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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先生交代過,窮寇莫追!」巴藤看著四散奔逃的武領軍,對著梟王說道。

    陵梟將佩刀插進地面,借以支撐自己受創的身體,「那些聲響和火光是怎麼一回事?」他跟著看向西隅砂領的方向問道。

    「是先生安排的。」巴藤站在尸堆旁繼續解釋,「那些聲響是因先生制作了一些機關,讓孩子們一轉動便可產生有如千軍萬馬正在奔騰的氣勢所致︰至于那些火光則是點燃數片火網,再讓人們將之扛架著移動所產生出來的一群有如千軍萬馬般的假象而已。」

    「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陵梟佩服的笑嘆。

    「是的。」巴藤點頭。

    「結果僅靠這些假象就足以趕走敵人的五萬大軍?」

    「是的。」巴藤毫無隱藏的表現出對先生五體投地的佩服,「但如果不是先有梟王不怕死的沖出來轉移領軍的注意力,我們就不能順利潛進武領軍中進行反間計,接下來更無法成功利用那些假象來欺騙敵人,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場環環相扣的陰謀,缺一不行!而以上這些都是先生在學堂里說明的。」

    「但我一直沒在學堂附近見過你。」陵梟心中有著無數個疑問想問。

    「那是因為我和我的部下們一直都在山林里接受先生安排的特別訓練。」巴藤驕傲的抬起胸膛,「先生說我們是他最重要的突擊部隊。」「是啊!」陵梟拍拍巴藤的背,「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梟王,您過獎了。」巴藤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應該讓您先回去治療傷口才對。」

    「別擔心,這點傷不算什麼。」可以為她拿下第一場勝利,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他與巴藤一起回到有她所在的學堂後——

    「報告先生,敵人的五萬大軍全都落荒而逃了!」巴藤追不及待宣布了戰勝的消息。

    「這場勝利全靠先生的祌機妙算啊!」學堂中,有人這麼推崇著。

    「是啊!有了先生的幫忙,聯軍的勝利是指日可待了。」

    他與有榮焉的看著她被眾人擁戴的情景,衷心替她感到驕傲。

    可她卻不被任何贊美之詞所動搖,依然冷淡的說︰「如果沒有陵梟對我的絕對信任,就不會有這場勝戰了。」

    「先生教訓得是。」蒙至此才明白了先生的這著險棋所為何來,「往後聯軍絕對會听從先生所做的任何安排。」

    「戰事當前,太多的質疑有可能會害聯軍錯過先發制人的先機。」蘇錦越過眾人,看向獨獨對她毫無異議的陵梟,「但從不質疑或許也有可能會害聯軍全軍覆沒啊!」

    「所以我們才需要先生的智慧。」眾人異口同聲說道。

    「就算我是皇城之女,你們也絕不懷疑嗎?」蘇錦緩緩脫下自己的覆面布巾。

    「不!皇緋明明就在王都的行宮瑞安睡著。」蒙驚疑的看著與妻子如出一轍的面容,「你……先生怎會與皇緋長得如此相像?」

    「怎麼領主不會將我錯認為皇緋呢?」蘇錦笑睨了那個一直將她錯認的男人一眼,顯得極為不滿似的。

    「你……先生與皇緋大不相同!」蒙看著先生淡冷的面貌,如此感嘆道︰「可怎會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我亦不知。」蘇錦冷冷看向學堂中的人們,「如今就當我才是真正的皇城之女好了,你們也會相信我到絕無懷疑嗎?」她要求承諾般的追問著。

    「是的,就算你才是真正的皇城之女,我也絕無懷疑。」陵梟承諾道。

    「巴藤也是。」雖然心中實在感到震撼,但他一直都是相信梟王的——當然,如今他也會開始信任讓他們輕易得到第一場勝利的……蘇錦!

    「是的,我們對于先生的指示定當全然遵守,亳不懷疑。」眾人全都跟著做出承諾。

    「很好。」蘇錦滿意的微笑了一會兒,接著說道︰「你們最為尊敬的先生其實並不是我,我只是因為與先生有緣,才會代替病體孱弱的先生領軍作戰,如此你們亦可信任我到毫無懷疑嗎?」

    「怎麼……都事到臨頭了,才要說出真相呢?」秋澄站在學堂外,無奈的笑望著蘇錦,「誰才是真正的先生,真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蘇錦坦蕩蕩的看著真正該被尊為先生的秋澄,「是你的智慧,我絕不可以剽竊!」否則她會看不起自己的。

    「那你又要怎麼推辭掉自己的智慧呢?」秋澄回問道,「難不成要換成我來剽竊你的功勞嗎?蘇錦,別對你自己這麼不公平……」

    秋澄疼惜道︰「對于這塊大地,你的確不如我對它的了解,然而對于人性的拿捏,卻是我不如你的透澈啊!」雖然他肯定比她多活了好幾年,可有誰規定姜一定得是老的才辣呢?

    「我只是希望你的付出,能為人所知。」蘇錦軟下了倔強的眉眼,「你愛這塊大地的,不是嗎?」

    「是啊!」他的確是深愛著孕育自己的這塊大地,雖然他也曾被這塊大地上的家人給背棄過,然而他的根還是在一出生就深扎進這塊大地里。

    「若是任何人因你與某人相似的面容而無法信任你,那麼……就的太令人失望了!」蘇錦嚴厲的瞪視著學堂中的人們,「現在和你費心聚集起來的人們,好好的認識一下吧!先生,至于你,陵梟。」她越過眾人走向他,故意戳痛他一直在滲血的傷口。

    「可以讓我為你服務一下嗎?將軍?」

    陵梟突然覺得狀況不太妙,「有麻生可以幫我,不敢勞煩先生。」

    「叫我蘇錦。」她怒瞪著他。

    「錦——」陵梟嘆息了,「那就麻煩你了。」

    「比起你的信任,我的付出根本就微不足道。」她帶頭走出學堂,意欲把這里留給眾人來好好認識一下他們所尊崇的先生——一個真正的先生。

    「錦,你在生氣是嗎?」陵梟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後問道。

    「沒。」她頭也不回的簡答。

    那就是在生氣了,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總是不能明白她呢?唉!

    他讓她感到心痛,所以她是真的該糟了。「不是說過,你並不是為了我才來打這場戰爭的嗎?」一邊清潔著他的傷口,一邊問道。

    「是的,不是為你。」他直覺的應著。

    她卻突然用力擦痛他的傷口,「我不喜歡被騙,以及被隱瞞。」

    「我沒騙你。」他抓住她帶著情緒的雙手,試著說楚自己的想法,「這個充滿爭戰的戰國時代已經持續太久了,久到我幾乎都快忘記自己的方向是什麼,我想打倒皇城,只是為了替陵家主君仇,所以我必須留著自己的性命來做到這件事,可一條命留到最後,卻對人民的所有苦難視而不見!

    如果不是那天你無謀的沖出去救人的勇氣喚醒了我的良知,我只怕自己的滿手血腥最終將會落得與皇城相同的下場——既自私又殘暴!可經由你是非分明的眼瞳,卻讓我看清楚自己該要做的事究竟是什麼。」

    「是什麼?」她安靜的待在他的掌握之中,听著也問著。

    「你看望的方向,就是我的方向︰你要做的事,就由我擋在你的身前,替你實踐吧!」他將她拉進懷里,極近的看進她藏在眼瞳里那抹最倔傲的靈魂。

    「我真恨你。」她微揚的眉眼,冰中帶火,冷中帶暖的回望著他。

    他折服的抵靠著她的額頭,親密的貪戀著她,「你真狠心。」

    狠心的一直對他訴說著恨意。

    「是啊!」她柔媚的瞪他一眼,退離他的懷抱,與他保持如同陌生人般的距離,「我狠到差點害死你!」‘

    「我相信你。」他著惱的想將她拉回自己的懷里。

    可她卻如蛇般滑溜的閃躲開,「你最好別太相信我。」

    「錦,請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他干脆奔過去將她壓制在牆上,「你到底還恨不恨我?」

    「恨啊!」恨他讓她動了心,從此要因他而恐懼,也因他而傷害。

    「可無論你如何恨我,我都不能說服自己放開你。」他低頭親吻她。

    她卻狠心扯痛他的大把胡子,「礙事。」

    原來她說的礙事是這麼一回事,「幫我把它都刮了吧!」看著她瓷白臉上那斑斑的紅痕,終于決定將身上的匕首交到她的身上。

    「小心我乘機割斷你的喉嚨!」她接過匕首,直接往他的臉上招呼著。

    他則是信任的坐在石椅上,仰高頭任由她對他為所欲為。

    直到留了將近一輩子的胡子都被她給刮干淨,他才再次將她抓回懷里,繼續親吻著。

    「你總是這麼唐突你愛上的女人嗎?」蘇錦躲著他的親膩。

    「你總是這麼捉弄愛上你的男人嗎?」陵梟則是無奈的問。

    「你不清楚我被幾個男人擁有過嗎?」她咬傷他的脈動之處,嘗著他的火熱。

    「錦——」他立刻就被撩撥得血脈憤張。

    「怎麼?你確定我真的是蘇錦嗎?」她主動站進他的雙腿間,居高臨下睨看著他難掩**的眼眸,「搞不好我是皇緋假扮的?」

    「別這麼諷刺我。」他仰高頭,接受著她主動的親近。

    「對不起,我說錯了。」她咬痛他的厚唇,「你其實是希望我就是那個皇緋吧!」

    「蘇錦!」他微惱的將她丟到床上,「我是不會認錯你的,錦。」

    「嘴巴說說總是比較容易。」她在他跟著一起爬到床上時,將他反壓在身下,「你一直都當我是皇緋,不是嗎?」

    「你,無理取鬧。」他只好親吻著她。

    「被愛著的女人,才有資格無理取鬧啊!」她則是綿軟的任由他輕薄著。

    「你為什麼硬是要與眾不同呢?」他將她壓回身下,「為什麼就不願意溫順一點呢?」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經驗……藥物顯現不出你的功力的關系吧!」她故意逗著他。

    然後這頭野獸才肯真正拋開顧忌,將她給吞食下肚,因為他是這麼難得的一個男人——明明是為了救她而不得不佔有她,明明是為了救她而不得不放棄孩子,可他卻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替自己辯解。

    她替他覺得既不舍又心痛,才會不得不愛上了他。

    可愛上一個人就難免會恐懼,也難免要傷懷,所以她狠狠咬上他因太過激狂而崩裂的肩背,「我真討厭你!」

    「口是心非。」他惱怒得恨不能將她給揉進自己的骨血里,將她隨身攜帶著,「你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錦。」

    「男人,愛我請專心好嗎?」她勾著他的腰背,吟唱般的要求道。

    「含蓄一點,錦。」他火熱的貼靠在她不再冷的臉龐,親近著她,也取悅著她,再一次次晉著她為他綻放出如花的美態。

    看著她就只為他一個人而綻放的如花美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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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這個已經屬于他的女人真的很敢,很敢在人們面前戲弄他、挑逗他,也很敢在人們身後鞭策他,再榨干他。

    可他就愛她不柔美、不溫順,更不含蓄的這個原型。

    不過,大戰在即,她不能只屬于他,而他也不能只屬于她,因為她還要去鞭策、去榨干其他人的精神與體力。

    可她真的太敢了,太敢把所有的人都當作是神人來操練,于是整個集結起來的聯軍對她可是有著諸多的抱怨,抱怨多到連他都有點擔心起來。

    「擔心什麼?」蘇錦戳痛他糾結的眉心,「擔心應付不了我嗎?」

    他本來就拿她沒轍,不是嗎?可是……他憂慮的看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容,「你太累了,聯軍們也太累了。」

    「所以?」

    「養精蓄銳也是必須的。」他含蓄的說。

    「那你大可以離我遠一點。」她微揚起眉眼,望向大海。

    「錦——」他微惱的將她抓向自己,「我只是擔心你。」

    「謝謝,我不需要。」她掙脫他的抓握,走向大海。

    「我真的要生氣了。」他再次抓回她遠離的身影,「在我面前,你可以軟弱、可以傷感,更可以恐懼、害怕,你唯一不可以做的就是避開我,惱嗎?」

    「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男人!」她嗤哼一聲。

    「你才是太倔強了。」他干脆將她扛在肩背上往回走。

    「放我下來!」她捶打著他的背,「不準你不尊重我!」

    「尊重?」他的打了一下她的俏臀,「我就是太尊重你了,你才會一直都這麼的倔強。」

    「陵梟——」她氣怒的吼他。

    他直接帶著她騎上烈火,往中都武領的境內奔馳了半日,直到將她帶進某座山林,才終于肯將她放下,「氣壞了嗎?」他難得強悍的問。

    她撇開臉,不願回答。

    「軟弱一點對你來說,真有這麼難嗎?」他在洞穴中將她限制著、強迫著,卻也與她親膩著。

    「叫你不要這麼的『男人本色』應該也很難吧?」她瞪著他意欲輕薄她的神色,輕諷著他。

    可他卻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你說什麼?」

    「我說叫你不要一看到我就只想著要把我給吃干抹淨。」

    「如果你這麼希望的話,我當然可以什麼都不做。」他背離她,努力平靜著自己。

    「陵梟——」她立刻難過的咬著唇瓣,不再言語。

    他卻很快就原諒了她的口不擇言,「過來吧!」向她伸手等待著。

    直到她甘願被他限制,他才將她帶到臨近洞穴口的石壁旁,「我就是在這里錯過你的。」伸手指向石壁上的兩個圖像說道。

    她抬眼望去,「你這個傻瓜!」眼眶立刻泛紅了,「你何必對我這麼牽掛……」又這麼的情深而專一呢?

    「如果那天我願意好好听你說話,我就會知道你不是皇緋,不是一個自稱為蘇錦的皇緋!」

    「那又如何?」

    「我不知道。」他從背後圈抱著她,「我總會不由自主的這麼想著,如果那天我願意好好听你說話就好……」

    「該發生的還是一樣會發生。」她抓著他堅實的手臂,微微顫抖著,「因為你和我,早在更早之前就已種下牽扯了。」

    「所以,失去孩子依然讓你很痛嗎?」他試著去體會她想要傳遞給他的痛楚。

    「是的,那依然讓我很痛。」她總算是願意和他談論這件事了。

    「是我的錯。」將她緊緊擁抱著。

    「孩子在那片大海里……」

    「所以你才會總是在看海嗎?」

    「是,也不是。」緩緩的搖頭,「剛開始是因為我的故鄉也臨海,所以我才會看海,後來則是因為孩子就落在那片大海里,我才會養成流連在臨海的白色沙灘上的習慣。」

    「我曾向你承諾過,我們會再有另一個孩子的,可你那時無法听懂我說的話。」

    「就算我听得懂,也不會接受的。」

    「我知道。」他將她圈抱得更緊。

    「你真的知道嗎?」她微微掙動著。

    「你那時候恨我,所以絕不肯接受我的親近,是不是?」

    「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恨你,可也沒有愛上你,所以我當然不會肯接受你的親近,只是我不接受的不單是你的情意,而是任何一個孩子都不能取代我曾失去的寶貝!」

    「錦——」他心情沉痛的埋在她縴細的頸項呼喚著她。

    「你想跟我把事情都說開,可听到時還是會跟著痛,是嗎?」

    「因為你太痛了,所以我總是可以跟著感覺到你心底那股沉痛。」

    「傻瓜,你自己就不痛嗎?」她較撫著他粗硬的發絲問道。

    「戰爭早就帶走我感覺痛苦的能力了。」他避重就輕的說。

    「這下子換成是誰在倔強,又是換成誰不肯軟弱了?」她扯痛他的頭皮,輕諷道︰「所以你怎麼敢叫我軟弱呢,你明知道一旦軟弱,傷痛就會潰堤,不是嗎?」

    「所以,有我替你撐著就可以了。」

    「你當我是什麼?」她在他的懷里轉過身,瞪看著他,「當我是個只能被你庇護的女人嗎?」

    「你不是。」他從不懷疑她的堅強,可他又不想她在他的面前還繼續強撐起堅強。

    「你听清楚了,因為深愛,才會傷痛,可我並不想失去這種傷痛的能力,因為我想要一直很痛、很痛的想念著我的寶貝,直到有一天自然而然適應了這種傷痛或是平撫了這種傷痛,我的寶貝便可以安然住在我的心里,永遠不被遺忘。」

    「為什麼你可以如此平靜的說出這些話?」他輕輕撫過她藏在眼眶的淚痕,「為什麼你硬是不讓自己哭出來呢?」

    「我早就哭了,也一直部在哭,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一眨眼,便眨出串串晶瑩的淚珠,落進他的手中,也嵌進了他的心里,「我們還是會有另一個孩子的。」至于失去的,就讓他一直留在他們的心里,這樣就可以了。

    「你還真是固執。」她笑嘆。

    「我只想讓你感到幸福。」他像抱個孩子般寵愛著她。

    「會有那麼一天吧!」如果他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愛著她的話。

    如果他一直一直都深愛著她,她想她總會有一天感到幸福的。「我剛才口不擇言的話,就讓它隨風而去吧!」微赧的說著。

    「什麼話?」他明知故問,只因貪看著她難得的嬌態。

    「忘了就算了。」她不肯再說了。

    「你啊!」他珍寵的將她摟在懷里,「會後悔的話,嘴巴就不要這麼強硬。」

    「你沒搞錯吧?我的嘴巴明明是軟的。」她送上自己的唇,以茲證明。

    「不行!我不想當個一見到心愛的人,就只想著要將她吃干抹淨的野獸。」

    「你這是在記恨我嗎?」問是這麼問,可她卻笑了。

    「看來你比較喜歡被我記恨著。」他抵在她的額心,與她廝磨著。

    他多希望她能常常這麼笑著,輕松的笑著,而不是在心底藏著哀傷,倔傲也冷淡的笑!

    將心底的沉痛說開後,他才驚覺愛了之後還可以更愛的情深,他對她的愛幾乎是漫無邊際的。

    可她卻還是沒什麼改變,將集結在西隅砂領里的聯軍們給操練到叫苦連天。

    而他,當然還是會擔憂。

    可她不再一有空就往臨海的白色沙灘上走去,她的臉也不再顯得蒼白而孤冷,這倒是讓他因此而放心不少。

    所以他干脆陪著聯軍們,一起被操練到說不出話的境地。

    當大家幾乎被操練到要群起暴動之時,她集合了所有的朕軍,「相當痛恨我吧?」居高臨下這麼問著。

    聯軍們幾乎各個凶光的瞪著她。

    她卻安之若素的繼續說道︰「戰爭開始之後,你們還會更痛恨我的,因為我將要帶你們前去的地方,不是百花綻放的天界,而是滿目瘡痍的地獄;而且我更會在有如地獄般的戰爭里害死你們之中的很多人,所以如果你們想退出,請盡早決定才好。」

    「我們今天若是退出,從此以後便要時時刻刻擔憂著皇城壯大後,會將我們的家園、領地給一並並吞,再加以迫害。」

    「所以我們絕不退出!」

    「對!聚集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會退出的!」

    「好吧!既然你們決定好要往滿目瘡痍的地獄前進,那麼我們就以水酒一杯,敬祝大家一起活到見著太平盛世。」蘇錦豪氣的將水酒仰頭喝下。

    「是的,大家要一起活到見著太平盛世啊!」十萬名聯軍也跟著暢快的喝起水酒。

    「軍隊將在三日後出發!」蘇錦將酒杯甩往地上,「所以我會將集聚在這里的聯軍分成三批輪流固守在這里,然後大家都可以找到機會去見見自己愛的、關心的家人或朋友,並向他們承諾你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著回來與他們相見的決心,懂嗎?」

    「懂。」聯軍們一掃連月以來的疲憊,激動的齊聲叫喊著。

    「那麼,我們三日後再見了。」蘇錦袍袖一擺,頭也不回的和一直陪伴在她身旁的秋澄先生往臨海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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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先生應該多多休息的。」蘇錦實在很擔心秋澄先生的病體禁不起這場戰爭的耗損。

    「無妨。」秋澄平靜的仰首望月,並且嘆服道︰「你把人性掌握得極為精準。」

    「不過是糖與鞭子的理論罷了……」也不過是她學了幾年的兒童心理學罷了。

    「你啊……」秋澄 著她在月下更顯神秘的眼瞳,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問的轉而說道,「你不需要去和陵梟承諾你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過這場戰爭嗎?」

    「先生搞錯了吧?」蘇錦斜睨了先生一眼。

    秋澄立刻就明白是自己失言了,「的確是我搞錯了,我這就去和麻生互相作伴,不再佔用陵梟趕來向你承諾的時間了。」

    沒錯,陵梟的確是在第一時間就要跟隨著她的身影過來向她承諾的,因為他最愛,他唯一關心的人就是她了。

    「梟王,請留步!」早已加入聯軍里的斯凱來到他的身邊,試圖留住他急欲離去的腳步。

    「有事嗎?」陵梟感覺到一股不太平靜的情緒。

    「是的,陵香公主此刻正在學堂內等著梟王!」斯凱明顯激動的代為轉達。

    「我知道了。」他向斯凱點頭致意後,依然先往沙灘的方向走去。

    「請裊王不要輕易背棄陵家主君對您的恩情。」斯凱不肯死心的對著陵梟這麼要求著,「況且陵香公主都已千辛萬苦找到這里來了,梟王就更不可以辜負陵香公主的心意。」

    偏偏陵梟絲毫未曾受到斯凱所說的話影響,仍然往沙灘的方向走去。

    留不住陵梟腳步的斯凱失控的動怒了,「我可以代替梟王去向蘇錦說,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順序,請她務必要放梟王自由!」

    「斯凱!」陵梟警告的叫喚。

    一個去而復返的人影就站在暗處,開口問道,「到底是什麼先來後到的順序,讓你們在戰爭尚未開打前就先行內哄了?」

    「是陵梟承諾要娶陵香公主為妻在先,而與你蘇錦的相遇、相識在後,所以你自然該自行退讓!」斯凱當著陵梟鐵青的臉色,對著蘇錦叫囂著,「還是如今你想憑借著秋澄先生的聲望,來對所有人頤指氣使嗎?」

    「你知道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嗎?」蘇錦從暗處走出,對著明顯激動的斯凱如此問道。

    斯凱當然不明所以,「什麼東西太明顯了?」

    「你對陵香公主的情意,和你對陵梟的敵意,都是相同的明顯。」她毫不客氣的將斯凱藏匿不住的情緒指了出來,「通常我會要孩子們先去了解自己的情緒,然後他們才能學會接受它,並且消化它,不知這對你是否有用?」

    「你?」斯凱灰頭上臉的想伸手抓住她。

    「看來……你是不如一個孩子了。」蘇錦惋惜般的搖搖頭。

    陵梟自然立刻將嘴巴特硬的她給抓進懷里護衛著,「你一定要這麼難纏嗎?」

    「我還可以更難纏。」她掙開他的護衛,站在在月光下說道︰「陵梟,你知道我一向很堅強,是嗎?」

    「是的。」他微微心驚于她刻意畫出距離的淡笑,「但我一向希塱你可以不要這麼堅強,尤其是在我面前的時候。」

    「這可不容易。」她仰望天上的明月好一會兒後,才又低頭對他冷淡的說︰「我已經習慣堅強了,所以你去見見那個陵香公主,然後選你該選的那一個……我是說該選的,而不是想選的,你懂嗎?陵梟!」

    「別惹我生氣了,錦。」陵梟雙手緊握成拳,瞪看著這個一向都太過難纏的女人——他的女人。

    可她卻還是不知死活的繼續倔強著,「我不會有事的,你去吧!去看看她吧!」試著對他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

    然而,也就是這抹太過無謂的笑容徹底惹火了他,他干脆拖著她一起往學堂方向走去,「等我將這件事弄清楚後,再來解決你的口是心非。」

    「我不要!」蘇錦直到這時才終于掩藏不了氣憤的大叫出聲,「你最好別太過分了!陵梟。」

    「很好,你可以繼續叫囂沒關系。」他走得更快,而她被拖行得更加狼狠,可他已氣到顧不了這麼多。

    「你要真敢這樣對我,我一定……」

    「一定怎樣?恨我嗎?」

    「你……」

    「總算也有你說不出話的時候!」

    「好,我就等著看你要如何當著兩個女人的面來解決這件事!」蘇錦也氣到跟他杠上了。

    于是,兩個人就這麼一拉一拖的來到學堂內,斯凱當然也跟在他們身後——趕來關心他始終放心不下的那位公主。

    「好了,反正我也跑不過你,你總可以將我放開了吧?」蘇錦恨恨的甩開他抓痛她的手,氣怒道。

    陵梟只好暫時將她留在原地,己則轉向站在學堂中的陵香公主,「陵香公主。」對她輕聲喚道。

    當然換來蘇錦不屑的一瞥。

    陵梟故意視而未見,背過身走向陵香公主,「我是陵梟,陵香公主。」

    「你是梟?」陵香公主先是對著他干淨的面容微楞了一會兒,接著才恍然般的笑道,「是了,你還保有幾分孩童時期的面貌,可因你後來留著胡子太久,所以我才會一下子認不出你來。」

    「公主這幾年都在哪里?」陵梟關心的問。

    「梟這幾年過得可平安?」陵香公主也關心的問。

    陵梟在與公主互看一眼後,露出毫無芥蒂的親切笑容,「陵梟慚愧,這麼多年依然無法為主君報仇,也無法在得知公主依然健在時將公主救離武領的王都,所以不知公主這幾年是否……」

    「有好,也有不好。」陵香公主溫婉的打斷陵梟的詢問,「梟應該也是吧?」

    「陵梟還好。」

    「你縱使不好,也不會說出口的。」陵香公主像是與他十分熟稔的說道。

    「不說陵梟,說說公主究竟是如何離開武領的王都,轉而來到西隅砂領這里好嗎?」陵梟很自然的將公主扶坐在學堂里的石椅上。

    蘇錦立刻撇開頭,當作沒看到——沒看到愛情對她的試煉,也沒看到這個被她氣壞的男人對她的故意忽視。

    就算她看得出來他是故意的,就算她非常明白他對她的情深專一,她還是會在他對待別的女人的溫柔里感到一絲絲的妒意。

    「梟,你承諾過我的事還算數嗎?」陵香公主不對自己來到西隅砂領的事多做說明,轉而丟出一顆炸彈。

    炸得蘇錦頭昏眼花,甚至踉蹌了一下,原來……這個該死的男人真的承諾過什麼!

    可陵梟卻還是當作沒看到蘇錦的憤怒,繼續與公主說話,「只要是陵梟承諾過公主的事,陵梟當然會盡全力做到。」

    「那就好。」陵香公主在得到陵梟的保證後,幾乎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嘆息,「抱歉了,梟,一見面就先向你要這個承諾。」

    「公主不必放在心上。」陵梟蹲在陵香公主身前,「公主既然來到這里,就讓陵梟替公主做些安排吧!」

    「謝謝你了,梟。」

    「另外,請讓我向公主介紹一下,」陵梟突然將意欲離開的蘇錦拉到身邊,對著陵香公主介紹道︰「陵梟的妻,蘇錦。」

    「啊!原來梟也找到自己深愛的人了是嗎?」陵香公主親切的看著蘇錦,溫柔的說︰「真好,梟,此生還可以看見你和自己的妻並肩站在一起的情景,這真是太好了。」

    「陵梟也一定會遵守承諾,替公主保全住公主愛上的那個人。」陵梟主動挑明了問,「那人可是武領王都里的某個人?」

    「梟還是如此細心啊!」陵香公主笑嘆,「是的,是皇城的兒子皇鷹。」

    「所以是皇鷹將公主送到這里來的嗎?」陵梟毫無意外的繼續問。

    「是啊!他的確是冒著風險將我送到這里來的,因為就連他都可以預見自己父親的滅亡了,只是……身為人子,就算父親再不是、再不好,也無法輕易背棄!更何況皇城對中都武領的百姓來說是個殘暴不仁的人,可對他的兒女卻是個稱得上『好』的父親,所以……在聯軍攻進武領時,請梟替我關照皇鷹好嗎?」陵香公主淚痕汪汪的看著陵梟,「請梟替我帶回活著的皇鷹,行嗎?」

    「陵梟會盡力的,畢竟這是陵梟與公主在雙雙拒絕了主君的婚配之時,陵梟曾答應過主君與公主的事。」他曾答應過主君,會在公主遇到深愛之人時,替公主護衛著那個人的安全。

    「那就謝謝你了,梟。」

    「陵梟還是先去替公主安排一個干淨的住所,讓公主先行住下。」

    「好的,麻煩你了。」

    接下來,蘇錦乘機掙脫陵梟的掌握,跑向厚著臉皮站在學堂外听完全程的斯凱,「乘機好好處理一下你心中的情意吧!就算得不到回應,也不要因此而影響到戰時的判斷力,或者……借機對那個皇鷹不利!」

    「你還敢管別人的事?」陵梟悍冷的隔著距離對著她喊道。

    她當然是在听見時,一溜煙先跑為妙——因為她可以想見,她這次是真的惹火了陵梟。

    所以她不趁著陵梟替那個陵香公主安排住所時先跑,是要更待何時?唉!所以她才會總是說著討厭他、恨他的話,因為看看愛情把她變成什麼樣的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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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避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到最後,她還是很快的被陵梟給找到了,可她實在不習慣軟弱,「我決定原諒你的隱瞞了,陵梟。」

    她選擇先聲奪人。

    偏偏陵梟對她一次又一次毫無留戀就將他放棄的事極為介意,再也不肯輕易接受她略帶倔強的求和,「很好,到現在你還要嘴硬……」

    「你別再靠近了!」她有點驚訝他勃發的怒氣,下意識躲著他。

    可他畢竟是受過訓練的武將!

    「陵梟——」所以她還是一下子就被他給撲倒在沙灘上,「讓我起來。」她試著踹他。

    他立刻將她壓制得不得動彈,「道歉,錦。」

    「不要。」她倔強的撇開頭。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他箝制住她的下巴,將她轉向與自己面對面,「道歉,錦。」但說出口的話依然很嚴厲。

    她听了覺得有點惱、有點生氣,「不要,我偏不要!」他怎會知道當她听見他已將他的承諾給了別人時,她有多麼的嫉妒,又有多麼的恐懼?

    愛情這東西是所有感情中最為自私的一種,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她並不想擁有愛情。

    可他卻用他的情深專一,滴水穿石般穿透了她將自己武裝起來的鐵石心腸,然而在她失去如此之多以後,她是真的很怕、很怕。

    可他卻依然毫不放松的對她步步進逼,這教她如何承受得了?

    而他又如何忍受得了?「如果你總是如此輕易就將我給舍棄,那麼……我就如你所願的放手吧!」

    他試探的松開對她的箝制,讓她取得屬于她的自由,「可是,蘇錦,請你記住,是你先將我放棄的!」

    他背過身,藏起自己疲憊的面孔,再萬般艱難的踏過潔白的細沙,如試煉般的對她放開手。

    「陵梟——」蘇錦明知這只是他的試煉,卻還是微微驚懼了。

    他更加堅定的走離她的視線,決定一勞永逸解決掉她口是心非的壞毛病。

    這下子換成她奔過去將他撲倒在白沙上,「不準走!」

    「如果你在一開始就這麼要求我的話……」陵梟像是倦極了似的搖了頭。

    她著急到落入陷阱般將他擁抱住也約束著,「不要走!陵梟。」

    「蘇錦,你不能總是在傷了人之後,才來說對不起。」

    「可我沒要說對不起。」她跪坐在他的身前仰首望著他。

    他只好轉而仰首望著星空,沉痛的說︰「那麼你追上我,所為何來?」

    「我沒打算說對不起。」她對著他閃避的眼眸再強調了一次,才終于崩潰般撲進他的懷里,軟弱的直顫抖著,「我從沒打算要愛上誰的,因為失去的痛,無論經歷過幾次,都還是一樣會讓人痛到無法呼吸,所以我一直都不想再愛上誰,你懂不懂?」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她難得的軟弱模樣,「如果我說懂,你信不信?如果我說,在這個亂世里的許多人都懂得失去的痛,你又信不信?」

    「不要諷刺我,陵梟。」她難得溫柔的伸手撫摸他刻劃著苦難的眉眼,「我並沒有不相信,我只是不如你想的那麼堅強而已,所以我才會被你逼到如此無理取鬧的地步。」

    「你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他抓住她的手,「你能不能試著為我勇敢一點?就為了我?」

    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蜷縮,「我已經在努力了,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唉!「你明明可以為了這塊土地付出如此的無私與勇敢,可我卻得經過你的努力?這對我……並不公平。」

    蘇錦有點訝異他的抱怨,「不一樣的事,怎能相提並論?而且我以為你同樣也會為了這塊土地付出一切,不是嗎?」

    「我會付出,但不是一切。」他看著她那是非分明的眼瞳,直接承認了他的自私,「因為你比這一切都重要,也因為我並不想象我父親一樣,在最重要的時候選擇放棄自己的妻兒,就為了成全他輔佐名君的理想。」

    「陵梟——」她無能為力的看著他自行揭露的傷口,感覺她的心也跟著他一起傷痛。

    「父親就算是拋棄他的所有,而一心想要輔佐的名君,到了最後,一樣只會拿著父親制作的火藥去攻打其他領地,就為了擴充屬于自己的領地而已!」他抵靠著她的額心,極近的看著她獨獨為了他而閃動著傷痛的眼瞳,「所以我一點也不想跟我父親一樣,我不想當個連自己深愛的家人都無力保全的名將,你懂嗎?錦。」

    「那你就不該愛上我,不是嗎?」不該愛上一個無法將這塊大地上的苦難視而不見的她,更不該愛上一個試圖介入這塊大地來改寫版圖的她……

    「你和我父親並不相同,錦。」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陵梟。」她直視他的眼,揭露著她的罪行,「我畢竟是促成這場戰爭的原凶之一,也是即將帶領許多人走向地獄的修羅使者之一……所以你如何知道我和你父親是真的不一樣呢?你又如何知道我做的事就是對的,而你父親做的事就是錯的呢?明明還不到蓋棺論定的時候,不是嗎?」

    「我說不過你,錦,但我確信你與我父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拒絕听進任何替自己父親辯駁的話語,「只是若你真的不準我放開你,那你就得承諾當我的妻,從此與我牽手,永不背棄。」

    「我不能!」

    「錦,你……」他完全拿她沒轍的瞪著她。

    「我是真的不能,而不是不願意,你懂嗎?陵梟。」她看著他惱恨的眼,誠實的說︰「我還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塊大地的,又要如何對你做出承諾呢?」

    「所以你真如秋澄先生所猜測的,是從那塊強盛的東方大地來到這里的人嗎?」他隱隱不安的將她抓進懷里圈限著。

    「是也不是。」她模稜兩可的說著,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被老天爺給安排到哪個環節里,「我沒辦法解釋這一切。」

    也因此,她寧願當自己是被綁架到某個充滿爭戰的第三世界國,這樣她至少還可以與父母、弟弟處在同一個時空里,而不是真的變成無所牽掛的孑然一身了。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需要你的承諾。」一個當他的妻,從此與他牽手,永不背棄他的承諾,如此而己。

    「我願意承諾當我還在這塊大地上,我將會是你陵梟的妻,會與你牽手,對你永不背棄,這樣你能接受嗎?」她做出她所能做到的最大承諾範圍。

    陵梟卻不能滿足,「不!我要你將此生余下的生命,全數對我承諾。」

    「你這是在為難我了。」蘇錦難過的嘆氣,「是人,就只能盡力而為,而我會盡力當你陵梟的妻,直到我無能為力……如果你依然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們就得很痛、很痛的先行分割了。」

    「為什麼只能盡力?」他知道自己是在強求,可他就是因為太過明白她的倔傲與強硬,所以他非得強求不可——這樣的話,無論將來發生什麼讓人無法預料的事,他至少還可以懷抱著希望,懷抱著她一定會再回到他身邊的希望。

    所以,他是一定要強求于她的。

    「現在換成是你在不講理了,陵梟。」她難得溫順的用手指梳理著他粗硬的發,「我們別這樣奢侈的把時間都浪費了,好嗎?我們就把今天當成是最後一天來好好的相愛,可以嗎?」

    「你當真是來磨難我的。」他動容的埋首在她縴細的頸項里,與她耳鬢廝磨著,「明明才將我隨便放棄的假裝堅強著,現在卻甘心蜷縮在我的臂彎里為我綻放如此的美態,你……怎會如此的難纏?」以至于他也必須假裝放棄來逼她不得不對他做出承諾。

    「你敢說你不愛我的難纏嗎?」她用他身後的大氅將兩人包覆起來,在滿天星辰的見證下,成為他唯一的妻。

    從此,她難逃變成智障的命運——誰教她到了最後還是上了他的賊船呢!

    不過,他當真以為她不知道他以退為進的手段嗎?依她來看,他才是那個不知道她有多愛他的笨呆瓜吧!

    唉!看來她以後有得辛苦了。

    而在星辰下另一個人的心思竟也巧合的這麼想著——依她如此倔傲的個性看來,他以後有得辛苦了。

    唉!不愧是經過星辰見證的夫妻,果真同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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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聯軍已經輪番告別了家人、朋友,再次聚集在西隅砂領與中都武領交界的邊城,準備明天一早整軍向離中都武領最遙遠的十關前進,所以,她就只剩下今天的時間了。

    她顫抖的握著手中的匕首,一步步往著那個背身以對的身影靠近……只要一刀——只要一刀用力的刺進她的體內,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可是,為什麼這麼難?為什麼要殺害一個人竟是這麼困難的事呢?她從來都不知道,也從來都不需要知道。「對不起,鷹,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就算你做到了,也不能改變什麼,陵香公主。」蘇錦突然回過頭,望著意圖對她不利的女人說︰「因為這場戰爭不會因為我一個人的存在與否,而改寫結局的!」

    「我想要改寫的並不是這場戰爭的結局。」而是鷹一個人的結局而己。

    「愛情會讓人盲目,是嗎?」蘇錦不禁感嘆。

    「你會錯意了。」陵香公主頹然坐到草地上,「不是皇鷹讓我來殺你的。」

    「我也沒想過是他。」她還不至于那麼無腦,「你看起來一點都沒為愛瘋狂的模樣,因此我猜測你愛上的男人應該不會糟糕到哪里去才對。」

    「你不過才見過我一面,如何得知我未曾為愛瘋狂呢?」听到蘇錦對皇鷹的肯定,陵香公主這才卸下心防,讓哀傷整個流露出來,「畢竟我的確是受命來殺你的人啊!」

    「你確定那個人真的會遵守對你的承諾嗎?」蘇錦可不這麼認為。

    「我總得試上一試。」卻在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己答應的是何等可怕的事——奪取一條人命,她實在背負不起!

    可皇鷹又該怎麼辦?「他答應過我,只要殺了替聯軍運籌帷幄的軍師,他便會讓皇鷹遠離這場戰事,如今……」

    「看在你是陵梟極為關心的人的份上,我就把我的命雙手奉上如何?」蘇錦冷冷看著陵香公主。

    「如今就算你真要把自己的命奉送給我,我也不敢要了。」陵香意有所指的看向站在一尺外的陵梟,疲憊的笑道。

    「這塊大地上的人們,看起來都很疲憊呢!」蘇錦也跟著微揚起眉眼,瞪向那個將她看管得死緊的牢頭,「明明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為什麼就要先行放棄呢?」

    「我不以為我還能為鷹做些什麼。」雖然她是真的很想替鷹做些什麼。

    「能不能做什麼,只是思考上的問題而已。」蘇錦席地而坐,顯得相當自然而隨性,「好比你的一句勸慰,就可以讓對你痴迷不悔的斯凱放下了,所以……凡事只有為與不為的困惑罷了。」

    「是嗎?只有為與不為的困惑嗎?」陵香公主微微出神的想了許久。

    而蘇錦也陪了她這麼久的時間。

    「如果說,我也想跟著你們一起前去戰場,你覺得如何?」陵香公主試探的問道。

    「自己的人生,請自己決定。」蘇錦無可無不可的答道。

    「我懂了。」與其留在這里坐困愁城,她還不如跟著聯軍前去武領的王都,試著勸退以父命是從的鷹……

    「我想要試一試。」

    「很累喔!也很辛苦,就算是待在後方,也不會比較安全喔!」蘇錦輕聲哼道。

    「我開始替梟感到辛苦了。」想要擁有一個這麼與眾不同的妻,可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呢!「听說你是從東方大國那里過來的人?」

    「你听誰說的?」不會又是麻生吧?

    自從麻生跟在秋澄先生身邊學習,自從麻生從秋澄先生那里問來這等猜測之說後,所有人就開始一廂情願的認定她就是從東方大國飄洋過海來到這里的人了。

    再因秋澄先生曾見識過東方大國的強盛,所以她的存在也就跟著強烈到令她自己都覺得很有壓力了!

    「我是從麻生那里听來的。」陵香公主果然這麼回答。

    蘇錦目光微惱的瞪了瞪麻生所在的方向。

    「我還從麻生那里听說了一點你和梟的故事……」

    「很好,看我怎麼把他的嘴給縫起來!」蘇錦猛地跳離陵香公主身邊,直往秋澄先生的住處奔去。

    陵香公主對著後到的陵梟說︰「你的妻子正準備去把麻生的嘴巴縫起來。」

    「為什麼?」陵梟望著他深愛的背影,無奈的笑問。

    「因為麻生把你的一片痴心拿來說嘴。」陵香輕聲說道︰「我很難想象那樣痴心的梟呢!可為什麼呢?」

    「她絕對不會在危難時,放棄任何一個人!」陵梟淡淡的說明。

    「那你可要辛苦了。」她很欣羨蘇錦不輸給武將們的強焊姿態,「听起來她的心很強焊呢!」

    「所以公主也跟著變得堅強了嗎?」陵梟轉過頭來直接問。

    「原來……」他們什麼都知道了,卻又什麼都不說的等著她自己變得堅強起來,但沒錯啊!強悍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我很欣賞她呢!」

    她沒真的將麻生的嘴給縫起來,她只是將麻生親吻到滿臉通紅。

    而他則是在麻生被她整到偷笑時,強勢將她給帶走。「別隨便親吻別人!」假裝面無表情的教訓道。

    「麻生又不是別人,他是我蘇錦的弟弟。」她站到石椅上,居高臨下的瞪著他。

    「那我又是你蘇錦的誰?」他只好嘆息的將她拉下來抱著。

    「你是我的承諾。」他是她承諾要從此牽手,永不背棄的另一半。

    「希望你是真的記得。」而不單是盡力而己。

    「男人,停止你那永無止盡的擔心好嗎?」蘇錦拉扯著他俊美的臉龐,「就讓我們活過一天算一天,好嗎?」

    「不好,我不喜歡你如此消極的想法。」他將嬌小她的抱在懷里,「聯軍已回去見過家人、朋友,並全數趕回來歸隊,因此在你跟著大家一起打進中都武領之前,我要你帶著我的烙印,時刻提醒自己要為我活過這場戰事。」

    「那你呢?即將站到戰場上當開路先鋒的你,又要怎麼提醒自己?」她難得安分的枕在他的肩,珍惜著能夠與他相擁的所有時間。

    他干脆將她帶回房,安放在床榻上,「你也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烙印,讓我得以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為你活過這場戰事。」

    「你會嗎?」她先是看著他扒掉衣物後的強壯肌理,「你知道嗎?我曾不只一次懷疑過你不是人?因為你身上的這些傷痕……」再——撫摸過他的傷疤,「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所以我一定會為你活著,一直活著。」他接手脫去她身上的衣物,跟著撫摸過她背後曾被鞭打的傷疤,「我寧願你膽小的躲在這里等待消息,也不想你如此強焊的親上戰場來開創新局。」

    「當然。」只要是人,只要有愛,就少不了要牽腸掛肚。「我們在這里先訂下約定,未來在戰場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可以回頭望,好嗎?等大戰結朿,不管勝敗如何,也不管生死……你在這塊大地,我就在這塊大地,一起活著。」也一起死去。

    「錦?」他垂眼看著她與他一樣含情的雙眼,「你終于肯承認愛我了是嗎?」

    「你搞錯順序了吧!男人。」她假裝齜牙咧嘴的咬上他的脈動處,「你以為我是隨便就可以被踫觸的女人嗎?」

    「當然不是。」可她卻是一個男人所能擁有最不含蓄的妻子,「你是只能被我踫觸的,我的妻。」

    所以,在可以相愛的時候,就用力的、狠狠的相愛吧!

    而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含蓄的將他勾拉進床幔中,「愛我,我的男人。」像是有今天、沒明天般的愛她吧!

    然後,愛過了今天……明天她就不能獨屬于他,而他也不能獨屬于她了,因為……

    大軍出發了!

    數以萬計的聯軍共同背負起同一個理想,整軍出發了。

    「目標十關。」蘇錦伴在秋澄先生身側,對著聯軍安排道︰「陵梟,就請你扮演利箭的角色,替大家先行射穿出一個破關的穴道吧!」

    「是的,陵梟率領先鋒部隊受命于先生。」他會一直擋在她的身前,替她實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

    等到她覺得好了、夠了以後,他再帶著她隱退到山林里,與她廝守終生。

    他相信他們一定會做到的,他相信他們一定會在新的時代里相愛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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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大戰結束在東隅陽領的加入,其後天下依然四分為受蒙統治的西隅砂領、受琉日統治的北隅峰領、受龍家統治的東隅陽領,以及受皇鷹統治的中都武領。

    至于突出在西海面上的夜鷹領,就真的只剩下夜鷹盤旋而已。

    「十年了……」盡管他在秋澄先生決定隱居山林後,便開始走遍整塊大地尋找,也依然找不到大哥與姐姐的下落,「這是最後的希望了。」麻生站在商船的甲板上看著位在東海面上的孤島,如果不是東隅陽領的沿海商人在某次船難時,被東海上的孤島住民給救了,並在平安回到陽領後廣為流傳著自己的遭遇……他是不是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他們了?

    「你們還真瀟灑……」瀟灑到在新局已篤定的首關之戰後,便雙雙消失了。

    「讓大家連想表達一下由衷的感謝之意都不能啊!」

    結果只能拖累秋澄先生被絡繹不絕的人們打擾到隱居山林去了。

    唉!麻生昂首看著近在眼前的孤島,雙手雙腳不知怎地竟顫栗起來,讓他差點在走下商船時跌跪在簡陋的木板上,「拜托,請讓我找到他們吧!」

    結果是——

    「太慢了。」清嫩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如是說。

    他好奇的回頭看,一看差點失了神魂,「姐姐?」

    「我不要當姐姐!」女孩微揚起眉眼,不滿的說,「姐姐什麼都要讓弟弟,這不公平,所以我不要當姐姐。」

    「你應該不可能剛好是姐姐的女兒吧?」麻生疲憊的抹了把臉,「應該是我太過想念姐姐,才會把隨便遇見的女孩看作是姐姐的女兒……」可那倔強的眉眼,實在是太相似了啊!

    就在他還未開口詢問時,女孩已先行牽勾住他的手掌,強硬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你就當我的哥哥吧!」

    這樣她就不再是弟弟的姐姐,而是哥哥的妹妹了。

    「哥哥?」麻生哭笑不得的任由女孩霸佔著他的手,並將他的心思牽引到其他的方向,「你的父母呢?」

    怎敢放任一個小孩獨自行動,難道不怕遭人誘拐嗎?

    「媽媽正在教弟弟寫字,爸爸則是出海捕魚去了。」女孩誠實的回答。

    「這樣就可以讓你一個人亂跑嗎?」麻生開始覺得氣憤,氣憤于這對父母對這麼漂亮的女孩如此輕忽的態度,「可以帶叔叔去找媽媽嗎?」他必須跟他們討論一下這件事。

    「你不是叔叔,是哥哥!」女孩很固執的認定。

    麻生無可無不可的應付著,「好,哥哥就哥哥,那麼現在你可以帶哥哥去找媽媽嗎?」

    女孩點點頭,「我本來就是要來帶哥哥回家的。」

    「回家?」他根本沒有家。

    「對啊!回家,媽媽說,哥哥很快就會回來家里了。」女孩回頭,說得清淡、笑得清冷。

    小女孩的模樣分明與他記憶中的姐姐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小女孩的個頭小了許多,所以她會不會真是姐姐的女兒?

    畢竟他就是在听聞那名沿海商人對救命恩人的描述後,才會搭上商船來到這里的,「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陵曦很快就會讓他消氣的。」蘇錦看著屋外那個猶在氣怒中的昂揚背影,微微分神對著身後的人說,「只要身為陵曦爸爸的你,不要那麼在意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有可能被取代的話,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有。」

    「如果敢這麼勸說的你,也可以不在意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有朝一日將被取代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太在意。」陵梟輕靠在愛妻縴細的肩上,略微不滿的瞪視著將愛妻給霸佔的小人兒——他的兒子。

    一個就連熟睡也要緊抓住母親手掌的小人兒——他和她的兒子。

    只見那個誓言要與他牽手的妻,低頭親了親兒子的紅潤臉頰,「夫妻做久了,是不是就要開始覺得無趣了?」轉而冷冷的回頭看著專會跟兒子吃醋的某人,不太滿意的哼聲道。

    「覺得無趣的人,是你吧?」陵梟無奈的將愛妻抱出兒子的房間,「當年在首關之戰後,硬是將懷有身孕的你帶離你親手開創的新局,是否讓你覺得很遺憾?」

    「你今天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嗎?」蘇錦瞪著他,惱怒問道。

    他乘機吻上她倔強的眉眼,「我只是需要你的一再保證。」

    保證她對戰勝的榮耀毫不留戀,也保證她對與他平凡生活在這個不到百人居住的孤島上從不覺得後悔,「畢竟,你值得更好的……」

    蘇錦只好一邊氣惱又一邊備受誘惑的咬上他的脈動處,「可我已經遇見最好的了,所以……你想麻生可以應付你的寶貝女兒嗎?」

    听見愛妻意有所指的詢問,陵梟自是把握機會,準備將她吃干抹淨,「你己經可以感到幸福了嗎?錦。」

    關于這一點,他可是很需要知道——因為他最想做的就是,給她幸福。

    「你已經可以感覺到我是否感到幸福了嗎?」但蘇錦的難纏,可是數十年如一日啊!

    「你明知我說不過你。」陵梟拿她無可奈何的實實,也是數十年如一日啊!只是這次蘇錦沒有為難他很久,舍不得為難他太久,「就讓我這麼說吧!你覺得自己有多愛我,那愛的深度就是我幸福的廣度。」

    也讓她這麼說吧——就是因為有了這個男人的深愛,她才終于肯甘心接受老天爺脫軌的安排,也終于可以稍微放下充滿苦難的前半生記憶。

    當然,如果麻生可以不再記恨于他們在經過考慮後,把他給獨留在首關發展自己的,那就更好了。

    因此,身為她的女兒,陵曦,你可要好好的加油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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