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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景熙手裡拿著小吃,做賊般地左顧右盼了一下,確認余景霧和余景琉在餐廳吃得正歡,沒空搭理自己,才迅速推門走進客臥。

  房間裡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唯一的一點光亮是從窗戶外面照射進來的皎潔的月光。她向前走了幾步,借著月光掃視了一下床上,並沒有發現韓陵的身影。正疑惑著,就被人從身後偷襲,嘴巴被輕輕捂上,耳邊傳來性感略帶沙啞的聲音,「搶劫。」

  余景熙歪了歪腦袋,一副無奈的模樣,對於韓陵偶爾幼稚的行為她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從盒子裡拿出一塊雞塊,然後轉身直接塞進了韓陵的嘴裡,「色沒有,財有兩盒!」

  韓陵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眼嘴上叼著的雞塊,默默地把它吃進嘴裡。不吃東西的時候還不覺得餓,只是想找個藉口讓余景熙進來,可是一聞到味道,肚子便不由自主地叫起來了。

  余景熙把兩盒小吃都放在桌上,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看韓陵三兩下全部解決乾淨。

  「她們是誰?」韓陵走到床邊坐下,余景熙的眼睛已經合上,由於廣告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今天拍了好幾個場景,晚上還和韓陵童真地玩了好久的踩水,現在完全是筋疲力盡。好在外套是防水的,脫去之後,裡面的衣服還是乾的,不然現在就躺著等發燒吧。

  「是我的五堂姐和六堂姐。她們又被逼著相親了,跑來逃難的。」余景熙蹭了蹭枕頭,上面有淡淡的薄荷香氣,像韓陵身上的味道一樣令人安心,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不過,按照以前的經驗,她們大概三天內就會被抓回去了。不過很久沒見,也不知道五伯、六伯找人的技術是不是又長進了。」

  韓陵挑了挑眉,問:「她們多大了?」

  「一個二十三,一個二十四。」

  「那你到了二十三四是不是也要被抓去相親?」韓陵蹙著眉宇,嘴唇微微抿緊。

  「大概吧。好像是祖上傳下來的習俗,我們家女孩子好像都會在二十五歲之前結婚。」

  韓陵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你覺得你能跟一個認識才幾天的男人結婚?然後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余景熙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

  「沒有愛的婚姻不會幸福的。」

  「……」

  「所以你不能去相親。」

  「說不定相親也可以遇到有愛的呢?」

  「不行。」韓陵一臉正經嚴肅的表情。

  「為什麼?」

  「你只能愛我,只能嫁給我!」韓陵突然強勢起來,明明好像是有些任性的話語,余景熙竟聽不出他的話裡到底是玩笑意味多一些,還是認真多一些。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呼吸都緩了一秒。

  嫁給他?那以後的生活會是如何?

  有人做飯,有人洗碗,有人照顧自己,有人在事業上領著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好像會有無限多的好處,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玩笑般地對他說好。

  乾脆卷了卷被子,假裝沒有聽到吧。

  可韓陵卻不放過她,翻上床,躺在她的對面,「我和晏寧誰好?」

  師兄溫柔,善解人意,對人也彬彬有禮,韓陵雖然有時候有點孩子氣,又霸道,可是給人感覺像個大男孩,平易近人,也很會照顧人。可是好像也只是對自己這樣?

  余景熙思考了半天,最終還是說:「兩個都好。」

  韓陵不悅地撇了撇嘴,繼續問道:「如果我和晏寧都出了車禍,失血過多,每個人都要400cc,你會捐血救哪個?」

  「當然是師兄了。」

  「為什麼?」韓陵有些咬牙切齒,長臂一展將她禁錮在了懷裡,彷彿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就這輩子都不放開了。

  余景熙被韓陵的動作嚇得睜開了眼,水汪汪的眸子眨巴著,小心翼翼地說:「我……我和你又不是同一個血型的。而且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不要詛咒自己嘛。」

  真是敗給她了,他怎麼會忘了兩人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思維世界呢。韓陵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努力深吸了幾口氣。

  估計如果這麼一直問下去,就算繞地球一百圈,他都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他不打算讓她繼續逃避。

  「余景熙,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韓陵盯著她,朗目星眉,黑曜石般眸子在月光的覆蓋下更加柔和且善良,稠密的睫毛也因緊張而微微顫動,性感的薄唇微微張開。

  余景熙因為慌亂竟直直地盯了他半響,嬌豔的唇瓣開合幾次卻都沒有發出聲響。

  喜歡他麼?

  好像是那樣的。

  一向對人疏遠的她,竟然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給了他信任,順從他的話吃飯,跟著他去找了霍祈,甚至放心地一直住在他家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一個陌生人有那樣的好感,也許就是因為她一開始的奢侈,造就了現在這份對他特殊的情感。師兄說的暗戀的感覺,她現在好像也能感覺得到了。

  但是這些話,她該說出來嗎?

  余景熙的心跳像是拍岸的浪濤一下又一下,澄澈的眸子逃開了他的注視,臉上盡是猶豫的神情,好不容易才決定開口,「我……」

  「篤篤篤。」余景熙的話被敲門聲打斷。

  韓陵氣得立刻起身,想出去收拾那兩個攪局的丫頭,卻被余景熙死死地拽住。

  「不行,你不能去!」余景熙著急地小聲說。

  「我不去可以,你把答案告訴我,yes or no,其他的我不聽。」韓陵回頭看她。

  余景熙輕咬了一下嘴唇,最終點了點頭。

  還沒等她出門去,外面又傳來一陣怪聲:「小七啊,我和小五睡去了,你就在你室友房間睡吧。晚安!」

  「我也去!」余景熙起身去開門,卻怎麼也打不開,好像被外面的人拉住了。

  「你床那麼小,兩個人睡還差不多,你就別來湊熱鬧了。我們會鎖門的,別想來跟我們擠!」余景霧淡然的聲音傳了進來。

  余景熙又試了好幾次,還是打不開門,終於放棄了。哭喪地轉過身來,只見韓陵一隻手撐著腦袋,斜躺在床上,魅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沒地方睡了。」余景熙憂傷地說。

  「我聽到了。」

  「那怎麼辦?」

  「我去睡客廳吧。」韓陵默默地起身。

  余景熙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頭一次這麼照顧她,雖然以前的最終結果也會是她勝利,但是中間過程一般都非常曲折,不是滿足願望就是談條件。

  「不過明天早上極有可能會被她們發現。」韓陵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她就知道!壞人怎麼可能一天就洗白!

  「算了,還是我去睡客廳吧。」余景熙幽怨地看了回到床上的韓陵一眼。

  「那可不行,我們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陪你去睡客廳吧。」韓陵一臉正義。

  余景熙斜斜地看了這隻披著羊皮的狼一眼,「說吧,你要怎樣才能不出去?」

  韓陵沖著她眨了眨勾人的桃花眼,無比優雅地躺下身子來,然後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空處,半是引誘半是威脅地說:「一起睡。」

  余景熙想要拒絕,雖然之前也同床共枕過了,但那不是非常時期麼,現在又睡在一起的話……是不是有點奇怪了?

  「我……我還沒有洗澡……」

  「沒關係,我等你。」說著韓陵還朝她拋了個媚眼,驚得余景熙立刻逃竄了出去。

  在拍了無數次自己房間的門之後,余景熙絕望了,「好歹把我的睡衣給我啊!」

  可惜,回應她的只有一陣寂靜。

  無奈之下,余景熙只好原路返回客臥。

  客臥裡點著一盞昏黃的小吊燈,韓陵已經坐起來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正是從她那借去的《我的人生哲學》。

  余景熙龜速地挪到他面前,低垂著頭,「韓陵,我的睡衣在臥室裡……」

  「嗯。」

  「可是門被她們鎖了……」

  「嗯。」

  「我拿不出來……」

  「嗯。」

  裝蒜,裝蒜,又裝蒜!除了「嗯」就不會說其他的話了麼?明明她剛才敲隔壁的門敲得那麼響。

  余景熙把心一橫,直接說:「借我件衣服!」

  「好呀,先告訴我答案。」韓陵笑得無比善良,還起身到衣櫃前拿了一件白襯衫出來。

  「……」

  「Yes or no?」

  「……」

  「點頭搖頭也可以。」

  余景熙把頭垂地更低了,然後以上下平移幾毫米的動作完成了點頭,之後迅速從韓陵手裡抽過衣服,奔去了外面的浴室。

  韓陵一個人在房間裡呆愣地看著手中空空如也,他沒想到余景熙真的會給他答案,他一直想著只要她不要拒絕自己就好了。

  可是,可是她剛才是真的點頭了!他掐了掐自己,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韓陵竟然就這樣欣喜加確認了二十來分鐘,直到聽到外面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他立刻衝了過去,橫抱起余景熙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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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月色

  余景熙還沒反應過來便陷入了柔軟的床。

  韓陵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她,微微眯著眼,捕捉她那沉浸在月光裡的芙蓉嬌態。她的皮膚如凝脂般白皙滑嫩,這樣看來竟然比他的白襯衫還要白淨。凹凸有致的身子套在寬鬆的襯衫裡顯得越發嬌小了,給他剛好合身的襯衣讓她穿起來竟然像是穿了連衣裙似的。

  余景熙被他炙熱的目光盯得不自覺地紅了臉,身子也開始掙紮起來。白襯衫被蹭得往上躥了許多,只剛巧沒過她的臀部。一雙白嫩纖細的長腿在月色的照耀下更加誘人,韓陵的呼吸逐漸粗重了起來,腦海中竟然開始想像這雙長腿夾在他腰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余景熙察覺到韓陵的眸色開始變得越來越深幽,掠奪的神色毫不掩飾,一種特殊的光彩在他眸中微湧。倏地,他俯下身來,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彷彿捕捉獵物般緩緩迫近。

  「韓……韓陵……」余景熙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像是抗拒著他的靠近,又像是在誘惑著他來侵襲。

  她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充滿著無措與緊張,卻讓他更加無法抑制自己的興奮。

  他的薄荷香氣向她襲來,與被子的味道一起將她包圍,漸漸讓她不能思考。

  韓陵將頭埋在余景熙的脖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入鼻的盡是她的味道,淡淡的帶著牛奶般的甜美,那樣美好。修長的脖頸勾勒出美好的弧線,他情不自禁地開始親吻起來,從鎖骨到脖子,他感覺到了她微微的顫抖和屏住的呼吸。他抬起頭來,笑著看她,眸子裡是暈不開的溫柔,他用手撩了撩她額上的髮絲,然後輕輕吻了吻她的雙眼,聲音沙啞,「乖,閉上眼……」

  一瞬間,彷彿身體裡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余景熙無力地順從他,閉上了眼,腦海中一片閃白。

  乾涸的嗓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

  她感覺到他柔軟的嘴唇覆上了她的眼睛,溫溫暖暖的,有些乾燥。

  有生以來,第一次,像現在這般緊張得全身癱軟,想要拒絕,可是身子卻使不上一點力氣,手心裡攥著被子的一角,只能任由他在她身上流連。

  他的吻輕柔得彷彿飄落的羽毛一般,小心翼翼地散落在她的臉上。

  韓陵一手伸向余景熙的背後,輕輕地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摩挲,柔柔地將她收進自己的懷裡。

  余景熙縮了一下,他的手彷彿帶著電流,所到之處都酥麻與顫慄。

  漆黑的室內漸漸升溫,韓陵緩緩地吻上了余景熙柔軟豐潤的唇,濕熱的呼吸和她的摻雜在一起。余景熙本能地往後縮,卻被他霸道地截斷。他含住她的唇瓣,一點一點溫柔地吮吸,然後伸出舌尖細細地描繪著她的唇形,直到感覺到她屏住呼吸良久,才戲弄地笑著離開,然後輕輕拍著她光潔細滑的背,魅惑地說:「景熙,張開嘴,呼吸……」

  余景熙這才反應過來,張開嘴深吸了幾口氣,眼睛卻還是不敢張開,濃密卷翹的睫毛在她的呼吸間一顫一顫,格外令人心動。

  韓陵看著她嘴裡的丁香小舌,心裡癢癢的,最後終於忍不住橫衝進她的口腔,卷過她的粉嫩的舌,和她狠狠糾纏在一起,逗弄,吮吸,輕咬。

  余景熙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連口水都忘了咽下,只能隨著韓陵的翩翩起舞。

  「嗯……」余景熙一聲的迷亂嬌羞的嚶嚀讓韓陵停下了所有動作,他微微離開她的唇,一絲銀線在月光的反射中若隱若現。

  韓陵看著籠罩在月色中的余景熙,小臉通紅,清澈的雙眸中氤氳著一層霧氣,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彷彿受到驚嚇般大張著,還有一絲楚楚可憐。潔白的襯衫在他們的耳鬢廝磨中開了幾顆扣子,露出她的削肩。

  韓陵斂了斂炙熱的神色,身體的溫度卻還是不斷升高,想要她的欲望越來越濃。

  余景熙見韓陵又俯下身來,連忙阻止,一開口卻是婉轉的撒嬌,「不……不要了……」

  韓陵的心微微一動,輕笑著在她鎖骨上深深吮吸。

  「疼……韓陵不要……」余景熙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抓上了他的衣服,好幾顆扣子都被抓開了,露出精壯的胸膛。她那柔潤無骨的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他的胸前,真是一種致命的蠱惑。

  韓陵終於鬆了口,看著她身上他的烙印,心滿意足。

  可不能把他的小白兔嚇跑了,要適可而止,反正總有一天,他會吃掉她。

  **

  第二天一早,韓陵的手機鬧鈴還沒有響,門外就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而且大有不開門就一直敲的氣勢。

  余景熙正睡得昏天黑地,被敲門聲吵得難受地動了動,一把扯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的耳朵。

  韓陵感覺身上突然一涼,迷蒙地睜開眼,看見身旁縮成一團的余景熙,心裡像是被填滿了似的,好滿足。

  他輕輕用手指勾了勾余景熙的鼻樑,眸子裡盡是溺寵,「小傢夥。」

  門外的敲門聲不斷,余景熙蹙了蹙眉宇,小嘴不滿地嘟起。

  「小七!小七!小七!起——床——啦——!」余景琉一邊拍著門,一邊悠閒地吃著蘋果。

  余景霧則是輕倚著牆,手裡拿著余景熙從陸之遙那裡借來的狗血小言,默默地看著。

  「小傢夥,起床了,你堂姐在叫你。」韓陵捏了捏余景熙粉嫩的臉蛋。

  余景熙甩了甩頭,直接將臉埋進了枕頭。

  「是你不起來的,可不要怪我哦。」韓陵順手將余景熙露在外面的肩膀蓋好,準備下床,卻又忍不住折回身來,輕輕地在她側臉偷香了一口。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然後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外,余景琉嘴裡還啃著一口蘋果,一回頭看見一位美男立在眼前,敲門的手就這樣僵在了那裡。

  「你……你你……」余景琉竟然口吃了起來。

  余景霧倒是很淡定,抬眼打量了韓陵一番,然後開口道,「吃乾抹淨了?」

  「快了。」韓陵的嘴角噙著如有若無的笑。

  「叫聲姐姐來聽聽。」

  韓陵挑了挑眉,「小五。」

  余景霧眯了眯雙眼,然後轉頭對著還在呆愣的余景琉說:「讓他叫我聲姐姐,那一百塊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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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殺青宴(上)

  廣告的結尾部分很快就拍攝完畢,殺青宴會也隨之而來。

  Yves Saint Laurent出手大方,幾乎邀請了所有的工作人員前來參加,大到Adelaide和寰宇老總,小到跑腿的後勤,還有向他們伸出橄欖枝的各路媒體與合作商們,這麼林林總總地算下來,竟也需要包下金玉滿堂的一層樓。

  巨大的水晶吊燈熠熠生輝,帶著精緻圖案的羊毛地毯鋪滿整層樓的所有角落,除了抬高一級的舞池。一排排長形餐桌上擺放著誘人可口的小點心,還有各式的酒與飲料。不遠處的台前壘著十幾層的香檳塔,一顆顆珍珠似的晶瑩透明的氣泡正爭先恐後地冒出。大廳裡混合著各色的高檔昂貴的香水味,往來間都是些紳士淑女。西裝革履,禮服長裙,連工作人員們都換了一身豪華妝容,搖身一變,混入名流之中。不知有多少少女還在做著白日夢,期望通過這次宴會傍個大款。

  林瑞麒微微眯著眼,看著大廳中人來人往,觀察著每個人的神色。

  林瑞麒一向不走尋常路,而且不喜檯面上的那套阿諛奉承,毅然推卻了一般殺青宴會的開場——導演致辭,躲在底下享受著喧鬧人群中的寧靜。導演不發言,Adelaide自然也不好意思上臺,於是乾脆免去了開場所有繁瑣的程式,留下一個真正放鬆人心的宴會。

  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裡,人頭攢動,觥籌交錯。

  余景熙身著一襲純白色的露肩長裙,美麗的鎖骨完美地展現在人們眼前,胸前是一朵朵手工縫製的白色花朵,腰線收得極細,腰間繡著正紅色的花紋,與同色的寶石耳墜相映生輝,襯得皮膚猶如凝脂一般。腰間墜著網狀的鑽石,星星點點,燦燦生光。長長的裙擺蓋過腳踝,拖在地上,隨著她的蓮步輕移如碧波般浮動。側面高開叉的設計,若隱若現地露出她修長白皙的雙腿,腳上一雙黑色的水晶鞋與高綰著的青絲相得益彰。毋庸置疑,她就是今晚的女主角。

  余景熙被媒體們裡三圈外三圈圍得水泄不通,輪番轟炸了好幾遍,從腳上的這雙Yves Saint Laurent贈予她的殺青禮物,價值百萬的黑色水晶鞋到身上的這件時尚界新秀余景霧的最新作品,純白色的露肩長裙——花音,從出演廣告的感悟到論緋聞男友L的真假。余景熙已經頭昏腦漲,被問得暈頭轉向,最後還是余景霧好心拯救,分散了媒體的注意,才讓她逃出層層包圍。

  余景霧和余景琉這幾天都住在余景熙家,五伯、六伯這次不知是怎麼了,竟然聽了余景霧的幾句話就格外開恩了,允許她們多住上幾日。不過這些天余景熙都被拉去和余景霧、余景琉擠一張床,美其名曰男女授受不親。實際上是給韓陵下馬威,誰讓他不願意開口喊她們姐姐。經過好幾天的睡前教育,余景熙被她們狠狠薰陶了一番,知識涵蓋範圍廣泛,什麼小攻小受,什麼男女深度接觸的知識等等等等,每每要講到余景熙臉上爆紅才肯甘休。

  這次的宴會,余景霧是作為她的個人形象設計師身份出席的,也算是找個機會為自己的最新作品——花音,和新創立的工作室——Pandora(潘朵拉),做宣傳。Pandora,在希臘語中譯為所有的禮物。取這樣一個名字,再加上余景霧的時尚敏感度與天賦,更讓媒體對這位時尚界的新秀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余景熙好不容易跑出來,環顧四周,發現了被包圍得更加緊實的韓陵,她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幸災樂禍般地往露天陽臺走去。

  室內的悶熱和鼎沸的人聲讓她喘不過氣來,余景熙加快了腳步。

  一到了陽臺上,余景熙就像解放般地伸了伸懶腰,舒服地呻吟了幾聲,聲音似被放出籠的小獸,帶著喜悅與興奮。

  金玉滿堂是A市頂級的消費場所,衛生條件自然是非常好。陽臺上的瓷磚很乾淨。余景熙爽快地脫掉了高跟鞋,踢在一邊,赤著腳在瓷磚上歡騰地轉了幾圈。沒多久便被腳上的刺痛影響,她低下頭,抬起腳看了看,嘴裡開始嘟囔著抱怨,這黑色的水晶鞋雖然好看,但是卻很難穿,她的腳踝幾乎都要被磨出水泡來了。她一隻腿後翹著,頭往後看,模樣有些滑稽,像是被按了停頓的某個舞蹈動作。

  這時,安靜的陽臺上突然響起幾聲咳嗽聲。

  余景熙警戒地抬起頭,看見了正背靠著欄杆的身影。

  林瑞麒的眸子正盯著她看,彷彿夜空中的星辰般一閃一閃。他的嘴角雖然沒有上揚,但是眼裡卻帶著笑意,比之前拍廣告的時候溫和多了。

  余景熙頓時也沒有了懼意,學著他的模樣開始打量起他來。

  今天他穿著一身麻灰色的羊毛細條紋西裝,白色襯衫,搭配灰色的絲質印花領帶,與在片場時的大男孩打扮截然不同,現在的模樣看起來竟然也有幾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林瑞麒被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突圍成功了?」

  余景熙點了點頭,小步地往林瑞麒的方向移動,「媒體們怎麼會放過大導演Richy的?這不太符合常理了吧!」

  「因為我有絕招。」林瑞麒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

  「絕招?告訴告訴我吧?」余景熙頓時興趣萌生,盯著他的眼睛閃亮閃亮的。

  「嗯……」林瑞麒裝作為難的樣子,「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又是談條件。」韓陵也是這樣。

  「你不想知道就算咯。」

  「好吧好吧,我回答。」余景熙一腳踩在臺階上,爬上欄杆坐著,「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絕招。」

  林瑞麒看著余景熙空蕩蕩的身後,不僅蹙了蹙眉頭,這裡可是28樓,掉下去的話連醫院也不用去了,不過他還是沒有出口阻止,只是悄悄放了一隻手在她身後。

  「我的絕招就是,凡是採訪到我的媒體,以後都無權對與我有關的任何事情進行報導。」

  余景熙轉過頭來看他,不禁感歎道,「你好狠!」

  「我和明星不一樣,不需要那麼多的曝光率。我只想安靜地做自己想做的作品,不喜歡被打擾,所以避免一切與媒體不必要的接觸。

  這倒是挺像林瑞麒的風格,我行我素。余景熙笑了笑,由於身份限制,她可做不到像他那樣灑脫。

  「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林瑞麒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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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殺青宴(中)

  「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林瑞麒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

  「嗯哼,你問吧。」

  「面試那天,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余景熙坐在欄杆上蕩著雙腳,噗嗤地笑了出來,「就是這個?」

  林瑞麒點了點頭,依舊不解地看著她。經過這次拍廣告的接觸,他也算是對她有了一些瞭解,性格十分率真,也不拘謹,與工作人員相處得十分融洽,偶爾休息時還會犯點小迷糊。不過工作起來十分嚴謹,對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一個鏡頭就算過二十遍,她都不會有怨言,反而會虛心求教到底哪裡表現得不夠好。這樣一個女孩,與他曾經接觸過的那個人全然不同。

  「因為你穿的那套亮黃色的運動服,和我的那套一模一樣唉!當時店裡的人明明說只有女款的,所以我才盯著你觀察了半天。」

  林瑞麒聽後比余景熙還驚訝,「真的?不會吧?」

  余景熙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是我一個朋友送的生日禮物……他居然……居然……」林瑞麒頓時扶額,連話也說不下去了。

  余景熙在一旁小聲笑起來,笑得林瑞麒的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放心啦,一般人應該都看不出來。」余景熙捂著笑疼了的肚子,拍了拍林瑞麒的肩,算是安慰,「不然——你也給他回禮一下!」

  林瑞麒這才抬起頭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對A市不熟,Julia賞不賞臉找個時間陪我逛逛?」

  「當然沒問題啦。我們也來整整他!」余景熙揚了揚柳眉,俏皮地笑起來,然後與林瑞麒來了個High Five(擊掌)。

  可是,林瑞麒沒控制好力道,擊掌的力氣大了點,害的余景熙整個人向後仰去。要不是這個始作俑者反應敏捷,及時將她拉了回來,估計明天的頭條就是《某女星墮樓身亡,原因撲朔迷離》了。

  余景熙深呼吸了幾口,平穩了一下自己慌亂的心跳,才不好意思地從林瑞麒的懷裡抬起頭來,然後就著林瑞麒的手,從欄杆上跳下來。

  這一場意外嚇得兩個人都冷汗直冒。

  林瑞麒先緩了過來,玩笑地開口道:「這下我可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

  「是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你別忘了推我下去的也是你啊!」余景熙撇了撇嘴,看向這個竟然還敢邀功的罪魁禍首。

  林瑞麒笑著舉起雙手,「都是我的錯。我聽說A市新開了一家水果甜品店,下次請你吃?」Julia愛水果出了名,這個提議肯定深得她心。

  「就這麼決定了!你可不許耍賴哦!」余景熙立刻又展開笑靨,眸子是那樣的澄澈,仿若清晨花瓣上的一顆露珠。

  林瑞麒不得不承認,越和Julia相處便越發喜歡這個女孩。在現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先不說娛樂圈,就是縱觀整個社會,像她這樣簡單、容易滿足,不會斤斤計較的女孩也是少之又少的。他為自己先前對她的態度感到抱歉,她只是她,並不是那個人。他不應該因為那個人而對她存有偏見。

  林瑞麒垂著眸子想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余景熙極不情願地將腳伸進那雙昂貴的高跟鞋裡,輕輕地抽了幾口氣,而後和林瑞麒一起回到大廳去了。

  「話說,大導演你之前看我的樣子可凶了,我以前哪裡得罪過你?」余景熙稍有些遲疑,卻還是問出了口。

  「唔……這也是個秘密,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

  「你問吧。」

  林瑞麒轉過頭佯裝為難地看她,「可是,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問你。」

  「……」余景熙沒有錯過他微微揚起的嘴角。這人一定是在耍自己沒錯!

  露天陽臺上微風習習,兩盞昏黃的燈將夜色暈成一片溫暖的黃。余景熙和林瑞麒鬧騰著越走越遠,最後進入大廳。陽臺的另一側,一個高挑的身影從暗處走出,手裡拿著手機,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

  **

  大廳裡依舊熱鬧非凡,只是不少人都去往舞池搖曳生姿了。

  韓陵一眼就看到了和林瑞麒一起進來的余景熙。

  彷彿有心電感應般,余景熙也抬眼往韓陵的方向看去。剛剛擠在他身邊的媒體都完成任務了,現在也放下攝影機、話筒開始融入宴會中。而此時在他身邊晃蕩的都是一群花蝴蝶,紅的、黃的、藍的……真是數都數不清,還有不計其數的後備軍正準備前進呢。

  余景熙不悅地撇了撇嘴,招蜂引蝶!

  那可愛的小模樣正好被某人看見,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本來想擋開這些名媛,去到她身邊的想法,被暫時擱淺了下來。

  偶爾吃醋有益身心健康!

  林瑞麒在一旁抿著紅酒,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勾起笑,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這時剛好一曲終了,現場樂隊演奏起了Boyzone的《No Matter What》。

  「Julia。」林瑞麒突然放下杯子,正過身子看著她。

  「嗯?」正在抹茶和卡布奇諾口味的甜點面前猶豫不決的余景熙無意識地回應了一聲。

  「倫巴,會?」

  「嗯……」余景熙還處在自動問答模式。

  余景熙撲閃著稠密的睫毛,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嫣紅的下唇,彷彿在做一個很重大的決定。她的這幅模樣被林瑞麒收在眼裡,竟然覺得可愛極了。

  林瑞麒一把牽過余景熙的手,正準備把她帶向舞池,卻被向他們走來的余景霧截下。

  「Richy,不如和我跳一曲?景熙的腳恐怕……」余景霧的纖指點了點余景熙的腳踝處,「我雖然沒有景熙跳得好,但是你大可放心,絕對不會給你丟臉的。」

  「你們去吧你們去吧,我的腳可疼了,而且現在餓得都快走不動了。」余景熙可憐兮兮地看著林瑞麒。

  林瑞麒思索了一番,他的初衷並不是跳舞,可是看樣子Julia的腳確實有些不方便,既然面前的美女邀約了,紳士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他朝余景霧伸出了邀請的手,牽著余景霧向舞池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余景熙繼續盯著甜點糾結,最終還是選擇了抹茶口味的。

  甜點才剛入口,一陣高傲的高跟鞋落地聲傳入余景熙的耳朵。

  來人在余景熙身邊站了約有半分鐘,可是余景熙卻完全沒有反應,只顧著吃眼前的甜點。

  「喲,Julia,好巧啊。」顧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余景熙依舊是不想搭理的模樣,繼續吃著甜點。憑藉之前的經驗來說,只要遇到這個女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而且,經過上次的照片時間之後,她對顧笙的好感度可不只是負的問題,是負到底了。這麼大的麻煩,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偏偏這女人還非要找上門來。

  「Julia,不就是拍了個廣告麼,一下子就變那麼大牌啦?好歹我出道也比你早那麼多年,說是你的前輩不過分吧?」顧笙一反之前的急躁,說話也變得慢條斯理的,「不是一向都說Julia是禮貌少女麼,前輩來跟你打招呼,怎麼也得回句話吧。」

  「顧小姐,好巧。」余景熙輕歎了口氣,然後抬起頭來笑著對顧笙說。

  「上次晏寧的事情,真是抱歉了。我只是想請晏寧幫我製作一首單曲,所以給他發了個邀請短信,卻沒想到害他出了車禍。若是Julia你見到了晏寧,還請替我祝他早日康復。」顧笙微微笑著搖了搖手中的紅酒杯,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歉意。

  「顧小姐,你這個要求我恐怕幫不了你,我想師兄不聽到你的消息,估計會好得更快一些。」余景熙嘴角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弧度,只是表情淡淡的。

  「你……」顧笙一口氣堵在胸口,隨即撇了撇嘴,深吸了口氣,穩住聲音繼續說:「Julia,我這也是好心。」

  「是不是好心,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余景熙毫不示弱,眉宇間盡是自信與淡然。

  「Julia,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張照片只是我給你的一個警告,我手裡還有更厲害的東西。如果你不乖乖聽話,以後還要擋著我的道的話,我說不定就會像這次一樣,手一滑就把那些東西發給各大媒體了。」顧笙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說出的話像是利劍般噌噌地射向余景熙。

  余景熙微微抿了下唇,又很快恢復了淡定的表情,「哦?是麼?我倒是很想知道顧小姐手裡還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顧笙突然覺得眼前這個Julia有些陌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Julia好像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若說以前的Julia讓她覺得好像是個包子,捏扁了也出不來口氣,那麼現在在她眼前站著的這個Julia,則是讓她完全無法看透,不能掉以輕心的對手。那純淨的眸子裡透射出的堅毅和沉著,竟讓她生出了幾分怯意。

  做了演員這麼多年,也拿了一些獎,演技對顧笙來說並不算什麼。

  她笑得更加妖豔了,手中酒杯裡的紅色液體隨著她的搖晃,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看來Julia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呢,」顧笙輕笑了一聲,傾身向前,湊近余景熙的耳旁緩緩道,「不過我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讓你被毀掉呢?慢慢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豈不是更快活——」

  「嘩啦——」顧笙將手中的紅酒一滴不剩地倒在了余景熙純白色的禮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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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殺青宴(下)

  「嘩啦——」顧笙將手中的紅酒一滴不剩地倒在了余景熙純白色的禮服上。

  「你——」

  一瞬間,顧笙眼中的笑意被慌張替代,手裡趕緊放下酒杯,無措地看著余景熙,「Julia,你沒事吧?真是抱歉啊,我怎麼就沒拿穩杯子呢。這可怎麼辦是好?」

  余景熙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但立刻又冷靜下來。看著顧笙演得如此逼真的模樣,余景熙的眉頭不禁顰蹙起來,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大廳的角落,根本沒有人。在遠處的人們望來,兩人剛才笑著進行的唇槍舌劍倒是挺像平和的交談,再加上顧笙現在這幅表情,不知道的人恐怕都以為事實真的如她所說那樣。

  陰險。余景熙在心中鄙視顧笙,端著的橙汁的手也暗暗握緊,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正在這時候,一件黑色西裝將余景熙包裹了起來,她回過頭看,韓陵正微微眯著眼看顧笙,眸子裡似一片汪洋大海風平浪靜,眸底卻洶湧著暗流,一股陰森和寒氣讓她不禁顫慄起來。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余景熙手中的橙汁便被人奪走,全數潑在了顧笙的禮服上。真是不巧,今晚顧笙穿的也是一身白色禮服,這下子,她也變得狼狽不堪了。

  顧笙不禁尖叫了起來。

  「看來顧小姐對我的新作品很不滿意,即使如此,也不用毀了它吧。花音和您身上這件禮服可不一樣,就算被潑了紅酒,價值至少也比您這件高上百倍。」余景霧冷冷地看著顧笙,毫不留情地說。

  「你這個瘋女人!」顧笙狠狠地剜了余景霧一眼。

  這時,一雙手向顧笙遞來紙巾,她抬起頭,剛想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卻聽見林瑞麒落井下石地說:「你放心,絕對擦不乾淨的。」

  余景霧輕笑了聲。

  「瘋女人?不知道是誰先往別人身上破紅酒的呢。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余景霧溫柔地笑著說完,然後端起一杯紅酒細細品嘗起來。

  「什麼其人之道,我剛才不過是手滑了而已。」顧笙死不承認。

  「哦?是麼,顧小姐大概沒有發現你對面就有一個攝像頭吧。需要我找人來調出剛才的畫面嗎?」韓陵睥睨著她,一雙深幽發亮的黑眸彷彿看穿了她的一切。

  顧笙頓時噤聲,心虛地瞟了眼上方的攝像頭。這下糟了,要是錄影真的被調出來,她的形象就蕩然無存了。她咬緊了牙關,不再吭聲。

  剛才顧笙的尖叫已經引來了人們的目光,更有不少嗅覺敏銳的媒體立刻架起攝像機往兩人所在的地方迅速聚攏。

  嗅覺靈敏,自然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差,媒體們看著臉色都不太好的顧笙和余景熙自然不好發問,於是轉向悠閒品酒的余景霧。

  「余小姐,請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呢?」

  「剛才啊,」余景霧不露痕跡地瞥了顧笙一眼,將顧笙眼裡的懼意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笑,「沒什麼事,顧小姐覺得我的作品太死板,應該再加些印象主義元素,所以我們就拿這兩件禮服來試驗試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顧小姐的藝術修養原來這麼高呢。」

  余景霧將焦點拋向了顧笙。

  「原來顧小姐對繪畫也有研究,不知道顧小姐最喜歡的浪漫主義畫家是哪位呢?」媒體開始將話筒遞到顧笙面前。

  顧笙囁嚅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哪懂什麼浪漫主義什麼繪畫的,只是這種場合余景霧沒說出真相已經算是給她面子了。現在只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我的水準哪裡比得上余小姐……」顧笙用公式化的笑容面對攝像機。

  專業演員不愧是專業演員,余景熙隨著韓陵、余景霧和林瑞麒退出人群,身後傳來顧笙圓滑的回答,余景熙不禁在心裡為她鼓了鼓掌。

  三人準備先行離開,於是向林瑞麒打了招呼,然後去向Adelaide和寰宇老總道別。

  正在寰宇老總身邊幫忙應酬的杜蘭淩看見了正朝她走來的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Winni不久前在醫院照顧晏寧的照片被爆出,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的,這幾天每天都要應付媒體的詢問,搞得她焦頭爛額。雖然,Julia和韓陵也傳出了緋聞,但是正好迎合了廣告宣傳,對外解釋為炒作,一般粉絲都不會太放在心上。對Julia而言還能吸引來不少L的粉絲,也算是件好事。何況,她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傳聞,她在韓陵身邊這麼多年,怎麼能不清楚他對心中的那個人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可是,當她看見余景熙披著韓陵的西裝,韓陵攬著余景熙,安慰著余景熙走來時,她卻不那麼肯定了。

  韓陵的眸子如一泓清泉,看向余景熙的眼神盡是掩不住的溫柔與疼惜。

  這樣熟悉的眼神,杜蘭淩覺得似曾相識。

  她突然想起曾經的某個夜晚,韓陵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那一次,韓陵不知為什麼心情不好,喝醉了酒。她睡到半夜被電話叫醒。到酒吧的時候,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無奈之下,她只好架著他走,簡直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送回了家。

  當她把他放上床時,他的眼睛卻忽然睜開,墨色的眸子如夜空般深邃浩瀚,盯得她不禁往後退縮,卻被他一把抓住。

  白晳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他的眼神如水般溫柔。

  他看著她。

  好像在看著她,又像是穿透了她看向另一個人。

  「蘭姐。」余景熙也有不少日子沒見過杜蘭淩了,有些激動。

  杜蘭淩被升了職,現在是總裁秘書,本來可以不再管經紀人的事情,卻因為放心不下親手捧起來的Princess,所以還是決定兼顧兩邊。這樣一來,她的工作量幾乎翻了兩倍。總裁照顧她,給她配了一個助理,一般Princess參加不是很重要的活動時,都會由助理帶領。

  「嗯。」杜蘭淩穩了穩心緒,微微點頭,這才看見她禮服上的酒漬,「這禮服是怎麼了?」

  「剛剛不小心潑到的。」余景熙吞吞吐吐地說。

  「那趕緊回去換一下吧。」

  「嗯,那我先走啦。Adelaide、總裁、蘭姐,拜拜。」

  「我和景熙一起先回去了。」余景霧也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L,你送送她們吧,這麼晚了,兩個女生不安全。」總裁開口道。

  韓陵微微點頭。

  **

  晚宴上,韓陵也喝了不少酒,開車自然是不行的。於是,打了電話叫了霍祈來。

  霍祈一下計程車就開始怨念個不停,「韓大少爺,我是你的司機嗎?大晚上的還不讓人休息。」

  「你不是很想見Julia麼?我給你提供個機會而已。不願意的話,你可以立刻掉頭走人。」韓陵斜斜地瞥了霍祈一眼。

  霍祈這才發現,金玉滿堂一樓的大堂裡還站著兩個身影,於是立刻點頭哈腰,「願意願意!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天職!」

  沒多久,一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駛上了大路。

  韓陵坐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

  霍祈一邊開著車,一邊偷瞄余景熙旁邊的余景霧,這兩人雖然長得像,但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像。余景熙彷彿是個鄰家小女孩,溫和近人,而余景霧則帶著幾分冰冷。

  霍祈越看余景霧越覺得熟悉,好像……好像雜誌裡那個有名的服裝設計師。

  「小五,真的很抱歉。這件禮服……你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現在卻……」余景熙低垂著眼眸,雙手不安地握著。

  「小七,不要動不動就跟人說抱歉。受委屈的是你,衣服又沒有感覺。」余景霧捏了捏余景熙的臉,完全不把禮服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余景熙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心裡更加內疚了。

  「別可是了,你知道斷臂維納斯為什麼出名嗎?因為她有缺憾,人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原本的樣子。更何況,這些被撒上的紅酒對花音來說,未必是個缺憾。」余景霧的眸子裡滿是自信。

  「所以……你真的是那個設計師?余景霧?」霍祈目瞪口呆地轉頭看余景霧。

  「看路。」

  「你和Julia是什麼關係?」

  「……」余景霧閉上眼睛,不想搭理。

  「你和Julia是什麼關係?」

  「……」

  「你和Julia是什麼關係?」

  「姐妹。」余景霧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來。

  「余景熙,余景霧……」霍祈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

  「閉嘴!」余景霧實在是受不了這隻聒噪的複讀機,終於兇狠地吼了他一聲。

  霍祈可憐兮兮地轉過頭去,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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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坦露

  余景熙從反光鏡裡看到霍祈無限委屈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腦袋。

  韓陵見了,一把握住余景熙的手,放在自己身前。

  「韓陵……放手……」余景熙羞赧,白皙精緻的鵝蛋臉上暈上淡淡的粉,眼神瞄了瞄坐在旁邊的余景霧。余景霧正閉著雙眼,頭靠在車窗上養神。她又瞄了眼霍祈,只見他一臉揶揄地看著自己,她羞得想要縮回手。

  韓陵輕描淡寫地瞥了霍祈一眼,手裡的柔荑還是握住不放。

  霍祈立刻嚇得縮了腦袋,眼睛目視前方,再也不敢亂瞄一下。

  余景熙坐在韓陵身後的位置,左手被他抓著,身子只好前傾,尖尖的下巴搭在車椅上。

  微涼的手指柔柔地撫摩著余景熙的手背,莫名的曖昧讓她不禁垂下了頭。她突然想起在家與他同床的那晚,他的手指也是這般溫柔,彷彿帶著星星點點的火種,一簇一簇在她身上燎起熊熊大火。

  余景熙的面色轟然一紅,連韓陵都感覺到了她身上傳來的熱氣。

  他微微笑著,執起她的手,彷彿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地吻了下來。

  車窗外的一切喧囂,她都聽不見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薄荷清香。鼻尖溫暖的氣息。他握著她手的手,每個微涼的指尖都觸摸著她的皮膚。還有,手背上傳來的柔軟的觸感。

  僅僅是這樣,她的心就快要跳出身體了,如同一隻小鹿砰砰撞個不停。

  她手上,溫柔的觸感還沒來得及消散,就被他翻了過來。

  帶著涼意的指尖徐徐地在掌心上寫下——我愛你。

  就在這一剎那,她突然確定了,這就是她一直想去弄懂卻不懂的愛。

  那種受了委屈想要緊緊擁抱著他,即使不言不語也能覺得安慰的感覺。

  那種平平淡淡的,會為對方細微的小動作而感動、激動的感覺。

  那種好似萌發的種子急迫想要衝破地面的感覺。

  他的指尖頓了頓,繼續寫道——請你愛我。

  她突然憶起曾經有人說過那麼一句話: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當我愛你的時候,你也恰好愛著我。

  車子正駛過彩燈絢爛的江邊,紅色的燈光照射在她的臉上。

  她緩緩地抬起右手,環上了他的胸膛。

  **

  這一路上,四人都沒有再開口,直到車子開進了社區裡。韓陵和余景熙先回了家,余景霧讓霍祈載她去一趟一位朋友的家。霍祈有些不願意,卻被余景霧一記冷眼嚇得閉上了嘴。於是,車子又消失在了夜幕中。

  燈光昏黃的走廊。

  韓陵正開著門,身後的余景熙躊躇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聲開口:「韓陵,今天好像有點冷。」

  「冷?夜裡的溫度確實降低了不少,趕緊進去吧。」韓陵回頭看她。

  「我是說……脖子有些冷。」余景熙的眼神灼灼地望著他。

  韓陵感覺到不對勁,於是乾脆轉身與她面對面,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我……你不覺得我的脖子空蕩蕩的麼?」余景熙將視線盯著他襯衫第二顆扣子的位置,有些猶豫又有些怨懟,「你看不出來少了什麼嗎?」

  韓陵仔細觀察著余景熙的脖子,然後不確定地問:「小兔子?」

  余景熙驚訝地抬頭看他,不確定地問:「你知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我一直都戴著,你好像都沒有注意過。」

  韓陵一時無法理解,沉默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這個小女人是在在意自己是不是關注著她,在意那根項鍊是不是他順便買來的。韓陵彎了眉眼,雖然是有些彆扭的第一次,不過卻一樣讓他欣喜若狂。

  「其實,那條項鍊是限量款,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一位預定的婦人讓給我的。」韓陵笑著向她吐露。

  「那你當時為什麼說……」

  「我害怕你不愛我,害怕被你拒絕,害怕在你面前變得那麼卑微。那樣的心情,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突然明白過來,我也不過是個凡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面對愛情會膽怯,會恐懼,會患得患失。」

  韓陵的聲音裡帶著些不自然,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心攤開來給她看,如若不是知道她也喜歡著自己,他恐怕也做不到這樣。

  音控的燈在兩人的沉默中暗了下來,余景熙在黑暗中與他對望,他的眸子忽閃忽閃的,帶著彆扭和認真。

  韓陵是誰,可以睥睨世界的天王。擁有著如主宰萬物的神祗般的高貴,一開口就能迷煞眾人的嗓音,彷彿精工雕琢的面容與似男模般精瘦有力的身軀的男人。

  卻在此時此刻,在她面前,毫不猶豫地拋棄一切,只留真心。

  她的心突然暖起來,小步走上前去,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中,才輕聲開口,「以後,你不用再害怕了。」

  說完,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就迅速地扭動鑰匙,開了門,慌亂地踢掉了鞋子,然後飛奔回自己的房間。

  不顧禮服,她直接撲在了床上,將腦袋埋在被子裡。她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向韓陵要存在感,竟然還抱著他表了白。

  羞羞羞。女孩子竟然那麼主動地投懷送抱,真是太丟人了。她懊惱地抓了抓頭髮,腦海裡卻不斷地重播著剛才的那幕。

  「我害怕你不愛我,害怕被你拒絕,害怕在你面前變得那麼卑微。」

  「以後,你不用再害怕了。」

  **

  第二天早晨,余景熙被余景霧從床上挖起來。

  睜開眼看到外面陽光明媚,她揉了揉眼睛,朦朧地坐起身來。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不禁捂住自己的臉——嚶,以後要怎麼面對韓陵啊。

  這樣的情緒只持續了一會兒,直到發現余景霧坐在床邊盯著她看。

  「昨天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額……沒事啊。」余景熙才不想告訴余景霧她做的傻事,於是,她掩飾著慌亂環顧四周,打算轉移話題,「小六呢?」

  昨晚竟然睡得那麼沉,連余景霧和余景琉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余景霧看穿余景熙的行為卻並不拆穿,順著她的意不再問,「一夜未歸。」

  「一夜未歸!?」

  余景霧淡定地告訴她,「被那個交警帶走了。不用擔心她。」

  「六伯安排她相親的那個?」

  「嗯。」

  「小六一向沒那麼容易屈服啊,怎麼就跟著他走了?」

  「那個交警就是給她開了N張罰單,害她的車子被沒收的人。」

  「那……他們會不會打起來?」余景熙驚訝的睜大眼睛。

  「你放心,小六打不過他的。」余景霧淡淡地看了余景熙一眼,「快去收拾,一會兒我們要去個地方。」

  余景熙隱隱覺得不對,她們該擔心的人不是小六嗎?

  **

  經過余景霧精心打理的余景熙黑髮披肩,發尾微卷,精緻小巧的臉上畫著淡淡的妝,身上穿著余景霧的又一新作——繁華。淡黃的底色,金色的刺繡花朵,裙身上繪著萬千朵不同生長姿態的花朵,高貴而大方。

  「小五,我們這是要去幹嗎?」余景熙坐在余景霧借來的車上好奇地問。

  「等會兒,給你一個驚喜。」余景霧微微笑著,白皙的粉底卻遮不住從眼下的青色處透出的憔悴。

  余景霧不透露,她只好將視線轉向這個被借來的司機——霍祈。

  霍祈在昨晚已經充分見識到了余景霧的厲害,所以也不敢開口,只能用愛莫能助的眼神望瞭望她。

  十分鐘之後,車子緩緩地停在了一間豪華會所前面。

  車門一打開,一群閃光燈和攝影機便對準了她們。

  余景霧以冷豔高傲的姿態瞥了他們一眼,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去。

  「余景霧小姐,對於花音此次的拍賣,你能不能透露一些資訊?」

  「據說花音不是在昨晚被潑紅酒了嗎?這樣的作品你也敢拿出來拍賣,是不是太自負了?」

  余景霧終於停下腳步,傲慢地回頭,睥了提問的記者一眼,「與其在這裡做無用功,不如早點進場搶個好位置,看我如何‘自負’。」說完,她便不再搭理媒體,挽著余景熙徑直走向拍賣會會場。

  果然是女王。

  被她眼神所傷的記者偷偷在心裡摸了把鼻涕和眼淚,要獲得第一手資料談何容易,只有問得出奇才能被搭理,為了工作他的自尊心早就碎完了,這點攻擊力算什麼!他繼續奮起直追。

  可憐的霍祈不但兼職司機,現在又成了貼身保鏢。外掛開啟,以一敵百,攔截敵軍的進攻!直到她們進了電梯,他才哀怨地鬆了口氣。

  「小五,你不要衝動,別為了幫我報仇,犧牲你的前途。」余景熙蹙著眉宇,小聲勸說。

  「小七,你不相信我?」余景霧自信地揚了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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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拍賣

  余景熙跟著余景霧在貴賓休息室裡坐了一會兒,就被工作人員請到會場上去了。

  臺上,主持人正好宣佈完拍賣規則,下一個環節就是介紹拍品。作為花音的設計師,余景霧本應該上臺說上幾句話的,可她卻向主持人擺了擺手,表示要等拍賣結束之後再致辭。

  於是行程繼續,主持人簡潔地對花音的創意、材質以及創作過程進行了介紹,具體詳細的內容都已經印在了宣傳的冊子上供競拍者觀看。

  終於到了競拍環節,主持人輕輕拍了拍手,他身後的幕簾便徐徐打開,進入人們眼簾的正是人們期待已久的花音。花音被裝在一個透明玻璃的櫥窗裡,周圍架著無數台攝像機對它進行360度的拍攝,競拍者可以通過自己面前的觸屏隨意選擇角度觀看,十五分鐘之後競拍正式開始。

  櫥窗裡的花音被無數聚焦燈照射著,絢爛的火紅色蔓延在白色的布料之上,竟有一種詭異的美感。深深淺淺,明明暗暗,有的亭亭玉立,有的嬌羞垂低,有的完美綻放,有的含苞待放,形形色色,各不重樣。並且完全看不出有曾被毀壞的痕跡。競拍者們都暗自稱奇,目光完全無法離開眼前的珍品。

  這一次拍賣會是小型拍賣會,入場需要憑藉邀請函才能入內。競拍者是由余景霧的工作室Pandora邀請而來,都是在時尚界具有重量級地位的人。這個拍賣會在一個月之前已經定好時間,並且在邀請函上,余景霧事先申明過花音將會在媒體面前曝光一次。昨天正是花音的初現,卻沒想到遭遇了意外。競拍者多多少少還是聽說了昨晚的事情,但今天幾乎沒有一個人缺席。喜歡一件作品的前提是喜歡這個設計師,喜歡一個設計師的前提則是信任。他們相信既然余景霧沒有取消拍賣會,那麼花音必將以完美的姿態出現。

  現在看來,余景霧並沒有讓他們失望。

  競拍開始的五分鐘之內,花音已經被出價到了六位數。

  余景霧一臉淡然地看著飛速增長的數字,彷彿毫不在意。倒是坐在一邊的余景熙驚訝得微微張嘴,先是被與昨天完全不同氣場的花音所震懾,其次是被競拍者們毫不猶豫的出價舉動所震驚。

  「小七,公共場合保持點形象,你可是個明星。」余景霧笑著看了一眼她微張的嘴。

  「小五……這是真的嗎?臺上那件花音是我昨天穿的那件?」余景熙還是完全不能相信的樣子。

  「我可是趕了一晚上工。」余景霧小動作的扭了扭腰。

  「你一個人?」余景熙幾乎要膜拜她了。

  「唔……還有一個免費勞動力。」余景霧將眼神投向坐在不遠處已經睡著的霍祈。

  顧笙昨晚在離開宴會現場前接到了Pandora的邀請函,她不屑地瞥了一眼就丟進手包裡。被紅酒潑成那樣還能拍賣?她就不相信余景霧有回天之力,也不相信那些拍賣者們都能不長眼睛。所以,原本準備來看一場熱鬧的顧笙在見到煥然一新的花音時,咬緊的牙關都顫抖起來,更令她生氣的是,如此美麗的花音讓自己都心動了。

  花音最終以七位數的出價被一位美籍華裔買走了,不過上來簽約的並不是本人,而是她的助理。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余景霧攜著余景熙上臺做最後的致辭。

  「非常感謝大家的對花音的喜愛和支持,一直關注花音的人一定知道花音最初的模樣不是如此。但是,美好的東西總要經過一些磨煉才會更加耀眼。在此,我要特別感謝顧笙小姐,她昨晚給了我很大的靈感,我用了一個通宵對花音進行了修改。」余景霧的眼神向遠處飄去,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經過二次設計,花音由原來的『純潔』主題改變為『媚惑』。這一季的設計主題是『生如夏花』,花音上是毒物罌粟花,而Julia身上的就是我的下一部作品。下一次,我會先進行拍賣,再根據擁有者的氣質做二次設計。最後我要宣佈一項重要決定, Julia從現在起,將正式成為Pandora的形象代言人。」

  余景霧微微笑著向呆愣的余景熙伸出手。

  「小五……你說真的?」余景熙不可思議地看著余景霧。

  「當然,Pandora早就和寰宇簽訂了合同。」余景霧偷偷朝余景熙眨了眨眼,「Surprise.」

  這對余景熙來說還真是個驚喜!Pandora一開始的定位就是走國際化路線,余景霧的這個決定直接將余景熙推上了國際。先是《Say You Love Me》的專輯發佈,然後是黑白誘惑的廣告,再是Yves Saint Laurent的代言,現在是Pandora的代言,一步一步,余景熙覺得自己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毋庸置疑,這次的拍賣舉辦得非常成功,余景熙和余景霧開心地決定帶著小二貨去金玉滿堂飽餐了一頓。既然都兼職了司機、保鏢,也不介意多兼職個隨身錢包吧。當然不介意的是余景熙和余景霧,小二貨是沒有發言權的。

  於是,可憐的小二貨默默地落淚了,都怪昨晚韓陵的一個電話,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

  比起余景熙和余景霧的歡快,另外兩個人的臉色可就不那麼好了。

  會所停車場的黑色轎車裡,帶著墨鏡的女人狠狠地將花音甩在顧笙身上,「在大庭廣眾之下潑紅酒,你的腦子到底哪裡去了?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就管不住自己了麼?我告訴你,如果再出現一次這種事情,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

  「我知道了。」顧笙咬著牙低聲道,「昨天的錄影帶拿到了麼?」

  女人從包裡拿出一盤袋子,丟給顧笙,連話都懶得說了。

  「這件衣服的錢,我會還你的。」顧笙手裡緊緊地攥著花音。

  「還?就憑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吧。」女人稍微拿下墨鏡,輕蔑看著她笑了,「我們說的好聽點是合作,難聽點就是我雇傭你,這件衣服算是我給你的酬勞。再出一次錯的話……」

  顧笙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不自覺地向後挪了幾分。

  「下次不會了。」

  「你走吧。有事我會聯繫你。」

  顧笙轉身打開車門,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戴著墨鏡的女人看著她的背影輕吐出一句話來。

  **

  余景熙正和霍祈在搶最後一個水晶蒸餃的時候,余景熙的手機響了起來。

  余景霧看了眼爭鬥不休的兩人,心想這場戰爭還要持續一段時間,於是默默地拿起余景熙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是韓陵。」

  霍祈一聽到韓陵的名字,立刻鬆了筷子,水晶蒸餃被余景熙迅速收進了嘴裡,她一臉滿足地接起電話,「喂?」

  「喂,景熙。」

  怎麼會是蘭姐?

  余景熙疑惑地回應,「蘭姐。」

  「韓陵在開車,我手機沒電了,你下午來公司一趟,YSL的廣告成片出來了,你過來一起看吧。」

  「真的?我現在在金玉滿堂,一會兒就過去。」余景熙興奮地說。

  「好,我們在辦公室等你,來之前跟我說一聲。」

  「好的。拜拜。」余景熙掛了電話。

  「一會兒要去哪兒?」余景霧喝了口茶問她。

  「去公司,蘭姐說YSL的廣告出來了。」余景熙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可高興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余景霧捏了捏她的臉蛋。

  「我也去我也去。」霍祈嘴裡還吃著東西,湊熱鬧地插嘴說。

  嬉嬉鬧鬧的終於吃完了中飯,兼職司機又開始工作了,三人向寰宇行進。

  余景熙在路上給杜蘭淩打了個電話,說大約十分鐘就到公司了。杜蘭淩不知道在忙什麼,只回應了一聲就掛了。

  因為是週末,公司裡沒什麼人,偶爾有幾個也都是正在趕報告的。一路上安安靜靜,三人也不好意思鬧騰,都安分地往杜蘭淩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半敞著,裡面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余景熙第一個走進去,頓時呆愣在了那裡。

  余景霧和霍祈看著她奇怪的模樣,也跟著走進去。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灑落在擁抱著的兩人身上。韓陵的頭側向窗子,身子也有些僵硬,雙手抱著杜蘭淩的腰。杜蘭淩也緊緊擁著他,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和愉悅顯而易見。

  霍祈見情況不對,立刻咳嗽了兩聲。

  韓陵猛地回過頭來,看見了站在門邊呆愣的余景熙,他墨色的眸子裡竟然充滿了恐慌。他立刻推開杜蘭淩,眉頭卻深深的糾結在一起。

  「Julia……」杜蘭淩也慌張地理了理鬢角的髮絲。

  現場最淡定的余景霧瞥了一眼杜蘭淩,開口道,「我們是來看廣告成片的。」

  「大家坐吧。」不愧是久經沙場,杜蘭淩已經恢復了冷靜,背過身打開電腦和投影準備起來。

  韓陵看著坐在最外側的余景熙,幾次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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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辦公室的窗簾被拉上,室內立刻暗了下來。

  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晰,韓陵默默地收回了眼神。

  突然,室內亮了起來。投影在螢幕上照射出一片刺目的白,大約五秒之後,一個穿著白色長裙,披著微卷黑髮的女子出現在噴水廣場上。她坐在畫架前為素描收了個尾,然後歪了歪頭打量了一番,最後好像是滿意了,嘴角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在畫的右下角署上名——「J」,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太陽快要落山了,J一手提著畫架,一手提著木箱回家去。L從咖啡廳裡走出來,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兩人走進鋪著青石板的小巷中,賣工藝品的小販佔據著兩旁,吆喝聲高高低低。J在只容得下兩人並行的小路上,緩慢前行。忽然,一陣人潮擁擠,J被撞到在了地上,木箱裡的畫具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小小的畫架上的畫紙紛飛起來,掉落在她的周圍。旁邊的人迅速散開,只有她一個人坐在中間,手掌慌亂地摸著地面。

  L迅速上前將畫具遞到她手裡。鉛筆,橡皮,還有她剛畫完的畫——亂七八糟的一團黑線。

  L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迅速地回頭看她。她的眸子如澄澈的溪流,又如未諳世事的孩童,只是那樣的純真上彷彿氤氳上了一層薄霧,雙眼無神。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確實是個瞎子。」J感受到了L的目光,毫不在意告訴他。

  「我送你回去。」L攙扶起J,語氣裡帶著動容。

  這是他第無數次跟蹤她,卻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她,她身上那股與她氣質不符的神秘、辛辣的香味一直引誘著他來探尋。他忍不住更靠近了些。

  被碎金般的陽光鋪灑著的青石板小道上,兩個相近的身影漸行漸遠。那被日光拉長的影子最終重合在了一起。

  下麵的鏡頭出現在了偏僻的巷口,J一腳踩進了石堆,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摔過去。L立刻拉過她,讓自己墊在她身下。

  這時,J立刻騎上他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撩起長裙,拿出綁在大腿上的槍,對準L的額頭。

  L看向她的眼神是那般的不可置信,他為了她與組織約定,殺掉最後一個人就金盆洗手。他想著等自己成為了正常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靠近她了。

  卻沒想到,她是組織派來幹掉他的殺手。

  L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自嘲地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J忽然沒來由的害怕,抵著他的額頭怒斥道:「不准笑,再笑我就開槍了。」

  L漸漸停止了笑聲,睜開眼睛,那是絕望,還有愛。

  J不敢看,狠狠地扣下扳手。

  畫面突然黑了。

  黑場之後,是最後一幕。

  「人,我已經按照你的命令殺了。」J穿著黑色緊身衣,長髮俐落地紮起在腦後。她一把將槍扣在桌面上,然後輕輕一推,手槍就滑到了首領的面前。

  組織首領慵懶地從黑色的小牛皮沙發上緩緩起身,冷言道:「你想要自由?」她的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右手拿起手槍轉了個花式,然後輕笑了一聲,「我給你。」

  甜膩的聲音之後是一聲槍響。

  整個螢幕黑色一片,白色的手寫字體一筆一劃地描出了Yves Saint Laurent。然後是這次廣告的標語「永不放棄愛」。

  廣告放完了,窗簾被一下子拉開,室內又恢復了明亮。

  霍祈正一臉崇拜地盯著余景熙回味,他被裡面她扮演的女殺手形象震撼得五體投地。開始那般清純可人,眼睛也像真的看不見一樣,眼神呆滯。可是到了後來,翻身坐在韓陵身上的時候,不帶一絲情感,冷酷地拔出槍,然後「砰」地一聲,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從來不知道小白兔竟然可以如此御姐,如此冷豔,如此……他的腦子頓時當機,詞彙缺乏真的是個大問題!

  看過廣告之後,余景霧也有些吃驚。這一次見到余景熙的時候,就覺得她變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具體哪裡不一樣了,她好像又說不上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想明白,余景熙變得是她的心。不再抗拒外界,不再疏遠人,對陌生事物的那種恐懼感也不見了,現在她擁有的是真正接納世界之後的自信與從容。

  清純與冰冷之間的轉換,不僅是表情和肢體的改變,連眸子裡情愫都變得不同。

  她天生適合演戲,並且還可以演得更好。如果她願意,成為天后都不在話下。

  杜蘭淩不得不承認,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個片子時的心情難以言喻。她是她一手帶出來的,費勁多少心思,流了多少汗水,熬過多少夜,才換來她現在的成長。

  毀掉她,她捨不得。

  即使是讓自己做了那麼多年替代品的女人。

  韓陵的目光也看向余景熙,她在片場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他驚訝於她的表現。但此刻完整看過成片之後,他覺得也許用驚豔這個詞更加合適。剛開始向Adelaide和林瑞麒推薦她的時候,他內心對她能拿下女主角的把握只有百分之六十,可是沒想到她拿下了,而且完成得非常完美。

  此刻,他多麼想衝上前去給她一個擁抱,然後為她喝彩。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剛剛的事情讓她造成了誤會,可是她不開口問,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辦公室裡每個人都看著余景熙,可她卻心不在焉,彷彿不在狀態,低垂著頭,按著手機,只有稠密的睫毛撲閃著,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還有事,先走了。」余景熙將手裡的手機收進包裡,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韓陵立刻站起來,追著走出去,卻在門口被杜蘭淩攔了下來,「她不是小孩子了。」

  **

  出了公司,余景熙給林瑞麒打了個電話,「我在公司,你來接我吧。」

  「這麼快?我剛給你發短信,你就打電話來了,該不會是迫不及待想見我吧?」林瑞麒在那邊笑著說。

  其實林瑞麒這個人,看起來挺冷的,不愛搭理人,但是只要一熟悉起來,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愛開玩笑的人。

  「二十分鐘不來的話就不陪你去買禮物了。」

  「你等著,我大概十分鐘就到了。」林瑞麒聽見余景熙的語氣有些低落,也不再開玩笑了。

  余景熙開始看著手機倒計時,果然十分鐘剛過十幾秒,林瑞麒就到了。

  「怎麼啦,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林瑞麒看著坐進車裡的余景熙。

  「很明顯?」

  「是啊,就差在腦門上寫『我不開心』四個字了。」林瑞麒故意逗她。

  余景熙信以為真,立刻對著鏡子瞧了瞧,卻引來林瑞麒一陣大笑,「逗你的啦。」

  余景熙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不開心的時候吃甜食最好了。先去試試那家甜點店?」林瑞麒詢問余景熙的意見。

  耷拉著頭的余景熙點了點頭。

  看著眼前正在吃第三份甜點的余景熙,林瑞麒驚訝地說:「你看起來挺瘦的,怎麼這麼能吃?」

  余景熙抬眼看了他一下,表情比剛才好多了,「怎麼,後悔了?說好你請客的。」

  「是啊,我可真怕你把我吃窮了。」林瑞麒嘴角一勾,「到底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了?」

  余景熙悶不吭聲。

  「韓陵?」

  「他是他,我是我。幹嘛把我們扯在一起。」余景熙氣呼呼地舀了一大口水果放進嘴裡。

  林瑞麒了然地點了點頭,「韓陵真是個壞蛋。」

  「混蛋!」

  「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就是,他怎麼能跟蘭姐抱在一起!」余景熙剛說完就覺得不對,一抬頭,林瑞麒正眯著眼笑。

  余景熙洩憤地搶過林瑞麒的那份甜點,「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竟然套我的話。」

  「我這是關心你。」

  余景熙不搭理他。

  「有時候,眼睛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林瑞麒的眸子忽然暗下來,彷彿想到了什麼,卻在一眨眼又恢復了笑意,「既然你在意為什麼不去問問他。」

  「我為什麼要去問他……」

  「你在意他。」

  「我才不……」

  「所以你不敢。」

  「你才不敢!」

  「那我幫你打電話給他,你問清楚。」還不等余景熙反應過來,林瑞麒便按了呼叫。

  她看著遞到她面前的手機上,顯示著「韓陵正在呼叫」。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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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喂?」韓陵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來。

  余景熙聽著聽筒中傳來的焦急的聲音,顰蹙著柳眉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手機放在了桌上。

  「喂?景熙?景熙你怎麼了?」韓陵聽不到回應,頓時緊張起來。

  這一頭的余景熙雙手托著腮,好像還在猶豫,就這樣接他電話實在太便宜他了。

  對面的林瑞麒看著她,嘴角一勾,「親愛的,一會兒陪我去容氏百貨挑份禮物吧?」

  嗯?林瑞麒剛才叫她什麼?親愛的?

  余景熙彷彿受到了驚嚇般抬頭看他,只見他朝著她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她手機裡聽得見。她這才明白過來,於是也咧開嘴笑,用甜甜的聲音回答他,「好啊,親愛的你想買點什麼呢?」

  那一頭的韓陵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屏住了呼吸,彷彿在壓抑著什麼,沉默了三秒,爾後平靜地掛掉電話。

  余景熙看著暗下去的螢幕,竟然有些心虛起來。他不會當真吧?

  就算當真了又怎樣!明明就是他有錯在先,自己不過是喊了個「親愛的」怎麼了,又沒摟沒抱的。哼。余景熙揚起頭,笑得一臉璀璨,「親愛的,我們挑禮物去!」

  林瑞麒一臉神情自若地結了帳,站起來彎了彎胳膊,「親愛的,我們走了。」

  余景熙也毫不客氣地伸手挽上去,高跟鞋走得優雅又高貴。

  在車上,余景熙開始詢問起林瑞麒朋友的外貌和性格,以求挑到一份最好的整人禮物。

  「嗯……長相算得上英俊,身高一米八七,性格腹黑悶騷。」林瑞麒思考著總結出本質。

  「這樣啊,女裝什麼的也沒那麼大的尺寸吧,不如送香水?」

  「送香水也太便宜他了吧,來點重口味的才行。」林瑞麒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

  直到被林瑞麒拖到了專櫃,余景熙才明白他所說的重口味是什麼。

  眼前這些琳琅滿目的清涼性感的比基尼和性感內衣,真的可以嗎?余景熙滿臉驚恐地看著林瑞麒,「買這個的話……會被活生生地吃掉吧!」

  「你放心好了。絕對沒問題,快進去好好幫我挑一挑,不性感的不要!」林瑞麒嘴角噙著奸詐的笑,催促著余景熙進去。

  專櫃小姐立刻迎了上來,那甜美可人的笑容在看到林瑞麒的奸笑之後硬生生僵在了臉上。長得這麼帥的一個男人,怎麼笑起來就那麼猥瑣呢!

  估計余景熙也看出來了,於是趕緊對專櫃小姐擺了擺手,一臉尷尬地說:「我們自己看就好了。」

  「親愛的,你覺得這件怎麼樣?」林瑞麒拿起一套黑色的性感內衣給余景熙看。大V型的低胸設計,完全透視的輕紗質料,蕾絲的裙擺和吊帶,還有配套的丁字褲。「時隱時現,含蓄內斂。嗯,好像不錯。」

  余景熙頓時扶額,林瑞麒會不會太重口了,這種東西連她都不敢直視,真的有男人會穿嗎?

  「要不……我們看看別的?」余景熙努力忽視櫃檯那邊投來的熾熱目光和時不時傳來的討論聲,還好她今天戴了帽子,兩側的頭髮遮一遮也沒人認得出她。

  「這個不好?那紅色的那套怎麼樣?」林瑞麒一臉認真地轉過頭來,用手指著。

  余景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性感火辣的露背吊帶裙,依舊還是透視的輕紗。

  不能忍了,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認真地在這裡挑情趣內衣,他不要臉,她還想要呢。余景熙立刻快步上前,準備拖走林瑞麒。

  指尖都還沒碰到林瑞麒,余景熙便被一股力氣狠勁地拖走,來人幾乎將她整個人架了起來,腳上的高跟鞋踉蹌了幾下,在掙紮之間她感到腳踝一陣劇痛。

  「你瘋了嗎,韓陵?」余景熙努力想要掙脫韓陵的鉗制,無奈男女力量相差懸殊。

  韓陵拽著余景熙走到走廊,余景熙一把甩開他的手就要跑。韓陵煩躁地扛起她隨意進了一家專櫃推開更衣室的門,反手鎖上。

  專櫃小姐被嚇得愣了半天,才慌忙跑出去,想找主管來。正在視察情況的容敘見了此景,伸手將她攔了下來,「沒事,不用管他們,情侶吵架而已。」

  更衣室裡,被放下來的余景熙被韓陵堵在牆角,「你讓我出去!」

  一雙黑眸陰沉沉的如霧霾一般,身子前傾,罩在她的上方,語氣也惡狠狠地,「誰允許你和別的男人進那種店的?」

  「我跟誰進什麼樣的店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我什麼人?」余景熙的眼底泛起水光,小臉卻還是揚著,一雙烏黑的眸子瞪著他。

  「我是誰?你說我是誰?我們都睡了兩次了你說我是誰?!」韓陵的眼睛微微眯起,聲音比九尺之冰還要寒冷。

  余景熙更生氣了,連聲音裡都帶著顫抖,憑什麼他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就可以,自己什麼都沒做還要被他凶,憑什麼?

  「你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睡兩次怎麼了,我還能跟別的男人睡三次呢!」余景熙的心裡可委屈了,被韓陵凶得口不擇言,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在韓陵心上劃出一道一道血痕。

  「你敢!」韓陵的臉色沉了下來,短短兩個字卻充滿了危險意味。

  「你看我敢不敢!」余景熙怒視著他,一字一字還嘴。

  韓陵立刻傾下身子,將她牢牢地鎖在懷裡,一隻手固定著她的後頸,強迫她接受自己的氣息。余景熙使勁搖頭掙紮卻毫不見效,他含住她的唇瓣用力吮吸,然後強行撬開她的牙關,蠻橫地長驅直入,纏住她不聽話的小舌使勁懲罰。一陣曖昧彌漫在唇舌之間。直到她肺裡的空氣都要被他抽空,她的臉上突然濕潤起來,一陣淚水淌下來。

  韓陵終於鬆開了她,看著她的眼淚慌了手腳,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細聲細語地哄著,「小熙不哭,不哭了,乖。」

  余景熙低垂著頭,小聲地抽泣,沾著淚水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嘴裡抱怨的話斷斷續續,「你跟蘭姐抱在一起就可以……我陪林瑞麒買個衣服怎麼了……我還沒問你們什麼關係呢……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凶……」

  韓陵這才悔悟過來,小白兔是吃醋了,所以才來了個反攻。這下糟糕了,剛才自己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不僅凶了她還強吻了她。

  「小熙,對不起,我錯了,我剛才不應該不問清楚就對你凶的,不哭了好不好?」韓陵的聲音低低的,手指溫柔地幫她擦著淚水。

  「……」余景熙的眼淚淌地更厲害了。

  「我和杜蘭淩真的沒什麼,下午的事情真的只是個誤會。先不哭了,回家我好好跟你解釋行不行。」

  余景熙依舊不說話,眸子看著地上,水嫩的紅唇微微嘟著。

  「我真的錯了。以後你想怎麼都行,只要不哭就好。」韓陵無奈得舉起雙手投降,然後又把她抱緊懷裡輕聲哄著,「乖,不哭了。」

  余景熙使勁在韓陵襯衫上蹭了蹭臉,也不管那件襯衫值多少錢,一股腦地鼻涕眼淚全都擦上去。

  韓陵見她安靜下來,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在她額上輕輕吻了吻,「下次不許賭氣了。」

  「我哪有賭氣。」余景熙不滿地從他懷裡掙脫,剛哭過的眸子水汪汪的,無辜極了。

  「好,你沒有你沒有。」韓陵撩了撩她被淚水浸濕的幾縷髮絲,又在她眼睛上印上一吻,「以後委屈了大不了咬我嘛,別再哭了。看著你哭,我捨不得。」

  「這會兒捨不得了,剛才你怎麼沒捨不得呢,我的腳都扭到了,新傷加上舊傷都第三次了。」余景熙嘟著嘴,眼睛紅紅的。

  「又扭到了?」韓陵立刻蹲下身來,小心地看了看,眸子裡滿是自責,「來,上來,我背你出去。」

  「不要。」余景熙一口拒絕,雖然自己戴著帽子,披散著頭髮,但是被男人背著從更衣室裡出去,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

  「那我們就一直在這裡待著,直到你願意出去。」韓陵抬起頭,堅持地看著余景熙。

  余景熙衡量了一下,最終默默地爬上了他的背,她將帽子壓得更低,整張臉埋在他的後背。「都是你的錯。」

  「是是是,我罪大惡極。回去我跪鍵盤,小熙滿意了麼?」韓陵打開更衣室的門,背著余景熙往地下停車場走。

  「哼!跪鍵盤太便宜你了!」余景熙悶悶地說。

  「那你想怎麼懲罰我呢?」小白兔發起威可不是一般的厲害,韓陵挑了挑眉,「以身相許怎麼樣?」

  余景熙毫不留情地拒絕:「想得美!鍵盤先跪著,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說。」

  韓陵默默地歎了口氣,看來自己前路堪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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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左手拿著黑色性感內衣,右手拿著深藍色的條紋比基尼的林瑞麒皺著眉頭深思著,幾乎十多秒都保持著同一姿勢,那深沉的目光,那透出苦惱的緊抿著的嘴唇,簡直跟法國雕塑家奧古斯特羅丹的《思想者》有的一拼,只不過這思考的內容實在是相差甚遠。

  林瑞麒糾結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還帶了個同夥來。於是,他興高采烈地轉過身去,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盯著他。

  「咦,人呢?」林瑞麒左顧右盼卻不見余景熙。

  「她跟韓陵約會去了。」容敘挑了挑眉,故意給林瑞麒難堪。他剛才下樓來視察情況,正巧見林瑞麒和余景熙在內衣店裡選衣服,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給韓陵通風報信,就見韓陵拖著余景熙進更衣室去了。雖然,他知道余景熙不是個會腳踏兩條船的人,但是,流水無情可不代表落花也無意。

  「現在才來也太慢了點。」林瑞麒毫不在意地回過身去繼續挑選。

  容敘對他的反應挑了挑眉。

  沒超過三秒鐘,林瑞麒那白淨的臉上又掛起了奸笑,回頭問容敘,「你多高?」

  容敘冷眼看著他圖謀不軌的笑,不做聲。

  林瑞麒往他身邊一站,低聲說了句,「好像差不多。」然後開始拿著手裡的兩套衣服在容敘身上比來比去,最後一臉正經地說:「我覺得這件比基尼不錯,你覺得呢?」

  專櫃小姐和容敘身後的高層領導們都努力憋著笑,卻還是有幾個不怕死的笑出了聲來。容敘的臉由白變綠,回頭用眼睛給了他們一記冷光,然後僵著臉走到專櫃小姐面前,一雙鳳眼眸色沉沉,「這位先生買的東西都按原價三倍收費,多出來的錢是你這個月的獎金。」說完,他便大步離開。

  無辜的林瑞麒最終被痛宰了一頓,接過春風滿面的專櫃小姐遞來的帳單,他在心中默默腹誹這個男人太狠了,卻還是不得不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

  從醫院回來的余景熙憋著小嘴,看了一眼被裹成饅頭的腳踝,然後怨念地盯著正在開車的韓陵。

  韓陵覺得自己身上冷颼颼的,一回頭便對上了那雙充滿陰鬱的眸子,銀灰色的蘭博基尼在路上漂移了一下。

  他立刻無比自覺地說:「我回家跪鍵盤。」

  「哼!」就跪個鍵盤怎能解氣?她一定好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整整韓陵。找誰問好呢?她歪了歪腦袋立刻想到了陸之遙。

  陸之遙在她身邊待了一個多月,該搜集的素材也都搜集完了,這段時間正在家裡潛心鑽研著她的新書。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忙,余景熙拿起手機給陸之遙發條了短信,跟她說了自己的情況,又問她有沒有什麼解決韓陵的好方法。

  果然整人這種事情陸之遙最喜歡做了,不到一分鐘,她就回了短信來——來一個愛的小皮鞭加小蠟燭吧0>_<0!後面還附帶了一張鞭撻的表情,被鞭子抽打的小人叫得好不銷魂。

  噗……愛……愛的小皮鞭加小蠟燭……

  余景熙看到陸之遙的回復差點一頭撞上擋風玻璃窗去,還好自己繫了安全帶。

  「怎麼了?」正好遇上紅燈,不知情的韓陵轉過頭問,一雙黑眸裡滿是疑惑和不解。

  余景熙直愣愣地盯著韓陵,不禁將他的臉安到表情裡那個跪在地上被抽打的小人身上,而自己則揮著鞭子,叉著腰大笑。想著想著,余景熙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韓陵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余景熙這才回過神來。

  不不不,這樣子不對。她伸手捂住臉頰,都是被陸之遙帶的,自己怎麼也開始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余景熙為了掩蓋自己的胡思亂想,拿起手機堅決地拒絕了陸之遙這個提議,怒斥她不純潔。

  「那就拍個豔照,讓姐妹養養眼。去年的演唱會,韓陵大秀身材,那個曲線,那個肌肉,差點沒把人迷死(—﹃—)!」陸之遙又開始出餿主意,余景熙看見最後那個流口水的表情,幾乎馬上就能想像出陸之遙現在的模樣。

  她無語地扶額,卻又忍不住偷偷用餘光打量著韓陵,身材什麼的好像確實挺不錯的?

  察覺到余景熙雙眼散發出的紅外線掃射光,韓陵毅然選擇了無視,誰讓自己做錯了事,現在只好不吭聲。即使,他覺得余景熙有些不對勁,一邊按著手機還時不時對他虎視眈眈。

  「還……還是換一個吧……」余景熙默默地歎了口氣,難道要自己衝上去扒了韓陵的衣服拍照給陸之遙看?她可沒有這個勇氣。

  陸之遙恨鐵不成鋼地回:「摔!最後一個,再不要就沒了!這個可是程度最輕的了!」

  余景熙立刻用奉承討好的語氣巴結陸之遙,「之遙小百科最好了,快告訴我吧。」

  「民間傳聞L一直帶著面具是因為他太漂亮了,害怕被人當成女人。你給他畫個妝,給老百姓論證論證傳聞是否屬實。」那一端的陸之遙邪惡地笑了。

  「這個不錯!」余景熙當即拍手叫好,然後笑眯眯地繼續盯著韓陵。

  這下子韓陵真的被嚇到了,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

  在路上,余景熙好心地和韓陵先解決了溫飽問題,還給韓陵夾了不少菜,一臉笑吟吟地讓韓陵多吃點。嚇得韓陵差點被噎到,他突然覺得其實自己養的不是小白兔,而是一隻披著兔皮的狼。現在才發覺是不是太遲了?他都已經引狼入室了。

  回到家,裡面空無一人,余景熙更加放心地開始實施整人計畫。

  「坐下。」余景熙坐在沙發上,伸手指著自己面前的地面,反正都鋪了地毯,直接坐也沒事。

  韓陵聽話地坐下。

  「先解釋解釋。」余景熙一手撐著下巴,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說話的語氣那麼溫柔,卻讓韓陵莫名地一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韓陵緊張地將自己以前和杜蘭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每個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沒牽手,沒擁抱,沒KISS,唯恐余景熙不相信他對她的真心。

  「那今天下午是怎麼回事?」余景熙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你不好好解釋咱倆就各奔東西的表情,「舊情複燃?」

  「當然不是!小熙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你可是一片丹心,就算海枯石爛,地老天荒,也雷打不動……」

  「解釋!」

  「她知道我們在一起了,然後……」韓陵回憶起杜蘭淩下午說的話。

  **

  杜蘭淩看著韓陵,眸子裡雖有不甘和痛楚,卻還是努力笑著,「我愛你,你知道的。」

  韓陵低著頭,沒有說話。

  「可是,一直傻傻地追在你身後那麼多年,我也會累的。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大學時那個幼稚的我了。即使是在愛情面前,我也不能丟掉我的自尊心。我不想再做別人的替代品。」她低低地說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眸子裡充滿了自信,「失去我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然後到你面前耀武揚威。你就等著吧!」

  「蘭淩,你……」韓陵的心不禁為之動容,他承認自己曾經小心眼地想過她會使出計謀拆散他和余景熙,也小心眼地思考過對付她的計策,卻從來也沒有想過現在這番情景。這才是真正的杜蘭淩吧,他從來也沒有試著去瞭解過的杜蘭淩。

  「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給個擁抱吧,讓一切重新開始,這一次,我們只是朋友。」她笑了,大方地伸出手來。

  他也張開雙臂。

  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感受著他的體溫。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擁抱。她抬起頭讓眼淚倒流回去。

  她都明白,愛情是不能勉強的,與其糾纏不休不如笑著放手。

  讓他們的一切重新開始,而她的青春也到此為止。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候愛穿白襯衣的他,冷冷的不苟言笑的模樣,那樣的眉眼和神情,像刺青一般一針一針帶著痛意地永遠紋在了她的回憶中。

  也許這些年來,她一直執念著的不是他,也不是那份愛情,而是當時義無反顧的自己。

  她揚起笑臉,就這樣吧,韓陵,再見。

  **

  韓陵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余景熙的表情。

  很好,沒有生氣。他還真怕她一怒之下,甩手走人,然後一輩子都不理他了。

  說實話,比起生氣,余景熙更多的是震撼。一個女人決絕地放棄愛了這麼多年的人需要多少勇氣,能夠這般霸氣地說出這些話要讓自己變得多麼堅強。

  她還記得自己看過的一本提升個人修養的書裡說過,「要做一個成功的人一定要先學會寬恕,學會體諒,學會向前看。」所以,對於蘭姐,她其實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充滿了敬佩。如果換做了自己,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像她那樣。

  此時的韓陵自然是不知道余景熙腦海裡的想法,一顆心惴惴不安。

  「小熙?」

  「嗯?」

  韓陵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都坦白了,你就從寬處理,原諒我吧。」

  「嗯,可以。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原諒你。」余景熙笑眯眯地看著韓陵。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此話真是不錯,先人那麼早就寫出的真理,自己現在才真正懂得,韓陵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著鏡子裡自己被化妝品折騰之後的臉蛋,他無限怨念。

  余景熙卻開心得不得了,還興致勃勃地跟他合影留言,韓陵當然不願意了,可是他一掙紮,余景熙就開始數落他的罪行,眼眶微微泛紅,委屈得不得了,最後他只能乖乖聽話。

  水汪汪的桃花眼畫完眼線之後更加勾人了,刷了睫毛膏的睫毛如兩把小扇子撲撲地扇著,還有塗了唇蜜的粉嫩紅唇和撲了腮紅的臉蛋都如此魅惑,韓陵就像個嬌滴滴的水蜜桃引誘著人上前咬一口。

  余景熙一邊發照片給陸之遙看,一邊憤憤地抱怨老天怎麼讓這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而被她命令坐在一旁不經過她的允許就不能動的韓陵則是一臉無奈。

  直到大門被人打開,韓陵才飛竄進浴室卸妝,卸完妝之後還不忘給陸之遙打了個電話,威脅道:「再出這種餿主意,我就讓他去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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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正色,每個努力追求愛的女人都是美麗的,所以小詞希望她們繼續美麗下去。杜蘭淩也是。

  然後呢,為了滿足某些邪惡人士—_,—,特別提供文外小劇場一枚→關於J女王調教韓美男的故事。邪笑~

  J女王(霸氣揮鞭):讓你抱別的女人!給我跪鍵盤!

  韓美男(跪):嚶,倫家錯了。

  J女王(鞭打):還敢不敢再犯了!

  韓美男(抹淚發誓):以後除了女王,絕對不跟別的雌性生物接觸了!

  J女王(睥睨):給我跪到明早!

  韓美男(感動):謝女王開恩,倫家好痛,求親親=3=

  J女王踹飛韓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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