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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所以他帶著她在崖壁間找到一個藏身處,「把自己藏好。」他打算只身回到陷阱,反正能救一個算一個。

    「發生什麼事了?」蘇錦一手抱著逐漸清醒的男孩,另一手則緊抓著他破爛的衣物,略顯關心的追問︰「你打算去哪里?打算做什麼?」

    陸梟只能對著她搖頭。

    「是了,你听不懂我說的話。」蘇錦深覺無力的氣惱著,可她不能讓他一個人涉險,如果他是真的發現了什麼危險的話。

    偏偏她完全不了解這里的狀況,也完全不知道他突然丟下他們就要離開的理由,所以她只能叫喚出她唯一知道的異族語言,「陵梟——」

    「你不會有事的。」陵梟意味深遠的瞅了她好一會兒,才轉過身與跟隨他多年的戰馬一起奔向陷阱,「躲好了,蘇錦。」

    是的,從此以後,她就只是個名喚蘇錦的女人——是他的女人!

    然後他將會親自確保這個女人的安全,所以他必須從底下的陷阱里活著回來,以執行他的承諾。

    只是當他才剛潛進村落的某間屋舍旁,一堆被綁縛在屋內的女人和小孩便爭先恐後的通報——

    「他來了,你們要找的人來了!」

    「果然是你啊!陵梟。」第十一騎兵隊的隊長牟山先是讓百來名騎兵將陵梟的去路全部封鎖起來,這才慢慢策馬來到兵士身後,居高臨下笑諷著他,「當我看到村落里米糧全都原封不動留在原地而沒有被劫走時,我就猜到是你了,陵梟!只是你要不要睜幵眼楮看清楚,這些出賣你的百姓是不是你在兩天前才剛救下的人渣呢?」

    「我不需要知道。」陵梟無動于衷道。

    「可是我很想讓你知道,你曾費力救下的究竟是一群如何忘恩負義的廢物啊!」牟山陰森森的小眼楮望向身旁的兵士,兵士立即會意的走進屋內抓出一名女子,「她告訴我還有另一個女人跟著你是嗎?她還告訴我那女人也幫忙殺了一個武領軍是嗎?可我怎麼沒有看見她?該不會是……你己讓她先行逃走了,還是你把她藏在某個自認安全的地方?

    「真是可惜,我可是很想認識一下這個勇敢的女人。」牟山眸光森冷的抬頭環視四周,「你讓她往哪個方向逃了?是回頭躲進樹林里,還是直接隱藏在崖壁上的某個小洞(雪)里呢?」

    「你不需要知道。」就算他已從牟山的語氣和神態中得知她被發現後可能會遭遇的危險,他那張被大把胡子遮蔽的臉上也很難讓人窺探出他的焦急。

    「我當然需要知道,畢竟從不曾從參與搶劫的你,竟會突然殺死二十幾名征收米糧的武領軍,這……能不教我感到好奇嗎?」牟山當著他的面故意把女人身上的衣物全都撕裂,再將她赤|luo|luo展示在百來名騎兵眼前,並且對他們承諾道:「等你們砍下陵梟的腦袋,這些已服下yin\毒的女人就任由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而等我找到那個屬于陵梟的女人後,我也會讓她服下\yin毒來任由我玩!哈哈哈……陵梟啊陵梟,你想不想知道我將會如何玩弄你的女人?」

    「我很快就會割下你的腦袋,所以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陵梟悍冷的站立在敵軍之中,對著牟山宣戰道。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先通過我的騎兵隊了……哈哈哈。」牟山說完,直接指揮第一排的十人騎兵一起攻向陵梟,「你們听好,砍下陵梟腦袋的人,不但可以先行玩逼這些女人,之後更可得到皇城領主贈予的百兩黃金……呵呵呵。」

    聞言,士兵們開始瘋狂揮刀砍向陵梟。

    陵梟則是一路退出村落,再退守到山壁之前,這才開始展開反擊,砍殺著攻擊過來的兵士。

    他揮出一刀,敵人一個倒下;他再揮一刀,又是一人倒下……第一排的十人騎兵很快就被陵梟全數解決。

    「一起上!」牟山急了。

    于是,余下近百名兵士全數一擁而上。

    而這就是當蘇錦將已清醒的男孩藏好後,再回來看見的景象——他正被一群軍人團團圍困在山壁邊緣砍殺的危險景象!

    由于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了,所以就算他站在山壁邊緣,可因此避免掉背後的攻擊與暗算,但到最後還是很有可能會輸給對方的人海戰術,然後被砍成肉塊的!

    這下連她也跟著焦急了,她該怎麼辦?

    環顧四周,村落的位置就在懸崖峭壁圍繞的最底部,形同盆地般,無所遮掩,她能怎麼辦?

    如果她可以制造出一些落石就好,可惜她並沒有隨身攜帶炸藥的習慣……可惡!她到底是在想什麼,她怎麼可能會有攜帶炸藥的習慣?

    在她的身邊唯一會引起爆炸的,就只存她家里的瓦斯了……是了,就是瓦斯!

    她在這個崖壁上一直聞到的就是瓦斯的味道啊!

    她開始順著崖壁攀爬,借以尋找瓦斯的來源……

    可他卻因為看見她不顧安危攀爬在崖壁上,一時分了心,讓自己被蜂擁而上的騎兵給砍傷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累了吧!」牟山冷笑著,「就算你曾被喻為戰國第一武將,終究還是寡不敵眾啊!快,看誰先殺了陵梟,我一定會替你們通報上去領賞的,哈哈哈。」從頭到尾他都退躲在騎兵隊後觀看,等陵梟的頭被砍下,他就可以坐擁皇城領主所贈予的百兩黃金,所以快死吧!

    哈哈哈,快點死吧,陵梟!

    隨著身上的傷口愈來愈多,血液流失的速度也愈來愈快……陵梟幾乎無法聚焦眼前的人影,可是……她還在崖壁上攀爬,如果他現在就倒下,她一定會被發現,然後她很有可能會被帶回皇城身邊,繼續被與世隔絕的疼愛,或是被送進西隅砂領嫁給蒙阿?

    不!他不同意。

    他不要她的良善無私被皇城給利用,或被蒙阿給糟蹋,「你們還真是殺不完啊!」他只能靠著挨刀的痛覺來推測對方的位置,再一刀砍死對方。

    就在他愈來愈支撐不住時——

    「陵梟——」

    他突然听見她叫喚他的名字,她的聲音回蕩在這片被懸崖峭壁所包圍住的空間之中,他立刻心有所感的駕馭著烈火,毫不猶豫的直奔上崔頂。

    接著,一場宮炸發生了!

    一堆大大小小的落石滾滾而下,壓死了余下的騎兵,以及騎兵隊隊長牟山。

    他卻在那一瞬間,心肺盡裂的狂吼而出,「蘇錦——不準死!听到沒有?你不準死!」他試著在塵沙飛揚中尋找她的身影,「蘇錦——」

    同一時刻,「咳!咳!」蘇錦正在努力揮開眼前飄揚的沙土,卻突然被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給嚇了一跳,她彷如愣住搞呢喃,「我在這里!陵梟,陵梟!」

    過了一會兒之後,她才彷若大夢初醒般的大叫出聲,「我在這里!」她被崖洞坍塌的落石給困住了,「我在這里。」

    陵梟立刻循聲找到她的身影,「你受傷了?」

    思及這個可能性他幾乎是渾身發寒般爬下崖壁,試著搬走壓在她身上的落石,「你被壓傷了?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他口氣不善的吼叫出埋藏在心底的擔憂,「你不要命了嗎?你差點就要害死你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你有沒有哪里受傷?你壓斷骨頭了嗎?」

    可他將她從小小的崖洞拖抱出來的動作卻是極度的小心翼翼,甚至可說已到了溫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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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陵梟、陵梟、陵梟……」就算听不懂他說的話,她也看楚了他臉上的焦急與痛苦表情,可她就只能用她唯一會的異國浯言——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不停叫喚著他。

    直到喚回他的心神與理智,她才偷偷用衣袖藏起手臂,再輕拍身上的灰塵,以示自己安然無恙。

    當她找到瓦斯源頭時她同時也發現在瓦斯源頭邊的這個小崖洞,所以她一半躲在崖洞里,一半傾身出去利用敲擊石頭的火花來引爆瓦斯,如此她才幸運的沒被不斷滾落的石頭給直接壓扁。

    可小小的崖洞還是因為煤炸的威力而崩塌了一些,她也才會被坍塌的石頭給困住。

    但她並未受到太大的傷害不是嗎?

    至于她雙手,則是因為離瓦斯源頭太近,難免會有一些傷口,「這不要緊。」

    別扭的想收回她被他強抓過去的雙手。

    他卻怎麼都不肯放開,「你怎麼可以……」有著如此過人的勇氣,又如此的無私而美麗呢?

    他看著她幾乎脫去一層皮的手臂,心頭不知為什麼竟會痛到讓他顫抖不停,或許……他早就被她折服了,而他卻是直到現在才肯承認這個事實。

    他抬頭看了一眼她被沙土掩蓋住的清冷臉龐,情難自禁的親吻了她帶著沙塵的唇瓣。

    她不敢置信的怒瞪著他,並抬手狠狠賞了他一個結實的巴掌,「不準你踫我!更不準你吻我!」

    「你不再嘔吐了!」陵梟著迷的看著她的雙頰因怒火而燒出兩朵瑰紅,然後再次在漫天飛沙中吻上她倔強的唇。

    她當然立刻送出另一個氣憤至極的巴掌——又響又亮!

    「無人可以抗拒這般的美麗。」陵梟看著她那倔傲的雙眼,干脆將她整個人壓制在崖壁上,再深吻進她的靈魂里。

    而她舉高的手就這樣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再也沒有落下,而因他為她感到焦急、痛苦的神情太過明也太過真實,他因她而灼燙、燃燒的眼眸太過熾熱,也太過激烈……

    所以她選擇暫時忘記當初所受到的屈辱,任由他吻著她,

    任由他好像非常珍惜似的深吻了她——就在她滿身髒污,而他則是滿身鮮血之時!

    就只因為他的吻是那麼不溫柔,又完全不浪漫,卻是比什麼都還要真實。

    這個叫做陵梟的男人是人嗎?他真的是人嗎?

    那麼深的傷口、那麼多的失血,只要是人都會承受不住昏死過去,可他不但沒有昏、沒有死,還不當一回事的挺著滿身傷口,硬是將他們平安帶回來安頓好,才終于肯躺下昏睡。

    若不是他與她的開始太過污辱她,她想她是會欣賞他的,偏偏……他從一開始就先污辱了她啊!

    教她如何能單純的去欣賞他呢?但就算她再也不能單純看待這個男人,她也該負起照顧他的責任,畢竟他在發現危險的當下,還是顧慮了她與男孩的安危,所以才會將他們先行藏匿,再回頭去獨自面對上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

    那等勇氣,非常人所有;那樣的傷口,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所以她其實很想承認,自己對他無畏的勇氣是極為欣賞的。

    只不過她的驕傲就是讓她放不下曾經受過的屈辱,她的理智也很難接受他曾犯錯的事實啊!

    像她這樣的心態,究竟算是公正,還是鐵石心腸呢?

    「姐姐?」

    「什麼?」她振作起迷惘的心思,「哦!我讓你去幫忙找些干淨的水,」看到男孩端來的木盆,她這才想起之前與男孩比手畫腳的溝通過程,「謝謝你明白我的意思,也謝謝你幫我找到干淨的水。」

    拍撫著男孩的頭,借以表示她的感謝,她伸手接下男孩手上的木盆。

    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布巾,放進水里打濕再擰干,她開始替那比任何一頭熊還要焊勇的男人清理起來。

    木盆里的清水很快就變成了污水。

    男孩自動端起水盆,走出門外換回另一盆干淨的水。

    就這樣來回走了幾十趟,盆里的水才終于不再髒污,男孩才能安靜的待在她身邊,感受這種仿佛被太陽輕拂過的溫暖——那是一種早就消失在他生命中的熱度,卻在這個陌生姐姐奮不顧身替他拔去腳背上的刀子時,再度回流到他的心坎里。

    所以,就算外頭那些人再怎麼痛恨姐姐,他也沒辦法因為姐姐身為皇城之女的公主身份而跟著痛恨她,因為他已經記住了姐姐沒將他隨意丟棄的恩慈,以及姐姐一路上都將他緊緊擁抱的那股溫柔。

    那就像是姐姐正在照顧陵梟王的模樣,溫柔得很美麗。

    只是他听不懂姐姐說的話,姐姐也听不懂他說的話,所以他沒辦法把他的想法告訴姐姐,但他希望當陵梟王醒時,能保護姐姐不被外面那些人給欺負了。

    一定不可以讓人欺負他的姐姐!「姐姐……」

    「睡著了啊!」蘇錦在听見男孩的呢喃後,側頭一看,看見的是男孩靠在床邊打盹的模樣,「坐著睡怎會舒服呢?」

    伸手撫順男孩不太平靜的睡顏,「這里真的很落後呢!」

    到處都是一群穿著鎧甲的軍人,一群拿著刀劍當作武器的軍人,還有這個男人隨便將路邊野草拔來療傷的粗糙行徑,她到底是波老天爺帶到什麼奇怪的地方了?

    雖然她己習慣要去而對所有無力改變的事實,但那可不代表她沒有任何適應不良的現象產生。

    只是,不能適應又怎樣?不能明白又怎樣?「我反正己經置身其中了。」

    現在的她,除了接受它、面對它,再也無法可想。

    只是,她還是寧願把這里設想成是某個落後的第三世界國,這樣……「至少與爸媽和弟弟還在同一個時空里啊!」

    唉!她偷偷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堆放在房間角落的箱子旁,從中翻出一件類似動物皮毛的大衣,鋪蓋在冰冷的地上,再扶著男孩讓他躺下,「這樣至少可以睡得安穩一點。」

    陵梟才剛從蒼茫的昏睡中醒過來,看見的就是她把自己價值連城的陪嫁物品隨意鋪在地上,讓男孩安睡的畫面,她就一定要這樣撩撥他對她的渴望嗎?

    她難道不知道她此刻無私的溫柔,即是他對她最深的渴望嗎?

    「你醒了?」一回頭就看見他亮的雙眼,蘇錦對于他驚人的復原力感到無比震撼,「在我生長的地方,像這樣的傷,一般人不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是絕對無法起身的!結果……你不過才睡了兩天而已!」

    還是未經消炎、縫合的粗略治療而已!「你……是真的沒事了嗎?」

    他搖搖頭,「只能說沒人听得懂的話,也只能听完全听不懂的語言……皇城到底是怎麼想的?」看著她銳冷的眼瞳與清淡的表情,他是真的無法明白皇城用言語將她隔絕起來的用意何在?

    然而,不管皇城的打算是什麼,他的確受制于不同言語而無法向她說明他願意承諾她的安全。

    所以,她是不會懂得他的決定與決心;也所以,她總足要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借以拒絕他的吻,也拒絕他的人。

    「請你過來,蘇錦。」他對她伸出手,無聲渴求著她的親近與她的溫柔照顧。

    可她依然站在一定的距離外,淡冷的看著他,讓他對無法听懂她的話,以及無法讓她听懂他說的話,感到無比的痛恨,「如果你不打算過來,邵就只好換我過去了。」干脆從床上坐起,準備走向她。

    她只好妥協的走過來瞪著他,「就算你是超人,也還是有需要休息的時候。」

    直接動手將他壓回床上繼續躺著。

    他趁勢將她拉進懷里,貪戀著她的芳唇。

    「你相不相信我會打爛你的嘴……」她立刻氣憤的擦拭著唇上那抹屬于他的余溫,「你要是再不懂得尊重我,我是真的會打爛你的嘴!」

    「你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原諒……」他必須侵犯她的事實,以及他曾對她遭受鞭打時視而不見的事實,甚至包括他懷抱著對皇城的憎惡,因而惡意測試過她的事呢?

    是不是……不能原諒他的人其實是他自己——是他讓自己錯過了她,就在一開始的時候!

    在他一開始看見她倔傲眼神時,他就該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原諒犯了罪的人,就算那個罪惡是為了救她的命……

    錯的,依然是錯的;錯過了,也就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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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如果有人以為在那場漫天飛沙下的親吻可以改變一些事情,例如她對他的鄙視或是懷恨,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當然,更不可能會是她!

    因為在他惡意測試過她的心性後,他已是非常明白她的倔傲、她的不屈、她的強硬與她的公正。

    所以盡管他因她而改變了視而不見的自私心態,盡管他因她而陷入無法言喻的險境,他依然要為他曾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

    也因此,他並沒有立場嫉妒一個能得到她全副注意力的孩子。

    只是,如果她可以用與那孩子相處時的自然愉悅、溫柔淺笑來對待他,就算只有一半也好;不!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被她那樣對待的感覺,究競會是何等的美好?

    但是——

    「陵梟王?」巴滕疑惑的叫喚著陵梟——他突然決定要說明一些事情,卻又顯得很漫不經心。「請問您想說明的事究竟是什麼?」

    他很好奇,好奇向來獨來獨往的陵梟王是不是終于決定要跟他們一起前去搶奪武領軍從人民那里搜括的米糧?

    「幾天前讓直接受命于皇城的第一騎兵隊全數滅亡的那場宮炸,並不是我的火藥所引起,而是蘇錦引燃瓦斯造成的!」

    「蘇錦?」巴藤不解的問︰「她明明就是皇緋啊!當初我們前去搶劫送親隊伍時,剛好在那一箱箱綾羅綢緞里發現許多皇緋的畫像,我們可是拿著畫像與本人做過比對,確定是同一人後才將她抓回來的。所以她怎麼可能不是皇緋,又怎會突然變成什麼蘇錦呢?」

    「我沒說她不是皇緋!」陵梟冷冷看著聚集在這里的眾人,直接挑明的說︰「但從現在開始,我就只當她是一個叫做蘇錦的女人,與皇城亳不相干!」

    「我不同意……」其中有人表達不滿。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陵梟無所謂的看著忿忿不平的流民們,「但蘇錦已是我認定的女人,從現在起,任何人想動她,就得先打倒我再說!」

    「難道你這麼快就忘記陵領的滅亡了嗎?陵梟王!」跟著陵梟一起逃亡到這個夜鷹領的將軍之一——斯凱一臉平靜的問︰

    「听說陵家主君曾有意將公主許配給你,不是嗎?」

    「看來,你們今天想听的事與我想說的事並不相同。」陵梟強悍的畫出公與私的界限,「那我就不必多說了。」

    「雖然陵家一門上下全數被皇城給殺光了,怛我們也曾听聞陵香公主因貌美而逃過一劫,不是嗎?您今天公開說著認定皇城之女的話是可以的嗎?是正確的嗎?」斯凱窮追不舍的繼續追問。

    陵梟干脆用轉身離去來代替他的回答。

    「我知道了。」斯凱只得給出承諾,「我保證不會動她!」

    「我也不會再動她了!」巴藤也跟著做出承諾。

    接著,所以曾經跟隨陵梟一起逃進夜鷹領的將領們也全都做出了承諾,這才留下了陵梟離去的腳步。

    「我先說楚,我剛才之所以那麼問您,並不代表我懷疑您打倒堅城的意志,或是認為您對待皇緋……不!應該說是對蘇錦太過仁慈;相反的,我想說的是,我曾在被皇城追殺肅清時受過皇城的女官傾力幫助的恩惠,所以我不希望大家認為只要是與皇城有關的就一定都是壞人……」斯凱溫和的解釋道︰「如果皇緋……不!應該說是蘇錦若真是造成那場宮炸的人,那麼我們確實不該也不能再任意拿她出氣或是報復,就這樣。」

    陵梟靜默的看了斯凱一眼。

    斯凱則是不溫不熱的繼續提問︰「對了,我很好奇您今天想要說的究竟是什麼事?」

    「有興趣的人就跟著我一起走吧!」陵梟冷淡的說完,轉身走向位在崖壁中的一個天然石室,完全不曾回頭察看跟隨著他的人數究竟是有或無、是多是少,「這里全是我這幾年來所搜集的兵器。」

    「原來……」跟隨過來的將領之一看著滿室的刀劍盾甲,終于意會且激動道:「原來這就是陵梟王的遠見啊!」

    「這下子要和皇城的對抗就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事了!」另一名將領也振奮道。

    「但我們和皇城的距離依然遙遠。」陵梟冷漠的打破眾人的激動態度,「依然是從夜鷹領到皇城所在的王都——首關般的遙遠!但我不打算再等待到把一切都準備好的那一刻,因為我終于知道想打倒皇城這件事是永遠都沒有準備好的時候!」

    「沒錯。」斯凱點頭附和,「我們在準備的時候,皇城也一樣在強大著。」

    「那我們豈不是永遠沒有打倒皇城的時候了?」巴藤氣憤的捶胸吼道。

    「也許。」陵梟無所謂的繼續說道:「但我不會因此而什麼都不做,或只是單純去打劫武領軍而已,我想我真正該做的是在每一次武領軍前去村落征收米糧時,將之——擊潰!」

    「我也去。」

    「算我一份。」

    「我們早就該這麼做了。」

    幾位將領全數同意陵梟的做法。

    「好。」陵梟將身旁的刀刃丟給離他最近的巴藤,「趕走仗勢欺民的武領軍是第一步,保障村落的安全則是第二步。」

    「第三步就要試著與北隅峰領的琉日及東瑀陽嶺的龍家締結同盟。」斯凱提出他的看法。

    「是的。」陵梟也正有此意,「想要打倒皇城,單憑我們是不夠的。」

    「那我們最好先來計劃一下。」有人拿出紙筆認真記錄著所有的決定,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另外,不要忘了在行動前要先進行的軍事訓練。」有人則是看著底下的一群流民們,估量著即將進行的訓練內容,「否則一旦遇到騎兵隊,那我們的實力就不夠看了。」

    「這真是太好了。」巴藤等這一刻己經等了好久。

    「陵梟王可是為了她,才決定要這麼做呢?」斯凱隨口問道。

    眾人卻是豎耳傾听著。

    「是的。」陵梟承認,「是蘇錦讓我重新體認到,救助人們的驕傲才是武士應該追求的驕傲!」

    「如果這個蘇錦真的像您所說的,是個擁有此等影響力的奇特之人,那我可要懷疑……她真是那個備受皇城疼愛的公主嗎?」斯凱問道。

    「當然是。」將她劫回來的巴藤用力保證著,「那時我們雖然有一小段時間看不見馬車,但很快我們就在山壁邊緣發現傾倒的馬車與被摔出馬車外的皇緋;再加上隨後我們又在陪嫁物品中看見她的畫像,所以絕對錯不了。」

    「可她卻听不懂我們所說的話!」陵梟第一次說出她的與眾不同。

    「怎麼可能?」巴藤卻不相信。

    「我們也听不懂她說的話。」陵梟悍冷的看著所有人,「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都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對她動用私刑的事再發生,否則就是有人存心與我為敵了。」

    他早在決定帶著她一起走的時候,就己在心里承諾了她的安全,所以他絕不會讓之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不公平事件再次重演。

    絕對不會!

    絕對嗎?

    這個世上真有什麼事是絕對的嗎?

    就像她曾誓言絕對不會讓他將她污辱,可她做到了嗎?就像她曾誓言絕對要親手殺死將她污辱的他,可她做到了嗎?

    沒有!她統統沒有做到。

    她不但被他佔有了身體,她還讓他安然無恙的繼續在她面前走動,甚至到最後……她極有可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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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到底多久了?

    自從她來到這里,到底經過多久了?

    那段她治療鞭傷的時間、那段她被他一再佔有的時間、那段她大病一場的時間、那段她與他共同歷險的時間……加上回到這里後再難見到他的諸多時間……少說也有三個月以上了吧!

    她感覺得到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生命,正在她的體內被孕育著。

    這下子,她又該怎麼看待他呢?

    她該當他是污辱她的仇人,還是當他是給她孩子的親密愛人?天啦,為什麼她會遇到這些事呢?

    為什麼他要在一開始時下藥迷|奸|她呢?

    如果不是這樣,她應該會很樂意他當孩子的父親吧。

    「寶貝,你說媽媽該怎麼辦?你喜歡他當你爸爸嗎?」她極其溫柔的撫摸著微凸的腹部,「你想他會是一個疼愛你的好爸爸,還是一個好嚴厲的凶爸爸呢?如果媽媽沒有恨著他,媽媽會說他應該是個疼愛孩子的好爸爸吧!畢竟他真的很像只既強悍卻又謙讓的大熊,否則以媽媽多次甩他巴掌的情況來看,如果他真是個壞脾氣的人,媽媽豈不早就被他活活打死了對吧?可要媽媽亳無芥蒂原諒他的惡行,媽媽還是做不到!不過沒關系,媽媽是媽媽、寶貝是寶貝,媽媽會盡做到不去干涉寶貝對他的看法好嗎?媽媽只想好好的愛著寶貝、看著寶貝,陪伴著寶貝啊!因為寶貝是媽媽至親至愛的家人,是媽媽一直渴望再度擁有的家人啊!所以我愛你,寶貝,媽媽好愛、好愛你啊!」

    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她正在他的屋後那塊臨近大海的一處懸崖上,仰頭享受著日光的照拂及海風的吹撫,那些曾因失去所有至親至愛的家人而跟著荒蕪死寂的心終于又開始一點一點活絡起來。

    為此,她心想,她應該可以試著去原諒他一幵始的錯誤,當然這個原諒的前提是,他是真的己經知道自己做錯了。

    如果他真的已經知道自己做錯的話,他是不是可以朗待她此刻正撫摸著腹部的溫柔模樣,以及她對著藍天自言自語的歡愉感受,而不是因為她正孕育著孩子的緣故……

    「別這樣對我,也別這樣對她!」陵梟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對著蒼天祈求著。

    別這樣對我……也別這樣對她……他已不再自私,他也己開始積極反抗皇城對待平民百姓的殘忍,所以,請別這樣對待他們……

    一個月內,他率領有志一同的人馬三度進入中都武領境內,將一隊隊進到村落征收米糧兼為難百姓的武領軍給打回十關,並消極的鎮守著。

    之後他還將夜鷹領里不適合打仗的老人與小孩帶進村落,讓他們與村民們一起耕作食糧來養活自己。

    于此同時,他更與斯凱及巴藤冒險潛進西隅砂領,求得沿海南人的金援,借以支持他們短少的糧食及不斷消耗的兵器。

    然後只要他一有空,必會悄悄去探看她——看她是如何向男孩麻生學習他們的語言,也看她是如何堅強的熟悉武領王都以外的世界……

    「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嗎?」他沉痛的問著沿海商人介紹給他的醫者。

    「我很抱歉,梟王。」醫者搖搖頭,「yin毒的迫害已存在幾十年了,卻一直無人可以結束它,唉……」

    「關于孩子……可有那麼一點希望?」

    「抱歉!根據我的記錄,在服用yin毒後所孕育的孩子,幾乎沒一個是正常的……不是死胎,就是畸胎!」

    「那麼關于娘親……」

    「孩子若是胎死腹中,娘親多半會被拖累而死;若是硬要產下畸胎,娘親便會崩血而亡,所以……提早小產是唯一的辦法了。」

    「我知道了。」陵梟痛苦的閉上眼楮,「那就麻煩醫者濟藥了。」

    「梟王,您干脆殺了我吧!」巴藤在斯凱送走醫者後,直接跪在陵梟面前磕頭謝罪,「都是我縱容屬下去下藥毒害皇緋,所以,梟王,您就殺了我吧!」

    「殺了你能做什麼?」斯凱嘆氣道︰「能救回孩子嗎?」

    「至少能稍減一點梟王心中的痛苦,那就足夠了。」話一說完,巴藤立刻想拔刀自刎。

    「巴藤!」陵梟沉聲喚道。

    「梟王,這都是我巴藤的錯!」巴藤一再的磕頭謝罪。

    「留著命去做更有用的事吧!」陵梟抓起巴藤,「皇城還在遙遠的首關繼續殘害更多的人,所以留著你的命去結束它吧!」

    「我會的,梟王。」他一定會一直跟隨梟王,直到皇城倒下的那一天為止。

    可直到皇城倒下的那一天,他也不會得到她的諒解吧!她一定不會諒解他必須親手結束她孩子短暫生命的苦衷吧——因為他曾親眼看見她給予那孩子的深愛,是多麼的光輝;因為他曾親自看到她因那孩子而願意放下倔傲的自尊,改為最純粹的溫柔;所以,一旦他為了要保住她的性命而親手結束那孩子的短暫生命,他便再無機會能得到她美麗的靈魂了。

    他和她,就只剩下這麼一點時間——他動手前,就只剩下這麼一點時間,這對他而言真是太短了!

     「這片大海很美。」蘇錦望看著大海遙遠的另一端,努力用新學的語言對身後的人說道。

    「我知道你每天都會來這里看海。」而他卻一直不知道這片大海究竟美在哪里?

    「坐一下。」她拍拍身旁的岩石。

    「你已會說不少我們的語言了。」他小心翼翼坐在她身旁,享受著她難以長久的平和對待。

    「陵梟——」她轉身面對他,簡單卻犀利的問︰「你知道你對不起我嗎?」

    「我對不起你。」他點頭承認,並將隨身的匕首交到她的手里,「你若想要我的命,請隨時動手。」

    「我沒辦法一下子就听懂所有的話。」她抽出鋒利的刀身,將之抵在他的心口,「可曾經你想讓我殺死你,是嗎?」

    「如來你下得了手,是的。」他再一次點頭回答。

    「我知逍了。」她冷冷的看著他,讓利刃刺進他的心,「我還是會恨……」

    仲手接住自他心口滴落的血珠,「但我沒有辦法殺死你!」

    只因為他是她孩子的爸爸,他更是麻生所尊崇的人,以及許多人自願追隨的陵梟王!

    這是近一個月來,她認真向麻生學習著這里的語言,她還認真期待著即將成為她孩子的爸爸的他,所得到的一點概念。

    只是她學會的詞匯還太少,而她看著他時還是摻雜著難以放下的恨意,所以她也只能這麼說︰「我沒辦法殺死你。」

    「蘇錦——」這已足夠讓他苦痛難當,並深深自責著,「你恨我吧!」

    因為接下來他要做的事,一定會讓她更加的恨他,「我寧願你一直都是恨我的,也不要你給了我溫柔後再對我心懷恨意!」

    那將會讓他更加放不下她。

    然而蘇錦還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眉眼微揚的問︰「你不高興听到我這麼說嗎?」

    「不是。」他苦澀的搖頭,「我們對你做的事是錯的,是極其殘忍的!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真下得了手時,你可以隨時殺了我!」

    「我可以感覺到听不懂你說的話,對你來說似乎是很殘忍的。」她在海風里呢喃著唯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語言,「因為你有一雙好會說話的眼楮,總是在訴說著我對你的殘忍,可是……」

    到底是誰對誰殘忍?是不是得等她完全听得懂他所有的意思後,她才會知道、才會明白隱藏在他眼里的是否真是一種痛苦呢?

    「為什麼?」她看著他那仿佛帶著渴望的雙眼,「你渴望我嗎?」用著自己的語言問道。

    而因為他听不懂,也就不會回答;也因為他沒有回答,她也就不必深入思考——關于他與她之間最難解的一場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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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蘇錦!」斯凱在臨海的崖壁上找到她,看著她回望他的眼神,既銳又冷,完全不像是個備受寵愛的公主,「我真的很難相信你是皇城教養出來的尊貴公主!」

    她展現出來銳冷眼神與清淡氣質,真的很像是經歷過苦難之人才會有的堅強姿態,「我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蘇錦。」

    「我不一定听得懂。」蘇錦無可無不可的說。

    也對,梟王確實說過她是听不懂他們的語言,但這可能嗎?

    別怪他難以置信,畢竟他從未听過其他的語言,所以他還是決定要說出他想要說的話語,「我其實很尊重你選擇背離皇城的決定與決心,可你畢竟是皇城最疼愛的女兒,所以你的存在多少會影響到鬼王對抗皇城的決心!尤其在梟王不得不舍棄自己的孩子來保全你的性命時,就足以說明你對果王的影響力了。」因此,「你最好還是離幵這里、離開梟王吧!梟王為你花費的時間與心力實在是太多了一點。」如果可以省下這些兒女情長的時間,梟王一定可以做更多的事。

    他悄悄靠近她,對著她的背後伸出手……

    「斯凱!」巴藤不敢置信的叫道:「你打算做什麼?」

    斯凱嘆口氣,收回向己的手,「巴藤,是你啊!」

    「你剛才打算做什麼?」巴藤抓住他的手追問。

    「我什麼都不打算做啊!」斯凱隨口敷衍。

    「但是……」他明明看見了。「我們已經答應過梟王,不會再對她不利了,你還記得吧?」

    「當然。」

    「那你還……」

    「我反正什麼都還來不及做!」

    「你該不會……」

    「巴藤,你最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但是……」

    「走了。」斯凱無奈的拉著巴藤走下懸崖。

    看來,就算這些人甘願追隨陵梟,也還是不甘願看見她呵!

    只是,為什麼呢?

    虧那個男人剛才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她卻鴨子听雷,有听沒有懂!

     唉!「我到底是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呢?」不過是一個剛出現在這里不久的人,為什麼會被那麼多人痛恨到欲除之而後快呢?

    「听不懂真的是件讓人極為困擾的事啊!」幸好她還有寶寶陪伴……她低下頭,倍感幸福的看著自己日漸圓凸的肚子,「有你真好,寶貝。」

    她經常看著愈來愈圓潤的肚子,笑著、說著,表情極為燦亮;所以他也就這麼拖著、延著,不想去面對她必然會有的痛與恨!

    可是,「孩子愈大,崩血的情形就會愈嚴重……」醫者曾說過的話總是不停提醒著他。

    「讓我幫您吧!梟王。」斯凱算準時機提議。

    「怎麼幫?」巴藤則是防備的代為詢問——畢竟他曾看過斯凱想要不利于皇緋的行為,雖然他並未將此事報告給梟王知道,卻再也無法對斯凱付出全然的信任。

    「把藥劑加進米湯或其他食物中,讓小產一事變成一場意外,那梟王就不必擔心會有什麼疙瘩存在她的心里。」斯凱體貼的代為設想道:「當然,如果梟王當天人不在夜鷹領里,那就更為無懈可擊了。」

    「這真是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巴藤不得不承認。

    「我不能!」他不能這麼懦弱的處理這件事。

    「梟王,就把它當作是善意的隱瞞吧!」斯凱嘆口氣,「很多時候,事實並不會比較美好,也不會讓人比較有男氣去面對。」

    「是啊!」巴藤附和著,「如果是意外,皇緋或許就不會那麼難受,畢竟知道自己孕育的是一個畸胎,真的是件令人膽寒的事啊!」

    「所以請梟王放心把這件事交給我們,我們一定會妥善處理的。」斯凱語重心長道:「待這件事過後,梟王或許可以再給她一個正常的孩子,借以安慰她失去這個畸胎的傷痛。」

    「是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完美的辦法了。」巴藤不得不同意斯凱的思慮果真夠縝密。

    就這樣,在陵梟不忍面對她的傷痛,也不願看見她的懷恨之下,他還是同意了斯凱所說的善意隱瞞,選在某個天色微亮的晨時分,將醫者給他的藥劑交給了斯凱,然後自己騎著烈火,頭也不回離幵了夜鷹領。

    然而斯凱卻沒按照自己所說,把藥劑加在米湯或食物里讓她不知不覺的服下,而是趁著巴藤不注意時,帶了好幾名屬下將她壓制,「梟王不想要這個孩子!」

    再強將藥水全數灌進她的嘴里,「記住!梟王一點都不想要身為皇城之女的你為他孕育的這個孩子!」

    她滿臉絕望的想要吐出已經吞下肚的藥水,無奈斯凱命人束縛住她的手腳,讓她動彈不得,只能趴俯在地上,仔細品嘗著孩子一點一點從她的腹里流失的痛苦與空虛。

    這就是當巴藤發現斯凱獨自處理這件事情時,所看見的景象,「斯凱,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巴藤氣怒的對著斯凱揮舞拳頭,「你明明不是這麼說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唯有這樣,她才會死心離開梟王,梟王也才能專心對付皇城。」斯凱吃力的抵擋巴藤的所有攻擊,「你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是,我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巴藤怒紅了雙眼,用力攻擊斯凱的胸膛,「但我至少懂得言出必行的道理。」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終究還是放不下她的陵梟,在剛奔出夜鷹領的邊界時便後悔了,「蘇錦——」

    卻還是來不及發!

    他痛極的奔向那一大片的血泊之中,顫抖的替她解開手腳上的束縛,「巴藤——」直覺的叫喚。

    「我立刻快馬加鞭去帶醫者過來!」巴藤完全沒有思考,直接跳上門外的烈火往西隅砂領直奔而去。

    蘇錦卻將自己埋進血泊里尋找著那個曾經屬于她的小小身影,「寶貝,我的寶貝,請你不要害怕,因為媽媽會一直愛著你、陪著你,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她在血泊中找著了,將她的小孩捧在手心里珍惜著、寶愛著、疼寵若,「寶貝,你要相信媽媽,媽媽一定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媽媽一定會一直愛養你、陪著你,絕不離開你的。」

    陵梟看得心驚,也听得心驚,縱使他一點都听不懂她所喃念的話語,「蘇錦,請你活著,請你一定要堅強的活著。」

    他將滿身鮮血的她連同來不及成形的孩子緊緊抱在懷里溫暖著、懇求著、懺悔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甚至還拿起刀子割裂自己的手臂,將鮮血喂進她的口中,「不要死!蘇錦,要活著來殺死我,蘇錦……我愛你,蘇錦——」

    他本是戰國時代的一個武將,一個終其一生只會爭戰也只懂得爭戰的一個武將,卻意外的遇見了她,並且愛上了她,「我以為只要我不再自私去救下一個又一個的人們,你終究會發現到我的可取之處,然後原諒我,進而愛上我,我也以為只要我努力去打倒皇城,並且建立一個可以讓所有人安居樂業的領地,你終究會發現到我值得敬佩的地方,然後你便會尊崇我,進而認定我……但我卻連承諾你的安全都做不到……這樣的我還能做什麼?」

    他還需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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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那個小小的、來不及長大的孩子已被燒化了,被裝進瓶甕里,再被埋到塵土里了。

    所以,偷偷被她藏匿在心中多年的那個卑微的、來不及實現的夢想,也就跟著一起被燒化,消散在煙塵里。

    這下子,她不但沒有了夢,也沒有了憎恨的能力——因為在她的心里,早已空洞得什麼都不剩、都不存在、都沒有了!

    不!不對,她還有她的寶貝,她還有答應過寶貝的事沒做到,所以她搖搖晃晃的從床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怎樣都沒辦法好好站著,于是她干脆趴在地上,全心全意爬向那片埋藏了她的寶貝的沙塵……

    「蘇錦——」陵梟料想不到自己才離開一下子而己,她便一心一總想去到孩子所在的地方,「蘇錦,我們會再有另一個孩子的。」

    他自責的將她從地上抱起,再不舍的將她摟抱在懷里,輕柔的順著她凌亂的發絲,「等你的身體好一點,我帶你到比較安定的東隅陽領去定居,然後再生育我們的另一個孩子好嗎?蘇錦,別放棄我好嗎?」

    然而,蘇錦已經沒有任何的反應了。

    自從醫者將她從崩血的危險中搶救回來後,她對他,對任何人便不再有任何反應了,只除了那個已被埋葬在沙土下的他們的孩子……

    他痛苦的將蒼白、虛弱的她緊摟在懷里,愛憐的親吻著,「我是個懦夫,是個沒有你就什麼都不想做的懦夫,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像以前一樣,鄙視我也好、憎恨我也好,那樣至少我還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就算你決定親手殺了我,也都好過……」她現在的死寂及他此刻的蒼涼。

    偏偏她已不再有反應,也就不再會有憎恨了。

    「蘇錦——」他埋首在她縴細的頸項,痛苦不己的喘息著。

    「梟王——」巴藤抱著一團灰黑色的身影,急怒交加的撞開門扉,闖進獨屬于陵梟與蘇錦那既灰白又蒼茫的小小空間里,「麻生他……麻生他……」

    巴藤先是仰高頭大吼一聲,接著才微帶哽咽的說道︰「皇城終于派出他最驍勇善戰的兒子皇鷹來攻打我們了……而皇鷹此刻正帶領皇城親自訓練出來的第三與第五騎兵隊攻進我們夜鷹領最為難攻的咽喉口,偏偏我方人心渙散,眼看就要不敵皇鷹與第三、第五騎兵隊……」

    「然後麻生這孩子突然帶若梟王的火藥爬上咽喉口的崖頂,將之引爆……」巴藤小心翼翼將那個傷痕累累到幾乎己是面目全非的麻生抱到梟王面前,「麻生勇敢替我們爭取到……」

    「逃離夜鷹領的時間!」幾位跟隨在巴藤身後來到這里的將領們異口同聲說道,既沉痛、又自責。

    這時——

    「梟王……姐姐……」麻生掙扎著想要更靠近他的姐姐一點。

    巴藤疲憊的將傷到焦黑得幾乎是皮肉分離的麻生輕放在床榻上。

    麻生立刻就笑了,「梟王,請您帶走姐姐吧!」

    就算滿臉的血污讓麻生的笑容變得猙獰,可他說出口的話卻完全顯現出一個孩童的天真,「姐姐,麻生下輩子想當姐姐的孩子好嗎?因為我想姐姐一定會很愛、很愛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不會隨便放棄自己的孩子,所以麻生真的很想、很想……是姐姐的孩子……然後麻生一定會好好的活著,這樣姐姐就不會這麼傷心了,好嗎?」

    麻生困難的伸手觸踫她蒼白而冰冷的臉龐,「姐姐等麻生,一定要等麻生,好嗎?」

    「不等!我不等麻生……」雖然她沒辦法听懂麻生全部的語意,但她卻看得出來麻生對她的孺慕之情,偏偏她即將要去的地方並不適合一個生命才剛要起步的孩子。

    所以,從很久以前就已干涸的眼淚還是慢慢自她的眼眶滑下,她轉頭看向已無力再去憎恨的陵梟,「救麻生,請你一定要救回麻生。」一字句用著他听得懂的語言說道。

    「我知道了。」陵梟很慎重的做出承諾,「所以你要等我回來。」

    等他回來,帶著她一起走,帶著她一起遠離全部的丑惡痛苦,「巴藤,我暫時把我的生命交到你的手上了。」

    他拿出她的陪嫁衣物,將麻生緊緊包覆在自己身前,「我得先去擋住里鷹帶來的騎兵隊,所以麻生,你要勇敢的撐下去懂嗎?」

    「我會的。」姐姐希望他活著,他就會好好的活著,否則姐姐會傷心的。

    「那麼我們走吧!」陵梟頭也不回的走出她的視線,他告訴自己,這將是他最後一次留下她獨自一個人,接下來,他要用盡他余下的人生與她在一起。

    未來,他要與她共同度過每一個晨昏。

    咽喉口的地形就像是人們口腔深處通往食道與氣管的地方,其形勢可說是進得去、出下來的險惡;而皇城之所以屢攻個下這突出在西海面上的夜鷹領,就是因為夜鷹領與中都武領的交界即是咽喉口這種易守難攻的險惡地形所形成的天然屏障。

    所以就算是最驍勇善戰的皇鷹率領著第三與第五騎兵隊前來,最後還是敗在咽喉口的險惡地形下。

    當然,麻生第一次引爆火藥的地點亦即咽喉口的開口處,是阻擋皇鷹最為重要的第一步。

    接下來陵梟就只需再炸掉整條通往夜鷹領的狹長小徑,讓夜鷹領與中都武領之間再無路通行就可以了。

    然後,就算皇鷹要繞道到西隅砂領與夜鷹領的交界,或是北隅峰領與夜鷹領的交界,再繼續攻打他們,那也是十天半個月後的事,早已足夠讓他將麻生送到西隅砂領的醫者那里,再奔回夜鸞領帶走蘇錦。

    至于那些還留在夜鷹領的流民們,他會清楚向他們表明自己己不再是他們的陵袋王的決定。

    但是他心想,那些流民們也許早就不當他是陵梟王了,畢竟他是個為了女人而決定放棄收養之恩與滅領之仇的懦夫,根本就不配被當成是武將,史不配被尊為陵梟王!

     不過,無所謂,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保全不了的人,又要如何去保全別人?一個連對自己深愛的人都無法遵守承諾的人,義要如何去承諾別人?

    所以,亂世又如何?不公不義又如何?他已不再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什麼了,他只想讓自己愛上的女人及不得不舍棄的孩子重新活過來,那就好了。

    因此,他在醫者那里確定了麻生的性命會安全無虞後,便一路上快馬加鞭奔回夜鷹領,準備帶走他的女人——帶她遠離所有的丑惡痛苦!

    然而,當他馬不停蹄奔馳在回程的路上時,蘇錦卻已醒的在一片塵土中挖掘著她的孩子,因為她早就答應過要愛著、看著,陪伴著她的孩子。

    巴藤看得很心驚,也很心酸。「皇緋公主……不!是蘇錦。」

    他無能為力的站立在她的身後,吞吐道:「入土為安、入土為安啊!你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蘇錦卻像是听而未聞的繼續扒著沙土,「媽媽答應過寶貝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寶貝不要怕,不要自己先走,要再等媽媽一下喔!要等媽媽陪你一起走喔!要讓媽媽一直一直愛著、看著、陪著寶貝喔!」

    巴藤完全听不懂她的喃喃自語,卻對她過于平靜、安詳的神態感到某種難以言喻的驚懼,「蘇錦,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否則我巴藤怎麼對得起梟王,又怎麼對得起你?」

    都怪他!

    若不是他放任跟隨他的流民們在她的藥食里加入yin毒,她就不會因此懷了畸胎,梟王也就不需因此而做出放棄孩子的決定。「你要怪就怪我、要殺就殺我,因為這一切全都是我害的!與梟王無關,可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說的話啊?喂,蘇錦,你要到哪里去?」

    巴藤緊張的跟在她的身後,與她一起往屋後那塊臨海的懸崖走去,「唉!你……你看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是趕快回房里躺著休息吧!」

    唉!他到底要不要直接把她打昏帶回去?可他愧疚啊!看著她如此寶貝的捧著那個瓶甕,他就覺得萬分愧疚啊!

    再看到她那般溫柔的對著那個瓶甕說話,他更是愧疚到哭。「你別那麼靠近懸崖!」

    他走上前,擋在臨海的斷崖邊緣,並指著遠離斷崖的某塊較為平坦的岩石說道:「你就坐在那里,一樣可以吹吹風、看看海。」

    瞧,他現在說的是什麼話?做的又是什麼事?

    是哄女人?還是哄小孩?

    X的!虧心事果真不可以做!「皇緋公主……不!是蘇錦。」

    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看著她的表情,「我真希望你听懂我說的話,因為梟王是真的沒有錯,他是真的很重視你,如果你就這麼一直不明白梟王的心意,那麼梟王他……會很苦的!我想以梟王的個性,他一定不會向你解釋那些事,而就算他解釋了你也听不懂,可是……你要獨自承受這一切的梟王該怎麼辦?失去這個孩子,梟王也覺得很痛苦,所以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千萬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我巴藤在這里向你磕頭謝罪。」

    巴藤跪在粗裂的岩石上,重重的磕著頭,「鞭打你的人是我、下藥害你的人是我、被仇恨蒙蔽的人是我、被亂世污濁的人是我……」

    「夠了!巴藤。」快馬趕回來的陵梟阻止了巴藤的自虐。

    「可我看她這樣,心里很難受啊!」巴藤胡亂的抹擦著從額頭上流進眼楮里的血污。

    「會過去的。」陵梟這麼對著巴藤說,也對著自己這麼說著,「一切都會過去的。」這是他的希望,是他最衷心也最誠心的一個希望。

    「是的。」巴藤背過身,準備走離輻射出極大傷痛的兩人,因為他不想看見梟王那自欺欺人的勉強摸樣,也不想再听見蘇錦那自我安慰的喃喃細語聲。

    那會害他的胸口比起被砍上一刀、兩刀還要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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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陵梟無言的拍了拍巴藤在離去時那低垂的雙肩,接著轉向無法不去牽掛的她,「蘇錦,跟我走吧!」

    他解開披掛在身上的大氅,改為包覆在她縴弱的肩背上,「蘇錦,跟著我一起走,好嗎?」

    「太陽出來了。」蘇錦仰頭看著燦亮的太陽,突兀的說著,「好溫暖。」

    陵梟動容的輕撫過她微勾在唇角的笑意,「我從沒看見你對我笑過,我……可以吻你嗎?」

    他問得好輕、好輕,仿佛怕嚇到她似的。

    可她卻疑惑的歪歪頭,無意識的露出一股孩子般天真的嫵媚,「你怕我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怕我?」

    「你又開始說著只有你自己才听得懂的話了。」陵梟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去踫觸她的唇,「我想吻你,可以嗎?」

    她卻捂住自己的唇,搖搖頭,「麻生,好嗎?」

    他點頭,「麻生很好。」

    她放心了,「陵梟——」

    「嗯?」

    「照顧麻生,好嗎?」

    「只要是你希望的,都好。」他再次點頭。

    「謝謝——」

    陵梟直接吻住她的唇,「別說。」

    她伸手輕甩他一巴掌,再繼續說著,「謝謝你願意答應我照顧麻生,陵梟。」

    「不要說。」因為他會擔心、會害怕……她那種仿佛即將羽化在陽光里的笑容其實是一場無聲的訣別。

    與他,也與這個世界,訣別!

    「陵梟——」

    「什麼?」他試著不著痕跡的將她圈限在他的懷里。

    她卻只是淺淺的笑著,然後又開始說起只有她自己才懂得的語言,「一直一直去憎恨一個惡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遑論是要一直一直的憎恨著你!明明你做過污辱我的丑事、做過殺死自己孩子的惡事,你的眼楮為什麼還可以這麼干淨、這麼清亮,甚至這麼的傷痛呢?是不是因為我無法听懂你的語言,所以才會以為你其實也很傷痛呢?」但幸好她己不必再去想,也不必再去求證了。

    因為老天爺安排給她的這場人生真的是太痛、太苦,也太艱難了。

    而她也是直到這一刻才終于一點一點的明白了媽媽之所以選擇了爸爸與弟弟,而不得不放棄她的苦衷——原來失去一個與自己曾經血脈相連的孩子,是會讓人痛到無法呼吸的!

    所以,她要走了!「陵梟——」她柔聲喚他。

    「錦?」陵梟受寵若驚的品嘗著她主動送上的芳唇,那是一種清冽的冷香感受。

    他那被大把胡子給遮蔽的臉上不禁笑出了滿足,也笑出了幸福,「一起走吧!錦,我們就帶著麻生一起到東隅陽領去吧!錦,然後我們一定會有另一個孩子的。」

    他在朗朗晴日下熱情的擁著她,既纏綿又激烈的對她親了又親、吻了再吻,「我愛你,錦。」

    可他還是極力克制著奔竄在血液里的情|欲,並極其慎重的對著她伸出手等待著……

    蘇錦只好溫順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里,「保重了,陵梟。」

    「我痛恨自己听不懂你的語言。」陵梟牢牢牽握住她的手,「但從今天開始,我們將會有許多時間一起解決這個問題。」

    她听若不能懂得的他的適語,看著不能明白的他的情意,然後悄悄利落了他披在她肩上的大氅,「啊——」假裝不經意的叫出聲。

    陵梟立刻彎下身去替她撿起滑落的大氅。

    就只是這麼一瞬間,她己跑離他的身前,跑向臨海的那方斷崖……

    「錦——」他心神俱裂的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跳下斷崖!

    「錦——」他就這樣看著她緊緊擁抱著他們的孩子,頭也不回的跳下了斷崖!

    「為什麼?錦——」

    為什麼?然後他也跟著跳下斷崖去尋找她……

    他找不到她!

    明明跳下去的時間差別不過是兩、三次的呼息而已,卻已足夠讓他失去她的身影——讓他從此失去了她!

    「梟王?」麻生擔憂的叫喚著。

    「叫我陵梟吧!」他試著振作自己來回答麻生。

    「好的,陵梟大哥。」麻生跟在陵梟身後,毫無目的的四處走著,「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就走遍整個西隅砂領的海岸線吧!」沒找到她,就代表她極有可能還活著,他必須這麼想、這麼相信。

    「好的,我們一起去找姐姐。」麻生點頭同意道。

    但就在他們告別醫者,欲往臨海的城都出發時,有人攔截住他們——

    「梟王,請你重新考慮好嗎?」斯凱、巴藤及長期追隨在他這個陵梟王身後的幾位將領們,全數跪在醫者門外請求著。

    「如果梟王覺得斯凱不可原諒,斯凱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賠罪,只求梟王願意再次帶領大家打倒殘暴不仁的皇城!」斯凱舉高自己的佩刀。

    陵梟卻無意接下,逕自眺望著遠方。

    「姑且不論我們各自背負的滅領之仇……難道梟王真能眼睜睜看著中都武領的百姓就這樣一直生活在皇城的殘暴之下,日夜不得安穩嗎?」斯凱微露失望神采,看著自己心目中最為頂天立地的王者,「您真要為了一個有如公主般尊貴的皇城之女而放棄拯救天下蒼生的大任嗎?」

    「斯凱,你這麼說並不公平!」巴藤忿忿不平道:「梟王才剛失去自己的孩子,難免……」

    「在這個草菅人命的亂世里,失去孩子的人又豈是梟王一個而已?」斯凱失去冷靜的抓住竿藤咆哮著,「我的家人、你的家人,以及那麼多位將領的家人……還有誰沒被皇城給趕盡殺絕,還有誰會在家里等著我們?還有誰、還有誰?」

    「斯凱,別再說了。」難掩傷痛的將領之一從背後架住狂亂的斯凱,「人各有志,就讓梟王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吧!」

    「打倒皇城的事,就由我們自己來做吧!」將領之二則是背過身說道。

    「我們?只憑我們?」斯凱卻是仰天狂笑,「沒有了陵梟的火藥,我們就連夜鷹領這個暫時用來安身立命的地方,都將守不住了,還敢說什麼由我們自己來做的狂話?」

    「火藥?你認為梟王的價值就只在他能制造火藥這一點嗎?」巴藤氣憤的推了斯凱一把,「你自己言而無信在前,又怎敢怪罪梟王撇下大家呢?」

    「巴藤,別說了。」陵梟擋在巴藤身前,獨自承受所有對他的不諒解,「我把所有能留下的東西,都留在放置兵器的洞(雪)里,只是使用火藥的殺傷力太大,若非萬不得己,還是……」少用為妙。

    「梟王,夠了!您做的已經夠多了。」巴藤跪在陵梟面前,「當年若不是您,巴藤只怕早就死在皇城的肅清之下,哪里還能留著這條命來報仇雪恨?所以屬于我們的仇恨就統統留給我們自己吧!」

    「抱歉了,巴藤。」陵梟拍拍巴藤微顫的肩背,「保重自己。」

    「您也是。」

    「陵王——」斯凱對著逐漸走遠的背影狂吼出聲,「陵香公主還活著——」

    「斯凱!」巴藤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斯凱依然不死心的繼續叫嚷,「陵香公主還活著!因為那個曾經幫助過我的人不是皇城的女宮,而是陵香公主本人!所以你有義務去打倒皇城,救出陵香公主!還有你也絕不可愧對陵家主君將你收養及欲將陵香公主下嫁予你的恩德!」

    「斯凱——」幾位將領看見他眼中隱藏不了的戀慕,「不要把你自己的追求,強加在梟王的肩上。」

    「你們……」斯凱眥目盡裂的瞪著大家,「你們懂什麼?懂什麼!」他們懂得救不了至親、至愛之人的深深自責嗎?他們懂得失去至親、至愛之人的深沉痛苦嗎?

    是啊……在這個亂世里,誰都懂得自己的痛,卻也都不能懂得別人的慟!

    「陵梟大哥?」麻生似懂非懂的試著安慰著他的大哥,「他們全都沒有和姐姐相處過,所以才會不明白姐姐的好。」

    「我知道,麻生。」他當然知道她的好,從她恨著他,卻下不了手殺他;從她明明與那些百姓無關,卻願意豁出生命單獨前去救助他們……

    還有她對待麻生的溫柔,以及她對待他們未出世孩子的那份深愛……

    她是這個亂世里最洌的一股冷香,唯冇擁仃她,他才不會再次迷失在滿手血腥里,還自以為那是一種正義!「我殺了很多很多人!麻生。」

    「是的。」

    「被我殺死的那些人也是別人牽掛的兒子、丈夫或是父親……」

    「大哥?」

    「我如何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對的?」

    「你是對的,大哥。」

    「希望我真是對的。」希望她可以用她那雙對于是非對錯異常分明的眼瞳,告訴他說他是對的,然後他才能把自己的滿手血腥一點一點的洗去。「麻生——」

    「什麼事?大哥。」麻生抬頭仰望他的大哥。

    「我們一定要找到她。」

    「是的。」麻生響亮的應和著,「我們一定會找到姐姐的。」

    是的,他一定要找到她,也一定要听懂她說的話,因為唯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看懂她那藏在倔傲雙眼內的究竟是恨,還是有一點點愛上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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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年後——

    「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拼命啊?」麻生熟練的替他的大哥處理著身上的刀傷,「說真的,我愈來愈討厭那些只會逆來順受的人們了,他們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你為了救他們而被砍成重傷,卻沒采取任何行動?說到底,如果不是他們軟弱到甘願被武領軍抓去當成威脅你的人質,那二十幾個武領軍根本不是大哥的對手,也根本不可能將你砍成重傷!」

    麻生氣憤的哼了一聲,「大哥,你可以不要管他們的!」

    「麻生,你到底是在氣什麼?」陵梟苦笑著問。

    「我氣大哥你!」麻生將搗成泥狀的傷藥涂抹在陵梟的傷口上。

    「氣我什麼?」陵梟明知故問。

    「氣你在听到姐姐即將嫁給西隅砂領的蒙時,還在這里拼命的救助別人。」

    「難道你要我當作沒看到?」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麻生氣餒了,「我們明明走遍西隅砂領的沿岸,甚至連北隅峰領都闖進去找過了,卻一直沒能找到姐姐的蹤跡……誰知竟會在中都武領的境內,由旁人口中得知姐姐正在西隅砂領的王都,準備嫁給才剛接掌大位的蒙!」

    就是因為找到了失蹤將近一年的公主皇緋,讓皇城得以再次和西隅砂領借由婚約來締結同盟,因此整個中都武領的人民才可以在皇城的龍心大悅下,得到片刻的喘息。

    也因此他們才會跟著听聞蒙是如何找到公主,以及贏得公主芳心的事跡。

    「大哥都不會著急嗎?」他可是擔憂得很。

    「不著急就不至于受傷了。」對于朝夕相處了一年的麻生,陵梟幾乎是沒有隱瞞的直說了。

    「那我們還留在這里干什麼?」麻生將兩個隨時隨地都打包整齊的包袱丟在地上,「還不趕快出發到西隅砂領去!」

    「去做什麼?」

    「搶人啊!」

    「我們即將要面對的是守衛西隅砂領王都近千名的砂領軍……」

    「大哥該不會是怕了吧?」麻生可不相信。

    「怕啊!」陵梟一掌劈昏了全無提防的麻生,「怕你被我拖累了,所以,你就在這個山中小屋休息一下吧!」

    接著,陵梟快速將屋里所有佩刀全數系帶在身上,單獨騎上烈火奔向西隅砂領,「抱歉了,麻生。」抱歉他不能帶著麻生一起去送死。

    否則,他要如何面對將麻生托付給他的錦呢?

    錦,等我,等我將你帶回身邊,然後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將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他耐心的等到大婚當天,才將自己打扮成砂領軍的模樣,混進蒙那個為了迎進新人而不得不半開放的行宮里,去尋找屬于他的錦。

    可那有著無邪眼神及甜美笑容的女人,除了五官外,再沒任何一點符合他記憶中獨屬于錦的樣子。

    究竟是這個充滿和樂的王都放松了她的戒備,還是那個平和的蒙軟化了她的倔傲,以至于她在整個大婚過程,笑得那般幸福、甜美?

    是啊!她在這里是真的很甜美。

    她嫁給蒙的模樣也是真的很幸福——完全不像她在夜鷹領時,有的只是傷害、只是屈辱,只是沉痛的……

    而讓她在夜鷹領只能倔傲、只能強硬,只能痛苦到非得放棄她自己不可的原因就是他嗎?

    所以他這一年來的尋找著實是太過一廂情願,不是嗎?甚至連他此刻想要將她搶奪的打算也著實太自以為是,不是嗎?

    如果她從頭到尾都不想成為他的女人呢?他是不是終究要學會尊重她的意願?

    所以他極盡全力控制著想要將她從蒙身邊強行帶走的沖動,也極盡全力等待著一個得以詢問她意願的機會——因為她若是寧願待在這里而不想跟他一起離開的話,那他也只能獨自一個人前來,再獨自一個人離去了。

    畢竟除此之外,他電不能再替她做些什麼了。

    沒錯,做下這樣的決定後,他便努力平靜自己躁急的心思,再耐心等待那個與她面對面的時候。

    直到繁瑣的大婚禮節結朿,熱鬧的婚宴也進行到尾聲,他才終于等到她被王都的女官們扶進行宮內室先行休息的一個機會。

    覷著適當的時機,他潛進她用來作為小憩的內室,「錦——」

    用著老去許多的滄桑啞嗓叫喚著她。

    她卻如同受驚般大叫出聲,「啊——」

    他立刻捂住她的嘴巴,「錦,是我,是我陵梟。」

    他看著她充滿恐懼的眼瞳,「別這樣看我,錦,我只是想來問問你……」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可現在,還用得著問嗎?

    在看到她將他視為賊人般的恐懼模樣之後,他還用得著問嗎?

    「錦——」他苦澀的貼近她柔和的面孔,「至少……至少告訴我……你覺得快樂嗎?嫁給蒙讓你覺得快樂嗎?」

    她急切的點著頭,但又仿佛害怕他會做出什麼惡事似的,眼淚倏地從她的美目滴落下來。

    他立刻伸手接住她滴落的淚水,「那就好。」

    可她卻趁此機會大聲的叫出她的驚恐,「有刺客——」

    聞聲趕來的蒙和砂領軍立刻將他團團包圍,讓他無路可逃。

    他——則是完全沒有反抗,直接束手就擒,因為這似乎是她發出尖叫的用意,以及希望。

    所以,他束手就擒。

    這是第幾個因為yin\毒而被迫失去孩子,甚至失去性命的女人呢?

    自從她在臨海的白色沙灘上被秋澄先生救了回來,又自從她在這個收留了許多讓爭戰迫害到無家可歸的孩子所經營出來的樂園里,再次活了過來之後,她努力的學習並吸收著屬于這塊大地上的一切事物。

    然而……

    「難道你每遇一個,就要為她們痛哭一頓嗎?」

    「還能流淚,應該不算是壞事吧!」

    「能在這個亂世里為別人的傷痛而流淚,我就只看過你一個而已。」

    「所以?」

    「你不覺得辛苦嗎?」秋澄看著她倔傲的眼,嘆息著。

    「我也很想問問先生您,不覺得自己太過壓抑感情了嗎?」蘇錦在擦去眼淚後,也跟著發問。

    「你——」被尊為先生的秋澄淡淡的笑了,「你有這個興致在這里挖苦我,怎會沒心思去探問那個男人現在如何了?」

    蘇錦轉頭眺望大海,「先生不也一樣在挖苦我嗎?」

    「罷了,閑事休管。」秋澄袍袖一擺,離開了。

    蘇錦干脆坐在潔白的白沙上,想著自己一點一點從秋澄先生那里得知的,屬于陵梟的一切事跡——

    關于他被喻為戰國第一武將的過去……以及他將她當成別人的過去……

    「姐姐!」麻生打斷了她的想念。「姐姐,你為什麼……」一直沒來找他們呢?

    如果不是他在闖進西隅砂領的邊界被砂領軍發現並追擊時,被秋澄先生的孩子們給遇上,並將他帶回這里遇見姐姐,姐姐和大哥豈不是就要一直錯過了嗎?

    「大哥以為姐姐就要嫁給蒙,所以早在七天之前就獨自闖進王都去救姐姐了……姐姐,你真的都不會擔心大哥的安危嗎?可大哥卻一直將姐姐的安危放在心里,偷偷的擔憂著。」麻生悄悄坐到蘇錦身旁替陵梟說話,「還有,大哥更將姐姐救助過村民的事,牢牢放在心里,再默默的實踐著。而且在大哥丟下我,獨自出發到王都去救姐姐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傷呢!那是大哥為了要先救下一群被武領軍利用來追捕他的人們,才會被人砍傷的,所以我實在很擔心大哥現在的安危!姐姐對大哥確實是比較無情的。」麻生不滿的咕噥著。

    「看來麻生和大哥的感情真的很好。」蘇錦拍拍他紅潤的臉頰,笑說道。

    「因為大哥一直記得姐姐的交代啊!」麻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是姐姐叫大哥一定要救我的,不是嗎?」

    「是啊!」蘇錦當然記得。

    「姐姐對萍水相逢的麻生都可以這麼關心與愛護,為什麼獨獨對大哥那麼嚴苛呢?」麻生不懂。

    「大概是我們開始得太糟糕的緣故。」

    「麻生不懂。」

    「我也不懂啊!」就算她已知道他是不得不打掉她孕育的畸胎,她依然不知要如何看待他!

    「這樣大哥豈不是太可憐了嗎?」麻生很難過。

    「是嗎?麻生是這麼想的嗎?」

    「如果姐姐像麻生一樣,一直陪在大哥身邊,不斷尋找著姐姐的蹤跡,姐姐一定也會這麼覺得的。」

    「好的,麻生,姐姐知道該怎麼做了。」該遇到的,就不會錯過;該面對的,也一樣逃避不了。

    蘇錦做著與秋澄先生一模一樣的打扮,去到王都,見到新任領主蒙,並提出將陵梟釋放的要求。

    「他是先生的朋友嗎?」蒙恭敬的問著向來用布巾將自己的面貌包覆住的先生。「因為他突然闖進內宮想挾持皇緋,所以你們對他用刑了?」被尊為先生的蘇錦微蹙起眉頭問著。

    「他不肯說明自己的行為,才會動用到刑求的。」蒙平靜的解釋著。

    「這下子……」被尊為先生的蘇錦嘆氣了,「我欠他的可多了。」

    「抱歉了,先生。」蒙將尊敬的先生帶進地牢里,「如果先生要因此而怪罪于誰的話……」

    「你說得太嚴重了,領主。」如果有誰真的該被怪罪,也就只有……天啦!

    「請領主立刻放了他,可以嗎?」

    蘇錦見陵梟滿身的血污傷痕,立刻難受的驚喘一聲,「我可以代替他向領主保證,他闖進內宮的行為絕對不是出于惡意,而他也絕對不會再做出這等唐突公主的事情!」

    「我知道了。」蒙命人放了先生力保之人,「希望先生不要因為這件事而取消替聯軍運籌帷幄的決定。」

    蘇錦快步走向那個她很難不牽掛的男人,「但我也不會因為你放走他就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我明白,先生,請問先生是要讓他留在行宮里,還是要將他帶回學堂去呢?」

    「我自己帶他回學堂。」蘇錦撕下身上的衣物,替陵梟擦拭著額上的血水。

    「可他傷得不輕,恐怕先生難以獨自將他帶回。」蒙疑惑的著著先生自責的雙眼,「先生?」

    「他會自己站起來,跟著我一起回去的。」蘇錦頭也不回的說道:「請領主暫時將這里留給我們,可以嗎?」

    「當然。」蒙示意兵士們退到牢獄之外,自己也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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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蘇錦放心的將這個滿臉胡子的男人仔細看了一遍,「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陵梟——」

    「錦?」陵梟被一種似曾相識的呢喃聲給喚醒時,立刻看到他最難忘的那雙倔傲眼瞳,「你是我的錦,還是蒙的皇緋呢?」

    偏偏曾經親眼見過她依偎在蒙身邊那種幸福、甜美的模樣,他有所顧忌的將伸向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原來連你也認不出來啊!」蘇錦微微的嘆息。

    「我當然認得出來!」陵梟痛苦的說︰「擁有這雙倔傲眼神的你,就是我的錦;而擁有一雙柔和美目的她,才是蒙的皇緋,對嗎?」

    「你的眼楮里有痛苦,為什麼?」蘇錦淡冷的問︰「是因為你比較喜歡那個擁有柔和美目的皇緋嗎?」

    「是你比較想當那個待在蒙身邊的皇緋,而不想當待在我身邊的錦吧!」陵梟閉上眼楮,苦澀的說道。

    「說到底,你還是沒認出來嘛!」蘇錦斜睨著他不都說是為我而來的嗎?那又怎會連我是什麼模樣都認不出來呢?」

    因為待在蒙身邊的她,太過幸福洋溢了,「你回去吧!回到蒙的身邊去吧!」陵梟壓抑著自己的渴望,揮手驅趕她。

    「你說得沒錯,我是該走了。」蘇錦微惱的站起身,「至于你,蒙已允諾要放你離開,接下來你愛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吧!」

    「錦——」他突然咆哮著她的名。

    「怎麼?」蘇錦冷冷的看著他激切的模樣。

    「跟我一起走!」他壓抑不住對她的渴望,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和我一起走吧!錦。」求你……

    「哼!」蘇錦在他的胸膛里悶哼一聲,「早點說不就好了。」

    「錦?」陵梟不敢置信的叫喚。

    「我本來就是來帶走你的!」蘇錦冷淡的瞪著他,「你說你到底走不走?」

    意外得償所願,「再等一下吧!」陵梟終于順從渴望的吻上她那充滿冽冷香的唇瓣。

    她當然是立刻抬手賞了他一個巴掌,「你再不懂得尊重我,我真的會打爛你的嘴!」

    「那……」他將她壓制在冰冷的石牆上,「你就打吧!」說完,再次深深吻進她獨有的倔傲靈魂里。

    而蘇錦呢?真要打爛他的嘴嗎?

    一直覺得這個男人不是人——不是正常人!

    因為見著他的時候,他的身上總是帶著傷口——而是嚴重的傷口,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傷口,是可能引起感染而賠上性命的傷口……

    可他卻總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清醒過來。

    「這里是哪里?」陵梟在她剛離去後,便像是憶起什麼似的,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大哥,你的傷口又裂開了!」在姐姐離開這里後,便一直陪伴在大哥身邊照顧的麻生不太滿意道︰「就算大哥的身體再強壯,也禁不起你這樣粗魯的對待啊!」

    「麻生?」陵梟疑惑的看著應被留在山中小屋的男孩,「你怎麼會在這里?」

    「哼!」說到這個,麻生就覺得很生氣,「誰教大哥將我打昏,留在小屋里的?我只好自己跑來追你!」

    「難道連你也被砂領軍抓住了嗎?」他還在迷惑著,「我以為……」

    他以為他看見錦來帶走他了……怎麼?那其實是一場夢嗎?

    「大哥還沒睡醒嗎?」麻生伸手在大哥的面前揮了揮,「這里不是王都的地牢,大哥,你看楚了沒?」

    所以,錦是真的來帶走他了嗎?「錦——」陵梟迫不及待想要下床去尋找她的身影,「錦——」好確認他記得的並不是一場夢!

    「姐姐不在這里。」麻生抓住慌亂的大哥,反被陵梟拖著一起在屋外的田地里橫沖直撞,「大哥,你到底要不要好好休息?否則好不容易將你帶回來的姐姐可是會生氣的!」

    陵梟直到這時才發現麻生口口聲聲提到的姐姐,「麻生,你知道她在哪里對嗎?」

    「知道啊!」麻生點頭。

    「帶我去找她。」陵梟期待到顫抖的抓著麻生要求道。

    麻生無奈的看著他的大哥,「姐姐會罵人的。」

    「麻生?」

    「至少先讓我把大哥身上崩裂的傷口處理一下……」麻生像個小老頭般疲憊的將他的大哥拖回房里姐姐她……不太一樣了……」小心翼翼的說著自己知道的事。

    「哪里不一樣?」陵梟也疲憊的听著、問著。

    「自從姐姐被先生救下,並帶到這里養壯了身體後,姐姐便開始代替先生做了許多事……」

    陵梟可以想象的伸手抹了抹臉,「說吧!」

    「姐姐代替先生促成了蒙阿的退位,蒙才因此得以平和接下西隅砂領的領主大位;接下來姐姐更代替先生讓蒙順利與北隅峰領的琉日締結同盟,並組織聯軍,準備共同打倒將中都武領變成地獄的皇城。」

    「原來……她就是人們口耳相傳的那個聯軍最為尊重的先生嗎?」陵梟並不感到意外的問。

    「不是。」麻生搖搖頭,「秋澄先生才是聯軍最尊重的先生,姐姐只是打扮成秋澄先生的樣子,代替得到癆病,不宜太過操勞的秋澄先生去促成這些事的。」

    「但屆時要跟著聯軍一起走回戰場的人是她沒錯吧?」

    「應該是吧!」

    「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麻生,你可以帶我去找她了吧?」

    「大哥為什麼都不會覺得意外或震驚呢?」像他剛得知時,可是震驚了許久呢!

    「大概是在我第一眼看見她時就知道……」她那是非分明的眼將會帶他找到正確的方向。

    「大哥和姐姐都喜歡打啞謎。」迸他對于兩人之間的情事一知半解,完全幫不上一點忙。

    「她曾說過什麼嗎?」陵梟尋覓般望著屋外的農田。

    「姐姐說過,大哥和她的開始好像太糟糕了一點。」麻生偷偷看著大哥的表情。

    可陵梟那張被大把胡子遮蔽的臉,卻很難被窺探出絲毫的情緒,「我知道了。」他早就可以想見,以她的倔傲,定是難以原諒他曾犯下的錯誤。

    只不過,他卻早已放不下她了!

    「對了,麻生,你是怎麼來到這里的?」陵梟後知後覺的問。

    「誰教大哥把我一個人留在山中小屋,我只好自己試著闖進西隅砂領來找你,卻一下就被駐守在邊界的砂領軍發現……幸好先生收留的孩子們正在那里尋找先生交代的藥草,並及時發現我的危險,我才得以平安被帶到這里,並遇見了姐姐;接下來秋澄先生就把救下姐姐後所發生的事統統告訴我了。」

    「只是……我總覺得秋澄先生告訴我這些事是別有用意的。」麻生對著他最為信任的大哥說出了藏在心里的疑惑,「我這麼想,是不是很對不起救了姐姐的秋澄先生?」

    「麻生幾歲了?」陵梟突然問起旁的事。

    「九歲了。」麻生奇怪的回答道。

    「麻生的未來一定大有可為啊!」陵梟揉揉男孩的頭,衷心說著。

    「大哥是真的這麼認為嗎?」麻生振奮的追問。

    「當然。」陵梟毫無懷疑的回道。

    就像他毫無懷疑秋澄先生告訴麻生一切的用意——都是在于他!

    「那麼麻生想要跟在先生的身邊學習,可好?」

    「麻生已經可以替自己決定事情了。」陵梟無異議。

    既然大哥如此將他看重,那他一定要讓自己更為強壯,也更有智慧,然後他才可以擋在大哥和姐姐前面,用力保護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

    所以,他得要更加努力才行。

    麻生將陵梟帶到臨海的白色沙灘後,就識趣的自己先走了。

    也因此,他得以短暫獨佔她整個人,「錦——」他幾乎移不開視線的看著背對著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她的身影。

    「你醒了。」那身影頭也不回的說著。

    他幾個跨步將她納入自己懷里,感覺著她,心也跟著疼痛起來。

    「你一定要這麼唐突嗎?」蘇錦掙出他的圈限,轉過身望著他。

    「你跟麻生說過,我們開始得太過糟糕,是嗎?」他只能手握成拳,開口問她。

    「我是這麼說過。」她點頭承認。

    「所以……你將永遠都不能原諒我,是嗎?」也將永遠都不會愛上他,是嗎?

     「你需要我的原諒嗎?」蘇錦看著他雙會說話的眼楮,直接問道。

    「是的。」他卻被問得垂下了眼,心覺得十分疲憊。

    「陵梟,你是傻的。」蘇錦卻淡淡的笑了,「我現在已經可以听懂你全部的話了,你還是不打算替自己辯解嗎?」

    「我對不起你。」陵梟自始至終都不曾推諉過自己的錯誤。

    「你知道嗎?在我以為自己應該要恨你的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難以恨你了。」

    只因他真的是個很難讓人懷恨的人啊!「更何況是現在,在我親眼見過那些被yin毒殘害的女人之後。」

    「錦?」陵梟懷抱著希望的叫喚著。

    「我只問你,是你讓我吃下yin毒的嗎?」

    「我難辭其咎!」若不是他曾失去過慈悲之心,他是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鞭打,也就不會疏忽流民們與他一樣失去慈悲之心的強烈憎恨,因而害她被偷偷下了yin毒,所以說……他確實難辭其咎啊!

    「你這個傻瓜!」蘇錦揚起雙眼斜睨著他,「既然你說你難辭其咎,那你到底要怎麼補償我被你吃干抹淨的事呢?」

    「你要我的命嗎?」陵梟看著她倔傲的眼,無奈的問。

    「你就只有命可以賠我嗎?」她冷冷的瞪著他。

    「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他木訥的說著。

    「這可不是我該想的吧!」蘇錦毫不同情的回道。

    「錦——」他困惑的站在原地,舍不得退,卻也不得其門而入。

    「嗯?」蘇錦仰首望著陽光,懶洋洋的應著。

    「如果你在戰場里,我就一起跟著你在戰場里。」他想起麻生的話,于是這麼承諾著她。

    「我希望你不是為了我。」蘇錦再次嘆息了。

    「是的,不為你。」陵梟只好這麼答應著。

    「你看起來不像是傻瓜,為什麼卻一直做著傻瓜才會做的事呢?」這就是她不願回頭去找他的緣故,因為她是自願投入這場戰爭。

    而他……

    「我只是……愛上了你。」

    「陵梟——」她怒瞪著他含情的眼。

    「什麼?」陵梟回望著她生氣勃勃的怒眸,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你的胡子很礙事!」她說。

    「礙事?」他更加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就是礙事。」她用力拉扯著他的大把胡子,「我要你它們剃掉,你剃是不剃?」

    「錦?我真不明白你。」他再次的將她擁進懷里,「你到底不恨我?」

    「恨。」她輕淺的笑說著。

    「唉!」他卻仿沸被雷打到似的,像是終于明自了她的口是心非,「我想吻你。」

    「問了就不準吻。」

    「可不問,一樣不準吻不是嗎?」

    「是啊!」她就是這麼難纏,不行嗎?

    「那你還是直接打爛我的嘴好了。」他無奈的吻上她那冽的一抹冷香——那獨屬于他的一抹冷香。

    所以,他是否擁有了她?是否真的擁有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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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壓根沒辦法相信——前一刻還被他擁吻的她,下一刻就轉而投入蒙的懷里了!

    他又再次看見,她在蒙身邊笑得極為幸福、甜蜜的樣子。

    「蘇錦!」他終于發怒了。

    她則縮藏在蒙身後,驚怕的瞪著他。

    「她不是蘇錦。」蒙立刻安撫的牽握著她的手,代為回答。

    「我不信!」陵梟卻難以相信,「錦,你只需要明白的告訴我你的選擇就可以了。」他……還不至于會去破壞她的幸福。

    「可我不是蘇錦啊!」皇緋從蒙的身後探出頭,怯生生的說著。

    關于他對她的異常執著,至今總共見識過兩次的皇緋完全不能明白,除非……

    「請問你是什麼時候遇見我的?」除非他是在她空白的記忙里某個被遺忘的人。

    「皇緋曾在一年半前遭遇過一場劫掠,你是否就是在那時識得皇緋的?」蒙難得的冷凝著眼神詢問。

    「是的。」陵梟承認。

    「那麼我得收回我對先生的承諾了。」蒙先是讓皇緋退離自己身後,才直接對他拔刀相向,「皇緋已是我的妻,凡是想要為難她的人,都得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陵梟看著他對蘇錦的絕對護衛,「我只需要她的一句話。」只能心痛難當的這麼說。

    「什麼話?」蘇錦才剛扮好與秋澄先生一模一樣的裝扮,走出來接待蒙,就看到陵梟讓她極為不滿的錯認。「請問你需要公主對你說什麼?」

    「先生!」蒙看向大胡子男人的費後,恭謹的收回拔出的刀刃。

    「陵梟,我曾向蒙保證過你絕不會再做出唐突公主的事,你……準備讓我食言嗎?」

    「錦?」陵梟不用回頭也知道在他身後的人是誰,但此刻站在他前方的皇緋又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對他的錯認極度不平衡的蘇錦卻不打算解釋,「領主,失禮了。」她幾乎是無視般的走過陵梟身旁,僅對著蒙說話,「領主造訪,所為何來?」

    「為了聯軍即將攻進中都武領一事。」蒙回道。

    「那麼請領主隨我來吧!」蘇錦轉身,再一次無視般的走過陵梟身旁。

    「錦?」梟乘機將她緊緊抓住。

    「放手!」蘇錦揚起眉眼,冷怒的瞪著他。

    看來他又惹惱她了,可他如何猜想得到,她和她……

    「錦——」他還是識相點,先放開她吧!

    蘇錦立刻領著蒙與屬于蒙的皇緋離開了,離開他的視線。

    「還想不通嗎?」

    陵梟收回跳塱的視線,「秋澄先生?」

    「如假包換。」秋澄道。

    「先生知道所有的事情嗎?」陵梟看著與蘇錦同樣將自己的面目包覆住的先生,不解的問道。

    「不盡然。」

    「可以請先生將知道的事告訴我嗎?」

    「一年前,我在臨海的白色沙灘上發現了蘇錦,」秋澄平視著他的眼,「然後我將她撿回來,就這樣。」

    「先生是在同我幵玩笑嗎?」陵梟苦笑。

    「不是。」秋澄緩緩搖頭,「就連我也不知蘇錦的事。」

    「我一直以為她是皇緋……」結果卻不然……

    「她們應該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卻又有著如孿生子般的相像容貌……老天爺實在很會捉弄人是不?」秋澄笑嘆,「除了蘇錦一開始說的奇異語言,讓我因此猜測過她也許是從東方大國來到這里的,其余我就真的一無所知了。」

    「先生為何會猜測她是從東方大國來的人呢?」陵梟猜想著,「是不是先生曾經听過蘇錦所使用的奇異語言?」

    「我不僅是听過。」秋澄回想著自己的過去,「我曾因為某個原因而被丟棄到大海之中,卻因此被飄洋過海而來的師父救起,然後將我帶回師父生長的東方大國,教導了許多知識,我就這樣跟隨在師父身邊,見識了東方大國的富庶與強盛,所以當我選擇再次回到這片土地後,我就只想這里也可是個讓人民安居樂業的地方,只是我從沒想過要讓蘇錦代替我來完成這個夢想。」慚愧的嘆息。

    「錦只會做她認為對的事。」所以,她看望的方向就是他的方向。

    「你明明這麼了解她,卻為什麼會認不出她與皇緋的不同呢?」秋澄故意調侃道。

    陵梟苦笑,「我當然認得出她們的不同,只不過……」

    「你未曾設想過會有另一個皇緋的存在是嗎?那麼你可曾設想過有另一個皇城的存在呢?」秋澄當著他的眼,解開了蒙面的布巾。

    陵梟萬分震驚,「你和皇城……」

    「因為你是先知道了蘇錦與皇緋的事,所以才能接受我與皇城是如此相像的事實對嗎?」秋澄迎風站立,模樣顯得非常蕭索。「但我與蘇錦的情形不同,因為我和皇城是真正的孿生子!」

    「這才是先生需要蒙面的原因。」而不是要讓錦便于代替他的緣故。

    「你明白就好。」秋澄重新將面容遮蔽起來,「蘇錦到底是什麼時候來到這塊土地,又是如何來到這塊土地,她並沒說過,我也沒多問,可她對這塊土地的耕耘,卻比在這里土生土長的人們知道得還多,所以你說,你是不是夠有眼光了?」

    「她的眼中有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是非分明,也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倔傲強硬……」所以他一直都需要她的眼,來讓他明白自己的滿手血腥是必須的!

    他所做的事不必是對的,只要是必須的就足夠了。

    「你還遺漏了一點。」秋澄提醒道︰「她的眼也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以及溫暖,因為她是這個亂世里唯——個還會為了別人的傷痛而跟著一起痛的人。」

    「是的,我會盡我所能擋在她的面前。」

    「在此之前,你最好先搞定她對你的不滿,這樣她才有可能接受你想替她擋去所有危險的情意。」秋澄憐憫的看著理應是個梟雄的他,「不過,她很習慣讓英雄氣短的。」

    「我知道。」他同以無奈的笑嘆。

    他當然知道她是如何的讓人英雄氣短,偏偏他就是折服在她那種讓所有英雄都要氣短的倔傲之上。

    「先生,我想請你針對聯軍即將攻進中都武領一事,替我做個全盤說明,可以嗎?」畢竟他離開這個戰場己有一年之久。

    久到他不能明白,那個才剛娶進皇城之女的蒙,怎會參與進攻中都武領的這場戰爭?

    「當然,有了曾經被喻為戰國第一武將的你自願擋在蘇錦身前,我們才不至于太羞愧。」因為該要為這塊土地站出來奮斗的人,是他們這些生于斯、長于斯的人,而不是個初來乍到的人。

    他還沒找到機會解開她與他之間的結,戰爭便開始了!

    「為數五萬的武領軍現正駐扎在最靠近王都的邊界之上。」

    蒙站在先生用來教導孩子們的學堂之中,說明著探子打探回來的消息,「可聯軍的集合尚需三日的時間,所以現今我們該如何是好?」「懂得在陌生的地方等待天亮再進攻,代表率領五萬大軍的將領是個深思熟慮的人。」蘇錦藏著面孔,站在眾人之中沉吟道︰「所以,我只需要一個人!陵梟,你可願意為我去打這場毫無勝算的戰爭?」平靜的看向為了她而數次歷劫的他問道。

    「當然。」陵梟立刻從人群中站出來,毫無疑問的答道︰「陵梟願意听從先生做的任何安排。」

    「那麼……就請你單槍匹馬替我們前去趕走駐扎在邊界上的五萬大軍吧!」她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先生!」蒙試著阻止,「既是毫無勝算,何不干脆等聯軍集合幾成後再另行打算?畢竟武領軍並不一定會攻進砂領啊!」

    蘇錦垂下冷眸,「那麼……武領軍若在天亮時進攻,到時又該如何?」

    至此,蒙無言以對。

    陵梟則是極其信任的接下她的命令,「陵梟定當盡力而為。」

    他冷靜的轉身走出學堂,離開她深長的注目,再獨自駕馭著烈火前去面對那五萬大軍!

    「一個人對五萬個人?」蒙不能明白,「那根本沒有勝出的機會,先生怎會……」

    「怎會如此無謀,是嗎?」蘇錦遠眺著陵梟沒有一點遲疑的背影,幾不可察的嘆息,「要撐住浮!陵梟——」

    是的,他會替她撐住的,因為只要是她看望的地方,就是他的方向,也因為只要是她決定的方向,就是他願意代她實踐的目標。

    所以當他被五萬大軍圍困在邊城之時,他僅是奮力砍殺著接踵而至的武領軍,當他終于砍殺了近百名的武領軍,疲憊到幾乎無力再繼續手染腥紅之時,他仍緊握著手中的刀刃,勉強自己強撐住。

    然而,他的身上還是被砍中了數十刀,鮮血直流,「錦——」

    他怒極的仰天咆哮著。

    「住!」他干脆悍勇的只攻不守——因為他是一定要為她的第一次領軍作戰,並拿下勝利的。

    就算必須為此而賠上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原本排列整齊,將他團團包圍在中央的武領軍及那些原本好整以暇讓一個個兵士輪流來消耗他體力的武領軍,卻突然亂成一團,互相砍殺起來……

    「有間諜!有間諜隱藏在我們之中……」一名武領軍一邊砍殺著身邊的戰友,一邊驚恐的叫著。

    接著更多的武領軍開始對著身著相同鎧甲的戰友胡亂攻擊起來……

    「梟王,您還好吧?」巴藤趁亂移動到陵梟身邊,關心的問。

    陵梟則是繼線不停砍殺著身旁的武領軍,「巴藤,你怎麼會在這里?」

    「當然是先生讓我們趁著武領軍專心對付您時混進來的!」

    巴藤背對著陵梟,砍殺著另一邊的武領軍,「我們先是在外圍小心干掉幾名武領軍,並且換穿上他們的鎧甲,假裝成是自己人在砍殺自己人的搗亂,直到愈來愈多武領軍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我們再大喊有間諜……他們就全都自亂陣腳下!」

    「你們這群笨蛋是在干什麼?」帶頭的敵軍將軍氣急敗壞的試圖穩住軍心。

    可已是來不及——

    「那是什麼?」武領軍中又有人開始驚疑交加的呼喊道︰「啊——是敵人開始進攻了!」

    「是成千上萬的敵人開始進攻了!」更多的武領軍望向正從西隅砂領快速奔往這里的大片火光,及听聞著正從西隅砂領大聲震進這里的強烈撼動,「是成千上萬的聯軍開始反抗了!」

    「我們還不想死啊!」武領軍開始產生一個又一個的逃兵,直往中都武領的境內奔逃而去。

    「你們全都給我回來!」帶頭的將軍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四處竄逃的雜牌軍,「我看我最好趕緊回去稟報給領主知道,聯軍之中有個不得了的軍師才行!」

    眼看叫不回流竄而去的兵士,他立刻跟著策馬奔逃得比任何一名兵士都還要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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