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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桑妮]娘子押對寶[全文完]

娘子押對寶 作者:桑妮

身為無歡谷谷主,以及江湖上最神秘的古怪神醫,歐陽歡幾乎足不出谷,
可如今,為了挽救中毒師妹的命,他不得不出谷去尋找解藥──血龍果!
血龍果非火龍果,而是世上僅存的一顆珍奇異果,
他千辛萬苦尋到持有血龍果的人,對方卻不肯交出,
還提出一個讓人火大的交換條件──娶他那身懷重病的女兒為妻!
哈!這唐老爺竟然向他逼婚?!
他歐陽歡又豈是閒雜人等可以隨便威脅的!
最好唐家乖乖的交出那顆果,否則……他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就當他要使出非常手段時,病弱的唐家大小姐出現了,
她表明要幫他說服她爹將解藥給他,而且──不.必.娶.她,
她出乎他意料的善解人意,又溫柔多情,而她的眼神似乎藏著許多愁……
得知她從小到大為心疾所苦,以及她此生最大的心願──嫁人,
他竟想完成她的心願……

楔子

  唐家大宅內,後院廂房裡不斷傳來女人凄厲哀號的慘叫聲,其間還挾帶著斷斷續續的哭聲,始終守在門外的唐如風神色緊張,一臉焦急地來回踱步,不停地伸長脖子看向房內。

  「怎麼這麼久?會不會有危險啊?」口中喃喃低語,語氣中滿含憂心。

  「少爺,你請放心,夫人這是第一胎,總是會比較久些,不會有事的。」唐家忠心耿耿的老僕福伯勸慰著主人,想當初,老夫人也是歷經一番折騰才生下少爺,所以他不擔心,可憐少爺第一次當父親,除了興奮之外,免不了要為心愛的妻子擔憂。

  「可是絹兒已經痛了一天一夜了,我真怕她會撐不下去??……」時間拖這麼久,她的身體怎麼負荷得了?

  「啊??……」房內又傳來令人心驚膽戰的凄慘叫聲。

  唐如風一聽,衝動地想往房裡衝,他要去陪著妻子一起度過這痛苦的時刻!

  「少爺,你不能進去,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在一旁的,會不吉利。」福伯眼捷手快地拉住唐如風的身子,就算少爺真的進去也幫不上任何忙,還不如乖乖地在門外等候。

  「可是絹兒她??……她現在正是最痛苦的時候,我怎能不陪在她身邊?」成親時,他就曾親口允諾她,未來無論是快樂或痛苦,夫妻倆一定要共同承擔,誰也不能舍棄誰。

  「你忍一忍,夫人一定能平安地為你生下孩子的。」

  不知過了多久,房內終於傳出嬰孩的哭聲。

  「哇??……哇??……」

  唐如風聞聲一震,斯文的臉龐綻出喜悅的神采,他緊抓著福伯的肩膀,激動地大叫:「生了!終於生了??……」他終於當爹了。

  「是啊!夫人生了。」福伯也不禁為之動容,唐家又再次增添新成員,未來唐家一定又會更加熱鬧。

  忽地,房內又傳出另一個嬰孩的哭聲。

  「哇??……哇??……」

  唐如風和福伯兩人面面相覷,驚訝的表情全都寫在臉上,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雙胞胎??……」

  房間內,穩婆打開房門,邊抬手擦拭額上的汗水,邊向唐如風道賀,「恭喜唐少爺,夫人生了一對龍鳳胎。」

  這個驚喜讓他一怔,不知做何反應。

  穩婆好笑地望著初為人父的唐如風,見他動也不動,一張嘴張得大大的,她好笑地提醒,「唐少爺,你可以進去看夫人了。」

  他一回神,馬上衝進房間,來到床邊半跪下來,輕柔地為妻子拂去額上汗濕的發絲,見心愛的妻子一臉倦容地閉著眼,他心中有千萬的不舍。

  林秀絹疲憊地睜開眼睛,氣弱地說:「相公??……咱們有一雙兒女了。」

  「是啊!辛苦妳了,絹兒。」唐如風眼眶含著淚,嘴角含笑地對妻子說。

  一旁婢女將清洗干淨的嬰孩抱到唐如風面前,微笑地說:「左邊是小姐,右邊是少爺。」

  接過孩子一手各抱一個,看著孩子熟睡的小臉蛋,唐如風此刻有著為人父的滿足和驕傲,他和妻子四目相對,情意盡在不言中。

  驀地,女嬰孩突然呼吸急促,小臉蛋快速地漲紅,漸漸地呈現青紫色,唐如風見狀心中大駭,趕緊吩咐婢女,「快,快去請大夫來。」

  「是。」婢女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相公,這是怎麼回事?」林秀絹吃力地坐起身,抱起熟睡的兒子,憂心忡忡地看著女兒細弱急促的呼息。

  唐如風見女兒快喘不過氣的模樣,慌張地手足無措,「我也不知道,她好像喘不過氣來。」看著女兒愈來愈青紫的臉色,他在心中吶喊:怎麼會這樣?他都還來不及見到女兒睜開眼睛看他這個爹爹一眼,她絕不能出什麼意外,絕對不能!

  「大夫來了。」福伯帶著一名大夫匆忙趕來。

  唐如風急忙將女兒抱給大夫瞧瞧,語氣慌亂,「大夫,請你救救我女兒!她好像喘不過氣來。」

  大夫接過女嬰,垂首一瞧,表情嚴肅,「不好!」他立刻將藥箱打開,取出銀針,在燭火上燙過後,再插入女嬰周身幾個大穴。

  片刻後──

  女嬰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原本急促的呼息也慢慢平緩下來,直至熟睡過去。

  唐如風松了一口氣,見大夫將銀針從女兒身上取下,他忙不迭地問:「大夫,我女兒她怎麼了?為何會突然呼吸急促,面色青紫?」

  「小姐的心髒有缺陷,有個破洞導致血脈在回流心髒時受阻,才會令她無法喘息。」大夫將病症告訴唐如風夫妻。

  「那怎麼辦?可有辦法治?」女兒一出生就患有心疾,這讓做娘的非常不舍,恨不得能代她受苦。

  大夫搖搖頭,語氣沉重,「唉!此乃先天絕症,無法可治,只能盡所能地為她延續生命,恕老夫無能為力。」

  「不!」林秀絹無法承受如此大的打擊,加上剛生產完身子虛弱,便昏了過去。

  「絹兒??……」唐如風急喚。

  大夫立刻上前替她診脈,「唐少爺請放心,夫人只是一時受了刺激才昏過去,並無大礙。」

  得知妻子沒事,他才又面色凝重地問:「大夫,依你看,我女兒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這很難說,若小心照顧,不讓她的心緒波動太大,再按時服藥,小姐或許可以平安長大,可是,年紀愈長,此病症就會愈來愈嚴重,依老夫看,二十歲已是極限。」

  「你是說我女兒最多只能活二十年?」才短短二十年,天啊!雙十年華就得面臨死亡,上天為何要如此苛待一個小女娃!

  唐家原本歡歡喜喜地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這會兒卻因為小姐患有先天心疾而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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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八年後。

  「爹,女兒不嫁。」一位粉雕玉琢的少女堅定地說。

  忽聞爹爹近來積極地為她打點親事,唐宇晴顧不得自己的身子不宜奔跑,匆匆忙忙地跑進書房裡,向爹爹表明自己的立場。

  「晴兒,妳怎麼來了?看看妳,跑得氣喘吁吁,小心心疾又犯了。」唐如風見寶貝女兒面容蒼白,焦急地低斥。

  唐宇晴坐上椅子,喘口氣,待有力氣說話時,開門見山地說:「爹,請你打消為我訂親的念頭。」以她這個破身子,怎麼可以嫁人?這豈不是耽誤人家?更何況,有誰會願意娶一個活不過二十歲的妻子?

  爹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晴兒,妳聽爹說,爹會為妳訂一門親事,也是為妳好,江湖上傳言,無歡谷谷主擁有一身好醫術,可以醫治任何病症,但據說他性格怪異、亦正亦邪,不喜與人打交道,要請他治病還得看他的心情;而他現年二十七,尚未娶親,所以爹才想??……」唐如風話還沒說完,就讓寶貝女兒給打斷。

  「所以爹就想以聯姻的方式,將女兒嫁過去,好讓他不得不替我治病?」唐宇晴不得不笑自己的爹爹太天真。

  「爹以為對方會答應嗎?咱們有什麼理由讓對方同意這門親事?」

  不是她瞧不起他們唐家,而是唐家雖然是富貴人家,卻不是富可敵國,像他們這樣的有錢人比比皆是,他們有何條件讓人家看上眼?她可不會往自個兒的臉上貼金。

  「再說,爹見過那谷主本人嗎?您知道對方長得是圓是扁?萬一他是個長相凶惡、性格殘暴的人,爹爹也要將女兒嫁給他嗎?您就不怕女兒會吃苦?」她雖不以外貌取人,但不這麼嚇一嚇疼她如命的老父,恐怕她就要被迫嫁給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了,想到要和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成親,她可是千萬個不願意。

  「呃,這??……江湖上傳言,無歡谷谷主長相俊逸,風度翩翩,絕對不是長相凶惡之人,再者,學醫的人,性格應該不至於殘暴才是。」他可沒有被女兒的一席話給蒙過去。

  為了心愛的女兒,他這些年來始終不放棄希望,到處尋求名醫,為的就是想將她的痼疾給治愈,只可惜,全都只是治標不治本。

  眼看女兒一天天長大,心疾發作的次數愈來愈頻繁,教他怎能不著急?三年前愛妻過世,他在她墳前立誓,此生絕對不放棄醫治女兒,必定要讓女兒平平安安活過那詛咒似的二十歲。

  唐宇晴搖搖螓首,「江湖傳言總是誇大其詞,有誰真正見過那谷主本人?爹,您可不要信了那些不實的傳言,屆時女兒若是吃了苦,您忍心嗎?再說,爹也說過,那無歡谷谷主性格怪異、亦正亦邪,您怎知他就一定會為我治病?」

  「爹當然不忍心讓妳吃苦受罪,傳言是否誇大其詞,等他上咱們家作客時就能見分曉,爹已派人前去邀請他來我們家作客,算算日子應該也快到了,一切等見到無歡谷谷主本人就能真相大白。」

  唐宇晴驚訝地望著父親,「爹,您不是說他不喜歡與人打交道?那他為何會答應來咱們家作客?這不是相互矛盾嗎?」

  好啊!這會兒人都要上門了,她若不加把勁兒讓爹爹打消念頭,她的一生就得賠在一個不知是圓是扁的家伙身上,她才不要呢!

  說到這個,唐如風一臉驕傲地說:「因為爹手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多年前,爹無意間得到一顆血龍果,聽說服下這顆血龍果可以增加百年功力,且百毒不侵,無歡谷谷主一直想要得到它,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所交集。」唐家是普通的商賈之家,歷代皆無涉足江湖,而無歡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要想和他們攀上交情不是件容易的事,多虧了這血龍果,才能讓他一償宿願。

  「血龍果?女兒怎麼沒有聽爹說過?您是如何得到血龍果的?」這麼珍貴的東西,一定會引來眾人的覬覦,這讓她不免為爹爹的安危擔心,希望血龍果不會為唐家帶來災難才好。

  唐如風緩緩道來,「有一回我出遠門做生意,在路上救了一名武林中人,那人傷好之後,就將血龍果贈予我,以報答我的救命恩情,本來我也不想收,但他執意要送給我,我只好收下,也幸好當時我收下了這血龍果,現在才能拿它來和無歡谷谷主交涉。」或許真能救寶貝女兒一命。

  「爹,我覺得這血龍果是個禍害,盡快將它脫手,免得為家裡帶來災禍呀!」唐宇晴秀眉微蹙地勸著父親。

  「妳放心,我會將它送給無歡谷谷主,條件是他得答應和妳成親。」

  「爹??……」唐宇晴還想再勸。

  「好了,妳不要再勸我,為了妳的病,這一回我可不能再聽妳的,妳早點回房休息吧!」唐如風走到女兒身邊,將她送出書房。

  唐宇晴只好順從地離開,回眸望了書房一眼,她垂首沉吟半晌,轉往弟弟的房間走去。

  叩!唐宇晴輕叩房門。

  房門一拉開,裡面站著一名面容和唐宇晴幾乎一模一樣的男子,兩人相似的五官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差別在於唐宇凌的身材高壯許多,不像姊姊的纖弱。

  見姊姊站在門外,唐宇凌顯得有些詫異,「姊姊怎麼來了?」平時都是他到姊姊的房裡陪她聊天解悶,她甚少主動過來找他。

  「凌,你快幫我去勸勸爹,請他不要把我嫁出去。」唐宇晴一進門就向弟弟求救,希望弟弟能替她說情。

  「什麼?爹要把妳嫁出去?嫁給誰?」唐宇凌劍眉一揚,乍聽這個消息震驚無比,他從不曾想過姊姊有出嫁的一天,不是他不希望她得到幸福,而是以她的身子,他不認為姊姊適合嫁作人婦。

  「嗯,爹屬意無歡谷谷主,天知道無歡谷在哪兒?我才不要嫁,我只想靜靜地過完我剩余的日子,凌,你會幫我對吧!」唐宇晴纖白的小手扯著弟弟的袖口搖晃著,靈動的雙眸盈滿祈求地望著他。

  「姊姊,妳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他不愛姊姊總是把自己當成快死的人,她還年輕,未來還有數十年要過,他不要她一副認命的模樣,他也和爹一樣,從來不放棄醫治她,更不許她先放棄自己。

  「誰知道呢!或許明天我就死了也說不定。」對於生死,她已經看得很開,從小爹娘就沒隱瞞她的病情,曾經她也埋怨過上蒼,但漸漸地,她已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不許胡說。」唐宇凌低喝一聲。

  「好嘛好嘛!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讓爹打消要把我嫁出去的念頭。」

  「爹為何突然要妳嫁人?」爹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才是,依爹對姊姊的疼愛,不可能無緣無故做此決定。

  「哼!還不是江湖傳言那位谷主有一身的好醫術,所以爹爹才要把我嫁給他,好讓他替我治病。」就算是為了治病,她也不要胡裡胡塗地嫁給一個陌生男子,更何況,她在家裡的日子很逍遙自在,才不想平白多一個丈夫來管束她咧!

  「讓他替妳治病?」這倒引起唐宇凌的好奇心。「無歡谷谷主歐陽歡??……據說他有讓人起死回生的卓絕醫術,爹是如何和他搭上線的?」如果歐陽歡真能為姊姊治病,或許姊姊真能有一線生機。

  江湖上對歐陽歡的評價頗高,除了有精湛的醫術之外,外表也長得俊逸非凡,更有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這樣的人和姊姊才相配。

  「怎麼你也對他這麼推崇?我不管,就算他醫術再好,我也不想嫁。」唐宇晴難得生氣地跺著小腳。

  「妳先別急,聽說那人個性怪異,難以親近,所以他不見得會答應和妳成親,或許這只是爹一相情願罷了。」見姊姊情緒有些激動,怕她痼疾又發,唐宇凌連忙好聲安撫。他們並不了解歐陽歡的個性,貿然把姊姊嫁給他,他也不放心呀!

  「可是,爹說他手上有一顆血龍果,而對方一直在找這個血龍果,爹就是要拿血龍果來當成條件交換。」她也希望這只是爹的一相情願,但看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她就是無法安心。

  「好吧!我答應妳,我會去勸爹,別說爹舍不得,我也不放心妳嫁人。」姊姊從小嬌生慣養,雖然沒有驕縱蠻橫的脾氣,但我行我素慣了,他怕別人不能接受,會使她受委屈,反正唐家也不介意養女兒一輩子,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著。

  唐宇晴高興地撲進弟弟懷裡,嬌柔地笑道:「我就知道凌對我最好了,你一定要阻止爹喔!不然換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一定盡力。」唐宇凌又好氣又好笑地允諾。

  夏日的氣候,前一刻還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下一刻卻是烏雲密布,豆大的雨點打得人面頰生疼。

  官道上,三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各乘一匹駿馬而來。

  「谷主,我看這雨一時之間停不了,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腿、順便避避雨,如何?」一名高身兆清瘦的黑衣男子,仰頭望向下著大雨的天空,一夾馬腹上前向銀衣男子說道。

  銀衣男子披著銀亮的披風,頭戴蓑笠,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身材高大威猛,黑衣人和他一比氣勢立刻矮了一截。

  「嗯。」淡淡回應,沒有贅言,歐陽歡原本頗為愉悅的心情讓這場夏日的驟雨給破壞,現在他只想換件干淨清爽的衣裳,好好休憩一番。

  「咱們離京城郊外的順安鎮已經不遠,鎮上一定會有客棧,只要快馬加鞭趕路,等會兒就可以洗個舒服的澡,好好的大吃一頓了。」

  「那還等什麼?少說廢話,快走吧!」另一名灰衣男子拉開嗓門,迫不及待地率先向前衝去。

  「嗟!平時也不見他這麼衝,這會兒為了躲雨,可跑得比誰都快。谷主,咱們也快走吧!」黑衣男子轉頭對主子說道。

  「走吧!」歐陽歡一夾馬腹,馬兒在官道上盡情地奔馳。

  歐陽歡一行三人在順安鎮上的喜來客棧歇息,洗了個舒適的熱水澡,換上干淨的衣裳後,歐陽歡稍嫌郁悶的心情才獲得抒解。

  他緩步步出房間,從閣樓往下望,只見兩名隨從已坐定,正等著他下來用膳。

  「谷主,咱們點了你最愛吃的菜,你快來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方才的黑衣男子還是一身的黑衣,他名喚齊飛,熱絡地招呼主人下來,並為主子倒杯茶。

  歐陽歡微微頷首,來到隨從身旁的長凳坐下,舉起茶杯緩緩啜飲一口。

  「谷主,咱們這般匆忙的趕路,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谷主只交代一聲要出遠門,這一路上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究竟是什麼事如此緊急?這些年谷主很少親自出門辦事,這回這般親力親為,必定有某種理由。

  「是啊!其實谷主只要交代一聲,咱們一定會盡力辦妥,不必谷主親自出馬。」一旁的魯強也道。

  「這事兒我得親自處理。」對方傳來的消息真假難辨,他只能親自走一趟,探探虛實。

  「到底是什麼事?」谷主愈這麼說,他們就愈好奇,兩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主子身上,希望他能好心地為他們解惑。

  「血龍果。」歐陽歡淡淡應了一句。

  「什麼!血龍果?」齊飛和魯強異口同聲地說道。

  「谷主的意思是,咱們找了許久的血龍果終於有了下落?」齊飛激動地問。

  也難怪他興奮莫名,為了找尋老爺當年贈予他人的療傷聖品血龍果,他們費盡心思仍無法得知血龍果的下落,如今有了線索,怎能不教人興奮?

  「嗯。」歐陽歡點頭。

  當年父親將珍貴無比的血龍果贈予救命恩人,他得知後很不能諒解,因為血龍果對一名醫者而言是無價之寶,能治療千奇百怪的病痛和毒傷,可父親卻輕易地將它轉送給他人,據說對方還是一名商賈,或許完全不明白血龍果的寶貴之處。

  兩年前,師妹韓雨柔因一時好奇,誤闖詭譎神秘的離魂寨,身受閻王的催魂針之毒,此毒是數百種毒物所煉制而成,雖然他承襲天絕老人畢生的絕學,仍然無法治愈師妹的毒傷,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以有毒植物煉制的丹藥來抑制她體內的毒性。

  長期服用有毒的藥物,令師妹的五髒六腑損傷嚴重,身子骨日漸孱弱,他才會急迫地想尋回療傷聖品血龍果,以解天下至毒──閻王催魂針的毒。

  他派出大批人馬尋找血龍果的下落,結果全都石沉大海,毫無消息。

  不久前,京城來了一封信,信中表明手中握有他夢寐以求的血龍果,邀請他到唐府作客。為了弄清楚唐如風所說的是否屬實,他才會千裡迢迢走這一趟,想一探究竟。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有了血龍果,小姐就有救了。」齊飛內心澎湃洶湧,這兩年他看著心儀的小姐深受毒害之苦,可卻無能為力,內心備受煎熬,如今小姐的傷有救,他比誰都開心。

  「谷主知道血龍果在何人之手?」魯強也問。

  「京城商賈唐如風。」歐陽歡沒有隱瞞,舉箸吃菜。

  「消息可靠嗎?畢竟這些年咱們也受騙不少回。」許多貪求賞金的人,經常假藉有血龍果之名向無歡谷詐財,令他們不勝其擾。

  「所以我必須親自到京城確認。」歐陽歡不是沒有質疑,只不過對方確確實實地描述血龍果的外觀,並無要求任何賞金,只邀請他到唐府作客,並不像貪財之徒,總而言之,唐如風已經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

  「希望這次的消息屬實,小姐的傷已經不能再拖了。」齊飛衷心盼望能順利取得血龍果,讓小姐早日脫離苦海。

  「是啊!師妹的身子漸漸虛弱,再拖下去恐怕不樂觀,得盡快取得血龍果才是。」歐陽歡也暗自替師妹擔心,若再不解毒,只怕她活不過這個冬天,師父在世時,曾要他好好照顧師妹,為了信守承諾,他必須想盡辦法將師妹的毒傷治好。

  「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就啟程趕路,依咱們的腳程,估計後天可以抵達京城。」歐陽歡將心中的盤算說出。

  「是。」齊飛和魯強皆聽從主子的安排。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便各自回房休息。齊飛和魯強因為趕路,全都累癱了,早早便上床休息,只剩下歐陽歡獨自一人在房裡淺酌小酒,思考著唐如風邀他到府作客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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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宇晴高興地撲進弟弟懷裡,嬌柔地笑道:「我就知道凌對我最好了,你一定要阻止爹喔!不然換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一定盡力。」唐宇凌又好氣又好笑地允諾。

  夏日的氣候,前一刻還是萬裡無雲的好天氣,下一刻卻是烏雲密布,豆大的雨點打得人面頰生疼。

  官道上,三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各乘一匹駿馬而來。

  「谷主,我看這雨一時之間停不了,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腿、順便避避雨,如何?」一名高身兆清瘦的黑衣男子,仰頭望向下著大雨的天空,一夾馬腹上前向銀衣男子說道。

  銀衣男子披著銀亮的披風,頭戴蓑笠,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身材高大威猛,黑衣人和他一比氣勢立刻矮了一截。

  「嗯。」淡淡回應,沒有贅言,歐陽歡原本頗為愉悅的心情讓這場夏日的驟雨給破壞,現在他只想換件干淨清爽的衣裳,好好休憩一番。

  「咱們離京城郊外的順安鎮已經不遠,鎮上一定會有客棧,只要快馬加鞭趕路,等會兒就可以洗個舒服的澡,好好的大吃一頓了。」

  「那還等什麼?少說廢話,快走吧!」另一名灰衣男子拉開嗓門,迫不及待地率先向前衝去。

  「嗟!平時也不見他這麼衝,這會兒為了躲雨,可跑得比誰都快。谷主,咱們也快走吧!」黑衣男子轉頭對主子說道。

  「走吧!」歐陽歡一夾馬腹,馬兒在官道上盡情地奔馳。

  歐陽歡一行三人在順安鎮上的喜來客棧歇息,洗了個舒適的熱水澡,換上干淨的衣裳後,歐陽歡稍嫌郁悶的心情才獲得抒解。

  他緩步步出房間,從閣樓往下望,只見兩名隨從已坐定,正等著他下來用膳。

  「谷主,咱們點了你最愛吃的菜,你快來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方才的黑衣男子還是一身的黑衣,他名喚齊飛,熱絡地招呼主人下來,並為主子倒杯茶。

  歐陽歡微微頷首,來到隨從身旁的長凳坐下,舉起茶杯緩緩啜飲一口。

  「谷主,咱們這般匆忙的趕路,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谷主只交代一聲要出遠門,這一路上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究竟是什麼事如此緊急?這些年谷主很少親自出門辦事,這回這般親力親為,必定有某種理由。

  「是啊!其實谷主只要交代一聲,咱們一定會盡力辦妥,不必谷主親自出馬。」一旁的魯強也道。

  「這事兒我得親自處理。」對方傳來的消息真假難辨,他只能親自走一趟,探探虛實。

  「到底是什麼事?」谷主愈這麼說,他們就愈好奇,兩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主子身上,希望他能好心地為他們解惑。

  「血龍果。」歐陽歡淡淡應了一句。

  「什麼!血龍果?」齊飛和魯強異口同聲地說道。

  「谷主的意思是,咱們找了許久的血龍果終於有了下落?」齊飛激動地問。

  也難怪他興奮莫名,為了找尋老爺當年贈予他人的療傷聖品血龍果,他們費盡心思仍無法得知血龍果的下落,如今有了線索,怎能不教人興奮?

  「嗯。」歐陽歡點頭。

  當年父親將珍貴無比的血龍果贈予救命恩人,他得知後很不能諒解,因為血龍果對一名醫者而言是無價之寶,能治療千奇百怪的病痛和毒傷,可父親卻輕易地將它轉送給他人,據說對方還是一名商賈,或許完全不明白血龍果的寶貴之處。

  兩年前,師妹韓雨柔因一時好奇,誤闖詭譎神秘的離魂寨,身受閻王的催魂針之毒,此毒是數百種毒物所煉制而成,雖然他承襲天絕老人畢生的絕學,仍然無法治愈師妹的毒傷,只能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以有毒植物煉制的丹藥來抑制她體內的毒性。

  長期服用有毒的藥物,令師妹的五髒六腑損傷嚴重,身子骨日漸孱弱,他才會急迫地想尋回療傷聖品血龍果,以解天下至毒──閻王催魂針的毒。

  他派出大批人馬尋找血龍果的下落,結果全都石沉大海,毫無消息。

  不久前,京城來了一封信,信中表明手中握有他夢寐以求的血龍果,邀請他到唐府作客。為了弄清楚唐如風所說的是否屬實,他才會千裡迢迢走這一趟,想一探究竟。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有了血龍果,小姐就有救了。」齊飛內心澎湃洶湧,這兩年他看著心儀的小姐深受毒害之苦,可卻無能為力,內心備受煎熬,如今小姐的傷有救,他比誰都開心。

  「谷主知道血龍果在何人之手?」魯強也問。

  「京城商賈唐如風。」歐陽歡沒有隱瞞,舉箸吃菜。

  「消息可靠嗎?畢竟這些年咱們也受騙不少回。」許多貪求賞金的人,經常假藉有血龍果之名向無歡谷詐財,令他們不勝其擾。

  「所以我必須親自到京城確認。」歐陽歡不是沒有質疑,只不過對方確確實實地描述血龍果的外觀,並無要求任何賞金,只邀請他到唐府作客,並不像貪財之徒,總而言之,唐如風已經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

  「希望這次的消息屬實,小姐的傷已經不能再拖了。」齊飛衷心盼望能順利取得血龍果,讓小姐早日脫離苦海。

  「是啊!師妹的身子漸漸虛弱,再拖下去恐怕不樂觀,得盡快取得血龍果才是。」歐陽歡也暗自替師妹擔心,若再不解毒,只怕她活不過這個冬天,師父在世時,曾要他好好照顧師妹,為了信守承諾,他必須想盡辦法將師妹的毒傷治好。

  「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就啟程趕路,依咱們的腳程,估計後天可以抵達京城。」歐陽歡將心中的盤算說出。

  「是。」齊飛和魯強皆聽從主子的安排。

  三人酒足飯飽之後,便各自回房休息。齊飛和魯強因為趕路,全都累癱了,早早便上床休息,只剩下歐陽歡獨自一人在房裡淺酌小酒,思考著唐如風邀他到府作客是何用意?


  唐府大宅內,僕人們紛紛忙碌起來,忙著將西院的廂房打掃干淨,老爺特別交代這是為未來的姑爺准備的廂房,所以半點也馬虎不得。

  一早便見府裡上上不下都忙個不停,唐宇凌一問下人才明白,這全是為即將到來的客人所准備的。

  他匆忙跨進書房,看見爹正和商行的管事在議事,他輕咳一聲打斷他們的交談,唐如風聞聲抬首。

  「凌兒,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人去叫你,何管事說咱們綢緞行的緞子出現瑕疵,客人紛紛上門退貨,你馬上跟陪何管事到商行去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問題出在什麼地防。」唐如風一見兒子進書房,急忙吩咐兒子。

  「是的爹,何管事你先回商行去,我一會兒就到商行處理。」唐宇凌先遣開何管事。

  「是。」何管事先行告退。

  「凌兒,你有話跟爹說?」見兒子支開管事,唐如風靠向椅背凝視著他。

  「爹,我聽姊姊說,你想為她說一門親事,是不是有這回事?」唐宇凌開門見山地問。

  「哦!原來是這回事,晴兒都跟你說了?沒錯,我是有這個打算。」唐如風撫撫胡須,微笑地回答。

  「爹,這事不妥,你又不是不知道姊姊的身子,她並不適合嫁人呀!」

  「爹也不想,但是為了晴兒的病,爹不得不孤注一擲,歐陽歡醫術高明,或許能救晴兒一命。」其實他又怎舍得女兒出嫁?只是,他更害怕失去女兒,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算不擇手段都要去做。

  「那也不必將姊姊嫁給他,咱們可以給他高額的報酬,何必拿姊姊的一生當賭注呢?」

  「江湖傳言,無歡谷谷主富可敵國,你想他會在乎咱們的錢財嗎?再說,他性格古怪,看診醫病全憑個人喜好,不見得每個病人他都會醫,所以爹只能用他最想要的東西當作交換條件,讓他娶晴兒為妻。我想只要晴兒成為他的妻子,他就一定會替晴兒醫病,絕不會袖手旁觀的。」他也知道利用別人的弱點逼迫別人點頭,足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但他已別無他法。

  「爹,我還是認為咱們得從長計議,不能貿然將姊姊嫁給他,畢竟他的為人我們一無所知。」唐宇凌緊攬著眉頭,試圖勸阻父親打消念頭。「這你放心,我已經邀請歐陽歡到咱們府上作客,我會好好的觀察他,不會輕易把晴兒交給他的。」

  他可不是個老糊塗……心中自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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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就好。」有了爹的承諾,唐宇凌總算稍微安下心。「我這就去商行,如果有事,再讓人到商行找我。」

  「你快去吧!一定要調查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唐如風一揮手,還不放心地叮嚀。

  「我知道。」唐宇凌隨即轉身步出書房。

  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人群熙來攘往,攤販四處林立,充斥著嘈雜的吆喝聲。

  遠遠的街頭出現兩名瘦小的男子,男子面容清秀白皙,穿著上好的綾羅綢緞,看似有錢的富家公子,其中走在前頭的男子臉上布滿驚奇,不停四處張望著,唇角還掛著笑意!「他」就是女扮男裝的唐宇晴。

  「小姐——呃不,公子,咱們偷溜出來,被老爺發現的話,下場一定會很慘的。」

  跟在後方的書僮小青,不若王子這般輕松愜意,神情顯得相當緊張。老爺平時雖然待人和氣,但只要和小姐有關的事,他絕對是嚴厲以對,她實在很害怕。

  「哎呀!你放心,一切有我呢!不會讓你受罰的。」唐宇晴老神在在的,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小……公子,不是我怕被罰,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小姐總是不把身子當一回事,我行我素慣了,經常讓旁人為她擔心受怕,就怕她有個什麼閃失。

  「放心吧!我身子好得很,況且能出門走走逛逛,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發病呢!」大家都把她當易碎的瓷娃娃看待,這個不行、那個不准的,她都快悶死了,難得今天能出門,她可不想讓別人打壞她的興致。

  「公子……」小青還想勸說。「好了,再羅唆你就回去,我不要你陪,我一個人照樣可以逛。」唐宇晴不想再聽小青羅唆,只好出言恐嚇。

  「好好好,小的不說,求你不要趕我回去。」她可不能放任小姐一個人在街上亂逛,萬一出了狀況,她可擔待不起呀!

  「啊!小青你看,是紙鳶耶!咱們快過去瞧瞧。」唐宇晴瞥見前方不遠處有個賣紙鳶的販子,興奮地拉起小青直往攤子走去。

  「我看到了,你走慢點,當心呀……」

  「我知道啦!你呀!就是愛瞎操心,我的身子我會不消楚嗎?不會有事的。」

  唐宇晴沒好氣地說道。

  「人家是關心你嘛!」滿含委屈的語調。

  「好好好,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快走吧!」

  主僕倆來到賣紙鳶的攤子前,販子見眼前兩位客人衣著不凡,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少爺,於是熱情地招呼著。

  「二位公子,買個漂亮的紙鳶吧!」但願這位俊俏的小公子能買個紙鳶,讓他多些進帳。

  唐宇晴拿起紙鳶細瞧,紙鳶上的蝴蝶畫工精細,美極了,令她愛不釋手。

  「這個要多少銀子?」她問小販。

  「公子,這個紙鳶只要三十文錢。」販子欣喜地回答。

  「我買了。」唐宇晴伸手探向腰際的繡花荷包,這時有個乞丐突然向她衝來,一把搶走她手上的荷包,還用力一推,將她推倒在地上,而後拔腿就跑。

  「哎呀!」唐宇晴重重跌在地上,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叫:「我的荷包……有人搶錢呀……」

  錢對她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只繡花荷包,那是娘親親手繡給她的,娘已經不在世上,她只能靠著娘還留給她的荷包一解思念之苦,她可千萬不能弄丟!

  雖然全身無一處不疼,可她還是奮力爬起想追那名乞兒。

  「別跑,還我荷包來呀!」唐宇晴在大街上追著乞丐,看得一旁的小青臉色發青,也跟著狂奔起來。

  「小姐……停不來,別追了,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小姐!」

  唐宇晴不顧小青的勸阻,一心只想追上那名乞兒,只看乞兒東鑽西竄的,就快消失在她眼前,她心一急,呼吸愈來愈急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請幫我抓住那名乞丐,拜托……」她兩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喘息。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名乞兒跑走,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幫忙。

  賣紙鳶的販子眼見煮熟的鴨子飛了,也沒好氣地嘟嚷著倒霉。

  「小姐,你怎麼樣了?」小青好不容易追上後,見小姐癱軟在地,心頭一涼,忙不迭地扶起她。見到小姐呼吸急促,面色發紫,她整個人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姐肯定是發病了,她該怎麼辦才好?一手緊抓著小青的手,唐宇晴胸口劇痛,嘴裡仍喃念著,「小青,我的荷包……」

  「小姐,你沒事吧?」小青焦急地問。

  唐宇晴虛弱地搖頭,臉上布滿淚水,想到失去的荷包,內心一慟,隨即昏過去。

  「小姐!你不要嚇我啊!小姐……」小青見小姐昏過去,大哭起來,「快來人啊!有沒有人可以救救我家小姐……」

  路人議論紛紛,不解怎麼一身男子裝扮的公子哥,這會兒卻變成了小姐?只是,議論歸議論,還是沒有人願意出手幫忙,眼睜睜看著小青抱著昏厥過去的主子焦急地大哭。

  唐宇晴引起的騷動全都被剛入城的歐陽歡給撞見,原本他不想多管閑事,可是見到她不顧自己受了傷,執意要追回被搶的荷包,臉上布滿傷心,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引發他的惻隱之心,他以眼神示意齊飛,讓他去追那名乞兒。

  齊飛接到指示,縱身一躍飛至屋檐上,不一會兒,他便發現那名搶荷包的乞兒,於是提氣往他逃竄的方向追去。

  歐陽歡走近唐宇晴身旁蹲下,抬起她白皙的皓腕替她把脈,小青只是傻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之間也忘了哭泣。

  探得昏迷人兒的脈像,歐陽歡微挑俊眉,訝異她的脈像竟如此細沉,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已不在人世,她能活到現在實屬難得。

  他將她攔腰抱起,問呆怔在一旁的小青,這附近可有客棧?

  「快帶路,若是遲了,你家小姐的性命可能不保。」他得立刻為她施針引氣,再拖下去,就算他想救也已回天乏術。

  小青一聽小姐有生命危險,顧不得他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慌慌張張地替他帶路。

  魯強也牽著馬兒跟上王子的腳步,他對於谷主難得的善心有些訝異,但聰明地沒敢提出疑問。主子做事一向憑他的喜好和心情,就是他這種難以捉摸、詭譎難測的個性,吸引不少名門千金對他傾心不已,只不過還沒有人能真正打動谷主的心。

  客棧內的上等廂房內,經過歐陽歡的金針急救之後,唐宇晴臉上逐漸恢復血色,呼吸也趨於平穩,只不過人尚未清醒過來。

  歐陽歡見她乎掌有些擦傷,由藥箱中拿出藥膏遞給小青。

  「她身上有些擦傷,你幫她上藥吧!」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為她上藥,以免影響她的閨譽。

  「哦!」小青接過藥膏,放下床幛,仔細地為小姐的傷口上藥,待上好藥之後,她才掀開床幛將它掛在兩旁。

  房內只有小青主僕和歐陽歡三人,魯強在門外留守,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房內變得靜謐無聲。

  小青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小小聲地向小姐的救命恩人道謝。「謝謝公子救了我家小姐。」歷經剛才的意外,小青發誓,下次再也不輕易讓小姐哄騙出門了,這一次小姐差點丟掉性命,老爺知情後,她也許會被趕出唐府,那就再也無法伺候小姐了。

  「我有問題要問你。」歐陽歡對床上的人兒有些好奇,為何她早該命絕卻能活到現在?「公子請問。」

  「你可知道你家小姐帶有心疾,不能隨意奔跑,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是的,小姐從一出生就帶有心疾,老爺為了醫治小姐的病,四處尋訪名醫,可是大夫們看過小姐的病後,全都束手無策,只能用些珍貴的藥材緩和小姐的病情,可是隨著小姐年紀愈長,病情也愈來愈嚴重,有大夫說小姐活不過二十歲……」一想起這個,她就覺得小姐非常可憐,不但天天得喝苦得難以下咽的湯藥,就連小小的撲蝶采花都不能嘗試。

  像小姐這麼好的一個人,為何會活不過二十歲?難道真如人所說,自古紅顏多薄命?

  「那為何她還會拚了命的在大街上追著乞兒跑?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

  對於她拚命追乞兒的一幕,他印像非常深刻。

  「那是因為那個該死的乞兒搶了小姐心愛的荷包,那個繡花荷包是已經過世的夫人親手為小姐繡的,平時小姐就非常珍惜它,就連我們也不許碰。」一說到那個壞心的乞兒,小青就義憤填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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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原來如此。」歐陽歡轉頭望向床上的人兒,原以為她是舍不得錢財被搶才會那麼拚命的想要回荷包,沒想到她是個惜情愛物之人。

  這時床上傳來細細的囈語聲。

  「別跑……荷包還來……娘……晴兒對不起你……」

  小青見狀,忙不迭地走到床邊,輕輕地叫喚,「小姐你醒醒,小姐,你在作夢……快醒醒……」

  「我的荷包……」 '

  朦朦朧朧之間,唐宇晴似乎看見娘親在向她招手,她想上前擁抱娘親,只見娘親帶著微笑愈退愈遠,她只能不停地叫喚娘親。「娘,不要走……等等我……

  ……」無能為力的她只能嚶嚶啜泣。

  「小姐……」見小姐的眼睫輕輕地顫動,就是不見她清醒,小青著急地呼喚。

  「讓我來。」歐陽歡上前將手指按在她的人中處。

  唐宇晴慢慢地睜開眼睛,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她,一時之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你終於醒了,真是老天保佑。」這回小青嚇得不輕,膽子都快嚇破了。

  「小青,我怎麼了?」唐宇晴吃力地想坐起身,虛軟無力的她無法撐起自己,突然間,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扶起,讓她得以靠坐在床頭。她抬眸一望,映入眼簾的是一名長相俊逸的男子,灼亮有神的瞳眸正專注地凝視著她。

  「你是誰?」硯前突然冒出一個素昧平生的男子,唐宇晴不免有些驚慌。

  不等歐陽歡回答,小青便急著說道……「小姐,這位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公子妙手回春,這會兒小姐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嗚……小姐,你可把小青給嚇死了!」方才小姐青紫的臉色,一度讓她以為就要和小姐天人永隔,想到此,她顧不得有外人在便哭了起來。

  「是嗎?我又發病了?」驀地,她想起昏倒前的事情,急忙問道:「小青,我的荷包……」

  小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哽咽地垂著頭不敢看她。

  見小青無措的樣子,她就知道拿不回荷包了。她傷心地低下頭,眼眶盈滿淚水,娘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她卻弄丟了,真是太對不起娘親了。

  歐陽歡不想見她難過,於是淡淡開口,「放心,我的隨從已經去追那名乞兒,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你不必難過。」不知為何,見她難過,他心中竟掠過一抹心疼,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聞言,唐宇晴抬起螓首,不敢置信地問:「這是真的嗎?你真能替我找回荷嗯。」他微微頷首。

  「謝謝你。」唐宇晴誠心誠意地向他道謝,臉上滿是喜悅,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變得光彩許多。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歐陽歡見她綻露蓮花般的笑靨,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齊飛在一條巷子裡逮到乞兒,從他身上搜出繡花荷包後,便將乞兒帶到客棧,並將荷包交還唐宇晴。

  唐宇晴激動地掉下淚來,緊緊將荷包貼在胸前,久久不發一語。

  歐陽歡看著乞兒冷冷地問:「我該怎麼處置你?」看他的年紀似乎只有十二、三歲,這麼小就會搶人東西,實在是缺乏管教。

  「公子,請你原諒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會搶姑娘的荷包是因為從小照顧我的婆婆生病了,急需看大夫,我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求你不要把我送官府,我還得照顧生病的婆婆,求求你公子……」乞兒下跪求饒,希望能得到原諒。

  唐宇晴見乞兒處境堪憐,而她的荷包也已失而復得,當不決定原諒他,將荷包裡的銀子全都拿出來,輕喚著乞兒。

  「小弟弟,你過來。」

  乞兒有些畏怯地爬近床邊,深怕床上的姑娘會出手打他,因此顯得有些戰戰兢兢。

  「你放心,我不會打你,手伸出來。」她微笑地要他伸出手來。

  乞兒乖乖地將手伸到她面前。

  「這些銀子你拿著,記得給你婆婆請大夫看病,下次不要再搶人家東西,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就到城東的唐府,會有人幫你解決困難的,知道嗎?」

  望著手中的銀兩,乞兒簡直不敢置信,這種天大的好事居然會降臨在他身上,他搶了錢,非但沒有被移送官府,這好心的姑娘還給他銀兩!他感動得無以復加,只能頻頻向好心的姑娘磕頭道謝。「謝謝姑娘、謝謝姑娘,來生我一定給您做牛做馬報答您。」

  「好了,快起來吧!我不要你的報答,只要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能再做壞事,知道嗎?」

  「知道,我一定聽姑娘的話,不再做壞事。」

  「好了,你走吧!」她要乞兒離開,好讓他去請大夫給他婆婆治病。

  「是。」乞兒高興地拿著銀兩,轉身快跑離去。

  唐宇晴一轉頭就瞅見一雙深邃的眼眸瞬也不瞬地望著自己,第一次讓人如此大刺刺地盯著瞧,她有些羞怯,粉嫩的臉頰浮現一抹淡淡的桃紅。「你做什麼這樣盯著我瞧?」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於是打破沉默開口。

  「你就這麼輕易的把人給放走,不怕他是騙你的?」她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的說詞,他實在不知該贊賞她還是責備她。

  「反正我的荷包已經找回來,若是他存心騙我,我也認了……若他說的是實話,那麼能幫助一個生病的婆婆,也算功德一件。」她不想將人心想得這麼險惡,她相信那名乞兒一定是逼不得已才會動手搶走她的荷包。

  她的善良在歐陽歡心中掀起一陣波瀾,在這種世道還能擁有如此悲天憫人的心腸,這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你叫什麼名字?」方才聽她提起城東的唐府,這讓他忽然想起此行到京城的目的,對方似乎就是住在城東。「我叫唐宇晴。」

  「那你知道唐如風嗎?」不會這麼巧吧!他難得出手救人,一出手就救了唐家的人?

  「你認識我爹?」她也問。

  原來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看來他這一趟京城之行,必定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不,只是聽說過。」他輕描淡寫地道。

  「哦!」

  小青看著窗外的天色,急忙打斷兩人的談話,「小姐,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再不回去,老爺肯定會急壞的。」

  「糟糕!回家鐵定會被爹給罵慘的。」唐宇晴這才驚覺已經出門太久,她急忙下床穿鞋,讓小青攙扶著起身,向歐陽歡說道:「謝謝你救了我,有空請到我們家作客,我一定會好好答謝你。」

  「好說,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歐陽歡語帶玄機地說。

  唐宇晴感覺他似於話中有話,但無法釐清,她得趕緊回家去才行。

  「我送你,順便讓人幫你叫輛馬車,你現在不適合走動,還是多休息較為妥當。」語畢,不待她回應,他便逕自將她抱起,往樓下步去,小青也緊緊跟隨在陵。


  待唐宇晴和小青回到家,天色已然昏暗。

  小青小心翼翼地將小姐扶下馬車。

  屋內的唐如風和唐宇凌聞訊,急忙衝出門外,正巧看見唐宇晴一拐一拐地向他們走來。「晴兒,你總算回來了,你怎麼沒跟爹說一聲就出門?萬一出意外那可怎麼辦才好!」唐如風盼了半天,總算把寶貝女兒給盼回來。

  「爹,對不起,我只是出門散散心,讓你擔心了。」她沒料到難得出一趟門,竟是如此狼狽的回家。

  「姊姊,你受傷了?發生什麼事?」唐宇凌眼尖的發現姊姊走路有些跛,還得讓人攙扶,語氣沉肅地問。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擦破皮而已,你不要緊張。」唐宇晴知道弟弟從小就特別呵護她,見她受傷,他比任何人都心疼。為了不讓他擔心,她不敢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他,只能輕描淡寫地帶過,她可不希望掀起什麼波瀾。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抱你回房休息。」他走近她身旁將她抱起,往她的房間定去。

  唐宇凌小心地將姊姊安置在床上,替她拉好棉被。

  「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唐如風緊跟在後頭問。

  「爹,不用了,我已經上過藥,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唐宇晴一聽,馬上阻止,若是讓大夫來,難保不會被發現她又發病。

  哎呀!急忙趕著回家,都忘了問恩人的姓名,她真是糊塗,居然連救命恩人姓啥名啥都不知道,那她該怎麼報答他?現在只能期望有一天,她還能和他見面,好讓她盡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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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是……」唐如風還是有些不放心。

  「爹,我好累,我想休息。」唐宇晴使出撒手锏,向爹撒嬌。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若是明天還是不適,爹再請大夫過來替你瞧瞧。」

  見女兒一臉倦容,他這個做爹的也不忍心再折騰女兒,只好退一步,等明兒個再作打算。

  「嗯,謝謝爹。」總算讓她蒙混過一關,不過還有一關得過,她抬眸睨了弟弟一眼,就見他一臉嚴肅地盯著她,讓她有些心虛。

  「凌,你還不走啊?我想睡了耶!」此時此刻,她只想趕快將弟弟打發出去,不然以他精明的個性,說不定等會兒她就會露出馬腳,她這個弟弟真可謂是她的克墾。

  「你為何會跌倒?」唐宇凌可不是笨蛋,隨便一個理由就能將他蒙騙過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我一個不小心讓人推了下,沒站穩就跌倒了。」幸好在回家的路上,她和小青兩人已經想好藉口,不然面對弟弟的詢問她可招架不住。

  「小青怎麼不好好保護你?還讓你跌傷!」姊姊從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怎麼經得起這麼一跌!

  「哎呀!街上人那麼多,她總不能時時刻刻都抓著我不放吧?」說到小青,今天可真嚇壞她了,若不是那位公子出手相救,或許她已不在人世,再也無法和爹爹、弟弟見面。

  「姊姊,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如果你想出門,一定得讓我陪著,千萬不要獨自出去,你怎麼就是不聽!你不聽話的後果,就是讓自己受傷。」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煩悶,想出去走走,誰知道會出意外,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小心。」她低頭認錯,她確實不該讓家人為她擔心。

  「你是不是為了親事在煩惱?」他也不是真的生姊姊的氣,只是不把話說得重些,姊姊是不會反省自己,同樣的意外會一再發生。

  「嗯。」想到爹要把她嫁給一個陌生男子,她就不自覺的煩躁起來,「凌,你有沒有幫我勸勸爹?」

  他點點頭,「我已經勸過爹,請他不要貿然把你嫁出去。」

  她起身抓住弟弟的手,「那爹怎麼說?」希望爹能聽弟弟的話,打消那荒謬的念頭。他輕拍她的手背安撫道:「爹說他不會隨隨便便將你嫁出去,除非那個人是值得托付的對像。」

  唐宇晴斂下黛眉,有些失望,「這麼說,若是那人讓爹看得順眼,爹還是要把我嫁出去?」如些來,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她還是有可能得嫁作人婦,她才不要呢!「姊姊,你先別一味地反對,或許歐陽歡不令人討厭,更重要的是,他也許能醫治你的病。」唐宇凌反過來勸她,希望她不要有先人為主的觀念。

  「哼!天下的名醫都束手無策,他能有什麼本事?」不是她瞧不起歐陽歡的醫術,只不過從小到大,她看遍各地的名醫,所有的人都斷定她活不過二十歲,歐陽歐憑什麼能改變她的命運?「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算了,你們都為他說話,我不想談他,你出去吧!我想睡了。」唐宇晴折騰了一天,體力早已耗盡,她躺回床上,翻個身背對著弟弟,不再搭理他。

  「好吧!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唐宇凌無聲地嘆一口氣,靜望著姊姊的背影一會兒才離開。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唐宇晴這才翻過身,身體雖然異常疲憊,但卻了無睡意。

  難道她真的要聽從爹爹的安排嫁給那個無歡谷主歐陽歡為妻?他能接受娶一個天生帶有心疾的女人為妻嗎?別說她很難善盡妻子的責任,就連為丈夫傳宗接代恐怕都是奢望,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成為一個妻子?又有什麼能力帶給一個男人幸福?以她的身子,是絕對無法為丈夫生不一兒半女的,為了傳承子嗣,婆家一定會要求丈夫立小妾,那她的尊嚴何在?她無法忍受和其他女子共同擁有一個丈夫呀!與其如此,不如不嫁,留在唐家平平靜靜地過完余生,才是她內心真正想要的。

  唐宇晴思緒凌亂,徹夜輾轉難眠,直到天色大亮才慢慢地睡去。

  一大早踏進小姐的房裡,小青驚覺小姐正在發著高燒,急忙通知老爺和少爺。

  唐如風連衣衫都未穿戴整齊,就急急忙忙地趕到女兒房裡探視,並要管家迅速去請大夫。

  「昨天還好端端的,怎麼今兒個就發起高燒呢?」唐如風在房內來回踱步,口中不停喃喃低語。

  小青站在一旁,低垂著頭,不敢亂說話。她心想,一定是因為小姐昨兒個發病,今兒個才會發燒……看著老爺和少爺一臉憂心,她不知道該不該將實情說出來?可是,若她將昨天的意外據實說出,她會不會遭受嚴厲的懲罰?她不怕被打,就怕被趕出府,再也不能伺候小姐呀!她手心冒汗,緊張地小手緊握成拳,不停在心裡祈求老天爺保佑小姐平安。

  好不容易大夫被連拖帶拉地找來,經過仔細地把脈過後,大夫沉吟道:「小姐興許是夜裡踢被才感染了風寒,我開些祛寒的藥方,一日三回讓她喝下,將寒氣逼出就會沒事。」並開了藥方。

  唐如風將藥方拿給管家,「你到帳房拿些診金給大夫,順便派人到藥行抓藥,趕緊把藥煎了給小姐服用。」

  管家接過藥單,「是,大夫這邊請。」

  送走大夫後,唐如風坐了不來,深深地嘆口氣,「唉!我可憐的女兒,爹對不起你,是爹沒有能力把你的病治好,才會讓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動不動就感染風寒。」他責怪自己無能,無法讓女兒健康地長大。

  「爹,你別自責,也要有信心,咱們一定可以找到醫治姊姊的方法。」唐宇凌拍拍父親的肩膀給予安慰,他能理會爹的心情,這些年來爹的煎熬,他全看在眼裡。「凌兒,你說,歐陽歡會不會是咱們最後的希望?」唐如風語帶希望地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唐宇凌語氣凝重地回答,歐陽歡的名聲雖然響亮,但真正見識過他醫術的人少之又少,他也無法斷定他的醫術如何。

  「我答應過你娘,一定會盡力醫好晴兒的病,就算散盡家財也在所不惜,若是歐陽歡不行,那咱們就到更遠的地方去尋訪名醫,就連塞外咱們也派人去找,我就不相信,天下之大,咱們會找不到人來醫治晴兒。」為了女兒,他不能倒,他必須堅強起來。

  「嗯,咱們一定會醫好姊姊的病。」唐宇凌給予父親最大的支持。

  歐陽歡一行人站在一座華麗的大宅子前,拾眼望一下門上的匾額「唐府」,想必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齊飛上前敲門,過了一會兒,門房才緩緩將門開啟。

  「請問你們要找誰?」門房看見三個彪形大漢站在門外,顯得有些驚訝。老爺從來不曾和江湖人士打交道,怎麼會有看似江湖人士的人找上門來?

  「請問唐如風唐老爺在嗎?」齊飛見門房一臉畏縮,怕將人給嚇著,只好壓低聲音,有禮地問。

  「你們是什麼人?找我們老爺有什麼貴事?」

  「我們是無歡谷的人,唐老爺邀請我們谷主過來作客,煩請小哥通報一聲。」

  「無歡谷?」門房一聽嚇一大跳,連忙將大門開啟,彎腰行禮,熱絡地說:「各位大爺請進,咱們老爺有交代,歐陽谷主是老爺的貴客,萬萬不能怠慢,方才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好說,小哥請帶路吧!」齊飛回道。

  「好,請跟我來。」

  三人被帶進大廳等候,歐陽歡欣賞著屋內的擺設,除了幾件古銅器皿的裝飾和出自名師的畫作之外,並沒其他奢華的擺飾,倒是廳內的桌椅全是由上等楠木雕刻而成,雕琢十分精致,樸實中帶有高貴,令人賞心悅目。

  他坐在椅子上啜飲下人送上的凍頂烏龍,靜靜地等候。

  沒一會兒,唐如風匆匆進入大廳,高興地上前和他握手寒暄,「歐陽公子遠道而來,老夫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江湖上的傳言果然沒錯,歐陽歡確實長相俊逸,一表人才,雙眸炯炯有神且深不見底,剛毅立體的五官更凸顯出王者的氣勢,初次見面,他已對歐陽歡留下深刻的印像。

  「不敢,晚輩突然來訪,還請唐老爺莫見怪。」歐陽歡也細細地觀察唐如風,見他神色坦然,毫無邪佞之氣,應該是個正派的生意人。

  「你肯來,才是老夫莫大的榮幸。」唐如風客套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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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請恕晚輩無禮,晚輩這回上門是為血龍果而來。」歐陽歡開門見山地說。

  「這個我明白。」唐如風點點頭。「唐老爺信中所提之血龍果可否借晚輩看看,以辨其真假!」歐陽歡不客氣地提出要求,他得先確認血龍果的真假。

  「這是當然,請稍候片刻,我這就去取來。」唐如風爽快地答應,話一說完就急忙走出大廳,往書房而去。

  不到半刻時間,唐如風捧著一個雕工精細的錦盒走進大廳,將錦盒置於歐陽歡身旁的茶幾上,並將盒蓋掀開。「歐陽公子請過目。」

  歐陽歡看見錦盒中那顆通體血紅的珠子,一眼便確定那正是血龍果!找了這麼久,終於讓他尋回這世上僅存的一顆血龍果,不僅師妹的毒傷有救,他也能向死去的師父交代了。

  「如何?」其實不用問,唐如風已從他的表情中得知結果。

  歐陽歡點一下頭,這確實是無歡谷的聖藥——血龍果。現在他必須認真和唐如風談條件,讓他將血龍果歸還自己。

  「晚輩有個不情之請。」他有禮地說。

  「你請說。」唐如風知道他要說什麼。

  「血龍果是無歡谷的聖藥,唐老爺可否將它歸還給晚輩?當然,晚輩不會讓唐老爺吃虧,您可以開個價,晚輩定當如數奉上。」

  唐如風搖搖頭,「我不要錢。」

  「那麼唐老爺想要的是?」歐陽歡俊眉微皺,靜待唐如風詳說。「我可以分文不取地將血龍果歸還給你,但我有一個條件。」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歐陽歡。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商賈,凡事都當成生意一般交易,歐陽歡暗暗嗤笑,「什麼條件?」

  「我有一個女兒,今年十八歲,我希望你能娶她為妻。」唐如風直接言明。

  「娶你女兒為妻?」這個條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以為他會要求什麼稀世名藥或珍貴藥材,畢竟無歡谷除了富可敵國之外,最多的就是珍貴稀有的藥材。

  「嗯。」

  歐陽歡感到荒謬至極,「唐老爺以一顆血龍果要求晚輩娶你女兒,這未免太強人所難。」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他如何能娶一個不愛的女子相伴一生,就算是為了血龍果也不行。

  「血龍果是我女兒的嫁妝,不娶她,請恕我不能將它歸還給你。」唐如風也有所堅持,尤其在他見過歐陽歡之後,他更覺得將晴兒嫁給他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只要他娶了晴兒,一定會盡心盡力醫治晴兒的病。

  「恕晚輩無法答應。」婚姻大事,他不能如此隨便地應允。

  「你不是非要拿回血龍果不可?這樣吧!我不逼你現在做決定,我讓人准備了廂房,請歐陽公子先在寒舍住下,這段期間,你可以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或許你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歐陽歡沉吟半晌,「那晚輩就打擾了。」依現在的狀況,他只好暫時先住下,或許可以找到其他方法說服唐如風歸還血龍果。

  「好說。」

  天黑了,唐家大宅燈火通明,唐如風特地為歐陽歡三人設了一個宴,為他們洗塵。

  席間,沒有人提到有關血龍果和聯姻之事,氣氛還算融洽,酒過三巡,唐如風才想起女兒一直遲遲未出現,他轉頭問向一旁的管家。

  「晴兒呢?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快派人去催催,有客人在,可不要失了禮數。」他想讓女兒和歐陽歡見面,說不定見了女兒之後,歐陽歡會改變心意。

  他對自己的女兒一向非常有自信,除了身子骨弱了點之外,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可稱得上是個才女。

  「是。」順怕立刻派人去催。

  「歐陽公子,真是抱歉,小女可能有事耽擱,請見諒。」唐如風舉起酒杯,向客人賠不是。

  「好說。」歐陽歡知道他是刻意想讓他和他女兒見面,他忽然想起前天相遇的女子……心中有些期盼能再與她見面。

  好半晌,唐宇晴才姍姍來遲,當小青說今晚家中有貴客,爹爹要她盛裝打扮,她心中就有譜,知道一定是那個無歡谷谷主,所以才要她出來見客。

  她步履輕盈地走進宴客廳,故意不看旁人,直接往爹爹走去。

  「爹……」她輕喊一聲。

  「晴兒,你來啦!怎麼這麼慢?客人已經等你許久。來,我為你介紹,這一位就是無歡谷谷主歐陽歡公子。」唐如風興匆匆為兩人介紹,「歐陽公子,這位就是小女唐宇晴。」

  順著父親的目光,唐宇晴看向對座的男子,不由驚呼出聲,「是你!你就是歐陽歡?」她作夢也沒有想到,她的救命恩人就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無歡谷谷主,天下間竟有這麼巧的事,令她大感意外。

  歐陽歡舉起酒杯向她致意,「咱們又見面了。」

  唐如風不解地問道:「怎麼,你們認識?」看女兒的表情,像是早已見過歐陽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曾見過一面。」歐陽歡淡笑地回答。

  「是嗎?晴兒,你怎麼會見過歐陽公子?」女兒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有機會和歐陽歡見面?

  「呃,就是前天,我不小心跌一跤,是歐陽公子救了我。」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感謝歐陽公子了,這表示你們倆真的有緣分呀!呵……」唐如風哈哈大笑。

  「姑娘的傷勢如何?」歐陽歡沒有回應唐如風的話,只把眼光放在唐宇晴身上,今天的她穿著一襲純白衣裳,裙擺繡著淡雅的花樣,看起來典雅秀麗,讓人為主驚艷。

  「已經好多了,多謝歐陽公子關心。」迎視他炯然有神的眼光,唐宇晴突然覺得臉頰燒燙,忍不住垂下螓首以避開他的眼神。

  她羞怯的模樣看在唐如風的眼裡,簡直樂壞了,從未有人能讓女兒顯露出小女兒的嬌態,這歐陽歡的本事忒大,讓他佩服,如此看來,這樁婚事應該很有希望才是。

  「來來來,你也坐下,咱們好好地招待歐陽公子和這兩位護衛。」唐如風舉起酒杯,高興地說。

  「歐陽公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謝謝你的相助。」唐宇晴端超茶杯,向歐陽歡致意。

  歐陽歡爽快地干了一杯,唇畔微勾起笑,「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唐如風也熱情地向齊飛和魯強敬酒,賓主盡歡,笑聲不斷。


  深夜,筵席結束,唐如風和歐陽歡的兩名護衛都已醉得不省人事,分別被送回房裡歇息,唐宇晴則和歐陽歡到花園散步。

  今夜月色明亮,讓她不禁看得入迷。

  歐陽歡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仰首看著天空,優雅沉靜地像個出塵的仙子,清靈不染塵俗的氣質令他有些迷醉,讓他想將她擁入懷裡呵護。

  「歐陽公子……」不知過多久,唐宇晴才緩緩看向他。

  「嗯?」

  「你這趟出谷可是為了血龍果?」她想該是把話說明白的時候。

  「是的。」他微微點頭。「你能告訴我血龍果的用處嗎?」她對血龍果也充滿好奇。

  「血龍果是世上僅存的一顆療傷聖品,妙用在於能治療任何內傷,更能解各種毒性,若是一般習武者服下它,能增強百年功力並且百毒不侵,若是沒有武功者,服下也能延年益壽,因此非常珍貴。」

  「這麼說,你若是吃了它,就可以增進百年功力羅?」她想,他想取回血龍果,一定是要增強自己的功力,讓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我急於找回血龍果並不是為了自己,我師妹兩年前中了閻王的催魂針,身子不堪毒物的侵蝕而漸漸虛弱,若再不用血龍果為她解毒,她恐怕活不過今年冬天。」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向她說這麼多?

  「原來如此,為了你師妹,你真是煞費苦心。」一聽完他的說明,她心頭有些泛酸,他一定很愛他的師妹,才會如此不計代價的找回血龍果,若是也有個男人這麼對她,那她就算死也甘願。

  「我承諾過師父要好好照顧師妹,所以我不能讓師妹就這麼死去。」既是承諾,他就一定要做到,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的堅持。

  「我爹可有向你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她明白爹一定會利用血龍果來逼他娶自己為妻,但她想親口聽他說。

  「他要我娶你為妻。」他微斂俊眉。她問這話是何用意?她應該已經知道她父親的打算,為何還要多些舉地問他?

  「那你怎麼回答他?」她很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恕難照辦。」他坦言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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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聽見他的回答,她的心倏地抽緊,不自覺地揪緊胸前的衣裳。是啊!她還能有什麼期待,一個將死之人原不該有太多的期望,她……奢求了。

  歐陽歡見她又抬首看向夜空,眼神變得空洞,他忍不住又道:「我會拒絕是因為不想以終身大事來當作交換條件,換作是你,你能接受嗎?」

  她搖搖頭,「換作是我,我也會拒絕。」原本她就不同意筍用這樣的方式為她說親,如今看來,這只是爹爹的一廂情願罷了。

  她的回答並沒有讓他覺得高興,她言下之意,是否她也不願意嫁他為妻?歐陽歡內心已經產生矛盾,他既不想被逼成親,卻也不悅她不願嫁他。

  「你曾經為我把過脈,應該知道我已如風中殘燭,我爹要你娶我就是想讓你為我治病,他以為只要你娶我為妄,就一定會盡力保住我這條命,殊不知,人的命運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注定好,而我注定活不過二十歲。」言語中在在顯示她不得不向命運低頭的無奈,這讓他不由心疼,心疼她得承受如此巨大的壓力,也心疼她天真的靈魂被困在虛弱的身體裡,受盡病痛折磨。

  「你不要太悲觀,你的病不是完全不能治,只不過必須冒非常大的險。」他委婉地安慰她,要她不要絕望。

  她無奈地一笑,「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個兒的身體,我非常清楚,更何況這些年來我已經看遍許多名醫,現在我已能平靜地接受命運的安排。」既然上蒼要她早逝,她只能坦然接受。

  「不,你的病真的能治,我曾經在師父的醫典上看過和你相同的病症,書上寫著只要刦開胸膛,將心髒的破洞補好,就能讓病人活下去。」他告訴她治病的方法。

  「剖開胸膛?」這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治病方法?要剖開一個人的胸膛,那不是存心要那人死嗎?!

  「是的。」

  「你曾經用這樣的方式替人治病嗎?」她敢說,他一定不曾。

  他搖搖頭,「不曾,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患有如此心疾的病人,所以我說這必須冒非常大的險。」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她的病,若是真要照著師父的醫典去做,只能以破釜沉舟的心,放手一搏。

  聽到這樣駭人的治病方法,她就算再有膽也不敢嘗試,一旦開了胸膛,想要活命可就難上加難,還不如順其自然,等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至少她可以有多些時間和家人相處,走的時候才不會有還憾。

  「歐陽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勸我爹將血龍果歸還給你,好讓你去救你師妹,至於我爹提的條件,你就當作沒這回事,這事就此打住,以後不要再提了。」

  他曾救過她一命,現在唯一能報答他的,就是幫他取回血龍果,至於成親的事,相信只要把歐陽歡告訴她的治病方式告訴爹,爹一定會就此罷手,再也不會逼他娶她了。

  「你……」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嗎?為何由她口中說出來,他心裡卻很不舒坦?面對她,他又無法將心中的矛盾說出口,他真恨自己,平時的冷靜自持都到哪兒去了?

  「夜深了,歐陽公子也該休息了,我先回房了。」唐宇晴向他行禮後,便轉身緩緩走回房間。

  歐陽歡目送她離開,直到她消失在眼前,才回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隔日一早,齊飛和魯強不約而同前來敲門。

  「進來。」歐陽歡早已梳洗完畢,站在窗欞邊望著窗外的景色。

  「谷主。」兩人異口同聲地喊。

  歐陽歡看著自己的屬下,「昨晚你們喝這麼多酒,怎麼下多睡會兒?」

  「酒是喝多了,可也沒醉得糊塗。」魯強搔搔後腦勺。

  「看來你們的酒力又增進不少。」歐陽歡淡笑。

  「谷主,咱們還是談正事要緊,唐老爺開出什麼條件才肯讓我們拿回血龍果?」齊飛急於知道要如何才能順利取回血龍果,小姐的毒傷已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要我娶他女兒為妻。」經過昨夜和唐宇晴的談話,他開始認真考慮這件事,他打從心底欣賞她,她的天真、善良和知書達禮,在在打動他的心,而他也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

  「什麼?!想不到唐老爺看起來正派,居然會趁人之危,我真是錯看他了。」

  齊飛一聽,難掩氣憤地說道。

  「那谷主有何打算?」魯強也覺得太強人所難,婚姻之事豈可當成交易,況且以谷主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可能任人宰割?

  歐陽歡搖了下頭,「我還沒有答覆他。」現在的他已無法果斷地拒絕,一想起唐宇晴充滿絕望的眼神,他便不由自主地心疼,更想成為她可以依靠的肩膀,讓她不再那麼無助。

  「現在怎麼辦?」難不成真要讓谷主去娶唐家大小姐?雖然她長得秀麗端莊,但是她是商賈之女,半點武功也不懂,怎能擔當得起無歡谷當家主母之職?

  「靜觀其變吧!」雖然娶她不是難事,但他討厭被逼迫的感覺,昨晚她曾說過就當沒這回事,他等著看唐如風的反應,若他真的打消逼婚的念頭,那他或許願意娶唐宇晴為妻。

  齊飛和魯強面面相覷,不知道主子葫蘆裡賣什麼藥。

  「爹,凌昨日沒有回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唐宇晴一早到弟弟的房裡,沒見著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弟弟昨兒個一整夜沒回家,急急地到書房找爹問清楚。

  「沒事,是咱們家的綢緞行出了一批有問題的貨,他去處理了。你別擔心,等事情辦完,他自然就會回來啦!」唐如風對自己出色的兒子很放心。

  「那就好。」她總算可以放下心來。「爹,我想跟你說件事。」想起昨日答應歐陽歡的事,她既然已經承諾,就一定要做到。

  「什麼事?」

  「你還是把血龍果給歐陽歡吧!」血龍果原就是屬於無歡谷,更何況歐陽歡正急著要去救他師妹呢!救人的事可不能耽擱,否則有個萬一,他們的罪孽可就深了。

  「不行,那是你的嫁妝,我不能隨便地就將血龍果給他。」他什麼事都可以答應寶貝女兒,唯獨這件事不行,歐陽歡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就這麼放棄。

  「爹啊!昨晚我已經問過歐陽公子,他對我的病也是束手無策,你何苦為難人家?」她難得提高嗓門,爹這樣逼迫人家,讓她覺得好難堪,爹為什麼就是不懂她的心?

  「他親自跟你說的嗎?」他不信,人人都說歐陽歡醫術高明,他怎麼可能沒法治寶貝女兒的病?他不信,絕對不相信!

  「他說要治好我的病就必須剖開我的胸膛,將我心髒的破洞補好,你願意讓我冒這麼大的險嗎?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只要一剖開胸膛,我就必死無疑,就算是神仙再世也難救。」以她孱弱的身軀,如何能挨過這麼艱辛的治療過程? 「剖胸補心?」這是什麼療法?

  唐如風從來不曾聽說過,有些難以置信。

  「嗯,既然他無能為力,咱們就不該拿血龍果逼迫他,他還等著用它來救他師妹的命,爹,你就將血龍果還給他吧!」她苦口婆心地勸著。

  「那你怎麼辦?難不成要爹眼睜睜地看著你香消玉殞?爹含辛茹苦地將你養這麼大,可不是為了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爹會承受不住的。」唐如風眼眶含淚,卻不敢落下,就怕把女兒也給惹哭。

  「爹,就當女兒沒有福氣,來世我一定會報答爹的養育之恩。」唐宇晴淚流滿腮地跪下。

  「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唐如風連忙將跪在地上的女兒扶起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真的不想嫁給他?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錯過他,想再找像他條件這麼好的男人非常困難。」原以為他們之間能產生一些情愫,讓婚事可以順利進行,想不到女兒反而先退縮了。

  唐宇晴沉吟了一會兒,無奈地說:「就當我和他無緣吧!」曾經她也夢想過要嫁給心愛的男人,無奈老天爺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只能祈求來世能成為一個健健康康的人,不再受病痛之苦。

  看出女兒的失落,唐如風無比心痛,不免有些埋怨上蒼,不解他這一生從不做虧心事,為何要讓他的女兒受這麼大的磨難?就算有罪過,也不該讓他的女兒來承受,她何其無辜呀!「你說的話,爹會考慮的,你先回房吧!」唐如風語帶滄桑地說道。

  「是。」唐宇晴望著爹瞬間仿佛老了十歲,縱使內心萬般不舍,也只能含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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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宇晴離開書房後,來到花園散心,她走到水池邊,凝視著水中的魚兒自在地悠游,好羨摹魚兒的自由自在、無憂無慮……想起自己的遭遇,她就不禁感嘆,只要她還活著的一天,家人就要為她擔心受怕,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家人不再為她傷心難過呢?她坐在水池邊發愣,完全沒有注意到花園裡突然竄出數名黑衣蒙面人,悄悄地接近她。

  忽然,一個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打斷她的冥思,她抬起頭赫見一群黑衣人,她驚慌地站起身,「你們是什麼人?為何闖入我家?」

  「姑娘不用害怕,只要你告訴我們血龍果藏在何處,我們就不會對你不利。」

  為首的黑衣人邪氣的雙眼直盯著她,讓她渾身不寒而栗。

  「你們怎麼知道血龍果?是誰派你們來的?」爹擁有血龍果的事怎麼會傳出去?先前她就擔憂血龍果會為唐家帶來災禍,果然不出她所料,居然有人闖入府裡要來搶奪血龍果。

  「廢話少說,快況血龍果到底藏在何處?」見她一臉鎮定,黑衣人忍不住大聲喝道。

  「我不會告訴你,你別白費心機了。」她才不會把血龍果的下落告訴這些黑衣人,光天化日下藏頭縮尾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嚇不著這個柔弱的女人,黑衣人面上無光,氣得舉起刀想給她一個教訓,在刀子即將落下的一刻,一顆石子彈中黑衣人的虎口,令他哎叫一聲,刀子掉落在地。

  「是誰?」左手緊握住右手的虎口,他整條手臂痛得發麻。

  歐陽歡從一棵樹後方走了出來,寒凜的眸光掃過每個黑衣人。

  「歐陽公子!」唐宇晴原本緊閉的雙眸緩緩地睜開,看見歐陽歡走來,她欣喜地喊道。

  幾名黑衣人將兩人團團圍住,為首者口氣陰狠的威嚇,「快把血龍果交出來,本大爺可以饒你們不死,否則休怪我無情。」

  「有本事盡管來拿。」歐陽歡冷哼一聲。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兄弟們,上!」

  只見一群黑衣人同時舉刀攻向歐陽歡和唐宇晴。

  歐陽歡不慌不忙地將唐宇晴抱在懷裡,低頭告訴她,「把眼睛閉上。」

  唐宇晴乖乖地照做,耳邊聽見陣陣兵刀相擊的聲音,可她不敢睜開眼,只能在心裡默默祈求老天保佑歐陽歡能擊退敵人。

  慘叫聲不斷地傳來,她只感覺身軀轉了數圈,而後周遭便歸於平靜,這時,耳邊傳來他溫和的聲音,「你可以睜開眼了。」

  她緩緩將眼睛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黑衣人倒在地上痛苦哀號的景像,地上滿是血跡,令人怵目驚心。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歐陽歡行事作風一向低調,為何有人知道血龍果在唐府?如今消息走漏,可以預見的是,唐府將不再平靜。

  「哼!」黑衣人任務失敗,個個都咬破自己口中的毒藥,仰藥自盡,歐陽歡欲阻止已來不及。

  「……他們都死了?」從未見過這麼多死人,唐宇晴有些心驚,語氣驚顫。

  「嚇著你了?」他將她帶往別處,不讓她看見那幕慘狀。

  這陣打鬥也驚動了唐如風,他趕到現場看到也嚇了一大跳,他面露驚慌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黑衣人是誰?為何會統統死在咱們家?」好端端地怎麼會有黑衣人闖入府裡?

  「他們是為血龍果而來,因為任務失敗才吞下毒藥自盡。」沒有半個活口,歐陽歡也無從查起他們的身分。

  「血龍果?居然有人要搶血龍果!」唐如風顯得驚惶不安。

  唐宇晴蹙攏眉心,語含憂慮地說「爹,我曾說過血龍果定會引來有心人士的覬覦,果不其然,這會兒都找上門來了,該怎麼辦才好?」

  「這事交給我來處理。」既是血龍果惹的禍,他就有義務幫唐府解決問題。

  「你想怎麼處理?」唐如風不懂江湖事,如今只能倚靠歐陽歡了。

  「我會派人帶著假的血龍果離開,並將消息放出去,引開那些覬覦血龍果主人,如些來就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們,而那些有心人士自有無歡谷的人去解決。」

  他已想好對策。

  「你會殺掉所有的人嗎?」唐宇晴問。

  「這得視情況而定,若是他們肯放棄,我自然會饒他們一命,若是對方執意不肯放棄,我也不會手不留情。」他剛毅的面容露出肅殺之氣。

  「能答應我嗎?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希望有太多人為了血龍果而送命,不管如何,生命都是可貴的,就算是江湖人也不能如此濫殺。

  歐陽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允諾,「嗯。」

  「謝謝你。」她的嘴角揚起甜美的笑。


  忙了兩天兩夜,好不容易將綢緞莊的事情處理完,唐宇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府中,一進入大廳,就見父親垂頭喪氣地在大廳裡來回踱步。

  「爹,我回來了。」他上前向父親請安。

  「凌兒,你回來啦!綢緞莊的事都解決了嗎?」唐如風一見到兒子,面露苦笑地問。

  「爹,你怎麼啦?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難得見父親眉頭深鎖直嘆氣,他不禁擔心家裡出了什麼事。

  「唉!你回來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商量。」他為了女兒的事煩惱得不知如何是好,或許可以聽聽兒子的意見,看能不能幫他不決定。

  唐宇凌不忍見父親如此憂心,走到椅子前坐了不來,不疾不徐地問:「什麼事?」

  「是有關於血龍果的事,昨兒個數名黑衣人闖入咱們府裡要搶奪血龍果,還差點傷了晴兒,幸好歐陽歡及時救了晴兒。」他現在一想起來仍是膽戰心驚。

  「姊姊沒事吧?」唐宇凌急問。

  「她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並無大礙。」原本他以為晴兒這麼柔弱,一定會被嚇出病來,所幸她安然無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就好。」唐宇凌這才松了口氣。

  「發生這樣的事,讓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是否要將血龍果歸還給歐陽歡?」

  若是將血龍果還給歐陽歡,所有的麻煩事也會隨之遠離,他也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爹不讓姊姊和歐陽歡成親了?」

  「這就是我無法不定決心的原因,若是我將血龍果還給歐陽歡,那晴兒的病怎麼辦?」

  「可有問過歐陽歡能否治愈姊姊的心疾?」這是他比較想知道的事。

  「歐陽歡告訴晴兒,想要治好她的病就得將她的胸膛刦開,將心髒的破洞補好,這是唯一的辦法。」這麼驚世駭俗的事,連他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開膛補心?」唐宇凌眸子微眯了下,這麼奇特的治病手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嗯,你想想,這得冒多大的險,尤其晴兒的身子這麼虛弱,萬一開了胸膛血流不止怎麼辦?豈不是死得更快!」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渾身發顫,不敢再往不想。

  「難道真沒有其他辦法?」要姊姊冒這麼大的險,他實在不忍心,難怪爹會這麼煩惱。

  唐如風搖搖頭。

  大廳裡陷入寂靜,唐家父子倆都在思考該怎麼做才好。

  「爹,你覺得歐陽歡這個人如何?」唐宇凌忽然抬頭問。

  「很不錯,除了相貌堂堂之外,做事也干淨俐落,昨天的黑衣人,他輕輕松松地就把他們解決掉,沒傷到晴兒一根秀發,他給人的感覺很可靠,無形中又展現懾人的氣勢,怎麼看都是個不凡之人。」

  「爹對他的評價頗高。」聽爹這麼一說,他倒想見見這位無歡谷谷主。

  「我是很中意他,只可惜晴兒一直要我將血龍果還給他,別再提成親之事,真令人惋惜。」如果他能有一個如此卓越的女婿,他作夢都會笑呢!「姊姊是不想拖累人家吧!」姊姊的善良他非常了解,她一定是怕自己命不長,才會堅持不嫁。

  「唉!如今唯一能治晴兒的方法已經找到了,卻是令人難以抉擇,這該如何是好?」

  「爹,我想見見歐陽歡,等我見了他之後,咱們再作打算。」他心中浮現一些想法,但現在還不能說出來,一切要等到他見過歐陽歡之後再說。若歐陽歡是個值得托付的人,那他就想盡辦法說服姊姊和他成親,若姊姊不願接受治療,那麼就讓她嫁給個人中之龍,如些來,她的人生也算圓滿,萬一哪天她走了,也就不會有還憾。他深知姊姊也希望能嫁給一個好丈夫,成為一個幸福的妻子,他一定要為姊姊完成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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