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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事

    沈詩音對此也是有著些微的詫異,然後失笑:「看來趙氏在這兒也是挺得人心的,她們也不是沒有心眼的人,既然都不疑那自然是有想法的,你讓著幾個人略略的看著,又什麼事情知會一聲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君竹應下,君蘭卻是撇了撇嘴:「管她們做什麼,要死要活的和我們有什麼相干的?」李氏她們幾個都是江子鈺的姨娘侍妾,讓君蘭對她們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樂得看她們鬥,她們鬥起來我們日子過的才會舒心,可是鬥的過了,那比不鬥還麻煩,控制在一個範圍裡頭才是最好的。」沈詩音繼續她的教導自家小白丫鬟,「過猶不及,這個詞我早就教過你的吧?」

    「哦……」君蘭懵懵懂懂的應了一聲,只是看著她的表情還是一知半解的,不甚清楚,隨之反倒是一臉專注好奇的看著沈詩音,「那什麼樣才算是鬥的過了?」

    這一點沈詩音倒是確實是沒仔細想過,略微思考了一番,「比如下藥啊,比如聯合外人啊什麼的……反正上眼藥啊,爭寵啊,偶爾下點小絆子也沒有什麼關係。」說完沈詩音無奈的歎了口氣,「差不多這一輩子也都在這裡了,如果連這點樂趣都沒了,那還能做什麼?」

    樂趣?君竹無語望天,大概也就只有沈詩音會覺得這是樂趣了。轉眼她就看到君蘭一臉認同的點頭,對她家小姐全然的支持樣子,忽的就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很多。

    夫人啊……別隨便教給小朋友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雖說沈詩音讓著君梅把那一盆弔蘭吊到外屋頂上,只是君梅使喚人架了梯子把那盆弔蘭放上去之後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不好看,而且……好恐怖極了。

    相信任誰發現自己頭頂上吊著一個凶器第一時間絕對不會去欣賞那個凶器是多少精緻,而是被嚇到吧?

    折騰了好一陣子,最後君梅完全放棄,目光落在外屋的兩根大柱子上,眼睛一亮,使喚人去喊了個木工過來改裝了一把,這樣忙了大半日才算是結束。

    君梅也是沈母精心挑過的可人兒,從小也是在沈家這個大儒之家熏陶大的,審美觀還是很不錯的,在柱子上加了一個精緻的架子,再把吊蘭擺了上去,清雅美麗極了,

    第二日趙氏她們過來請安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這一盆弔蘭。

    沈詩音會打探趙氏給李氏張氏送了什麼東西,她們自然也是會打聽沈詩音這兒的東西,只是沈詩音和君竹把主院管的很嚴,她們能打探到的東西不多,只是知道沈詩音收了趙氏的一株極品吊蘭,至於其他的倒是都不曉得。這時候乍一看到這外屋廳子裡突然多出來的一盆東西,自然是明白了什麼。

    李氏和張氏側目看向趙氏,然後就看到趙氏那一張和往日沒有半點變化的臉,兩人相視一眼分別在各自的位置坐下,趙氏也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至於她的位置正好處在那株吊蘭最近的地方,她也完全沒有其他的表情出來,依然淡笑的和她們倆談起了首飾衣服什麼的。

    見者趙氏的樣子,她們原本就不重的疑心就消散掉了,很快就高興的和趙氏聊了起來。

    而沈詩音那讓君竹指使去李氏張氏處看著的人小心的觀察了三五天確定是毫無異樣,而沈詩音翻了翻書本也確定趙氏送的那兩株植物也沒有什麼對人體有害的東西,也就讓人撤了回來。

    事實似乎也卻是證明了這一點。

    於是乎沈詩音也就不管這事情了,看著兩侍妾要寵的手段盡出,至於張氏,作為江家的家生子,張氏要老實的多了,如果不是江子鈺想起她來,大約沒什麼人記得她。

    當然,江子鈺一個月去張氏那三五次的,這個江老太太時不時的在晨昏定省的時候對江子鈺提起張氏有著很大的關係。這也證明了抱對大腿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這時候沈詩音正站在江老太太身後給著她捏著肩膀,之前江老太太雖說負氣讓沈詩音回去管教那些侍妾不必再去她那兒也不過就是一個氣話而已,沈詩音還不敢就這樣真的把老太太晾在那裡,吃完飯就回去了。

    於是沈詩音也就只能聽著給老太太捏著腿的方氏說著各種笑話。只可惜對於沈詩音這種未來知識大爆炸時代出來的人,聽過的笑話不知凡幾,方氏肚子裡的那些個老舊的笑話還逗不了沈詩音笑,放到是看著江老太太被逗得哈哈大笑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沈詩音無聊的掐算時間,等著江老太太每日休息時間的來臨。只是今日卻是有些不太一樣,在老太太屋裡伺候的時間才過去一般,老太太身邊的丫頭翠枝就帶著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那個小廝沈詩音認得,是在前院正門守門的傢伙,常人外出進入都是要過那兒的,往來迎送什麼的也是很關鍵的地方,小廝都是選用最聰明機靈曉得人臉色的,這樣的傢伙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是決計不會這樣進入後院女人的地方給自己沾染麻煩的。

    反過來也很容易讓人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出事了!

    這個時候家中除了這一干女眷之外可以主事的老爺少爺都沒有一個在的,便是身中沒有官職的江子沛都外出和好友找了一處地方探討去了,不在府裡。如今府裡最大的,最能掌事的除了江老太太之外別無他人。

    江老太太好歹也是經歷了好些事情的人了,很快就定下心思,臉色肅穆的對著那小廝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說!」

    那小廝跪伏在地上,顫著聲道:「是三少爺,剛兒三少爺衣服凌亂帶著血的回來了……」

    江老太太縱然心裡對著將要來臨的壞消息心裡已經有著充分的準備,可聽見他說自己最寵愛的小兒子受傷流血還是忍不住眼前發黑,背過氣去,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

    事關自己,沈詩音也坐不住了,見著江老太太還緩不過氣來,便自己對著那小廝問道:「三少爺傷的怎麼樣?」

    看見江老太太被自己的話刺激的快暈過去的樣子,那小廝臉一下子就蒼白下來,聽著沈詩音的話語速快的不行一股腦的把話全部說了出來。

    「三少爺看起來還行,走進來的時候也沒人攙著,只是三少爺身邊的寶青一直叫著三少爺步子放慢些,小心身上的傷什麼的話……衣服上也沾著好些血,大塊大塊的……」

    聽著他說完,沈詩音鬆了口氣,既然還能走能蹦的,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瞪了一眼那說完也不說個完整的小廝,給著江老太太順起了氣。

    江老太太也聽到那小廝的話,心頭寬了很多,堵在心口的氣很快就散了,只是畢竟也是上了年紀了,就算是緩過來也沒有那麼容易完全恢復過來。江老太太一把把沈詩音在她背後給她順氣的手揮開,斥責道:「你相公都受傷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奉承,你這媳婦到底是怎麼當的!」說著江老太太憤怒的把桌子上的茶杯掃到沈詩音的腳下,啪得一聲,沈詩音便一腳都是茶水,「還不快給我回去伺候著?!我這兒難不成還卻你這個木頭人不成!」

    早已經習慣了江老太太的惡言惡語,沈詩音自動把她當作耳邊風,自動截取了重點信息,對著江老太太禮了禮,道:「那媳婦這就回去了,一會兒媳婦會差遣君梅過來給母親報平安。」江老太太這時候正在氣頭上,本身她脾氣就不好,這個時候又更是無條件遷怒的狀態,誰過來報平安誰倒霉,沈詩音自然不會讓君竹君蘭過來受罪,而其他人的地位又太低了,君梅這時候就最好不過的了。

    說完這一句話沈詩音就退出去了,走出了主院的地頭,沈詩音就派著君竹先過去打聽江子鈺的情況了。走到自家院門口的時候君竹正好就回來了。

    「少爺他在書房,添香這時候正伺候著呢。聽著寶青的話,只是被人丟了東西,好些地方都砸青了,衣服上的血跡大多都是旁人的,沒什麼大礙。」寶青是江子鈺的隨身小廝,便是去太常寺也都是帶去伺候茶水的,既然他這樣說那便不會有錯。

    沈詩音嗯了一聲,就往著院子書房方向走了過去。

    這還是沈詩音第一次進江子鈺的書房,路過的時候沈詩音遠遠的看著就覺得挺大的一座房子,不過想著裡頭還住著看守的人和貼身侍女小廝的,想來剩下的地方也沒有多少,倒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這一回沈詩音踏進去才發現這書房的龐大,十多個書架整整齊齊的排著,滿滿得擺著書,牆上也掛著很多字畫,沈詩音在沈家的時候就受過很詳盡的教育,自覺得的很多古人書畫都是識得的,卻從未見過牆上擺著的東西。

    而且比起那些名家名作來說,這些字畫行筆還是略微稚嫩了些。

    沈詩音走進了一看,才發現這些字畫下的署名竟然寫著江氏三郎作於某某年某月某日,不由自主噗哧一笑。她倒是沒想到江子鈺會這樣毫不害臊的把自己的作品這般大張旗鼓的擺出來。

    「你怎麼來了?」這個時候江子鈺正在屋裡找書呢,聽見外面的動靜伸頭一看就看到沈詩音的存在,出聲問道,「這時候你不是在娘那裡嗎?」

    主院離自家院子也是有著相當一段距離的,再加上沈詩音也沒特定加快腳步,過來也消耗不少的時間,到這裡的時候江子鈺的帶血的衣物早就被換下了,現在一身清清爽爽的站在那裡,如果不是臉頰上還有一處不算很深的青痕的話,壓根就看不出來他剛才有什麼事。

    沈詩音目光在江子鈺身後低眉順眼捧著書的添香身上略微停了一下,然後一五一十的把老太太那邊的事情告訴了江子鈺,看著江子鈺蹙眉擔憂的樣子,說道:「我這就派著人過去和母親報個安,若是相公不放心,便是親自去一趟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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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請罪

    「你讓人去說一聲吧。」江子鈺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對著添香囑咐了一句話,揮手讓添香離開後便盯著沈詩音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應該看過司禮的書吧?幫我找找。」

    沈詩音疑惑的看了江子鈺一眼,見著他眼中焦急的神色,沒有問為什麼,直接就說道:「司禮的書很多,你要的是什麼類型?」

    「宗廟類的。」

    聽見江子鈺這一句話,沈詩音眼皮跳了跳,詫異的看著江子鈺,卻看見江子鈺一臉嚴肅的輕輕點頭,肯定了沈詩音心中的猜測,沈詩音倒吸了一口冷氣,當下麻利無比的幫著江子鈺翻出了幾本相關的書籍出來。

    沈詩音前世主要學的是商務向的,對古文詩書什麼的是最不耐煩不過的了,可是架不住沈家家學嚴苛,便是沈父沈母再寵著自己這唯一嫡女,可文化禮學方面是從來沒有放鬆過,從小到大十多年都沉浸在書海裡頭,有著兩世見識的沈詩音腦子也不差,如今她的水平絕對是對得起她大儒之女的身份,幫著江子鈺找幾本書什麼的自然是不在話下。

    沒一會兒屋子裡和宗廟禮儀相關的書都被翻了出來,江子鈺在裡頭翻選了番,挑出兩本放入袖中,匆匆忙忙的對著沈詩音道:「我晚間怕是要在太常寺裡頭不回來了,你和母親說一聲。」說完也不待沈詩音回答,馬上就出門去了。

    君竹愕然的看著江子鈺這般忙碌無比的樣子,瞥見自家小姐的臉色也是一片肅穆,心中不禁踹踹不安起來,低聲緊張的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能讓太常寺亂成這樣的還能是什麼事?無非是皇親貴戚的事物,過些日子大概消息就出來了。」沈詩音簡略的說了一句,這些事情還是蠻忌諱的,沈詩音並不想多談。看著這書房裡頭因為剛剛翻找過東西而顯得凌亂無比,沈詩音蹙眉,對著屋外喚了一聲。「你們進來把這些書放回去。」

    隨著沈詩音的話落,江子鈺的幾個小廝就走了進來,頭也不抬的對著沈詩音拜了一下,然後才依著沈詩音的話開始整理。

    對江子鈺的書房沒有什麼興趣,沈詩音馬上就走了出來,看見站在門一邊的添香,心頭微微一動,對著她問了一句:「剛兒少爺對你說了什麼了?」

    沒想到沈詩音會對自己說話,添香面上的表情有些侷促不安,絞著手指頭答道:「少爺讓我給寶青報聲信,讓他去懷家通告一下今天的事。」

    沈詩音明瞭的點點頭。懷家就在江家所在這一條街裡,相隔不過三個府邸,算是極近的,而且江老太太就是姓懷,是如今懷家當家的嫡親妹妹,兩家的關係自然是不平凡,江子鈺有這番舉動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沈詩音也沒再多問。

    剛走出書房的範圍,沈詩音就看見張氏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樣子,嘴角微微一彎。

    她還以為第一個趕過來的會是趙氏才對,比較趙氏掌了後院的權這麼多年了,眼線什麼的絕對是不缺的,尤其是沈詩音接過後院的權力之後只是略微清掃了一下自己屋中的人,其他地方可都沒有動。

    這樣說來是說明了趙氏不得人心連幾個眼線都收買不到,還是說明了江子鈺對自己住的地方掌控的嚴緊無比,連一個眼線都沒有呢?沈詩音眼中的顏色略微深邃了一些,饒有興致的想著。

    以張氏來的時間來看,張氏的消息應該是從江老太太那邊過來的,而且大概還是在老太太完全恢復過來之後沒多久就差人通知的。她倒是沒想過張氏在老太太心中地位竟然還蠻高的。

    張氏看到沈詩音的存在倒是一點都不驚訝,老太太那邊已經告訴過她這事了,快步走到沈詩音身前幾步遠的地方禮了禮一臉焦急的對著沈詩音問道:「夫人,少爺他怎麼樣了?傷的可重?」

    張氏這焦急的可是實心實意。她只是一個姨娘,還是個從通房抬起來的姨娘,無兒無女的,全部的依靠就是江子鈺,比不得沈詩音。若是江子鈺出了什麼意外,沈詩音雖說成了寡婦,可是卻是有著江子鈺所有的財物,再不成,按著朝廷的律法還是允許改嫁的,而她們卻有著很大的可能性被發賣出去,真真是依附著江子鈺生存的人。

    「無礙。」沈詩音簡單乾脆的回答道,「只是一些皮外傷罷了。」

    雖然沈詩音已經這樣說了,張氏還是不太信:「奴婢還是想進去看看,夫人贖罪。」說著張氏也沒等著沈詩音答應,直直的就往著書房裡頭走了進去。

    張氏的態度完全可以說的上是不敬,君蘭一下子就怒了,好在沈詩音一早就拉住她了,只是君蘭卻還是氣憤無比:「這人真的是太沒規矩了,還是老太太身邊出來的呢!可惡之極!」便是懂事如君竹這個時候也是一臉認同的復議起來。

    在現代的時候哪裡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事情,沈詩音對這些看的倒是很淡,只是沒想過張氏會對著江子鈺看著這麼重要,連著面上的淡然安分都顧不上了。

    「管她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做什麼,反正如今正主兒都不在了,她也只能落得一場空罷了。」沈詩音淡然道,「回吧。」

    張氏撲了一場空,問了整理書籍的小廝才知道在她進屋前不久江子鈺才走,嘴閉的緊緊得似是氣惱不已,不過很快就深呼吸了一口氣心緒恢復過來,對著小廝道了一聲謝,有些失魂落魄地向著書房外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添香一臉複雜的看著自己。

    「紅袖姐姐……不,張姨娘,好久不見了。」

    張氏強笑,最後一歎:「添香啊……」喚了聲後,張氏一時之間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兩人相顧無語。這樣相對站著許久,張氏才再度開口,「得空的話就到我那兒坐坐吧,這邊如今伺候得人也就剩下你一個了,想來也無聊的緊。」

    「嗯。」添香低眉應了一聲。

    張氏深深的看著添香:「那我便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添香沉默了一陣子,見著張氏真的要動腳走了,這才張口道:「前些日子微紫過來找過我。」

    聽見添香這一句話張氏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驚駭無比。

    …………

    ……

    沈詩音因為江子鈺的關係提早回來了,到屋子的時候趙氏她們都還沒有過來,便就先窩在屋子裡小憩了一會兒。中途去老太太處報訊的君梅回來的時候醒了一回,聽著君梅說著老太太屋中的百態,後又看了一會兒書等著趙氏她們都在外屋做坐了小半盞茶的時間沈詩音才慢吞吞的出去。

    看見沈詩音從裡屋裡出來趙氏和李氏的表情有一絲詫異,不過馬上就掩飾住了,如往常一樣對著沈詩音禮了禮,只是三人之中張氏的動作明顯就慢了半拍,明顯不在狀態。

    沈詩音只是想著張氏是因之前事情的緣故,也沒多想,隱約對著張氏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失望。如往常一般和著她們說了一會兒話,沈詩音就讓她們散了。

    中午,沈詩音窩在貴妃榻上看著書,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結果看門的丫鬟進來稟報了。

    「夫人,書房的添香求見。」

    沈詩音有些詫異,她見過添香兩次,看起來柔柔弱弱甚至於還有點膽小怕事的感覺,這樣的人只要略微強勢一些她就會縮在自己的角落裡頭,緊緊地,再也不敢出來才對。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添香在她嫁入院中的這大半個月裡頭,除卻之前一次半真半假的偶遇之外,還真的是一次都沒有往著她院子湊,一直都呆在書房的側屋裡繡著江子鈺四季的衣物。

    「讓她進來在外屋等著。」想起早間時候江子鈺的事情,沈詩音心裡估摸著大概是和這有關,怎麼說江子鈺也是她的相公,沈詩音實在是沒有什麼理由把添香拒之門外,只是她現在這書還不想著放下,好在剩下的不多。

    待到沈詩音出去的時候,外屋就添香一人坐在那裡,手中拿著一雙繡鞋,臉上的表情怯生生的,原本外屋伺候人的丫鬟不知道那裡去了。

    添香見著沈詩音進來慌忙行了一個跪禮,這個舉動嚇了沈詩音一跳,坐下來本來還想喝口水的,結果被添香這一副樣子弄的完全喝不下去。通常來說日常行禮大多都挺簡便的,女的大多屈膝一禮,男性則是弓腰,因為地位身份之間的差異略有不同而已,跪禮只有在重大的場合和節日祭祀的時候表示虔誠才會用。

    這時候添香這麼一做,沈詩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了,哪有心思喝茶啊。沈詩音放下茶杯,一臉正色的對著添香問道:「怎麼了?」

    添香頭點地,惶恐不安地顫聲道:「奴婢本該在夫人入門後立馬給夫人請安卻一直拖延至今,心中愧疚不安,惶恐不已,無望夫人原諒,自願請罰。」

    沈詩音馬上一臉黑線起來,本以為有什麼大事,結果卻是這個無所謂的惶恐。通房什麼的,其實介於侍女和妾侍之間,按著妾侍的要求在入門第二日過來請安也是可以,或者和侍女一樣等著夫人召見也是可以。規矩寬泛些算的話,添香那是毫無錯處的。

    「哦。」沈詩音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我記得你是在書房當差的吧,識字不?」

    「少爺曾經教導過,略識幾個。」添香不明所以,只能如實回答。

    聽著添香的話,沈詩音又想起添香和張氏的名字了,忍不住在心裡繼續鄙視了一回江子鈺一把,只是面上卻不現,點了點頭:「那你就回去抄二十遍的《女戒》回來。」說完沈詩音看了看添香放在地上的繡鞋,等著添香道謝完問道,「你可還有事兒?」

    「奴婢這些日子給夫人繡了一雙鞋,望夫人不棄。」添香說著雙手捧著那雙繡鞋,高高舉著。

    沈詩音示意君竹下去把繡鞋拿起來,等著君竹拿上來才仔細看了眼繡工,很精緻,只是可惜當初添香向著她屋中侍女打聽到的尺寸她現在已經是穿不下了,添香的心意她注定是無福消受了:「若是無事,你便回去吧。」

    看見添香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之中,這是沈詩音才疑惑的問起身側的君竹:「你說,她到底來這裡是幹什麼的?」隨即想起那二十遍《女戒》,「莫不是想找點罪受才舒坦點?」

    沈詩音這疑問君竹自然是回答不了,只能給沈詩音一臉相同的不解。而此同時,外屋伺候的丫鬟才姍姍來遲,拎著一壺熱茶水進來給沈詩音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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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姐妹

    這日的天氣很好,而君蘭和君竹又實在是受不了自家小姐一天到晚的窩在那一張貴妃榻上,整天除了看書吃東西就是睡覺的頹靡樣子,就是後院理事的事情大多都是君竹在處理,在她們不遺餘力的努力下終於是把沈詩音給拐到屋子外走走了。

    理由也很充分,就是略微見見這後院的侍女小廝的,用著君蘭的話那就是那些懶散的傢伙需要她家夫人的威武萬丈的光芒震懾才能讓他們努力工作。真實程度另說,至少沈詩音是被君蘭說得笑了,窩在屋子裡近一個月,她也想著出去走走,也就半推半就的依了。

    自家這個小院子通往主院的那一段路走了近一個月要多熟就有多熟悉了,沈詩音也就往著另外一個方向散步過去,正好那兒還有一個小花園,累了也有個地方可以休息。

    沈詩音轉了幾處比較重要的地方,和著之前趙氏遞上來的僕人冊子名字,一一對上號後沈詩音興致也就去了大半,路過花園池塘的時候看著水池裡的錦鯉漂漂亮亮熱鬧的很,就讓君梅喚人拿一些糕點水果過來要在花園的小亭子裡休息。

    廚房離著花園並不遠,因著沈詩音素來愛吃糕點水果什麼的,平日裡一直都是有備著的,送過來的時間倒是很快,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丫鬟捧著盤子過來了。

    沈詩音捏下一小塊糕點碾碎丟到池子裡看著池中鯉魚爭相進食的樣子輕輕一笑,大抵上江子鈺也就如這魚餌,後院中各色女人爭相奪取,只是她好奇的是到底有幾個女的爭得是他這個人。雖然江子鈺確實是長的很不錯,對女人也是溫柔貼心的很。

    撇了一眼身後的君梅,沈詩音嘴邊的笑意深了些,相比是為了那虛浮的富貴更多的吧。

    一塊糕點很快的就進了魚腹,沈詩音抬頭正想著拿另外一塊結果目光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無比的紫衣丫鬟從著花園的那一扇拱門走了進來。

    沈詩音看到微紫的時候微紫也看到了沈詩音,兩人目光相對,微紫也有些錯愕。她完全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沈詩音。

    錯愕後微紫很快的就屈膝一禮,然後緩步走到庭中再一禮:「奴婢微紫,見過沈三夫人。」

    聽著微紫的稱呼沈詩音更加疑惑了。她院子裡的人稱呼她都是直接用夫人的,而外頭的諸如大房和老太太處的人都是稱她三夫人的,再在這個稱呼前加一個沈字那麼就只能是別家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她這樣招呼也不打一聲到她院子裡是為了什麼。

    「你是哪家的?好些面生啊。」沈詩音既然不懂,那就直接問了。

    微紫如實而答:「奴婢是懷家六小姐身邊的丫鬟,這回是替著小姐給沈老太太送東西的,回去的時候想貪個懶,從後院子回懷家,冒昧入了沈三少爺院子還望三夫人見諒。」說著微紫又是一禮,而且就這麼屈膝著,等著沈詩音喊她起來。

    這話說的是合情合理,而且也很乾乾淨淨的認了錯,便是沈詩音聽著也舒坦,笑了笑也從善如流的讓微紫起來了,試探道:「懷小姐和老太太的感情可真好,聽著就讓人羨慕。」

    微紫笑了笑,不卑不亢的解釋道:「小姐小時候生病,而老爺和夫人正巧要外任,便就暫時寄放在沈老太太身邊養了兩年。」

    沈詩音有些明瞭,轉而又問了懷小姐的事情,幾個教淺的問題任誰都可以打聽出來的事情微紫倒是一一答了,再深一些微紫就開始左顧言它或者就是說的模糊不清。

    問不出個所以然出來,沈詩音也沒有再說什麼,抬手就讓微紫走了。

    看著微紫離開,沈詩音瞇眼輕敲桌面,半響才涼涼的對著君竹道:「看起來這院子裡的人不清理清理那是不行了啊……」

    最初的時候沈詩音不動這後院的人,一是要動有些麻煩,而且其他人驟然接手也是要一段時間適應,她剛入門後院就一團亂那不好,二也是不想給江子鈺不好的印象,任誰用了幾年十幾年的人被剛來沒兩天的人強勢的換掉,心裡還是沒個疙瘩想法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現在……

    過去沈詩音還在沈家當大小姐的時候,還真沒出現過自己院子裡大搖大擺的一個外人走過,自己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的!

    如果她不想什麼時候被人摸到跟前,狠狠的捅了一刀卻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的話,那麼清洗這院子用人那是必然要進行的事情。

    遇到這樣的事情沈詩音也沒啥興致了,再丟了一塊糕點到池子裡她也就又回去了。這樣的結果讓君竹君蘭掃興極了,她們好不容易把沈詩音拐出來,結果一個多時辰又回去了,這算什麼事啊!對於微紫她們兩個人算是記住了。

    到了後院門口不遠處,微紫頓住腳步,折了個方向向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走了過去,對著裡頭一個身影問道:「怎麼樣?」

    角落那個人聽見微紫的話微微抬頭,露出臉來,赫然是那本因在書房做著繡活的添香。

    添香抿著嘴,兩隻手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衣擺,可是卻已然掩飾不住自己手上微微的顫抖:「成了,一次就成了。夫人不愛用外人,屋裡的人不多,我藉著說茶涼了支開一個人,那兒就剩我一個了,很順利。」

    微紫的眼睛一亮,嘴角的弧度向上,愉悅之極:「真不知道應該說是好運氣還是說這位小姐太過天真。」說完撇了眼瑟縮懼怕不已的添香,微紫眼睛一瞇,安撫道,「若是此事成了,那個鳩佔鵲巢的沈小姐過世,我家小姐入門,一個姨娘的位子絕對是不會少了你的。」

    聽著微紫的話添香並沒有明顯高興的神色,反倒是更加害怕起來,訥訥道:「我不想當姨娘,通房就已經很好了,多謝表小姐體貼……」

    微紫笑了笑沒有應下,再誇了添香兩句,就從不遠處的後門走了。

    看見微紫走後,添香才舒了口氣,癱坐在地上,漸漸就縮成一團,嚶嚶抽泣起來。

    身後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添香口中的聲音一頓,輕輕抬眼看了看,就看到張氏獨自一人站在她身前。添香緊緊的抿起嘴:「你都看到了?」

    張氏沒回,沉默了看著添香,最後還是掩飾不足話語中的難以置信:「你竟然準備幫著那人去害夫人!你瘋了嗎?你真以為那人入門會給你進位?她為了不讓人知道這事,只會殺了你!」

    「我知道。」添香閉目整個腦袋幾乎都埋在自己膝蓋裡,露出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張氏,「可是我能做什麼呢?當初我以為她必然是少爺的夫人,站錯了地方,一步錯步步錯。」

    張氏沉默了一下,腦袋裡浮現出這一段時間她所見過的沈詩音的模樣,最後遲疑道:「說不定夫人不會計較你這事呢?」

    「是我給那人吐露的少爺信息,給他們創造機遇,是我時常在少爺耳邊說那人好話,是我幫著少爺他們傳遞書信,你覺得我還能得一個好嗎?」添香漠然道。

    「那都是夫人入門前的事情不是嗎?你之後不是也都沒有再做過這事了?!」張氏歎息著勸慰道。

    添香輕笑兩聲;「可是我已經把藥下下去了,剩下的事情她們怕也是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了。」第一次的,添香的目光裡露出譏諷的神色,「你說我這樣,還有救嗎?」

    張氏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緊緊盯著添香:「我絕對!絕對不會讓那人入門!」

    「我也不會。」添香咬牙道,一臉憤恨,「我加大了藥劑的量,相信夫人很快就會察覺,到時候我把她扯出來,一切也就結束了。」

    張氏怔怔的看著添香,卻看見添香兩行淚就這樣不住的從她臉頰流下來。裙擺被添香抓住,張氏只聽見添香抽泣著說道:「幫我……幫我照顧我爹娘還有我弟弟,還有……還有……我們當初三個人一起長大的,以後就剩你一個了,要好好活著,連著我和圓圓的份兒一起活著。」

    張氏終於哽咽出聲,抱住添香低低喚了一聲:「妞兒啊……」

    很久很久以前,江家有三個家生子的女兒一起生活一起長大,她們分別叫做大丫、妞兒和圓圓,後來她們都到了老太太身邊伺候著,後來一起到了三少爺身邊,後來圓圓成了三少爺的女人,後來圓圓死了,再後來大丫成了姨娘妞兒做了通房,而在不遠的未來妞兒也要離開了。

    「我會給圓圓報仇的。」添香低低的在張氏的耳邊說道,兩隻眼睛亮的嚇人。

    而此時沈詩音屋子裡,沈詩音吃了兩塊點心下去,又覺得困頓,看著看著書又睡了過去。看著沈詩音這樣,君蘭有些納罕:「君竹姐姐,你覺不覺得最近夫人越來越容易犯困呢?」

    「而且胃口也不太好。」君竹補充了一句,最後皺眉道,「也許是懶壞了,我們還是多把夫人多喊出去走走。若還是這般,再去請個醫生過來瞧瞧。」

    而沈詩音此時已經沉沉睡了過去,對外頭的事情全然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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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清理

   一場噩夢起來的感覺是怎麼樣,做過噩夢的人想必也都知道,那感覺絕對是一點都不好受。沈詩音揉著太陽穴起來,整個人都覺得無力極了。

    「夫人,怎麼了?」君竹擔憂的問道。

    這麼幾日來沈詩音睡眠都算不上好,隨口道:「睡的不太安穩。」一句話出去又覺得口中乾澀極了,「給我一杯水。」

    君梅一向是管著茶水的,聽著沈詩音的話,沒一會兒一杯冷熱適宜的溫水就端了上來。

    沈詩音喝了兩口,感覺好些了隨手從一邊桌子上的碟子裡拿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才吃了一口就蹙眉起來,最後雖然還是把那一小塊的點心吃完,可卻再也沒有拿起第二塊。

    「夫人這是吃膩味了麼?下回讓廚房換一個點心過來?」最後君梅看著桌上剩下的一疊糕點,小心的問道。

    沈詩音盯著那碟糕點看了一會兒,最後瞇眼笑道:「不這個就好。」起身任著君竹君蘭給她整理身上的衣物,一邊對著君梅吩咐道,「把這盆點心碾碎了,丟外頭隨便哪棵盆栽上都成。」

    聽著沈詩音的話,君梅最初還很疑惑,張嘴還想著問個為什麼,可是在發出聲音之前馬上就想到一個原因,臉一下子刷白了。

    不僅僅是君梅,反應過來的君竹給沈詩音整理衣物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一臉驚駭的看著她:「夫人……」

    君蘭懵懂的看著君竹和君梅的反應,問道:「怎麼了?」

    「我不知道那糕點是不是有問題,只是試試看罷了。」沈詩音笑著說道,「也許只是我多心了。」說完沈詩音對著君梅吩咐道,「這段時間的點心都碾碎了,一盆盆試過去,別讓人發現了。」

    沈詩音說的已經算是很明白了,君蘭看著君梅一臉鄭重的應下,訝然:「那點心我檢查過,沒有問題啊。」君蘭她家裡時代學醫,她也是會些醫術的,對藥性藥理也挺熟悉的,旁人要對沈詩音下手,君蘭這一關就不好過的很。

    沈詩音揉了揉君蘭的頭,淡然道:「有的時候,能夠害人的不一定就有毒。」什麼無害的東西混合著吃就能害人的,沈詩音自己知道的就不少,最出名的不過就是維生素C和海鮮了,直接就變成砒霜。

    這沈詩音都知道的事情,君蘭本身學醫的人更是比她明白,剛才只是沒想到罷了,這會兒經沈詩音提醒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就焦急得快要哭出來:「這可怎麼辦啊?」這種混合的毒素很多根本就聽都沒聽說過,大抵上都是口口相傳的,她完全防範不過來。

    君蘭她們焦慮無比,沈詩音反倒是淡定的很:「過些日子你們去外頭買四五隻小白鼠回來養著就是了。」她現在這個屋子裡的東西都是她從沈家帶過來的,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而能夠進屋的人也就她和君竹君蘭君梅四個人加上江子鈺而已。

    江子鈺和她就不用說了,而君竹和君蘭沈詩音也是絕對信任的,君梅一家子的契子都在她手上,只有沈詩音活的好,她才能活的好。沈詩音出了意外,她這個奴婢必然會成為江家和沈家洩憤的東西,一點回轉的可能性都不可能,她斷然是不會做出這樣自斷前途的事情。

    沈詩音的屋子分為外屋和裡屋,從廳子往裡屋還是要走過一個小小的廊子,廊子的兩側是幾個小房間,有的是君竹君蘭她們用的,有的是茶水間,有的是儲物間,而外屋另外一個方向則是沈詩音這邊身份略微高一些的丫鬟住所,還有小廚房什麼的,外屋總的來說還是一個蠻大的地方。

    至於外屋那麼大的地方,沈詩音是沒法子讓君竹她們完全看著的,用的少部分是她從沈家帶過來的人,大部分還是江家原來的,裡頭有沒有奸細什麼的,沈詩音用腳指頭都知道答案,唯一的疑問那就是是誰的人罷了。

    這也是沈詩音讓君梅把點心末埋在外面的盆景上的緣故。

    這時候去買動物回來已經是不太來得及了,只能拿著景觀過來試試。

    而事實證明,沈詩音的憂慮並不是沒有用的。不過三日的光景,已經有兩處的盆景出現了枯萎的現象,而到了第五日,又再增加了兩盆。

    這樣的情況看得君竹她們是心驚肉跳,而沈詩音更是臉黑得一塌糊塗。

    「我好像除了偶爾挑撥她們一下,也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吧?她們這般恨不得要我性命是為了什麼?」沈詩音溫和的對著君竹問道。

    君竹乾笑著嚥了口唾沫,她要是看不出來她家諸事都不怎麼放在心上的小姐,真的是怒了。

    不過,任誰知道別人想謀害自己,也不可能不怒。

    君蘭小臉更是崩的緊緊的,臭的不行,卻還是拉著沈詩音的衣袖道:「夫人,我去把我父親喊來給你瞧瞧,你來沈家吃了多少的點心啊……」說著君蘭的眼淚直掉,「都是我太沒用了,夫人您可要長命百歲啊。」

    沈詩音哭笑不得,揉了揉君蘭的小腦袋:「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說著沈詩音眼中光彩流轉,「不過看症什麼的,還得推遲些時候。」

    前世沈詩音挺注意保養自己的,這一世她也更是如此,從小到大除了幾次小小的風寒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病痛,對自己身體的狀態也是清楚的很,所以她身子出現一些異樣的表現,沈詩音就很快的反應過來。

    別看沈詩音表現的這般淡定,但要說她一點後怕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看著現在的情況,背後的人也不過就是下一些慢性的毒而已,假設她弄的是即刻發作的話,沈詩音現在還活著與否都是一個未知數。

    她很多事情不在乎,並不代表著她就好脾氣。

    沈詩音目光一暗,低聲道:「這一次涉及到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平靜的陳訴語氣,卻是給人前所未有的狠厲感。

    隨著沈詩音的這一句話落地,後院一場清洗悄無聲息的開始進行。最初開始的是門房小廝,從半個月前遇見微紫的時候沈詩音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把這些看門的人換掉了,只是先讓君竹去物色一批能夠及時替換的人才拖延了一段時間。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人發現沈詩音的這些動作,可是等到後面人員被替換一般,好多人一眼望去好些都是自己不認識不熟悉的,才漸漸明白過來,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這些人裡頭大多數都是江家本身的家生子,沈詩音也不過是尋個由頭趕出院子罷了,反正由頭也好找,江子鈺不管事趙氏頂著一個姨娘的身份很多時候也不太好管,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有點齷齪的事情,沈詩音略略一揪,就抓出大半的人出來。

    對於這些家生子來說,就是被沈詩音揪出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就是被責罵一通,然後從三房換到其他地方做活而已,只是面子上過不去。可是還有一部分人卻是趙氏從她家裡帶來的,若是被趕出去也不可能回趙家,下場必然是淒涼無比。

    不少人乾脆就跪在趙氏的院子門口哭鬧起來。

    其實說起來跪沈詩音的門口會更有效果才是,最初的時候也是有人跪在那兒的,後來被沈詩音喊來沈家的護院還有一些管事,一副若是再鬧就打出去丟官府的樣子,他們一下子也就怕了不敢再鬧沈詩音,所以就只能跑到趙氏的院子前。

    趙氏的院子可沒有沈詩音的大,住的地方離外頭不過就是三五米遠,外頭的哭鬧聽得是清清楚楚,被那夥人煩得不行,在加上他們也是趙氏的根底,就算是趙氏再怎麼不願意和沈詩音對上如今也只能厚著臉皮去求見沈詩音。

    沈詩音坐在主位上看著下頭趙氏尷尬的笑著,明知故問道:「不知趙妹妹這大中午的來我這兒有什麼事呢?」

    「妾身入門時蒙少爺體恤,從家中帶了些僕役過來照顧,只怪妾身疏懶,未曾好好管教如今給夫人添了諸多麻煩,妾身此次是前來請罪的。」趙氏歎息一聲,一臉歉疚懺悔的樣子。

    沈詩音抿嘴一笑:「這關妹妹什麼事啊?都是那些下人犯事,妹妹總不可能一天到晚盯著他們不是?我們姐妹倆又何必說這些呢?」

    「這些人在家中之時也都是極為能幹的,此次也是一念之差,妾身如今厚著臉還請夫人寬容大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趙氏說著起身對著沈詩音屈膝一禮,誠懇之極。

    既然趙氏都這麼說了,便是沈詩音也不能就這樣駁了她的面子,更何況犯錯嚴重的人沈詩音入門從趙氏手中接到院中奴僕名單冊子的時候就已經清查了一回,該趕走的都趕走了。這一回她只是借題發揮,小事放大罷了,很多人的處罰也都站不住理。

    可若是就這樣放了趙氏的那些人,那麼原來被趕走的那些江家的家生子們怕是會鬧起來,這樣輕輕放過也是不可能的事。沈詩音心念一轉,道:「放過倒也是未嘗不可,只是他們也都不能在外頭做了,正好那些人也是妹妹手中的,不若就放回妹妹院裡,妹妹用的也更順手不是?」

    沈詩音這話出口,趙氏的臉一下子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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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懷六

    按著沈詩音的安排,趙氏對外的耳目有也等於沒有了,趙氏怎麼可能願意,強笑了聲,道:「妾身院中用不了這麼多人,而且院裡人用了這麼多年也都熟悉了,換了也麻煩……」

    沈詩音含笑著喝了口茶,看著趙氏不語。

    沈詩音不說話,趙氏心中的壓迫感反倒是重了很多,最好忍不住又補充了起來:「他們雖犯了事,也應該沒有到要被趕出去的地步,那些小偷小摸的,妾身願出一份子錢補上這些虧空,其他的夫人要打要罰,妾身絕無二話。」

    趙氏富商之女的身份,那幾百兩銀子的虧空確實是算不得什麼,隨手就可以補上,至於打罰什麼的也是一樣,打罰的人又不是她,受傷的人又不是她,沒什麼好兇的。

    而相對來說,沈詩音也未嘗不是如此。

    趙氏她手下的人貪污的是江子鈺的錢,又不是她的,她一點也不在意。她打了罰了趙氏的人她也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那些人說不定會因此對她生出怨念,得不償失的很。

    「妹妹,我也說一句實話吧。」沈詩音放下茶杯,搖頭道,「我趕他們走為的並不是那些小錯。水至清而無魚,這話的道理我也是懂得,這些小錯我也不是容不下,江家也不是容不下。我這回發作只是因為前些日子外人旁若無人的進到院中來,而我這個管著後院的卻一點都不曉得,有些惱了而已。今妹妹既然這麼說了,那些人的事情也就算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逃,每個犯事的領了十個板子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下次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那就沒有情面可言了。」

    十個板子並不算多,而且掌管板子的人在院子裡呆了好些年,過去又都是趙氏在管著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下手的人絕對也不會下重手,大抵上也就是一些皮肉傷罷了。

    只是聽著沈詩音這話,趙氏她臉卻是白了白,靜默了一下才問道:「夫人,當初進院子裡的人可知道是誰?」

    沈詩音挑眉,雖說知道微紫大概有些問題,卻沒想到會讓趙氏反應這麼大。

    心中雖然詫異,沈詩音面上卻依然是不懂神色,還帶著詫異的看著趙氏:「她說是懷家劉小姐身邊的丫鬟,叫做微紫。」

    待到沈詩音話說完,趙氏反倒是平靜了很多,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一臉鄭重的對著沈詩音問道:「夫人要聽我說一個事嗎?」

    這事情其實也挺狗血的,不過就是青梅竹馬表哥表妹的事情罷了。

    懷家六小姐懷淑蘭放在老太太身邊養著的時候,大概因為和江子鈺年紀最為相近的緣故,他們玩的是最為相近的,再加上江子鈺的好相貌和對女兒家的溫柔體貼,女兒家本就早熟,懷淑蘭很快就對江子鈺芳心暗許了。

    老太太身邊也沒有女兒,便是庶女也都沒有,一直都把懷淑蘭當女兒養著,見著懷淑蘭喜歡江子鈺而江子鈺又對懷淑蘭很好的樣子,也就默許了這一對的事情。

    事情到這裡如果也就結束的話,後面的結局直接是表哥娶了表妹的話,那事情也就美滿團圓了,可世事總是不能那麼如意。

    江子鈺外出遊學歸來,身邊多了一個女人,也就是趙氏。

    雖說趙氏只是一個妾室,可懷淑蘭卻是怨怒不已,在趙氏入門的當天懷淑蘭就把江子鈺喊去理論了。最後的結局是懷淑蘭狼狽而歸,得了江子鈺的一句——

    「我一直都是把你當親妹妹看待的,從未有過什麼非分之想。」

    從那之後懷淑蘭就變了,開始慫恿著老太太給她臉色看,三天一小罰五天一大罰那是正常的事情。只是對此江子鈺卻是從來都沒有管過,沒多久江子鈺就又和他身邊的丫鬟書雅發生了關係。

    大戶人家少爺身邊的丫鬟幾乎都是備份的通房姨娘,這幾乎是默認的事情了,沒有人對此覺得奇怪,只是懷淑蘭卻是憤怒異常,再過不久書雅就失足落水死了。

    那一回的事情沒有任何證據說是懷淑蘭做的,可是誰也都明白。老太太嗑目當作完全不曉得事,江子鈺卻是第一次對懷淑蘭發了火,那回懷淑蘭險些被趕出江家,後來跪在院門口求了老太太好些時候,老太太才和江子鈺說情。

    從那以後懷淑蘭就收斂了很多。而後李氏入門,書香書墨改名為添香成為通房,然後提為姨娘,也就是張氏。有人分攤了肩上的壓力,趙氏倒是輕鬆了很多,不過懷淑蘭有著老太太撐腰,日子依然辛苦的很。便是張氏這位老太太賜下來的丫頭有的時候也會被壓的舉步維艱。

    後來懷家的老爺子回來了,懷淑蘭回家,而後江老爺子給江子鈺定下了沈家的婚事,懷淑蘭大鬧了一場被懷家的老爺子丟到京郊的寺廟裡靜修,這日子才真的好過了很多。

    這也是沈詩音進院接手事情異常容易,便是從趙氏她們手中接過後院權力也沒有多少反彈最主要的原因。有著懷淑蘭這一個強烈對比,沈詩音這個鬆快的女主人她們自然是喜歡無比。若是將來有一天懷淑蘭回來了,她針對的對象也是沈詩音,和她們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誰會願意當這個靶子呢?趙氏也不傻,雖然有那些權力的,可若是沈詩音沒提起這茬子事,趙氏在懷淑蘭回來之前也肯定是要硬塞給沈詩音,一點都不留的。

    趙氏說這些事情雖然好像隱瞞了,但也算是詳盡,有些事情沈詩音也可以推出來結果,對於趙氏她們的算盤她也沒有反感的意思。誰都不是聖人,對自己好一點那才是正常人。

    聽完趙氏說的話,沈詩音輕言謝了趙氏,還送了趙氏一份首飾,雖說趙氏並不缺這些金銀物件的。

    她來江家這麼多天,若是趙氏不說,她還真不知道這一件事情,這禁口禁的倒是嚴嚴實實的。和懷淑蘭最為親近的老太太自然是下令的一份子,而江子鈺參加的可能性也不小,畢竟這一個多月裡頭,江子鈺可從來都沒有提過懷淑蘭半個字。

    忽然想起剛入門的時候方氏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沈詩音沉吟了一下,對著君竹問道:「新婚那一日大嫂給我的那隻手鐲子放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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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規矩

    當初敬茶的時候,大嫂方氏就笑容古怪的給了她一隻鑲金的白玉鐲子。當時沈詩音就覺得這個鐲子有些古怪,回到屋子裡的時候她就脫下來給君竹,讓她收起來了。

    君竹記憶力一向是好,而且這事情也不算是多麼久遠,沒一會兒就給沈詩音拿過來了。沈詩音自己看了好些遍果然是從玉鐲裡側鑲金的地方發現了四個小字。

    江門蘇氏。

    對於這個名字沈詩音並不算是陌生,江家百年前最為尊貴的女性,在整個平朝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殺過敵守過城,還救過當時的皇帝,也是平朝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得到將軍稱謂,入朝為官的女子。

    這樣署著那人名字的鐲子,絕對也是傳家之物,很可能還有著送媳婦的傳統。看著方氏的樣子,很明顯時想拿沈詩音做靶子。

    「君竹,幫我想法子打聽打聽這東西。」沈詩音彈了彈那玉鐲,微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了上來,讓沈詩音忍不住瞇眼笑了起來。

    「這倒不用打聽。」君竹馬上就說道,「當時夫人您帶鐲子回來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那鐲子是當初長房夫人入門時老太太送給她的。」

    「嗯……」沈詩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君竹當初就聽到人傳了,只怕在現在早就整個江府裡頭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不過沈詩音倒是無所謂,按著趙氏的說法來看,方氏這樣的行為大概刺激的也就是那個傳說中了懷六小姐了,只是自從她嫁給江子鈺,她們就已經是對上了,缺這一件事不多,少這一件事情不少,方氏也算是多此一舉了。

    白玉的手鐲滑入手腕,和她白皙的皮膚相互照應,看著漂亮極了。沈詩音好好欣賞了一翻,然後愉悅的對著君竹問道:「好看不?」

    君竹卻是有些詫異:「夫人?」

    「幹什麼這麼吃驚?」沈詩音淡定得很,「該來的總是會來,躲也躲不掉,就算是藏著掖著也沒用。」說完沈詩音又笑了,「再說了,這樣的東西在江家大概也都是給未來江家的老太太,方氏當初沒想明白,竟然給了我。我日日帶著,待到她想起來,那就有意思了。」

    聽著沈詩音這話,君竹也笑了出來,笑完又忍不住歎息:「若是還在沈家,夫人哪裡要算計這麼多……」

    沈詩音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如果啊,她嫁都嫁了,還能後悔不成?

    …………

    ……

    夜裡,江子鈺回來一夜之後摟著沈詩音,在她頸邊嗅了嗅:「我怎麼這兩天都在你身上問著一股子藥味?病了麼?」

    「有這麼重嗎?」沈詩音迷茫抬眼,說完才清醒了一些,「這些天精氣不太好,前些日子還被魘著了,讓君蘭抓了份安神的藥,吃了兩天。」

    聽著沈詩音的話,江子鈺也沒在意,唔了一聲,隨意道:「明兒還是喊個大夫過來瞧瞧吧,別真病了。」

    沈詩音嗯了一聲,就沒有力氣再說什麼話,窩在江子鈺的懷裡睡了去。

    其實也是,沒什麼心思搭理江子鈺。

    聽著趙氏說的話,沈詩音對著江子鈺的那麼一點好感頓時就煙消雲散了。不論懷淑蘭的人品怎麼樣,最先和她曖昧不清的人時江子鈺,好或不好也就是江子鈺一句話的事情,開始老太太她們探話的時候,江子鈺若是直接說並無男女之情,大概也就沒有後面的事了。

    而且當初趙氏進門的時候,沈詩音覺得懷淑蘭不過就是吃醋過頭而已,真正讓懷淑蘭變成後面心狠手辣害了一條人命的應該還是那一句只把她當作妹妹云云的話。

    就算不說這麼久遠的事情,就說這最近的吧。

    雖然不知道時誰下的手,當沈詩音畢竟時中招了,好在發現的早,喝著幾帖子藥養著別再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可以起來了,沈詩音現在已經喝了五天多了,而江子鈺卻一直都沒發現,最近兩天沈詩音時特地留下藥味引著江子鈺說請郎中的話,可也是一直到今兒江子鈺才吐出這話出來。

    就算這五天裡頭江子鈺落宿在她這兒只有第二天第三天和今天,可是他們也都是一起晨昏定省,來回主院和自己院子的路上,總是一直在一起的。

    說到底,也就是沒放在心上而已。

    沈詩音睡意越來越濃,心思轉了轉,最後終是完全步入沉睡。

    而枕邊的江子鈺柔和的目光卻是漸漸沉了下去,輕輕的給沈詩音順了順頭髮,然後歎息一聲。

    「六兒……」

    …………

    ……

    第二日便是江子鈺休沐的日子,吃完飯後江子鈺和沈詩音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見著自己小兒子在,老太太也難得的對沈詩音和顏善目一回。

    不過待到這一次請安快要結束的時候,老太太卻是神神秘秘的對著江子鈺道:「鈺兒,今天你可得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別出去外頭,有個驚喜晚些時候給你。」

    老太太看起來是開心的很,整個眼睛都瞇成一條縫。江子鈺看了看沈詩音又看了看另一邊站著的大嫂方氏,見她們臉上明顯的疑惑便知道這大概又是老太太的一時興起,反正老太太不會做害他的事,讓老人家高興高興也沒什麼不可以的,江子鈺馬上就乖巧的應下。

    兩人回了院子,趙氏她們三個人就已經在外屋等著了。看到江子鈺的存在她們錯愕了一下,然後幾個人的眼裡都是掩不住的驚喜和歡愉。

    大平朝官員五日一休沐,江子鈺梳洗一翻之後大多數時候也還是呆在書房裡頭啊看文件什麼的,要不就是受邀外出,白日裡她們還是很少見到江子鈺的。尤其時在沈詩音來了之後,就更是如此。

    沈詩音未入門,江子鈺大多數都是三人之間輪著去的,每月大概會多去李氏那邊幾天,而沈詩音入門之後江子鈺就大多都留宿在她這兒。

    只是她們也不能對此說什麼。

    嫡子從始至終都壓在她們的頭上,便是老太太雖然明裡暗裡都對沈詩音頗為不滿的樣子,可是這樣的事情還是很樂見其成的。

    而她們……

    江家的規矩就是在嫡子未出世的時候,庶子那是絕對不能出生的,她們即便是承寵,完事後第二天一大早也是要一口避子湯下去的。庶長子除非時嫡妻常年生育不出來,才會出現。

    三人各自千嬌百媚的給著沈詩音和江子鈺一禮,尤其是李氏,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是沈詩音這個純然的女性都覺得雄。

    看著趙氏她們三人,江子鈺的眉眼都柔和了很多,不過也很給沈詩音面子的沒有開口說話,等著沈詩音讓她們起的時候江子鈺才道:「今日夫人身子不適,你們就先回去吧。」

    聽著江子鈺這話,趙氏三人臉色都變了變。只是趙氏和李氏是變得笑意盈盈,張氏的臉色卻是白了下來。

    江子鈺這話說的不清不楚的,而沈詩音的臉色也並不差,再加上沈詩音嫁過來也一個月多了,往著孕信方面想的話,也正好就是開始起反應的時候。

    對此趙氏她們都時樂見其成的。若是沈詩音懷孕,就算不是男胎,可這十個月裡頭江子鈺都是不能和沈詩音合房的,江子鈺也不是那種會睡十個月書房的人,反正沈詩音這一胎總是要生的,能夠讓她們收益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而張氏臉色不好,那自然是作為知道太多的人心中的恐懼感。

    趙氏她們走後江子鈺便陪著沈詩音在裡屋裡頭休息,等著君竹君蘭她們請著大夫過來。身邊伺候便只留下一個君梅。

    沈詩音一直都防著君梅,她來江家這麼長時間都還沒有好好接觸過江子鈺,這一個時候更是對著江子鈺慇勤伺候起來。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成為不了江子鈺的女人,就算是看出來沈詩音並沒有打算按著沈母的話把她送給江子鈺做妾侍也是一樣。

    要知道三房院子裡除了幾個其貌不揚的粗使丫鬟之外,剩下的就兩個江子鈺隨身的,一個變成了張氏,一個則是添香。至於幾位姨娘身邊的丫鬟君梅那是看不上的,就算是長的不錯,姨娘們也不可能送給江子鈺,把身邊的丫頭抬的和自己一樣的地位。而君竹和君蘭她們決計是不願的,君梅對自己的優勢那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江子鈺心中有事,對於君梅的慇勤那是一點也都沒有注意到。更何況就算是他注意到,他也不會對君梅有什麼進一步的想法。

    若是他真的能看上君梅這樣的人,那麼如今江子鈺後院裡頭可就不止這麼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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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見面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大夫才來,這時候沈詩音都和著江子鈺在屋子裡談起書來了。

    江子鈺雖然走的不是恩科的路線,可是不代表他的文化底子就差,好歹他也是五歲啟蒙,入過官學,受過大儒教誨的,四書五經還有諸多典籍都是熟讀於胸。相比起來,沈詩音在古書典籍上的造詣就比江子鈺差了些,只是有著現代超越歷史的兩千多年目光,很多地方沈詩音說的都比較新穎。兩人聊著聊著也都各有收穫,以至於大夫的到來這樣的正事反倒讓兩人都有些被打擾的感覺。

    只是該查的還是得要查查的,伸手給著那個老大夫診脈,那老人家捋了捋鬍子蹙眉起來,最好皺眉對著江子鈺道:「貴夫人這脈象看起來像是水土不服的樣子。」

    聽著老大夫的話,君蘭倒是被氣笑了:「我家小姐從小就在京城裡長大,到江家不過就是從城西換到城東罷了,怎麼可能水土不服,庸醫!」

    沈詩音中的毒並不怎麼顯脈象,就是仔細診查也就是會呈現點吃壞東西的跡象的,若不是外屋裡現在還沒調養過來的幾盆花草,還有那個買回來沒有多久又死掉的白兔子,也沒有什麼人會覺得沈詩音中毒。若是這大夫說沈詩音吃壞肚子了那是情理之中,結果這大夫卻和她說什麼水土不服,這讓同是學醫的君蘭怎麼不怒。

    她好不容易讓君蘭改口喚夫人,結果這個時候一急一個小姐又脫口而出,沈詩音失笑之餘心中卻是燙貼,拉住君蘭,讓她住嘴後才對著老大夫道歉起來:「這丫頭從小被我慣壞了,老先生見諒。」

    「不敢不敢。」聽著沈詩音叫自己老先生那大夫連連搖頭,之後又確定無比重複了一邊自己的話:「是水土不服樣子,像著夫人這樣的情形恐怕是房裡的擺放的東西有些問題,不若換了,然後我開幾帖子藥喝個兩三天應該就沒事了。」

    聽見老大夫這一句話,沈詩音腦子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目光滑過江子鈺俊秀的臉龐,最後笑了笑:「那便依著先生的意思,還望先生給個方子。」

    老大夫去外屋寫方子去了,江子鈺也跟著去,而君梅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是誰的丫頭了,見者江子鈺出去就跟著出去外頭伺候了,屋裡留著沈詩音和君竹對著君蘭這一個氣歪鼻子的傢伙。

    「這個該死的庸醫,真不知道少爺怎麼會請了這傢伙過來!」君蘭跺腳,忽的又想起什麼,急忙道,「夫人,那藥你可別吃,誰知道他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沈詩音笑了笑:「你也知道他是少爺請來的,還這樣大聲吼人家。」

    君蘭皺鼻子:「庸醫,怎麼不能吼了,這樣禍害人家的人,就是該罵!」

    「人家可是御醫出身,年邁辭官在京裡榮養著的,怎麼可能是庸醫,還是看著老太爺的面上才過來給我看。」

    君蘭不解:「怎麼御醫就這水平……」這話說的語氣顯然是失望極了,要知道能夠成為御醫的幾乎可以說是所有大夫裡頭最頂尖的存在了,要說君蘭這個學醫的對它沒有一點幻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詩音歎了口氣:「我不是說了嗎,他是少爺請過來的。」

    君蘭疑惑的望著沈詩音,等著沈詩音解釋,可是沈詩音卻是遲遲都沒有回答,反倒是淡笑著看著她。漸漸的,君蘭也明悟起來,張目膛舌道:「你是說……是少爺讓他這樣說的?!」

    沈詩音和君竹都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卻是給了君蘭一個肯定的回答。於是乎君蘭一下子炸毛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噓!」君竹被君蘭嚇了一跳,連忙讓君蘭噤聲。好在外屋離裡屋還有點距離,而君蘭聲音本身就比較小,也沒怎麼傳出去。

    君蘭也知道自己做過了,只是心裡還是氣鬱不行,鼓著臉不說話。

    沈詩音搖了搖頭,也沒勸君蘭,只道:「一會兒他們進來可別這樣。」

    君蘭嘟著嘴點頭,算是聽進去了,一張臉抑鬱的很。

    簡單的安撫住君蘭,君竹反倒是皺眉開口了:「可是夫人……難道就輕輕放過了?」

    沈詩音聳肩:「我一向是信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既然他不站在我們這裡,不過就是麻煩一點,反正……這整個院子還是我管著的。」沈詩音眼中浮現一絲厲色。

    既然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這回僥倖避開了,下一次怎麼樣誰知道,就算不爭口氣,沈詩音就是為了她這一條命也不可能不追查下去。

    沈詩音這話出口,無論是君竹還是君蘭眉目都舒緩開來,君蘭更是一眼的躍躍欲試,沈詩音一點都不懷疑這個時候如果主犯被揪出來,君蘭會不會馬上衝上去給她一拳。

    「唔,夫人。」君竹心裡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點,「少爺這樣做,是不是就是說他知道是誰做的呢?」

    君竹考慮到的事情沈詩音不可能沒有想過,眼底一片漠然:「誰知道呢……」

    沈詩音三人在裡頭等著江子鈺他們帶著方子進來,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最好沈詩音都有些不耐煩了,才帶著君竹君蘭她們出去,結果一到外屋就看到青衣丫鬟跪在地上像是被嚇到的樣子,而坐在位置上的江子鈺卻是沉著臉,樣子不太好看。至於那個老大夫現在則是閉著眼做養神的樣子,一臉都在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聽到。

    沈詩音挑眉,走進了看著那個丫鬟,卻愕然發現這個丫鬟分明是老太太身邊的青珠,想起一早老太太興高采烈說的那個驚喜,有些惡劣的想這個驚喜是不是變成驚嚇了,這才弄成現在這一副光景。

    今天這事情讓沈詩音對江子鈺的印象徹底降到冰點,而老太太三天兩頭給她臉色看,她就算是在尊老愛幼也是有脾氣的,如果真的是江子鈺和老太太對上了,沈詩音其實非常樂意拿一包瓜子磕著看他們鬧。

    只是可惜的是她現在出來了,還看到了,作為江子鈺的嫡妻,也是榮辱一體的人,她就不能夠視而不見:「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怎麼出來了?」江子鈺驚訝的看著沈詩音,然後才想起來自己在外頭呆了太久了,這才抱歉解釋道,「剛才母親遣了青珠過來,說是懷家的表妹回來了,讓我過去。」語氣略微有些沉,明顯心情還沒完全調過來。

    懷淑蘭?沈詩音挑眉,聽趙氏說的話來看,她應該是送去京郊的寺廟了,現在不過就是過去了兩個多月,這麼快就回來,看起來跟玩笑似得,懷家還真的是捨得下臉面。若是在沈家,發生這樣的事情怕是得直接放在寺廟裡一直到議親待嫁的時候才會放回來,然後關在屋子裡頭,給她遠遠的嫁了。

    「既然是表親見見不也挺好的嗎?」沈詩音純然當作才知道懷淑蘭的樣子,對著江子鈺鼓勵道。

    江子鈺定定的看著沈詩音,眼中神色意味不明,最後道:「既然夫人都這樣說了,那就去看看吧。」說完江子鈺目光流轉,笑得燦爛,「夫人一起?」

    明明是很燦爛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沈詩音就是覺得江子鈺現在的心情似乎是極為不好。不敢違逆這個狀態下的江子鈺,而且沈詩音也想看看久別重逢的青梅竹馬再度重聚會是什麼景象。

    只是卻不是現在。

    沈詩音先向著老大夫道了謝,然後讓君蘭送了他出門。不知道那個時候老太太那邊會出什麼事情,沈詩音可不敢讓脾氣沖的很的君蘭過去,免得到時候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江家不是沈家,她也不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裡護著的小姐,到時候救不救了她都得要另說。

    等全部都處理好了,沈詩音才和江子鈺跟著青珠走過去主院。

    一路無話。

    進了老太太的房間的大廳,裡頭的景象和她過去請安的時候差不多,原本應該走了的大嫂方氏也在,坐在下頭聽著老太太說話,只是裡頭多了一個穿著嫩黃色衣服,長的頗為可愛的少女,伏在老太太腿上,笑著和老太太說話,見著沈詩音進來還眨了眨眼睛,然後羞澀一笑,一看就極為招人喜歡的樣子。

    只是當沈詩音明白過來這個多出來的可愛俏麗少女便是那個辣手害死一個丫鬟的懷淑蘭之後,還有點不相信,只是當那少女看到江子鈺的時候整個臉龐彷彿都亮起來,脆生生的叫了一聲「表哥」,沈詩音心裡忍不住開始歎息那個「人不可貌相」這個詞的多個用途來了。

    如果在沒有聽到趙氏說起懷淑蘭的豐功偉績的話,相信沈詩音她看見懷淑蘭的第一眼就會把她當作可親的小妹妹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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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質問

    「老三家的,這是懷家的六姑娘,前些日子去廟裡禮佛去了,這應該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吧。」江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拍了拍懷淑蘭的手背,一臉寵溺的對著沈詩音說道,只是對上她的目光卻並不和善,彷彿就像是她欺負了懷淑蘭的樣子。

    「你們倆年齡也近,有空也可以在一起多聊聊,我老人家無趣的很,也省的悶壞你們。」說著老太太就拉住懷淑蘭手然後放到沈詩音手上,然後目光帶著幾分警告,「淑蘭從小就是我帶著的,一直都是當著親閨女養著,寵得有些過了,你得體諒些才是。」

    沈詩音很想給老太太翻個白眼。寵壞懷淑蘭的人又不是她,為什麼她要體諒?沈詩音不對老太太的邏輯有什麼期待值了,反正偏心別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意膈應什麼的沈詩音在入門第一天敬茶的時候都沒有過,更何況現在。

    老太太又不是沈母,無關緊要人的洗好偏愛還不至於讓她放在心裡。沈詩音乖巧的應下,然後側目仔細打量起懷淑蘭。

    的鵝蛋臉泛著粉色,盈盈的雙眼泛著暖融融的笑意,側頭嬌俏可愛看著沈詩音,見著沈詩音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被老太太放到沈詩音手背上的手,輕輕的行了一個禮:「淑蘭見過表嫂。」

    沈詩音捂嘴笑著,雖然懷淑蘭一直都表現的若無其事甚至於還帶著一種興高采烈的樣子,可是剛才那一聲「表嫂」出來,還是可以聽到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裝著沒有聽出來,沈詩音從頭上摘下一隻頭釵插入懷淑蘭的髮髻上:「這匆匆見面的,也沒帶著禮物,這一隻髮釵跟了我有些日子了,平日裡都捨不得戴,今兒難得戴出來就遇到你,看來也是和你有緣,表嫂也就厚著臉皮把這只釵子當著見面禮送你了,可別嫌啊。」

    至於沈詩音這話裡真真假假的就沒有什麼人追究了,大傢伙要的也就是一些好聽吉利的話罷了,至於懷淑蘭喜不喜歡,戴不會戴的問題……以沈詩音現在的身份,懷淑蘭想來只要想到就覺得膈應,怎麼可能隨時隨地帶著噁心自己?

    懷淑蘭笑著謝過,眼神卻是瞄向沈詩音身後的江子鈺,卻見江子鈺低頭品著茶,眼觀鼻鼻觀心的像是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微微抿起嘴。目光再次落到沈詩音身上的時候就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味道,拉著沈詩音的衣袖笑容滿滿的對著老太太道:「那姑媽我就和表嫂去玩了。」

    對於懷淑蘭憚度很滿意,雖然說老太太不滿意沈詩音頂了她許給懷淑蘭的位子,嫁給了江子鈺,可是人嫁都嫁過來了,老太太對沈詩音憚度再不好,也是沒打算讓沈詩音下了她江府三子嫡妻的位子。若是懷淑蘭還是一意孤行的要嫁給江子鈺,那麼老太太就是再寵愛懷淑蘭也不能讓她再來江家了。

    侄女再親也沒有自己兒子親不是?再說了,無論是江家還是懷家都是官宦之家,家中嫡系男兒幾乎各個都是在朝為官,絕對是不容許出現半點醜聞的,懷淑蘭這樣知禮的放下了,老太太自然是高興的很道:「去吧去吧……」

    老太太剛說完這幾個字,後面的幾句叮囑還沒出口,忽就被江子鈺打斷。

    「母親,音兒這些天身子不適,反正大家也都在,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玩的,今日我就先和音兒回去了,六表妹也很久沒和母親好好說話了,還是讓她多陪陪您吧。」這話說的是柔柔的,不帶一點刺,可是也是同樣拒絕的不留一點餘地,而且那音兒的發言柔的沈詩音自己都起雞皮疙瘩,江子鈺除了最初嫁進來調戲她的時候喊過一回,其他的時候都只是叫她夫人的。

    懷淑蘭臉上本來就是強裝出來的笑容一下子就沒掉了,抿著嘴直直的看著江子鈺,沈詩音一點都不懷疑下一秒她會不會哭出來。

    只是沈詩音也沒有半點想要圓場的意思,剛才老太太和懷淑蘭一唱一和的讓她和懷淑蘭玩她可是半點都沒有答應,全是那兩人自說自話的給她定下來了,沈詩音可是一點也不想和懷淑蘭出去。

    沈詩音嫁入江家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而懷淑蘭卻是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更何況沈詩音經常都窩在屋裡不出來,怎麼可能比得過懷淑蘭對江家的熟悉度,而她身邊能夠完全信任的人不多,什麼時候給懷淑蘭拐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和過去被懷淑蘭害死的書雅一樣,出了什麼意外一點也都不是難事。

    「老三!」看著懷淑蘭的樣子,老太太一下子就怒了,非常難得的吼了江子鈺一聲。

    江子鈺卻是半點都不為所動,依舊道:「剛才孩兒才請了大夫給音兒看病,青珠當時也在。」

    聽見江子鈺的話,老太太瞪了一眼青珠,卻是對江子鈺和一直都不說話的沈詩音無可奈何,氣惱不已的看著兩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氣氛僵硬的很。

    沈詩音是斂目當著自己不存在,最後還是懷淑蘭開口打破這個惡劣不已的氣氛。只是懷淑蘭的話卻並不是讓這個氣氛好轉過來,因為懷淑蘭說的是……

    「剛兒姑媽還說頭疼呢,淑蘭也不敢再叨擾,便請回去了,還望姑媽保重身體。」懷淑蘭吐出這一句話之後,準備就此離去,只是江老太太卻是不樂意了。

    聽了懷淑蘭剛才關懷她的話,江老太太頓時覺得貼心不已,兩相對比不給她面子的江子鈺和沈詩音就覺得更加的不舒服,心裡怒氣一起,便喊住懷淑蘭:「六兒等等。」

    懷淑蘭聽見老太太的話,頓住腳步,只是卻是低著頭看著地板,兩隻手緊緊拽著衣袖,雖沒見到懷淑蘭的表情,可是誰都感覺的出來她那委屈無比的樣子。

    江老太太閉眼揉了揉額角,這時候在一邊看好戲的方氏才上前,給著老太太按揉起來,並低頭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兩句話。

    不知道方氏說了什麼,江老太太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就是語氣都比剛才柔了很多,道:「既然老三家的身體不適,那就先回去了吧。」說完語氣一轉,對著江子鈺道,「老三,六兒要走了,你去送送她。」

    沈詩音倒是從善如流的應了,江子鈺卻是沒有吱聲,老太太的脾氣一下子又起來了,怒道:「既然你不送那就你媳婦去送!」

    「母親……」江子鈺無奈喚了一聲,只是老太太卻是梗著脖子一副沒有半點商量的樣子,江子鈺又看了看懷淑蘭,這才應下。

    沈詩音和江子鈺他們三人一起出了主屋,然後看著江子鈺送著懷淑蘭遠去,最後淡淡道:「回吧。」

    「夫人,就這樣讓他們走嗎?」趙氏說起懷淑蘭的事情那時,君竹也在,對於懷淑蘭她是戒備的很,這時候見江子鈺跟著懷淑蘭出去,忍不住有些擔心。

    「有些事情想擋也擋不住,他們可是親表兄妹。」沈詩音無所謂的道,「再說了,以懷小姐的身份,決計不可能嫁給他做妾侍,即便是她願意,懷家也不會有人願意,就是他們了,也不可能。」沈家的家世可不比江懷兩家差,他們要欺壓她也要看她父兄答不答應。

    「夫人!」君竹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因為沈詩音那一點都不賢良淑德的話語和用詞。

    沈詩音聳聳肩,其實她已經說的很隱晦了好不好。

    而此時在江子鈺和懷淑蘭那邊卻沒有沈詩音和君竹那樣的輕鬆感,兩人寂寂無言的走了很長一段路,最後懷淑蘭頓住腳步:「你陪我走走吧。」

    這時除了小廝和丫鬟之外也就只剩下江子鈺和懷淑蘭兩個人,江子鈺沉默了一陣子,最後還是硬下心腸道:「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懷淑蘭卻是不理,兀自的偏離了離府的路,往著一邊的涼亭走了過去。江子鈺又不可能把懷淑蘭丟在這兒,只能跟在懷淑蘭的身後走了進去。

    入了涼亭,兩人面對面坐著,懷淑蘭偏頭看著江子鈺:「子鈺哥哥,我們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江子鈺不答,卻說了一句和此時此景毫不相干的事情:「音兒身上的藥是你下的吧。」雖然他沒有拿到任何證明這一句話的證據,可是江子鈺說的卻是肯定無比。

    「你在說什麼?」懷淑蘭瞪著江子鈺,氣憤不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說是我做的!無論是之前你們說的那個書雅還是其他的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你現在已經娶了表嫂了,我也不可能嫁給你了,你又何必再這樣對我避如蛇蠍,一直敗壞我名聲!我就這麼招你厭嗎?我還記得你小時候還對我說,會對我好好的,這就是你說的好好的嗎?」說著懷淑蘭痛哭出聲,滿眼都是指控。」

    「六兒……」江子鈺深深的看著懷淑蘭,「書雅被撈上來的時候,手心裡抓著一個墜子,我親眼見過你身邊的微紫戴過。」

    「什麼墜子?」懷淑蘭低笑道,「微紫一個丫鬟,身上帶著的墜子也是大眾的貨色,配的人不知道多少,你怎麼就認定了是微紫……其實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六兒……」江子鈺喚了一聲,最後又不知道說些什麼,頓了很久才柔聲道,「你回去吧,你這麼好的姑娘,應該有個更疼你的人陪著你才是。」

    聽見江子鈺這話,懷淑蘭被氣笑了,立時站起身來:「我這就回去,不用麻煩你!」說著一揮衣袖,逕直離去。

    懷淑蘭回到家,直接就摔了一套茶杯,砸完還不解氣,恨恨的在碎茶具上踩了幾腳。這時候微紫正好端了茶水進來,看到懷淑蘭這樣的動作,頓時驚呼一聲,連忙放下茶具把懷淑蘭拉開:「小姐小姐,你小心些啊,身子要緊。」

    「要緊什麼啊!」懷淑蘭含著淚道,捂著臉哭了一陣子,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心緒,深呼吸兩下對著微紫道,「那事已經被發現了,這段時間你也別去了,等著這事過去再說。」

    微紫驚了一下,看著懷淑蘭差的不行的臉色,把所有的疑問壓下,應了聲是,慇勤的伺候起懷淑蘭。

    懷淑蘭到了懷家的時候,沈詩音也回到了自己屋子裡,然後被屋子裡的景象嚇了一跳,外屋的所有陳設都被換了一遍,就是那麼幾盆花草也都被搬走了,這樣的速度很顯然江子鈺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反正沈詩音也早打算換了,有人代勞那自然是再樂意不過的了,反正裡屋那些用慣的東西沒給她改了就是了。

    只是沈詩音一回了裡屋,就發現君蘭一臉閃閃亮的站在裡屋門口等著,看見她過來馬上一臉興奮的和她匯報起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院子裡發生的事情。

    「夫人,你知不知道,就是剛才大管家帶著一群護院一下子把院子裡好多人都拿起來了,直接給押走,都是那些我們還沒來得及清理掉的人,真可惜夫人不在,不然看著他們哭喊的樣子可是解氣的很!」

    沈詩音挑眉,終於是有些意外。

    她倒是沒想到江子鈺竟然做到這個地步,院子裡好些人可都是從小看著江子鈺長大的,他還真下的去手。

    聽著君蘭描述著,忽然沈詩音肚子就叫了起來,這時候沈詩音才注意到時間早就過了午時了。

    「午膳呢?」平常這時候午餐早就有人擺上了才是。

    君蘭也是疑惑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道:「對了,廚房的廚娘也都被帶走了,替上的人還沒到,現在沒人做飯了!」

    沈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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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上吊

    沈詩音怎麼著也都是當家嫡妻,總不至於混到被餓著的地步,雖然廚房裡的人被抓走了一半以上,可是會下廚的人可不少,材料也都是現成的,一聲令下,午餐很快就被端上來了。

    吃飯的中途江子鈺就回來了,和沈詩音一起用了飯後略微說了會兒話外頭就又有人來請他出去了,而且看著江子鈺那急匆匆的樣子,看起來也是頗為要緊的樣子,沈詩音也沒太在意。讓人收拾了碗筷,又喝了碗藥下去便又懶懶的回了她的貴妃榻上。

    沈詩音正看著書呢,聽完君蘭的話後就外出打聽消息的君竹就回來了,眉頭緊鎖著見者沈詩音道:「夫人,線索都被抹乾淨了,除了之前查到的事情,查不到其他的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算是之前她們其實沒查到多少,負責外屋的人一個個都問過去,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了,她自己小廚房裡的廚娘確實是有問題,至那之後沈詩音就不怎麼吃小廚房出的東西,就是三餐都用的少,大多都是吃些水果什麼的,京都偏北,水果什麼的本就貴,好在江家並不缺錢。只是沈詩音她們旁敲側擊卻怎麼也問不出究竟是誰讓廚娘做的,本來打算是這一次捅出去,結果被江子鈺壓住,沒成。而現在再去找那個廚娘,君竹問了好些人都完全不知道她去向了。

    沈詩音沉吟一聲,道:「既然是這樣,你就多關注一下姨娘們還有添香,她們住在這裡這麼久,對很多事情知道的比我們多多了,這一次少爺的動作這麼大,她們肯定是會有反應的,你也悄悄的放出一點留言出去,大夫說的水土不服還有些其他的什麼留言和著中毒的事情都混著放出去一點給她們知道,總是有人知道一點相關的事情。」

    …………

    ……

    其實沈詩音也不用說什麼放出消息的話,在江子鈺讓人把院子裡好些人的抓了,院子裡頭已經是沸沸揚揚的了,要知道的一個個也都知道了,只是具體的因為什麼大家都不太清楚,於是一個個匪夷所思的留言都傳出來了,只是最佔據主流的不是什麼中毒啊或者水土不服什麼的,而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的話,一個個說的恐怖極了,就像是親眼見到的樣子,天知道他們之中很多人連沈詩音的院子都沒有靠近過。

    不過到底也是傳出去了,添香和張氏那兒也很快就明白了。只是添香被拘在書房,以她的身份能走的地方並不多,聽的留言也是支離破碎的,只是聽到江子鈺把好些人都趕走了,大多數還是出自院子主屋裡頭的,添香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覺得事情了,乾坐在屋子裡等著人過來拿她,只是等了許久也不見人過來,心裡七上八下的,最後終於是按耐不住,偷偷的溜到後院花園處打聽起來,結果沒打聽到院子裡最為紅火的清人事情,反倒是聽到兩個剛剛進院子裡的丫頭說起了一件事情。

    「聽說表小姐回來了,還和少爺親親熱熱的在主院的涼亭上說話呢,好些人都看到了,我就覺得表小姐和少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小心點說話。」

    「這不是沒人嘛……夫人一天到晚關在屋子裡,見都不讓人見一面,肯定是……」那丫頭壓低了聲音吐出了幾個字,語音模糊,添香聽不清楚不過也猜到不是什麼好話。

    「說起來我們還真沒見過夫人。」

    兩個丫頭領的話題越聊越遠,添香也沒有什麼心思聽她們說其他的什麼,所有的心思都反在那一句「表小姐回來了」上面,臉色白的不可思議。

    然後慌慌忙忙的打聽起沈詩音那邊的事情,結果卻得出只是下人手腳不麻利不乾淨、不敬尊上、伺候不周到還有些七七八八的,罪名很多,可是一個都沒有和下毒或者懷淑蘭扯得上關係的。

    添香緊緊的抿起嘴,麻木的回到自己屋裡,窩在屋中一角嚶嚶抽泣起來。事情的發展完全和她估計的不同,可是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十歲的時候就跟著江子鈺了,一直到現在,七八年的時間也充分看清了江子鈺是什麼樣的人。

    希望所有人都過得好好的,總是想著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初書雅的意外,那一個墜子還是她和張氏一起發現拿出來給江子鈺的,結果只有得到江子鈺一句知道了,就沒有再然後了,估計著現在也是這樣了。

    當初可以說是僕役的性命太過於輕薄,可是這一回呢?江府的嫡妻沈家嫡小姐這樣被人害了,也可以這樣被輕輕遮過去嗎?

    為什麼壞人都這樣好命呢?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真的是好不甘心……

    不甘心!

    一瞬間,添香那一雙黑亮的眼睛亮的嚇人。

    …………

    ……

    「小姐,小姐!」君蘭慌慌忙忙的從外屋拎著衣服下擺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

    沈詩音哭笑不得的看著君蘭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怎麼了?看你這大驚小怪的樣子。」剛才有人通報進來有事情要和她說,沈詩音懶得動,就讓君蘭出去看看情況,結果就看見君蘭這一副樣子回來。

    不過她倒也不奇怪,君蘭這樣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不好了!夫人,添香上吊了!」君蘭一臉驚嚇的看著沈詩音。

    沈詩音愕然,然後抿嘴,想起添香唯一一次來到這邊的時候的情況,當時整個外屋只有添香一個人,當時沒有覺得奇怪,現在一連串的事情連在一起,哪裡還能不明白。

    「君竹,你讓人去盯著張氏那兒。」沈詩音從床上起來,臉色一點也不好看,「君梅君蘭,你們和我一起去書房看看。」

    來這裡一個多月了,沈詩音對張氏和添香親密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假如是添香幹的,張氏十有八九肯定是知道什麼的,如果再讓張氏出什麼意外,這最後一條線索也就就這麼斷了,到時候沈詩音非得一口血嘔死掉不可。

    除了前世那事,她還從來都沒有這麼憋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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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攆人

    也許是心理作用,添香的屋子明明是亮堂的很,可是走進去還是給了人一種荒涼陰冷的感覺。屋子正中央的樑上高高懸著一根用幾件衣服綁起來的繩子,正下方一把板凳倒著,一下子就看得出來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詩音隨便指了屋裡的一人,讓他過來回話:「添香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氣嗎?」

    書房裡伺候著的除了添香之外就小廝和兩個粗使丫鬟了,這個時候在這裡的便就是其中一個小廝,因為經常見到江子鈺的緣故,他對沈詩音也沒有太多的畏懼,聽見沈詩音的問話非常流利的回答道:「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氣了。」

    「我去看看。」沈詩音蹙眉道。

    聽見沈詩音這話,那小廝卻是攔了她一下:「夫人,添香那樣子有些嚇人,還是別看的好,要不我喊第一個看到添香的人過來給您說說?」

    沈詩音臉色有些不好,倒不是因為小廝這話,也許是真真切切的見過添香,平日來往小院和主院之間偶爾路過也會遠遠看到添香坐在走道上仔細的繡著衣服,雖說已經很肯定得到消息,添香已經是去了,可是她卻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真正接受要看到一具冰冷屍體的心理準備。

    「嗯,就按你說的做吧。」沈詩音從善如流的應下,看著那小廝馬上就要去喊人的樣子,忽然心念一動,對著他問道,「你叫什麼?」

    「小的叫延青,一直都和寶青一樣是跟著少爺的,只是沒寶青能耐,多數時候還是在書房。」江子鈺在太常寺也就是一個小官,帶著一個小廝給他添茶倒水的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哪裡能都帶去,於是延青就被留下來了。

    沒多久那個第一個發現添香上吊的人就被帶過來了,那個人沈詩音也經常見,是張氏身邊的丫鬟景安。平常請安的時候她就站在張氏背後伺候著,沈詩音認識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景安的臉色非常不好,便是目光都有點恍惚,看起來被嚇的不輕。被帶到沈詩音跟前本能的一禮,然後磕磕巴巴的說道:「奴婢景安見過夫人。」

    見著景安的樣子,沈詩音都懷疑她到底能不能有正常思考的時候,不過後來見者景安說話雖然不流利其他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倒也是鬆了口氣。

    「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頭到尾都說清楚,從你為什麼來開始。」沈詩音開門見山。

    景安有點不在狀態,聽見沈詩音這樣問,竟然就真的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早間時候院中事多,後來又有人說表小姐回來了,姨娘變得有些煩躁,就讓奴婢過來喊添香過去說說話,結果奴婢一來就看見添香掛在這裡……」說完景安才回過點神,意識到了什麼,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驚惶的痛哭道,「添香的事情和我無關啊,夫人!」

    無視景安哭天嗆地的樣子,沈詩音在心裡整理了一下景安這幾句話裡頭的說包含的信息,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又問道:「你通知了張姨娘這邊的事了嗎?」

    景安連忙搖頭:「沒有,我一直都在這兒……」說完景安想起了什麼,驚呼了一聲,「我記得當時地上還有一張紙的,上面還有字!」

    沈詩音的腦子裡一下子就蹦出「遺書」兩個字,微訝:「那張紙在哪?」

    「不知道,奴婢當時嚇住了,屋子是小廝帶著兩個丫鬟收拾的。」

    景安這話沈詩音很快就知道她說的就是書房這邊伺候的幾個人了,眉頭一跳,直接就讓君竹去把延青喊過來。

    延青一過來就聽到沈詩音這問話,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苦哈哈的,有些不甘願的把那一張紙條遞給了沈詩音。

    紙條上的字並不好看,完全就和幼稚園的小孩子塗鴉一樣,毫無美感,不過好歹也能認出那是字。這個時候能夠識字的丫鬟小廝並不多,比如剛才的景安就不識字,看到這份遺書也只是知道這是寫了字的紙而已。添香能夠把字寫出來,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當然,君竹和君蘭沈詩音都是手把手教起來的,就算寫不出好看的書法,但是齊整還是做的不錯,至於君梅……她跟著沈詩音不過兩個月,能識字也就怪了。

    這遺書上的字不好看,可是裡頭的內容卻是豐富的很,沈詩音看完就笑了。

    裡面所有內容總結起來就是她被懷淑蘭逼迫給沈詩音下毒,這個時候事情敗露,她惶恐不已才畏罪自殺,這些事情都和她家裡人無關,他們都不知道,希望沈詩音和江子鈺寬恕。

    沈詩音完全沒有懷疑這份遺書的真實性,因為如果要害她的人定為懷淑蘭的話,那麼一切就容易解釋多了。她懷疑過張氏、李氏和趙氏,甚至於還包括了添香,可是無論怎麼推理沈詩音也想不出她們這樣做能夠得到的好處。以她們的身份來說,是絕無可能從妾室升為正妻的。而其他方面,沈詩音和她們並沒有其他的衝突。那些偶爾的眼藥和挑撥離間,沈詩音那是自動忽略了。

    如果如果這人是懷淑蘭的話,那就很簡單了。老太太曾經非常屬意她,而如果沒有老太爺插手的話,江子鈺說不定也不會那麼強硬的拒絕懷淑蘭。便是不喜歡,沒有當□人一般,可是他說熟悉的女性也就那麼幾個,能夠做他嫡妻的,更是只有懷淑蘭一個,和陌生人在一起總是沒有和熟人相處來的好不是嗎?

    這樣看來也就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只要是她沈詩音意外過世的話,那麼懷淑蘭入門嫁給江子鈺做填房的概率非常的大。而沈詩音一無兒二無女的,這樣的故去的原配,對她那是完全沒有影響,她這個填房過的和原配那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這張紙我就帶走了,如果少爺問起就讓他過來找我拿。」沈詩音很自然的對著延青說道,然後指了指景安,「送她回去吧,在這兒也沒用。」

    延青有些遲疑的看著沈詩音手中的遺書,最後確定自己是不可能拿回來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應下,至於景安的事情那就完全不是問題了,喊了一個粗使丫頭扶回去也就可以了,反正沈詩音過來也帶了不少人過來,這裡人手富餘的很。

    只是……

    「夫人,那添香現在應該怎麼處理?」那張紙最初就是他撿起來的,作為江子鈺的隨身小廝,他也是識字的,看完以後就收起來了,裡面的事情太大,他不敢給別人看,也不敢隨便做主。這會兒看沈詩音的模樣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打算的,延青只能出聲發問。

    沈詩音瞄了一眼被屏風隔起來的裡屋:「先入殮吧,晚些時候少爺回來再做決定。」添香怎麼說也是他枕邊人,沈詩音不太愛管這些事,反正最重要的東西已經掌握在她手裡,像添香這樣的炮灰……到底是講究死者為大,如果添香還活著,沈詩音說不定會痛打她一頓,然後趕出府去,可是人都死了,她也沒想遷怒。

    延青鬆了口氣,比起沈詩音來說,和他們相處了這麼久,添香明顯有感情多了,雖然男女有別,他們之間沒有說過幾句話,可是若是看著沈詩音對著添香的屍身怎麼樣,就算是阻止不了,也是帶著幾分怨氣的,現在這樣的結果對於他們那是再好不過的,聲音略微輕快的應了聲是,然後求著沈詩音留下幾個丫鬟老媽子的幫忙,就送著沈詩音離去了。

    回屋裡沒歇息多久,就有人通報說張氏求見了。算時間也差不多就是景安被送回去,然後張氏馬上就過來的樣子。只是沈詩音卻是沒有什麼心思去對著張氏,添香死了,她不遷怒,可是張氏看樣子也是知道的,她可裝不出一個好臉色出來。

    「趕出去,不見。」沈詩音很利落的說道。

    馬上外屋的人傳信的人又回來了:「張姨娘說她想去看看添香,求夫人恩准。」

    沈詩音挑眉,不置可否,這時候君竹卻是說話了:「夫人,要不我陪著張姨娘過去看看,然後問問她知道的?」

    那一張紙上的內容不多,只是大致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還有一點交待,再詳細那就沒了,多問問也好,最好還是多了一個人證。

    君竹去了還沒回來,江子鈺卻是回來了。

    畢竟江子鈺才是這個院子裡真正的主人,再說書房那個地方又都是他的心腹所在,在他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有人告知了他書房裡的事,當然也包括了添香的那份遺書。

    看著江子鈺不太好的臉色,沈詩音乾脆就讓四周的侍女們都下去了,屋裡就留著他們兩個。

    氣氛膠著。

    「添香的事……」半響江子鈺說出了這幾個字,然後又什麼也都說不出來。

    沈詩音挑眉,很乾脆的就把添香留下來的那一份遺書遞給了江子鈺:「你自己看吧。」

    不過就是幾百字的東西,很快就看完了,江子鈺揉了揉額頭,最後還是對著沈詩音解釋道:「這件事情我也只是猜測,不想讓你糟心這事……而且……六表妹她還是要嫁人的,我會和舅舅舅媽說說,讓表妹以後別來了,這事鬧起來不好,我把院子裡和她有點關係的人都換了,不會有下次了。」

    沈詩音挑眉:「所以說,這事就這樣揭過了?」

    江子鈺一臉尷尬:「你就暫時忍忍。」

    「我明白了。」沈詩音正色點頭,然後高聲對著屋外道,「君蘭你給我進來。」

    君蘭疑惑的推門而入,看了看沈詩音又看了看江子鈺:「夫人,有何事?」

    沈詩音笑吟吟的指著江子鈺,聲音卻是滿滿的怒意:「把他給我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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