他清雋的眉峰蹙了起來。

    “從哪弄下來的。”他說著,起身過來。

    方旖後退了一步,得意道:“一樓客房門口的畫像後面,我聰明吧?”

    周洛琛走到她身邊拿過攝像頭,溫潤的薄唇抿在一起,言語刻板道:“監控並不是為了專門看你,而是為了安全,每個房間都有。”

    “為了安全?”方旖歪了歪頭問他,“你平時會遇見危險嗎?”

    周洛琛轉身朝回走,背對著她說:“以前出過一些事,所以比較警惕。”

    方旖跟上去好奇道:“出過什麼事?”

    周洛琛坐到辦公桌後把攝像頭丟進抽屜,疏朗的眉目令人移不開視線:“過去的事不想再提,今晚我要加個班,困了你就先睡。”說罷,繼續低頭工作。

    見他是真的忙,方旖也沒再鬧他,出了門去一樓廚房給他做了點宵夜,送到書房後就洗了澡去臥室睡覺了。

    周洛琛這次是真的忙,所以她洗澡時的畫面他也沒刻意去看,反正該看的他都已經看過了,錯過一幕也沒什麼。

    夜裡,方旖起夜時發現周洛琛還沒來睡,她瞇著眼看了看掛鍾,都三點多了,這個時候還不睡明天打算怎麼辦?

    方旖披上外套出門,先去了廁所,隨後去了書房,書房的燈關著,只亮了台燈,周洛琛坐在台燈下用鋼筆在紙上寫什麼,眼神清明,不見疲倦。

    看來上帝還是公平的,功成名就的人擁有著別人沒有的毅力和努力,周洛琛在有才華的同時,也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所以他可以成功,而很多人永遠都在起步狀態。

    聽見門口的聲響,周洛琛抬眼望了過來,見到穿著真絲睡衣的方旖身姿曼妙迷迷糊糊地靠在門邊,他寫字的手立時頓了一下,字的撇便寫錯了。

    “……”周洛琛無聲地歎息,放下筆站起來朝外走,說,“這麼晚了起來做什麼?”

    方旖拉住他伸來的手,攥緊後牽著他朝臥室走:“睡覺吧,太晚了。”

    周洛琛沒拒絕,順從地跟她回了臥室,簡單洗漱後換下衣服躺上了床。

    時間已經很晚了,又忙了一夜工作,身體切實需要休息,所以今晚他們什麼也沒做,只是安靜地睡覺,互相擁抱,那麼安穩。

    然而,這段平靜的生活似乎真的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就在事務所其他員工也回來開始上班、周洛琛正式成為月麟世佳現任負責人的代理律師後,方旖家裡也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她接到了老家打來的電話,打電話的人是同鎮的鄰居,說是方母被繼父毆打昏迷,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凶多吉少。

    方旖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去了邢肆那裡請假,雖說她前幾天在周洛琛那打了幾天下手,可到底還是隸屬於邢肆,所以請假要找邢肆批准。

    邢肆自然會給她假期,但他同樣也關心她為什麼請假:“你看起來臉色不好,出什麼事了?”

    方旖抿著唇,言詞含糊道:“沒什麼,家裡有點急事,我必須回去一趟。”

    邢肆微微思索,猜測道:“你母親有事?”

    方旖驚訝地睜大眼,這個表情讓邢肆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說:“我也就是隨口一猜,竟然是真的?問題嚴重麼,錢夠不夠,不夠我可以借給你。”

    方旖忙道:“錢不用擔心的,我攢了很多,只要馬上回去一趟就好。”

    “回去吧。”邢肆站起來道,“現在就走嗎?我送你去機場。”

    方旖皺眉說:“我家離這邊很遠,坐飛機晚點的話還不如坐班車快,我坐班車就好。”

    邢肆直接道:“我開車送你回家。”他拿起車鑰匙,披了外套就要和她一起走。

    方旖詫異道:“您送我?算了吧,這不合適。”何止不合適,簡直有點難以理解,就算是照拂下屬,也有點過了。

    邢肆也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他抿唇道:“一切以你母親為主,你不想早點見到她?”

    方旖十分猶豫,片刻後她說:“邢律師您先忙,我先去跟周律師說一下。”

    邢肆扯起嘴角笑得有點傷人:“對啊,就算要用到男人,你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方旖表情莫名地看著邢肆,邢肆別開臉不與她對視,淡淡說道:“去吧,趁著他還沒離開。”

    方旖沒說什麼的,點點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來到周洛琛的辦公室外敲響了門。

    這幾天周洛琛很忙,常常都不在事務所,今天難得在就遇見了她這些事,也真是巧了。

    進了辦公室,方旖簡單把事情說了一下,周洛琛全程都沒表情,似乎並不意外這些事發生。

    說完了話,方旖喝了口水,問他:“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周洛琛直接道:“你自己回去肯定是不行。”

    方旖歎了口氣:“可是你也沒時間陪我回去啊。”

    周洛琛點點頭:“的確,馬上到上庭的日子了。”他思索了一會,說,“這樣,我讓嚴肅陪你回去,他還欠我個人情。”

    是江任許那個人情吧?方旖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上完了庭如果有時間,再來我家找我。”

    周洛琛皺著眉說:“你確定自己可以?”

    方旖點頭道:“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這台詞讓周洛琛揚起了唇角,跟她說:“你說得對,你現在是我的人,不是你自己了。”

    方旖一臉無語,似乎沒料到這種時候他還會開玩笑。周洛琛轉了轉手裡的鋼筆,道:“你帶我的卡回去,如果需要錢就先取。”說著,就拿出錢包取了一張銀行卡遞給她。

    方旖無奈,這些男人怎麼就知道給她塞錢呢?她現在真的不缺了。

    把卡塞回去,方旖說:“我有錢,足夠了,本來想還你的一部分,現在看來又得推後了。”

    周洛琛沒拒絕,收回了銀行卡,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堅持,可能會讓這個固執的女孩覺得被看輕了。

    他掃了一眼台歷說:“那你先自己回去,我上完庭就去找你。”

    方旖微微頷首和他道別,出了他的辦公室後就收拾東西走了,這一去就是一周,事務所不明真相的同事們還以為她要辭職了呢。

    一周的時間,已經足夠方旖把家裡的事情搞清楚了,事情如她所料的那般,沒錢的日子過得本就不安生,有了錢某些人便更不安生了。

    這次繼父倒是沒去賭博,也沒再嗜酒,而是玩起了女人。他用周洛琛給的錢開了一個便利店,跟店裡的收銀小姑娘搞在了一起,那麼大的年齡差,讓方母根本無法接受,一氣之下與他撕破臉皮,這就是方母現在躺在醫院的原因。

    方旖看著惆悵的母親,恨不得立刻回去找繼父和那個小女孩理論,可母親的阻攔以及她僅存的理智告訴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要等,等一個成熟的時機,等周洛琛來到這裡。

    這天,方旖正在給母親削蘋果,病房門忽然從外面打開了,她原以為是查房的醫生,誰知回頭一看,竟然是實施家庭暴力的繼父,身後還跟著個年輕小姑娘,穿得……怎麼說呢,她的穿衣風格就是那種一看就是以前沒錢,現在忽然有錢了,特別土,特別暴發戶的樣子。

    方旖冷著臉道:“你來干什麼?還帶她來?”方旖很清楚那個女孩是誰,因為她看見母親臉色愈發難看了。

    她擋在母親面前,面無表情道:“馬上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繼父瞧見方旖在這十分意外,打量了她好一會才開口,說的話竟然是:“這麼久不見,旖旖可是更漂亮了。”

    人家都說小說來源於生活,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在律師事務所做了一段時間的文秘後,方旖就感覺到社會裡有很多奇葩,現在愈發覺得如此了,眼前不就有一對兒嗎?

    “既然你們不走,那我現在就叫保安。”方旖拿起電話。

    繼父急忙道:“別啊,我就是來看看你媽好點沒。

    方母激動道:“你還有臉來?還帶那個狐狸精來!你是怕我沒死,故意來氣我的吧!”方母說到痛處非常憤怒,捂著心口急促地喘息,看上去很不好。

    方旖護著母親,心裡非常壓抑,她很想沖過去揍那對兒奇葩一頓,可理智告訴她得冷靜,她不能那麼干,她一個女人,討不到好處。

    繼父聽見了方母的話,好像十分無語:“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狐狸精,我和小林一點關系都沒有,今天帶她來就是想找你解釋一下,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吧!”

    方母指著他們氣得說不出一個字來,方旖握住母親的手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方母這才感覺好了一點。

    不想和渣男說話,方旖拿起電話又要撥號,繼父見此急忙要來搶電話,她余光瞥見了他的動作便有意閃躲了一下,不過她多此一舉了,因為有人攔住了他。

    攔住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闊別多日匆匆趕來的周洛琛。他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緊緊攥著繼父的手腕,輕易將他制於原地,惹來一屋子的人注視。

    跟著繼父來的那個小女孩哪裡見過這樣風度的男人?這會子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扒在他身上,方旖實在受不了她用那麼惡心的眼神看她的男人,直接走過去擋在了周洛琛面前。

    周洛琛自然明白她的意圖,松開了方旖繼父的手,將她拉到一邊說:“無妨,我來處理。”

    方旖點點頭,乖巧地做他背後的女人。他今日穿了套銀灰色的暗紋西裝,裡搭暗色條紋的白襯衣,系了條紫色菱格領帶,西裝上方口袋處整齊地疊著暗紫色的千鳥格口袋巾,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眉眼如玉,下巴光潔,薄薄的唇瓣潤澤優美,像從畫裡走出來的紳士。

    有這樣的男人為自己抵擋風雨,方旖覺得自己這輩子真是值了,她上輩子也不知行了什麼善,這一世竟可以遇見他。

    方旖的繼父乍一見到周洛琛,還有點窘迫和擔憂,但現在已經恢復了冷靜,輕聲說著:“這不是周律師嗎,好久不見。”他要和周洛琛握手,周洛琛卻無視了他。

    只聽,周洛琛冷淡輕蔑道:“的確好久不見了,鄭先生也是個人物,我還是第一次碰見敢用我的錢去養小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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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極品的文章不算是一篇完整的文章……接下來,讓我們便當繼父,便當小三,讓繼父與方母離婚,開啟新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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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個小鎮,有什麼消息都會傳得很快,在這個世故冷漠的人際社會,更多人熱衷於看別人的笑話,說風涼話,好像這樣就會讓他們產生一種“我比他們過得好”的優越感。

    一直以來,每天來看望方母的人就不在少數,其中多為女性,有的是她們曾經的鄰居,有的是現在的鄰居,又或者工作上的朋友。

    來這裡的人中,女性占了很大一部分,方旖從她們臉上看不出真正的祝福或者感同身受,反而瞧見了一些令自己並不舒服的東西。

    此時,剛過中午,吃過了午飯,鄰家的胡同裡的幾個大媽又結伴來醫院了,她們帶了點水果,歡歡喜喜地跨進病房,張口便要跟方旖她們母子打招呼,卻瞧見了病房裡劍拔弩張的架勢。

    “哎?”一個年級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驚訝道,“怎麼了這是,老鄭你來了?這個是……”她們最先注意到躲在方旖繼父背後的小女生,表情嫌棄,“你居然把小三帶到這來了?你也太不把阿勤當回事了!”

    方旖的母親叫方勤,與這位說話的李阿姨曾在一個工廠工作,那時方旖家過得還算不錯,至少比她家強,工作上也比李阿姨有能力,所以李阿姨對他們家一直客客氣氣。可是現在,她的態度完全轉變了,一副高高在上十分憐憫他們的樣子,讓人看了倒胃口。

    “今天有點事,不太方便聊天,李阿姨你們先回去吧。”方旖從周洛琛身後出來,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以李阿姨為首的三個中年婦女互相對視了一下,說:“我們還是別走了吧旖旖,你爸爸他在這,還這種架勢,我們怎麼放心離開啊?”

    方旖嘴角抽了一下,順勢牽起周洛琛的手,語氣冷靜道:“謝謝阿姨關心,不過不用麻煩你們了,我男朋友在這。”

    “男朋友?”三位阿姨異口同聲地望向周洛琛,周洛琛站在那任她們打量,無論是相貌還是氣場,都有著令人折服的能力。

    李阿姨有些不甘心地開口:“旖旖你出去那麼多年,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呢,我們家小柳也有男朋友了,是做it的經理,一個月賺好幾萬呢,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呀?”

    方旖的母親無語地別開頭懶得再看這些,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攀比,這就是閒的哼哼的中年婦女的生活麼?那她一定還很年輕。

    方旖秀氣地抿唇笑了笑,挽住周洛琛的手臂親暱地說:“我男朋友是律師。”

    周洛琛不言不語地站在那聽著她們的對話,雖然沒有做任何動作,甚至沒有只言片語,卻已經幫方旖拉回了局勢。

    他的外貌實在太優秀,考究的穿著與體面的工作更為他添了高分。他睿智又冷靜的氣質,非一般人可以比擬。他站在那,就會讓人覺得,只有他這樣的人才可以稱之為男人。而同房間站著的那個畏畏縮縮滿腦子骯髒想法的人,根本不配叫男人。

    “是律師啊。”李阿姨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酸了吧唧地說道,“小柳男朋友公司也有個法律顧問,我見過,他們這一行好像很忙哦,官司難打賺錢不容易哦。”

    方旖漠然地笑了笑,對此並不在意。倒是跟著李阿姨來的另外一個瞧著年輕些的阿姨,凝視著周洛琛奇異地開了口。

    “我怎麼覺得這個人好面熟啊?”那人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哎呀,這個不是前陣子電視上老播的那個……”她話說到這被李阿姨瞪了一眼,於是立刻閉了嘴,只是看著方旖的目光多了點羨慕。

    “你們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一直沉默的方母冷靜了下來,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催促道,“快走吧,我們還有私事處理。”

    都說是私事了,就是很不客氣地趕人了。李阿姨無奈,只好不甘心地走了,臨走前還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洛琛,回眸小聲跟剛才那個認出周洛琛的阿姨說:“他很厲害嗎?比小柳男朋友厲害?”

    那個阿姨撇了撇嘴說:“呵呵,小柳男朋友只是個打工的,方旖這個可了不得,你回去問問你們家小柳就知道了。”

    李阿姨萬般無奈,但還是憋屈地走了。她們都走了,房間裡就只剩下兩個賤人和方旖母子,當然還有不怒自威的周洛琛。

    人都走後,周洛琛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他穿著西裝靠在椅背上,挑眉輕看著方旖的繼父和躲在他背後的小女生,那表情將危險與魅力結合到了極致,讓人明知道這個男人不易接近,卻也想沖上去試一試。哪怕是飛蛾撲火,也甘之如飴。

    “現在清淨了,來算算我們的帳。”周洛琛隨手拉住方旖,指了一□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於是她就坐下了。

    然後,她就親眼目睹了一次私人“開庭”。

    方旖並沒見過周洛琛在法庭上的風采,但這次她的所見卻讓她可以構想出他上庭時是多麼迷人。她想,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去旁聽。

    “這是我們之前簽的協議。”周洛琛變魔術似的從公文包裡拿出兩張紙,上面用機打寫著一些條款,最後簽字頁是他與繼父鄭新陽的名字,顯然有備而來。

    鄭新陽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轉身對背後的女生說:“你先回去,這裡沒你的事了。”

    那女生點點頭,本想偷瞧周洛琛一眼就走,可就這一眼她就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周洛琛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無框眼鏡後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灼著迷人的流光。

    “還愣著干什麼?走啊!”鄭新陽不耐煩地催促。

    那女生倏地回神,抬腳要走,但周洛琛發話了:“這位小姐別急著走,按照合同條款來說,你身上的金首飾都是屬於我的,在沒有摘下來之前你不能離開。”

    那女孩一聽這個就不干了,暴躁地說:“什麼叫都是你的?這是鄭老板買給我的,是我的!”

    方母聽見小女孩的話,再次閉上了雙眼,臉色煞白,看上去很不好。

    方旖擔憂地握住母親的手,方母反握了一下她的手,帶著安撫。

    “你的鄭老板沒告訴你,他所有的錢都是我的嗎?”周洛琛的語氣十分和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和朋友說話呢,只是他在這種時候和氣,反而讓人摸不到他的底,愈發擔憂。

    “什麼?”小女孩看向鄭新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他的錢?”

    鄭新陽皺著眉說不出話來,周洛琛便十分善良地替他說了:“我跟鄭先生之間有合約的,他代替我經營在本鎮開的那家超市,所有錢款都是我的。如果五年後他沒有違反合同中的各項條款,那麼那間超市才會是他的。”他拿起那份合同,慢條斯理道,“這些條款裡包括,對妻子忠誠,與家人和睦,不賭博,不喝酒,遵紀守法。目前看來,他並沒有履行合同。”

    方旖聽了他的話,不得不感慨他的遠見。當初他幾句話就讓繼父離開了她所住的舊小區,沒想到之後還有簽合同的事。在那個時候他就想到了今天要發生的事,這讓她覺得,只要他在,她再也不用擔心未知的未來,她今後要走的每一步,都踏實安穩。

    “他說的是真的嗎?”小女孩皺著眉質問鄭新陽。

    鄭新陽也暴躁了,怒聲道:“是不是真的能怎麼樣?我虧待你了?這麼多屁話!”

    那小女孩被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嚇了一跳,紅著眼圈道:“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方旖忍不住冷笑一聲,這個冷笑引來了小女孩的注意,她冷漠地看著她說:“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只是覺得好笑才笑的,一個小三和一個渣男,居然還有臉質問對方‘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呵呵,你不覺得可笑嗎,你們不是一種人嗎,你怎麼會想不到他是哪種人?”

    被方旖這樣羞辱,小女孩也不服氣,她轉身就要走,周洛琛卻又開口補刀:“等等,走之前把金首飾留下。另外,你身上的衣服其實也應該讓你歸還,不過你穿過了,很髒,就不要了。”

    小女孩瘋了一樣扯掉脖子上的金項鏈,手上的金戒指,金手鐲,還有金耳環,扔到地上滿臉羞辱地跑出了病房,這可真是讓方旖大大出了一口氣,真是比揍她一頓都解氣。

    “鄭先生,現在該你了。”周洛琛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我會安排事務所的同事來這邊幫你和方女士辦理離婚手續,你沒有財產,相反還有很多債務,按照《婚姻法》第四十一條的規定,離婚時原為夫妻共同生活所負的債務才需要共同償還,你欠下的債務都用於你自身的吃喝玩樂,沒有一分錢交予方女士,所以你的債務,婚後方女士不負責清償。”

    鄭新陽一聽這個就驚恐了:“你什麼意思?要我和她離婚?不可能!還有那些債務,是我們倆結婚時欠的,她憑什麼不負責還!”

    周洛琛勾著嘴角道:“夫妻共同債務是指在你們夫妻關系存續間,夫妻一方或雙方為了維持共同生活需要所負的債務,你覺得你欠的債附和這條規定嗎?”

    鄭新陽無言以對,只得耍無賴:“這是我們的家事,和你沒關系!”

    “合同最後一條,如果乙方鄭新陽違約,那甲方有權利協助乙方妻子與乙方辦理離婚。”周洛琛把合同第二頁扔到他面前,淡定的模樣讓鄭新陽抓狂。

    “你這個……”鄭新陽開口說著污言穢語,聽得方旖都受不了了,但周洛琛卻依舊十分淡定,表情不見一絲變化。

    方母一直在觀察周洛琛,看到這裡時,她不由有些感歎,她想,自己跟錯了男人,害了女兒的前半生,還好她遇見了周洛琛,要不然,她該怎麼彌補對她的傷害,她們母女又該怎麼活?

    “鄭先生,你不尊重我沒關系。”周洛琛適時地打斷鄭新陽的髒話,漠然說道,“但你不可以不尊重法律,合同一經簽字立即生效,你沒的選擇。”語畢,他站起身來到鄭新陽身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出病房,在病房門口垂眼睥睨著他說,“現在你可以走了,我會安排事務所同事和你聯系。”語畢,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並且上了鎖。

    方旖看著周洛琛轉身走回來,情不自禁地上去抱住了他,雙手環著他的腰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周洛琛後撤了些身子,打量了她一會,問她:“我可以把你這個表情當成是仰慕嗎?”

    方旖不斷點頭,惹來周洛琛輕笑。他輕撫了一下她的頭,帶著柔和地愛意。

    “你母親還在,注意一下。”他低聲提醒道。

    這話驚醒了方旖,她瞬間回神,轉回身時已經變成了孝順的女兒,絲毫不見剛才的小女人模樣。

    方母淡淡一笑,看上去非常疲憊,她想坐起來,但身體無法支撐她,於是只好放棄。

    “謝謝周律師了。”方母啞著聲音開口,精神不濟。

    周洛琛來到病床邊,彬彬有禮道:“應該的,伯母太客氣了。”

    方母搖搖頭說:“沒有誰幫助誰是應該的,以前是我太異想天開,覺得那個男人還有救,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旖旖。”她朝方旖伸手,方旖立刻握住了她,她低聲說,“還好,她現在有你了,我以前還擔心你們差距太大,不會有結果,現在放心了。她比我聰明,比我會看人,也會比我幸福。”

    “能得到您的認可,我相信方旖也很高興。”周洛琛從容不迫道。

    方旖低聲說:“媽,你好好養著,等和那個人辦完離婚手續,就跟我回港城住。”

    周洛琛對這句話沒有開口反對,但眉頭皺了皺,看上去似乎不太高興。

    方母捕捉到了這個細節,笑著對方旖說:“我就不和你住了,老家還有你外公外婆留下來的房子,我去那裡住就可以了。”

    回答方母的卻不是方旖,而是周洛琛,他似乎早有打算,平靜說道:“伯母繼續住在這,保不齊鄭先生還會來騷擾你,我個人比較同意方旖的話,您可以到港城住,我在方旖住的小區裡還有一處房產,您可以住在那。”

    方旖下意識道:“我都不知道你在那也有房子。”

    周洛琛沒回答,只是繼續對方母道:“如果伯母覺得住我的房子不安心,可以每個月交房租。房租按照市價來收,您把這裡的老房子賣掉,得到的錢應該足夠好一陣子的開支了。”少頃,他語氣誠懇道,“當然,我還是希望您不要交房租給我,方旖是我的女朋友,以後會是我的妻子,您是我未來岳母,照顧您是我的分內之事。”

    這話說得太漂亮,讓人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方母再次感慨地看向方旖,這個眼神讓方旖紅著臉低下了頭,心想,他這是什麼意思,變相跟她求婚麼?

    就這樣,方旖家裡的事算是暫時解決了。曾經對她來說好像大山一樣難以解決的麻煩,在認識周洛琛後如此輕巧便搞定,這件事讓她體會到,人一定得努力變強。

    此外,她很好奇,從事務所過來幫母親處理離婚事宜的人會是誰。但萬萬沒想到會是嚴肅。

    嚴肅何其大牌?況且他又不是打這種官司的律師,讓他來辦這件事,有點大材小用了。

    不過,會是他來也讓方旖松了口氣,因為不必擔心事務所其他人知道她家裡那點丟人事。

    她對嚴肅還是很放心的,放心他不會亂說話,因為她和周洛琛手裡可有他的把柄。

    對於幫人家辦離婚手續這種事,嚴肅感覺很憋屈,可也沒辦法拒絕,誰讓他欠周洛琛人情呢?

    忙了好些日子,堵了方旖那個難纏的岳父好幾次,嚴肅才把方勤和鄭新陽的離婚手續辦了下來。當他把離婚證交到方母手中時,已經臨近春節了。

    到了春節,一切糟糕的事都會告一段落,等到年後再開始進行,這其中也包括官司開庭。也因此,周洛琛在春節會有一段休息的時間。

    這次回港城,是周洛琛親自開車載她們的,嚴肅先一步開車離開,這會兒應該已經到達港城了,他們要慢他一些。

    昂貴的車子在高速上飛駛,在經過收費站時,周洛琛忽然開口說:“過了春節我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你陪我一起去。”

    方旖愣了一下,說:“我和你?……以什麼身份?”

    周洛琛看了她一眼,關上車窗,一邊加快車速一邊道:“女友,或者未婚妻,你自己選。”

    方旖……既囧,又歡欣。

    書上總說的幸福,大約就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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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公開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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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今年的春節在陽歷二月份,現在臨近一月底,街上的年味已經濃了起來。

    方旖的母親並沒搬進周洛琛在水榭花都的另一套房產,而是住在方旖租的房子裡。只是,方旖一周和她一起住不了幾天,大多時間都在周洛琛那邊。

    方母知道這裡面不會太純潔,卻也不是過於迂腐的人,沒有說過什麼。

    倒是方旖,一次次留宿周洛琛家裡,感覺到他的臥室裡有越來越多屬於她的東西,莫名產生了一種已經與他結婚同居的錯覺。

    這天,她照常在他的臥室醒來,頭頂是純色的屋頂,身邊已經沒有了他的人。

    方旖起了床,穿著睡衣去洗手間尋找,果然在那看見了正在刮胡子的他。

    過幾天他要去一趟穎都,那是法院最後一次就月麟世佳和致衡能源的合同糾紛開庭。

    在他與自己父親作對的這段時間裡,方旖沒有發現任何周父與他的聯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根本想不到這次他要面對的被告是他自己家的公司。

    他隱藏得很深,任何人都無法從他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就連媒體也並沒猜到這其中的關系,因為他對個人隱私保護的很好。

    “在看什麼?”刮完胡子的周洛琛一邊擦臉一邊問她。

    方旖倏地回神,搖搖頭說:“沒什麼,走了個神。”

    周洛琛放下毛巾走出洗手間,路過她身邊時隨意地摸了摸她的頭,說:“洗漱吧,該上班了。”

    今天是周一,一周第一天的工作日,兩個周末在家裡宅得方旖有點懶,外面天氣又冷,她這會很不想動。

    不過,想到昨晚下了雪,現在外面一片銀裝素裹,她又有了興致。

    快速洗漱完畢,方旖跑回臥室換衣服,進屋時,她發現周洛琛今天的穿著非常正式,以往他雖然也穿的一絲不苟,可沒有今天這麼……這麼華麗過。

    將西裝外套穿好,周洛琛抽起領帶漫不經心地系著,見方旖又盯著他發呆,他略略思索便說:“要幫我系領帶?”

    方旖眼睛一亮,躍躍欲試地走過去:“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周洛琛放開了系了一半的領帶示意她來。

    方旖搓了搓手,很慎重地捏住質地昂貴的領帶,認真地幫他打了個溫莎結。

    “謝謝。”周洛琛垂眼睨著她,柔和地吐出兩個字。

    方旖笑著說:“謝什麼,小事一樁。不過你今天穿這麼正式做什麼,有什麼宴會要參加嗎?不是說過了年才要去參加婚禮,怎麼今天就……”

    “沒什麼。”周洛琛隨意地否認,也沒解釋,拿了公文包道,“時間差不多了,收拾好下來吃早餐。”

    於是,方旖就沒從他嘴裡問出個所以然來。

    她疑惑地換了衣服,化了淡妝,下樓和他一起吃早餐。

    兩人吃完早餐,便驅車前往事務所。昨晚開始下的雪到現在都沒停,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馬路上車子很多,路面非常光滑危險,沒有人敢快開,這直接導致,他們到達事務所時已經過了打卡時間。

    周洛琛倒沒什麼關系,他是領導,就算不來誰也不會說什麼,主要是方旖,她只是個秘書,這要是晚到了,就得扣錢了。

    有點倒胃口地下了車,方旖拉緊外套朝大廈裡走,外面太冷,凍得她瑟瑟發抖,她已經沒有賞雪的心情了。

    周洛琛停好車從電梯上去,並沒與她相遇,但在事務所門口卻碰見了她,她正在和溫娜解釋遲到的事。

    路過她們倆身邊,兩人都低下頭畢恭畢敬地跟他打招呼,周洛琛點點頭,客客氣氣地對溫娜說:“方旖今天遲到不用記了,今天下了大雪,來的路上不好走,我開得有點慢。”說罷,他扭頭走了,也不管溫娜的表情有多驚悚。

    “周律師的話是什麼意思?”溫娜詫異地看著方旖,“你們倆……一起來的?”

    方旖木著臉沒有回答,只是說:“那我先去上班了溫娜姐。”說罷,也走了。

    溫娜和林姿關系好,以前多少聽林姿說過一些方旖和周洛琛的事,所以她倒不是最驚訝的。

    最驚訝的,要數被她傳了八卦的陳君瑜。每天與方旖共事的陳君瑜一直都很看好她和邢肆,沒想到竟然是周洛琛抱了美人歸,想想那位以前常來的傅小姐,以及林姿還有江任許一干人等,陳君瑜心裡感慨萬千。

    “我說方旖啊。”陳君瑜忍不住心裡的狐疑,湊到了方旖身邊跟她搭話。

    周洛琛之前已經給方旖打過招呼,近期會找機會公開他們的關系,所以他方才對溫娜說的話她也沒多驚訝。

    但是,不驚訝不代表她願意和別人說自己的八卦。

    對於陳君瑜的招呼,方旖只是微微一笑,說:“陳助理有事嗎?稍等一下,我去給邢律師送份文件。”語畢,她便淡定地起身離開,敲響了邢肆辦公室的門。

    陳君瑜失望地靠在椅背上摸了摸鼻子,歎了口氣。

    何晴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事情,她悄悄打開通訊軟件,發給了暱稱為“周”的某人一些話。

    這些話也不是她主動要發的,是周洛琛在問的,何晴是已婚女,又在事務所工作時間長,性格也穩重,所以有些事問她最合適不過的。

    周洛琛坐在辦公室裡,看著何晴發來的消息,確定大家心裡都有了個准備,才開始他今天的工作。

    邢肆的辦公室裡,方旖正站在一邊聽他講解一份文件該怎麼寫。方旖聽得很認真,微微俯身靠近他寫在紙上的標注,眉頭輕鎖,眼神專注。

    邢肆一邊說話一邊用余光觀察著她,她系了條薄薄的絲巾在脖子上,但因為彎腰的動作有些滑落,讓人看見了圍巾下被掩蓋的曖昧痕跡,這令他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他忽然不說話了,閉著嘴巴,看著紙面一聲不吭。

    方旖搞不清狀況,喚了他一聲:“邢律師?”

    邢肆聞言微微點頭,沉吟片刻問她:“你和周律師發展到哪個地步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著說著刑法忽然變成了員工個人感情問題?

    方旖皺著眉沒言語,她的表情告訴了他一切,他握著筆的手緊了緊,匆忙地解釋道:“只是隨便問問,你不願意回答也沒關系,最近事務所有些風言風語,我不希望你因此影響工作。”

    方旖沒有很快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和周律師很好,我們很快會公開關系,以後還會結婚生子,謝謝邢律師關心,我會分清公私,不影響工作的。”

    這話說得有點殘忍。邢肆嘴角勾著,表情讓人看了難過。他再也沒有說話,一直都沒,只是安靜地在文件上勾出需要修改的地方,以及要修改成什麼,然後交給方旖,揮了揮手。

    方旖恭敬地彎腰告辭,頭也沒回地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她前腳出去,門剛關上,就聽見他辦公室裡有什麼摔在地上的聲音。

    聽那動靜,不是厚厚的書籍,就是放了很多文件的夾子。

    方旖回眸睨了睨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回了自己的位置,重新修改文件。

    這下,就一直安安穩穩到中午。今天下大雪,中午同事們基本都不走了,大伙都在商量著是否要一起吃個飯。

    方旖也被拉進了話題,她站著靠在自己的格子間邊,笑著和大家討論。

    不多會,周洛琛從辦公室裡出來了,他只穿著襯衫和西褲,腰帶系在腰間,漂亮的標致昭示著它價值不菲。

    “這麼熱鬧,在說什麼?”他走到尹哲彥旁邊,仿佛不經意地問。

    尹哲彥說:“天氣不好,路也難走,大伙想去聚餐。”

    周洛琛點點頭道:“那我做東吧,請大家吃飯。”

    聽見有人做東,大家立刻歡呼著同意,周洛琛勾著唇斯斯文文地說:“想去哪裡都可以,商量好了告訴何晴定位置,走的時候叫我。”

    同事們統一地點點頭,周洛琛這才雙手抄兜慢條斯理地走進了辦公室。他的門一關上,大家就開始熱烈地討論,去哪裡狠狠宰周律師一頓。

    最後,大家決定是事務所附近一間高檔餐廳,那上菜快,味道好,環境也不錯,是上上之選。

    方旖收拾了東西,打算搭何晴的順風車走,但周洛琛適時地走了出來,目不斜視地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說:“走吧。”

    這會大家都正要離開,幾乎全聚集在辦公大廳,所以他這個動靜讓所有人都發現了。

    事務所的同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先說話,偌大的空間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仿佛處於世間之外的邢肆打開辦公室門時就看見這幕景,他面無表情地睨著周洛琛牽著方旖的手,第一個打破沉默道:“你們要去聚餐?”

    尹哲彥是周洛琛的秘書,周洛琛和方旖的事他也知道一點,現在自然會幫自家上司找台階:“是的,邢律師去嗎?”

    邢肆淡淡道:“我不去了,這頓飯我恐怕吃不下。”說罷,他先一步離開,搞得留下的人都挺不自在。

    周洛琛回眸望了一眼,平靜說道:“嚴律師已經再餐廳等了,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大伙都別愣著了,沒見過人家談戀愛麼?”他最後一句話是玩笑般的語氣,嘴角也勾的十分和藹可親,就是那句話,可一點都不像玩笑。

    這這這這……這消息也太勁爆了吧!

    周律師的意思難道是說,身為霽安律師事務所最難摘的一朵高嶺之花,也是最迷人的一位大眾情人,他要脫團了嗎?這個消息真是讓人大受打擊,連去吃飯的好心情都沒了。

    瞧著許多人,尤其是女人臉上懨懨的表情,方旖能預料到今後的日常工作中肯定不會太順利,不過她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備,無論是好是壞,都盡情地來吧。

    “那我們先走一步。”其他人都不走,周洛琛也不會等他們,他先一步帶著方旖出去,留下大家面面相覷。

    “哎。”

    不知是誰先起了頭,接二連三的歎息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其中雖然女同事占了大多數,但也不乏因為少了一位可以追求的美女而惋惜的男同事。

    大伙各懷心事地走出事務所,步行前往離事務所不遠的那間餐廳。

    到達的時候,嚴肅已經在樓下等他們了。

    “你們來得可真慢,走了走了,上樓。”嚴肅招呼著大家上去,他是個非常和藹的領導,和下屬總能打成一片,所以有些不敢問其他領導的問題,大家會敢問他。

    “嚴律師,問你個事兒啊,周律師是什麼時候跟方旖在一起的啊?”有個同事很小聲地問嚴肅,但即便聲音很小,卻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為這是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嚴肅表現得很淡定,明顯是早就知道,他按照周洛琛編好的劇本說:“去儷川那次嘛,英雄救美,倆人產生感情也在情理之中。”

    聽到嚴肅這麼說,女人們都在惋惜當初遇險的為什麼不是自己,全然忘記了當時她們嚇得都尖叫了起來。

    “好了,人家名草名花都有主了,你們也別太難過,這不是還有我和邢肆呢嗎?”嚴肅笑瞇瞇地說,“我是一定堅守單身團團長這個職務的,大家別壓抑著了,上樓吧。”

    聽到嚴肅這麼幽默的話,大家的興致也都回來了,熱熱鬧鬧地上了二樓。

    在二樓拐角處觀察著的周洛琛瞧見這一幕,果斷地抬腳走向包間,心道,找他在下面做工作果然沒錯。

    既然公開了關系,那方旖和周洛琛這次吃飯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坐在一起,親暱交談了。這樣的轉變讓方旖覺得有些恍如隔世,一下子還有點沒法適應,總會下意識地躲避其他人的眼神。

    “不習慣?”周洛琛輕聲問她,喝著茶杯裡的茶水。

    方旖哭笑不得地點點頭,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矯情,所以點完了頭就把臉埋進了盤子裡,不敢看他了。

    周洛琛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幫她夾菜到盤子裡,免得她還要勉強抬起臉。

    就這樣,本來還以為會很難公開的關系如此順利且平靜地公開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不用再偷偷摸摸,做很多事都方便了很多,包括上下班,也不需再小心著不被事務所的其他同事看見,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牽手、約會。

    這種自由,本該是普通男女很輕易就可以得到的,於方旖,卻十分難得。能熬到這一步,她也算是暫時功德圓滿,可以歇歇了。

    說起歇歇,新年假期的到來就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方旖本打算過年和周洛琛一起好好休息一下,但周洛琛那邊卻有些棘手的事。

    “過年我要回穎都,不能陪你了。”他對方旖說,“你和伯母可以出去旅行,不要走太遠,附近就好,用我的卡。”他又拿出了銀行卡給方旖,方旖推了回去。

    “天氣太冷了,哪都不想去,我媽對港城都沒太熟悉,我就帶她在本市轉轉吧。”方旖這樣回答。

    周洛琛也沒拒絕,收回銀行卡點了點頭,提起行李箱道:“那就年後見。”

    方旖失落地望著他說:“整個新年你都回不來嗎?”本來還想和他一起守夜的,不過想想也是,他家在穎都,父親和繼母都在那,他回去也是必然的。

    方旖並不知道周洛琛家裡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周董事長是否已經被刑事拘留。總之,他要回去是勢在必行的,她也沒法挽留。

    周洛琛低頭吻了吻她的側臉,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抬腳走出了門。

    方旖跟著他出來,一路送他上車,與他告別時仍然依依不捨。

    周洛琛靠在車椅背上,望著方旖可憐巴巴的表情,沉思許久才說:“我盡量抽時間回來,聽話,你那副表情我還怎麼走。”

    聽到他說盡量抽時間回來方旖就高興了,她連連點頭說:“那你別忘了啊。”

    周洛琛微微頷首,與她道別之後快速開車離開,否則他真走不了了,因為他也很不捨。

    看著黑色的車子消失在路上,方旖歎了口氣回了樓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回她租住的房子和母親去住。

    周洛琛這一走,就一直到年後都沒回來。除夕當晚他還給方旖打了電話,但沒說幾分鍾就掛斷了,那邊聽上去很吵鬧,鞭炮聲和說話聲攪亂了他們的對話,具體說了什麼,也聽不太清。

    失落的心情沒有因為是春節而好一點,方旖一直壓抑到年後上班。

    她總覺得很不安,好像周洛琛那邊會出問題,而現實也沒辜負她准確的第六感,等年後上班第二天,報紙上就刊登了火爆的頭條,那上面的人名再熟悉不過,不是周洛琛是誰?

    方旖緊張地把新聞看完,到最後大大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壞新聞,只是周洛琛與周董事長的關系被曝光了,雖說他替月麟世佳與自家公司打的官司已經下了判決,但大家還是在拿這件事說事,還列舉了他過去幫被告打的一些經典的案例,說他是“浪子回頭”,轉型了。

    方旖哭笑不得地放下報紙,還沒把思緒從新聞上轉回來,就瞧見一雙白皙干淨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晃得她眼花繚亂。

    “嗯?”方旖順著那手看去,竟然是闊別多日的周洛琛。

    周洛琛看上去一如既往的英俊,西裝革履,不事張揚,他語調低沉地說:“走之前的承諾沒做到,生氣麼。”

    方旖看了看周圍,大家看似都在忙自己的,但實際上卻都在關注著他們的動向。

    方旖不想在辦公室講太多他們之間的私密話,所以只是說:“沒關系,快去忙你的吧。”

    周洛琛當然清楚在這說話不合適,所以他干脆地去了他的辦公室。

    不多會,方旖收到短信,是他發來的,內容是提醒她,記得下午要一起去參加婚禮。

    參加婚禮……他年前的確提過這件事,只說是一個朋友的婚禮,也沒說是誰。

    方旖想了想,周洛琛給她買了一衣櫃的衣服,她穿都穿不完,裡面自然有適合出息婚禮的。

    心裡有了底,她也沒太慌亂,因為她沒覺得會是多大的事,但當周洛琛挽著她的手走進舉辦婚禮的酒店時,她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今天婚禮的新郎新娘就是赫赫有名的華爾街海歸銀行家鄧雅淳,和大提琴家封絮。

    這兩位中,新娘姑且不論,只說新郎,那就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總之,最簡單地描述就是,鄧雅淳先生他非常非常的……有錢。

    看看這場地,這婚禮的布置,方旖都已經看傻了。她表情茫然地望著周圍,謹慎地跟著周洛琛朝前走,他們越過許多人,來到最前排的位置,落座於寫有二人名字的椅子。

    微博上曾經流行過一些關於迪拜土豪婚禮的圖片,以方旖看來,那也不過如此,現在這才是……一言難盡。

    “緊張?”周洛琛瞥了瞥她,看上去異常平靜,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已看厭。

    方旖瞧了瞧同桌的其他人,有個男人很眼熟,她想了想記起來,這是念大學時同宿捨室友很喜歡的那個懸疑作家。而除他之外的其他男女,她全都不認識,也不敢亂看。

    “還好。”方旖握了握全,手心都是汗。

    “你覺得他們的婚禮如何。”周洛琛閒適地與她聊天。

    方旖如實道:“太夢幻了。”

    “你喜歡麼。”他問得輕描淡寫,似乎並不在意這個答案,但熟悉他的人都可以看出來他眼裡暗暗的捕捉。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吧。”方旖想托腮,但這場合不合適,所以她只能矜持地端著架子,壓低聲音繼續說,“這應該是每個女人的夢想。”

    周洛琛靠在椅背上望著她說:“每個女人的夢想麼?那太遺憾了,作為普通人,我大概沒辦法給你這麼隆重的婚禮。”

    這話說得有點謙虛,但也不算是錯。隔行如隔山,相較於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銀行家們,律師就算做到最頂尖,收入也只是可堪一比。拿出這麼多錢來舉辦一場婚禮,之於“普通人”來說的確太過浪費了。

    方旖瞥了周洛琛一眼,嘴角溫婉地勾著:“這沒什麼……雖然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這種婚禮,但大家也都知道,這世上沒幾個女人會有這種殊榮,所以不會遺憾。”她悄悄靠近他,低聲柔和道,“你已經很好了,對我來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誰也比不了,就算是這個……鄧總。”

    周洛琛瑩潤的唇瓣抿了起來,一直清淡矜貴的表情柔和下來,在桌下緩緩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裹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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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參加完婚禮,我就要女主奮起勵志了!事業要有起色了!總不能一輩子當小秘書,我們要撅起!雖然她的男人很棒,但女人最重要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呀!加油!(o^^)oo(^^o)

     ps:看到有讀者好奇老周比方兔子大多少,這裡回答一下吧,老周32歲,兔子是應屆畢業生,過了新年就長一歲,具體多大大家都知道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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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這場婚禮足以可以讓參加的任何人永生難忘、方旖坐在下面,專注地望著高高在上的新郎新娘,他們都好像畫裡人物,男的英俊瀟灑,女的美麗動人,完美得有點虛幻。

    儀式結束,新郎新娘休息片刻便來敬酒,方旖和周洛琛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是為數不多的有資格得到專程敬酒的席位之一。

    當他們舉著酒杯走到這邊時,方旖又緊張起來,很擔心自己哪裡出了丑給周洛琛丟臉。

    周洛琛是新郎鄧雅淳公司的法律顧問,和鄧總關系很好的樣子,兩人說話熟稔從容,皆是格調非凡的人物。

    方旖拘謹地站在周洛琛旁邊,安靜地一點點飲下紅酒,沉默地聽他們交談。

    偶然間,方旖發現新娘子正在打量她,於是回了一個微笑過去,惹得對方笑彎了眸子。

    敬酒結束,新郎新娘便去了其他桌,這裡就剩下了方旖和周洛琛。

    重新落座之後,方旖面對滿桌美食也沒了興致,她壓低聲音對周洛琛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周洛琛平靜地詢問,背靠在掛滿了雪白蕾絲的椅子上,有一種超然脫俗的英俊。

    “我想參加今年的司法考試。”方旖認真地說。

    周洛琛的表情難得有些驚訝,薄唇輕抿推了一下眼鏡,問她:“為什麼。”

    方旖笑道:“也沒什麼,總覺得自己不能一直當個秘書吧?我好歹也是港城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就這麼做一些誰都能做的工作,不太甘心。”

    周洛琛微微頷首,眉頭輕蹙像在思索她說的話。方旖觀察了他一會,見他沒有拒絕,便升起了另一個心思。

    “那你看,九月份考試,離現在還有好幾個月,我覺得足夠我好好備考了,你指導一下我唄?”

    方旖期盼地說,“有你把關的話,我一定可以過考。”

    周洛琛抬手輕輕叩著桌面,偏過頭沉吟了片刻,說:“如果過了,你想做律師嗎?”

    方旖想了想說:“能做當然好,雖然這不是我當初的理想職業,但我很想試試你從事的工作。”

    周洛琛莞爾:“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方旖笑而不語,周洛琛又沉默了一會,才慎重地點點頭說:“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有需要,我當然願意幫你,不過這條路很難走,一開始會存在很多障礙,我雖然是你的男人,也可以提供便利條件給你,但為了讓你以後可以獨當一面,我會把這些便利條件都收起來。”

    他不想她以後對他過於依賴,這是好事,方旖自然不會反對,全部答應下來。

    於是,在兩位知名人物的婚禮上,方旖勵了個志,並且真的開始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

    過去,方旖也在讀一些關於法律的書,看一些視頻教程,不過那都是從協助工作的方面出發,所以也不算太嚴謹。

    現在,她是為了將來可以站在周洛琛身邊而努力,那就不能像上次那麼簡單了。

    雖然離九月份還有好幾個月,但她不是法律專業,有非常多的不足之處,幾個月的時間對她來說都有些短。

    方旖一開始忙著學習,周洛琛這邊就被冷落了許多。下班時她要回家看書,上班又要忙工作,甚至打算報個培訓班,幾乎沒有閒余時間了。

    周洛琛及時阻止了她報培訓班的想法,他給出的理由是,培訓班的老師不見得比他教得好。

    方旖琢磨著也對啊,所以就把培訓班開在了周洛琛的公寓裡。

    周洛琛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奮筆疾書的某人,無意識地歎了口氣,歎完了才察覺過來,有些恍如隔世。

    他從來不是喜歡歎氣的人,因為那說明他對某些東西無能為力了。可遇見了方旖,他歎氣的時候越來越多,這就是人家常說的克星麼,真是頭疼。

    方旖埋頭答著周洛琛出的題目,並沒發現周大狀表情的變化。她沒怎麼梳理頭發,只在腦後松松地用發帶綰了個團子,有幾縷頭發落到耳側,她隨意地捋到耳後,繼續答題。

    周洛琛的視線沒有再放回書上,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這個女孩明明年紀不大,卻比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有女人味,而在有女人味的基礎上,也有女孩特有的純真。

    說她文靜吧,偶爾又很俏皮;說她溫婉吧,有些時候又有很多壞點子。

    她雖然年紀小,卻很懂得體貼人,最難得的一點是,她有著這個年紀的女孩沒有的懂事,並在懂事的前提下沒有變的世故,這很可貴。

    方旖答完題抬起頭,發現周洛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被他嚇了一跳,隨口道:“監考不用這樣吧?我又沒想作弊。”

    周洛琛淡淡地收回視線,用書本擋住臉,語氣漠然道:“我這叫負責任。”

    “……嘁。”

    元宵節過後,事務所裡出了點小事,也不是壞事,是何晴懷孕了,因為胎兒不穩,所以要提前休產假。

    何晴一走,她管的那攤子事就得找後勤部門的人替上去。按理說,比方旖資歷老的多的是,比她做的好的也多的是,但何晴推薦的人選偏偏就是她,這讓後勤部其他人很不滿。

    他們都在傳,何晴之所以推薦方旖,是因為方旖是周洛琛的女朋友,是周洛琛吩咐何晴那麼做的,她已經是內定人選了。

    方旖也聽見了這些風言風語,同樣也感受到了同部門同事並不和善的態度。她也沒說什麼,繼續做自己的事,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她沒去找周洛琛詢問,問他是否真的授意何晴推薦自己,因為她覺得沒必要,周洛琛根本不是那種徇私的人。他一早就告訴過她了,既然她想朝著律師的方向發展,他就不會給她提供便利,她一直記在心裡。

    這天下班,方旖照常准備離開,同部門的程月忽然站起來說:“方旖啊,你走這麼早?”

    方旖回眸說:“怎麼了,我的事做完了。”

    程月來事務所有兩年多了,平時挺低調的,話也不多,這次忽然發難,方旖還挺驚訝的。

    “都做完了麼?”程月淺淺笑了笑,說,“哦,那您走吧。”

    聽聽,都用上“您”了,這叫什麼事?真是無妄之災,何姐何必推薦她呢?

    方旖歎了口氣,轉頭離開,並不介意這個插曲。

    雖然大家不滿她借著周洛琛“走後門”,但也沒真的太為難她,這也是因為周洛琛,畢竟大家還是會擔心她跑到周洛琛那去告狀,那後果可不太好。

    不過,方旖其實對後勤部代理主管這個職位落在誰身上還是挺好奇的,所以當天晚上去了周洛琛家後,吃水果時就問了問他。

    “你們做決定了嗎?選誰?”她一邊喝果汁一邊說。

    周洛琛穿著灰色的毛衣,裡面是襯衫,系了條深藍色領帶,很居家。他聽到方旖的問題沒有很快回答,過了好一會,等方旖都快忘了這事兒的時候才開口。

    “明天會宣布人選。”他似不經意道,“你覺得會是誰?”

    方旖放下勺子說:“不知道。”她思索了一下,“其實大家都不錯,來的時間都挺長,做事也用心,選誰都可以。”

    周洛琛挑起眉看著她:“如果選你呢?”

    方旖瞪大眼睛:“別逗了,是程月也不可能是我啊。”

    “可是何晴推薦了你,原主管推薦的人選,我們會側重考慮。”他這樣說道。

    方旖沉默了一會說:“你們自己考慮就是,不關我事,我就是隨口一問。”說罷,她站起身朝樓上走,“我先去洗澡,一會拿書和電腦下來。”

    周洛琛抬手揉了揉額角,可算有會獨處時間,她又要學習了,他生平頭一次覺得太過博學也不是好事,他要是懂得少一點,她也不用每天跟個好奇寶寶一樣來問他了。

    倆人在一樓學習到十二點,才一起上樓休息,周洛琛等這一刻等很久了,等兩人躺上了床,就各種暗示她,可方旖直接說:“我好累,今天不要了,睡覺吧。”

    周洛琛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沒說什麼,抬手關了燈,拉上被子睡覺。

    方旖高興地撲進他懷裡,他僵硬了一下,好一會才放松下來。

    真是難熬的夜晚,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九月為什麼還不來?

    翌日一早,方旖和周洛琛一起去上班,到公司後,兩人一如既往的各自工作,互不干擾。

    十一點左右,嚴肅打了電話到人事部,接電話的是溫娜,她一直在說“好的”,說了幾遍後就掛了電話,發了統一郵件給所有人,內容是關於後勤部代理主管的任職。

    方旖第一時間打開郵件,看見全英文的郵件裡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程月。

    程月看見自己的名字時也愣了一下,隨後立即望向了方旖,表情變幻莫測。

    何止是程月,整個辦公大廳的人都似有若無地看向了方旖,對這個任命感到驚訝不已。

    其實大家都已經默認了那個職位是方旖的,但現在通知下來卻是別人,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慚愧感。

    方旖並不驚訝,她從頭到尾都沒覺得這個職位會是自己的,即便周洛琛是她的男友。

    不過,看大家這麼詫異,她不表現出一點失落好像不太合群?

    於是乎,方旖就稍稍失落了一下,接著迅速恢復正常,繼續工作。

    中午下班,周洛琛帶方旖出去吃飯,在車上時,他問她:“沒選你,怨我麼。”

    方旖一開始沒想到他說的是什麼,還愣了一會,過了一會反應過來才說:“不怨你,為什麼怨你?”

    周洛琛說:“因為三個人投票,只有我選了程月。”

    “啊?”這下方旖真的驚訝了,“你的意思是,嚴肅和邢肆都選了我,只有你選了程月?”

    周洛琛點頭:“對,何晴推薦了你,嚴肅又挑了程月出來,要從裡面二選一。他和邢肆都選了你,我選了程月,並且說服了他們選程月。”

    方旖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但也沒說什麼。周洛琛將她的變化盡收眼底,不疾不徐地把車子轉彎,等找到了停車位,才再次開口。

    “如果你這次真當上了代理主管,辦公室裡的同事對你的看法會很差。那只是個暫時職位,等何晴回來就會收回,所以不當的損失沒有當上大。我這麼決定,你不會不高興吧。”停好車,周洛琛侃侃而談,溫潤的眉眼充滿了東方古典美,像古代貴族的王子。

    方旖嘟了嘟嘴說:“不會。”

    “可你的表現不像。”周洛琛尖銳地指出來。

    方旖歎了口氣說:“我真沒不高興,這件事你做的對,我又不是傻子,從一開始也沒奢望能拿到那個職位。我這副樣子,主要是因為……”她摸了摸鼻子,聲音低了下來,“女孩子可能都這樣吧,雖然知道你做的對,但還是會覺得‘你憑什麼不選我,你可我是男朋友’……”

    周洛琛彎起眸子,修長的手指撫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那今天就請你大吃一頓,算是彌補。”

    方旖哼了一聲,和他一起下車,兩人手挽手走進餐廳,可謂一對璧人。

    之後幾天,周洛琛又回了穎都,這次不是辦案,而是處理家裡公司的爛攤子,那個他親手弄出來的爛攤子。

    致衡能源因為與月麟世佳的合同糾紛案敗訴而賠了一大筆錢,資金周轉出現問題,高層焦頭爛額。而身為董事長的周致衡此刻卻沒辦法留在公司主持大局,因為他涉及一起謀殺案,已經被刑事拘留。現在周家能出面管理公司的人,只有周洛琛了。

    這次離開,周洛琛沒說多久可以回來,方旖對他那邊的事有些擔心,從他嘴裡又問不出什麼,只好隨時觀察媒體上的動態。

    致衡能源是國內的大企業,出了這種事媒體關注度很高,包括周洛琛是致衡能源董事長公子的事也被扒了出來。

    方旖總覺得這件事很微妙,她下意識認為,這是周洛琛故意透露的,否則別人查不出來,畢竟這屬於隱私,周洛琛是律師,不是公眾人物,如果連他這個律師都保不住自己的隱私,那天下還有什麼隱私可言。

    方母也在報紙上看見了關於周洛琛的報道,憂心忡忡地問方旖:“周律師他沒事吧?”

    方旖一邊吃飯一邊說:“他能搞定,他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都多,不會有問題的。”

    方母不贊同道:“說的那是什麼話,我比他吃的鹽還多呢,還不是……”說到這她沒再繼續,轉了話題道,“你和他什麼時候結婚?”

    方旖直接噴飯了:“媽你說這個干嗎,太早了吧。”

    方母皺著眉說:“你們都發展到這種地步了,怎麼會早呢?周律師也老大不小了,難道他不著急嗎?”

    方旖道:“大城市的人結婚都晚,這裡流行晚婚晚育,媽你別催了。”

    方母說:“什麼晚婚晚育,少跟我來這套,你前幾天不是說你們公司那個何姐回家保胎去了嗎,你看看,這就是年紀大要孩子的下場,不好生!”

    方旖要反駁,但方母接著道:“別想著跟我辯駁,我是過來人,我會不懂?你在二十五歲之前生了孩子,那恢復得就會很好,如果過了二十五,甚至是三十歲要孩子,那就是一場劫難。”

    方旖連連告饒,端起碗去洗碗,不再聽母親嘮叨。

    方母歎了口氣,惆悵地看著報紙上周洛琛的巨幅畫像,總覺得很不安。

    這令人不安的事很快就發生了,在之後幾天的一期報紙上,方旖看見了一個讓她惡心得幾乎吐出飯來的副標題。

    大標題依舊是周家的事,副標題是……她繼父鄭新陽接受媒體采訪的事。

    最近媒體上對周洛琛褒貶不一,但都並不激烈,甚至是褒獎的較多,褒獎他大義滅親之類。

    鄭新陽大概是咽不下之前那口氣,所以找到媒體主要要爆周洛琛黑料,方旖順著報紙上的內容朝下看,氣得直接把報紙撕了。

    這家伙居然說周洛琛故意霸占她,還哄騙她母親和他離婚,害得他妻離子散,把自己描述得那麼可憐,真是荒謬。

    方旖拿起電話想給周洛琛打,但周洛琛很巧地打了過來,說的就是這事兒。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方旖躺在家裡喘氣,“今天是周日啊,得多少人看見這份報紙?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我要回老家找他對質。”

    “別說氣話。”周洛琛安撫道,“我會解決,你不用擔心。”

    “報紙都登完了,怎麼解決?”方旖抿起了唇,內疚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給你拖後腿了。”

    周洛琛柔聲道:“你要非這麼想的話,那就好好看書,九月考個好成績,以後幫我打勝仗。”

    方旖連連應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周洛琛又安慰了她幾句就掛了電話,方旖心裡好奇他要怎麼解決這件事,畢竟輿論壓力很令人苦惱,不過她似乎太過憂慮了。

    第二天她去上班,並沒誰表現出不正常,好像大家都沒看到那份報紙一樣,各干各的。

    方旖非常好奇,搜了搜新聞,也沒在網上搜出相關新聞,中午下班又去報亭看了看,連昨天那份報紙都沒的賣了,這……這也太神了。

    方旖激動地發短信給周洛琛匯報情況,周洛琛回了說:這得感謝神通廣大的鄧總。

    哦,這是說那位有錢的銀行家,方旖這下明白了,周洛琛是他公司的法律顧問,他們關系那麼好,幫這點小忙也不算什麼。

    心裡徹底踏實下來,方旖就繼續投入自己學習之中。周洛琛走了,沒人幫她了,她就報了個培訓班,每天晚上下班去上課。久而久之,她在工作上也愈發專業,惹來邢肆頻頻誇獎。

    “你最近進步了很多。”邢肆簽完了字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法律專業畢業的呢。”

    方旖驚喜道:“真的?”

    邢肆是專業律師,並且很有權威,能得到他誇獎,那說明她的表現真的可以了。

    邢肆點點頭說:“你在自學?”

    方旖頷首道:“我要參加九月份的司法考試。”

    邢肆有些驚訝:“周律師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他之前一直在輔導我,不過這陣子都在穎都忙,我就只能報個培訓班跟著學了。”

    “是這樣。”邢肆沉思了一下,說,“你可以問我的,在公司時。”

    方旖說:“在公司是工作時間,不做私事的。”說罷,她收拾了文件,告辭離開,把門關好。

    邢肆看著她剛才站著的位置,無聲地歎了口氣。

    一周後,周洛琛依舊沒有回來,但邢肆卻有了行動。他吩咐陳君瑜好好幫助方旖學習,等方旖過了司考,他就可以獨當一面,而他現在的助理律師位置,就由她代替。

    霽安律師事務所是大律所,普通律師在這只能做大律師的助理,陳君瑜現在頗有些姑娘熬成婆的成就感,在輔導方旖上面非常熱情,搞得方旖都有點不自在了。

    與周洛琛日常通話時,方旖將這件事告訴了他,他表現得很平靜,沒又不高興,方旖也就安心了。

    只是,在方旖看不到的地方,周洛琛掛了手機後,拿起座機撥通了邢肆的號碼。

    那個號碼他幾乎爛熟於心,撥出去時按鍵的力氣特別大。

    想趁他不在撬牆角麼?這事兒可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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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等方兔子當上了律師,就有很多可以玩的了,上庭,查案,然後……甚至以後發展好了可以被人挖角,然後老周各種郁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老周表現不好,兔子就跳槽去別的律師,跟他對著干,讓他明明可以贏卻礙於是她綁手綁腳,哈哈哈哈真是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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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雖然已經臨近清明,但最近天依舊黑的很早,方旖下班時天已經黑透了。

    她准時打卡下班,一路乘電梯下樓,坐地鐵前往上培訓班的地方。

    培訓班的課程從六點開始,八點半結束,每周單數日上課,她課課都到,風雨無阻。

    這天,她照常來到培訓班上課,落了座剛把書拿出來,就聽見身邊有人和她說話。

    “方旖,來了啊,沒吃晚飯吧?”說話的是一起上課的男同學,他比方旖強很多,大學是念法律的,只是去年沒考上,今年為了更有底,才來參加培訓。

    方旖客氣地回答道:“我吃過了。”

    男同學輕笑一聲道:“你撒謊。”

    方旖挑起眉道:“你為什麼覺得我是撒謊呢?我吃沒吃飯你也看得出來?”

    男同學從身後拿出一個飯盒,神神秘秘道:“沒有什麼看不看得出來的,快吃吧,一會涼了。”

    方旖看著飯盒上“滿記”倆字,低聲說:“你特意給我帶的?”

    男同學一怔,表情有些尷尬,把飯盒放到她桌上就閃到了一邊,咳了一聲說:“我先看會書,一會教授就來了。”

    方旖掃了掃飯盒,拿起來走到他桌子邊放好,又說了一次:“我吃過了。”語畢,她轉身回到位置上,低頭看今晚要講的內容。

    男同學滿臉受傷地望著方旖那邊,手裡拿著飯盒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上課的時間到了,來講課的是一位業界比較權威的老教授,所以課程很吃香,只不過今天來教室的不止教授一個人,還有一個不該出現在這的身影。

    那個人是……周洛琛。

    方旖瞪大眼睛看著跟在老教授身邊的男人,個子高挑衣著考究,清雋的眉眼驚為天人,惹來教室裡女人們火辣辣地注視,這人……真是到哪裡都招蜂引蝶!

    不對,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他現在不是該在穎都嗎?他要回來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給她?

    方旖這邊在天人交戰,老教授那邊已經宣布了今晚的課程換人來講,要換的人就是周洛琛。

    既然是想參加司法考試,那就一定是想做律師。想做律師的人,怎麼可能不認識鼎鼎大名的周洛琛呢?這位可是霽安律師事務所的三位合伙人之一,這間事務所,是這裡所有學生過了司法考試後奮斗的目標。

    想當然的,周洛琛非常受歡迎,大家一點都不介意課程換人來教,甚至希望以後課課都是他來上。

    方旖跟著大家一起面無表情地鼓掌,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坐在她位置不遠處的男同學瞧見這一幕,又瞥了一眼書桌裡的飯盒,尋思著她該不會是餓了吧?

    其實,他真的想多了,不過他自己不會知道就是了。

    男同學自然是想追求方旖,所以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很在意,這會就特別想把飯盒交給她。

    他左思右想了半天,在周洛琛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悄悄拜托挨著方旖的女孩把飯盒遞給了她。

    方旖蹙眉看著手裡的飯盒,表情有點哭笑不得。周洛琛從進來就一直在用余光觀察她,此刻當然也把講台下面的變化盡收眼底。

    他不苟言笑地放下公文包,雙手負後看著台下,嚴肅極了。

    大家見他這樣,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冷漠了?

    “下面我們進入正題。”周洛琛淡淡地拉開講台後的椅子,落座後說,“今天的課程安排是,考試。”

    大家本以為今天會有幸聽名律師講課,沒想到居然是考試,瞬間大跌眼鏡。

    方旖也把視線轉回了他身上,眼神有點莫名,周洛琛沒和她對視,把一沓卷子分別發下去,從容不迫道:“這是司教授出的題目,我今天來只是幫他監考,大家拿到後就可以開始做了,八點收卷。”

    方旖從坐在她前面的人手裡接過卷子,又遞給後面的人,鋪好紙張後瞧著上面的題目,其實有很多周洛琛都給她講過,她覺得自己能拿個不錯的成績。

    抽出筆,方旖便開始答題,周洛琛站在前面看著她下筆如飛的模樣,又來到第一位的人那裡瞥了一眼卷面,嘴角勾了起來。

    看來雖然他不在,她也沒忘記學習,能那麼快開始答題,是真的努力了。

    慢慢走到方旖的位置旁邊,周洛琛的手臂似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桌子邊沿,擺在一邊的書和筆都掉在了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周洛琛立刻側身朝地面看去,皺著眉頭一本正經道:“對不起,我沒注意。”

    方旖嘴角抽了一下,匆匆地說了句“沒關系”便彎腰去撿,誰知他比她快得多,早就蹲下去幫她都拿了起來,她看著他手裡的書和筆,漂亮的桃花眼望向他,他面目溫潤,不見異常,只是不論她怎麼扯自己的書,都扯不回來,這人……

    “周律師,我的書可以給我了。”萬般無奈下,她只好咬牙瞪他,他這才稍稍松了點力氣,讓她扯回了書的一角,不過也僅此而已。

    方旖有點尷尬,擔憂地看了一圈周圍,還好大家都在答題沒注意到這些,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想去扯回書本,不過……周洛琛本來拿著書的手輕輕摩挲過了她的手指,那微涼順滑的觸感,讓方旖渾身一震。

    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雖然每天都會通電話,可和見到真人感覺還是不一樣。

    方旖雖然一直在忙著學習,可也非常思念他,這不沖突。方才第一眼瞧見他,她心裡高興得不行,可也在怨他為什麼回來也不跟她說一聲,這樣她也好……也好早早准備一下,早早就心情好起來。

    方旖抿著唇略帶委屈地望著周洛琛,不知自己這麼矯情的心態會不會惹他厭煩,心裡特沒底。

    周洛琛被她那樣看著,立刻松開了手,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完全不顧這是在好多人的教室裡。

    方旖恍惚了一下,迅速撤回身子,用眼神示意他別鬧,然後把書和筆放好,繼續答題。

    周洛琛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褶皺,轉身走回了講台上。

    考試還有很久才結束,他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時。

    回到講台上,他就坐到了椅子上,拉開手臂漫不經心地掃過教室裡的人。

    在眼神經過那個送盒飯給方旖的男孩身上時,他多停留了幾秒便非常不屑地移開,顯然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令周洛琛沒想到的是,方旖提前交了卷,背著背包離開了教室。

    周洛琛掃了一眼還在答題的其他人,匆匆點了前排的一個人,讓他答完收好卷子交給教授後,直接先行離開了。

    他這完全就是來走個過場,什麼實事都沒做,這可讓本來還萬分期待的人們失望透頂。

    出了培訓班,方旖沒急著走,而是站在外面等他,果然很快就見他出來了。

    他一出來,她不等他說話便先開了口:“你怎麼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跑來幫別人監考?”

    周洛琛眉目如玉,平平靜靜地說:“我很忙,沒時間幫人監考。”

    方旖皺著眉說:“那你怎麼會來?”

    “那是因為你在這裡。”周洛琛說完便拉著她的手上了車,兩人都坐好後直接飛馳回他家,雖然表情依舊不疾不徐,但那車速洩露了他的急切。

    “你……我還沒吃飯呢,這是去哪?”方旖不確定地問。

    周洛琛答非所問說:“我去那裡是因為你在,不是幫教授監考才和你偶遇的。本來打算給你個驚喜,不過你好像誤會了。”

    方旖有點反應不過來:“可是……你之前沒問過我在哪參加培訓啊。”

    周洛琛的語氣雲淡風輕:“如果我問了你,那還算是驚喜麼。”

    “那我……”她的話還沒說完,周洛琛就一手放在她唇上,成功讓她閉嘴後又來到她胸前,在某個部位很不文雅地吃了豆腐,讓方旖十分尷尬。

    “你好好開車行嗎……”方旖紅著臉拍開他的手。

    周洛琛沒說話,只是側眼睨了睨她,然後收回視線,按她說的好好開車。

    車子很快到達周洛琛所住的公寓,他下了車,快步走到副駕駛幫方旖開門,見方旖磨磨蹭蹭下車很慢,干脆地伸手把她拉了出來。

    “哎你……”方旖有點站不穩險些跌倒,但他就在她身邊,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所以,她就跌到了他懷裡。

    西裝的扣子膈得方旖有點疼,她朝後挪了挪,抬眼望向他,他的下巴光潔白皙,眉眼溫潤,金絲邊眼鏡像最好的裝飾,將他襯得內斂迷人,優雅復雜。

    “這麼急著投懷送抱。”周洛琛語調優柔,說完了攬著她的肩膀進了大廳,直接回家。

    之後,一切都發生的順理成章,周洛琛走了這麼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她親密,今晚幾乎整夜都纏著她。

    等他終於肯放過她的時候,她已經沒力氣再說什麼,直接睡了過去。

    周洛琛吻了吻她的臉,替兩人清理了一下,也睡覺了。

    第二天,方旖醒來後渾身酸痛,但生物鍾告訴她今天要上班,不能再懶了。

    就在方旖掀開被子要下床時,周洛琛伸出手臂壓在了她身上,道:“繼續睡。”

    方旖皺著眉說:“我要上班,拿開手,累死了。”

    周洛琛睜開眼望著她春光乍洩的肩膀說:“我替你跟邢肆請過假了。”

    方旖愣了愣,總覺得他好像不懷好意。周洛琛面對著她狐疑的目光,非但沒有無措,反而還露出一個干淨迷人的微笑來,這殺傷力……真的不用多說。

    事務所裡,邢肆不由自主地打了噴嚏,抽出紙巾擦了擦後有點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這個周洛琛,就好像有千裡眼順風耳一樣,他做點什麼他都知道,這才幾天就回來了,還……無語地舒了口氣,邢肆撥了電話約委托人見面,決定用工作麻痺自己。

    而這邊,周洛琛其實真的很忙,這次回來也是抓時間,很快就要再回去。

    馬上,周致衡的案子就要開庭,到時候結果不會太好。周致衡請的律師雖然不如周洛琛,卻也是名律師,最後的判決結果,應該也不會是死刑。

    周洛琛心裡對一切都有數,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備,包括將致衡能源的股權出售。

    其實,出售不出售價值已經不大了,董事長被抓,大部分高層都被牽連,現在公司已經處於幾乎破產的狀態,要是有誰想收這個爛攤子,他巴不得讓人拿走。

    方旖不懂生意上的事,她比較在意自己的考試,司法考試在九月下旬,現在已經四月初,她沒多少時間可以准備了,想要成功就得好好努力。

    分別的時光過得很快,這段時間,從冷到熱,從穿著風衣外套到換成輕紗長裙,周洛琛與方旖是聚少離多。好在兩人都不閒,偶爾也會見面,所以也倒沒那麼煎熬。

    九月二十號這天,是方旖考完試走出考場的日子。她辛苦了這麼久,終於考完了,那一刻的解脫感不比高考後撕卷子的感覺差。

    而當她走出考場,看見門口靠在黑色昂貴轎車邊的周洛琛時,心情說不出的滿足。

    她也不顧別人的圍觀,直接跑過去撲進了他懷裡,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像要掛在他身上。

    周洛琛貼著她的耳垂問:“考得怎麼樣。”

    方旖後撤腦袋笑著點頭說:“我覺得不錯,就是不知道最後結果是不是真的不錯。”

    周洛琛的語調異常溫柔,溫熱的呼吸彌漫在她耳邊,弄得她很癢,他有些沙啞地說:“沒關系,這次不過就明年再考,這次我會親自輔導你,因為我想到一個好辦法,可以讓你很有動力。”

    “什麼辦法?”方旖縮了縮脖子問。

    周洛琛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壓低聲音道:“答對一道題,就可以解開我一顆扣子。”他牽著她的手朝他的襯衣上拉,那意思很明顯了,方旖立馬收回手,鑽進了車子與他隔絕。

    周洛琛也很快上了車,等兩人都坐定後,她捧著臉問他:“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那邊的事解決完了?”

    “全部結束了。”

    “……那你父親的案子呢?”這個她一直都沒敢問,既然他現在說全部結束了,那是不是說,他父親的案子也結束了?

    周洛琛並沒做什麼隱瞞,坦白地回答道:“無期。”

    判了無期麼……方旖不知該對他說點什麼,不過他不需要安慰,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兩人十分默契地安靜著,不多會方旖發現周洛琛把車開到了飯店,這是要帶她去吃飯了。

    然而,當方旖心情不錯地下了車,卻在飯店門口瞧見了令她非常震驚的一幕。

    何晴挺著個大肚子,正在與一對男女爭執,那男的一直護著身後的女人,對何晴態度傲慢且惡劣,完全不顧何晴還懷著孩子。

    方旖驚訝地忙對周洛琛說:“是何姐,我們過去看看。”

    周洛琛蹙著眉頭與她一起走過去,邊走邊對她說:“那是何晴的丈夫。”

    “什麼?”方旖難以置信地加快腳步沖過去,但她還是去晚了,因為何晴的丈夫想帶著那個女孩走掉,何晴想去追,誰知被那女孩推了一把,重重摔倒在地,地上很快布滿鮮血。

    這一幕直接驚呆了何晴的丈夫和那個女孩,同樣也驚呆了方旖,只有周洛琛臨危不亂,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120急救電話。

    “你感覺怎麼樣?”周洛琛蹲到何晴身邊詢問她。

    何晴根本說不出話來,急促地呼吸著,表情痛苦。

    何晴的丈夫這下慌了,也顧不上那個女孩了,來到她身邊顫抖地問:“老婆你怎麼樣啊,你沒事吧!”

    方旖來到何晴身邊,扶住她對那男人冷笑道:“你現在知道擔心她了?那剛才呢?那個女人推她的時候你在哪?”

    何晴的丈夫愣住了,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問罪那個推了何晴的女人,而是問罪方旖:“你是什麼人?關你什麼事?”他皺著眉語氣憤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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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何晴的離婚案將是方旖成為助理律師後跟進的第一個案子,也是第一個可以上法庭的案子,讓我們期待兔子崛起變女王的時刻到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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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以前曾聽別人說起過,何晴的老公是私企老板,可如今看著他本人,卻沒有想象中那種可以與何晴般配的風度翩翩。

    方旖沒有搭理他,全神貫注地照料著痛得低吟的何晴。何晴的老公見她不說話了,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吩咐那個女孩趕緊離開,但周洛琛攔住了她。

    “等等。”周洛琛站起來,拿著手機道,“小姑娘,我剛才親眼目睹你推倒了孕婦,接下來孕婦身上出現的一切問題你都是第一責任人,你不能走。”

    那女孩嚇得睜大眼睛,慌張否認:“我沒有啊,我沒推她!”

    方旖抬眼淡淡地睨著她說:“你沒推她?你當我們兩個人四只眼睛是瞎的嗎?”

    何晴的老公也看向了那女孩,皺著眉問:“這是真的?”

    那女孩擺出一副受傷的樣子:“連你也不相信我?你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我都沒離開你,你現在居然說這種話。”

    何晴的老公愣了一下,臉色有點難看,然而何晴的尖叫讓他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妻子身上。

    她的狀態很不好,臉色蒼白奄奄一息,已經無法再和他說一句話。

    幸好,救護車來得很快,醫生和護士下車將何晴抬上去帶去醫院,周洛琛這邊也去開來了車,打開車窗後對外面站著的人說:“全部上車。”

    何晴的老公抿唇思索了一下,最終還是上了車。他對何晴是有感情的,對孩子就更不用提,所以他現在絕對不會拒絕。

    倒是那個女孩,見此一幕撒腿想跑,還好被早有防備的方旖被抓住了胳膊,直接塞進了車後座。

    “你再敢耍什麼花樣,我就直接報警。”方旖一字一頓地對她說完,重重地甩上車門,跨上副駕駛後對駕駛座的周洛琛說,“走吧。”

    周洛琛意味深長地凝視了她一眼,無聲地踩下油門,開車跟在救護車後面。

    到了醫院,何晴被送去急救,四人等在急救室外,有了可以交談一下的時間。

    “孟總,很久不見了。”周洛琛簡單地跟何晴的老公打招呼,“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何晴的上司,周洛琛。”

    何晴的老公叫孟修遠,自然不會忘記周洛琛這種貴人,更不想得罪他,所以對周洛琛說話時態度明顯比對方旖和藹得多。

    其實,他也知道方旖這個人的,因為何晴以前跟他提起過,只是他沒見過方旖本人罷了。

    “周律師。”孟修遠朝周洛琛伸出手,打算和周洛琛握手,但周洛琛無視了他的舉動,目光淡淡地掃過,眼神輕蔑。

    “你身後那位是你的情人?”周洛琛隨口一問,讓兩人不寒而栗。

    “只是朋友。”孟修遠強調道。

    那女孩咬著唇瑟瑟發抖地躲在孟修遠身後,方旖看得神煩,忍不住冷哼一聲,別開了頭。

    孟修遠本來心裡就不好受,憋屈得不行,現在被一個女人這樣鄙視自然咽不下那口氣,他好像把方旖當成了出氣筒,語氣不善道:“你冷笑什麼?”

    方旖連看他一眼都嫌多余,更別說搭理他了。

    倒是周洛琛替她回答了孟修遠的話,語調調侃,令人羞愧:“孟總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不清楚麼,你做出這種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會被人恥笑。”

    孟修遠無言以對,可他是個非常愛面子的人,更不想承認他和身後那女孩的關系,所以立刻冷下臉說:“周律師,你是何晴的上司,我敬你三分,可你也別因此就開染坊。我怎麼做是我和何晴的家事,跟你沒關系。”

    周洛琛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睨著他說:“孟總說的有道理。不過你好像忘了,何晴摔倒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傷害,這是違法行為,已經不是你們家的私事了。”

    孟修遠望向身後,目光冰冷道:“真的是你推的?”

    那女孩自然不會承認,連連搖頭表示不是她,可周洛琛一句清清淡淡的話便讓她慌了神。

    “還不承認?沒關系,你做案的地方有監控,距離很近,只要警方把監控錄像調出來,就知道是不是你推的了。”周洛琛放下手臂淡淡道,“何況,還有兩個目擊證人。”

    那女孩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讓她別追著我們了,誰知道她……”

    孟修遠聞言氣得要死:“還真是你推的?你有病啊?她懷著孩子你沒看見?”他一巴掌打在那女孩臉上,女孩被打倒在地,臉上現出紅腫。

    “你!……”女孩不可思議地看著孟修遠,“你竟然打我?”

    孟修遠惡語相向:“你算個什麼東西,打你怎麼了,咱倆就是玩玩,你還當真了,居然敢推我老婆?我孩子老婆今天要是有什麼好歹,咱們就法院見吧!”

    女孩滿臉茫然地倒在地上,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旖覺得這幕景非常可笑,這孟修遠也是個奇葩,何晴當初為什麼會嫁給他?

    “看來孟總也知道法律能保護每個人的權益。”周洛琛適時地開口,“只是當時在街上,孟總對何晴的態度可沒現在這麼在意。”他眼神那麼銳利,可以看穿一切偽裝。

    孟修遠被人戳穿內心,惱羞成怒道:“周洛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是看在何晴的份上,你一定要惹我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周洛琛面不改色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孟修遠還要說什麼,但急救室的燈已經滅了,何晴被推了出來,孩子送去了保溫箱,母子狀態都不好。

    “是個兒子,早產,母親還在昏迷,需要留院觀察。”醫生言簡意賅道,“誰是病人家屬?”

    孟修遠忙道:“我是!”

    醫生說:“過來這邊辦手續。”說罷,轉身走了。

    孟修遠跟著去辦手續,周洛琛這邊也沒阻攔,倒是被他打了一巴掌摔倒在地的女孩爬了起來,怯怯地望著被推向病房的何晴,仍然有些發抖。

    周洛琛喚了方旖一聲,和她一起去病房看何晴,那女孩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跟上去,但想起方旖的威脅,她還是沒敢跑掉,跟在他們後面慢吞吞地走。

    “沒想到何姐的老公是這種人。”方旖看上去很焦躁,“我以前聽何姐提起她丈夫,她每次都是笑得很甜蜜,哪想到他們會是這種結果。”

    “知人知面不知心。”

    方旖側頭看他:“你以後會變成這樣嗎?”

    周洛琛誠懇道:“如果我說我不會,你肯定會相信我,但我不想把話說得那麼堅決。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不知道自己以後是不是真的不會變成這樣,但至少現在的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變成那樣。“

    “你可真坦白。”方旖略顯受傷道。

    周洛琛嘴角輕輕一曬,露出一個不算是笑的表情,不動聲色地走進了何晴的病房。

    “她情況怎麼樣。”他問護士。

    護士說:“還要觀察,能過今晚的話只要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周洛琛點點頭,謝過護士後拉開椅子讓方旖坐下,剛做完這個動作,門口就響起了孟修遠的聲音。

    “那個,周律師。”孟修遠一臉尷尬地叫周洛琛。

    周洛琛回眸望向他,用眼神詢問什麼事,孟修遠遲疑半晌開口說:“能不能借我點錢?”

    周洛琛瞇了瞇眼,道:“多少。”

    孟修遠正要回答,方旖就先行問道:“我聽同事說過,孟總是私企老板,怎麼現在連老婆的住院費都交不起了?難道你的錢都給了她?”方旖指著那個紅腫著臉的女孩。

    拿人手短,孟修遠現在也不敢對方旖說話語氣太差,他僵硬道:“最近公司周轉出現了點問題,我手裡不太寬裕。”

    方旖實在無語,對這個男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閉上嘴再也沒吭聲。

    周洛琛掃了掃病房內的情況,抬手招呼孟修遠,和他一起去辦住院手續。兩個男人走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三個女人,方旖,何晴,以及那個第三者。

    方旖看著那女孩梨花帶雨的樣,淡淡地開口問她:“你和孟修遠在一起多久了?”略頓,她又加了個問題,“你今年多大?”

    那女孩想說話,但臉上的紅腫疼得她吸了口氣,半晌才說:“二十歲,在一起五個月……”

    五個月……何晴懷孕才不到九個月,這是在何晴懷孕時出的軌啊,而且居然才二十歲,比她都小,孟修遠這人簡直了。

    “你們怎麼認識的?”方旖耐著性子問。

    那女孩低下頭看著地面說:“他來我學校參加講座,那個時候認識的。”

    “你知不知道他有老婆,老婆還懷著孩子?”

    “……知道。”

    方旖聞言徹底閉上嘴不再和那人說話,但那女孩大概太不安了,竟然主動開口攀談。

    “小姐,我沒想讓他們離婚,也沒想害她,我就下意識地推了一下,沒想到……”她說到這說不下去了,因為方旖看著她的眼神非常冷漠,她被嚇到了。

    須臾,周洛琛和孟修遠回來了,方旖意外地發現,孟修遠的眼圈有明顯的青黑,嘴角也有傷痕,這是和誰打架了?

    方旖看向周洛琛,用眼神詢問他,周洛琛裝作沒看見,只是對孟修遠說:“我想何晴醒過來應該不想看見你,今晚你就不用在這了。至於這位小姐,何晴的早產是因為你,我已經打了110,一會警察會來帶你走。”

    那女孩一聽“110”就驚了,沖到孟修遠身邊道:“你說句話啊,要是警察來帶我走,我就把你那點丑事都說出去!”

    孟修遠不為所動,女孩忍無可忍地高聲喊道:“孟修遠你沒良心,我跟著你的時候還是黃花閨女,現在你玩完了就甩,你這個騙子!”她聲淚俱下,“你不要以為我不敢說,你的公司就剩下個空殼子了,你欠了銀行那麼多錢,刷爆了那麼多信用卡,你就等著銀行起訴你吧!”

    方旖驚訝地看向孟修遠,他已經忍無可忍地要和那女孩動手,不過他好像被人揍了一頓,身上也很疼,動手時不太利索。周洛琛應該挺早就打了110,所以他們來得很快,正好碰見這一幕。

    那女孩也豁出去了,見警察來了就尖叫道:“他打我!他打我了!帶他一起走!”

    警察三言兩語將情況問清楚,把倆人一塊帶走了,這病房總算是安靜了。

    護士來到門口,瞧了一眼被帶走的人,皺眉道:“這是醫院,請保持安靜。”

    周洛琛柔和地說:“謝謝提醒,不安靜的人已經被帶走了。”

    看見他那個英俊的笑容,護士紅了臉,點點頭羞澀地跑了。

    周洛琛回眸望向方旖,就對上她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今晚你打算守在這麼。”他走到方旖身邊坐下,低聲問她。

    方旖說:“何姐出這種事,要是被她家人知道肯定會急死的,我覺得還是等明天出了結果再告訴她家人,今晚我來守夜。”

    周洛琛抬手攬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親暱道:“寶貝,你對別人都很好,就是對我不太好。”

    方旖瞪大眼道:“我對你還不好?我要是真對你不好,剛才你朝護士拋媚眼的時候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了。”

    周洛琛故作不解道:“我朝護士拋媚眼了?”

    那其實真不是什麼眉眼,只是個笑容罷了,禮貌而已,方旖也是說得有點誇張。

    “你沒有,行了吧。”方旖惆悵地靠到他肩上,“你說何姐會不會有事啊,她醒了會怎麼做,還會和孟修遠在一起嗎?”

    “以她的性格,應該會立刻離婚。”周洛琛這樣回答。

    方旖深深地歎了口氣,看上去很有感觸,周洛琛繼續道:“現在離婚是明智之舉,你剛才也聽見了,孟修遠欠了銀行很多錢,被起訴是遲早的事,何晴現在和他離婚,還能少受點牽連。”

    方旖點點頭說:“不過孟修遠肯定不願意離婚,何姐要怎麼辦,起訴嗎?”

    周洛琛道:“不知道何晴手裡有沒有孟修遠出軌的證據,如果有,起訴離婚的勝率很大,找個好律師,分到的錢也更多。”

    孟修遠雖然欠銀行很多錢,但家裡的房子車子還有他的名字,這也是財產,離婚的話還是要分的。

    方旖直接說:“找我們事務所的律師嗎?誰比較擅長離婚官司?”

    “我會安排人來。”周洛琛停頓片刻問她,“你要不要也參與?”

    “我?”方旖愣了一下,“我還沒拿到證件呢,司法考試結果十一月才會出來,而且出來之後我還要實習一年才可以執業,我恐怕不行。”

    “你可以跟著學一下。”周洛琛道,“書上的東西是死的,真的參與進去才會更了解這個行業,何晴的案子你就以助理的身份跟著一起辦吧。”

    “……我可以麼,我沒證件啊。”方旖還是執著於證件。

    周洛琛面不改色道:“我就是你的證件。”

    “……”這下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這天晚上,是方旖給何晴守的夜,老天爺也不算太沒眼,何晴總算平安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只要好好調養,保持心情愉悅,也就不會有事了。

    第二天何晴醒來的時候,方旖剛把早飯准備好,她見她睜開眼,立刻放下碗來到了床邊,問她:“何姐,你覺得怎麼樣。”

    何晴先是沉默了一會,似乎在緩和心情,接著她看向方旖,張張嘴,沙啞地說了聲:“謝謝。”

    方旖心裡難受得不行,就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母親的影子一樣,低聲說:“沒事,你沒事了。”

    何晴眼眶紅紅的,她勉強自己露出一個微笑,殊不知她蒼白憔悴的面容掛上了那個笑,更令人心痛。

    “我沒事。”何晴艱難地說,“只是還有點疼,很快就會好了……謝謝你和周律師,如果不是你們,我說不定就……”她說了一半,話鋒一轉道,“我的孩子,還在嗎?”她眼裡帶著希冀。

    方旖點頭道:“孩子在,只是不足月,現在在保溫箱。”

    何晴松了口氣,又問:“那,住院費是誰交的?”

    顯然,她也清楚孟修遠的經濟狀況,知道他交不起住院費,所以就問了出來。

    方旖如實道:“是周律師,他稍後會來看你,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們在。”

    何晴皺了皺眉,也沒說什麼,點了下頭。

    “吃點早飯吧。”方旖轉身去給她拿早飯,背對著她時聽見她說,“方旖,你先別通知我家人,等我好了再說。”

    方旖端著粥回到病床邊:“放心吧,我明白。”

    何晴惆悵地歎了口氣,拒絕吃飯:“我不餓,吃不下,先放一邊吧。倒是你,聽說你去參加考試了,考的怎麼樣?”

    何晴還能這麼冷靜地關心她的考試,看來孟修遠的事沒對她打擊太大,方旖心裡舒服了點,回答說:“考的應該還好吧,等結果看看。”

    何晴虛弱一笑,似不經意道:“那真好,你要是考過了,到時候我離婚,你也能幫我了。”

    方旖愣了一下,心道,果然和周洛琛猜的一樣,她一醒來就提到了離婚。

    “其實我不想讓事務所的人知道這些事,太丟臉了,如果他們知道,我恐怕以後都不想再去上班了。”何晴輕聲說著。

    方旖想起周洛琛的話,抿著唇說:“周律師安排了人幫你籌備離婚官司的事,他還托我問你,有沒有……孟先生出軌的證據。”

    何晴點點頭,看上去神色淡淡的:“有,我存在一個地方,孟修遠找不到的,我不會讓他……拿到一分錢。”

    方旖歎了口氣,何晴接著說:“周律師安排的是事務所的律師嗎?”

    方旖說:“我也不知道,他只說會安排人來。”

    何晴放松一笑:“那應該不是事務所的律師了。”

    事實的確如何晴猜測的那般,周洛琛沒找事務所的律師,而是找了別處的人。來的人也是業界知名的離婚律師,是位看上去非常知性的女律師,年紀在三十出頭,優雅極了。

    她和周洛琛一起出現在病房門口時,給方旖一種……“一對璧人”的感覺。

    不過,周洛琛的動作很快就讓方旖心裡那微妙的不適消失了,他走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介紹道:“這是柯律師,打個招呼。”

    方旖順從道:“柯律師好。”

    柯律師微笑道:“方小姐好,久仰大名啊,周律師的寶貝。”

    “周律師的寶貝”……?這是什麼外號?

    方旖僵硬地看向周洛琛,心裡想著,何晴的感情才剛出問題,他們在她面前這樣太不合適了,惹她難過怎麼辦?

    不過,她好像把何晴想得太脆弱了,柯律師說完話,方旖身後就響起一聲輕笑,那是何晴在笑。

    “柯律師不要逗她了,方旖臉皮很薄的。”何晴聲音很輕地說道。

    柯律師看來也認識何晴,和方旖點了點頭便是上去和何晴說話。方旖站在周洛琛身邊,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情十分復雜。

    “你的寶貝?”方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語氣意味深長。

    周洛琛今天沒穿外套,可能是天氣太熱了,他只穿了見淡藍色條紋的白襯衣,低調內斂的裝扮那麼優雅干淨,偏過頭看她時那副“純真”的模樣讓人看了想揍他。

    “你不是嗎?”他無辜地反問,看上去那麼坦然。

    方旖哭笑不得地望著他,問:“你到底想干什麼呀?”

    周洛琛攬住她的腰柔聲說:“我想干什麼,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她真的很難不想歪,所以他到底想干什麼?

    事實證明,周洛琛說的每一句可以讓她想歪的話,其實都是正經話。而他說的每句正經話,其實都是……不正經的話!

    “我只是想,柯律師走的路子比我的更適合你,所以讓她帶你一起辦何晴的案子,這算是你踏進這行的第一步。”他一本正經地說著話,手卻順勢從她的腰間滑到了她腰線以下大腿以上的位置,這要是被病床邊的兩位女性看見……算了那畫面太美方旖根本不敢想。

    “你差不多一點好吧。”方旖硬著頭把周洛琛的手拽下來,咬牙切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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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這一章我覺得不錯啊!老周無辜“純真”地耍流氓狀態真的是2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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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夜裡四點,方旖因為肚子疼醒過來。她適應了一下黑暗的光線,側首望向身邊,周洛琛安靜地躺在一旁,姿勢非常規矩,全然看不出他醒著時在這張床上曾經干過什麼樣掉節操的事。

    方旖摸出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看了看時間,認命地爬下床去上廁所。

    回來之後,方旖覺得自己身上涼透了,於是爬進被窩,悄悄靠近周洛琛,把臉埋在他溫熱的胸膛上,雙手環住他的腰,感受著他胸腔裡的心跳,慢慢閉上了眼。

    細微的響動在頭頂響起,方旖敏銳地睜開眼,周洛琛的手就在這時落在了她頭上,輕輕撫了撫,帶著安慰的意思。

    方旖抬眼看著他,他依舊閉著眼,呼吸勻稱,好像沒有醒。方旖凝視著黑暗中他模糊的睡顏,溫潤柔和的臉部線條,精致的五官,沒有了眼鏡遮擋,他的面容愈發俊秀起來,再加上他那白天小綿羊晚上大灰狼的做派,活脫脫的就是個斯文敗類。

    “幾點了。”忽然,明明看上去睡著了的人開口說話了,兩片薄唇上下開合,語調如醇厚醉人的美酒,“想干嗎。”

    方旖瞇著眼笑了笑,附到他身上用雙腿夾住他的腰,咬著他的耳垂說:“想。”

    “……”

    周洛琛不得不睜開眼面對她,微蹙的眉頭以及不悅的眼神表現出了對她行為的不贊同。

    “睡覺。”他捂住她的臉,想將她從身上推下去。

    方旖晃了晃說:“不想睡了。”

    周洛琛垂眼睨著她,她固執地與他對視,突然問他:“累?”

    周洛琛說不出什麼了,這個時候語言是非常蒼白的東西,必須得用行動讓她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於是,凌晨四點開始,兩人就沒再休息,半夢半醒地折騰到早上七點,已經都沒了睡意,氣喘吁吁地癱著了。

    “該上班了。”方旖艱難地爬起來,踩在地毯上朝衣帽間走。

    周洛琛半睜著眼注視著她的背影,拉起被子把自己全部蓋住,不打算起床。

    方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回來就發現周洛琛仍然在睡。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了,九點半上班,他們吃個早飯再磨蹭磨蹭就差不多了,他怎麼還躺著?

    來到他睡的那一邊拉開被子,看著他蹙眉閉眼的樣子,方旖親切地問:“周律師,什麼情況?”

    周洛琛眼都不睜道:“今天你自己去上班。”說罷,就要把被子拉回去。

    方旖阻止了他的動作,走到床邊將窗簾再次拉上,屋子裡陷入黑暗,周洛琛這才放棄了蒙被子。

    “你不去了嗎?”她問他。

    周洛琛鼻音頗重地“嗯”了一聲。

    “累了?”方旖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這次她敢肯定他不能再做什麼了。

    周洛琛沒說話,只是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他動了動嘴唇,一個字都沒說。

    方旖溫柔一笑:“我理解,我自己走就好,反正從今天開始要跟柯律師學習不用去事務所了,沒關系。”

    周洛琛已經幫她跟事務所說好了,邢肆也同意方旖去柯律師的事務所學習,這對她將來工作有好處,對事務所也沒什麼壞處。

    周洛琛看她轉身要走,平躺到床上淡淡道:“中午記得回來。”

    方旖已經走到了門邊,關門時應了聲說:“放心吧,知道你起不來了。”

    “……”

    真是讓人心情無比復雜的一個早上。

    柯律師叫柯夢,是周洛琛在耶魯念書時的同學,兩人一般大,關系不錯,但絕無曖昧,看她對方旖的態度就知道了。

    方旖一大早就到了柯律師這裡,柯夢放下手上的工作第一時間接待了她,讓她直接到了她的辦公室。

    “隨便坐,何晴還在月子裡,那天你和周律師走了她的家人就去了,你不用擔心她沒人照顧,我們呆會就商量一下她和孟修遠離婚的事。”柯律師一邊給方旖倒水一邊說。

    方旖急忙走過去接過水杯道:“我自己來就好,柯律師別麻煩了。”

    柯夢順從地把杯子交給她,語調調侃地問:“今天也沒見老周送你來,不像他的風格啊。”

    方旖隨口說:“他今天有點累,在家休息。”說罷,端著水來到了椅子邊,坐了下來。

    柯夢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片刻後似笑非笑地望向她說:“啊,這樣啊,小方,不要怪我多嘴啊,我是真的覺得你有必要知道這個……”

    “什麼?”方旖歪著頭問。

    漂亮的女孩好奇的樣子都那麼漂亮,柯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惹得她十分不好意思,於是柯夢更高興了。

    “老周和我一般大,也不算年輕了,你要勸著他節制一點,要不然過了四十有的受。”柯夢一臉嚴肅地說。

    方旖直接被水嗆到了,放下水杯一邊咳一邊從背包裡拿出紙巾,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才紅著臉道:“什麼啊,柯律師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嗎?”柯夢一臉“我是過來人你不用騙我”的表情,“我認識老周時間太久了,他那人我最清楚了,別看外表斯斯文文的,其實是個重欲派。”

    “……”其實重欲派這個流派真的挺適合周洛琛,方旖默默地同意。

    “好了,不說他了,我們說說何晴的事。”柯夢搬出一堆資料扔到桌上,“法律有規定,男方在女方分娩一年內或者終止妊娠六個月內,是不能申請離婚的,不過對女方就沒那麼多要求了。”她露出一個精明的笑容,“我從何晴那拿到了孟修遠出軌的證據,現在我們要整理一下,等何晴出了月子,就把這件事提上日程。”

    方旖慎重地點點頭,看上去萬分正經。柯夢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摸了摸她的頭,搞得方旖很不自在。

    “柯律師,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老是摸我的頭。”方旖一本正經道。

    柯夢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那裡是禁地,只有老周能摸。”

    方旖洩氣地放棄了和柯夢爭辯,因為她發現柯律師是和周洛琛完全不同的類型。柯夢很外向而且很好相處,雖然表現得很開放但內心裡其實挺保守。而周洛琛則恰好相反,他是外面清心寡欲,裡面……裡面都爛透了。

    一直在柯夢這裡呆到中午,方旖才收拾東西離開。柯夢送她出去,在路過辦公大廳時,一個高個兒的男人攔住了她們。

    “柯律師。”那男人年紀月末三十出頭,瞧著也是個有手腕兒的,“這位是你的委托人?”

    柯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方旖拉到身後,對那人說:“歐陽律師,這位是我的徒弟,她沒啥事需要委托我的,你可別亂說話呀,來找我的委托人都是要離婚的,你看人家像嗎?”

    歐陽律師風流倜儻地笑了笑:“柯律師這麼一副老牛護犢的模樣,看來你這個徒弟不簡單啊。”

    柯夢露出個惡作劇般的笑容,壓低聲音說:“的確不簡單,這是‘周洛琛的寶貝’。”

    又是這個外號,方旖羞愧地別開了臉,因此並沒注意到歐陽律師臭臭的表情,直接被柯夢拉走了。

    下了樓,方旖正要和柯夢告別,就聽見她說:“在這等我,我去拿車,送你回去。”

    方旖道:“不用麻煩了柯律師,我坐地鐵就行了。”

    “沒事,反正我也得出去吃飯,剛好。”說罷,不等她回答就朝停車場去了。

    不得已,方旖只好在這等柯夢出來。九月底天氣依然有點熱,方旖站了一會就出了一身汗,她抬手在臉側扇風,不多會忽然一根雪糕出現在她面前,她愣了一下順著拿著雪糕的手看過去,居然是周洛琛。

    “你不是在家歇著嗎?”方旖詫異地望著他,手下已經接過了雪糕。

    周洛琛睨了睨天色,道:“太熱了。”說罷攬著她的肩膀說,“走吧,這裡不讓停車,再晚就得開罰單了。”

    方旖說:“可是柯律師說要送我回去。”

    周洛琛腳步不停道:“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

    “哦。”沒了拒絕的理由,方旖就上了他的車,由他開車帶她去吃飯。

    “早上跟著柯夢干什麼了。”周洛琛隨口問道。

    方旖如實答道:“跟柯律師深入研究了一下婚姻法,然後整理了一下孟修遠出軌的證據,以及他破產的證據,免得他來搶孩子的撫養權。”

    周洛琛點點頭沒有說話,方旖想了想又說:“以前還沒覺得,現在覺得懂法律真好啊,以後如果我們結婚,你不學好的話,我也能根據法律挖個坑讓你往裡跳了。”說到這方旖十分得意,吃著雪糕都不耽誤她笑出聲。

    周洛琛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其實我並不喜歡婚姻。”

    方旖望向他問:“你和我說這個的意思是……”不想和我結婚麼?

    周洛琛道:“沒有不想和你結婚,只是不喜歡罷了。”他皺起眉,“結婚太麻煩,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什麼親戚都要上來說幾句,很累。”

    其實他說的這個也對,方旖也不喜歡這些,不過結婚怎麼能避免呢,人這一輩子,誰都要結婚的啊……

    瞧見方旖有想歪的趨勢,周洛琛不緊不慢地補充道:“結婚現在對我最大的意義就是穩定一段關系。談戀愛有太多不穩定因素,說分手就分手。但結了婚,要分手就得離婚,那是件大事,不會輕易發生,這對我意義很重要。”

    方旖似懂非懂地看著他,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和我結婚,是因為你想用婚姻來套牢我?”

    周洛琛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但方旖緊接著就吐槽說:“你這想法反了吧,明明該是我說這話才對。”她將雪糕棍用紙巾抱住,拿在手裡打算下車扔到垃圾桶裡。

    周洛琛抿唇不語,但嘴角那個弧度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愉悅。他心情好,方旖的午餐就也很合她的胃口,這大熱天裡,吃點冷飲比什麼都強。

    “真舒服啊。”喝著冰涼的飲料,方旖露出幸福的笑容,“你覺得味道怎麼樣?”她問坐在對面正在吃巧克力冰激凌的周洛琛。

    周洛琛用勺子吃著黑色的冰激凌,語氣平靜道:“味道不錯。”

    方旖洋洋自得:“我就說吧,這家的甜品我最喜歡了。”

    周洛琛點點頭說:“我去個洗手間。”接著站起身來,隨手把擦過手的紙巾扔到手邊沒吃完的巧克力冰激凌上,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方旖目瞪口呆地看著好好的冰激凌被紙巾污染,無語凝噎地瞪了一眼周洛琛的背影。當這個男人把髒東西丟進對他來說味道還不錯的甜品裡時,她就深深地意識到,對這個男人來說,根本沒有什麼不可違背的原則。

    何晴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就出院了,准備回家坐月子。她的寶寶在保溫箱裡呆了也差不多一個月,體重長到兩點五公斤時來到了她身邊,小小的看上去那麼脆弱。

    方旖來醫院送她出院時看見了那個小不點,孩子沒有多好看,因為還太小,也看不出什麼,只能瞧出並不算太健康,需要好好調養。

    因為不能受風,何晴出了院就直接進了車裡,方旖沒跟上去,和她說了再見就目送她的家人帶她離開。

    站在原地,方旖莫名低抬手撫向自己的肚子,心裡升起一股,當媽媽真好的感覺。

    母親無疑是偉大的,母愛更是不可小覷。方旖想,自己大概是看見孩子母愛泛濫了。想著周洛琛每一次親密時謹慎的措施,就知道他不想那麼快有孩子,所以她還是……消停點吧。

    十一月下旬,二十一號左右,是司法考試成績公布的時間。方旖心情惴惴不安地等著那一天到來,每日裡都跟著柯夢見一些委托人,並且幫她處理一些簡單的工作。

    柯夢所在的事務所裡,那位歐陽律師常常來柯夢的辦公室拜訪,不知道有什麼目的。方旖並沒將這個放在心上,不過這事兒卻被周洛琛提了出來。

    “歐陽毅常過去打攪你和柯夢麼。”周洛琛正在切菜,他系著方旖買的粉色kitty貓圍裙,裡面是白襯衣黑西褲,細腰長腿寬肩膀,身材完美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是的,怎麼了?”方旖托腮望著他的背影,他可真帥啊,就算將來老了也是一老帥哥。

    “你不要和他走太近。”周洛琛特地回頭用眼神叮囑了她一下,表示這件事很重要。

    方旖好奇道:“你是吃醋了嗎?還是歐陽律師有什麼不光輝的過去?”

    “他的過去和現在都沒有光輝過,將來也不會。”周洛琛毫不猶豫地作答,“而且我也沒有吃醋。”

    方旖道:“那是為什麼呢?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周洛琛輕嗤一聲說:“我還沒那個閒心去不喜歡他,如果他不來招惹你,我連他是誰都想不起來。”

    “所以說,歐陽律師老去柯律師的辦公室,其實是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方旖指著自己。

    周洛琛把芹菜丟進炒鍋裡,一邊炒一邊說:“他在法庭上敗給我好幾次,一直耿耿於懷。我不擔心他找上我,就怕他算計你。”

    方旖莞爾一笑:“我懂了,你放心吧。”

    周洛琛關了火把菜裝盤,端回來時靠在椅子邊垂眼看她:“讓我放心?”

    “對。”方旖一臉認真道,“拭目以待。”

    周洛琛挺有興趣地勾起嘴角,說:“好,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這個詞很好地激勵了方旖,第二天她去柯夢那裡報到時,剛好和歐陽毅乘一部電梯,他主動和方旖攀談,說的是柯夢的某個委托人鬧自殺的事。

    “你們女人是不是一旦婚姻破裂都會想不開鬧自殺?”歐陽毅故作好奇道,“柯律師的好幾個委托人都這副樣子,女人都這麼脆弱嗎?你和周律師分手的話也會這麼做嗎?”

    方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那只是個別,並不是所有女性離婚都需要起訴打官司的,所以你見到的不是全部。有很多女性離婚後依然過得很好。至於那些鬧自殺的,其實我覺得她們都很缺乏常識,那些常見的辦法都很難死掉的,我倒是知道一些肯定能死掉的辦法,要是歐陽律師哪天因為婚姻破裂鬧自殺,我會推薦你的。”她說的非常誠懇。

    歐陽毅神情微妙地看了看電梯裡其他人,他們都和他一樣面孔詭異。他咳了一聲,電梯門開後匆匆和方旖道了別,先一步進了事務所。方旖淺淺一笑,背好背包心情愉悅地走了進去。

    她剛進去,就看見孟修遠在接待室裡朝柯夢大吼大叫,像頭發怒的獅子。接待室是透明建設的,在不拉簾子時裡面是什麼情況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面對孟修遠的憤怒,柯夢只是端著水杯站在椅子邊,安靜地看著他發瘋,就好像看一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

    方旖安靜地來到接待室開了門,走進去給柯夢拉開椅子,和她一起坐下來看孟修遠發脾氣。

    然後,孟修遠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一個大男人,被兩個女人用看弱智的眼神一樣看著,誰還能說得出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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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ps:劇個透,他們快領證了,領證的目的有點惹人吐槽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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