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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兒 -冷面巖皇【黑巖魔咒之一】[全文完]

卡兒 -冷面巖皇【黑巖魔咒之一】

趕赴參加化妝舞會的白子蔚  
被一場大雪困在倫敦近郊  
宛如雪國的皚皚天地裡  
只有一幢黑巖砌成的別墅矗立眼前  
陰森鬼魅的氣息令人望之卻步  
卻是她與友人的唯一生機......  
那雙趁她沐浴時放肆窺伺的眼  
趁她深夜熟睡大膽游移的手  
全是出自一人--神祕、性格古怪的別墅主人  
透過遮面長發,有如鬼般犀利的眼彷佛在算計什麼  
然而一次不經意撞見他絕美性格的側臉  
竟讓她自此掉了魂,再也不捨移開目光......  


男主角 黑巖叛雲    女主角 白子蔚

【序幕】

  黑巖王朝──一個受到詛咒的詭異王朝。  

  傳說中,不知多少年以前,黑巖家族曾經伸出援手幫助當時的朝野正本清源,哪知一次誤信讒言,處決了當時為人清廉的某位官吏。  

  在就地正法的剎那,那人悲憤地仰天哀號:「天地之間豈有天理,黑巖氏毀我清譽,理當天理不容,老天有眼請容我詛咒黑巖氏子孫將受我的詛咒,各個不得善終!」


  刀起之時,天即下紅雨,剎那間震懾當時黑巖王朝的巖皇與石帝,頓時覺悟卻為時已晚。  

  詛咒就在他頭落地的那一刻起,開始緊隨著黑巖王朝的子孫。  

  巖皇與石帝為了替黑巖王朝子孫祈福、化解詛咒,去請教巫師,巫師早已明了二人的來意,雖然巖皇與石帝有懊悔之心,但是錯誤畢竟已經造成。  

  巫師無奈地望著他二人興嘆:「虧你們一生正大光明,今日一事實在太鹵莽。除非你們的子孫能在他三十歲以前尋得真心愛他們的女子方可化解,否則將不得善終。」


  果不其然,詛咒成真,本來氣如連枝、穩如磐石的黑巖王朝家族,經過若干年後逐漸沒落,全世界僅存十二人而已。  

  無論他們身在何處,詛咒緊緊跟隨著他們,直到他們都逃不過詛咒而殞滅。  

  他們能躲過這駭人的詛咒嗎?  

  他們能在三十歲以前找到今生的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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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天哪!這是什麼鬼天氣。」麗莎一路上已經不停地抱怨老天N遍。  

  「行了,大小姐,你別再抱怨,我已經快煩死了。」白子蔚雙手按在太陽穴上來回揉搓。  

  麗莎抱怨:「要是我能未卜先知,知道會下雪,我也不會笨到跑出來挨這場雪。」


  說得也是,出門前明明注意看電視上的氣象報導,也沒聽說此地會下雪?早知道會下一場雪,她寧願窩在飯店裡,坐在壁爐前烘烘身子,不會笨到跑出來挨凍。  

  「子蔚,看車窗外的雪,愈下愈大了。我們、我們會不會凍死在這荒郊野外。」麗莎害怕的說著。  

  白子蔚瞄向車窗外,「雪勢是比較大,不過,我相信還不至於活埋我們吧!」她神色自若地調侃。  

  可不是!為了應文森.貝當的邀約,參加他所主辦的新年化妝舞會,她們才從倫敦來到這偏僻的地方。  

  白子蔚和麗莎初到倫敦劍橋大學讀書時,原本都是懷著一顆火熱又興致勃勃的心,從台灣千裡迢迢來到英國後,才知一切並不如自己當初所想,她和麗莎雀躍的心最後因  
為英國人的獨霸、人種歧視而轉變。不管在哪裡總會有些不一樣的人,在學校裡多虧學長文森的照顧,她才能釋然地繼續在這裡讀書。  

  文森和一般的英國人並沒兩樣,只是他英國式的紳士風度中多了些微的文學氣質。  

  「子蔚,依你看這一次文森會舉辦什麼樣的化妝舞會?」麗莎眼底充滿幻想與憧憬。  

  「管他是什麼樣的舞會,我現在只希望不是在這條路上!」白子蔚的語氣中淨是懊惱後悔。  

  麗莎一臉淒愴的聳一聳肩膀,心想子蔚說的一點都沒錯,如果現在是在回台灣的路上,而不是在這條往文森家的路上那該多好,更不需要提心吊膽。  

  「子蔚……雪好像愈下愈大。」麗莎整張臉貼在車窗上往外瞧,口中的熱氣在車窗上形成一團白霧。  

  「我知道。」白子蔚全神貫注,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踩在油門上的腳幾乎快僵硬。  

  麗莎搖下窗戶向外張望,冰冷的雪片刺向她的雙頰,現在不過才下午三點而已,天色卻像午夜般黑暗。  

  「凍死人了,拜托你,麗莎,快將窗子搖起來。」白子蔚凍得全身直打哆嗦。


  「好、好。」麗莎迅速地搖起窗戶,「唉!在台灣的時候一聽到合歡山或是陽明山下雪,大家都爭先恐後趕著去賞雪,現在面對一片皚皚白雪卻恨得牙癢癢。」  

  白子蔚一聽麗莎的嘟嚷忍不住噗哧一笑,麗莎說的一點都不錯,在台灣下雪是難得一見的事,如今置身在雪國中卻一點興致都沒有。  

  迎面而來的是一處斜坡,子蔚小心謹慎地加足馬力准備沖上斜坡,車子果然不負她所望,像蝸牛似的爬上了陡峭的斜坡,卻沒料到駭人的冰卻將下坡的路積成平滑的路面。  

  白子蔚企圖穩住方向盤,但是徒勞無功,車子一路向下俯沖──身旁的麗莎警覺事情不對,「完了。」  

  白子蔚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方向盤,腦子卻是一片空白,臉色剎那間一片慘澹。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倏忽,車子向旁邊猛烈傾斜打滑,四輪朝天一路翻滾。  

  耳邊傳來一陣嗡嗡聲,她已經分不清是麗莎的驚叫聲還是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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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巖別墅別墅是以一種黑色的巖石砌成,整棟別墅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氛,不輸任何一部驚悚電影的鬼魅感。  

  主人黑巖叛雲站在窗□前,看向窗外,嘴邊卻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好似非常喜歡狂風呼呼號叫的天氣。  

  要不是他的手臂隱隱作痛,他或許會在上床前走進狂風肆虐的花園裡散步。

  他強忍手臂傳來的疼痛踱至壁爐前,坐在高背椅上,拿起小桌上那杯經溫熱過的陳年白蘭地,心中勾畫出自己站在花園裡,迎風面對大自然的挑戰,感受自然的力量襲擊他的軀體,鞭打他的臉,撕扯他全身的景象。  

  若他能挺立的站在那裡,哪怕只是寂然的站立十分鐘,只要能擊敗那狂風和驟雪,他一定會好好犒賞自己一番,他會派大山到倫敦買一件東西回來。  

  倏忽,他的眼睛猛然地睜大,眼底透著狂怒。「哼!」  

  屋裡回蕩他的低吼,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勝利品,一件禮物!?  

  他還要大山去買什麼他還未擁有的東西呢?  

  在他的黑巖別墅裡有數不盡的珍寶,有許多令大英博物館垂涎的古董名畫,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僕人大山,他還想要什麼?  

  已經沒有什麼東西是他黑巖叛雲缺少的,除了一個能讓他躲過詛咒的女人,一個發自內心愛他的女人以外。  

  思至此,他冷笑地把玩手中的酒杯,修長的手指撫摸精致的酒杯邊緣,他細細啜飲品味其甘醇美味,最後仰頭一口飲盡,然後將杯子擲至火爐裡,發出清脆破碎的聲音。  

  他冷峻的俊顏露出一個滿意的輕笑,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火焰,欣賞著它千變萬化的起舞。  

  突地門鈴響起,刺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在暴風雪的夜裡也不得任何安寧嗎?  

  門鈴聲愈來愈急促。  

  他憤怒地咆哮:「大山!叫外面那不識相的人走開。」  

  隨後,他聽到的是大山的急促腳步聲,過不久他的書房門外傳來幾聲輕柔的敲門聲響。  

  「進來!」黑巖叛雲陰沉地說道。  

  「對不起,主人……有兩個女孩剛才在路上發生意外,希望能暫時在我們這裡借住一晚。」大山戰戰兢兢,謹慎地回報,小心地揣測黑巖叛雲的心思。  

  黑巖叛雲微側著頭,以一雙凌厲的眸子緊盯著大山。「親愛的大山,麻煩你告訴我,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只有傻瓜才會在這種天氣跑出來,再說黑巖別墅已經沒有余
地容納更多的傻瓜,這裡──一個傻瓜就夠了!」  

  大山不停地點頭,困難地吞咽,顫巍巍的開口:「是的,主人。」但他連忙又加上一句:「只不過外面求救的是兩位小姐……」  

  「小姐?我的好大山,是小姐我就一定要網開一面嗎?」黑巖叛雲置若罔聞地嗤哼。  

  「不是的,因為其中一位小姐好像受了傷,而且傷得還不輕,另外一位小姐半拖半扶著那位受傷的小姐,乞求您能收容她們,據她描述她們找了很久只看到我們這裡……」  

  黑巖叛雲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摸著額頭說道:「聽你的意思,我是應該當一次善人嘍?」  

  「主人,看她們狼狽的樣子,確實快被外面的風雪凍僵,而且那受傷的小姐連嘴唇都泛紫了,看來傷勢也不輕,她們真的需要一位醫生。」大山努力地勸諫主人。  

  黑巖叛雲蔑視的眼神瞟向大山,「受傷的小姐需要醫生?我看起來像是一位醫生嗎?  

  大山。」  

  「不,主人……」大山頓時不知所措,被黑巖叛雲的話堵得無言以對。  

  黑巖叛雲明白大山善良的心意,「不如這樣吧,用我的車子送她們去醫院,相信你也知道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讓。」  

  大山跟著黑巖叛雲已有很長的時間,知道什麼時候該爭取,什麼時間該屈服,很明顯的,此時他應該選擇後者。「是的,主人。」  

  「等一下,再送一杯酒來。」黑巖叛雲吩咐。  

  「是的,主人。」大山行個禮便退出書房。  

  ???
  「什麼?在這大風雪中還要我們走!要不是子蔚的肋骨受了傷不能再移動,我會感謝他的善心,可是子蔚已經疼痛難當,只是想借住一晚,你的主人這樣都不答應,簡直沒人性。冷血!」麗莎聽了大山的話,捺不住性子地怒吼。  

  大山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場面,只有一臉愧色地看向麗莎。「很抱歉,我也只能這樣幫你們,主人……」  

  「主人?什麼狗屁主人?一個見死不救的冷血動物。」麗莎一味地叫罵。  

  「小姐……」大山面有難色地看著麗莎。  

  麗莎知道自己再為難大山也是於事無補,「眼看我的好朋友生命受到威脅,你的主人竟然還要我們走。哼!除非他親自出來說,否則我絕對不會再移動一下子蔚。」


  「小姐,你真的讓我很為難,我只是一個下人。」大山很委婉的解釋自己的難處。  

  「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大吼大叫,但是子蔚現在的情形確實不能再移動,否則只怕會讓她的傷勢加重,再說……」麗莎停頓一下,思忖最實在的問題,仰著一張惶惑
的臉瞅著大山。「請問一下,醫院離這裡有多遠?」  

  大山無法隱瞞事實地坦言道:「以這天氣來算,大概還需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才能順利到達醫院。」  

  「什麼?還要一個多小時!?」麗莎尖叫道:「你的主人太過分了,他不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大山無可奈何地將頭一仰,「我家主人一定會說與他無關。」隨後正眼盯著麗一沙。  

  「可惡,竟然有如此冷血的人,他到底是不是人啊?還是撒旦投胎!」麗莎顧不得形象地叫道。  

  大山還是一臉無奈地肩膀一垂、雙手一攤,做出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不行!為了子蔚,我一定要見你的主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子蔚加重傷勢。」麗莎心急如焚,聲音也隨之高亢,做出預備強行闖進的姿態。  

  大山的身子擋住麗莎的去路,「小姐,你這樣硬闖,分明是給我難堪,你請稍安勿躁,我再進去請示主人。」  

  大山已經做了最大的退讓,麗莎盛怒的臉才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那就拜托你了。」  

  「好吧!我只能說盡力而為。」大山勉為其難的應允。  

  「謝謝,謝謝你。」麗莎感激地猛道謝:「你真是一個好人。」  

  「我是好人?小姐,在黑巖家要想做一個好人是很難的。」大山說完,面有難色地轉身前往黑巖叛雲的書房。  

  在這裡想做一個好人很難?這是什麼怪論調?黑巖家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麗莎的臉上一片茫然。  

  麗莎小手一揮,「管他什麼灰巖家還是黑巖家,只要能讓子蔚有地方休息就好。」


  思起白子蔚,麗莎立即回到她的身邊,看著嬌小的她臉色泛白,不由得讓她憂心忡忡。  

  ???
  黑巖叛雲在書房裡早就聽到麗莎的驚聲叫喊,他屈手抵在椅把上,手掌托著僵硬的下巴,一雙銳利的眼睛注視著門口,盤算著大山何時再向他為那兩位小姐求情。  

  「呃……主人……」大山遲疑地出聲,支吾其詞,語氣微微不穩。  

  「大山,我都聽到了,看來這位上門求援的不速之客並沒有領情,更沒有打算離開這裡。」黑巖叛雲打斷大山的話,狂狷地替他說話。  

  「是的。」大山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叛雲。  

  「她分明是在為難你,你竟蠢到還准備進來替她們求情。」黑巖叛雲輕搖頭嘲諷著大山。  

  「主人,以那位受傷小姐的情況看來,她確實不宜再搬動。所以……」大山想替她們求情的話,到了嘴邊卻哽在喉間吐不出來。  

  黑巖叛雲揚起手制止大山再辯解,「不必再多說,不管那女人受傷到多嚴重的程度,都與我無關,不過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你為難,我親自去瞧一瞧。」  

  大山沒想到主人竟然欲親自去瞧瞧,他為難的臉上突地展開一絲笑意,「是的,主人。」  

  「將我的大衣拿過來。」黑巖叛雲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大山下令。  

  大山立即遵照他的意思,從牆上的掛鉤上取下主人的黑大衣,小心翼翼地為他披上。  

  黑巖叛雲還不忘用手仔細梳扯一下左邊的頭發,使之完完全全地遮住他的半邊臉。  

  「走吧。」  

  黑巖叛雲大步地邁出書房,他的步伐有力且堅定,一走進大廳他立即看到一臉又急又氣呼呼的麗莎,她蹲在一個嬌小的女孩身邊,焦急地猛搓揉那女孩冰凍的小手。


  「小姐,是你一直為難大山要見我?」黑巖叛雲在距離她約莫有五步的距離處停下腳步,以低沉平穩的語氣質問麗莎。  

  麗莎只顧維持白子蔚的體溫,警覺性無端地降低,連黑巖叛雲的靠近她都毫無警覺,但是他的聲音使她猛然回頭,看到這豪宅冷血無人性的主人。  

  他非常的高大,至少在他的黑色大衣下看起來是如此,雖然他離她還有點距離,但是麗莎發現他是低著頭,一只蒼白的手按在一邊的頭發上。  

  麗莎為了救白子蔚,她從地上跳起來,仰起下巴凶巴巴地正視他。「沒錯,是我要求你的僕人非見你一面不可,你怎能狠心的見死不救?」  

  黑巖叛雲故意轉身不願讓她看清楚自己的面貌。「很簡單,我並沒有要求你來。」


  「你!」麗莎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繼而說道:「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冷血的人。」  

  她語氣中充滿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  

  「哼!」黑巖叛雲蔑視地嗤哼一聲。「相信你想說的話都應該說完了吧!現在你可以帶你的朋友離開我家!」  

  「可惡,你竟狠心地要趕我們回到暴風雪中。」麗莎萬萬沒想到竟會遇上一個沒有絲毫同情心的人。  

  「我說過,我並沒有邀請你們到我家。」黑巖叛雲以冷硬的語氣說道。  

  忽然,蜷縮在地上的白子蔚發出一絲難受的低吟,黑巖叛雲再次回眸瞅視蜷縮在地上的白子蔚,縮成一團的白子蔚此時看起來就像個脆弱的洋娃娃,看她那嬌小的身
軀……「是一個小女孩?」黑巖叛雲狐疑地喃喃自語,隨後轉向面對大山,憤怒地道:「你沒告訴我她是個小孩!」  

  大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罵,張嘴本想辯駁,但是考慮之後又作罷,只有無奈地點頭。  

  麗莎也被黑巖叛雲無端的怒氣驚愕住,她低頭瞅視蜷縮在地上的白子蔚,回想那冷血之人的話,子蔚是一個小孩!?麗莎差一點沒爆笑出聲,或許就是因為子蔚嬌小
的身材,才讓這毫無人性的主人誤以為她是個小孩。  

  她看得出來黑巖叛雲臉上的震驚,不過也在無意間出現一線生機,心忖:既然這位主人誤以為子蔚是小孩,索性就讓他錯到底,或許他看在子蔚是個孩子的份上,會救她也說不一定。  

  「大山,抱這孩子去客房,安排她們住下來。」黑巖叛雲終於有了一絲的惻隱之心。  

  「是的。」大山走到白子蔚的身旁,輕易地將白子蔚抱在懷裡,轉而看向麗莎說道:「小姐請隨我來。」  

  當大山正要帶麗莎到房間時,黑巖叛雲又對他說:「記得通知強生前來一趟,看看這孩子的傷勢。」「是的,主人。」大山不敢多看主人一眼,不過心裡卻忍不住偷笑。  

  黑巖叛雲望著他們離開,他又回到書房,用右手解開大衣的扣子,任它滑到地毯上  ,他踱至壁爐前垂視著跳躍的火焰。  

  「一個孩子,我怎能狠心地不救一個孩子。」他沉痛地喑啞喃道。  

  ???
     過了許多,大山走進書房向黑巖叛雲報告:「主人,強生醫生來看過那位小姐的傷勢,他說暫時最好不要讓她隨便移動。」  

  「嗯。」黑巖叛雲懶洋洋地應聲。  

  「主人,您也該休息了。」大山誠摯地提醒他。  

  「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黑巖叛雲揉著幾近僵硬的脖頸。  

  大山輕聲地退出書房。  

  聽了大山的回報,他終於可以松口氣,只要確保那孩子平安無事就好,他還慶幸自己親自瞧了一眼,否則萬一那孩子真的被他趕出黑巖別墅面對屋外的暴風雪而出事的話  
,他豈不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其實他並不如另一個女人口中所說的是個冷血的人。


  事情終於妥善的落幕,他也可以安然地休息,要不是被突兀的不速之客打攪,相信他早已經躺在床上睡覺了。  

  回到房間,黑巖叛雲躺在大床上舒服地伸直雙腿,但是肩膀上傳來的陣陣酸痛,令他無法輕松地入睡,他憤恨地坐直身子,猛敲打肩膀咒罵道:「可惡!」  

  疼痛的舊疾不斷地侵襲他,他只好起身坐在房間的一隅,忍受疼痛帶給他的感覺。  

  倏地,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既然無法入眠,不如去瞧一瞧那小女孩的傷勢,第一  眼看到她蜷縮在地板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舊時痛苦的記憶頓時在腦海中鮮明浮現──那一次,他也像那小女孩一樣,蜷縮在地上發出比她還淒厲的呻吟聲,但是有誰會像他今天一樣救他呢?沒有!圍觀的人沒人伸出援手救他,他只有忍住椎心蝕骨般的疼痛,離開那令他難堪又傷心的地方。  

  黑巖叛雲借由地下通道來到白子蔚所住的房間,他悄悄地推開客房的暗門,走進這間幾乎根本沒招待過客人的房間,房內除了壁爐投射出昏黃的火光,以及床邊一盞
小小  
的台燈所射出的弱光外,其余的地方可說是一片黑暗。  

  黑巖叛雲瞄了一眼牆邊,只見那位像潑婦的女人蜷縮在沙發裡,微弱的鼻息顯示疲  倦已經征服了她,他不禁偷偷揶揄暗笑,隨即悄聲移向床邊,那是已有上百年歷史的一張大床,然而占據這古董床的人兒卻是非常的嬌小,不但嬌小巨全身還顯得非常僵硬。  

  黑巖叛雲不禁蹙起眉,該不會是大山為這間房間添的木材不夠,所以不夠溫暖?


  黑巖叛雲移近床頭邊俯下頭查看他的不速之客,倏地他猛吸口氣,不敢置信且憤怒極了。他被耍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根本不是孩子!  

  黑亮的秀發披散在枕頭上,襯托出她細致的鵝蛋臉,密密的睫毛在眼窩下投下一道陰影,她有著小巧、挺直的鼻子及柔和微翹的雙唇,配上同樣小巧且倔強的下巴。


  黑巖叛雲的視線禁不住誘惑地繼續向下移,越過細瘦的頸子,毛毯下凸起的形體絕對不屬於一個孩子,而一雙擱在毯子上的手,更有著修長的手指。  

  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像她這樣美麗的女人,此時他的腦海裡閃進一個念頭,就是逃!  

  生怕她會忽然醒來發現他在這裡,但是他的雙腳卻彷佛被釘在原地般動彈不得,他凝視著她,她並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黑巖叛雲思及她正陷於昏迷中,他再多逗留一會兒,相信也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吧!一雙深邃的雙眸貪戀地多看她幾眼,心中按捺不住一股強烈的渴望,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握住她那無力又冰冷的小手,不自覺地緩緩加重握住她的力道,他想以意志貫注自己的力量進入她的體內。  

  黑巖叛雲的目光膠著在白子蔚美麗且蒼白的臉上,低伏在她的耳邊輕輕呢喃安慰的語句,希望能安撫她安然入夢;但是他似乎有著一股依依不捨,對著她喃喃自語,忘情地述說他的童年往事,以及他夢幻中的峽谷,巒巒相連的山坡、夏日芬芳的花朵,所有在他苦悶煩惱時所能得到的慰藉,和使他振作的地方一一道出。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她的床邊有多久,忽視時間的流逝,左肩又開始慢慢的抽痛,並且還擴散至整條手臂,然而他卻一點都不在意身體的不適,反正他已經習慣徹夜不眠。  

  黑巖叛雲不捨地多看白子蔚一眼,當他意欲離開,正要松開他的大手時,白子蔚無端端地輕輕轉動身子,她的手卻緊握住他的手。  

  黑巖叛雲霎時愕愣住!  

  蘇醒的意識帶給她極大的沖擊,毫無意念下她緊蹙蛾眉,眼睛驟然睜開。  

  她有著一雙如黑玉般的雙眸,又大又亮家水晶般清澈,比他想象中還要耀人奪
目,  她的雙眸茫然的瞪視天花板好一會兒,然後移向他,當她看見俯身在床邊的他時,只見一張令人心懼的臉孔正對著她,兩人相距只有數寸的距離。  

  白子蔚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又眨了一次眼,怔愕地睜大眼,突生的恐懼充斥她的  心。  

  頓時,白子蔚突地尖叫:「啊──」  

  黑巖叛雲舉起右手遮住左半邊的臉,驚惶地迅速走進暗門後面的通道,暗門隨著他的消失而緊閉,但是白子蔚的驚叫聲並沒有放過他,一聲又一聲地緊隨他身後而來,他心碎神傷地逃回房間。  

  黑巖叛雲,黑巖叛雲──他一度是女人的夢想,而不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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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麗莎聽到白子蔚的尖叫聲,很快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沖至她的面前,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不停地搖晃著。「子蔚,子蔚,」  

  白子蔚神色不定地說:「剛才有一個男人站在我面前。」  

  「男人?」麗莎回顧四周,又正眼瞅著白子蔚。「沒有人啊!八成是你在做夢,你該不會是夢見了文森吧!」  

  「文森?你別開玩笑,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白子蔚惡狠狠的瞪著麗莎,頭隱隱泛疼,讓她忍不住用手按住疼痛的地方。「這是哪裡?」  

  麗莎立即坐在床邊,疑惑的雙眸緊盯著白子蔚道:「你該不會不記得……我們的車子像滾雪球般翻滾。」  

  「當然記得,我還以為我們死定了。」白子蔚摸著後腦勺上的硬塊,苦著臉、皺著眉。  

  「那一剎那,好像就要面臨世界未日般駭人,我企圖抓住你,但是那時你被後面的行李撞昏了,等車子停下來,我只好拖著你爬出車外。」麗莎說的像在描述一部驚悚的電影情節般,生動又誇張。  

  白子蔚有氣無力的撐起身子,靠在枕頭上讓自己舒服一些。「後來呢?你到現在還沒說出重點,我想問你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我正要說給你聽……」麗莎不情願地嚷道,她那神經質的個性使她無法安靜一分鐘,開始在地毯上踱方步,繼續她的敘述:「……於是我就半扶半拖著你,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全身都快凍僵了,最後受到老天的指引終於看到一家燈還亮著。」  

  「就是這裡?」  

  麗莎口沫橫飛地說了一大串,終於說到白子蔚想知道的答案。  

  麗莎猛點著頭,「沒錯,就是這裡,聽這裡的僕人說這是什麼……黑巖家……」她一臉的茫然。  

  「拜托,小姐,人家好心的收留我們,居然連恩人都記不住。」白子蔚微弱地莞爾一笑。  

  「恩人?哼!要不是我硬是不走,那人才不可能收留我們。」麗莎氣嘟嘟的嚷道。  

  「是不是你先惹人家不高興?」白子蔚覺得有些納悶。  

  「才沒有!我拖著受傷昏迷的你,怎麼可能會跟人家過不去,只怪這家主人冷血、  毫無人性,人嘛,總要互相幫助,再說當時外面的風雪這麼大,要是我呀,不等求援的人開口,我就會答應留住求援的人。」麗莎揚起下巴發出一聲不屑的悶哼。  

  白子蔚聽了麗莎的敘述,不禁蹙起居,環顧這寬大怡人的房間。「那你又是用了什麼法子讓他改變心意,肯點頭收留我們。」  

  麗莎詭譎的笑道:「是他自己主動收留我們。」  

  「他主動?你不是說他不肯收留我們嗎?」白子蔚覺得麗莎說的話前後矛盾。


  「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讓他改變了心意。」麗莎回憶起黑巖叛雲誤認子蔚是小孩的那一幕,至今仍然讓她覺得爆笑不已。  

  「我?」白子蔚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  

  「那冷血又無情的主人,以為你是個小孩,所以他才破例收留我們。」麗莎還洋洋得意地說著。  

  「小孩?」白子蔚低頭打量了下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自己是滿嬌小的,不過這並不表示看不出她已經大到足以做孩子的媽。  

  麗莎噗喃一笑,「這也怪不得他,因為厚厚的衣服遮掩住你該凸的地方……」她手指向白子蔚的胸脯。  

  白子蔚明白麗莎所指,只是恨恨地咒罵一句:「該死的麗莎。」  

  「行了,你別淨罵我,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看到了什麼?瞧你叫得連八百裡外的人都聽得見。」麗莎話題一轉詢問白子蔚。  

  白子蔚揉一揉太陽穴說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麗的夢,在那裡讓我感到安全又快樂。但是就在我突然醒來時,好像、好像有一個男的站在我面前,我嚇得驚聲尖叫,但是很快的那人就不見了。」  

  「有個男人?」麗莎立刻警覺地環視著四周,「不可能吧?我一直睡在沙發上,如果有人進來,我不可能不知道。」他一臉的狐疑。  

  「可是那男的是如此的真實,沒道理呀!」白子蔚不相信自己會眼花,那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她怎麼可能看錯。「對!我記得他走之前,還有意無意地遮住他的左臉,似乎不想讓我看到他的臉。」  

  麗莎立即想到了黑巖叛雲,「他是不是穿著一件黑色大衣,頭發故意遮住半邊的臉  ,很高大、很詭異又神祕。」  

  「那人沒穿黑色大衣,不過他是有一頭的長發,至於他長什麼模樣,我就沒看清楚。」白子蔚神情略顯沮喪。  

  「不管他有沒有穿黑大衣,我肯定一定是那冷血又無情的主人。」麗莎驚怒交集下面露不快之色。「瞧你說得這麼肯定,如果真是他,希望沒嚇到他才好,他是如此的害羞。」白子蔚愧疚地緩緩說著。  

  「嚇到他?害羞?」麗莎誇張地做出一個要昏倒的動作,「你說他什麼都可以,但是絕對和害羞沾不上半點邊,我從來沒見過像他如此自大又無情,而且是徹頭徹尾自私又硬心腸的人。你想想看,要不是他以為你是個小孩,他還想把我們趕回暴風雪中,依我看那人是個瘋子,如果萬一不幸哪天我們在這間屋裡子裡被人謀殺了,我也不會
感到意外!」  

  盡管全身疲憊又酸痛,白子蔚對麗莎戲劇性的聲明,還是忍不住咯咯發笑。  

  「我相信你的話,他是一個可怕又冷血的主人。」  

  「子蔚,我是跟你說真的,你以為我是在編故事給你聽嗎?他那個人真的令人毛骨悚然,看起來又高大又陰沉,還非常的恐怖。」麗莎咕噥地抱怨。  

  「還非常的吸引人。」白子蔚譏諷地擅自加上一句。  

  「子蔚,你不相信我的話?」麗莎急問道。  

  「不,我相信,不過現在我相信自己已經被疲憊打敗,我想睡了,晚安。」白子蔚撇下一臉微怒的麗莎,躺在毛毯下的身子蠕動了一下,尋求更舒適的姿勢。  

  麗莎氣歸氣,但是對白子蔚的關切之情依然不變。「好吧!不吵你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覺。」她溫柔地將毯子拉到白子蔚的下巴邊。  

  「麗莎,謝謝你……」濃濃的睡意很快地襲向她。  

  ???
  經過了兩天,白子蔚的體力漸漸地恢復,在這兩天裡,她一直沒見到麗莎所描述的那位冷血且無情的主人。  

  不過他吩咐僕人大山盡心招待她和麗莎,並供應她們所需要的物品。  

  單單從這些關懷的舉動看來,她不相信這主人真如麗莎口中所說的冷血無情,但是她卻開始懷疑那天闖進房間的男人就是他!  

  那天她在驚嚇之下尖叫,該不會真的嚇到他了吧?所以他才一直躲著她和麗莎,她一心想當面向他致謝,就是苦無機會見他一面。  

  此時虛掩的門上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白子蔚的思緒,「請進。」  

  大山溫文儒雅地推門進房,「小姐,可以下樓用餐了。」  

  白子蔚抬頭面帶笑容地迎向大山。「謝謝你,不知道你可有看見我的朋友?」


  「你是說麗莎小姐嗎?」大山謙虛有禮的回答。  

  「是的,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老是找不到她人。」白子蔚不禁發起牢騷。  

  「麗莎小姐在樓下,正在欣賞主人的一些珍藏。」大山不疾不徐的回話。  

  「主人的珍藏?可有經過你家主人的同意嗎?」白子蔚擔心麗莎的擅自作主會引起主人的不悅。  

  「沒關系,有一些珍藏主人放置在大廳裡,那些不必經過主人的同意便可欣賞,相信光是大廳的珍藏便足夠讓麗莎小姐欣賞個三、五天。」大山引以為傲的解釋。  

  「呃,這樣就好。」白子蔚安然地放下一顆緊張的心。  

  大山不多話,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微笑。  

  「大山,為什麼一直都沒看見你家主人?」白子蔚頗為好奇,小心翼翼地試探大山。  

  「因為主人一向不喜歡見客,這一點請你見諒。」大山說得有條不紊,彷佛受過良好的訓練。  

  「哦,真是這樣嗎?如果他向來不喜歡見客,我和麗莎唐突的打擾他,一定攪亂他的生活吧!」白子蔚再進一步的詢問大山。  

  大山先是牽動了一下嘴角,然後說道:「是有些不方便,不過主人也吩咐過我,外面的風雪一時還沒有停止的跡象,等暴風雪過了,他不會強留你們。」  

  「真是如此的話,麻煩你轉告你家主人,謝謝他的善心。」白子蔚滿沮喪的,因為從大山的嘴裡依然套不出一絲有關這家主人的消息。  

  「不客氣,我一定會將小姐的謝意轉達給主人。」大山態度依舊沒變。  

  白子蔚又以哀求的眼神睇向大山,「我是否可以要求你一件事?」  

  大山欠一欠身,「小姐,請盡管吩咐。」  

  「我全身好難受想洗個澡。」白子蔚說出她此時最渴望想做的一件事,也是她一直最需求的事。  

  「這……」大山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開口。  

  整棟別墅裡只有黑巖叛雲的房間還有僕人的專用浴室才有暖氣設備,僕人的浴室非常的簡陋,怎能借她使用,可是……「怎麼?有困難嗎?」白子蔚小心地看著大山,
心忖這不過是件簡單的事,但是看到大山為難的神情,頗令她訝異。  

  「不,我先去請示主人再回復小姐,可以嗎?」大山以溫柔的聲調詢問著白子一尉。  

  白子蔚雖然感到驚訝,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一絲的疑竇。「當然可以,麻煩你。」


  只是件簡單的事,卻沒想到還要經過主人的同意。  

  「那請你稍待一下,我會立刻回復你。」大山很快的走出白子蔚的房間。  

  白子蔚面露勉強的笑容目送大山離開。  

  ???
  黑巖叛雲站在大雪紛飛的窗前,望著已被雪復著有一尺深的花園,花園此刻成了一座奇異的仙境,每一株光禿禿的樹上皆掛著閃亮的冰晶,常青的樹木在白雪堆疊的重壓下微微彎腰。  

  都已經過了幾天,稠密的雪片依然自天空飛落,黑巖別墅牆邊的積雪都有了一個人的高度,屋外的景物在皚皚白雪覆蓋下已完全改變。  

  英國正遭遇自他有記憶以來,最漫長、最嚴酷的冬天。黑巖叛雲更從報紙上得知,  倫敦橋下的泰晤士河已完全凍結。  

  他不在乎自己被困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因為除了此地之外,他不知自己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這是他的家、他的藏身處、他的避難所、他的監獄,即使他彈個指頭就能使積雪在一夜之間融化,他也不會離開這裡。  

  除了黑巖別墅外,已經沒有哪個地方是屬於他的!  

  「主人。」大山悄聲地進入主人的書房。  

  「大山。」黑巖叛雲答腔卻沒有轉身。「相信你有個打攪我的好理由。」  

  「主人,是子蔚小姐……」  

  提及白子蔚,黑巖叛雲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立即轉身問道:「她好一點了嗎?」  

  「子蔚小姐現在已經完全清醒,而且這兩天的胃口也不錯。她是一位非常有禮貌又可愛的女孩,要我代替她感謝主人為她所做的一切。」大山一口氣將白子蔚的近況和她對黑巖叛雲的感謝如數的全說出來。  

  黑巖叛雲閉上眼睛,腦海裡立即浮現那晚所兒到的白子蔚,她是那樣的嬌小,脆弱的躺在毛毯下,但是隨即他又想到那雙清澈如黑玉的雙眸,瞪著他的臉因恐懼而放大。  

  「那就行了!」黑巖叛雲企圖以意志趕走腦海中令他可厭的景象。「現在又有什麼事?」  

  「主人,子蔚小姐想沐浴……」大山戰戰兢兢地說,好似白子蔚要他去天上摘星星似的,而他不知道要如何達到她的要求。  

  黑巖叛雲忍不住笑了,然而只是淡淡的一抹微笑,大山無法確定他是否真的笑了,因為在他的記憶裡,服侍主人多年以來未曾見過主人的笑容。  

  「瞧你害怕的樣子,難不成她還要求你替她刷背。」黑巖叛雲嘲謔道。  

  「沒有,不是這樣的,主人。」大山驚恐地略揚高聲音:「只是家裡從未招待過客人,許多浴室幾乎都不能使用,僕人們用的浴室簡陋,也不敢供子蔚小姐使用,目
前看來只有主人房間的浴室能供她使用,只是主人您……」  

  黑巖叛雲嘴邊的笑意逐漸褪去,他轉身背對著大山,大山的一番話立刻在他的腦海裡引來一連串聯想──想到白子蔚白蜇的身子浸在香氣四逸的熱水中,綰起她一頭如瀑布般的秀發,撫弄身上香皂的泡泡,然後像從海水泡沫中誕生的維納斯,站起來對看他嬌笑……倏地,他的拳頭擊在窗台上,腦中的畫面頓時被打散──這是不可能的!  

  黑巖叛雲警覺到腦中所帶給他的訊息,太可怕了!  

  「我准許她在晚上八點至九點使用我房間的浴室,不多也不少只有一小時,相信夠她洗個痛快的澡。」黑巖叛雲狂狷的語氣中帶著幾許被擊敗的頹喪。  

  「主人……」大山錯愕不已,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的房間,晚上八點,你可以明確的通知她。」黑巖叛雲語氣平淡的重述,但是每一個字皆有他不敢承認的影響力。  

  「是的,主人,您現在要喝白蘭地嗎?」大山似乎瞧出一丁點兒端倪。  

  「我不是都在這時候喝白蘭地嗎?」黑巖叛雲反問,並開始慢慢地按摩他的左肩。  

  「是的,主人。」大山不敢再多問一句。  

  「我真的懷疑,有什麼理由會因為子蔚小姐的恢復而改變我日常的習慣。」黑巖叛雲臉上滿是鄙夷不屑的神情。  

  大山更是不敢多說一句,如果能說,他一定會向主子說主子自己確實改變了,至少他今天看到主人的笑容。  

  ???
     大山欣然地通知白子蔚,主人答應晚上八點將他房間的浴室讓出來供她使用。  

  看著桌上的鐘剛過七點,白子蔚已經無法安然的躺在床上,晚餐時,她只是隨便的囫圇塞點東西到肚子裡,直到現在她還不感到餓。  

  白子蔚在現在所住的這一間房裡沒有暖氣的浴室裡洗了臉,但是仍然覺得臟臟的,甚至邋遢不堪。  

  她期待八點的來臨,她一定會將身上所有的污垢清洗得乾乾淨淨,至少沐浴過後的清爽會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她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廉,外面的雪似乎停了,連月亮都看得見。  

  白子蔚將額頭抵在窗框上,玻璃窗外傳來的冷意打斷她的思緒。「原來這就是黑巖的別墅。」  

  「子蔚,依你揣測文森所舉行的化妝舞會會是一個怎麼樣的舞會?」麗莎無所事事地隨口問著。  

  「我不知道……」白子蔚被外面的雪景深深地吸引住。  

  「那你決定到時候要化妝成什麼了嗎?」麗莎滿腦子都想著文森的化妝舞會。


  「我想打扮成一個中東公主,穿著薄薄的輕紗,在場內不停地飛舞。」  

  「這麼冷的天,不凍死你才怪。」白子蔚嘲諷一聲。  

  「至少我是玩過之後才凍死,總比你現在靠在窗戶旁先凍死來得強。」麗莎不服氣地反唇相稽。  

  白子蔚站在窗前是滿久了,但是她所想的不是舞會上的光鮮畫面,而是黑巖別墅的主人。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她依舊沒看過他。  

  就在此時,花園下面有一絲動靜,引起她的注意。「該不是什麼小動物出來找食物吧?」她將窗廉拉開一點,以便能看得更清楚。  

  不對!不是什麼動物,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非常高大的男人!  

  他全身包裡在黑色的大衣裡,高大……天啊!他該不會是黑巖別墅的主人吧?  

  白子蔚迅速地將窗廉拉上,只是拉開一個小縫,急切地將臉湊在玻璃窗上,吐出來的氣息在上面結成如棉絮般白色的霧氣。  

  她屏住呼吸著迷地注視黑巖叛雲穿過花園,深厚的積雪都無法阻止他大步邁進,一  件黑色的大衣如黑夜般緊裹住他寬闊的肩膀,衣角在冷風的吹拂下翻動著。  

  他向前走著,逐漸遠離她的視線,只瞧見強烈的北風迫使他抬起右手,緊揪著大衣的衣頜,才能不讓大衣被風刮走。  

  最後,只見他爬上一處高地,佇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白子蔚的視線始終無法離開他身上,她好奇黑巖叛雲的行為,到底想做什麼?


  經過了一段時間,他的手緊揪著大衣的領口,迎向刺骨的寒風,他好似要以耐力向大自然挑戰。  

  「多奇怪的男人……」白子蔚說道。  

  他挺直身子傲然地站在原處,好像在挑□北風,看北風能不能把他擊倒似的,此時白子蔚好期望黑巖叛雲能轉個身讓她看個清楚。  

  黑巖叛雲好似聽到她的期望,他轉了個身一步又一步地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在快接近她的窗下之時,忽然刮起一陣強風,掃起花園裡蓬松的雪片,雪片在他的身上打
轉,  他就像陷在一團濃霧中。  

  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仰起臉望著天上的月亮,並允許雪撫過他的臉頰,在不自覺之下將他的側面暴露在白子蔚的灼熱目光下。  

  白子蔚不禁驚喘一聲,她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他有著一頭飄逸的長發,在冷風的吹拂下只是微微飄動,似飛劍般的濃眉、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完美無瑕挺直的
鼻子,只是在他的左頰上有著一道疤痕,但是看在白子蔚的眼裡卻是一條可以容忍的缺憾,他的下巴是如此的完美出色。  

  白子蔚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深深被他吸引,他的影子就這樣嵌入她的腦海,滋潤她的靈魂,陌生的情愫在她的內心深處回蕩。  

  黑巖叛雲就這麼走進屋子裡。  

  白子蔚想不透,他為什麼一直刻意隱藏自己呢?其實他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外貌上也沒什麼令人驚駭、恐懼的缺點,相反的他很英俊!  

  他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人,她的額頭還依然抵在窗框上,輕輕閉上眼睛,她清楚感到自己的心還怦怦地狂跳。  

  「他真的好帥……」迷茫的白子蔚嘴裡逸出一聲心儀的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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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子蔚終於等到可以沐浴的時間,在大山的帶領之下,她和麗莎走進黑巖別墅主人的房間。  

  “哇!天啊——子蔚,這家的主人還真是有錢。”麗莎驚嘆道,恨不得馬上看盡這房間裡所有的古董陳設。  

  白子蔚一語不發地打量著黑巖叛雲的寢室,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品味相當高,整間寢室淨是古典手工藝品的殿堂,但是她卻感覺到一份寒冷與孤獨。  

  “子蔚,奇怪,這裡沒有任何鏡子。”麗莎道。  

  白子蔚隨著麗莎的訝異環視四周,一切正如麗莎所說,這裡沒有任何鏡子。  

  “或許他也知道自己有一顆丑陋的心,所以不敢照鏡子,要真是這樣,可見那家伙尚有自知之明。”麗莎蔑視地抨擊黑巖叛雲。  

  白子蔚思起曾經在月光下見到的那張俊臉,忍不住莞爾一笑,她的心裡明白為什麼他的寢室裡沒有任何鏡子的原因。  

  “你呀!當心問了舌頭,第一眼印象不好,仿佛就注定這人一輩子都不好似的,你也未免太武斷了吧!”  

  “我才沒有哩!我只是在做一個理性的觀察。”麗莎仍堅持自己的謬論。  

  “你這還叫作理性?依我看根本就是過於主觀過強。”白子蔚毫不留情地反駁。  

  “姑且不論是理性還是過於主觀,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那個人,一副自以為是、狂妄又跋扈的家伙。”  

  “好了,我懶得跟你辯,我現在只想好好的洗個澡,你要不要一起洗?”白子蔚問著麗莎。  

  “不了,他只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眼看著都快過半小時,萬一洗到一半時,他突然跑進來,我可不想讓那自大狂吃了免費的冰淇淋。”麗莎立即回絕白子蔚的邀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個人享用了,再不讓我洗澡,難保我會整晚都睡不著。”白子蔚迫不及待地沖進注滿熱水的浴缸。  

  麗莎看白子蔚一副急如星火的樣子,忍不住爆笑出聲。“需要我幫你搓背嗎?”  

  白子蔚站在浴缸前,一件件褪下衣服。“拜托,我只是撞到後腦勺,並不是斷手斷腿,哪需要別人為我服務。”說完,她迫不及待地泡在熱水裡。  

  “那就好,只要你保証不要在裡頭昏倒,淹死在浴缸裡就行。”麗莎在浴室外挪揄逗笑。  

  “我保証一定沒事,只要你能閉上你那張烏鴉嘴,讓我安安靜靜地梳洗一番,那就感激不盡。”白子蔚伶牙俐齒地回敬麗莎。  

  白子蔚坐進浴缸裡,一面撥弄浴缸裡的熱水,一面捧著一堆香噴噴的泡沫,一副樂不可支地玩著泡泡。  

  麗莎不放心地探頭瞅了她一眼,“真的不需要我在這裡陪你嗎?”  

  “不需要,你可以去做你的事,我很好,放心。”白子蔚一臉欣然的對麗莎露出一抹嬌美的微笑。  

  “萬一那自大狂趁你在洗澡之際溜進來對你意圖不軌呢?”多疑的麗莎心裡又勾勒出另一個可能的災難。  

  白子蔚停頓一下,隨後笑逐顏開的道:“要真的有這樣的事,到時我再喊救命,相信還來得及吧!”  

  “既然你心裡有數,那就行了,我不陪你了,祝你有個舒服的沐浴。”麗莎說完,隨即一溜煙地消失。  

  白子蔚啞然失笑,要真的會出這樣的狀況,她還巴不得他能在她的面前現身,讓她看清楚他!  

  ☆        ☆        ☆  

  真舒服!  

  白子蔚終於可以洗淨一身的污垢,她枕在浴缸的邊緣,讓全身放松下來,這一刻真是人間的天堂,她輕輕閉上眼睛,讓溫暖的水波輕撫她的嬌嫩。  

  悄悄地,黑巖叛雲的影像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憶起月光下他英俊的臉孔,白子蔚不自覺地莞爾一笑。  

  她對黑巖叛雲已經不只是好奇而已,她已深深地被他吸引,腦子裡還不斷地因他而興起許多幻想,譬如說他有過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或許他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往事……  

  不論她怎樣揣想,她對他油然而生一股同情。  

  如果這間寢室能夠反映出他的興趣,顯然他是一個深具極高審美觀的人,可是卻又好像故意隱藏起自己,白子蔚心忖一定是有人曾經傷害過他,而且還傷得非常重!  

  “我說你可以用到九點,現在都已經十點了,小姐,你已經濫用我對你的慷慨,你是不是打算泡在水裡直到融化為止。”一道低沉的嗓音驀地響起。  

  白子蔚的眼睛驚懼地睜開,並在浴缸裡坐直身子,浴缸裡的水和泡沫立即引起一陣波動,她緊抓起毛巾遮掩前胸。“誰?”  

  “我是想提醒你,你已經侵占我給你的時間。”低沉、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子蔚氣急敗壞地瞇起眼睛,柳月似的眉挑釁地蹙起。“我不跟影子說話,先生,請你現身。”  

  “我想不太好吧!你現在的穿著似乎不宜見客。”原本充滿威脅的語氣,現在卻帶著一絲的興味。白子蔚倏地感覺到一絲寒風,從屋子某個洞開的門灌進來,她機伶地迅速找尋發聲處,隱約中她感覺有股無形的氣略略地移到她的左邊,她的心頭不由地微微一怔!  

  “你都已經注意到我的服裝不整不宜見客,而且你又拒絕現身,你就不能表現出應有的紳士風度,暫時先離開,讓我起來穿上衣服。”  

  “這個建議是滿公平的,不過如果你沒看見我,怎麼知道我已經走了呢?”那帶著戲謔的聲音又驟然響起。  

  白子蔚立即分辨出聲音的方向,她猛然地回頭找尋聲音的源頭反駁道:“你在暗處,只有你最清楚自己是否離開,如果你堅持要玩這樣的游戲,我白子蔚可以奉陪到底!我數到三,我會一絲不掛地站起來,一……二……”  

  倏地,她感覺到一只輕柔且溫熱的手壓在她赤裸的肩上,她嚇得滑回浴缸裡,一顆心發燙地怦怦跳個不停。  

  白子蔚低頭看著離她裸呈的胸脯只有數寸的手,“啊!”她低呼一聲,不過她也暗自納悶,自己為什麼沒尖叫出聲,仿佛她正期待這只手的出現?  

  那只手和她白皙的肌膚幾乎是相貼近的,他的手很柔軟、很溫柔,沒有一絲想傷害她的念頭,他輕輕揉撫她的脖頸側部,白子蔚感覺到心正狂跳,幾乎快要蹦出胸口。  

  “子蔚,千萬別起來,我現在就走,小心別著涼。”  

  他那溫柔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幾近昏眩的她耳朵裡不停地嗡嗡作響。  

  他要走了?  

  一股渴望見他的沖動,令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握住他的手。“別走……”她竟然如此厚顏地哀求他。  

  黑巖叛雲沒料到會出現這意外的結果,“子蔚,我並不是一個登徒子,我不會趁火打劫……”一股莫名的燥熱令他全身的血液急速沸騰。  

  “我想看你、見你。”白子蔚緊握他的手,一刻也不願松懈,擔心他會就此消失竄逃,她勇敢地說出心中對他的渴望。  

  “子蔚,我不知道你想看我的模樣意圖是什麼?但是我心裡完全沒有准備,請你給我一點時間。”黑巖叛雲溫柔的語氣中隱含著一股堅持。  

  “好吧!我也不願意強人所難,其實我對你並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白子蔚不再勉強他,她認為給他一點時間是對的。  

  “謝謝你。”黑巖叛雲感謝她給予他的尊重,溫柔的手輕撫著她粉頰後,隨即撤離。  

  白子蔚坐直身子眼眶噙著淚,她還是沒能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忽地,只見一抹高大的黑影從她眼前掠過,走向牆角的一扇門。  

  他就這樣消失了!他走了!  

  白子蔚頓覺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滋生。  

  ☆        ☆        ☆  

  “喂,子蔚——”麗莎無端地尖聲叫喚。  

  白子蔚驀地回眸瞅著麗莎說:“你干嘛?這麼大聲嚇我一跳。”  

  麗莎輕步的走至她的身旁,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問道:“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想洗澡都已經如願了,你還在想什麼?”  

  “我沒想什麼,是你多疑了。”白子蔚逃避麗莎的詢問。  

  “還敢睜眼說瞎話,我都已經叫你不下十回,你卻一臉茫然地兩眼直盯著窗外。”麗莎質問的語氣中充滿關懷。  

  “是嗎?”白子蔚心不在焉的回答。  

  麗莎總感覺白子蔚的神情有異,“你今天顯得特別安靜,是出了什麼事?”  

  “唉!真的沒有,你別亂猜。”白子蔚拗不過麗莎那與生俱來的神經質,再次重申。  

  “當真沒有?”麗莎依然不放心,突地,她臉色驟變。“該不會真被我說中吧,那冷血的主人趁你在洗澡之際意圖不軌……”  

  “天啊!麗莎,你能不能安靜點,收起你那福爾摩斯的精神。”白子蔚整個心緒都快被她逼至崩潰。“好嘛!嫌我煩,我不說就是,本姑娘要去睡覺了。”麗莎故意在白子蔚的面前打起呵欠。  

  “去!少在我眼前煩我。”白子蔚面帶促狹的催促麗莎休息。  

  “我真的想睡,你也別太晚睡。”麗莎還是不放心地叮嚀白子蔚。  

  “會的,我也會馬上睡覺。”白子蔚對麗莎露出甜甜一笑。  

  白子蔚面帶微笑地看著麗莎爬上大床,拉起毛毯蜷縮在床的另一端,偌大的房間頓時只剩下她一個人,笑容自她的臉上逸去,白子蔚來到窗前,望著窗外的花園,思念著他。  

  她不知道在與他相遇後這幾個小時,她是如何渡過?盡管她極力表現出自己的樂觀,然而她的心裡對他卻是充滿好奇,而他呢?又似乎有意喚起她對他的注意。  

  他就像一道謎,白子蔚只知道他姓黑巖,其他的完全一概不知。雖曾試圖從大山的嘴裡套出一絲他的訊息,可惜徒勞無功。  

  “你早應上床睡覺,而不是站在窗前胡思亂想,更不是費神去想如何找到我。”  

  令她難忘的聲音驀地地從背後竄進來。  

  白子蔚全身不由自主地僵了下——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她猛地吸口氣,挺直背脊,“你又這樣出現,難道你不會敲門嗎?”她指控他的無禮,反而忘了害怕。  

  “噓——小聲點,難道你想吵醒你的朋友麗莎。”他輕聲地警告著白子蔚。  

  白子蔚目光瞟向躺在床上發出均勻打呼聲的麗莎,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萬一驚醒了麗莎,不鬧個天下大亂才怪,隨即她也噤若寒蟬。  

  “這是我的房子,所以我可以來去自如穿梭每一個房間。”黑巖叛雲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這是我的房子,這是我的房子。”白子蔚故意模仿他的語氣,俏皮地扮了個鬼臉,“話雖然沒錯,但在這段時間,這裡是我的寢室,我不允許你這樣擅自闖入,你大可敲門走進來,我很歡迎你。”  

  “現在要我離開嗎?”黑巖叛雲細聲問道。  

  “不!”白子蔚迅速地轉身面對他。  

  她終於看到他了!而且還是咫尺的距離。  

  黑巖叛雲卻驚慌地企圖逃離,白子蔚不假思索地張開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身體,令他無法動彈。  

  “子蔚,讓我走……”暗啞的聲音隱含淒楚的懇求。  

  “不,我不會輕易地讓你再一次從我的眼前消失。”白子蔚堅決、毫無轉圈余地的說:“讓我仔細看看你。”  

  “我……只怕會令你失望。”黑巖叛雲忍著心口的疼痛說著。  

  “不會的。”白子蔚將頭埋進他的胸前,她聞到一股充滿男性麝香的味道。  

  黑巖叛雲還是狠心地推開她,“我不是你玩游戲的對象。”他轉身背對著她。  

  白子蔚完全怔住!  

  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嗤之以鼻地道:“我跟你玩游戲?不如說,這種放釣餌的游戲是你的樂趣之一吧!”  

  黑巖叛雲故作狂妄的說:“如果我沒記錯,子蔚,我沒有要求你來這裡,你似乎忘了這一點,即便是玩游戲,也該是我的游戲,並且要以我的規則來玩。”  

  “可以!你口口聲聲說玩游戲,請問一下,到底玩的是什麼游戲?躲貓貓的游戲嗎?那麼,我理當知道你用來監視我的祕密通道在哪裡?”白子蔚咄咄逼人地道。  

  “你不需要祕密通道,晚上……你已經善用那扇窗子。”黑巖叛雲拒絕道。  

  白子蔚錯愕地猛抽口氣,“你知道我在看你?”  

  “但是你看到的並非真實的我。”他的聲音中帶著沉重的悲哀。  

  “我並不是這樣認為,我看見你迎寒風走到牆的那一頭,我看見你……你長得非常的英俊!”白子蔚很婉轉的說出來,為的就是試圖化解他心中的障礙。  

  黑巖叛雲突地移動腳步,“我要走了。”  

  “為什麼?”她企圖留住他的腳步,她忿忿地走近他的背後,“我說了什麼令你難堪的話?我只不過是說實話。”  

  “實話?其實不然,這只是你心中所編織的夢幻,你只不過是一個浪漫的女孩,心中充滿玫瑰般的幻想,真實的一面是殘酷的,是個足以將你生香活剝的現實。”他大步地准備邁進暗門。  

  “我是一個孩子?這就是你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偷看我洗澡的原因?”白子蔚突地沖口質問。  

  他又止住邁出的腳步,冷不防的猛抽口氣,仿佛在平撫心中的激動。“子蔚,告訴你真話,你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你的美麗迷惑我,但是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不為人知的祕密,你呢?”  

  “祕密?”白子蔚慢慢地重復他的話,不了解他的話意,“我沒有任何的祕密,是什麼讓你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黑巖叛雲淡淡地牽動著嘴角,“希望一切真如你所說的,心中沒有一絲祕密,我真的要離開了,祝你有個好夢。”說完,他快速地讓自己隱入暗門另一端的黑暗中。  

  “唉……”白子蔚只能感慨地輕嘆一聲。  

  現在她真的確定房間沒有其他人,除了沉睡中的麗莎,她走到床邊背靠著枕頭,思索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能確定他的人生是灰色、是悲觀的。  

  ☆        ☆        ☆  

  壁鐘剛敲過四下。  

  自從和白子蔚交談之後,黑巖叛雲的心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她帶給他的沖擊實在太大,大得快令他無法應對。  

  “看樣子,今天又無法入睡了。”黑巖叛雲輕蔑地低嘆一聲。  

  他望著牆上那扇暗門,倏地,全身有一股強大的熱力在體內流竄,他已經盡力抗拒這股誘惑,但是他是一個男人,他也有男人的弱點、男人的欲念。  

  他還是抵不住那股想再見她的欲望,再次閃進暗門裡,悄然無聲地來到白子蔚的床前。窗外的月光射進房間內,柔和的光投在她安詳的臉上,是反射出夢幻、超塵的光芒。  

  黑巖叛雲怔愣了一下,他為什麼會跑來這裡?又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和子蔚呢?  

  白子蔚輕聲呢喃幾聲,很快的又恢復平靜,但是她卻將御寒的毛毯踢開,黑巖叛雲擔心她會受寒,毫不思索地走近床邊,拉起毛毯輕輕地為她復上。  

  躺在床上的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嬌小,雪白的肌膚及烏亮的頭發,看起來是多麼的可愛,不同於高大、金發的朵拉.貝當。  

  朵拉——他閉上眼睛,抵抗思及她時所引起的痛苦,她也是那麼的美麗、溫柔,然而她卻死在他的手下。  

  黑巖叛雲撫摸自己左邊的臉頰,他的手指早已記憶臉頰上每一道痕跡,他為了自己愚蠢、自私的愛付出代價。臉上的疤痕是一度曾是他的好朋友,朵拉的哥哥文森對他施予懲罰所造成的。  

  當他看見朵拉躺在冰冷的墳墓裡,他無法原諒自己,從此將自己關在親手所建的牢籠裡,四年了,漫長的四年歲月。  

  他以為自己往後的日子除了向朵拉贖罪之外,他還背負黑巖王朝所留下來的詛咒——三十歲以前沒找到自己的真愛,將會慘遭詛咒的摧殘。然而現在,在痛苦逐漸減緩的時候,驟然間又轉變為兩倍的強度。  

  白子蔚突兀的出現,使他心裡充滿不可能會再出現的念頭,燃起他心中滿溢的欲念、渴望,和永遠不會成真的夢想。  

  “子蔚……”他哽啞的低喚,坐在床邊拉出她的柔竟輕握著。“難道是我孤獨太久了,任何女人不經意地來到我的面前,都會讓我產生遐想?”  

  他的手輕撫她的發絲,她睡得很安穩,他渴望地凝視她,留戀著她的嬌顏,膜拜那柔軟的唇瓣。  

  他能嗎?  

  她會不會像第一次那樣的驚慌,不斷地驚聲尖叫。  

  他無法確定會與不會,但是他很想知道答案,更想輕撫那柔軟的唇瓣。  

  他終於禁不住心中的渴望,氣息轉為混濁粗重,緩緩地俯下臉,唇輕輕刷過她的唇,隨後試探性地探索著,然後慢慢吸吮,品嘗她的甜美氣息……  

  白子蔚的呢喃輕得幾乎聽不見,當她的嘆息逸入他的口中,他立刻撤開,但是全身卻因欲望而緊繃,以及一種勝於欲望的美好情愫滋生,但是他知道自己不配得到這份情悻,他旋身退出白子蔚的房間。  

  白子蔚輕嘆一聲,一抹淡淡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但是她並沒有睜開眼睛。  

  黑巖叛雲回到自己的臥房,跌坐在壁爐前的椅子裡。  

  他已經過了四年的牢獄生活。  

  現在他又將置身在更可怕的地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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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思及昨夜黑巖叛雲又一次悄悄地走進她的房間,白子蔚的臉上一真漾著從未有過的喜悅,她習慣地倚在窗邊看向外面的銀色世界。  

  難得麗莎今天會躲在房間裡不出去,她學白子蔚倚在窗邊瞧著花園內的積雪說道:“雪再繼續下下去的話,真怕會趕不上文森家的化妝舞會。”  

  白子蔚回眸瞅著麗莎,想她真的天真地只惦記這事。“就算今年趕不上,還有明年。”  

  “那多沒意思,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還不如回台灣跟家人團聚,總比現在在這裡哪兒都不能去,動彈不得!”麗莎又開始發起滿腹牢騷。  

  “其實我覺得在這裡也不錯,至少我們能欣賞到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風雪。”白子蔚欣悅地勸慰著煩躁不安的麗莎。  

  “說到這事,我真的佩服你,你能待得住,我都快發霉了。”麗莎不滿地嚷嚷。  

  白子蔚不願跟她多辯,她心裡清楚得很,將好動的麗莎困在沒有喧鬧、沒有華麗街景的地方,確實是會令她沮喪。  

  “雪終會有停的一刻。”白子蔚輕嘆一聲,可是她的心裡卻不希望雪會停下來,她已不得越下越大,將她永遠困在此地。  

  “停?”麗莎偏著頭透過窗戶仰望著天空。“依我看……難噢。”  

  白子蔚輕拍麗莎的肩膀勸道:“別這麼悲觀嘛,往好的方面去想,在這裡每天都有人伺候著你,又有美味可口的佳肴……”  

  麗莎不等她說完,連忙揮手制止:“行了,別再說下去,經由你這一說,我才發現自己無端端地胖了好幾磅,我都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消除這多余的贅肉。”  

  說到身材走樣,這可是麗莎最大的致命傷,她一向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身材,在台灣時,她的身材就略顯高大,可是在外國人的眼底,她可是婀娜多姿。  

  白子蔚瞧麗莎臉上的驚慌,忍不住嬌笑道:“其實你的身材一點都沒走樣,你真的太敏感。”  

  麗莎連忙低頭打量自己,“沒有嗎?真的沒走樣?”  

  “真的沒有,可見你還有吃的本錢,怎麼吃都不會改變你的身材。”白子蔚連連誇贊她。  

  麗莎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聽你這麼一說,我就安心了。”  

  “麗莎……”白子蔚突地欲言又止的輕喚。  

  “什麼事?”麗莎漫不經心的回應。  

  白子蔚本來是想和她討論有關這間屋子的神祕主人的事,但是又怕麗莎追問一些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問題,思至此,她還是決定作罷!  

  “沒……沒事。”白子蔚硬是打住想說的話。  

  “沒事?看你的神情分明有事,到底有什麼事說來聽聽。”  

  白子蔚真的後悔了,真不該引起麗莎的疑惑。“真的沒事,我只是想邀你到外面的花園散散步。”靈機一動隨口編了一個謊言,搪塞她的追問。  

  “到外面散步?”麗莎睜大不能置信的眼看著她,伸出手按在白子蔚的額頭上。“沒發燒嘛!”  

  “麗莎:“白子蔚不以為然地微蹙蛾眉瞪向麗莎。  

  “外面的積雪都快到腰上,小姐你卻想要出去散步,你的腦袋瓜真撞到秀逗了。”麗莎嗤之以鼻地嘲諷。  

  “你不願意就算了,干嘛要挖苦人。”白子蔚努起小嘴抗辯。  

  “我還真是不願意,萬一凍僵了腳指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麗莎還是拒絕她的邀請。  

  “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說著,白子蔚拎起圍巾圍起以保護脖頸,穿著外套全副武裝地准備出去。  

  “你當真要出去散步?”麗莎還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白子蔚。  

  “真的!”白子蔚堅決表示,其實這完全是被逼出來的,誰願意在這種天氣下出去散步!  

  “好吧!我只能祝你安然無恙。”麗莎露出莫可奈何地看向白子蔚。  

  “謝謝!”白子蔚忿忿轉身走出房間。  

  ☆        ☆        ☆  

  黑巖叛雲站在窗前觀測天色的變化,“看情形……這場雪暫時還不會停。”  

  大山手捧酒杯,靜靜地站在牆邊,不發出一絲聲音,靜聽著主人的輕嘆。  

  “大山,最近我們的客人有沒有再為難你?”黑巖叛雲雙眼盯向窗外,漫不經心地問著大山,其實他的心裡相當清楚,白子蔚是一個不喜歡麻煩人的女孩,而麗莎可就不一樣了。  

  “沒有,主人。”大山溫和地回答。  

  “以你的觀點來看,那兩位客人哪一位比較討人喜歡?”黑巖叛雲突然問。  

  大山頓時怔住,主人向來不會去談論他人的事情,今天卻破天荒提出來。  

  “其實那兩位客人都各有她們的可愛之處,只是……”  

  大山話都還沒說完,只見站在窗邊的黑巖叛雲身子猛然地僵直,拳頭擊上窗台怒道:“這種天氣她跑出去干什麼?”  

  大山不禁住了口,好奇的目光忍不住瞟向窗外,“是子蔚小姐。”他眼睛驚訝地睜得圓大。  

  “大山,你去叫她回來,問問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黑巖叛雲氣急敗壞地嘶叫。  

  大山連忙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擱,迅速退出書房。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怒火燃上他的俊顏。  

  隨後他看到大山套著厚厚的棉衣吃力地走到花園——  

  ☆        ☆        ☆  

  映照在一望無際的冰封大地上的陽光,亮麗的讓人覺得刺眼,白子蔚從未見過有這麼多的雪,在台灣要想看雪是難上加難。此時置身在銀色的世界之中,大自然將她困在這裡,其實再也沒有任何的地方比得上這裡,或許是因為黑巖叛雲也困在此吧。  

  白子蔚仰望天空,如今她卻渴望天上的雲層慢慢地轉成灰色,而不是令她氣餒的晴朗。  

  雙腳踩進厚厚的積雪中,她卻忍不住得意一笑,要等這些雪融化至少還需要個五、六天,這樣一來,她還可以再住在這裡五、六天。  

  一思及這樣的情況,她臉上自然流露出的笑靨簡直比陽光還耀眼。  

  “子蔚小姐,子蔚小姐……”大山氣喘吁吁地從大老遠就開始叫喚著她。  

  白子蔚驀地回頭看向迎面而來的大山,“你怎麼出來了?”  

  “是……是主人,要……要你回去。”大山又冷又喘,上氣不接下氣地轉述黑巖叛雲的交代。  

  “你是說他要我回去?”白子蔚一聽是黑巖叛雲下令派大山請她進屋子,她的心情隨之飛揚起來。“是的……主人說,這麼冷的天……請你愛惜自己的身體。”大山凍得一邊搓揉著雙手,一邊結巴的傳達主人的意思。  

  原來他並不是真正的關心她,而是命令她回屋裡。白子蔚說道:“轉告他,謝謝他的好意,我不想領情!”  

  大山抵著圍牆試著將身體藏在牆後,以擋去刺骨的寒風,就算再厚的棉衣也無法讓他的身子在剎那間暖和起來。  

  “子蔚小姐,你說什麼?”  

  白子蔚注視著為了她而受凍的大山,立刻為大山感到不忍。她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喃喃自語,你回去吧,過一會兒我就會回去。”  

  大山凍得猛打哆嗦,“如果你堅持這麼做,我也無法干涉,不過拜托你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不然你要是凍著了,只怕主人會怪罪。”  

  “好。”白子蔚大聲應諾,揮手叫大山回去。  

  她獨自一人開心地准備在雪地奔跑,可哪跑得動,厚厚的積雪幾乎快埋到靴子了。  

  但是白子蔚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她想嘗試一下站在雪裡的滋味,體驗刺骨的寒風打在臉上的感覺,她想體會黑巖叛雲佇立在雪中的感覺。  

  ☆        ☆        ☆  

  “你很喜歡向危險挑戰,是不是?”  

  白子蔚頓時一驚,回頭望著聲音的方向,是他!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陽光下看清楚他,他完美的五官令她全身為之一震,他的臉仿佛是藝朮家雕成的經典美朮品,他擁有一雙令女人迷惑的眼睛,偉岸的骨架、結實有力的肌肉,唇上的脆弱氣質更令女人意志崩潰,一陣強風忽地刮起他遮住左半邊臉的發絲,一條明顯的疤痕就這樣顯露出來。  

  令人心跳的距離,然而他卻臉色驟變、雙唇緊抿,那冷漠不馴的表情,宛如一具大理石雕像般不帶感情。  

  “你好像很喜歡鬼鬼祟祟接近人是不是?連在外面也不例外。黑巖家主人!”她反擊,盡力掩飾見到他的驚喜。  

  “你一點都不怕我?”黑巖叛雲的臉上有些許錯愕,怒氣逐漸散去。  

  “我為什麼要怕你?就只為了你臉上的傷痕嗎?其實比你糟的人比比皆是,你嚇不了我的。”盡管她的身子暗地裡不住顫抖,她的視線停在他的臉上並沒有閃躲。“是你自己隱藏在漠不關心的面具下,我已經看到真正的你,而且你永遠都不會傷害我,因為你太忙於傷害自己。”  

  白子蔚的一番話並沒有激怒他,反而在不經意中瞧見一抹溫柔自他的眼角浮現。“你不必稱我黑巖家主人,我叫黑巖叛雲,你可以叫我叛雲。”他優雅地向她行禮。  

  “叛雲……這名字滿特別的,不過很好聽。”白子蔚欣然接受他態度的轉變,忍不住喜出望外地嬌美一笑,她的笑聲像雪花般隨風飄蕩。  

  “我吩咐大山請你進屋去,你怎麼不進屋子?”黑巖叛雲頗為訝異她瘋狂的舉動。  

  她怎能說出原因呢?如果告訴他,她是想體驗一下他佇立在花園的滋味,豈不是會被他取笑。  

  “我只是想溜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白子蔚為自己找出一個最合理的理由。  

  天氣逐漸暖和,兩人沿著花園的一條石子路走下去,白子蔚心裡非常的高興,她成功地除去他心中的恐懼,接下來她只想接近他、看著他、聽他說話。  

  黑巖叛雲忽然停下前進的腳步,凝眸緊瞅著她,白子蔚發現他的眼中漾著一絲溫柔,並確定他正向著她微笑。  

  “你知道嗎?我這一生從未有過如這樣強烈又危險的感覺。”  

  “是嗎?”白子蔚嬌顏露出淺淺一笑,一只手很自然地插進他的臂彎裡。  

  黑巖叛雲低頭看向臂彎中的那只手,先是一愣,隨後又愕視著白子蔚。  

  白子蔚似乎也瞧出他的訝異,“不喜歡?”  

  “不!不是的,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女孩將手放在這只手上。”黑巖叛雲驚慌失措的辯解。  

  白子蔚羞怯地低下頭,掩不住內心的狂躍喜悅,無形中加重緊抓他手臂的力道,仿佛暗示她的喜悅。  

  “這裡的風景真美。”白子蔚深深吸口清新的空氣,這裡和喧鬧的倫敦大不相同。  

  黑巖叛雲的臉上卻有著若有所思的悵然,“你真的這麼想嗎?”  

  “是的,這裡的風景多優美……”她忍不住從他的手臂中抽出手,展開雙臂,笑臉迎向大自然舒展心胸。  

  “其實美的另一面隱藏著另一個可怕的危險。”黑巖叛雲由衷感慨。  

  白子蔚不以為然地對黑巖叛雲道:“你不要老是這麼悲觀,事情雖然都有一體兩面,但是不見得每一件美的事後面都暗藏丑惡與危險。”  

  “你不信?跟我來。”黑巖叛雲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到山坡的頂端  

  “現在你往下瞧。”  

  白子蔚納悶地俯下頭一看,“哇!”瞬間,她兩腿嚇得猛發抖。  

  沒想到地形轉變這麼大,剛才白子蔚還稱贊這兒的風景美得令人心動,此刻卻站在陡峭的懸崖邊。  

  白子蔚臉上原有的笑意在剎那間完全褪去,她轉身捱向黑巖叛雲,驚駭地伸出雙手緊扣著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好可怕!”  

  “我不是說過,美的後面往往都暗藏可怕的危險。”黑巖叛雲文風不動地挺立在原地,就像是一個強者迎向挑戰般。  

  “我不知道這裡有懸崖……”白子蔚偎在黑巖叛雲的懷裡顫抖的說道。  

  “有時候生命並不給予完美與愉悅,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前面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  

  他感到白子蔚顫抖的身子正依偎著他,驀地惱恨自己的鹵莽行為。  

  其實他初來此地時,他也並不知道這裡有一處懸崖,直到那一次劇變發生,他才發現這一個地方,從此他就一次又一次地來到這裡,冀望一陣強風能將他吹下懸崖,攫去他的生命,讓他和心愛的朵拉一起長眠。  

  “我很抱歉,子蔚,我本來想試著以自己扭曲的人生觀教導你看待事情,我錯了,走吧!趁著我們尚未迷失前回到屋子裡。”他真心的說著。  

  “不!還不要,我想再多停留一會兒,仔細看看四處的景色。”  

  白子蔚告訴自己,此時將會是最重要的時刻,而且是對她和黑巖叛雲。  

  不多久,她堅定的站好,強迫自己望盡谷底。“我現在知道方才為什麼會害怕,只因為在完全沒有警戒下才會大吃一驚。叛雲,你說的沒錯,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麼樣的狀況,但是我們僅能把握住現在,任何事都是沒辦法事先預防的,即使我們能預知將來的一切,也並不能保障我們不受一點傷害,對不對?只要我們能珍惜現在,欣賞我們所得到的,這樣就足夠了。”  

  “你說得對,但是在我的生命裡不只要面對一切不知名的考驗,還必須背負前人所留下來的詛咒!”黑巖叛雲的臉上多了一層憎恨。  

  “詛咒?你會相信這無稽之談?”白子蔚始終不相信什麼詛咒,那對她來說都是無稽之談。  

  “不!你不會懂的,這詛咒讓我黑巖王朝凋零沒落,它不是一個神話式的謬論。”黑巖叛雲冷不防的猛抽口氣,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厭煩人生的原因。  

  “黑巖王朝到底被下了什麼樣的詛咒?”這突如其來的事情,令白子蔚大感訝異。  

  “黑巖王朝算一算至今已經有近千年的歷史,但是在一次不應犯的錯誤下遭到詛咒,要世世代代的子孫都篇那一個錯誤背負相當大的代價。”思起此事,令黑巖叛雲莫名膽寒。  

  “這麼可怕。”白子蔚突地發出一聲驚嘆。  

  黑巖叛雲神情凜冽地仰首望著天邊,“凡黑巖家的子孫如果在三十歲之前沒有得到一份真情摯愛,將會不得善終。”說至此,他的臉上有著一抹令人鼻酸的落寞。  

  “什麼?!是真的嗎?”白子蔚不禁瞠目結舌。  

  “是真的,一個壯大的黑巖王朝正因此而逐漸沒落。”說到此處,黑巖叛雲激昂的語氣略帶一絲惆悵。  

  白子蔚垂視他的手,一雙如藝朮家般敏感的手、一個英勇保護者的手,或許更是一雙體貼愛人的手,剎那間令她宛如陷入一個無法自拔的魔法下。她伸出手緊握住他的,執起他的手貼在她臉頰上,緩緩地望進他那雙隱藏自己情感的雙眸,情不自禁地在他的掌心印上一個吻。  

  “不,子蔚……”黑巖叛雲的輕喚是一句疑問、一個乞求,一滴淚珠滾下冷峻的臉頰,他從她的手中抽出手,迅速地轉身回避她。  

  他的眼底有著折磨與赤裸的痛苦,他迅速抹去那滴淚,身為黑巖王朝遺族的巖皇,怎可輕易落淚。  

  白子蔚望著他偉岸的身軀,他們之間已經在剎那間悄悄拉近了距離,她放下了女孩應有的矜持,勇敢地從背後緊摟住他的腰,整個人恨不得嵌進他的身體裡似的緊貼著他道出心中的渴求:“叛雲,求你不要再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出來吧!我願意陪著你……”  

  “不,子蔚,你年輕又漂亮,一點都不適合和一個身體有傷殘、內心又滿是傷痕的人在一起,你有大好的前程,還有許多身心健康的男孩……”  

  “不!我什麼都不想要,我是真的只想要你!”白子蔚強烈哀求,臉頰緊貼他的背。  

  黑巖叛雲仰起頭望向天空,忍受內心的煎熬,痛苦地閉上眼睛。“你可知道,所有的罪惡中最極致的是什麼嗎?最嚴重致命的失敗又是什麼嗎?不是偷竊、不是謀殺、更不是背叛,而是——愛。”  

  白子蔚倏然震懾住,隨即她的震驚很快地平復。“你曾經受到某種的傷害,對不對?我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論你受到多大的傷害,對我來說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去探究,我只想要現在的你。”  

  黑巖叛雲感動地轉身面對她,大手托住她的臉龐,手指輕撫她滑嫩的面頰,無奈的道:“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了。”  

  “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彼此都坦然的敞開心房,試著接納對方,好嗎?你能仁慈地答應我嗎?”柔情似水的雙眸緊鎖住他,一刻都不願松懈,她擔心只要一個閃失,她將會永遠的失去他。  

  趁著他還沒抽身和強硬拒絕她之前,她伸出一只手輕柔的摸著他左邊的臉頰,跎起腳尖將身體緊靠著他,目光緊緊的凝住他,溫熱的唇瓣緊密地貼上他的唇瓣,黑巖叛雲舉起右手,意欲推開她,然而卻停在半空中。  

  他終於不再躲避她,反而欣然地迎向她,右手圈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他的唇吸吮、索求、品嘗甜蜜的滋味,她竟是如此的柔軟,如此全然地奉獻自己……  

  在一記天長地久的吻之後,她再次貼在他的胸前,聽到他粗濁的喘息聲,忍不住輕喚:“子蔚……”  

  “叛雲……”她也輕聲回應,對她來說,這一刻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  

  忽地,一陣寒風掃向他們,白子蔚不由得顫抖一下。  

  “天又變了,我們回去吧!”黑巖叛雲柔聲的提醒她。  

  白子蔚卻是捨不得甜蜜這麼短暫,“不,我還想留在這裡。”  

  “別孩子氣,萬一生病了,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黑巖叛雲像哄孩子似的輕哄白子蔚。  

  “要我回去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今晚你不要一個人再躲在書房或寢室用餐,今晚陪我在餐廳用餐,好嗎?”白子蔚就像一個不知足的孩子般,貪得無厭地哀求他。  

  “好,今晚我會陪你一起用餐。”黑巖叛雲應允。  

  白子蔚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充滿欣喜稚氣的笑靨,“不許黃牛。”  

  黑巖叛雲沒有多余的承諾,只是點頭回復白子蔚。  

  白子蔚欣喜若狂地再次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留下蜻蜓點水般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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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還是決定黃牛!  

  黑巖叛雲獨自在房間裡用餐,他沒有信守和白子蔚一起用餐的承諾,反而選擇躲避。躲避白子蔚的目光及尖銳的問題,更是逃避自己的心。  

  “她太純、太傻,還有著莫名其妙的浪漫,她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對著盤子裡動也沒動的食物喃喃自語,手中的叉子往盤子上一丟,“她只是把我看成一項挑戰。”  

  “大山——”  

  大山幾乎是立刻現身,好似他隨時守在房間,專門等待主人的傳喚。  

  “你將我的歉意轉達給子蔚小姐,告訴她我整晚都有事。”  

  “整個晚上?主人。”大山頗為好奇。  

  “是的,整個晚上,我希望獨處不被打擾。”黑巖叛雲平靜的交代,示意大山將餐盤撤走。  

  大山只是遵命照辦,不再發出一點聲音。  

  黑巖叛雲等大山退出書房,他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相框,相框裡有一位貌美又笑容怡人的年輕女孩,她有著金黃色的頭發、白皙的皮膚,相框中的人似乎是活生生。  

  黑巖叛雲期盼她能走出相框和他說話,他心疼地將相框緊貼在心房上,他曾經是那麼的愛她。  

  他凝視相框許久,她就像是溫煦的和風清新可人,在過去四年來,他不斷地從相片中找尋出瑕疵,直到他找到疑惑——就是她那閃爍不定的目光。  

  朵拉是一個文靜又溫馴的女孩,尤其是柔弱的眼神中,永遠都尋不出一絲的慍怒,就因為她是如此的乖巧,讓他看不出他與朵拉的感情並不穩固。  

  四年來他苦尋隱藏在完美下的缺點,他想要証明生命只是一場謊言,在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不管外表看來多麼的無瑕。  

  快樂是不能長久,沒有一份感情是值得信賴的。  

  正如他自己,他的缺點存在表面的深處,深得連他自己都難以發現,然而他的過錯就是愛得太深,他盲目、自私,再加上毀滅性的熱情,他只想擁有朵拉,她的身體、她的靈魂。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心甘情願地接受自我的懲罰,他自知自己的罪惡。  

  該死的是他,而不應該是自殺的朵拉,四年來罪惡一直跟隨著他,啃蝕他的心,一直到白子蔚突兀的出現,使朵拉的愛成了褪色痛苦的記憶。  

  然而臉頰上丑陋的疤痕和一條無力的手臂,永遠在提醒他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他永遠記得朵拉的哥哥文森曾說過:我要你不能再用那張英俊的臉孔去毀滅另一個純潔的女孩。文森一面聲嘶力竭一面揮動馬鞭,但是他的話比鞭子令黑巖叛雲更痛苦。  

  相信連文森也沒想到會有一個像白子蔚這樣的女孩存在,一個不惜一切想進入黑巖叛雲生命的女孩。  

  黑巖叛雲仰頭望著天花板道:“噢!子蔚,我不想再一次的傷害任何人。老天,求你幫助我,給我力量,讓她離開我……”  

  ☆        ☆        ☆  

  白子蔚不時地抬頭望向餐廳的入口處,卻始終不見黑巖叛雲的身影出現。她的臉上有一抹失望的落寞,原以為從今天起他會走出他的陰影,其實不然,他還是決定將自己關在孤獨的塔中。  

  白子蔚的心裡雖然有些悵然,但是她還是決定要挑戰黑巖叛雲自憐的心。  

  晚餐後,白子蔚回到房間,並從裡面小心地上鎖。  

  “子蔚,你在干嘛?”麗莎察覺到白子蔚怪異的舉動。  

  “沒什麼?我只是小心謹防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白子蔚不願意對麗莎說出她心中所想的事,以免麗莎又要大驚小怪。  

  “小心謹防不必要的麻煩?誰給我們麻煩?”麗莎又開始發揮她那好管閑事的本領。  

  “唉!畢竟這整間屋子都是男生,只有我們兩個女生,你說能不提防嗎?”白子蔚隨口亂編一個理由搪塞麗莎的懷疑。  

  “你太多慮了,整間屋子除了大山,相信我們都無法接觸第二個男人,像這間屋子的主人,打從第一天見到他之後,他就像見不得人的鬼魅一樣,壓根兒就沒見他露過臉。”麗莎覺得白子蔚的疑慮是多余的,忍不住莞爾一笑。  

  白子蔚瞄了麗莎一眼,要是讓麗莎知道,她早就與黑巖叛雲見面多次,真不知道麗莎的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思及此,白子蔚不禁抿嘴嬌俏一笑。  

  “你笑什麼?”麗莎發覺白子蔚的神情有異。  

  “沒……沒什麼,我現在知道了,不論哪一個男人得罪你麗莎,擔保他絕無好下場。”白子蔚柔美的眼神綻放幾抹興味的笑意。  

  “知道就好,都已經什麼年代了,難不成女人還得處處聽命男人,我麗莎就永遠辦不到。”麗莎神情激昂的說。  

  “對,對,不過我現在不想再聽你的高論,我想睡了。”白子蔚故意走到床邊,整個人往床上一躺,呵欠連連。  

  麗莎無奈地看了白子蔚一眼上我已經開始懷念倫敦了,在這裡不是吃就是睡,再這樣下去,只怕回到台灣時,我爸媽一定不認得我。”  

  “放心,你是你爸媽的心肝寶貝,即便你化成灰,相信他們也能一眼認出你的。”白子蔚嘲謔麗莎。“但願如此。既然要睡了,我也睡吧!至少在夢裡還能見一見周公,跟他老人家問一聲安,總比無聊得不知做什麼來得好。”麗莎不停地發牢騷。  

  “睡吧!”白子蔚的嘴邊輕輕漾出一抹微笑。  

  嘴裡直嚷著要見周公的麗莎,很快地就沉入夢鄉。  

  白子蔚悄悄地下床,拿出之前預藏的手電筒,開始梭巡可疑的暗門,她知道這房間的暗門絕對可以通往黑巖叛雲的房間,因為他也曾經利用這祕道潛進現在這間房間。  

  過了一會兒——  

  白子蔚沮喪地將手電筒放在桌上,兩手按向牆摸索著每一個縫隙,找尋某個隱藏式的機關,最後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白子蔚洩氣、失望地跪在地上,將地毯卷起來,雙手按在光禿禿的地板上,企圖找出她想要的機關,可還是沒有斬獲。  

  她頹喪地重重嘆口氣道:“你去死吧!黑巖叛雲,我放棄了。”她的手扶著牆角邊的書架准備站起來。  

  然而,她的手無意間按到左邊角落的按鈕開關,倏地有面牆移開。  

  “噢!”  

  白子蔚興奮的連忙拿起手電筒站在一片漆黑的通道前,她做了個深呼吸,心裡默數到十,試著堅定她的決心。  

  白子蔚心忖,只要能找到他,她要聽聽他的解釋,為什麼要爽約,她迷惑的情緒已經由失望轉為憤怒。  

  因為她已經能明確的肯定,他在逃避!  

  逃避他口口聲聲說最可怕的罪——愛。  

  白子蔚小心地邁過門檻,步出冒險的第一步,但她走沒幾步,她的臉便撞上又濕又黏的蜘蛛網,她倒抽口氣,鼓足勇氣走下去,不但要以手捂口,還要撥去蜘蛛網。  

  祕道並不如她所想象的錯綜復雜,且只有一個出口通到黑巖叛雲的寢室。  

  走了一段路後,她看到牆上有一只鐵環,她心想這或許就是開啟另一扇門的開關吧!  

  她伸手用力扯著鐵環,果然牆壁無聲地移開,就像她的房間一樣。  

  白子蔚小心翼翼地就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偷偷摸摸地跨過窄小的出口細聲道:“還真窄。”  

  “不然你希望要做得多寬呢?看來我的壞習慣給了你一個壞榜樣。”  

  黑巖叛雲的聲音突然竄出來,嚇了白子蔚一跳。她如驚弓之鳥般惶恐地尋找他,也費盡心力控制胸口狂奔的心跳。  

  “你到底在哪裡?”白子蔚以手上的手電筒四下尋找他的蹤影。  

  “我在我的領域裡,而你已經侵犯到我的領域了。”他的聲音惱怒中卻有著幾絲的挪揄。  

  “就算我已侵犯到你的領域,但所謂來者是客,你就不能現身給我一個溫柔的迎接禮嗎?”白子蔚甜甜地請求,仍不放棄尋找他。  

  黑巖叛雲因她的要求而哈哈大笑,“這真是你一直想要的?”突地,一只大手攫住她的肩膀,將她擄進懷中,“滿意了嗎?”  

  白子蔚嚇了一跳,“叛雲。”她沒好氣的嬌嗔,卻已經感到頭重腳輕、天旋地轉。  

  “恭喜你的探險圓滿成功,很晚了,子蔚,你該回房休息。”他的聲音中隱含一絲痛苦,因為她的靠近令他的身體再一次的感到莫名的燥熱。  

  “不,你為什麼要失約?”她今晚的目的就是為此而來,她要當面問個明白。  

  黑巖叛雲嘆了一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顯得更為鬼魅,“其實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拋棄你,是不是?”他早猜到白子蔚會有此一問,“你全身的姿態清楚的表現出你自尊心受創。”  

  “正如你清楚表現出害怕我一樣嗎?”她不假思索地回他一句。  

  “你真是個致命的女孩。”黑巖叛雲又是一聲嘆息,但卻隱含著無奈。  

  “是嗎?”她的心裡沒有一絲的哀怨,卻盈滿無盡的喜悅。  

  “子蔚,你又何苦要對我苦苦相逼呢?我真的一點都不值得……”黑巖叛雲神情黯然,嗓音嗄啞地道。  

  “我並不認為是在逼你,除非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她的聲音如蚊蚋般細弱。  

  黑巖叛雲的身子不由得價凝了一下,他怎能忍心再去傷害一個女孩呢?一個朵拉就已經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在乎你?是的,我只是在乎你某些地方,我已經很久沒有沾染一位心甘情願的女人,你願意跟我上床嗎?”  

  他的無情嘲諷狠心將她撕裂,像一記重拳擊上她的心,即使看不透他現在臉上的表情,她依然能感覺到他的冷酷。  

  “如果這是你所想要的,為了表示我對你的情與愛……”她沉默了一會兒執起他無力的左手,湊在嘴邊親吻。“我愛你,叛雲,我要讓你知道,無論你如何的打擊我、蔑視我,我都願意將自己奉獻給你,無怨無悔。”  

  黑巖叛雲沒想到他的話並沒有嚇到她,另一波的驚駭反倒震懾了他,白子蔚竟將他的手放在她柔軟的胸脯上——  

  黑巖叛雲驚訝地倒抽口氣,“子蔚,你真的是在玩火,你會因此毀滅殆盡。”  

  “我說過我是心甘情願的,叛雲,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她的聲音非常的微弱,極盡溫柔地撫慰他。  

  黑巖叛雲害怕地推開她,“你要底要我怎樣?難道你一點都不了解嗎?我刻意的拒絕你,就是不想讓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你為什麼不懂我的心意?”  

  “不,你不能禁止我愛你,我絕不會退縮的。”白子蔚堅強地逼近他,她決定這一次她要逼得他無法再逃避,無法再以一些惡毒的話刺傷她。  

  “子蔚,算我求你,我有一張丑惡的臉孔和一條失去知覺的手臂,我是一個廢人,你有大好的青春,又何苦白白浪費在我的身上呢?”他強裝出的冷漠逐漸被她摧毀,令他無處可躲。  

  “不要再躲我,叛雲……”白子蔚沖進他溫暖的懷裡,將頭緊貼在他的胸前,她聽到他如擂鼓似的心音。  

  最後一道警戒在她的柔情下終告崩潰瓦解,黑巖叛雲無力再逃,他按捺不住她柔情的頻頻召喚,展開雙臂緊摟著她。“子蔚,我輸了,我完完全全地認輸。”他挫敗地將頭埋進她的頸窩間,在她的耳邊輕聲低吼。  

  “叛雲。”白子蔚緊摟住他,狂喜的淚水盈滿眼眶。  

  “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將你的愛浪費在一個廢人的身上嗎?”黑巖叛雲心疼地喃喃低語。  

  白子蔚抬起頭直視他,她的唇邊勾起一抹雀躍的微笑。“一點兒都不後悔,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才會感到後悔。”她船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的確定。”  

  “天啊!你真令我感動,相信我,為了你,我不會再逃避。”黑巖叛雲終於敞開心房,由衷說出心中真話。  

  “這正是我最想聽到的話。”  

  她偎進他的懷中嬌笑,傾聽凝重的呼吸聲,他的心跳得好快,好似要自胸膛蹦出來,她的嬌軀倏地僵直。  

  黑巖叛雲感覺到懷中白子蔚的異樣,“已經開始後悔了嗎?”  

  白子蔚嬌羞地搖頭,“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怎麼可能在轉瞬間後悔,我只是……”她仰起頭望進那雙盈滿柔情的眸子,“你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剛才說的話?哪一句話?”黑巖叛雲頓時感到一陣迷惘。  

  白子蔚睜著一雙迷茫的雙眸緊緊地瞅向他,他是多麼的令人迷眩。她臉頰無端地泛起一抹紅暈,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一股從未有過的熱力仿佛就要在體內迸裂開來。  

  她再次執起他的手,按在圓潤的胸脯上,“要我……”  

  黑巖叛雲恍然大悟,“子蔚,我是故意譏你的,難道你當真?”  

  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再反悔,她鼓足勇氣,以嬌紅的朱唇輕印在他的唇瓣上。他頓時驚愕卻欣然地迎向她,忘情地挑逗她的舌尖,盡情地品嘗著她口中的芳汁……  

  經過一陣忘情的熱吻,他不捨地暫離她的唇,“子蔚。”  

  “叛雲,愛我。”她柔聲回應。  

  “子蔚,其實我早就愛上了你,我只是怕……”  

  白子蔚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口繼續說下去:“我愛你,叛雲……是真的。”她意亂情迷地看著他。  

  句句懾人心魂的肯定話語,今黑巖叛雲整個人都迷失在她的溫柔裡,“子蔚,你的話是我最大的欣慰。”  

  “還要我嗎?”這是她一直沒得到的答案。  

  “我當然希望,但是……”黑巖叛雲想要的不單單是她的肉體,他更想要的是她的心、她的靈魂。  

  “難道你已經看出來,我完全沒有經驗。”白子蔚嬌紅著臉低下頭,麗莎每一回都譏笑她是世紀末的絕響。  

  黑巖叛雲雖然有些震驚,卻是驚喜萬分。“你是說你還是……”處女兩個字,他真的說不出來。  

  白子蔚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她羞赧地點頭道:“麗莎每一次都會取笑我,說我是異類。”  

  “不!子蔚,你會是我一生中的珍寶,我會用一輩子珍愛你。”黑巖叛雲欣喜若狂地緊擁著她。  

  “真的!?”白子尉喜出望外。  

  “真的。”他執起她的手指放在嘴中輕咬。  

  手指觸摸著那柔軟溫熱的舌,一波波從未有的輕顫席卷她,“不如你教我。”  

  黑巖叛雲不由地怔愣一下,她仿佛堅持將自己獻給他。  

  “子蔚,失去之後你就不再是完璧。”  

  “獻給你是我心甘情願,叛雲,愛我、成全我,我願沉溺其間。”白子蔚說出內心的真話。  

  “天啊……”這是他這輩子聽到最悅耳動聽的話,也將牽引他陷入另一個地獄。  

  “叛雲,求你愛我。”一雙秋波似水的雙眸盈滿深情款款,緊緊鎖住黑巖叛雲,其中隱含無盡的愛與懇求。  

  “子蔚——”黑巖叛雲激動地緊摟住白子蔚,忽然一個念頭仿佛在喚醒沉湎於情欲的他,猛然地,他輕輕將她從懷中推開。“不!子蔚,我不能這麼做,原諒我。”  

  “不能?為什麼——”她錯愕地退了一步,又伸出雙手,“叛雲,不要再躲我,你這麼做只會折磨我們倆。”  

  “為什麼說是折磨我們倆?我本來一直過著平靜的日子,是你!是你硬要闖進我的生活中,是你擾亂我的生活,我拜托你不要再騷擾我!”激昂的嗓音逐漸地提升,幾近痛苦般的嗄啞。  

  他還是選擇逃避!  

  白子蔚的雙肩因為羞辱而挫敗,他的拒絕像一把重棰狠狠地擊上她的心頭,她發現自己的信心正一點一點的坍塌。  

  白子蔚神情頹喪,旋身移至暗門旁,在跨越暗門與祕道的那道門檻前,她回頭心碎神傷地瞅了他一眼。“叛雲,我為你感到難過,你竟然是一個不敢面對事實的男人。”  

  白子蔚頭也不回地走進長長的祕道,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幾乎讓她看不清路,仿佛花了將近一輩子的時間,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這一道宛如黑巖叛雲心房的門,她的淚水已經像決了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她傷心欲絕地搖頭道:“叛雲,你怎能狠心的拒絕我,無論你將自己形容得有多麼的壞、多麼的糟,我仍然無可救藥地將惡魔塑造成一個天使。”  

  千百種想法在她的腦中奔竄,或許他真的希望她能離開他的生活,徹底的離開。  

  “好吧!”白子蔚眼底噙著淚水,頑強地甩一甩頭發。“我會離開這裡,我會如你所願的離開這裡!”事到如今,她已經別無選擇,既然愛他,就如他的願!  

  心中雖是萬般的不捨,但她還是懷著一顆沉重的心跟路地踱至窗邊,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試圖借由窗上的冰涼冷卻激昂的情緒。  

  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月光照在雪地上,透出一抹淡淡的柔光,這一切原本對她來說是美麗的景色,現在似乎不再是如此。  

  白子蔚轉身爬回寬大柔軟的床鋪躺下,淚水又無聲的落下。“叛雲,不論你是如何要將我從你的身邊遣走,我依然會永遠記住你。”她悄聲地對著黑暗低語。  

  ☆        ☆        ☆  

  目睹白子蔚傷心的離開,黑巖叛雲的心在剎那間緊揪成一團。  

  看著眼前那一道暗門入口,他不禁躊躇了起來,那只是一段不太長的路程,只要花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可以順利地抵達至白子蔚的房間,沒有真正的障礙可以阻止他想得到的東西,一點都不困難,可是白子蔚偏偏是他最想得到又怕到手的東西。  

  黑巖叛雲坐在椅子上,兩眼茫然地直盯阻隔他和白子蔚的那一扇暗門,他不經意地拿起旁邊的打火機玩弄著。他點燃打火機,掌心懸在火苗上,直到灼燙的熱力傳到他的掌心。  

  “我一定是瘋了。”他喃喃自語,垂下頭凝視著火苗。  

  火光在他頹喪的眼前搖晃,他望進火中,火光中仿佛反映出白子蔚充滿困惑甜美的嬌顏,還有她可愛的靈魂。她是單純而獨一的,時而活潑、時而頑皮,有時又頑固,她有自己的主張,它們就是這樣巧妙的組合在一起,而她的完美、美麗、快樂只是存在那雙充滿著愛戀的眸光。  

  黑巖叛雲僵直一下,他為什麼之前都沒發現呢?  

  朵拉,她曾經是他的夢想,她曾經走進他的生活中使他夢幻成真,可也是她親手毀了他的夢。  

  黑巖叛雲撫摸臉頰上那抹不去的疤痕,那不可思議的丑陋,也是他罪惡的表記,代表他的自大和不可饒恕的愚蠢,他移開手指,發現上面竟沾了淚水。  

  如今人事已非,但是已經鑄成大錯的事,沒有一件是他能挽回的,朵拉仍然躺在冰冷的墓穴,迄今他仍然為她的死而自責,他不敢奢望能追求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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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經過昨天一夜的掙扎,白子蔚依黑巖叛雲所希望的打算還他平靜的日子,她決定要提早離開此地,外面的天氣似乎也在贊同她的決定似的,陽光普照大地,雪開始融化。  

  在偌大且富麗堂皇的黑巖別墅裡,一心要閃躲一個人相信應該不是難事,當兩個人同時回避對方時,事情就變得更加簡單。  

  白子蔚決定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她現在似乎喜歡上佇立在窗邊,透過玻璃窗觀賞外面的景致。  

  麗莎悄然地走到白子蔚的身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問道:“你怎麼了?”  

  “我?”白子蔚頗為訝異地回眸瞅著麗莎。  

  “子蔚,你有心事。”麗莎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白子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連麗莎都看出來她心中的抑郁?  

  “我哪有什麼心事?我只是擔心這雪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融化。”白子蔚若有所思的透過窗戶望著外面。  

  “子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雖說我不過問你的私事,但是並不代表我不關心你,我和你都是來自同一個國家,人家常說,人不親土親,你要是真的遇上棘手的問題,大可大方地找我談談。”麗莎的眼底淨是關懷。  

  白子蔚愕愣地看向麗莎,此時的她確實想找一個人,說出她心中的苦悶,但是她卻不知從何說起。“其實也沒什麼,或許是離家太久了,思鄉吧!”她輕喘一聲,淡淡地秋波輕掃過麗莎的臉龐。  

  “真是這樣嗎?”麗莎的眼底閃出一抹詭譎的笑意,“子蔚,其實你背地裡見過這別墅的主人數次,對吧?”  

  “麗莎。”白子蔚不禁感到錯愕,她沒想到麗莎竟然知道。  

  “我說了,你別再掩耳盜鈴,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說出來,有時我和大山都會偷偷地觀察你和這家主人的一舉一動。”麗莎說得口沫橫飛。  

  “大山——他也知道?”這消息還真是令白子蔚驚愕。  

  “你以為和黑巖叛雲兩人不同時出現,我們都不會知道?你也太小看我們了。”麗莎一臉得意的說道。  

  “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白子蔚頹喪地低聲回道。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踏出房門一步,而那個叫黑巖叛雲的怪人,他是在房間裡折磨自己……”麗莎停頓一下偷瞄著白子蔚,揣測她心中想法。  

  “他在房間裡折磨自己?”白子蔚驚愕地眼睛睜得圓大,“他怎麼折磨自己?”  

  “我不清楚,不過聽大山的描述,他一直在‘虐待’那只沒知覺的左手臂。”麗莎說得輕松,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黑巖叛雲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虐待沒知覺的手臂?難不成他瘋了?不然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白子蔚心痛地聲聲斥責。  

  “這我就不清楚,反正手臂是長在他的身上,我們又管不著……”麗莎故意說得輕松,仿佛黑巖叛雲的事與她們無關,更甭管他的死活。  

  “你……你要記得他曾經救過我們!”白子蔚義憤填膺的大聲嘶吼。  

  “我們?如果我的腦子沒退化的話,他救的是你,不是我們。”麗莎不在乎她臉上的慍色,嘲諷的提醒白子蔚,似乎有意激怒她。  

  “你——”  

  生平第一次,白子蔚怨恨起麗莎,惱火地真想一拳揮過去,欲打散麗莎臉上蔑視及猙獰的神情。  

  麗莎看著一臉惱羞成怒的白子蔚,心裡卻不禁暗自拍手叫好,這下,白子蔚的表情無非是不打自招,終於憋不住笑。“快去找他吧!他這會兒真的需要你。”  

  麗莎臉上的笑容,頓時軟化白子蔚僵硬的嬌顏,她驚愕地瞅著麗莎。“你……”  

  “你還真當我是這麼鐵石心腸的人啊?嘖,我是故意激怒你的。”麗莎哈哈大笑。  

  白子蔚豁然明白麗莎的用意,她嬌紅著臉羞赧的跺腳。“你好壞。”  

  麗莎大笑,神色突地變得正經,“不過,子蔚,我想問你,你真的喜歡上黑巖叛雲那個怪人?”  

  驀地,白子蔚臉上悄然抹上一層抑郁,“唉!說真話,我不只是喜歡他,我……愛上了他。”  

  愛!?  

  子蔚竟能坦然說出她愛上了黑巖怪人!  

  “子蔚,那文森呢?”麗莎突地冒出一句話。  

  “文森?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為什麼會這樣問我?”白子蔚訝異地愕視著麗莎。  

  “整個學校裡哪個人不知道文森喜歡你,再說文森又是學校裡公認最有價值的男人,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麗莎遲疑的出聲,聲音略微不穩。  

  “大家只是同學一場,再說讀研究所的女孩這麼多,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多不可數,相信這只是同學們的玩笑罷了。”白子蔚神色自若,絲毫不在意地解釋。  

  “唉!你呀,真不知道是不知不覺,還是故意置身事外,你也不想想為什麼文森今年會在家裡舉行化妝舞會?”麗莎懷疑的眼神緊瞅著置若罔聞的白子蔚。  

  “化妝舞會不都是外國人最喜歡的。”白子蔚不以為然地反駁。  

  “沒錯,化妝舞會是外國最喜歡的把戲,但是文森曾經透露過,說要在舞會上宣布他想追求的女孩。”麗莎說出這個曾經流傳出來的訊息。  

  “那也不一定是指我,你犯不著擔心。”白子蔚執拗地回敬麗莎。  

  “唉!反正現在跟你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你這……”麗莎手指輕戳白子蔚的胸。“現在已經有一個人占住你的心,人家說愛情是盲目的,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假。”  

  白子蔚沒有生氣也不反駁,只是微微一怔,麗莎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她的心確實已被他占據!  

  “快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吧!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折磨自己的?大山說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做。”麗莎無奈地嘆口氣,提醒白子蔚。  

  白子蔚心急如焚,他為什麼要折磨自己?麗莎那駭人的語氣,令她惴惴不安。  

  ☆        ☆        ☆  

  黑巖叛雲臉上浮現驚喜的神情,沉默地注視著左手的手指向前伸,試圖握住眼前的水晶杯,雖然手指並沒有完全碰到杯子,不過卻是一天比一天好,相信再過不了多久他可以握住杯子。  

  “太棒了。”他不可思議且喜不自勝地說道。  

  他忘了額間滲出的汗珠以及緊繃的肌肉,他不在乎這簡單的動作已費了他近二十分鐘的時間。  

  他站起來准備下一個動作,走到離牆一步遠的距離,忍痛旋轉著左臂伸向牆面,直到手背的關節抵碰到牆面,這一刻,他受傷過的胳臂引起的疼痛足以讓他雙膝癱軟。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手指在牆面上爬行,就像一只笨拙的蜘蛛移動腳一般,直到痛苦貫穿全身,手臂和胸膛的肌肉緊繃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自從受傷至今,消極的念頭讓他一直不願意再去活動左臂,任憑受傷的左臂就此變得僵硬,就如他的心仿佛從那天起而枯竭一樣。  

  而今為了白子蔚,他有了重生的念頭,他要讓她知道,他不是一個真正的廢人,即使他一心一意想將她攆出自己的生活。  

  “子蔚。”他癱軟地跌坐在椅子上,柔情地呼喚,他的心裡是如此地渴望著她。  

  四年多以來,他一直將自己禁錮在一個寂寞的天地裡,他不想也不需要旁人的作伴。  

  現在他卻像在獸欄裡來回踱步的獅子,充滿沮喪,他渾身的精力似要爆發,狂熾的欲念強烈到不容忽視,他知道內心已經無法再平靜。  

  思及白子蔚,他的體內就有一股沖動,他知道,他一定要設法讓體內這股熱力釋放出來,於是他又站起來面對著牆面,再一次重復手指和手臂的運動。  

  “子蔚,為了你……我一定得振作。”他忍著痛咬牙切齒的低喃。  

  ☆        ☆        ☆  

  白子蔚擔心黑巖叛雲不知道會怎麼折磨自己,她來到他的寢室門邊,一顆心按捺不住地怦怦狂跳,她也擔心他會再一次的羞辱她,讓她難堪。  

  黑巖叛雲的寢室門虛掩,傳出他渾濁粗重的呼吸聲,她輕推開虛掩的房門,透過門縫往裡瞧——  

  她看到黑巖叛雲赤裸著胸膛伸直著左手臂面對牆壁,那肌肉結實的背肌滲出汗珠,白子蔚思忖著他在做什麼?  

  見他甩一甩頭,濡濕的發絲甩掉水珠,無意間又瞥見他臉上緊繃的神情。  

  白子蔚忽然間明白,麗莎和大山聲稱的“折磨”是什麼,原來是他默默地在活動他那受傷的左手臂。  

  “子蔚、子蔚——”黑巖叛雲低喊著。  

  躲在門邊的白子蔚,聽得是一清二楚,她不由得怔忡。  

  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白子蔚眼眶因感動而濡濕。  

  白子蔚無聲地走入他的寢室,黑巖叛雲因為全神貫注在練習上,完全沒警覺到有人正走向他,他咬牙硬撐,痛苦的反復動作。  

  白子尉走近他的背後,眼眶噙著感動的淚光,雙手悄悄地環住他因汗水而濡濕的腰際,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他一時怔愣住,手指還抵在牆面上。  

  “叛雲……”  

  白子蔚不在乎濕黏的汗水,以臉頰緊貼住其背後。  

  “子蔚,你……”黑巖叛雲從訝異的錯愕中漸漸拉回心神,喑啞痛苦的低喚,慢慢地收回手,轉身面對這個令他重生的女孩。  

  “你真的好棒,我以你為傲,我……”激動的白子蔚哽咽得幾乎不能言語,凝眸注視著黑巖叛雲,偎進他的胸前。  

  “唉!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還是被你看見。”  

  黑巖叛雲獨自在為他失去知覺的左手臂努力的作復健,沒想到事情還是沒瞞過白子蔚。  

  白子蔚輕撫他滿是汗水的俊顏,“叛雲……”她緊鎖住他在這一瞬間不小心流露出的真情,心裡雖然為他所受的疼痛百般的不捨,但是心中卻是喜不自勝,她欣喜若狂地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  

  黑巖叛雲笑了。  

  這幾天來他忍著身體上的痛苦,不停的在練習,此刻,白子蔚深情的一吻頓時讓他覺得所有的苦都值得。  

  黑巖叛雲靜靜地凝睇著白子蔚,手指探進她的黑發裡,溫柔的說道:“為了你,我願意吞下所有的苦。”  

  一雙秋水般的眼眸漾著溫柔,那抹殷殷深情的柔光足以令男人化成一灘水,她的嬌、她的美,輕輕地撩動他沉寂已久的心弦,令他渴望地俯身吻住那嬌紅欲滴的朱唇。  

  黑巖叛雲先是細細的探索,她的甜美充滿無限的魅惑,再次超乎他的想象,繼而愈來愈狂野。所有的迷眩酥麻了全身,他已經毫無防御的能力,所有的理智都潰不成軍。  

  黑巖叛雲貪戀、渴望更多、更多的甜美。他親吻她的臉頰、她的粉頸,沿著頸項來到因呼吸急促而不斷起伏的胸前。  

  “叛雲……”白子蔚輕聲呢喃呼喚。  

  細微的輕喃驀地喚回黑巖叛雲忘情的心,他突地放開白子蔚,旋身背對著她。  

  “我不該冒犯你,原諒我一時的情不自禁。”  

  白子蔚瞠大雙眼望著黑雲叛雲頹然的背影,她不能再一次的失去他,她伏趴在他的背上緊緊地擁抱住他。  

  “不要,請不要再一次的傷我,對你我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的。”  

  黑巖叛雲明白白子蔚對他的心意,她的緊擁已經讓他心滿意足。  

  他微仰著頭吸口氣,右手溫柔地撫摸交纏在他胸前的柔荑說道:“殘缺不全的我何德何能能擁有你的愛……”  

  白子蔚立即抽出被緊握的手,整個人大步移至他的面前,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不!你在我的心中是最完美的男人。”  

  黑巖叛雲迷失在她柔情的秋波裡,她的堅持更撩起他如火般熨燙的心。“子蔚,你明知道我根本沒有一絲拒絕你的能力。”  

  白子蔚笑逐顏開,露出嫵媚的嬌笑說道:“那你就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  

  圓潤的胸脯緊貼他的胸腔,她的接近不時散發出一股令他迷醉的清香,熾燙的火焰在他的體內亂竄,她的手更是大膽恣意地撫摸他的胸膛,黑巖叛雲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她的撫觸下沸騰、延燒……  

  “喔,子蔚,你真的在玩火……”他整個人陷入空前絕後的迷亂中。  

  “因為是你,所以我願意當一個玩火的女人,更願意玩火自焚。”她的口中逸出魅人的低語呢喃。  

  他聽到她逸出口的嚶嚶嬌喘聲,那令人銷魂的呢喃和蠕動的嬌軀,無疑是在他失控的欲火上加速灼燒。  

  他欲火難耐地緊摟住她,願意與她共赴熾熱的情火中一起燃燒。  

  他親吻一下她的鼻尖,迷亂的美眸正目不轉睛地緊鎖著他,她神情中的渴望令他喘不過氣來,粉紅的舌尖輕觸他干裂的嘴唇。她不禁說道:“你好俊美,真的……”沙啞的嬌聲低語不斷。  

  黑巖叛雲干澀地發出嗄啞笑聲。“在這房間裡只有你最美……”  

  “叛雲。”她緊抓住他赤裸的肩膀,輕喚他的名。  

  他把她攬進懷中,用熱情的吻使她顫抖,她在他的臂彎裡往後仰,他溫熱的唇吻向她誘人的粉頸。  

  她在他的臂彎裡拱起上身,直到自己的胸脯抵在他的胸膛,令人飄飄然的唇瓣來到她的衣襟前,他企圖輕解她的衣衫,但是單單靠一只右手頗為吃力。  

  見狀,白子蔚明白地嬌美一笑,牽著黑巖叛雲來到大床前,她輕解羅衫,衣扣一顆、一顆的被解開,上衣往兩旁自然地滑開,瞬間令他全身繃緊。  

  “子蔚……”  

  黑巖叛雲發出渾然欲醉的喑啞聲,他幾乎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如同烈火般燃燒,連同呼吸都顯得困難。  

  他抱起她實於他的大床上,同時也除去兩人身上所有的束縛。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幾乎快將白子蔚撕裂成兩半,她不禁喊叫出聲。  

  黑巖叛雲的身子頓時僵直停止不動!  

  果然如她之前所表示的,從來沒有男人碰過她!  

  這奇妙的感覺是他前所未有的。  

  他的眼底交雜著歉疚和驚喜,凝視羞澀得不知所措的白子蔚說道:“你真的還是……”  

  他的嘴邊綻放欣喜且深情的笑容。  

  白子蔚羞赧不已地別過頭,“嗯。”一聲回答,回應黑巖叛雲滿心的驚喜。  

  黑巖叛雲疼愛地摟緊白子蔚,親吻著她垂下的眼瞼。“對不起,請容許我再一次的疼愛你。”  

  “嗯。”她又羞又怯地輕聲回應。  

  黑巖叛雲欣喜的笑了出來,得到她的應允,他再一次燃起熾烈的火焰,再一次撩起陣陣難耐的欲望……  

  他在急切中強忍住那亟欲爆發的欲望,小心翼翼地再一次進入她的體內,生怕再一次弄痛了她。  

  瞧他溫柔又辛苦地克制自己,白子蔚由衷的感動,她欣然地拱起身子迎向他,須臾,剎那間的疼痛總算被吞噬掉,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包圍住她的身與心。  

  他向前沖刺,所有的熱力在她的體內迸發,狂野的情潮終於淹沒他的自制力,兩人一起共赴充滿驚奇的快樂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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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麗莎擔心得一整晚無法入睡,不知道白子蔚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那黑巖怪人會不會做出不利於好友的事?  

  看著牆上的時鐘已敲了十二下,麗莎還是忍不住地拉開房門探頭往外瞧,此時屋內是一片寂靜無聲,安靜的幾乎只聽得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本來想跨出房門理直氣壯去找那怪人要人。  

  但是想一想又停下腳步,心想子蔚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也只不過是子蔚的好朋友,再說子蔚都已經坦然表示她愛著那怪人,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干涉子蔚的行為。  

  但是眼看著文森的舞會時日逐漸逼近,這下,她還真的該斟酌一下去還是不去。  

  之前她曾經答應文森一定會帶著白子蔚參加舞會,文森對白子蔚的一往情深是全校的人眾所皆知。  

  這一次聽文森之意是想當著所有同學的面前向白子蔚示愛,現在可好了,因為一場暴風雪,促使黑巖叛雲和白子蔚的感情,她這中間人不知道該怎麼對文森交代?  

  這一夜還真漫長,麗莎因為情緒的波動而無法成眠,睜眼到天亮。  

  一早,麗莎眨了眨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眼,望著窗外微暖的陽光。  

  她一臉疲憊的踏出房門,走進餐廳,一看到神采奕奕的大山便說道:“嗨!大山,早。”  

  大山似乎沒察覺到一絲的異樣,和以往一樣向她問候:“早,麗莎小姐。”  

  “你今天有看到子蔚嗎?”麗莎向大山問道。  

  大山先是微微一怔,“沒看見,子蔚小姐不在……”話還沒說完,另一方即傳來陣陣嬌笑聲,其中夾雜著男人的低沉笑聲。  

  大山和麗莎不約而同地別過頭看向他們,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住餐廳門口——  

  是黑巖叛雲和白子蔚!  

  大山驚疑地雙眼直盯著主人,這實在太神奇了!  

  主人已經多少年沒有發出這樣的笑聲,更甭說他臉上那愉悅的神情。  

  麗莎先是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地回過神。  

  其實她早該預料到這種情況,只是眼前這怪人竟然會和好友一起出現在餐廳,這可就令人感到稀奇和訝異。  

  “嗨!二位。”麗莎努力睜大雙眼,面帶笑容向他們打招呼。  

  白子蔚沒想到麗莎今天會這麼早起來,不對呀!  

  她定一定神仔細瞅著麗莎,發現麗莎的眼睛周圍有著一圈的黑影,“麗莎,你昨晚沒睡覺?”  

  “你沒回來我哪睡得著,不回來,也不會先打聲招呼。”麗莎忍不住發起牢騷。  

  白子蔚思及昨晚的事,自然而然地漲紅臉,羞怯地低下頭說道:“對不起,我……”她偷偷瞄著身旁的黑巖叛雲。  

  黑巖叛雲笑逐顏開地宣視麗莎。“對不起,麗莎小姐,讓你擔心了。”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黑巖叛雲,第一次那狂傲的印象令她生畏,但是這一次他的態度卻令她感到滿意。  

  “算了,說起來我並不是子蔚的親人,我只是關心她的朋友,只要她開心,我沒理由干涉她。”  

  黑巖叛雲不多說,唇邊浮閃過極為輕微的淡笑。  

  大山難掩激動地連忙走到黑巖叛雲的身邊說:“主人,您今天想吃什麼早餐?”真是太意外了,對大山來說,主人黑巖叛雲仿佛正在學習改變自己。  

  黑巖叛雲漾著愉悅的笑容,凝視著白子蔚問道:“你想吃什麼?”  

  “隨便,什麼都可以。”白子蔚緩緩地說道。  

  黑巖叛雲立即如數家珍地對大山道:“我要一份三明治、麥片、雞肉……”  

  黑巖叛雲點了一大堆令大山目瞪口呆的早點,他不禁納悶地問道:“主人,依子蔚小姐平日的食量,好像吃不了這麼多。”  

  黑巖叛雲笑眼睨著大山,“不只是她的,還有我需要的早餐。”  

  在大山的記憶裡,主人鮮少吃過如此多樣的早餐。  

  大山對主人的吩咐一一謹記在心,又問:“您早上還要一杯白蘭地嗎?”  

  “不了,今天我要喝一大杯的牛奶。”黑巖叛雲不經意地回道。  

  主人今天要喝牛奶!?  

  大山偷偷地瞄了白子蔚一眼,忍不住隱隱竊笑。  

  看來主人之所以會改變,全是拜子蔚小姐所賜,如此看來主人已經深陷在子蔚小姐的柔情裡。  

  麗莎抬眼看向白子蔚,她發現白子蔚和黑巖叛雲兩人的眼中似乎只有彼此,他們不時會凝視著對方,眼底不經意自然流露出款款的深情。  

  麗莎故意清咳一聲好引起他們的注意,她的咳聲果然打斷了他們脈脈含情的凝視。“子蔚,眼看著文森的舞會……”  

  “文森?”黑巖叛雲乍聽這個名字,全身不由自主地僵直,麗莎口中所提的文森,難不成會是他所認識的文森?  

  白子蔚察覺到黑巖叛雲臉上的異樣神情,她溫柔地將手復在他的右手,發覺黑巖叛雲的手竟是緊握著的。  

  “你怎麼了?”她擔心地小心詢問。  

  黑巖叛雲神色倏然一凜,眼底流露出一抹受傷的悵然。“子蔚,你們口中的文森姓什麼?”  

  白子蔚狐疑地看著黑巖叛雲回道:“文森他姓貝當。”  

  “文森.貝當!”黑巖叛雲心頭一陣酸意掃過,果真是文森.貝當。他口中兀自喃喃低語:“是他!真是他!”  

  “他?他是誰?你也認識文森嗎?”黑巖叛雲驚魂未定的神色,引起白子蔚莫大的疑惑。  

  黑巖叛雲心神不定、悵然若失地問白子蔚:“你們原本是打算去找文森?”  

  “是的,我和麗莎答應文森,今年要參加他所舉辦的化妝舞會,但是卻在半途遇上了暴風雪……”白子蔚毫不隱瞞地據實以告,但是看到他不安的神情,她毅然說著:“我不會去,我寧可留下來陪你。”  

  黑巖叛雲感激地凝視著白子蔚,最後苦澀地淡淡一笑。“傻瓜,我沒理由剝奪你享樂的權利,去吧!沒關系,文森是一個正人君子。”  

  “不,我決定要留下來陪你。”白子蔚態度強硬地表示。  

  “可是子蔚,你已經答應了文森,又怎能言而無信呢?”在一旁的麗莎,無由地慌張起來。  

  白子蔚躊躇為難的說道:“相信文森不會怪我的。”  

  “不,子蔚,麗莎說得對,做人不可言而無信,你去吧!我希望你能盡興的度過一個新年。”黑巖叛雲陰霾的神色露出一絲勉強的微笑。  

  “可是我更希望能陪你過一個愉快的新年。”白子蔚面露不快地反駁。  

  “現在我有了你,不論你身在何處,我今年都會有個甜美的新年。”黑巖叛雲極力安撫白子蔚。  

  “怪人……”  

  頓時,大家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投向麗莎。  

  麗莎豁然驚覺自己說錯話,連忙面色尷尬地改口:“黑巖叛雲說得對,人不可言而無信,再說你們在一起後,往後還有無數個新年等著你們。”  

  黑巖叛雲面帶微笑地凝眸緊鎖住白子蔚。“麗莎說的極是,往後我們會有無數個新年。”他執起白子蔚的手,溫柔地攔至嘴邊親吻,借以安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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