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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幫他鋪好被後,她把他推坐在床上。

    「雷爺,我去給你打熱水梳洗,你坐著等就可以了。」

    雷間泰低頭注視著她放在他肘上的白嫩小手,眼神微黯,「好,我在這兒等。」

    江紅香沒察覺他的怪異,轉身就走出房去。

    沒一會兒,她就拎著兩只銅盆和一壺熱水回來了。

    伺候他洗了臉,當他正要自己脫靴、脫襪洗腳時,她卻阻止了他。

    「讓我來吧。」算是她報答他這幾日來的熱心幫忙。

    他沒推卻,由著她幫他脫下沾滿塵土的馬靴和布襪。

    因為她低著頭,所以無法看見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動情。

    這是第一次,一個女人真心真意地伺候他洗腳,不帶任何目的,他的手不自覺的抬起,想要輕撫她柔順的黑發,遲疑一下之後,還是縮成拳頭,收了回來。

    他的腳可真大,骨骼粗壯,掌厚背高的,腳底板上全是老繭皮。這雙腳,肯定走了很多艱難的路,江紅香看著看著,心頭突然涌上一股心疼,溫柔地把他的雙腳壓入微熱的水中,細細地搓洗。

    氣氛有一瞬間的沉滯。

    「為什麼會去做柳媽媽的閨女?」雷間泰終于打破沉默,嗓音帶有一絲異樣的低啞。

    江紅香低哼了一聲,用無所謂的口氣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家這麼窮,我是想讓大家都過得好一些。」

    「騙人。」依他這些時曰的觀察,她絕對是個堅強的女人,擁有比男人還要堅強的自尊心和毅力,她不可能只是為了貧困就出賣自己的身體,因為她的驕傲不允許。

    他簡單的兩個字就輕易擊碎了她言不由衷的謊言,讓她自眼底涌出細細的淚花。

    「呵,還真騙不了你。」江紅香幫他擦干雙腳,緩緩說道︰「是我爹,他喝胡涂了,被柳肥婆騙著簽了小妹的賣身契。」

    「所以你為了救小妹,就犧牲自己?」

    她一怔,淡淡一笑。「不是犧牲啦,我是大姐,我要保護他們。」

    「這本來該是你爹的責任。」

    一提起她爹,她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傷痛。

    「我爹從小家境富裕,爺爺死後,沒人管他,他就開始吃喝嫖賭,龐大的家產很快就被敗光了,家里能賣的全賣了,我娘跟著他過苦日子不說,還經常遭他打罵,娘是被他逼死的,為了生弟弟……」說到這,她的喉頭一緊。「那時候,我好恨他,可他現在死了,我心里卻因為他而感到難受,他畢竟是我爹,死都死了,再怨再恨,他好歹也是生我的人……」

    江紅香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淚水已經抑制不住,涌出眼眶。

    見她傷心哭泣,雷間泰心口一陣抽痛,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把把她抱進懷中哄慰。「噓,別傷心,你是個好姑娘,堅強的好姑娘。」

    他安慰的話語,在他沉厚的胸膛中滾動,透過他暖熱的胸口,傳遞到她的耳中,她被他緊緊抱在懷里,像是一葉孤舟終于安穩地回到避風港。

    她也不知道在他懷中哭了多久,只是一古腦地把多年來的委屈、偽裝的堅強全部化為淚水,流淌進他的胸膛,她的雙手緊緊攀住他強壯的雙臂,想借此汲取他身上的溫暖和力量。

    「對不起……」哭夠了,江紅香赧然離開他的懷抱,但他的雙手卻依然搭在她縴弱的肩膀上,他黑潤的雙眸炯炯有神地直盯著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雪頰淡染桃紅,她不敢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她,她問不出口。

    他的目光越來越熾烈,她承受不住的垂下臉蛋,嬌羞地問道︰「你……你為什麼……這、這樣看我?」

    是哪里不對嗎?還是她哭過以後,眼楮腫得很難看?

    「江紅香。」雷間泰嚴肅地叫著她的名字。「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嗯?」她不自覺地隨著他的命令,嬌怯地抬起頭,只看了他一眼,隨即撇開視線,不敢再與他對視,他的眸好黑好深,散發著銳不可擋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看著我。」他不讓她逃開,抓住她尖俏的小下巴,強迫她注視著他的眼楮。

    「你、你想要怎樣?」江紅香顫抖地問道,突然又回想起那一夜,他在一開始強迫她時的霸道眼神。

    「嫁給我,跟我成家!」雷間泰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出自己深思過幾日後的決定。

    他的話,讓江紅香霎時像被雷劈到,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對、對不起,我、我好像听錯了……」他要她嫁給他?不不不,肯定是她听錯了。

    雷間泰固定住她胡亂搖頭的小腦袋。

    「我要你嫁給我當妻子,我想要一個家。」他又沉聲地重復了一遍。

    這次,她確確實實听清楚了,但她的反應卻是一一

    「不!」江紅香猛地站起身,推開他的雙手,神情有些慌亂。

    她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來回跛著步子。

    「這太可笑了,你和找?」她指指他,又再指指自己。「雷爺,你這責任感也太重了,我知道你、你和我曾經那、那個過……」她有些羞于啟齒,但還是繼續說下去,「但、但你替我贖了身,我已經很感激你了,你還幫了我家那麼多忙,我、我們互不相欠了,你真的真的不再虧欠我什麼了……」

    「不錯。」雷間泰微微點著頭,似乎是同意她的說法,只不過黑亮的眸底,此時卻閃過一抹促狹。「我確實不欠你什麼,但你欠我。」

    「什麼?」听到他的話,江紅香一愣,呆呆的反問,「我、我欠你?」

    「我不求回報地替你贖了身子,你爺爺還逼死了我爹,我是個商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我年紀也不小了,想找個稱心又能持家的女人不容易,但我看你倒挺適合的,而且你在床上的表現,也令我很滿意。」雷間泰故意停頓一下,像是在回味什麼美妙的記憶,表情邪肆狂放,讓她又羞又怒。

    「雷間泰,我、我還以為你是好人!」這男人瞬間的轉變,讓江紅香摸不著頭緒,她一雙晶燦的美眸瞠得老大。

    「我說過我是個商人,全西北最好的商人!而商人,就是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我不投資虧本買賣。」

    他竟然還敢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江紅香腦筋一轉,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你所謂的不虧本的買賣?你覺得我值得你投資,所以才對我這麼好?」

    臭、男、人!

    她干麼這麼多事留他一晚,還幫他洗腳?她現在恨不得把洗腳水全倒在他頭氣死人了!

    「放開我!」她怒瞪著他。

    「你別激動。」雷間泰粗壯的雙臂一圈,就把正處在氣頭上的嬌小身子控制在粗壯的雙腿之間。這性格火辣的小女人,一發起火來,他有時甚至有點吃不消,只能憑借自身的蠻力禁錮住她,生怕她傷到自己,他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你落井下石!」江紅香小嘴一張就是一陣亂罵。

    可雷間泰只是好脾氣地笑著。

    她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氣呼呼地啐道︰「你笑什麼笑?很得意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他笑也有錯?她就算是只小雞,也是只又白又嫩、可愛又有點愛生氣的小母雞,她說得沒錯,他這只大野狼是吃定她這只小母雞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都是她不好,他都已經替她贖了身,讓她可以安心地回去過自己的生活,她偏偏要自投羅網、把自己送到他的面前,到口的肥肉,依他這種商人本性,當然是要一口吞下,根本沒有讓她逃跑的打算。

    這次,他抓準了時機,怎麼說也要把她緊緊綁在自己身邊。

    她本就該是他的女人,他雷間泰的妻子!

    見她罵到氣喘吁吁,口干舌燥,他才稍微放松力道。

    「罵夠了吧?可以听我說了嗎?」

    「哼!」江紅香投給他一記不屑的眼神,一點都不想看到他,氣鼓鼓的小臉瞥向一邊,寧願死瞪著破舊的牆壁,也不願看向他。

    「你的清白被我毀了,你還想嫁個好人家嗎?」

    「哼!」不用你管,嫁不嫁是本姑娘的事,與你何干?

    「嫁不到好的人家,你要怎麼養你的弟妹?你一個女人要怎麼保護他們?如果柳媽媽又繼續耍花招來欺負你們呢?」

    「她絕對不敢再出現在我家了!」她要是還敢來,她就會讓那肥婆嘗嘗她的厲害!

    「你能擔保不會出現第二個柳媽媽嗎?」雷間泰強勢地反問道。

    江紅香沒出聲。

    「你辛苦干活,確實可以讓弟妹們吃飽,但你弟弟的未來呢?你想讓他永遠當個農夫照顧村子里長不出好糧食的鹽堿地?你弟弟體弱多病,應該受到更好的照顧。還有你的妹妹們,你小時候是怎麼苦過來的?難道你想讓她們走一樣的路嗎?」

    雷間泰非常直接地把現實說給她听,也不逼她,只讓她自己好好思考。

    「你好好想想吧,明天早上給我答案。」

    說完,他便放開她,鑽進她為他鋪好的被窩里,倒頭就睡。

    江紅香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直到他傳來平穩的鼾聲才回過神來。

    她往他躺的地方看了一會兒,他還真是好命呀,吹皺一池春水,自己倒像沒事人一樣,呼呼大睡。

    江紅香無奈地搖搖頭,吹熄蠟燭,悄然無聲地端著洗腳水走出房間。

    她才剛離開,房內的鼾聲便霎時停止,雷間泰張開雙眸,既黑亮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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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江紅香拚命地干活,就是不想停下來思考他說的話。

    打算犒賞一下自己,于是她燒了一大鍋水,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換上新裁好的孝衣,她得為父親守三個月的孝,他們姐弟的孝衣也是那個男人幫忙準備的……

    停!

    現在不準想到那個男人!

    就這麼幾個時辰,她希望做最單純的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不去想雷間泰,不去想她爹的死,也不去想弟弟妹妹未來的生活。

    現下,她的腦袋不想裝進任何煩惱,麻煩事等到以後再去擔心吧。

    她做到了。

    接下來,她心無旁騖地干活,把一桌子的髒碟子、髒碗洗好,用布巾擦干、整整齊齊地擺放好,再把廳堂打掃一遍,甚至把桌椅都擦拭了一遍。

    做完這些之後,她又把髒衣服都洗了,然後開始做著幾件針線活。

    大妹的衣裳破了,她得補一補。

    江紅香看著手中的舊裳,這件衣衫是她穿過的,大妹剛滿十五歲,正是愛美的年紀,卻只能撿她的舊衣裳來穿,一件衣裳,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穿上一年,再輪到小妹穿,還有小弟,一直在長高,衣服穿不到幾個月就要裁新的,無奈家里沒錢,不能幫他做新衣,所以他只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可是他們都好乖,曉得她辛苦,從來沒抱怨過。

    以前是她沒有能力,現在機會就擺在她眼前,她怎麼能因為一點點的自尊,就剝奪弟妹們可以享受到的舒適生活?

    而且那個男人,不論她的嘴巴再怎麼否認,她都很清楚,自己心底對他早就有了異樣的情愫,他是個好男人,絕對值得女人托付終身。

    江紅香嘆了口氣,原本紛亂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晰。

    等到她把針線沽做完,天色已經微亮,她收拾收拾,又開始一天的忙碌。

    江紅香屋里屋外忙得團團轉,根本沒發現那個早起的男人,總是隔著一段距離跟著她,看著她喂豬喂雞、撿雞蛋、摘新鮮的蔬菜、開鍋做飯。

    等到她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一抬頭,就看見他高大壯碩的身子不羈地倚在廚房門邊。

    太陽斜過樹梢,恰好投射在他身上,她腦中突然一片恍惚,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臉孔,只覺得他好高大,散發出來的霸道氣勢,讓她不自覺臣服,驀然產生一種想要終生依靠他的強烈感覺。

    江紅香用力地甩了甩頭,讓自己恢復清醒,故意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你起來了,睡得好嗎?」

    雷間泰只是低沉地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她雖然無法看清他現在的表情,但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心兒猛地一縮,突然覺得只有兩個人的廚房,似乎太熱太小了。

    她慌亂地轉開視線,略帶緊張地說道︰「你先進屋去,我馬上把熱水端給你梳洗,早膳也快準備好了。」

    說完,她故意假裝很忙碌,想要暗示他快點離開。

    沒想到他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站在一旁凝視著她,像是不看到地老天荒不甘心似的,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太明顯地趕他走,但被他這樣認真地看著,她怎麼還有辦法保持心情平靜?

    如此心神不定的情況下,手忙腳亂是免不了的,但最可怕的是,熱水開了,她想去掀鍋蓋,竟忘了用墊布,不小心就燙到了手,她驚呼一聲,手一松,鍋蓋就這樣「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雷間泰見狀,一個大步就來到她身邊,執起她被燙得有點紅腫的右手,心疼地責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把她的手壓進冷水中。

    「這桶水不能用了!」江紅香埋怨地瞠了他一眼,大爺他知不知道,水在她家是多麼的珍貴啊?

    「你還有心情管這個?」雷間泰被她不在乎自己的態度氣到了,忍不住怒道︰「你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管家、管弟弟、管妹妹、甚至管老爹,你有沒有好好關心過自己?」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他臉色難看,口氣惡劣,抓她手的動作更是粗魯,只是,她是生病了嗎?怎麼覺得他的活在她的心窩注入了一股暖流,讓她好想不顧一切地撲到他懷里哭個痛快!

    已經多久了?她總是告訴自己不可以軟弱,強撐著意志堅持下去,可是……

    現在,她強烈地想找一個人來依靠!

    江紅香抬起頭,傻傻地看著他擔心不舍的表情,小聲地咕噥了一句。

    「什麼?」雷間泰正關注著她被燙紅的手,沒有听清楚。

    「我說,」江紅香頓了一下,暈紅染上嫩白的貝耳,雖然很害羞,但她還是逼自己直視他深邃的雙眸,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續道︰「雷間泰,我們成親吧!」

    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她現在沒空關心,也沒多余的心力胡思亂想,一旦做出了決定,路就只有一條,那就是不斷地往前走。

    她想要一個安穩的家、一個男人,既然已經決定嫁給雷間泰,她就會盡自己所能的對他好,成為他的好妻子,可是前提是,他也得對她好,對她的弟妹們好。

    所以,她在觀察他。

    江紅香和雷間泰成親當天,新郎信不惜血本,辦了一百桌流水席,人潮把雷家尚未完工的大宅子塞得滿滿的,不但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都趕來祝賀,連雷間泰四海之內的朋友們也都齊聚一堂,要給這對新婚夫妻帶來天長地久的美好祝福。

    婚禮熱鬧得不得了,幾百人鬧騰到大半夜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江紅香是穿著鳳冠霞帔,坐在八抬大轎里進門的,在新房里枯等了幾個時辰,眼看都快子時了,還是不見新郎倌的身影。

    她又困又餓,再也管不了那麼多,自行掀去喜帕,坐到擺滿了豐盛食物的圓桌前,大快朵頤了起來。

    等她祭飽了自己的五髒廟,肚子飽,也就開始覺得有點困了。

    這些日子為了籌備婚禮,她可真是累慘了。

    江紅香環顧四周,決定先在床上小睡一下。

    她打了個哈欠,連繡鞋也沒脫,就躺在床邊面朝外斜倚著,雖然努力告誡自己不能睡得太沉,但其實早睡到昏天暗地了。

    雷間泰推門進房時,就看見自己的小娘子,正張著小嘴呼呼大睡呢!

    他坐到床邊,輕搖她的肩膀,想把她喚醒,卻被小娘子一巴掌拍開,只听見她模糊地咕噥道︰「討厭,我還要睡。」

    說完,她一個翻身,繼續夢周公去也。

    雷間泰的唇勾起一道弧線,再回頭看著一桌子的杯盤狼籍,他又好氣又好笑地輕嘆口氣。

    他的小娘子,還真是與眾不同呢,大喜的日子,也不見她有什麼適應不良,依舊照吃照睡,不知道是根本沒把成親當回事,還是她的性子太隨遇而安了?

    雷間泰正在考慮是該把自個兒的小娘子叫醒、共度春宵美景,還是任她繼續呼呼大睡的時候,突然響起「叩叩」兩聲敲門聲。

    他起身去應門。

    「爺,您要的熱水來了。」兩名小廝氣喘吁吁地抬著盛滿熱水的大木桶站在門外。

    雷間泰點點頭。「放下吧,我自己來。」

    他本來打算讓自己淨淨身子的,不過當他斜瞟向那個睡到一點都沒自覺的新嫁娘時,他的心里有了更好的主意。

    雷間泰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泡澡桶扛到屏風後,不發出任何聲響地走到床邊,俯身輕柔地幫眼前的小女人寬衣,不過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危險的處境,還沉浸在甜蜜的睡夢中,乖乖地任他擺布。

    大手三兩下便把小女人身上的衣服剝得一件也不剩,雷間泰黑亮的鷹眸瞬時黯沉幾分。

    他站起身,隨即脫掉自身衣物,而後小心翼翼地抱起他的新娘,慢慢走向巨大的澡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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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當兩人泡進溫熱的水中時,他把她的小臉按揉在胸口,喉中吁出一口氣。

    好舒服!

    累了一整天,有熱水可以泡澡,又有軟玉溫香的小娘子可以抱,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雷間泰厚實的大掌,輕輕地**著她柔嫩滑潤的美背,她的發絲從高高盤起的發髻中掉落幾絲,輕輕拂過他的手背,誘引他在她圓潤的肩頭逗留,他親密地舔舐她敏感的耳珠、柔美的玉頸、細膩的鎖骨。

    他滿意地把眼前的柔膩肌膚全部舔遍,溫熱的舌尖又游回到她嬌嫩的耳珠,他用牙輕咬著,粗熱的鼻息全噴在她敏感的頸側。

    「不要再裝睡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雷間泰話語方落,便不給她任何躲避的機會,熱烘烘的雙唇直接吸吮住她的櫻唇,貪婪地吸取她小嘴中的甜蜜。

    江紅香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她本來睡得好好的,誰曉得清醒時竟陷入這種尷尬的場面?她都快羞死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銳又惡劣,明明知道她是裝的,還一直佔她便宜!

    臭男人,不但是個奸商,還是頭大野獸、大**!

    她用力捶著他胸口,他卻一點痛的感覺也沒有,只當她是小野貓在撒潑,騰出一只大手輕易地就捉住她不安分的小爪子,貼著她的厚唇不但沒有放松,反而侵略得更深了,翻擾著她軟嫩、香甜的柔潤舌尖,把她含進自己的口內,用力吸吮。

    呃,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手被抓住不能動彈,沒關系,她還有雙腳!江紅香暗暗屏住氣息,眼看就要發狠給臭男人致命的一擊,誰想到他早有準備,大手一扣,便捉住她細瘦的腳踝。

    江紅香不死心地使勁掙扎著。

    小嘴被人親著,手被人抓著,這下連腳都被捉住了,簡直是四面楚歌,她仍不服輸,妄想反攻,把自個兒的身子當炮彈,硬往男人結實壯碩的健軀上撞去。

    下場是什麼?可想而知,應該見過雞蛋踫石頭吧?

    慘烈!

    絕對是慘烈!

    雷間泰動也沒動,倒是江紅香把自己撞得頭昏眼花,眼前一片金星閃爍,原本想逃出男人禁錮的舉動,反而演變成自投羅網,癱軟著身子貼在結實的胸膛上,嬌喘了半天也回不了神。

    「哈哈哈!」雷間泰仰頭大笑,被她逗得開心極了,滿懷軟玉溫香,人生極樂也!

    不服氣!不服氣!

    老天爺怎麼這麼不長眼,讓她下嫁一個野蠻的大力士?自己那點力氣,可能到壽終正寢那天也斗不過他!

    江紅香好不甘心,憤憤地瞪著他,粉嫩的小嘴一張,毫不猶豫地咬住他的胸口,死咬著不松口。

    雷間泰此時笑得更大聲了,眼神也變得柔和,大手撫摸著她水嫩的芙頰。

    他想,他們的澡該洗好了。

    健壯的雙手圈住小娘子的柳腰,雷間泰有力的雙腿一撐,霍然從水中起身。

    「哇啊!」江紅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驚叫出聲。

    要抱她起身也不先知會一聲,就這樣大刺刺地跨出澡桶,兩具光luo的身體暴露在燭光中,她有些害羞,為了不想讓他看到,她只能盡可能的把身體密實地貼在他身上,這樣他自然看不見前面了,但她曲線柔美的背脊、挺翹的兩辦雪臀、修長柔軟的大腿全部都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她與他身體緊密的相貼,催發著他的欲望,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她豐腴的雪丘和軟馥的下腹。

    被自己心愛的小女人如此引誘,加上她又是如此天真、毫不知情,他前所未有的渴望被喚醒了,他幾乎可以听到自己體內血液急速沸騰的聲音。

    雷間泰咬著牙克制自己,額上也因此暴起青筋。

    雖然他瘋狂的想要她,但他還是逼自己慢慢來,他不想嚇壞她。

    第一次佔有她的時候,他以為她是個早已習慣風月的花娘,所以沒有壓抑自己對她幾近貪婪的欲念,讓她的第一次在他的急迫中失去,這一次,他想要彌補她,他要讓她從頭到腳只能感受到失控和火熱的激情。

    雷間泰把她輕柔地放在鋪著大紅錦緞的喜床上,她一離開他的身體,便趕緊扯來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通風,只露出兩只骨碌碌的大眼,驚恐又有些羞澀地盯著他看。

    這小女人,怎麼會這麼可愛?

    想當初兩人第一次親熱的時候,這小女人可是潑辣得不得了啊!現在這副新嫁小嬌娘的羞澀嫵媚模樣,又是另一種勾人銷魂的媚態。

    雷間泰坐下來,也不強扯下她的被子。

    「娘子,我還沒掀你的紅蓋頭,和你喝交杯酒呢!」

    江紅香咬著粉唇,啜嚅道︰「我們這樣,要怎麼喝交杯酒嘛!」兩人都光著身子,還要起來掀紅蓋頭、喝交杯灑,實在太羞人了!

    江紅香索性把紅透了的臉蛋埋進柔軟的棉被中,雷間泰這次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了,他把她連棉被一起抱起,讓她坐在腿上,他拉開被角,露出她有如水蜜桃般熟透的小臉。

    「這是習俗,不可以破壞,人家說成親的時候,要是不掀紅蓋頭、不喝交杯酒,是不吉利的,會無法相守到老。」雷間泰故意嚇唬她。

    「是嗎?」江紅香一听,信以為真,緊張得趕緊坐直身子。「那、那我們一定不能破壞傳統。」

    看來這小女人是真心要跟他一輩子。

    雷間泰意識到這一點時,打從心靈深處涌出莫名的喜悅,他粗獷的臉部線條頓時變得異常柔和。

    「啊,找到了!」江紅香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紅蓋頭。「快快快,你來給我蓋上。」

    雷間泰順著娘子大人的意思,把紅蓋頭蓋上。

    「好了,你快用金秤掀起來呀!」江紅香催促道。

    雷間泰拿起金秤,掀起了小娘子頭上的紅蓋頭,她的臉蛋紅紅的,嘴巴小小的,實在是太可愛、太美麗了,他再也忍不住,直接貼上她柔嫩的臉蛋揉蹭著。

    江紅香噘起小嘴,不依地嚷著,「你干麼啦?還沒有喝交杯酒呢!」

    雷間泰沉聲低笑,用力親了她一下,像抱小娃娃似的,抱起她嬌小的身子,來到圓桌前,將兩只酒盅斟滿喜酒,一人一杯。

    他單手抱著她,力量都在她的腰部,勒得她好不舒服,于是她主動把修長的雙腿盤上他的虎腰,瑩澗雪臂環上他粗壯的頸項。

    他非常滿意這個姿勢,大手托著她渾圓的雙臀,緩慢地廝磨,嘴角還露出壞壞的笑容。

    「色|狼!」江紅香感覺到他的撫觸,忍不住啐他。「才不是我願意的,是你把人家的腰勒得好痛!」

    說完,還不忘捶他一下出氣。

    雷間泰不怒反笑,厚重的胸口頓時摩擦過她柔軟的雙|ru。

    江紅香無奈地說道︰「你是要繼續笑下去,還是要把交杯酒喝一喝上床睡覺?我想睡了。」說完,她毫不客氣地打了一個哈欠。

    雷間泰听到她這麼說,眼眸一沉。「看來我們想的是一樣的。」

    丟下一句暖昧不已的話後,雷間泰與小妻子雙手相交,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江紅香根本不會喝酒,平常只要一沾就會醉了,現在一杯全部喝下肚,她也快撐不住了,酒盅從她癱軟的手中掉到地上,碎了。

    雷間泰也豪邁地把酒杯摔碎在地上,抱著自己的美嬌娘上床。

    不停震動的床上不時傳來新娘的嬌斥聲。

    「不是說要睡覺嗎?你那雙手是在做什麼?」

    「討厭!不準你摸那里!」

    看來,這一夜,新娘是注定要被人連肉帶骨地吞進肚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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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二天,江紅香頭暈目眩地獨自在床上醒來。

    想要挪動身子,卻覺得渾身軟綿綿的,腰背酸軟、雙腿無力。

    她拍拍燒燙的雙頰,叫自己不要去想他寬厚的肩膀、黑火般燃燒的雙眸、在她雙腿間彷佛永不知疲倦的勁瘦虎腰,以及一下把她擺弄成這樣,一下又把她擺弄成那樣……

    「哇啊!江紅香!你這個色女,給我停住!不準想,絕、對、不、準、再、想!」真是夠了,他不過是個又色又壞又喜歡折騰人的大魔王,她干麼總是想著他啊?

    江紅香一邊咕噥著,一邊穿衣下床。

    好、好痛!

    齜牙咧嘴地忍著身上的酸軟痛意,她收拾好床鋪,開始認真打量起新房來,昨天又忙又緊張,根本沒機會看個清楚。

    房間頗大,地面鋪著上好的大理石,家具用的看起來都是很名貴的材質。

    這個房間,什麼都大。

    除了她睡過的那張很大很大、幾乎能把人淹沒的大床外,圓桌也夠大,足足能坐十來個人,她的梳妝台是紫檀木做的,貼牆而立,雪亮的銅鏡大得嚇人,上面擺滿了胭脂和珠寶,鏡前還放著一具紅木瓖嵌的多寶櫃。

    房間右側有一扇金絲楠木描金花鳥坐屏,隔出一小塊隱密的空間,以便洗浴時使用。

    床的左側豎著黃花梨木靈芝紋衣架,上面搭著幾件質料輕柔的女裝。

    江紅香不禁好奇地上前摸摸。

    好細好滑的布料喔!上面用多色絲線繡著精美的蘭花圖樣,這個她也會繡,她來回撫摸著漂亮的圖案,又覺得自己的手太過粗糙,怕刮花了衣料,趕緊把手抽回來,只敢用眼楮看。

    「那些都是你的。」

    低沉的男聲驀地在她耳邊響起,嚇了她一跳。

    江紅香輕拍著胸口,嬌嗔道︰「你走路都不出聲音的嗎?」

    雷間泰聳聳肩,強健的雙臂自動圈住她柔軟的腰肢,柔聲道︰「對不住。」

    他抓過一件長裙,放到她手上。

    「你是我的妻子,你應該得到最好的,我不想你再穿著粗陋的衣服、干那些粗活,我要你舒舒服服地當我雷家的少奶奶,給我生兒子。」

    「不害臊,」江紅香害羞地啐了他一口,粉臉先紅了大半。「誰要給你生兒子!」

    「你不給誰給?」雷間泰雙手合握住她的細腰,不讓她掙脫。「你是我娘子,是我的女人,你敢不給我生兒子,我就把你綁在床上,天天疼愛你,直到你懷上孩子為止。」

    他毫不掩飾自己邪念地哈哈笑著,一舉抱起她的嬌軀,大乎解開她身上的粗布衣裳,丟在地上。「以後這種粗布衣裳不準再穿,我愛死你這身細皮嫩肉了,給我小心養護著,不準傷到分毫!」

    他笑呵呵地把她壓躺在大圓桌上,讓她赤luo雪白的長腿掛在他的臂彎上。

    江紅香覺得這個姿勢丑極了,只是想來她既抵擋不住他的侵佔,又不願眼睜睜看著自己淪陷,只得咬著小嘴,氣呼呼地側著小臉,也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雷間泰看她賭氣的樣子,便用粗粗的拇指,往她的嬌嫩上探去。

    她忍不住皺起娥眉,輕叫一聲。「痛!」

    「我可憐的小東西。」他憐惜地放輕了動作。

    「人家昨夜身子還沒好,你、你放了人、人家。」

    江紅香嬌羞地咬著唇求他,本指望他能放過她,不料他卻挑起粗黑的濃眉,壞笑道︰「這時候知道要撒嬌了?剛才是誰說不要給我生兒子的?」

    說完,他猛拍了一下她赤luo的嬌臀。

    「你、你討厭死了!我討厭你!」江紅香又羞又窘地嬌嗔。

    他笑了,大掌又拍了一下她的**。

    「你這個小女人,膽子還真大,連夫君都敢罵,看來為夫的得多給你一點教訓才是。」

    聞言,江紅香驀地睜大眼眸,抖著唇說道︰「你、你想打我?」

    暴君!她嫁錯人了,這個人原來是個暴君,是個會打娘子的壞男人!

    「我的小娘子,相信我,我有比打你更好的方法可以懲治你。」雷間泰露出一口白牙,閃得她眼花。

    「放開我,放開我啦!」

    江紅香拚命地揮手又踢足,他也不再戲弄她,把她扶坐起來,捏了捏她的俏鼻。

    「晚上再跟你這個小悍婦算賬,現在乖乖的讓我給你穿上衣服。」

    一听他說要暫時放過自己,江紅香哪還敢勞他大駕,讓他給她穿衣服?

    「不不不,我還是自己來吧。」

    她快手快腳地搶來他手中的絲裙,遮住自己的重點部位。

    「夫、夫、夫、夫君,」哎,她舌頭都快咬掉了,才有辦法叫出這個稱呼。

    「請你先出去好不好?」

    有他在面前,用一雙著了火的黑眸直盯著她看,她是要怎麼穿呀?

    雷間泰不同意地搖搖頭。「你是我的娘子,身為夫君自然要以自己的娘子為重,娘子昨日累壞了,還是讓夫君來服侍你吧!」他一臉邪惡的表情。

    還是躲不過他那雙粗莽的大手,江紅香只能流著不甘心的淚水,任自個兒的霸道夫君擺布。

    「嗚嗚嗚,人家還沒有穿肚兜啦!」

    還說什麼要服侍自己的娘子,這個莽夫什麼都不懂,連女人要先穿肚兜都不曉得,她真是欲哭無淚。

    「噢,是嗎?」雷間泰抓抓腦袋,順應小妻子的要求,把昨夜他親手從她身上剝去的大紅鴛鴦戲水肚兜,粗手粗腳地穿回她身上。

    女人家的東西就是這麼麻煩!

    「還有褻衣、褻褲啦!」江紅香再也忍受不了他的笨手笨腳,把他一腳踢開,省得礙事。

    雷間泰掃了床上一眼,咕噥道︰「你乖乖坐著別動,我去拿。」

    江紅香趁他走開的這一會兒,趕緊伸手到背後,把他綁得亂七八糟的帶子重新綁好。

    「不是不準你亂動嗎?」雷間泰發現她的手在身後動來動去的,忍不住警告道。

    他還敢怨她?是誰又笨又霸道,連個最簡單的肚兜帶子都綁不好,還惡霸地不準人家自己動手?

    他對她惱怒的注視視若無睹,大手捏著小小的雪紡內衣,繼續笨拙地給她穿上褻衣、褻褲,她真的快要被他折騰死了!

    好不容易把衣服都穿好,雷間泰不知道從哪變出一雙繡工極其精巧的香色繡鞋,單膝跪地,幫妻子穿上。

    「好了,大功告成。」雷間泰扯開嘴,露出滿意的笑。

    「雷間泰。」江紅香開口直呼他名諱。

    「嗯?」

    「我餓了。」江紅香可憐兮兮地捂著咕嚕叫的肚子。「你告訴我廚房在哪兒,我去煮飯,還有啊,我吃完飯,可以回娘家接我弟弟妹妹過來嗎?嗯,還有啊,我們姐弟幾個要帶過來的東西其實挺多的,你能不能找輛騾車幫我……」

    女人,就是愛唆。

    雷間泰把喋喋不休的小妻子按坐在妝台前。

    「你先把頭發梳一梳,洗漱用的水我已經幫你打好了。」雷間泰指指放置在角落的盆架、巾架。「以後,飯菜有人煮,房屋也有下人打掃,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等著吃就可以了。」

    「那我豈不成了一頭豬?」江紅香覺得這種生活簡直是不可思議,她是窮苦命,勞碌慣了,真讓她過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她可能會悶出病來!

    「你是雷家的少奶奶,這是你該過的生活。」雷間泰輕撫著她順滑烏黑的秀發,語氣滿是寵溺。「你弟妹的事,你就別費心了,我早吩咐總管去接他們了,等你吃完早飯,他們大概就會到了。」

    他竟然什麼都想到了!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還主動把她的弟妹接來同住,對于他的用心,她怎能不感動?

    江紅香從鏡子里看著自己的男人,他的眼楮那麼明亮,像是期待她說些什麼話來肯定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心痛他的表情,他明明是個大男人啊,根本不需要對她如此小心呵護。

    是了,她忘記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如今他娶了她,因為他們兩個人的結合,一個新的家庭產生了,她既是真心真意想跟他過一輩子,將心比心,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江紅香凝視著丈夫炯亮的黑眸,很認真地對他說︰「謝謝你。」

    「沒什麼,只要專心享受你現在的生活就可以了。」他走到她身後,彎下腰,雙臂圈住她的肩,在她耳側印下一個珍惜的吻。

    他喜愛她的純真、堅強、善解人意,還有不為人知的柔媚、嬌艷風情,他感謝那些沒看上她的男人,因為這樣他才有機會娶到這麼好的妻子,他會對她好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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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當雷間泰的妻子,真的很不容易!

    想他那個霸道的男人,什麼事都要管,好比說她弟弟要念書,她想到村里的祠堂辦了個私塾,弟弟去那里念就好,不但省錢,而且還可以交到朋友。

    誰知一跟他提起這件事,他立刻反對,非要請鄰村有名的老先生到家里來教,不但如此,他竟然還叫兩個妹妹也跟著念書。

    他的想法可真開明,誰不知女子無才便是德,再有錢的人家也不會請先生教家里的姑娘念書,雷間泰霸道歸霸道,可一點都不大男人,眼見她三個弟妹開始過著幸福又充實的生活,她這個做姐姐的也好開心。

    江紅香覺得自己決定嫁給雷間泰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了。

    不、不、不,也許是自己這輩子決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

    反過來想想,遇到他,也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因此,她決定做個百依百順的小女人,相公說什麼,她就听什麼,讓她往東,她絕對不往西。

    可是誰曉得他對她的弟妹好、對總管好、對大廚好、對家里每個下人都好好,就是對她最、最、最、最差!

    每天就只會欺負她,欺負到讓她欲哭無淚,不知為何,他似乎特別喜歡逗弄她,剛開始的時候,她什麼都听他的,可是他越欺負她越上癮,總是把她撩撥到忍無可忍,最後變成河東獅。

    她吼得越凶,他越開心,然後就會用蠻力鎮壓她,把她扛到床上,這樣又那樣……

    江紅香嘆了一口氣,繼續手上的女紅,思緒卻還是繞在丈夫身上。

    雷間泰手上有多少錢,她嫁給他的第二天就一清二楚了。

    當他把家里的賬簿全交到她手上時,是這麼說的,「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一家之主,以後大事都由我管,那些瑣碎、入賬出帳的小事,就是你們女人的事了,只要別把家產給我敗光,這些銀子,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當時她就只顧盯著賬簿在那邊扳著手指算數,她這輩子從沒見過那麼多的錢!

    但他雖然很有錢,卻不愛顯露。

    雷家還在蓋房子,雷間泰成天跟工人們混在一起,攪泥沙、扛木材,干的活比誰都多,閑暇時就和下人們打鬧,一點男主子的架子都沒有。

    她喜歡這樣的他,樸實、強壯、寬容大氣,但該計較的地方他也絕對不失精明就是了。

    想著想著,江紅香就會不自覺偷偷露出甜蜜的笑容。

    「親愛的夫君不在,你一個人在偷偷笑什麼?」雷間泰抹去頭上的汗水,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內室。

    一听見相公的聲音,江紅香趕緊從椅子上起身,順手從巾架上扯下一條巾子打濕,忍不住又要對著男人叨念道︰「瞧你,一大早的,一身都是汗和灰塵,西廂的房子不是快蓋好了嗎?就算少你一個,工人們也會把房子蓋好的。」

    將他按坐到椅上,她仔細地幫他把被汗水浸濕的發擦干。

    「天氣不太好,你這樣一會熱一會冷的,若得了風寒,看我怎麼收拾你!」

    雷間泰寬厚的嘴揚起滿足的微笑,健觀一伸,便把小女人從背後拉到身前。

    「哎!我家的小娘子,不但愛嘮叨,而且一點都不怕她的夫君啊,身為夫君的我,是不是該適時采取一些手段,重振夫綱?」

    江紅香斜睨他一眼,故意重重揉了一下他的鬢角。「好哇,看夫君你是要卸掉為妻的手、還是腳吧,要不然,干脆連整個人都別要了。」

    「讓我考慮考慮。」雷間泰故意逗弄她,一手撫著下巴,假裝仔細打量她,深深皺著濃眉,一臉難以取舍的表情。

    他還真的敢這麼想?

    江紅香氣不過,正想要逃出他的懷抱,沒想到雷間泰卻突然雙臂使力,圈緊了她的細腰。

    「真是好難取舍,」他捏捏她的小手,再踫踫她修長的腿。「我娘子的這雙小手,親熱的時候,可是有神奇的魔力,我只要被娘子的小手一摸,渾身的骨頭先酥了大半。」他一臉正經,緩緩地搖頭,「這雙手,得留著。」

    江紅香听他這麼說,就知道他又要開始不正經了。「你沒事戲弄我,我可不奉陪。」

    「那怎麼成?」雷間泰正在興頭上,哪肯輕易放人?他拍拍江紅香的**,又來回撫摸著她白嫩的大腿,繼續說道︰「還有這雙漂亮又修長的腿……」他嘖了一聲,一臉回味無窮的表情。

    她不耐煩地推開他的手。

    雷間泰挑挑眉,大呼冤枉,「娘子,這可是夫妻間的情趣,你也太古板了吧?」

    「你要是不滿意,可以隨時休離!」江紅香昂著下巴,表情凶悍得很。

    雷間泰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情不自禁把小女人抱坐到腿上。「好啦好啦,是我錯,我逗你的!」

    江紅香故意哼了一聲,心中早知道他是鬧著玩的,本來就不想計較。「今天這麼早回來,是不是有事?」她可是深知他的心思。

    一說到正事,雷間泰也不由得神色一正,認真地說道︰「村長正在大廳等著我們呢!」

    「村長來了?」江紅香睜大眼楮,立刻把兩人玩鬧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她緊張地從他大腿上跳下來,忙著整理頭發衣服,也不忘責怪他,「村長人在大廳等著,你還這樣跟我胡鬧,真會被你氣死!」

    江紅香一邊嘟嚷,一邊從楠木大櫃中挑出一套她給他做的新衣。

    「村長為什麼要來我們家?」她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雷間泰展開手臂,好讓親親娘子幫他把又髒又濕的舊衣脫掉。「我剛在工地忙,管家就跑過來叫我,說是村長帶著村里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老來拜訪我。」江紅香仔細地幫雷間泰穿上錦袍,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心思也沒停。

    她其實挺怕村長的,村長嫌貧愛富,又特別愛面子,村里沒人敢得罪他,他根本就是車輞村的土霸王,在這個村子里,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他說什麼,村民就要跟著干什麼,若有反抗,肯定會被他整死。

    像她家就是因為窮,沒辦法捐錢給祠堂,所以連村里的井水都沒得喝。

    村長是個很排外的人,雖說雷間泰曾是車輞村的人,但他畢竟已經離開了這麼多年,現在突然回到故里,對村長來說,他們雷家依舊是外人,再加上村長從來就看不起他們姐弟四人,不曉得這次會不會沒事找事、故意為難他們?

    不過村長也很愛錢,雷間泰財力雄厚,說不定村長是來巴結他,想讓他出錢修繕宗祠的。

    這樣一想,江紅香的心稍稍寬慰下來。

    江紅香隨雷間泰進入大廳,才進門,雷間泰便抱拳行禮。

    「村長和長輩們能光臨寒舍,真是雷某莫大的榮幸。」

    江紅香對村長雖然不太有好感,但畢竟人家在車輞村身份地位崇高,禮數自然要做足,她還是有禮地向客人們福了福身。

    村長名叫張大千,長著一張馬臉,身材肥碩矮小,四肢卻縴細瘦長,全身比例非常不協調,一見到雷間泰進門,他立刻領著眾人起身回禮。

    「哪里、哪里,是我們有幸才能來拜訪雷爺。」張大干只看著雷間泰,根本無視江紅香的存在。「雷爺前陣子舉辦的婚禮,老夫因為有事纏身,沒能喝上雷爺的喜酒,真是萬分遺憾,這次專程來拜訪雷爺,也算給雷爺賠個罪。」

    「村長言重了。」張大千忽視自己妻子的態度,雷間泰表面上雖然不多說些什麼,畢竟他是個商人,圓滑世故為處世第一要則,但心底的不滿已經開始醞釀。

    江紅香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她早已習慣村長對他們江家的態度了,能忍則忍,她不想因為自己給丈夫帶來麻煩。

    「請坐請坐。」雷間泰請眾人坐下後,才坐到首位上。「紅香,讓下人奉上家里最好的茶來。」

    「是,相公。」江紅香退出大廳,吩咐守在門外的下人備茶。

    透過簾縫看到相公正經八百的表情,與來客有禮的寒暄,她在心里悶笑,這個男人還真會裝,剛才在屋里時,還家個無賴般鬧她,才一下子就擺出一副嚴肅沉穩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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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少奶奶,茶水已經備妥了。」兩個小丫頭端著茶盤,茶水尚在紫砂壺中,卻已飄出醉濃茶香了。

    江紅香領著丫鬟把茶分送給在座的客人,自己端了一杯送到雷間泰的面前,待他接過茶後,她便站到他的身後。

    「各位請品嘗,這是我在福建的一位好友,特地請人快馬送來的極品大紅袍,是今春的新品,味醇甘美、香氣濃郁,可謂茶中之王。」

    「喔?是嗎?那可真要好好品嘗一下。」眾人一听到他這麼說,都毫不遲疑地捧起瓷杯,哪管燙不燙口,先飲上一口,見識見識也好。

    極品大紅袍可是貢品,那是進貢到朝廷里,給皇上專用的御茶,平常人連見都很難見上一眼,難得雷間泰如此大方,真是不喝白不喝。

    「好茶!」大家紛紛豎起大拇指。

    「諸位都見多識廣,雷某獻丑了。」雷間泰笑著放下手中的精致青花瓷杯,冷不防地轉了個話題,「不知何事勞駕眾位大駕光臨?」

    听到他切入正題,張大千也放下手中的瓷杯。

    「說來這事也不算大。」張大干頓了一頓,續道︰「雷爺已經離開車輞村十多年,這次也算是榮歸故里,我听說雷爺這麼多年在外闖蕩,什麼大世面都見過,還很幸運地挖到了一個聚寶盆……」

    雷間泰世故地一笑,「村長,這都是人家胡亂傳的,雷某要是真的挖到了聚寶盆,哪還需要自己親自挖上砍樹蓋房子?謠言止于智者,我相信村長是聰明人。」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村長自然不好再在「聚寶盆」的話題上纏繞不清,他咳了咳嗓。「那是,我就說嘛,雷爺可不是那種發了財就忘本的人,若真是挖到了聚寶盆,怎麼可能不回贈鄉里?哈哈、哈哈。」他尷尬地干笑兩聲。

    「雷某不過在庫倫發了一點小財,就被大家說成挖到聚寶盆,世間哪有不勞而獲的事?」雷間泰搖搖頭,彷佛對謠言一事倍感無奈地嘆息。

    「對呀,雷爺一看就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自己的天下要自己闖,就算真有天上掉餡餅的事,雷爺也不屑為主。」張大千趕緊抓住機會吹捧一番。

    這倒不一定,他是商人,自會衡量利害得失,若這餡餅就該他雷間泰撿,他就筍是拼了命,也不會讓給別人。

    不過,這話他懶得和村長大人說,省得又牽扯出一大堆有的沒的廢話。「村長,不好意思剛才打斷你,你繼續說啊。」

    雷間泰伸伸手,站在後面的江紅香瞪了他一眼,走向前端起茶,放到雷大爺等待多時的手上。

    「這個……那個……」張大干一副為難的表情。

    「不知村長今日特地前來有何貴事?」見村長支支吾吾的,江紅香好奇的問道。

    「哇,當家的男人還沒說話,你這賤婦插什麼嘴?」張大千本來就瞧不起江紅香,更看不慣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在男人們談事情時隨便插嘴,當下還以為是在自己家,想也沒想就說出了教訓無禮的話。「不懂規矩的女人,就是要好好教訓一番,別以為雷爺出身貧困,壓制不住你這小娼婦,你的底子我可是一清二楚……」

    「放肆!」

    一聲低冷的沉吼驀地爆開,把還在說話的張大千震得跌下了椅子,他一抬頭,隨即對上一雙懾人的陰鷙眼眸。

    「誰給你的膽子罵我的女人?我是她的男人,你罵她不就等于是在罵我?就算你是村長,掌管這個村子里的大小事,可如果惹怒我,你照樣沒甜頭吃!」

    圓滑世故一直是雷間泰給人的印象沒錯,可是一旦有人冒犯到他最在乎、最重要的娘子,他可是連生命都可以不要的!

    「你!」張大千何曾幾何時被人這樣當面辱罵過?別說面子,連里子都掉了個精光。

    張大干漲紅了一張老臉,氣急敗壞地指著雷間泰,歇斯底里地吼道︰「雷間泰,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在本大爺面前擺譜,我看你是不曉得我的厲害,想在車輛村混,只要惹到我,你過得了初一,過不了十五,我會讓你在車輞村里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張大千心想,只要斷了雷家的水源,就可以讓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吃不完兜著走。

    江紅香眼見場面失控,嚇得抓住丈夫的手腕,連連安撫他。

    「相公,別這樣,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隨便插嘴的,你收斂收斂脾氣,別惹村長生氣。」

    雷間泰雖然震怒,但妻子的焦慮緊張讓他疼惜,他緊握拳頭,勉強不出聲。

    俗語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這話絕對有理,何必與那些小人一般見識?

    江紅香又轉向氣到臉漲成豬肝色的張大千,好言地道歉道︰「村長,抱歉抱歉,我家相公脾氣急,說話欠考慮,你大人大量,這次請原諒他吧。」

    既然有人給台階下,其他人也頻頻在旁緩頰,張大千這才緩和臉色。「既然你們雷家求我,我就不與你們一般見識。」

    鬧僵了也好,張大干本來再三斟酌的話,索性借此一次說清楚,「現在你們既已在我車輞村安了家,就得守規矩,你家算是大戶,吃水用度自然比普通人家多了好幾倍,這幾個月來,我是特別通融才讓你們免費取用祠堂里的井水,現下,別的人家有意見了,我既是村長,當然要公正,雷家若還想用祠堂里的水,就得按規矩給祠堂捐銀子。」

    雷間泰饒富深意地笑了笑,他支著下巴,看向眾人。「我倒想問問,在座諸位每年給村子里的祠堂捐了多少錢?」

    他說話的音量稱不上大,卻氣勢十足。

    在座眾人紛紛回避視線不作答,一看就是一副心虛的表情。

    雷間泰不屑地低嗤,「你們這群人,明明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卻逼著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捐銀子,窮人繳不起錢、沒水用,每日都要走好幾里遠的路去村外挑水。」他一邊說,一邊心疼地把妻子拉到身邊,「我娘子,從小就是這樣吃苦長大的。」

    他把她雙手的掌心攤開,續道︰「你們看看,如此粗糙的手,長在一個年輕嬌嫩的女人身上,能看嗎?她苦了這麼多年,你們既為村長和長輩,理當為全村的百姓造福,可你們卻霸著村里唯一的井,壓榨富人,排擠窮人,今日竟還有臉到我家來跟我要錢?」

    雷間泰大手一揮,口氣斬釘截鐵地宣示道︰「雷某走南闖北多年,最恨的就是不公平,我今日就把話說個明白,我們雷家連一文錢都不會出!」

    這下,不但張大千跳起來,幾個老古董也面色不善地嘰哩咕嚕指責起雷間泰。

    「雷爺,這可是我們車輞村從祖輩就訂下的規矩,捐了錢才可以用祠堂里的井水,不捐就沒水喝。」

    「真是大逆不道,好歹你父母也是車輞村的人,他們的靈牌也是進了祠堂的,供奉過世的父母本來就是你該盡的孝道。」

    「這小子,握這麼多錢在手里干什麼?真是摳門,捐銀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當是挖他的心肝啊?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眾人不停地議論紛紛。

    雷間泰挖挖耳朵,當這些人在放屁。

    「雷間泰,你這是什麼態度?」

    「把雷家人趕出去!」

    「不能造福鄉里,連一點點捐銀都不願意出,根本不配住在車輞村!」

    「大家別這樣,我相公他剛回來,不懂這里的規矩……」江紅香連忙緩頰,她使勁地拽著雷間泰的手臂,示意他少說兩句,沒想到他卻猛然把自己拉坐到他的大腿上。

    霎時,抽氣聲此起彼落。

    「不知羞恥!」張大干憤怒地低咒了一聲。

    雖然江紅香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坐上丈夫的膝,但張大千的話讓她心頭竄起一把無明火。

    當她正想要開口還擊時,雷間泰倒先開了口一一

    「雷某的決定就是如此,各位不送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跟娘子回房親熱比較有趣。

    這等不堪待遇,張大干自然忍受不了。

    「雷間泰,我不嫌棄你低賤的出身,對你以禮相待,你卻敬酒不吃吃罰酒,硬要跟我作對,既然你那麼張狂,好啊,明天你就帶著你身邊那小娼婦,全家人滾出車輞村——」

    「啪!」

    張大干的話尚未說完,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掌,他踉蹌一下,要好幾個人才攙扶得住。

    這一掌打得可真重,雷間泰力氣本來就大,此時在氣頭上,更是不懂得收斂,只見張大干挨了巴掌的臉立刻紅腫,甚至連眼楮都腫了起來。

    江紅香驚訝地張大一張櫻桃小口,瞪著相公宛如鋼鐵般的冷酷俊臉,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雷間泰收回手,憤怒地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不準侮辱她,你當耳邊風,這就是我對你的回敬,生意人就是這樣,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你不欠我,我不欠你,要滾還是要爬著出去,隨便你,恕不奉陪!管家,送客!」

    「雷、雷、雷、雷間泰你、你……有種!大家走著瞧!」張大干狼狽不堪,不敢動雷間泰,只能撂狠話。

    雷間泰出身下賤,活該配江紅香那個沒身份地位的窮女人,不過是賺了點錢,就以為可以拿喬了?還早得很呢,他會使出一切手段,讓雷家在這個村子里無立足之地。張大干在心里憤恨地想著,但眼前的局勢,他只能灰頭土臉地先離開,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我們走!」張大干氣呼呼地領著眾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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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江紅香知道這下情況不妙,村長一氣,肯定是下定決心要趕他們出村了。

    「你該忍一忍的,這下好了,你明日張膽地與村長作對,我們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傻瓜,有一就有二,這種人就像吸血蟲,你給他吸了一次血,他就會食髓知味、不知滿足。」

    「我知道啊,可是你剛回來就惹到村長,我們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江紅香忍不注咕噥著,愁容滿面。

    雷間泰听到她這麼說,眼神柔和下來,因為她說的是「我們」一一證明她已經把自己當作真真正正的雷家人,與他同命同根。

    別人不會理解他此時心中的感受,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她的陪伴,喜歡看著她,喜歡摸摸她、抱抱她,他知道老是這麼做,很不符合他的男子氣概,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只知道,當初選擇她做自己的娘子,是他此生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好了,別煩了。」他笑著安慰緊皺著小臉的娘子。「我雷間泰在外地闖蕩多年,什麼危險的場面沒見識過,我絕不允許別人毀了我們的家!」他憐愛地摸摸她的頭。

    「不要鬧啦,人家的頭發都亂了。」

    江紅香嘟著小嘴抗議,左躲右閃卻怎麼也逃不開他那雙一直襲擊她的大掌,扭纏了一番,還是被惡狼夫君給抓進懷里,吃了好一頓白嫩嫩的豆腐。

    被他這樣一鬧,她也沒閑工夫去想村長的事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知道他不太可能斗得過村長,但心底卻深深的相信他所說的,他會保護好他們的家!

    卑鄙的村長馬上就使出殺手 一一切斷雷家的水源。

    雷家上上下下加起來也有二十幾口,如果每日用水都靠人力去挑,就算專門雇幾個挑水工從早挑到晚都不夠用,再加上雷家現在正在蓋房子,工地里的臨時工就有十來個,用水耗費也很大,為此,江紅香頭發都快愁白了。

    可她那個沒天良的夫君卻笑道︰「瞧我娘子這小臉愁的,都快皺成一團了,別愁別愁,你夫君我什麼都沒有,就一身蠻力沒處使,挑個幾十趟水只是小事一樁。」

    說完,還真的跑去廚房,不知從哪弄來一根又寬又厚的扁擔,掛了八只水桶,健步如風地去挑水了。

    主子爺都如此身體力行了,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也都紛紛抄起扁擔去挑水。

    光是第一天挑的水就夠用好幾天了。

    第二日,雷間泰頭一次沒讓娘子三催四清,天還沒見光呢,他就匆匆起床,扛著家伙,帶著兩個粗壯的家丁出去了,一整天不見人影。

    江紅香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反正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是有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他,她索性等著,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雷間泰就這樣早出晚歸,不知在忙些什麼,如此過了幾日。

    這天當大家正在吃飯時,他突然一個人跑回來,滿頭滿身都是又臭又難聞的泥漿。

    江紅香見狀,放下碗筷就開始數落道︰「你身上那件外袍可是上好的錦緞料子,我費了多少工夫才縫制好的,你……」一點都不懂得愛惜別人的心意!

    雷間泰不等娘子念完,就急急插話,「我們有水喝了!」他興奮又大聲地宣布。

    「什麼?」江紅香有些不明白,「水都在廚房院子里啊,今天的水可是我帶著大家去挑的,你這幾天到底瘋去哪了?」

    一早就看不見人影,每天都半夜三更才回來,而且一回來就必定要把她搖醒跟她親熱,讓她累到不行,想到這,江紅香的臉蛋微微浮現一抹紅潮。「今天也是,一回來就瘋言瘋語……我說到哪了?對了,我正說你那件袍子的事呢,好好一件衣裳就給你毀了……」

    一桌子沒人敢說話,三個弟妹是從小就被大姐嘮叨到大的,自然已經習慣,站在角落的老管家就可憐了,听得耳朵發痛,也不敢出聲制止。

    他們雷爺真可憐啊,千挑萬選,竟然娶到這麼一個河東獅!

    管家用帶了憐憫的眼光看向主子爺,這一瞧不得了,他家主子爺哪里像在受罪啊?簡直把少奶奶的嘮叨當作享受了,一張大嘴都快咧到耳後去了。

    「嘿嘿。」雷間泰搔搔腦勺,傻笑著。

    「笑,你就知道笑,我跟你講,我們雷家可不興浪費那一套,衣服你自己到後院打水洗干淨,自己造的孽自己擔!」江紅香念完了,還不忘懲罰丈夫一下,省得今天念完,他皮不痛肉不癢,明天就忘了,不給點教訓,他不長記性。

    管家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說道︰「少奶奶,府里丫頭多著呢。」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主子親自洗衣服啊!

    「要你多嘴!」雷間泰斥道,而後趕緊轉向心愛的娘子,一臉討好的笑。「我就愛讓我娘子叨念,她念的都是對的,我喜歡听。」

    真是好心被雷親喲!不領情就算了,還罵他……老管家委屈地縮到角落,干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油嘴滑舌!」江紅香嬌啐道︰「還不趕快換了衣服來吃飯。」

    「噢!那衣服……」雷間泰假裝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個兒的娘子。

    「放著,明日我和丫頭來洗!」

    「嘿嘿,還是我娘子好。」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雷間泰滿心歡喜地听了娘子的吩咐,就要回屋換衣服一一不對!他好像還有事沒說,猛地收住腳步。

    「又怎麼了?」江紅香不解地望著他。

    「我是說我們有水可以用了,你不高興嗎?」

    「我知道我們有水啊,我不是說了今天才帶著大家去挑的,你還給我偷跑!待會兒吃完飯,你給我去挑四十桶水回來!」

    「不是!我是說我們從今以後都不用去村外挑水了。」

    江紅香丟給丈夫一個白眼。「難道張著嘴喝兩北風?」

    他的小娘子真是有夠笨,怎麼腦筋都不轉彎的?雷間泰搖搖頭,索性說個清楚。

    「我這幾日帶著阿寶阿青一大早就去我們的地找水源,起初找的幾個都失敗了,挖出來的水不是又澀又咸,就是泥漿太多,沒辦法用,今天我們終于成功了,挖出一口好井,不比祠堂井水的水質差,而且水源充足,不但夠我們家吃用,還可以照顧村子里其他窮人。」

    江紅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驚訝地沖到雷間泰面前,喜出望外地抓住他粗壯的雙腕,急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們有水用了?真的?真的?」

    雷間泰輕笑一聲,反手握住妻子嬌嫩的小手,點頭。

    「是的,我說過我不會讓別人毀了我們的家,更何況,用水這種小事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大西北可比這里更缺水,我一路從沙漠走回來,鼻子早就養靈了,我只要這麼一噢,再用手摸摸土質,地下有水沒水,能喝不能喝,我心中就有數了。」

    江紅香抱著雷間泰猛親了兩下,忘情地賞美道︰「我的夫君實在是太厲害了!」

    雷間泰對小娘子的主動投懷送抱,很是享受。

    阿寶也在一旁幫主子說話,「少奶奶,你都不知道打一口好井有多難呢!」

    「你不要講,我來說,我來說!」阿青急著邀功,捂住涪寶的嘴巴,自己劈哩啪啦說了一堆。「這里可是車輞村,九成以上都是鹽堿地,能打出一口好井來,那得有多大的造化?雷爺挖到一半的時候,地底的泥漿突然大量地往外噴,我們還勸雷爺放棄呢,不過雷爺就是不信邪,跳下去卯起來狠命挖,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挖出一口水質那麼好的井……」

    被捂住嘴巴的阿寶終于掙開阿青的控制,氣得臉紅脖子粗,追著阿青一路打出去。「阿青,你給我站住!」

    「哈哈……」大家被兩個活寶逗得大笑起來。

    江紅香溫柔又驕傲地看著她的相公。

    娘子崇拜的目光讓雷間泰很是受用,他揉捏著她的小手,感嘆一聲,「以後再出不用被張大干那個老東西牽著鼻子走了,我半夜都會笑醒。」

    她看他是一想到張大干那張馬臉會被氣成圓餅臉,半夜才會笑醒吧?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厲害!趕快回屋換衣服去,飯菜都快涼了。」江紅香催促著丈夫。

    「那你陪我。」大男人開始耍賴。

    「不要。」江紅香想也不想就拒絕,誰知道跟他進屋去,什麼時候才出得來呀?

    雷間泰怎麼會看不出娘子的心思?他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揉揉肩膀,又捶捶腿,可憐地說道︰「哎!勞碌了一天,全身骨頭都快散了……」

    「好啦!」江紅香心一軟,馬上讓步。「我來親自服侍相公更衣。」

    雷間泰立刻喜上眉梢,拉著娘子的小手就往門外走,邊走邊開始糾纏。「給我親一個……」

    「不要,大家都在看。」

    「來嘛……」

    「不要啦,你身上好臭!」江紅香嬌怒,隨後只听見「啪」的一聲,某人縮回了。

    「你這只小母老虎,回房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看他把這小家伙寵的,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

    在座眾人全都羞紅了臉,頭都快埋到飯碗里去了。

    「哈哈,這風聲還真大,真大,真大。」管家干笑兩聲。「來,二小姐、三小姐,小少爺,快吃飯,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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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村長切斷雷家水源,打算以此作為要挾、趕雷家出車輛村的卑鄙計劃,不但沒有成功,反而激起了雷間泰的斗志,挖出了一口水量豐富、水質甘美的好並,不但如此,雷間泰還無償供應給村子里的人使用,一開始是窮人,時日久了,村上的幾家富產也和雷家攀起交情來。

    對于富產,雷間泰當然不能一視同仁,但他收取的費用全在合理範圍內,跟祠堂的捐銀相比,自然不值一提,富戶們對于那麼一點點的銀子根本不看在眼里,樂得跟雷家攀上交情,反正他們也不滿張大千很多年了,現在有人帶頭造反,也順勢發發心里一直被張大干踩在腳底下的那股悶氣。

    「收了這些富戶的銀子,你要用來做什麼?」江紅香一邊撥著算盤,一邊問四肢大張攤在躺椅上假寐的丈夫。

    「汪汪。」一只窩在雷間泰腳邊,毛色斑駁、右耳缺了一角的小狗低吠兩聲,似乎是在回應女主人,又像是在跟男主人撒嬌。

    雷間泰睜開眼,從茶幾上放著的盤子里拈起一塊東坡肉。

    小狗渴望地看著他一一手里的肉。

    「去,汪汪你越來越不懂規矩了,肯收留你就該偷笑了,才進家門幾天啊?嘴就越養越刁了。」江紅香看不慣,忍不住訓斥。

    「噢嗚一一」因為女主人擺出了凶殘的架式,寄人籬下的小狗只得吞吞口水,縮在角落低聲嗚咽,還不忘可憐兮兮的看著男主人。

    「雷間泰!」江紅香本來低著的頭突然抬起來,正好逮住相公想要偷喂小狗的動作。「你把手給我縮回來。」

    雷間泰訕訕一笑。「我是看它可憐嘛……」

    話說這只名叫汪汪的小狗,是娘子隨口取的,叫著叫著就真的成了這條狗的名字,這汪汪是某日他在村頭荒地里救起來的野狗,猜想是跟別的狗打架,身上被咬了好幾道血口子,耳朵也缺了一角。

    雷間泰見它還有一口氣在,就把它拎回家,治好它的傷後,本打算放它出去的,沒料到它怎麼也不願意離開。

    咳,別以為是狗感念恩情才想要留下的,實在是這條狗一一

    「可憐?」江紅香挑眉,懷疑地問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成天拿些好料的喂它,都把它寵上天了!它還是一只狗嗎?」戳、戳、戳,非把這貪吃狗的頭給戳下來不可!吃的比人還好,沒天良!

    汪汪四處亂躲,可怎麼也逃不過女主人的無影蓮花指,像天羅地網似的,它東躲西藏,轉得頭昏眼花。

    沒過多久,汪汪投降了,它半坐在地上,舉起兩只前爪,舌頭哈哈地喘著氣,一臉討好的表情。

    江紅香已對此免疫,像在管小孩一樣訓道︰「給我出去,到外面反省去。」她冷酷地下達指令。

    「噢嗚一一」汪汪哀怨地看了男主人一眼。

    「我說紅香啊,我這幾日不是沒給它肉吃嗎?」現在補償一下這只可憐的小狗,都不可以哦?

    「你給我閉嘴!你腸子拐幾條彎我會不知道?以為中午藏豬腳的小動作我沒看見?」

    你也看見了,我娘子這麼凶,不听她的話,會被她罵的,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自求多福吧!雷間泰咂舌,對汪汪攤攤手。

    嗚嗚……汪汪失望地垂下耳朵,拖著尾巴,黯然離去。

    「少給我亂扯,我問你的事呢?」

    「噢,那些銀子啊?反正我們也不缺錢,不在乎多那一點,也不在乎少那一點,就回贈鄉里吧,你覺得造橋鋪路怎麼樣?村里主要道路都是泥沙地,一下雨就泥濘不堪,鋪上石板路,方便大家,也方便我們。」

    「嗯,是個不錯的主意。」江紅香點點頭。「準了!」

    「大人,您真是英明啊!」雷間泰故意開她玩笑。

    「怎麼?你當我是守財奴嗎?不過一一」江紅香的眼楮在丈夫魁梧的身軀上溜了一圈,故意停頓一下。

    「不過什麼?」

    「自從你回鄉之後,我就沒見你做過什麼事,雖然我是滿會精打細算的啦,但一大家子,二十幾口人,也許以後還會添人丁,我們這樣坐吃山空,沒關系嗎?」

    莫非她老公真的有挖到聚寶盆?這種莫須有的事,她是不太相信的……

    「至于添人丁,這不用說,是肯定會的。」雷間泰摸摸下巴,笑得色迷迷的。

    「我晚上那麼努力,你今年要是懷不上個娃兒,那我才該好好反省呢!」

    「誰跟你說這個來著?跟你說正經事呢!」江紅香的臉蛋紅了。

    「這不正經嗎?生兒育女乃天經地義的事。」雷間泰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嗓門大得很。

    哎呀呀,他還真愛看他娘子那張小臉變得紅通通的俏模樣,經過這些時曰被他捧在手心里嬌養著,她就像是朵成熟的花兒,終于綻放出最美麗的芳姿,這可都是他的功勞!

    「晚上我們在床上……」

    眼見丈夫還要說,江紅香趕緊起身,用小手捂住丈夫的嘴巴。

    「哈哈,中計了吧!」雷間泰愉快的把主動投懷送抱的佳人摟坐到大腿上,他抓下她小手,笑得很是得意。

    「你故意的!」江紅香覺得自己好笨好笨,這麼多次了還是學不乖。

    「是啊,我躺在這里很舒服,完全不想動,可是我又想抱你,就只能讓你這座小山來就我了。」

    江紅香被丈夫粗壯的手臂箍得緊緊的,大嘴照例又熱烘烘地襲來,她掙扎也沒用,這頭蠻牛不親到高興是不會松口的,她已經學會不抵抗了。

    「你這樣教我怎麼不愛欺負你?」實在是他的小娘子太可愛了,瞧,嬌喘吁吁,一雙貓眼兒的晶亮眸子,似嗔還怒地瞪著他。「你可別怪我,都是你誘惑我欺負你的。」

    「歪理!」江紅香用食指點上愛要賴的夫君前額,嗔道︰「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的?別以為我沒發現,每月都有一筆銀子準時進帳,這是怎麼回事?」

    「你想問聚寶盆的事?」雷間泰抓住娘子的小手,放在下巴磨蹭。

    摩挲著她有些粗糙的指尖,他緩緩說道︰「若說沒有,我倒還真的算有,可真要我拿出來,我反倒沒有了。」

    「什麼有的沒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江紅香這下完全弄胡涂了。

    雷間泰神秘一笑,指頭點點自己的腦袋。「聚寶盆這種東西,只是個傳說罷了,當年的沈萬三有沒有挖到聚寶盆,我是不知道,可我雷間泰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腳踏實地賺來的,人最終可以仰賴的,還是自己的腦袋!我的腦袋就是我的聚寶盆,我走闖天下的豐富閱歷,就是我最大的財富!」

    說到這,江紅香才豁然開朗,兩指捏上丈夫肥厚的大耳垂,「既是如此,那筆固定進帳的銀子呢?」

    雷間泰把小妻子抱在懷里,喬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講道︰「我以前在庫倫賣布料的時候,救助過一個叫庫哈的沒落蒙古貴族,當時北方最好賣的布是「金德祥」的……」

    「我知道那個布莊,天南海北的商人都去他家批貨,听說他們有賣一種很耐用的布,都賣到俄羅斯去了,他們的老板好像也是山西人,是叫全佑福吧?」是這個名字吧?以前經常听村人提起。

    「還要不要听我說?」雷間泰看到心愛的娘子說到別的男人興奮得兩眼放光的模樣,沒好氣地道。「人家全爺可是五十多歲的老頭了。」

    「好啦,對不起啦,你說嘛!」一個大男人還這麼愛吃醋。

    橫了妻子一眼,雷間泰繼續。

    「庫哈不但精通蒙、漢語,還會女真語、俄羅斯語和高麗語,我當時就想到一個辦法,說服他靠挑布擔賣布維生,剛開始他還不願意,我就帶著他到庫倫的市集去,讓他給我做翻澤,當日我賣布賺的錢,讓他大吃一驚,于是他就放下面子,跟我一起到蒙古和女真的游牧部落,甚至跑到庫倫的俄羅斯人聚集地,漸漸的,我就不用跟著他了,他可以獨當一面的做買賣,賺了錢後,他讓我入股,並打算去中俄交界處的買賣城開店做生意,他說如果賺了錢,一定會給我分紅,現下他應該是成功了吧。」

    听完雷間泰的話,江紅香感嘆一聲,「他真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話說回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他落魄,說不定三十年後,就是腰纏萬貫的商人。」

    「誰說不是呢?」雷間泰也頗有感觸。「這麼多年,見的听的,千奇百怪的都有,像全爺,做過乞丐、拉過駱駝,還當過工頭,听說連大字都識不得幾個,可人家現在呢?張家口屈指可數的巨商,商場上無人不知全爺的大名,不管買賣是大是小,金德祥一視同仁,童叟不欺,誠信可靠,只要是全爺的話,那可比皇上的話還要一言九鼎。」

    「你的生意經倒是挺多的,為什麼現在要收手了?」她好奇地問道。

    「誰說我要收手了?我現在只是在休息,在觀望,在等待時機。」商人,沒有人會嫌錢多的,只要取之有道,沒道理不賺。

    他以前都是一個人,可現在身上背了一個甜蜜的小麻煩,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拼起來就不要命,他需要的是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到來。

    他的野心很大,他要超越北方商業霸主一一那個一夜致富的傳奇商人全佑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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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她以為她相公是說好玩的,沒想到他來真的!

    說來也算是因緣巧合,再加上村長不自量力硬是要來挑釁,雷間泰從來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悶虧的人,人家都跑到家門口來亂了,依他那種霸王性格,就算是打落牙齒他也要和血吞,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根本是游刃有余,又是個可以消除村長這顆絆腳石的大好契機。

    江紅香私下問過相公,問他怎麼敢接下張大千的挑戰。

    雷間泰一臉自信地說道︰「我承認自己對做生意的天分不算高,但我好學、敢問,別人不敢做的事,我敢;別人做生意喜歡缺斤少兩,以為那樣就是佔到了便宜,我雷間泰絕對不干那樣的事!做生意,講的就是誠信,只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卻失去了顧客的信任,這生意早晚會垮,我天分不夠,可我後天很努力,照樣做得了大事!」

    丈夫開闊的胸襟和豪爽氣概,讓江紅香不禁與有榮焉。

    她的男人,確實是條漢子!

    她沒看走眼,跟對了人。

    感謝老天對她的厚愛,如果前半生的淒苦悲慘是為了與他相遇、結合,她再怎麼辛苦也願意。

    想著心事,一邊縫著相公的新衣,江紅香的臉上泛起幸福的甜蜜笑意。

    「喲!一整個早上就見你偷笑個不停,快把柳媽媽的眼楮都閃花了。」

    「就是,就是,這位娘子貴人有貴像,印堂發亮,體態祥和謙沖,算算你和雷爺的八字,也正巧是有幫夫運、貴妻命,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極貴之命,配得不得了,你就是找遍全天下,都找不到這麼相稱的夫君了……」

    柳媽媽不知從哪請來的算卦師父,可真能說,一張嘴盡挑好听的講。

    江紅香是心情好,不想和這兩個不請自來的人計較,要是往日,早一腳一個,踹他們回老家涼快去。

    「我說柳肥婆,你不請自來,難道是嫌上次我相公包給你的媒人紅包太少了?」江紅香咬斷線頭,斜睨了柳媽媽一眼。「你盡管說沒關系,我會讓他再給你個大禮。」

    讓雷間泰把她那個該死的yin窟鏟平,看這肥婆以後還敢不敢再隨便跑到她家來惹她煩!

    「瞧少奶奶說的什麼話,」對江紅香擺明的厭惡和鄙視,柳媽媽臉皮厚著呢,根本不當一回事。「好歹我也是撮合你和雷爺的媒人。」

    「柳媽媽對我怎樣,自己應該心知肚明。」江紅香冷哼一聲。

    柳媽媽尷尬地咳了兩聲,「少奶奶還真是愛記恨,我承認,我是對少奶奶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最終結果你不是嫁給了雷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還有什麼好怨的?當真是好命得讓人眼紅,要不是看在她相公腰纏萬貫的份上,真以為她喜歡拿著一張熱臉去貼這賤蹄子的冷**嗎?

    柳媽媽心里是這樣想,臉上卻還足堆滿了討好巴結的笑。

    「別氣了,別氣了,我知道自己虧欠你,今兒個不是帶了個賽神仙給你算命來了?瞧,我就說貴人有貴命吧……」

    「你也別拐彎抹角了。」江紅香嘆口氣,不想再听她瞎扯、「有話就開門見山地說。」

    跟這老肥婆過招那麼多次了,哪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肯定又是想打什麼歪主意或是有求于她,今日才會厚著臉皮上門。

    「少奶奶果然聰明。」柳媽媽訕笑著。「我听說雷爺接下了村長的戰帖,在半年內代理村長之職,若半年後,真如雷爺所允諾的那樣,車輞村富過一百戶,貧農變良農,張大千就親自向榆次縣衙遞辭帖,且祠堂的井水供全村人使用,若雷爺輸了,雷家不但要被趕出車輞村,土地和房屋也會被充公。」

    「是啊,我是雷爺的娘子,這些事我知道的比你還清楚,有必要重復嗎?」江紅香不耐煩地瞥了柳媽媽一眼。「再一刻鐘,我相公就要回來了,我得伺候他梳洗、用膳,你還是說重點吧。」

    柳媽媽被搶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偏偏又有求于她,也只能低聲下氣。

    「那我就直說了,」柳媽媽從懷里掏出一迭銀票。「我想求雷爺讓我也成為那百戶之一。」

    江紅香驚訝地看著她。「你覺得自己還不夠富?」賺了那麼多黑心錢,還不滿足?

    真不知道這肥婆心里在想些什麼。

    「這事你可別找我,我們家是相公做主,他的事我可不敢插手。」

    「少奶奶,我可是打听好了才有備而來的,整個車輞村,誰不知你是雷爺的心頭肉,上次也是因為你,雷爺才會跟村長翻臉,我柳媽媽這輩子見的男人這麼多,雷爺那種看起來粗豪魯莽的男人,其實才是最重情意的,對女人也是一樣,不愛則己,一旦愛上了,還不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被柳媽媽這樣一說,也不管是真是假,江紅香的心中泛起了絲絲的甜。

    不過甜歸甜,她可不是容易被甜言蜜語沖昏頭的人!

    「我就實話實說吧。」江紅香冷冷地回道︰「我家相公是最重信諾的人,他說出口的話,就算傾家蕩產,也一定要實現,是,他是說過要讓車輞村富過一百戶,可那是他對車輞村的貧窮農戶說的……」

    柳媽媽忍不住插話道︰「瞧你說的,那些窮人有什麼,以雷爺的才能,小錢生大錢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跟那些什麼都沒有的窮酸人家牽扯在一起呢?」

    柳媽媽的一番話,讓江紅香立刻拉下臉來。「你呢?明著支持村長,暗地又想偷偷投靠我們,什麼好事都想自己一人佔盡?」

    有這閑時間,還不如去喂豬!

    江紅香正打算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兩個人走,小妹江紅雪剛好撩開珠藤走了進來。

    她瞥了眼柳媽媽,表情微悚,她快步走到姐姐身邊,湊到江紅香耳邊小聲說道︰「姐,姐夫回來了,四處看不到你,正發脾氣呢!」

    江紅香點點頭。「知道了。」她利落地把針線、衣服收一收,站起身來。

    「瞧,我家那位老爺回來了,他脾氣壞,見不著人就發脾氣,我看兩位今天就先請回吧。」江紅香不待柳媽媽說話,就對門外的小丫頭吩咐道︰「來人,把柳媽媽他們好好送出去。」

    柳媽媽當然不想走,但她沒膽直接面對雷問泰,最終,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請了出去。

    「大姐,師傅還在房里等著教琴呢,我先走了。」

    江紅雪臉蛋兒紅紅,故意找個借口要先走。

    誰不知道姐姐、姐夫恩愛得要命,兩人一見著面,就像交頸的鴛鴦,半刻都不願意分離,她可不想留下來礙人的眼。

    「你這小丫頭。」江紅香怎會看不出妹妹的心思,手指捏了捏妹妹的小骨頭,也不強留她,「去吧,可要听師傅的話。」

    「嗯!」江紅雪應著,走出門去。

    江紅香待妹妹走後,整整衣服,分開珠簾,前腳才跨出門,就見她那虎背熊腰的丈夫,像是狂暴的鷹隼盯牢自己的獵物般,一雙虎目射出精魄光芒,緊緊抓住江紅香的視線,她瞬時一窒,幾乎無法呼吸。

    她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等待著被……掠奪!

    「啊!」她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被人像拎麻袋似的甩到寬厚的肩膀上。

    又被這個臭男人給偷襲了!

    意思意思地捶兩下男人的背,她學乖了,真要張嘴咬下去,皮厚的他沒半點事,倒苦了自己的嘴巴。

    咬不了就用掐的,她是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可臭男人倒樂得不行,直嚷著,「舒服,舒服!夠小娘子這麼捏兩下,真是精神百倍啊!」

    雷間泰粗吼一聲,扛著自個兒的娘子就往內室走。

    汀紅香那點小力氣,沒多久就用光了,恨恨捶了丈夫最後一拳,無力地貼回他讓人心安的虎背。

    他的背又寬又厚,隆起的肌肉硬硬的,靠起來卻又不可思議地舒服,他呼吸、說話的聲音,轟隆隆地在胸膛里滾動,微微震著她的耳膜,直射進她的心底,痛痛的,麻麻的。

    忍不住,鼻頭就酸了起來,江紅香吸了吸鼻子,本來不想如此示弱的,但說出口的語調卻柔軟得近似撒嬌。

    「你……就只會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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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那快哭的語氣,雷間泰豈會听不出來?

    他趕緊把親親娘子從肩上抱到懷里,自己一**坐上床,把她放到自己的膝上,眼見那張越見水靈粉嫩的小臉皺巴巴的,一雙黑潤潤的大眼溢滿可疑的水光,胸口莫名一陣揪疼。

    雷間泰雙手小心地捧著那張粉嫩小臉,粗粗的拇指滑過她的眼角,指尖沾惹了點點濕意,心疼加劇。「怎麼學會哭了?別動不動就哭,我還真不習慣。」

    江紅香吸了吸鼻子,狠狠捏住他胸口最厚的一塊肉,凶巴巴地說道︰「還不都是你!就只會欺負我,雖然我心胸寬廣,很能忍,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天天虐待我,也不會不好意思,虧你還是個大男人呢!」

    「我?虐待?」雷間泰簡直啼笑皆非。「我不過一天沒見著你,想你想極了,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嘛!」

    江紅香噘著嘴不理他,小臉一撇,重重地哼了一聲。

    「好了好了,別氣了,是我錯了可以嗎?」他在外面是大爺,但一遇到他家的小娘子啊,威風的大老虎可就硬生生變成一只乖巧的貓咪,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時時刻刻的想著她、念著她,只想要給她最好的,卻又貪看她臉紅發怒的模樣而忍不住使壞逗弄她。

    雷間泰眯起虎眸,眼神深邃,扳過江紅香的小臉,仔細審視。

    「我還在生氣。」嬌嗔著瞥了男人一眼,江紅香又要轉開小臉。

    「不準!」雷間泰不同意,粗粗的指頭溫柔又強勢地捏住她的下巴,表情瞬時變得有些野蠻。「不準不看我!永遠都不準!」

    還不待她反駁,就被他擒住了小嘴,狠狠吻個徹底。

    他的吻既火熱又猛烈,讓她幾乎窒息,他的雙手像禁錮的牢籠一樣緊緊鉗著她,像是怕她突然消失或者從他懷中跑掉。

    與他相擁的溫度,明明像烈火一樣燒灼著她,但頭頂卻浮起酥麻涼意,這是什麼感覺?

    冷與熱的交織,讓她的靈魂顫抖,他親她的方式,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吞到肚里去。

    不行了,她真的快喘不過氣來了!

    她拚命拍打著他的後背,他卻單手把她的兩只手固定在她的背後。

    在她幾乎快無法呼吸時,他終于放開了她的唇,順著她瑩潤的頸項滑至頻頻起伏的酥胸,解落衣帶,艷香四溢。

    他似乎低聲說著什麼,但她混亂的思緒還沒從幾近窒息的貪婪喘息中脫出,他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般模糊。

    他好像在說︰「不可以,不可以離開……」

    不可以離開什麼?

    她想要理清思緒,但他火熱的唇、堅硬的身體,糾纏的雙臂很快把她拉進激情的漩渦,她掙扎不出來,也不想掙扎,只能陪他在兩人的世界中,徹底沉淪!

    她背靠著他,像只貓咪般,乖順地蜷縮在他的胸前,神魂都還沒有歸位,迷蒙著雙眼,任他的大手梳著她又長又亮的黑發。

    他緊緊盯著她艷如桃李的殷紅臉蛋,長指從她的發滑至微沁著香汗的雪膚,順著她微凹的雪脊,無意識地來回撫摸。

    他愛極了她這般模樣,恨不得將她化于骨血,永遠伴隨他左右。

    她伸了個懶腰,半睜開眼眸,嫌他抱她抱得太緊,略微掙開了些,他濃眉一皺,手腕稍用點力,她又緊貼回他的胸口,甚至比剛才更緊了。

    她沒力氣開口罵他,只能用一雙媚眼瞪他。

    他的大手滑至她的胸前,牢牢握住她一邊豐滿,湊近她耳邊,咬著牙低咆,「休想,你休想逃開,你是我的,整個人都是!」

    她按住他的手,眼珠一轉,突然想起剛才他模糊的話語一一「不可以,不可以離開……」

    心口微顫,她猛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在害怕,怕她……離開他?

    她轉身,黑亮的瞳眸中映著他的臉龐。

    她很認真地對他宣示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他驀地睜大雙眸,深情地看著她半晌,而後抱緊她,緩緩閉上雙眼。

    完滿了。

    這一刻,他的生命終于完滿了!

    三十多年的獨身漂泊,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那個……」懷中飄出親愛小娘子微弱的聲音。

    「什麼?」他恍惚回道,心思還停留在滿滿的感動中。

    「人家快、快被你悶死了啦!」江紅香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才掙脫開一點點。「你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嗎?你說你倒是吃什麼長大的,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全身硬得跟鐵塊似的!平時就不該喂你那麼多好料的。」

    雷間泰搔搔後腦勺,傻笑兩聲,抱緊老婆翻個身,讓軟綿綿的小娘子舒舒服服地躺在他的肚皮上。

    江紅香在夫君身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哈欠,她揉揉眼角泛出的淚,咕噥道︰「好累噢。」

    「先別睡,我有正經事跟你說!」雷間泰把玩著她的小手,不想讓她太快入睡,留下他一個,便開始找話題。「對了,剛才我見有兩頂陌生的轎子停在角門那里,是誰來了?」

    江紅香把小臉揉進他的胸口,磨蹭著,喃喃回道︰「是柳媽媽帶著一個算命先生過來,說了堆胡話,這事你甭管,我會拿捏分寸的。」

    雷間泰朗聲一笑,江紅香只覺得耳邊像打鼓似的,忍不住扭了一下他左胸的那顆紅梅,嬌嗔道︰「不準笑!」

    雷間泰猛抽一口氣,一個猛虎翻身,她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呢,就又被夫君死死壓在了下面。

    江紅香這下可真的醒了,瞠圓了眸子,張大了小嘴。

    「你還來?」他的精力也太旺盛了吧!

    「還不是你招惹的?」說著,等不及的厚唇就往她的小嘴上湊。

    江紅香趕緊舉起雙掌,硬生生攔下那張噴著熱氣的大嘴,嬌笑道︰「不是說有正經話跟我說?」

    她一徑笑著,晃著小腦袋左躲右閃。

    雷間泰也來了興致,忍不住逗她,故意嘟著嘴,追著她的臉蛋猛親。

    兩人像小孩子似的,嬉鬧了半晌。

    江紅香拍拍胸口,平緩自己的呼吸,把他敞在胸前的長發輕柔的收攏到背後去。「有什麼話說吧,我听著呢!」她也不催促,由著他什麼時候想開口就開口。

    「我想……」雷間泰清了清喉嚨,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江紅香嘆氣,「有什麼就說什麼,可別瞞我半分。」

    夫妻本來就是同根而生的連理枝,她寧願知道一切真相,為他揪心、擔心受怕,也不願讓他獨自一人承受所有壓力,自己卻只會躲在他懷中享受安逸。

    只一味接受他對她的好,她卻沒有什麼能回報給他,她會心疼,為他心疼!

    「如果當我是你的妻,好事、壞事,尤其是壞事,都不要瞞我!」她想和他一同分擔啊,她的心,他懂嗎?

    她的話,讓他黑眸中彷佛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平復心中的波濤,才開口說道︰「有個計劃,我已經盤算了好久。」

    「什麼計劃?」江紅香抬眼看向丈夫。

    雷間泰的眼神放遠。「我與村長的賭約,絕不是一時之氣,我說讓車輞村半年內富過一百戶,也不是什麼大話。」

    他眯起眸子,雄心勃勃的野火在他的眸中燃燒。「我想讓車輞村和張家口一樣!」

    「張家口?」她經常听到丈夫說到這個地方,南北聞名的塞上商埠,更是北方商業巨擘全佑福的勢力範圍!只是……這個夢想會不會太……

    「不會!」雷間泰好似讀出了妻子的心聲,他緩緩解釋道︰「車輞村當然成不了張家口那樣的大商埠,但車輞村有車輞村的優勢。」

    江紅香快被自己的夫君弄迷糊了!才說要讓車輞村和張家口一樣,轉眼又說什麼「車輞村成不了張家口那樣的大商埠」,他到底想說什麼啊?

    「你能不能說清楚些?」江紅香斂眉催促丈夫。

    雷間泰朗笑出聲,「瞧你心急的。」他寵溺地捏捏小妻子軟嘟嘟的粉頰,才又續道︰「車輞村雖成不了張家口,但我要它成為海內最富的地方!」

    富?

    江紅香雙眼發光,興匆匆地問道︰「要怎麼做?」

    這小財迷……

    「車輞村並非真的窮,村里的每戶人家,幾乎都有外出做生意的商販,他們因為沒有土地,只得到外地去做生意,賺了錢,就在當地定居,如果我可以把他們手中握有的資金吸引過來,帶著他們做上一筆大生意,你說會怎麼樣?」

    「也許……」江紅香遲疑,還是在丈夫鼓勵的眼神下,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

    「也許,他們會考慮回來?」

    「對!」他滿意地點點頭。「我需要他們的錢,需要車輞村的勞動力,這就是富幫窮,最後賺了錢,窮人也會有份,至少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你的想法是很好,但要用什麼理由才能把他們手中的錢吸引過來呢?」她仰頭看著丈夫。

    雷間泰眼神微斂,半晌,才重重吐出一個字,「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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