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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安西雅坐在計程車里,腦中卻仍盤桓著半小時前她和喬振宇的對話。
當時,她盤腿坐在客廳地上,就怕傻樹樹落入喬振宇的漫天大網里,所以決定打電話緊迫盯人——
“喂,樹樹嗎?你到家了嗎?為什麼沒打電話給我。”她對著手機問道。
“我是喬振宇。”
安西雅立刻坐正起身,眉頭打了八個結。“總經理,請問樹樹在嗎?”
“她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過去接她。”
“不用了。”
“這是我身為朋友的義務。”
“我如果想做什麼,在剛才那段期間也就做了。”
“我相信總經理,不過是怕樹樹打擾了您,我半個小時后會到。”不給喬振宇任何解釋機會,她掛斷電話。
一掛上電話,她立刻搭上計程車,直奔喬振宇居住的豪宅。
“謝謝。”安西雅付完錢,跳下車。
安西雅走進金碧輝煌、懸掛著巨大水晶吊燈,擺著一台白色鋼琴的大廳。
大理石櫃台后方的服務人員一見有訪客,立刻起身,有禮地詢問:“您好,請問是要找——”
“來找我的嗎?”
安西雅倒抽一口氣,整個人被人往后一攬。
沙桀從她身后抱住她,雙手環住她的腰。
安西雅手肘往后一拐,滿意地聽到他悶哼一聲,但——
他沒有松手。
“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我原本打算明天要到你公司找你的。”沙桀將她轉了個身,看著她一生氣起來就顯得冷若冰霜的臉龐。
“我不是來找你的。還有,你如果敢到我公司鬧事,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雙手撐在他胸前,可沒忘記。
“我期待的就是這個。”他睨著她一笑,笑容野野的。
“我還有正事要辦。”安西雅大步轉身,填妥訪客登記表,檢查完證件后,領取了通往喬振宇所居樓層的感應卡片。
“你的工作需要你這麼晚還來報到?”沙桀一路跟在她身后,面上微有不悅。
“我來接樹樹。”她走進電梯,瞧也不瞧他一眼。
“我陪你。畢竟,我和她也好久不見了。”他說。
“不需要。”她按下樓層按鈕。
“話別說得太早,你來接她,一定是她沒有法子自己回去,我至少力氣比你大。”
她抿緊唇,這回很現實地沒踢開他。夏子初因為親戚喪事回老家,而她不認為喬振宇會好心地幫她把韋樹樹送回家。
當。
電梯門打開,她走出電梯,沙桀跟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說道——
“我明天會去找鐘南。”
“你找鐘南做什麼?”她回頭瞪著他。
“我幫朋友在北京餐廳裝潢的事情已經忙完,現在不用再每周出國,可以有時間擺平情敵了。你既然想跟鐘南結婚,我當然要跟他說清楚,免得他無辜犧牲。”他打量著放下長發、穿著T恤牛仔褲,清麗得像個學生的她。
“不用你多事,我自己會找時間跟鐘南把話說清楚。”安西雅望著他噙笑的眼,她卻依然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然后,我也要跟你把話說清楚。”
“決定不當駝鳥了?”他傾身向前,雙手握住她的雙肩。
“對,所以你安排個時間,我要去見你媽。”
沙桀臉一沈,粗聲問道:“你要見我媽做什麼?”
安西雅眼也不眨地回望著他——她如果再讓他打亂她的生活步調,她就不叫安西雅。現在開始,一切照她的規則走。
“要重新開始,可以,先把你媽那關搞定。”而她不認為可以搞定。
“不愧是我的女人,解決問題的方式很果斷。”他額頭輕觸著她的,笑聲觸著她的唇。“而且,你果然很重視我,這麼快就想見公婆、准備婚禮?”
“我不婚。即便是你,也不會成為我的意外。”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錯,我永遠都是你的意外。”他咬住她的唇。“只是你若不婚,那你又何必去見我媽?我不介意跟你就這樣耗一輩子。”
“因為你媽和我爸不同,她是真心愛你,你沒必要為了我跟她恩斷義絕。”
沙桀說不出話,驀地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在胸前。
要他如何不愛這個女人,就在多半女人都會為自己權益問題而爭論時,她擔心的卻是他和他媽媽的關系。
“如果我媽不接受你,你就讓我一個人孤老終生?”他說。
“你不會孤老終生的。”他從不缺女人。
“因為我有你。”
沙桀挑起她的臉龐,吻住她的唇。
她瞪他,咬緊牙根,不讓他得逞。
“走開,你這樣讓我老板看到像什麼話!”安西雅把手掌格入兩人雙唇之間,一邊瞪他,一邊伸手想按門鈴。
“我忘了說,我們大樓電梯間有監視系統,每戶門邊的熒幕都可以看到這里發生的情況。所以,你待會儿可以跟你老板介紹我是你的男人。”沙桀心情大好地說道。
安西雅按門鈴的手停在半空中,她雙唇一抿,狠狠地踩了下他的腳。
他倒抽一口氣,痛到齜牙咧嘴。“你這女人,是要把我踩到殘廢嗎?”
“不是說我夠嗆,有味道嗎?”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就知道你愛我,連十年前,我說的話都還記得。”他眼角含淚地說道。
“是你說的嗎?我還以為是前几任男友的留言。男人嘛,都是被虐狂。”她燦笑地說道。
沙桀按下電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
安西雅掐他,他卻一臉甘之如飴的表情。
“男人都是被虐狂,再大力一點。”他呻吟了一聲。
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門在這時打開,喬振宇看到的是——
笑容無比燦爛的安西雅。
“喬先生,我來接樹樹回去。”安西雅連忙端正神色,以一種有禮口吻說道。
喬振宇讓他們進來,指指門內沙發上的韋樹樹。
兩個男人打了個照面,很快地將彼此打量過一次——
幸好,不是情敵。
“韋樹樹,你給我醒來。”此時,安西雅已經衝到沙發邊,氣急敗壞地說道:“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喝酒嗎?”
“我跟她的關系不是陌生人,否則她也不會在這里喝醉。”喬振宇往沙發邊一站,居高臨下地望著酣睡中的韋樹樹。
“你們的關系是?”安西雅一臉防備地看著臉上毫無表情的老板。
“今晚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們已經准備走入交往階段。”喬振宇神色輕描淡寫得像在討論午餐菜色。
安西雅倒抽一口氣,瞪向那個還在昏睡的傻妹。
沙桀挑了下眉,聞到陰謀味道,不過倒是看戲看得很愉快。
“她喝醉酒時所說的話,都不會記得。”安西雅盡可能平靜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在清醒時說的?”
“因為她要結婚!而你如果有一點喜歡她,不希望她受到傷害的話,你也不該答應和她交往。”安西雅一看到喬振宇云淡風輕的模樣,她的音量開始提高。
“這些話,讓她清醒之后再來跟我說。”喬振宇說道。
“我們先帶樹樹離開了。”她說。
喬振宇擋住她伸出的手,淡淡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她到你們那里是安全的呢?她沒有家人,我沒人可以印證。”
“待在你這里更危險!你不會比我更愛她!”安西雅氣到滿臉通紅地說道。
沙桀上前一步,攬住她的肩膀,在她發間印下一吻,而后轉身面對著喬振宇。
“這是我的名片,我就住在樓下。”沙桀說道。
“久仰大名。”喬振宇看了名片,挑眉一笑。
“聽說你們籌划中的二館餐廳,有其他百貨業者對廠商祭出‘進駐便不續約’條款,而我這邊正想開發新市場,所以如果有機會合作,讓安西雅跟我聯絡。”沙桀說道。
“一定會跟你聯絡的。”喬振宇和沙桀握了下手。
“好吵……”韋樹樹趴在沙發上,咕噥了一聲。
安西雅好氣又好笑,捏了下她的腮幫子,還敲了下她的頭。“就是你鬧得天下大亂,還敢嫌吵。”
“你打人一向這麼用力?”喬振宇皺起眉,雙臂交握在胸前說道。
“比起她喝醉酒亂咬人,我算客氣的。”
喬振宇雙唇一抿,決定韋樹樹以后只能在他面前喝酒,要咬只能咬他,要被打也只能被他輕彈額頭。
安西雅撐起韋樹樹的腰,韋樹樹皺起眉,看了她一眼,嘻嘻一笑,叫了聲——
“西雅大美女。”
咚地一聲又倒在安西雅肩上睡去。
安西雅一時不察,整個人也跌進沙發里。
“我來吧。”沙桀伸手要接過韋樹樹。“她醉成這樣,你怎麼帶她回家,干脆到我那里睡一晚,你可以陪她。”
“不。”安西雅一口拒絕,因為沙桀眼中的笑意可不是因為韋樹樹。
“我來。”喬振宇不由分說地打橫抱起韋樹樹。“你住哪儿?”
“十二樓B座。”沙桀沒反對,立刻領頭往前走。
安西雅看著那兩個完全視她為無物的男人,她眯起眼,很想踢人。
“還不快跟上來。”沙桀轉頭,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拖到身邊。
“你為什麼不把韋樹樹抱過來?”她瞪他,眼神就像辣椒。
“因為我不想和另一個陷入熱戀里的男人打架。”沙桀附耳對她說道,跟在喬振宇身后走進電梯。
安西雅完全沒理會沙桀的話,她的目光完全停在喬振宇身上。
他正低頭看著韋樹樹,唇邊帶著一抹笑——
一抹將人當成所有物的勢在必得笑容。
將韋樹樹安頓在沙桀的客房之后,喬振宇便離開了,而安西雅和沙桀坐在餐桌前,桌上擺著一盤他切好的水果。
“我不吃冰的水果。”安西雅故意說道。
“那幫你泡杯好立克?現在好像改叫阿華田了。”他說。
“不用。”她不喜歡他一直提從前的事,她怕自己會太感動。
以前,家里如果有了一點錢,她媽媽就會去買“好立克”幫她補充營養。所以當她有了能力之后,“好立克”就成了一種經濟無虞的象征。她天天喝,從不間斷。
“我回國后看到一篇報導,有個九十多歲中醫的養生秘訣,是一天六杯好立克加牛奶。那時我就想,你八成會長命百歲。那我得快點找到你,以后老了才有人幫我推輪椅。”他支肘撐臉,笑睨著她。
“我要去睡了。”夜深人靜時,心防最脆弱。
“再等一下嘛。”沙桀從她身后環住她,下頷不客氣地頂在她肩上,儼然就是從前他抱她的姿態。
安西雅手肘往后一拐,但他這回躲開了。
她掙扎了兩下,沒推開他,也就由他抱著。能夠成為一個男人努力的動力,真的讓人對他下不了重手。
“想不想知道我的店有多成功?”
“現在不想。”万一太感動,那她豈不是要以身相許。
她往客房走,他就像背后靈一樣地黏在她身后,一起進到客房。
“送夠了吧。”她轉身,坐在床沿,下巴往門口一揚。
沙桀看向韋樹樹,沒有移動半步。有安西雅在的地方,他當然要賴著不走。
“樹樹都沒變,還是可愛得帶點傻氣。還是一樣愛心泛濫嗎?”
“對,每個月都沒有全勤,因為每天都要在路上忙著救人救動物。因為是RH陰性特殊血型,所以經常搭計程車趕到醫院捐血救人。每個月都在信用卡負債了,還堅持一定要捐錢救人。捐錢救人不是不行,總是要行有余力啊,遲早拖垮她。”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把韋樹樹踢開的被子蓋回去。
“你怎麼沒幫她管帳?”
“也要有帳可管啊。她除非不吃不喝,才有法子存錢。這樣子老了怎麼辦?”她忍住捏樹樹腮幫子的衝動。
“那就找個長期帳戶,狠狠巴住,如果真要離開,就狠狠敲他一筆。你老板看起來雖然占有欲頗强,但應該很慷慨。”他玩笑似地說道。
“多謝你實用的建議。拿心碎換現金,這事值得嗎?”安西雅臉色一沈,想起在國外求學時孤身一人,哭著入眠的日子。“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沙桀在床邊地板坐下,將她也拉了下來。
“你后悔過拿我媽媽的錢?”他握著她的肩膀問道。
“她給了我機會翻身,我沒后悔過。”她看著他,語氣篤定地說道。
“很好。但我后悔過我怎麼不長進,為什麼不能保住你……”
“別傻了,你那時也不過是個整天吃喝玩樂的毛頭小子。”她捏了下他岩石一樣的臉頰。
沙桀臉部一陣扭曲,悶聲說道:“你說話真的超不討喜,女人應該要輕聲細語地告訴男人沒關系,過去都過去了。”
“過去都過去了。那你可以走了嗎?”安西雅睜大眼,一臉無辜地說道。
“可惡。”他驀地一個翻身,將她壓平在地上,火眸炯炯地望著她。“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喜歡你。”
她被他看得心驚,伸手要推他。
她抬右手,手腕被他的左手扣住。
她舉左手,手腕被他的右手抓住。
“我有沒有說過,我最愛你無力反抗的時候……”他吮著她的唇,低語道。
她單膝一抬,正中他的男性部位。
他慘叫一聲,滾到一旁蜷著身子,痛到整張臉都扭曲成一團。
“毀了它,你將來會后悔的。”他悶聲說道。
“總比現在后悔好。”安西雅連忙爬上床,躺在韋樹樹身邊,雙眼緊閉地裝睡。
一分鐘后,他緩緩從地上坐起來,凝視著那個在他腦海里糾纏多年的人儿。
終于,她睡在他的地盤了。
下回,她就該回到她該在的地方——
他的床上。
“我會盡快安排你和我媽見面,到時候再替我的兄弟報一箭之仇。”他說。
“我睡著了。”她把注意力集中在眉心,努力地想專心數羊。
和他媽媽碰面,等于是扯開過去傷口。她不知道自己的耐痛能力到哪里,她只是再也受不了這樣吊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日子,她需要作出結論,才能繼續她的生活。
“不用怕。”他說。
“我不怕。”
“我會。”
燈光暗了,門被關上了。
安西雅睜開眼,看著一室黑暗,眼眶緩緩地滑下一顆淚水。
她,何嘗不怕呢?
她只是以為裝得夠堅强,她就可以不怕了。
隔天早上,沙桀先載安西雅回家換衣服,而她趁著抵達辦公室前的路程,和夏子初通了電話。
“子初,這話不適合在電話里說,但現在情況緊急,我問你答。”安西雅說道。
“好。”
“你喜歡樹樹。”
“對。”
“多久了?”
“高中到現在。”
她懊惱地捶了下頭,氣自己觀察不力。“為什麼不跟她告白?”
“她沒把我當男人。”夏子初哀怨地說道。
“因為你表現得就像是我們的姊妹淘!我們之后不是要去吃飯嗎?我乘機早退,你就跟她告白。”聽見對方仍在沉默中,安西雅急得出聲催促道:“否則,她就要被我老板喬振宇追走了。”
“什……麼!”
安西雅大略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過一次,還把才才韋樹樹從What\"sApp里陸續傳來的新訊息轉達給他。
安西雅前腳才離開家,人還在沙桀家賴床的韋樹樹,就收到喬振宇讓人送來的整套女裝。然后,一輛計程車就等在門外,等著載韋樹樹去上班。接著,在行經一間以早午餐聞名的咖啡廳,司機下車取了餐,說是喬振宇為韋樹樹特別准備的。
“樹樹開心嗎?畢竟她在愛情里,總是付出比較多的那一個。”
“她嚇傻了,一直擔心她昨天是不是酒后威脅了喬振宇。”安西雅看了一下手表,還有五分鐘就九點。“所以,你得趁她還沒真正淪陷之前,加倍地對她好。”
“但她喜歡喬振宇,看到他會心跳如擂。”
“她看到金城武也會心跳,但喬振宇會讓她得心髒病。如果你不想她受傷,那你就要站出來。”
夏子初沉默一會儿后,才說道:“……我會的。”
“我們再聊,我快到公司了。”安西雅掛斷了電話,眉頭卻還是沒松開。
她可以理解夏子初為什麼一直沒告白,因為他怕一旦失敗,和樹樹連朋友都當不了。畢竟愛情經常是激情,友情則是細水長流一輩子的事。
但是,目前也只能且戰且走了,至少韋樹樹和夏子初在一起,不會受傷。
“你不覺得這樣太過干涉樹樹?她畢竟是成年人了。”沙桀趁著紅燈空檔遞過一杯熱咖啡。
安西雅喝了几口咖啡,輕聲說道:“她心里住著一個渴望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小女生,我只想保護她。”
“那你的心里住著什麼?”
“一個不相信童話的現實家伙。”安西雅老實地說道。“所以,我就是會擔心樹樹對喬振宇陷得太深……”
“也許,改變的人會是喬振宇,樹樹應該不是他平時會交往的類型,但他出手了,不是嗎?”沙桀握住她的手,撫過她修長得足以去拍廣告的柔荑。“就像當初,也沒人相信我居然對一個好學生一見鐘情。”
“你一開始是想嘗鮮,因為沒人拒絕過你。”她抽回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有啊,我找韋樹樹幫忙追你時,她拒絕過,她對我說‘你是壞人’。”沙桀一聳肩,陽剛臉上布滿了笑意。
“樹樹說她那時候其實嚇到快哭了,沒想到你居然還跟她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她喝了一口咖啡,連心窩都暖了。
“然后,她就指著當時的不良分子——我——大笑出聲,說我‘神經病’。她啊,膽子夠大的。”
兩人一想到此事,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她就是這樣一點心眼都沒有。”安西雅拭去笑出來的淚水,還是忍不住笑著。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回來找你了。”回憶栩栩如生啊。
“知道。”她一本正經地點頭。“你神經病嘛。”
“要不是我在開車,我就學樹樹咬你。”沙桀大笑出聲,得空捏了下她的腮幫子,繼續開著車。“我在世界繞了半圈,發現最難忘的卻還是那些年的回憶。”
她沒接話,只是看著前方。
“我媽下周回國,安排你們見面。”他說。
“好,那這段期間,你不要再來找我。”她再度端起咖啡喝。
“可惡。”沙桀嘴角抽搐,狠狠瞪向那個喝著咖啡,一副無事人的她。
見他氣急敗壞,她的心里卻甜蜜了起來,可說話卻沒露半點端倪。
“我現在精明干練,付出的感情都是要回收的,我不要再流無謂的眼淚了。我公司到了,前面路口停車,謝謝。”她說。
沙桀邊詛咒邊在路邊停好車。
“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算冒著殘廢的危險,也要先生米煮成熟飯。”他傾身向前,大掌扣住她的后頸,不放人。
“我要下車了,謝謝你接送。”她扳動門把,卻發現車子上了鎖。“請開門。”
“車資。”他指指臉頰。
“一巴掌夠不夠?”她說。
“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麼不懂情趣的女人?”他唉聲嘆氣地趴在方向盤上,目光就是沒法子從她的臉上移開,嘴角也無法自制地笑著。
她瞪他,可他愈笑愈燦爛,愈笑愈無賴。
她于是側過身子,雙唇距離他只有一公分。
“開門。”她說。
“你的唇沒放在正確位置。”他啞聲說道,盡可能地挺起身子。
“但我的手很靈巧。”她拔起車鑰匙,找到按鈕按下開車鍵。“走了。”
她把鑰匙往他一扔,燦然一笑后走人。
沙桀接住鑰匙,看著她踩著自信的步伐走向辦公大樓,心中愛意大泛濫。
她的倔傲依舊,仍然是那個能抓住他全心注意的小辣椒。只是這一回,他再也不會讓她從他的生命里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醉未醒,韋樹樹整天都處于一種踏入異時空的感覺。
先是喬振宇送的這套被大伙儿戲稱“發了”才能買下的最新款香奈儿印花洋裝,接下來又是一份可以喂飽她一整天的早餐籃,從牛角面包、各式乳酪、火腿到切片水果,好吃到她連舌頭都快吞下去。
然后,她才坐到辦公桌前,就收到喬振宇傳來的簡訊——
‘頭疼嗎?一會儿送醒酒湯過去。還有,稿子處理好后,讓安西雅傳給我。’
沒有一句甜言蜜語,但韋樹樹卻起了一臂雞皮疙瘩。
她不是沒被人追過,電話攻勢、鮮花助陣,或者是請人送餐點,但是——
她連他的真正心意都還沒搞清楚,他干嘛老要做出人意料的事?
就像昨天的訪問里,她曾經問他——
“為什麼不直接接掌家族的營建集團?反而成為購物中心的總經理?”
“我如果一直在自家企業,大家想著我是少東,讓我几分、捧我几分,我就算只有三分實力,也會被捧成八分;就算我有八分實力,別人也會認為我只有三分。這樣是沒法子闖出一番事業的,我何必要讓我的能力受到否定?”
他說這些話時,靠她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她頭皮發麻,身子都輕顫了。
喬振宇干嘛不長得普通一點?為什麼要讓她捉摸不定?她這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就是很容易被神秘感吸引啊!
韋樹樹悶哼一聲,把臉埋到桌上的雜志堆里。
“才下午一點,你就在偷懶?”
韋樹樹一聽到Janet細聲細氣的聲音,立刻跳起來。
“你如果那麼閑的話,我們何必把稿子往外發?通通拿回來給你做好了。”Janet踩著高跟鞋,站到韋樹樹桌邊,香奈儿No.5的濃烈香氣立刻占領所有空間。
“我是在想稿子要怎麼寫。”韋樹樹心虛地說道。“喬振宇要求在他下周三一回國時,就把稿子送給他看。”
“好,那你再把稿子交到我那里,我幫你把稿子拿去給他。”
“啥?”韋樹樹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
“眼睛睜那麼大想做什麼?是舍不得嗎?被喬振宇迷住了嗎?什麼叫做專業,你還清楚吧。”Janet雙臂交握在胸前,桃紅色高跟鞋不耐煩地敲著地板。
“我只是怕他稿子有地方要修改,或者是現場還要進行一次訪問。”
“是啊,你人物訪談一流,連喬振宇都自知弗如,下任總編就交給你當。”Janet此時注意到韋樹樹身上的當季洋裝,眼睛微地一眯。
“我不是那個意……”
“樹樹,門口有訪客送東西過來,要讓他進來嗎?”服裝編輯大衛站在Janet背后,對著韋樹樹眨眼。
“好,馬上去。”韋樹樹逃難似起身,飛奔向大門。
“上班時間為什麼可以有私人訪客,當我們這里是咖啡廳嗎?”Janet說道。
韋樹樹邊走邊皺起苦瓜臉,和大衛擦身而過。
“真有你的!快點叫‘他’過來電死Janet.”大衛一臉興奮,壓低聲音說道。
“什麼啊?”她奇怪地看了大衛一眼,探身出去到接待處。“請問誰找我——”
韋樹樹嚇呆,見到鬼都沒有這麼驚嚇。
“湯。”喬振宇指指擺在接待桌上的保溫罐。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韋樹樹喘著氣說道,因為她腦袋缺氧。
“不是跟你說要送湯過來嗎?”喬振宇說道。
“我以為是別人會送……”韋樹樹聽到身后一陣高跟鞋腳步聲,她第一個反應是去推喬振宇。“你快走……”
“喬先生。”
韋樹樹聽見Janet的清脆低喚,她頭皮一麻,頓時有種不好預感,她連忙抽回手,腳尖一蹬就想溜走。
“站住。”喬振宇命令道。
她癟著嘴,乖乖地在原地站好。
“Janet,對嗎?”喬振宇對Janet伸出手。
“今天怎麼有空大駕光臨?”Janet笑得千嬌百媚,完全把韋樹樹當成行道樹。
“順路幫她拿東西過來。”喬振宇輕彈了下韋樹樹的雙眉之間。
韋樹樹倒抽一口氣,無力地倒向一旁的待客沙發里。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啊?
“沒想到兩位是朋友。”Janet勉强笑著說道。
“我也沒預料到。”喬振宇看向韋樹樹,卻沒再移開視線。
韋樹樹聽到世界末日的聲音,因為她發誓看到Janet的眼里冒出殺人火焰。
“你先回去吧。”韋樹樹氣若游絲地對喬振宇說道。
“打擾各位上班,我一會儿讓人送咖啡過來賠罪。”喬振宇對接待處的總機小姐說完話,轉而看向Janet。“希望很快有機會再碰面。”
“當然……”Janet的話沒說完,他便已走到韋樹樹面前。
“我下星期三回國就來看你,我們再聊。”喬振宇輕彈了下韋樹樹的眉間,要她專心看他。
韋樹樹點頭,因為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
喬振宇走出門外,搭著電梯離開。
“樹樹,你——”Janet抿著唇,大步逼向一臉失魂落魄的韋樹樹。
“冤枉,我什麼都不知道!”韋樹樹抱著頭大叫,衝出接待處,一路衝向辦公室底部的女生休息室。
這世界怎麼了?韋樹樹趴在白色化妝桌前,咬著自己的手臂,以免尖叫出聲。
喬振宇瘋了嗎?干嘛突然跑來,而且一副他們之間有什麼曖昧的樣子?
莫非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
“喔。”她松開嘴巴,因為咬得太痛了。
她低頭看著手臂上的牙印,對著鏡子揉了揉發酸的臉頰。
“天!”她咚地一聲又倒回桌上。
她竟然在偷笑,一副不怕死的樣子。
這下可好,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了,誰來救救她啊!
韋樹樹決定再咬自己一口,痛死活該——
她自找的。
【上完.下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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