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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茱倩 -嬌嬌女大夫的黑王子【日月傳說之一】[全文完]

茱倩 -嬌嬌女大夫的黑王子【日月傳說之一】

欸,她是來這裡救他的,可不是來這裡垂涎他的啊!
都怪中毒的王子太迷人,害她把他醫好還捨不得走……
想想這個王子的命運真是多舛
一出生就見不得光,只能在夜間行動
結果就養成了孤僻又不愛理人的怪性格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好心幫他解毒
這個半夜不睡覺的王子居然把她當「暖床」工具
夜夜溜上她的床,說只有在她身旁才能熟睡!
唉,身旁有「睡美男」相伴是不錯啦
但他身旁那些鶯鶯燕燕一天到晚上門來嗆聲
最後更是「為愛瘋狂」
竟然使出「愛不到呼你慘死」的大絕招!
就算她再怎麼巧手回春,這次也救不回他
為了能順利拿到解藥,保住他的小命
她再怎麼不捨,也得把他拱手讓人……

楔子

  那蘭王國位於中原西北方一座群島上,與中原及蠻邦皆有生意上的往來,在經濟開放之下成爲一個富足民強的小國。那蘭王國人口約有七百多萬人,剛繼位的那蘭王和王后鶼鰈情深,兩人的愛情故事在民間傳爲佳話。

  王后在新婚不久後就懷有身孕,十個月后,王后生産那一天,日燦金黃的陽光即將落下之際,一圈銀白月光同時躍了上來,當人們驚異於太陽與月亮同時在天空上交疊的瞬間異象之際,王后順利産下了一對孿生子。

  但是孿生子出生三天後,兩個皇子的生命力漸漸削弱,國王和王后兩人焦急不已,這時那蘭王國極有地位的瑪佳巫女出現了,她要求那蘭王在宮殿的東方興建太陽神殿,在西方興建拜月神殿,然後馬上舉行破土大典,如此兩位皇子就能慢慢恢複生命力。

  不過,待神殿興建完成後,大皇子必須住在太陽神殿長大,而二皇子則必須住在拜月神殿。

  往後,那蘭王國將由代表日與月的兩位皇子一起掌權,王國也將如同日月般永恆不滅,這是瑪佳巫女的預言。

  爲了兩位皇子的性命,那蘭王只能答應,於是太陽神殿與拜月神殿就這樣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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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三年後  拜月神殿

  宏偉壯觀的拜月神殿,宮殿大門有森嚴的守衛守護,一進入大殿,中央有尊上等白玉礦石雕塑而成的巨大月亮女神,牠的神情柔和莊嚴,眉心有一彎銀月圖騰,左手翻掌向上,上面置放一個銀制的星星圖案,右手持一支錫杖,銀白色錫杖上方有一輪明月,似法輪般的形狀。

  月亮女神上方的屋瓦是透明的,因此不論是太陽或月亮都可以穿透而照射在女神身上,形成一股神聖的氛圍。

  拜月神殿的後方錯落著一座座的宮廷、樓閣,正中央是寬敞的大廳,那是那蘭月軒召開會議、共商大事的地方。

  那蘭王和王后住在正中央的王國宮殿,雖然現今當朝者還是那蘭王,但有關王國的一些政務,他也下放權力由大王子和二王子協助治理國家。

  對外,由那蘭陽皓負責交際應酬,甚至熟悉國內的一切政務;而那蘭月軒雖然對國政沒有興趣,但他還是在那蘭王的命令下接下對內大臣和地方官的動向及人事掌控。

  因此,那蘭月軒成立了一支情報組織網,名爲「夜影」,「夜影」每個成員都有其專長,輕易滲透民間的各行各業,掌握百姓動態,甚至各個大臣與官員間的動靜都在掌握之中,對那蘭王治理國家有很大的幫助。

  因爲「夜影」的組織屬於十分隱密的探查活動,不能讓人知道,所以雖然人人都聽過「夜影」,卻沒有人知曉「夜影」的首領是那蘭月軒。

  此刻,月亮才剛升起,一向靜謐得詭異的靜軒樓卻傳來腳步雜遝聲與慌亂的交談聲。

  一個修長勁瘦的男人橫躺在玉床上,那張立體又出色的俊顔上,原就白皙若白玉般的膚色此刻增添了幾絲慘白之色.一頭如黑絲的長髮披散在枕頭上,那總是緊抿的薄唇此刻更是不鬆懈,額際沁出冷汗。

  一名身著七彩衣裙、頭罩七彩珠飾頭紗的女子,年約三十五歲左右,紅髮碧眼,她坐在床沿,伸手替男子把了脈,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綠色藥丸塞進他嘴裏,讓他咽下,然後收回瓷瓶放進懷裏。

  她轉身站了起來,環視了站在房內的人,還未說話,一名身著華麗衣裙的中年美婦面露焦急地往前一步問道:「瑪佳,軒兒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瑪佳面色凝重地直視著王后,再瞄了站在身後挺拔壯碩的那蘭王一眼,才開口說道:「王后、王上,二皇子被下了毒。」

  「下毒?」那蘭陽皓那張俊朗如陽光、總是充滿笑意的臉龐此刻沉下了臉,閃過一抹憂慮地問:「月軒中了什麼毒?」

  「大王子,二王子中的是西域一種銀線花蛇的劇毒,據我診脈的結果,應該是中了此蛇的唾液,牠的唾液在體內蔓延的速度很快,雖然我剛才已讓他服下解毒藥丸,暫時沒有性命危險,但二王子身上的毒只是暫時壓抑下來,要是不快點找到解毒的方法,半年後,他的四肢會慢慢麻痹,然後一直到五臟六腑,到時候就無藥可治了。」

  瑪佳此話一出,那蘭王的臉色變得十分沉重,王后的淚水卻忍不住流了下來,那蘭陽皓上前一步,瞥了靜靜躺在床上的弟弟一眼,雙手緊握成拳地問著瑪佳:「難道你無法醫治嗎?」

  「我無能爲力。」瑪佳一臉遺憾地說。

  那蘭陽皓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那蘭月軒的個性本就陰鬱孤僻,他怕中毒後的那蘭月軒醒來後會更難以親近。

  「朕不相信世界這麼大,沒有人可以治癒月軒的毒!」那蘭王臉上有著堅決與自信。

  瑪佳見狀,突然靈光一閃,望著那蘭王道:「也許有一個人有辦法。」

  「是誰?」王后臉上燃起一絲希望,激動地上前握住瑪佳的手問道。

  瑪佳安撫地拍了拍王后的手背,微笑道:「瑪佳有一個朋友懂得醫術,尤其施針更是專精、無人能及,對各式毒物也十分有研究,應該可以解二王子身上的劇毒,不過人在中原。」

  「不管在那裏,只要能救月軒,朕都一定要將他給請回來。」那蘭王說道。

  「那好,我會派人去請我那位朋友過來,但這一往一返至少也要一個月,這個月內我會隨時注意二王子的身體變化。」瑪佳對那蘭王道。

  「瑪佳,就勞煩你多費心了。」那蘭王說。

  王后挪移步伐坐到床畔,纖手撫著依然暗著眼的小兒子的臉龐,臉上有著不舍與心疼。「究竟是誰這麼狠心,竟然要毒害軒兒?」

  那蘭王和那蘭陽皓對看一眼,那蘭陽皓開口道:「拜月神殿守備森嚴,在用人上和太陽神殿一樣十分嚴謹,怎麼會讓人有機會毒害月軒?」

  瑪佳淺歎口氣,「這是二王子的災厄,我本就算到有此一劫,只是我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嚴重。」

  「那你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嗎?」那蘭陽皓問。

  瑪佳搖搖頭,「我只知是女禍,但究竟何人所爲?我就不清楚了。」

  「陽皓,先派人把拜月神殿負責月軒飲食的人都叫來審問一番,然後徹查整個神殿的人。」那蘭王對那蘭陽皓吩咐道。

  「父王,這件事我會派韓總管辦好的,你放心。」

  那蘭王頷首,眼角餘光瞥見愛妻擔憂的神情,心裏萬分不舍。

  「二王子暫時無礙,那瑪佳就先退下去修書信,派人送到中原去。」

  「快去吧!」那蘭王揮了揮手,瑪佳馬上退出寢室。

  「韓總管。」那蘭陽皓喚了一聲。

  韓宇很快從門外走了進來,「大王子有何吩咐?」

  「本王知道月軒十分信任你,如今出了狀況,本王要你協助本王盡快重新調整拜月神殿的人手,徹查所有人的來歷,調一批值得信任的人來服侍二王子。」

  「是。」

  韓宇年紀和那蘭陽皓與那蘭月軒相仿,一直都是那蘭月軒的好朋友,發生這種事,他也感到十分難過。

  「本王還有太陽神殿的事務要處理,無法常常待在這裏,要是有任何狀況,你隨時派人過來,本王會馬上過來處理。」

  「韓宇明白。」韓宇知道拜月神殿的人事一定得做一番大調整,也許這樣能很快查出膽敢毒害二王子的兇手。

  「嗯!」那蘭陽皓瞥了還未清醒的弟弟一眼,然後對那蘭王說:「父王,請你帶母后回宮休息,這裏交給孩兒就行了。」

  「嗯!」

  那蘭王應了一聲,然後上前勸王后與他先回皇宮休息。

  ※※※
  
  一個月後  拜月神殿

  今夜,高掛在天際的是一彎新月,月彎如眉,一個修長瘦勁的男人站在庭院中,面對著水流潺潺的池水,靜靜注視著,面無表情。

  季子妍踩著步伐踏進庭院,一眼就看見立在池畔的瘦長男人。他應該就是那蘭月軒吧?

  她還未開口,就見他靜止不動的身子先是微微動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沁骨的夜風吹亂了他一頭披散的長髮,在風中張揚飛舞著,在月光底下,露出一雙俊魅而性感的眸,而他那如刀鑿般深刻、俊美又陰柔的五官與白皙如雪般的肌膚,迷人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尤其他的神情散發一股霸氣,揉和了陰柔俊美的五官,令她不敢輕怱他的男子氣概。

  他額上戴著一條黑色真絲頭帶,中間鑲嵌著三弦銀月的鏤空銀飾,讓他整個人散發一股尊貴之氣,是個足以男人嫉妒、女人瘋狂的迷人男子。

  但當她撞進那雙黑潤俊魅的雙眼時,那雙深邃如幽潭般的黑眸深處竟閃過一抹孤寂,令人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一股憐惜之情。

  季子妍甩開腦海裏那抹古怪的念頭,朝他綻放一抹微笑,微微頷首。

  她打量他的同時,那蘭月軒也同時悄悄地打量著她——

  眼前的女人有張清麗的五官、明眸皓齒,身上穿著一襲桃紅衣裙外搭白色外褂,渾身散發一股淡雅的氣質,尤其她淡扯笑容時,竟令人心底湧上一股靜謐的感受。

  那蘭月軒濃眉微皺,沉渾的嗓音帶著一絲陰沉不悅。「你是誰?膽敢擅闖這裏,你不知道這裏不是隨便可以進來的嗎?」

  他陰沉嗓音中隱含的陰冷,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卻依然挺直背脊,以澄亮的明眸直視著他。「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那蘭國二王子是一個脾氣這麼暴躁的男人。」

  「你說什麼?」

  季子妍只覺眼前一花,男人已近逼在她面前,用著迫人的氣勢瞪著她。「本王不知道你是怎麼溜進來的?也沒有興趣知道,你現在就給我滾!」

  那蘭月軒緊皺著那雙好看的濃眉,單手用力往旁一指,怒氣騰騰地瞪著季子妍。

  季子妍被他懾人的怒氣與迫人的身體給駭得僵住了身軀,但她力持鎮靜地朝他露出一抹淺笑,用著不卑不亢的態度、溫潤如春風般的柔和嗓音對他說:「二王子,我不是溜進來的,而是被帶領進來的,而且我不僅不會滾,也不會離開。」

  她的態度令那蘭月軒緊皺的眉微微鬆懈了些,若有所思地瞥著她,然後才開口說道:「你似乎一點都不怕本王?」

  望著他那陰鷙的眼神,季子妍淡淡地說:「我爲什麼要怕你?」

  修長的五指怵然扣住她的手腕,陰冷地道:「你應該怕本王的,這拜月神殿裏那個人不怕本王?」

  季子妍仰首,微皺秀眉凝睇著他。

  那蘭月軒見狀,薄唇勾起一抹佞笑,很滿意她皺眉的神情,誰知她竟直勾勾地望著他,那清透黑潤的眸不懼不畏,依舊用著溫潤的語氣對他說:「你抓痛我了,可以請你放手嗎?」

  她的話雖是請求,卻帶著一絲堅定,令那蘭月軒先是一怔,旋即縱笑出聲,松開了她的手。見她撫握著被他圈紅的手腕,他的心陡然滑上一抹疼意,令他緊皺著眉。

  見他笑得狂妄張揚,季子妍微皺著秀眉,「你笑什麼?」

  「有趣!真的很有趣!」他笑著俯看著她。

  但他的笑令季子妍渾身沒來由地一顫,身子不由得退了一小步,心生警戒地盯著他。

  「不管你打那來的,就這麼決定了,這段時間就由你來當本王暖床的女人好了!」

  他自大地兀自做著決定,季子妍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氣得微顫著身子,沒想到他竟無禮自大到此等地步。

  另一道抽氣聲則從他們後方傳來,接著,韓宇高大挺拔的身子很快走了過來,用著不贊同的眼神瞥了好友兼主子一眼。「二王子,季姑娘是瑪佳巫女派人請來替你解毒的大夫,不是什麼隨便的姑娘,剛才屬下正好忙了點,才會讓季姑娘一個人過來,沒想到二王子會誤會。」

  「是嗎?」

  他態度是收斂了點,但那無禮又熾熱的打量眼神卻令季子妍感到十分不自在。突然,他微勾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惡,語氣冷諷地道:「這個月從各地來了許多有名的大夫,都對我身上的毒束手無策,你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懂得解毒?」

  「二王子!」韓宇的濃眉皺了起來,他知道二王子本來就孤僻冷傲,但自從中毒以後,更是令人難以親近了,不僅脾氣差,趕走了許多服侍他的人,對人說話也充滿了不客氣。

  即使是大王子,那蘭王與王后,都無法讓他收斂態度。

  韓宇急急地喊了一聲,真怕那蘭月軒會得罪這位從中原來的嬌客,但他話聲甫落,季子妍輕柔和緩的嗓音馬上響了起來。

  「那請二王子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那蘭月軒聽見她溫馴的回答,擡首卻望見那張小臉閃過一抹挑釁,他眸光中也閃過一抹有趣的光芒,倨傲地回道:「很好,那本王就準你試試看。」

  那蘭月軒目光瞥向韓宇。「宇。」

  韓宇馬上會意地對季子妍說:「季姑娘請移駕偏廳。」

  季子妍點點頭,見那蘭月軒昂首闊步地率先往前走,她隨即跟在他身後,而韓宇則殿後。

  她曾聽師父提過那蘭王國,那蘭王威猛剛強,一直將那蘭王國治理得很好,也讓人民有安居樂業的生活,更聽聞王后慈祥溫柔,生了對雙生子,沒想到,這二王子那蘭月軒竟是一個如此狂妄無禮的男人!

  不過,她不能否認那蘭月軒確實有狂妄的條件。

  思緒流轉間,她穿過偌大庭園,走上長長石徑步道,登上石階,穿過回廊,進到一間寬敞的大廳,來到一道拱門,進入比大廳小一半的偏廳。

  那蘭月軒挑了張圓凳坐了下來,挑眉瞥了季子妍一眼。

  季子妍坐了下來,將寬袖袖擺拉高後,伸出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診著脈。

  半晌後,她移開手,將手放在膝上,然後擡首直視著他說:「是西域銀線花蛇的唾液,這種劇毒,要是沒有銀露凝珠解毒丸,絕對不可能壓抑住毒性,一天內就會死亡;但雖然有了銀露凝珠解毒丸,也只能暫時壓抑住毒性……」

  輕柔和緩的話還未說完,那蘭月軒就舉高修長的手掌制止她再繼續往下說,眉一挑,勾起的嘴角很是嘲諷,冷冷地說:「季姑娘,這些話瑪佳都說過了,我相信你要從她嘴裏聽到這些並不難。」

  季子妍聞言,面色一僵,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他話裏的冷諷,暗喻著她是因爲聽到瑪佳的描述而說出這番話,並不相信她的醫術。對上那雙冷眸裏的嘲諷和挑釁,她怱爾綻放一抹恬適的笑意。

  「沒錯,我來之前確實和瑪佳談過,從各地來的一些名醫也都有一致的想法,不過,每個人對你身上所中的毒卻都感到束手無策。」

  「那麼,你就有辦法?」那蘭月軒真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麼?要是一般人被他冷眼一瞪,早就嚇得不敢直視他,何況他還說話這麼不客氣,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勇敢,還能流利地說出這串話來。

  瞧她一臉冷靜,唇邊依然浮上一朵恬適的笑意,他的心竟感到一抹奇異的牽動。

  「當然,要是沒有把握,我就不會千裏迢迢地從中原來到這裏。」

  「那麼,季姑娘,你要馬上幫二王子解毒嗎?」韓宇迫不及待地開口問她。

  季子妍望向韓宇,微露笑意,淡淡地說:「現在天黑了,要診療必須花費不少時辰,還是等明早吧!」

  季子妍此話一落,韓宇和那蘭月軒都用古怪的神情看著她,她自然感受到兩人奇怪的目光。「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那蘭月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痕,眉眼盡是不懷好意的笑,季子妍奇怪地瞄他一眼,把詢問的目光望向韓宇。

  韓宇先是不自在地瞥了那蘭月軒一眼,然後輕咳一聲道:「季姑娘,難道你都沒有聽說嗎?」

  「我該聽說什麼事?」季子妍疑惑地覷了韓宇一眼,眼角餘光瞥見那蘭月軒似笑非笑的面容,眸底似有一抹悽愴閃過,令她的心驀然一驚。

  韓宇再望了那蘭月軒一眼,只見那蘭月軒挺拔的身子陡然站起,往外走了出去。

  「二王子——」季子妍詫異地喊著他。

  「季姑娘,二王子只是到外面去透透氣而已,你不用擔心,倒是有關二王子的事,是整個那蘭王國都知道的,我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於是,韓宇便把發生在大王子和二王子身上的傳奇事蹟告訴了季子妍……

  ※※※

  一個時辰後,約莫是亥時一刻,季子妍站在曲橋上,望著背對著她而孤立站著的男人。

  聽了韓宇告訴她的事後,此刻看著他的背影,竟令她覺得他彷若是個孤獨的、寂寥的靈魂,勾起她心底一股異樣的情緒。

  傳聞那蘭王后産下那蘭陽皓與那蘭月軒之前,日與月竟在天空中交疊,令人分不清天空邊界在何處?

  而那蘭陽皓出生那一刻,熾熱金黃太陽吞噬了柔和銀月,大地充滿和煦與祥和,見者無不爲此景象感動落淚,覺得生命充滿希望。

  那蘭陽皓的出生確實替皇宮帶來了歡樂和溫暖,他臉上總是充滿陽光般的笑靨,十分親切迷人,人人都喜歡接近他。

  片刻之後,那蘭月軒出生了,那一刻,柔和的月光變成圓月,烏雲也在此時籠罩大地,陽光悄悄被吞食了,大地一片陰霾,風雨欲來般的陰森氣息令望者心生畏懼。

  那蘭月軒的出生或許受到銀月的影響,他個性孤僻、難以親近,雖然那蘭王和那蘭王后依然開心、愛護著他,但卻無法以對待那蘭陽皓的心態來對待這個小兒子。

  因爲那蘭月軒無法身處陽光之下,烈日般的陽光會照痛他的肌膚、會刺痛他的眼睛,他彷若是個不能在陽光下生存的人,除非是陰天或是清晨,傍晚時分,全身穿上瑪佳爲他特製、防止陽光照射的銀白蠶絲衣褲和披風,頭上戴著特製帽子才能出門。

  這個事實令他感到陰鬱、也令他感到孤獨,那套專爲他所設計的特殊服裝,他從沒穿過,因爲,他不喜歡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更不想看到別人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所以,從他懂事之後,他便過著晝伏夜出的日子。

  韓宇的話在季子妍的腦海裏回蕩著,卻也令她爲他出生後就註定的命運感到萬分難過。

  她對站在身後的韓宇微微頷首。「我自己過去找他談談。」

  「那我命人把姑娘的藥箱提到二王子的寢殿去等你們。」韓宇對她說。

  「麻煩你了。」語畢,季子妍款步走下曲橋,穿過鵝卵石鋪成的石徑,踏上涼亭的階梯,一步步拾級而上。

  她在那蘭月軒身後站定,喘息聲未止,就見他已轉過頭來,一臉嘲諷地盯著她,她正欲開口,他身邊突然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動了起來。

  待她定睛一瞧,竟是一隻雪白柔軟的……白狼?!她驚異地瞪大了眼,舉起一隻纖手指著牠。「牠……牠是一隻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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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瞧她滿臉不可思議,那蘭月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痕,大手往下撫著那已站起的高大雪狼。在他的撫觸下,雪狼先是發出一聲低鳴,隨即無聲地任由主人拍撫著。

  「怎麼,怕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季子妍竟然往前撲了過來,雙膝跪了下來,雙手圈抱住高大的雪狼,「天哪!是一隻狼耶!而且牠好美哦!」

  充滿溫暖的雙手輕撫著狼身,這下,反倒是那蘭月軒被季子妍給嚇住了,沒想到她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親密地摟抱著雪狼,最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雪狼先是低嚎一聲,旋及用著圓亮的鼻嗅聞著她的身子,最後竟任由她又摟又抱,還不停在她身上東嗅西嗅,令她因爲發癢而發出輕柔的笑聲。

  那蘭月軒望著季子妍和雪狼玩得開心的模樣,深邃清冷的黑眸驀地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和古怪的神色,這個女人……竟能讓一向對人十分防備的雪狼跟她如此親昵地玩耍著?

  季子妍……他腦海裏此刻清晰地閃現著她的名字,她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月光下,笑容點亮了季子妍的臉龐,使得她那淡雅的氣質不複見,和雪狼玩耍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那蘭月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被她的笑容給吸引,同時也被她那小巧瓊鼻下的兩片柔軟唇辦給勾誘,腦海裏甚至有想要一親芳澤的念頭。

  那蘭月軒被這個念頭給嚇得一怔,隨即唇畔一扯,也許是他太久沒有女人了,所以才會有這種念頭……

  但看著她的笑顔,他卻又覺得沒有那麼單純,憑他的身分,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但他就是沒有興緻,卻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起了這麼強烈的反應,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蘭月軒壓抑住自己滿腔澎湃的思緒,面無表情、冷著嗓音喚了句。「雪狼,到一旁去。」

  他清冷的命令讓還膩在季子妍身上的雪狼一下子就躍了開來,同時腳步輕盈地來到角落,靜靜待著。

  聽著他命令的嗓音響起,季子妍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失態了,連忙站了起來,順了順淩亂的髮絲,收斂情緒,擡首望著他。「二王子。」

  「這個時間,本王以爲韓總管帶你去休息了。」那蘭月軒用著冷漠的語氣說道。

  「你的事我都聽韓總管說了。」季子妍淡淡地說。

  那蘭月軒聞言只是輕挑一眉,凝視著她不語,唇邊勾起一抹邪肆、挑釁的笑。

  季子妍忽視他唇邊那抹挑釁的笑意,黑潤的眸在月光底下瀲灩生光,熠熠地望著他,「我只是來告訴你,既然你的情況這麼特殊,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開始什麼?」那蘭月軒狀似不經意地問,其實卻被她那瀲灩的眼神所吸引,而且她的表情沒有一絲異樣,似乎對他異於常人的生活狀況處之泰然。

  「你身上的毒,據我剛才的診斷,已經慢慢滲透你的筋骨了,所以我必須施以金針在你各個大穴上封住它的滲透,時間需要一個時辰。」

  那蘭月軒見她一臉認真,心底升起一抹希望,但依然不動聲色。「你的意思是只要施以金針就能解我身上的毒?」

  「當然不只,還要鳳尾銀花當藥引,再加幾滴清晨的露珠及幾味藥搗在一起,才能完全解毒,金針只是抑制它的毒性不要侵襲到你的筋骨內,否則再三個月你就會四肢癱瘓、不能動彈。」

  季子妍的話勾起了那蘭月軒的興趣,「那你身上已有鳳尾銀花了?」

  她搖搖頭,「據我所知,鳳尾銀花生長在峭壁崖上,十分嬌貴,瑪佳說,那蘭王國的高山靈氣甚重,應該也有這種藥草。」

  那蘭月軒深思地盯著她一會兒,才說道:「走吧!」

  「去哪?」季子妍被他突來之語弄得一愣。

  「施針呀!」那蘭月軒薄唇嘲諷地吐出這三個字後,轉身率先走出涼亭。

  「哦!」季子妍應了一聲,被他突如其來轉變的態度給弄得有些發傻,然後,她轉身瞥了雪狼一眼,見牠依然乖乖佇立在原地,不由得開口對他說:「放牠單獨在外面,可以嗎?」

  那蘭月軒突然轉身,薄唇咧開一抹一點都不真心的笑意對她說:「雪狼是一隻野生的狼,本就屬於大自然,你認爲牠在外面有關系嗎?」

  他嘲諷地瞥她一眼後,又轉身徑自往前步下階梯。

  季子妍清楚看見他臉上與眼底的嘲弄,忍不住朝他的背後扮了個鬼臉,甚至舉起一隻手朝他揮了揮,無聲地罵了句。「神氣鬼!」

  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然轉身過來,她連忙收斂情緒,將手往後藏了起來,見他露出一臉狐疑之色,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很快越過他身邊。

  那蘭月軒一臉若有所思地瞥著她,唇畔綻放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舉步跟在她身後往寢殿的方向前進。

  這個女人……似乎不若她外表所表現的那般淡雅冷靜嘛!

  ※※※

  季子妍睜開眼,入目所及的是華麗而夢幻的輕藍紗帳,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已住進拜月神殿,同時腦海裏也閃過那個有張俊美臉龐,卻總是用著睥睨一切的高傲眼神望著她的男人。

  昨夜在靜軒樓的寢殿裏,她替那蘭月軒施以金針,當他裸露著身軀時,她沒有想到會看到一副雖瘦卻勁實的白皙胸膛,一點都無損於他的男子氣概。

  當大夫的她,總是免不了會看見男人赤裸的胸膛,但她不能否認,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時,她無法克制地由心底湧上一股羞怯的情緒,甚至不敢直視他的胸膛,直到他趴俯在床上,而她必須深吸口氣,才能冷靜自持地替他施針。

  替他施完針後,她很快地找了個藉口,匆匆跟著韓總管回到暫居的月華樓,梳洗一番後,躺在床上,她以爲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一沾枕就睡著了。

  她慵懶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這時,放下的紗帳外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

  「季姑娘,您睡醒了嗎?」

  季子妍聞言,淡淡應了一聲,紗帳外的奴婢很快地上前將垂下的紗帳分別系在兩旁的柱子上。

  「奴婢馬上去端水來讓姑娘洗臉、漱口。」

  季子妍點點頭,奴婢立刻俐落地轉身走出房門。

  見她出了門,季子妍從床上坐起,將腳垂落在腳踏木闆上,趿上昨晚脫下的繡花鞋。

  「姑娘,請洗臉。」奴婢手腳俐落地走進來,將木盆放在梳妝台旁的木架上,待她走過來時,很快地退到一旁。

  季子妍以手掌潑濕面頰,奴婢馬上將搭在手臂上的布巾遞給她,讓她擦拭濕潤的臉頰。

  季子妍接過後,擦拭了臉頰,然後再以銀杯漱口,將之置放在木架上後,轉身走到床邊,拿出自己的包袱,找出一套淺藍棉布衣褲穿上,再翻找出一雙厚底紫緞軟靴換上。

  季子妍擡首見奴婢站在一旁等著替她梳妝打扮,她開口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快近午時了。」

  季子妍微訝地說:「這麼晚了?」

  「是呀!季姑娘,昨晚你歇下時都過午夜了呢!自然會起得遲些,午膳都準備好了,請讓奴婢替你梳頭。」

  季子妍於是坐到梳妝台前,讓她替自己梳頭。「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小盈。」

  「小盈,麻煩你替我將頭髮束起就好了,待會兒我想上山去採藥。」季子妍吩咐著。

  「是。」小盈將她一頭長髮梳順後,拿起一條淺藍絲帶將她頭髮往後梳,再用絲帶纏繞幾圈束了起來,動作快速而悧落。「季姑娘,要奴婢替你妝點脂粉嗎?」

  季子妍搖搖頭,站了起來。「不用了,謝謝你。」她從不用那些胭脂水粉。

  小盈見她唇不點而朱、頰不抹而嬌豔,膚色白皙而透亮,不由得出口贊歎。「季姑娘,你真是天生麗質,就算不點脂粉,也依然美麗。」

  季子妍聞言,輕輕一笑道:「你還真是會說話。」

  「奴婢不是會說話,只是說實話罷了!」小盈見她親切,也大著膽子和她聊了起來。

  季子妍唇畔揚笑地走到床畔拿了件紫貂披風,另一手欲提藥箱時,小盈趕忙過來提了過去。

  「姑娘,這粗活兒讓奴婢來就行了。」

  季子妍錯愕地望著小盈手腳俐落地率先拿過她的藥箱,見她的模樣,小盈連忙對她說:「姑娘,韓總管已吩咐要對您好生服侍,而且這是奴婢該做的,您就讓奴婢做吧!」

  季子妍聽小盈這麼說,只好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我想吃完午膳就出發。」

  「是,請隨奴婢來。」小盈頷首,然後提著藥箱率先走了出去,領著季子妍出了房門,再走過月華樓的庭園,穿過圓形拱門,帶著她來到主樓的偏廳。

  偏廳是二王子和客人用膳的地方,占地十分寬敞,季子妍一踏進廳裏,圓桌上已擺滿豐盛的食物。

  小盈領著她進去後,就將藥箱放在一旁,然後先退了下去,她必須去向總管報告季姑娘要出神殿採藥的事。

  季子妍拿起添滿白飯的碗,舉箸夾菜吃飯,才吃了一會兒,就見韓總管匆匆走了進來。

  「季姑娘。」他有禮地喚了一聲。

  季子妍擡眼望著他。「韓總管,要一起用膳嗎?」

  「不用了。」韓宇客氣地說,「季姑娘,你要出去?」

  「嗯,我要到高山去採藥。」

  「我知道你是爲了採鳳尾銀花,我們這裏總共有四座高山,不知姑娘要去那座山採藥?」

  「瑪佳告訴我,鳳尾銀花生長在陰山上,所以我要上陰山。」

  季子妍此言一出,韓宇神色馬上一變,「這……難道瑪佳巫女沒有告訴你,陰山上住了一對兄弟叫陰山雙煞,他們時常下山侵擾經過陰山的百姓,要他們交出財物,若是不從便殺人,所以,就算陰山有再富饒的獵物或山産,也沒有人敢進去。」

  「我聽說過,但二王子的毒非鳳尾銀花不可,而且我聽說那蘭王國的武力與兵力十分富強,爲什麼不派人將他們擒下,反倒放縱他們危害百姓?」

  「陰山隸屬於陰山縣,那裏的縣官已屢次派兵圍剿,但陰山山勢十分奇特,陰山雙煞仗著輕功和地形的熟稔,耍了官兵好幾次,這件事也令那裏的縣官感到十分頭痛。」韓宇照實說道。

  「可是鳳尾銀花一定要採。」季子妍聞言不由得微皺秀眉,這件事真棘手,看來,她必須先拿些金針以防萬一了。

  「姑娘的意思該不會是一定要去吧?」韓宇苦著一張臉,季姑娘可是唯一能救二王子的大夫,絕不能讓她出事;可是沒有藥,季姑娘再厲害也沒用啊!

  「嗯,既然我已答應要救人,就算萬難也要排除,所以我等會兒吃飽就出發。」季子妍臉上閃著一抹堅定的光芒。

  聞言,韓宇連忙對她說:「季姑娘,您先慢慢用膳,此事我必須先去稟告二王子一聲才行。」

  見韓宇一臉嚴肅,神情之認真令季子妍不由得開口:「你去吧!我不會擅自溜走的。」

  聞言,韓宇松了口氣。「那屬下就先告退,請季姑娘等屬下的消息。」他見季子妍點頭同意,很快轉身走出偏廳,往靜軒樓走去。

  ※※※

  未時時分。

  晴空淨朗、碧藍如洗,地上原野遼闊,蒼翠的青草連綿鋪向遠方的山脈,風吹草低,飄送淡淡的青草香味。

  只要穿過了這片原野,盡頭便是陰山山腳下。

  季子妍身上披著紫貂披風,背後背著藥箱,頭上戴著兜帽,只露出一張粉嫩清麗的臉蛋,那雙烏溜澄澈的眸盯著前方高大瘦長的男子,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驚異之色。

  走在前面的那蘭月軒身著特殊的蠶絲衣褲,身上披著銀亮蠶絲披風,頭上戴著特殊的帽子,腳上穿的是厚底銀亮緞面馬靴,全身銀亮的裝扮,再加上帽沿壓得很低,令人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季子妍真的沒有想到韓宇向那蘭月軒報告時,那蘭月軒竟會親自送她上陰山,當他見到她詫異的臉色時,還不自在地向她解釋,她是爲了他才要上陰山,若是她遭逢不測,那他的命豈不也沒救了?

  她覺得他的解釋很合理,但他大可派其它的護衛護送她呀!

  連韓宇都爲那蘭月軒的決定感到十分吃驚,因爲他從未穿過身上那套特製衣褲,甚至從未在白天出門過,會這麼決定,真的令人感到意外。

  雖然他的裝扮十分低調,但他渾身散發出的懾人男性氣息依然令人無法忽視,季子妍邊在心底暗忖,邊跟著他的步伐而走,有他的帶領,她走起路來就算不專心也無所謂了。

  那蘭月軒走在前方,眯著眼俯視地上,眼角餘光卻隨時注意著四面八方的狀況。

  那張罩著蠶絲面罩的臉,只露出一對濃眉、一雙眼睛與緊抿的薄唇,其它都覆罩在輕薄卻透氣的面罩下,他腳步不停歇地繼續往前走,一心二用的思緒飄到身後女人身上。

  在韓宇來報告她要一個人上陰山時,他十分吃驚,沒想到她竟然在知道有陰山雙煞這麼危險的人物存在時,依然堅持要上山採藥,真不知該說她是勇敢還是愚蠢?

  當他還沒能理智思考就先脫口而出要親自送她上山,他自己都很意外,更別說是韓宇和季子妍了!

  其實他大可派高手護送她上山,但他卻甘願穿上他以爲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穿上的護陽裝備,陪著她上山,他不想去理會心中已許久未曾悸動的騷動,也不願去探究,就當作替王國除去兩個禍害就是了。

  那蘭月軒和那蘭陽皓一樣,從小就受著精湛且嚴格的武術訓練,功夫高深,走起路來自然輕鬆,他刻意等著季子妍走到自己身側,見她一臉輕鬆,於是他又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路靜默地穿越了寬闊的草原,半個時辰後已來到陰山山腳下。

  眼前一片黃土鋪地,只有一條崎嶇難行的石子路,兩旁雜草叢生、幾乎一人高度,順著石子路九彎十八拐,似乎毫無盡頭。

  「二王子,你識得去陰山的路嗎?」季子妍不得不停下腳步,遲疑地開口問道。

  見他轉身注視著自己,那狹長魔魅的黑眸斜睨著她,濃眉微挑,薄唇勾起性感的弧度,淡淡的笑意卻令人感受不到溫暖,因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裏只有令人感到冰冷的寡寒。

  「識得又如何?不識得又如何?那鳳尾銀花生長在高山峭壁崖上,再笨的人都知道要往高山去,我們只要往上走就是了。」

  果然,她真不該感到訝異,這個男人就是會說出這麼自大又狂傲的話來,令人又氣又無奈。

  他伸出修長的手比了比前方。「你先走。」這條路雖然崎嶇難行,倒還可看出是條路,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在後方,要注意的就是陰山雙煞了。

  傳聞他們狡猾無比又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他們會在何時現身,總是趁人不備時跳出來害人。

  季子妍頷首,率先往前走,幸好她早已習慣這些崎嶇的山路,在中原時,爲了採藥,再難行的路、再艱巨的山她都爬過,所以眼前的山路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師父在她十歲時就已教她輕功的心法,至今她也練了八年,輕功雖不是最頂尖的,但遇到危險時,要逃命也綽綽有餘了。

  這條路果真九彎十八拐的,要不是有足夠的毅力和耐心,真會被眼前的路給弄得耐心盡失。

  他們一路往上爬升,半個時辰後,當他們來到盡頭時,也等於爬了約一半的山。

  眼前景物丕變,一棵高聳入雲的大樹映入季子妍眼簾,四周是綠色的矮樹叢,分作四條叉路,季子妍走到大樹旁,不由得側首問著那蘭月軒:「要走哪一條?」

  那蘭月軒眯眼張望了下,分析了一會兒,指著東方那條路說:「從這裏,這裏應該會通往山上。」

  季子妍頷首,就在她要擡腳走向他指的那條山路時,卻突然感覺他的身軀不知何時已挪近她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護在身側,俊顔輕貼在她耳畔。

  「有人,小心點。」他輕聲在她耳畔警告著。

  季子妍感覺到他輕吐的熱氣在耳畔噴灑著,帶給她一陣輕顫,而他濃烈的男性氣息彷若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牢牢覆蓋住,自然地呼吸到屬於他的氣味,令她一陣暈眩。

  她任由他的手攬住自己的腰,乖乖地側貼在他身上,她沒有想到兩人肢體的接觸會帶給她這麼大的影響,即便他現在渾身因警戒而緊繃著,也無法掩蓋這個事實。

  季子妍輕甩了下腦袋,將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給甩去,她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還想著他張揚的男性魅力對自己的影響有多深?她應該專注眼前危險的事才對啊!

  「該不會我們碰上了陰山雙煞吧?」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倒黴吧?

  那蘭月軒掌心下是柔軟纖細的柳腰,鼻息間盈滿一股若有似無的女性馨香,混合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十分誘人,尤其他又對她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他沒有想到兩人第一次的肢體接觸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強迫自己不要受她身上那股淡雅味道的影響,用著平淡、毫無音調起伏的聲音朝著南方道:「陰山雙煞,出來!」

  肯定的話語令季子妍擡首覷著他的側面,雖然他的側臉被面罩蓋住了,但她依然可以從他冰徹入骨的黑眸與不怒而威的氣勢中察覺到這個男人十分危險。

  她暗忖著,陰山雙煞招惹到他,簡直像是招惹了山中的野豹般自找死路。

  陰山雙煞同時跳了出來,其中一個高瘦、臉色如死人般灰白的男子發出咭咭的怪笑聲,一雙如死魚般的眼散發令人膽戰的陰寒,怪聲怪氣地開口對身邊的兄弟說:「阿寒,看來我們兄弟倆是碰上對手了,縱橫陰山十年來,還沒有碰過一個能在我們還沒出現前就發現我們的人呢!」

  另一個男人十分高壯,身著黑衣黑褲,語氣卻若流水般輕柔,令人幾乎要被他溫柔的嗓音給逼出了淚水,他也發出了笑聲,但那笑聲令人聽了卻要起雞皮疙瘩。

  「有趣,真有趣,隔了兩年,看來我們又碰上了高手,不過,我可沒興緻和人切磋武藝……」他陰森地說完這串話後,銳利陰冷的眸對上了那蘭月軒的眼,當他對上那雙魔魅黑眸裏一抹妖魅光芒時,忍不住在心底打了個冷顫。

  這個男人,雖然看不見他長得怎樣,但那雙眼睛卻有一種令人感到膽寒的冰冷氣勢,彷若寒霜般令人打心底發寒,就像一隻令人感到膽戰的野生動物般,令人不敢去招惹他。

  現在正是夕陽染紅天際之時,那雙冰冷的眼在紅紅的夕陽照染下,竟閃現著彷若狼眼般冷酷無情的眼神。

  石暖見石寒話說到一半,便陰沉地直盯著那男人瞧,不由得以肘撞了石寒的腰腹一下,要他繼續往下說。兩人之間,石寒一向比他會說話,會耍狠,所以要殺人搶劫前都是由石寒開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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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石寒被這麼一撞,很快回過神,想他們兄弟縱橫陰山十年,雖然也曾碰上對手,但都被兩人的機智和十足的默契給一一化解,而且這個男人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需要保護的女人,再怎樣他們陰山雙煞都占了很大的贏面,就算那雙眼令人膽寒又如何?

  石寒這麼一暗付,膽子又變大了,他笑得輕怱。「喂!識相的,把身上的財物統統交出來,我們還能饒你們一命,否則別怪我們陰山雙煞心狠手辣!」

  陰森輕柔的話卻夾帶著十足威脅的語氣,一般人早就嚇破膽了,但那蘭月軒可不是普通人,他依然面無表情,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而季子妍看著眼前兩個怪人,就算他們再怎麼耍狠,她也不覺得害怕,因爲身邊有那蘭月軒的陪伴,讓她感覺十分安心。

  雖然她認識那蘭月軒不深,但她直覺認爲那蘭月軒是個可以信賴的男人。

  那蘭月軒鬆開環抱住季子妍腰肢的大手,以眼神示意她先站到一旁去。見季子妍退到身後的大樹旁,那蘭月軒突地伸出手,曲起食指朝陰山雙煞勾勾手,邪肆又挑釁的笑怱地揚了起來。

  季子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這個男人!他是太有自信,還是太狂妄了?

  果然,陰山雙煞瞬間變了臉色,兩人不再怪笑,而是露出怒氣,橫背在後的雙刀怵地往前一抽。

  雙刀飛出,直取他的門面,見那蘭月軒輕鬆躲過,兩人十分有默契地手腕微翻,銀光般的刀花在那蘭月軒身上錯落、橫劈。

  那蘭月軒身子斜飛著沖出刀光包圍,那身影彷若光影般,再折返沖向他們,這次,他出手更快,教人看不清招式,只見縷縷殘影在其中飛掠。

  不消多久,已分出勝負,石暖被淩厲的掌心擊中胸口,砰地一聲,整個人狠狠摔落在地,手上的刀瞬間也飛脫在地,嘴巴很快嘔出一口鮮血。

  石寒見狀,很快舉刀在那蘭月軒身上劈、砍、刺,動作越發急促、夾雜著驚人內力朝他猛攻,那蘭月軒身形往後一退,從容地接招。

  石暖見那蘭月軒背後門戶大開,提氣站了起來,從一旁的地上拾起刀,悄悄接近,就要從背後朝那蘭月軒猛力一砍。

  那蘭月軒感覺背後一股刀氣襲來,就在他有所準備之際,就聽見身後的刀刃落地的聲音,接著看見面前的石寒急急收回刀,大喝一聲。

  「阿暖!」

  石寒奔向前扶起癱軟坐在地的石暖,石暖對他哀號了一聲。「我的腳……好痛……」

  定睛一瞧,只見石暖膝蓋處插了一支金針,那是導緻他不能站立的最主要原因,而且那支金針直入痛穴,才會讓他不停地喊痛。

  石寒見狀,連忙伸手拔掉金針,如寒冰的眼神射向站在樹下一臉無辜的季子妍。「你這個賤人,竟敢對我兄弟下手?」

  石寒臉色十分陰冷,起身便要找季子妍算帳,那蘭月軒身影一動,很快擋在她面前,石寒停止往前的動作,瞪著他們。

  金針被拔掉,石暖不再感覺那麼痛了,但金針一插入他的膝內側,就像被點穴般,也令他的腳暫時不能行動,他見那位姑娘並非軟弱女子,於是連忙開口叫喚石寒。

  「阿寒,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石寒雙手緊握,但見眼前的男人眼神冷酷無情,權衡之下,他冷哼一聲。「這座山我們很熟,等著瞧,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石寒說完轉身就要走到石暖身邊,那蘭月軒卻在這時發動攻勢,伸掌抓握住石寒的肩膀。

  石寒狡猾地縮肩側轉過身,和那蘭月軒對打了起來,那蘭月軒招招淩厲,冷著嗓音說道:「不用等,現在我就先抓下你們,替百姓除害。」

  石寒刷地再次抽出橫插在腰際的刀,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絕、快速。「我殺了你!」

  怒氣騰騰的石寒殺紅了眼,不顧一切地砍殺著那蘭月軒,但那蘭月軒也不是省油的燈,對他而言,石寒根本還不放在眼底。

  這時,石暖突然大喝一聲。「住手!不然我就殺了她!」

  那蘭月軒聞言,倏然停手,身形往後一退,見到石暖不知何時偷偷潛到季子妍身邊,將她抓住,把刀橫在她的脖子上。

  石暖運用內力將氣運行全身,很快地就有力氣可以爬起來,他趁著季子妍全副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時,悄悄潛到她身邊,押著她當人質。

  那蘭月軒眸底迸射一絲寒意,唇畔噙著一抹冷笑,嘲諷地道:「有本事你就殺了她呀!」

  他薄涼的語氣、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令石暖瞠目結舌,那蘭月軒見狀,趁此機會,身形一動,以手擒拿住石寒,五指並攏掐住石寒的喉嚨。「要不要來比看看誰的身手快?」

  「你這個瘋子,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她的命嗎?」石暖喊叫著。

  季子妍聽到這裏,她的心有些涼、有些寒,他們畢竟不是很熟,那蘭月軒沒道理爲了她而屈服於石暖,但她爲什麼就是感到在意?

  眸底閃過一抹淒涼,但她右手輕甩袖子,一支金針從內裏露了出來,信手撚著一支金針,那金光雖細微,卻引起了那蘭月軒的注意,他動作迅速地在石寒周身點了幾個大穴令他不得動彈,然後便朝季子妍低吼一聲。「動手!」

  季子妍雖感訝異,卻如他所言地將金針紮上石暖的手,令他手握大刀的手因疼痛而提握不住。

  那蘭月軒趁此機會上前給了石暖緻命的一掌,左手一握圈緊季子妍的皓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將她拉進自己懷裏。

  那蘭月軒這一掌所夾帶的力道十分重,加上之前石暖就受了傷,所以他整個人往後飛撲,重重跌撞在樹幹上,然後滑落下來,幾乎昏厥。

  「阿暖!」石寒渾身不能動彈,眼見自己兄弟受了重傷,不由得驚懼地大喊一聲。

  那蘭月軒放開季子妍的手,很快搜尋到大樹垂下的粗壯藤蔓,幾個箭步來到大樹下,掌心散發內力伸手用力一扯,手上多了一條藤蔓,他扯了好幾條,然後走到石暖身邊,將粗壯的藤蔓纏在他身上,牢牢地和樹幹纏捆在一起。

  綁完幾乎毫無意識的石暖後,他大步來到石寒身邊,將不能動彈的他也牢牢捆綁起來,這才拖著他來到另一顆大石旁,讓他坐下,將他和大石綁在一起。

  「要將他們綁在這裏?」季子妍好奇地眨著眼問。

  那蘭月軒瞥她一眼,微微頷首,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支信號彈點燃,沖上了天空。「等會兒自然會有人來將他們送到官府,以後陰山縣的百姓就不用再害怕了。」

  季子妍點點頭。「那我們也該快點出發,先找個地方休息,明天一早正好可以去摘鳳尾銀花。」

  那蘭月軒一轉首,正好瞥見石寒惡狠狠的毒辣目光,只見石寒朝空中吐了口水,重重一呸,狠厲地嗆聲:「要是讓老子有命走出去,我絕對會找你算這筆帳!」

  「就等你有本事再來說吧!」那蘭月軒不以爲意地淡淡說道,然後對季子妍點點頭。「我們走吧!」

  他與她並肩往山上走去,季子妍清楚感受到背後有兩道惡狠狠、充滿恨意的灼燒眼神,像要燒毀他們一樣。

  「應該沒問題吧?我看那個叫阿寒的男人目光好可怕。」季子妍不由得開口。

  「你不用擔心,我捆得很紮實,他不可能輕易逃脫的,何況,我的人很快就會到了,他們逃不掉的,陰山雙煞第一次栽在別人手上,而且是在我的手上,他對我産生這麼大的恨意,我一點都不感到奇怪,不需理會他,我們還是快點趕路比較實際。」

  瞧他一副輕描淡寫,一點都不以爲意的模樣,誠如他所言,他的人很快會將他們送往官府,她確實不用太在意。

  「沒想到你的金針除了會醫人外,還能用來治壞人,而且手法俐落,一點都不遲疑,看來,你似乎不是第一次用金針對付人?」那蘭月軒狀似隨意地開口問道。

  季子妍聞言,露出一抹笑容,淡淡地道:「一個人上山採藥,總是會遇上一些不長眼的登徒子,本來我也不想用救人的金針去傷害人,可是要是我不動手,那我就會變成受害人了,所以,我才會使得這般順手。」

  那蘭月軒這才好奇起來。「一個人?你沒有任何家人?」

  季子妍搖首,淡然一笑。「我是師父撿來的棄嬰,在我十三歲那年,所有的醫術都會了以後,師父就雲遊四海去了,他說他一個大男人和我這個小娃兒生活了十三年已經夠了,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所以他就走了。」

  那蘭月軒側首瞥她一眼,見她神情淡然,若有所思地道:「你似乎不在乎自己是個棄嬰的事實?」

  「因爲是事實,所以不在乎,反正在乎了,也不可能變出親人來,所以,我就淡然處之了。」

  那蘭月軒不由得多瞥了她一眼,她是真的這樣想才這麼說,而不是假裝豁達,這樣一個女子真是勇敢又奇特。

  一個時辰後,季子妍望著在兩旁叢生的高大樹蔭掩蓋下的一處山洞,伸手指了指。「前面好像有一座山洞,不如我們先到那裏暫時休息一晚。」

  那蘭月軒順勢往上瞧,上方是一處光禿崖壁,這裏十分隱密,只要再升個火,確實夠溫暖也夠安全。

  「嗯,今晚我們就在那裏過夜吧!」

  ※※※
      
  山洞內,那蘭月軒升起了火,溫暖的火光照亮了幽暗陰冷的山洞。

  季子妍將背上背的長形藥箱取下來,放置在一旁,然後從藥箱裏取出一個小食盒和水袋。

  太陽已下了山,月亮皎潔地掛在天際,那蘭月軒將臉上的面罩和頭上的帽子都取了下來。

  接過她遞過來的水袋,他先解開皮革製成的系帶,喝了幾口水,再將系帶系緊,放到一旁的地上,瞄到她打開的食盒裏有一碟水晶餃、幾個牛肉焦餅和一隻烤得澄亮金黃的烤雞。

  季子妍先將兩個用荷葉包裹的飯團放到一旁,那是他們明天的早膳,眼角餘光瞥見他毫不客氣地撕去一隻肥嫩的雞腿吃了起來,她則拿了一個牛肉焦餅慢慢啃晈起來。

  「這些東西都是韓總管叫人準備的吧?」將肉咀嚼吃進肚子裏後,那蘭月軒才開口問道。

  「是呀!」她總算見識到了韓宇對那蘭月軒的照顧,一聽說他要親自跟她出來,就馬上要人備了這麼多豐盛的食物,她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我還真是托了你的福。」

  那蘭月軒只是斜眼瞥她一眼。「你是爲了我才出來採藥的,就算沒有我,我一樣會讓韓總管替你準備吃的,不會讓你只啃那些幹硬的糧食。」

  瞧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自傲模樣,季子妍不由得失笑,低頭吃著手上的食物。

  好一會兒,兩人只是靜默地填飽肚子,直到吃飽了,季子妍收拾著殘餘碟盤,將它們又堆放到小食盒裏,收到藥箱的一角,再把飯團放進去。

  當她忙著這些事時,那蘭月軒已走出洞外,待她忙完,她也起身跟著走出山洞,只見他側對著自己,獨自坐在黑暗中。

  今夜雖然有皎潔月光與滿天星子,但季子妍有種錯覺,仿佛這些柔和的月光都照映不到他的身上。

  他靜默無聲地凝視著前方的夜色,那模樣就像一匹孤獨寂寥的荒野之狼,勾動起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不由自主地緩步走近他。

  許是察覺到她的接近,他驀然回首瞅著她,那雙孤索寂寥又帶點迷惘的黑眸鎖著她的視線,令她的心怦然而動。

  「你不睡嗎?」季子妍鎮定了被他輕易撩勾的情緒,開口問他。

  那蘭月軒定定望著她一會兒,起身走向她。

  她望著他昂藏俊挺的走姿,舉手投足間仿佛散發著魔魅的魅力,在她面前停了下來,用著慵懶沉渾的嗓音叫喚著她。「子妍。」

  季子妍感覺自己的背脊泛起一陣戰栗,同時被他的嗓音給震懾住了。

  她擡首睜著水燦的眸凝視著他,卻見那雙黑眸竟飽含氤氳欲念,像是噙著一圈月光吞噬著她、飽覽著她的嬌顔。

  那早就懸在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曖味之情在此時破匣而出,鼓動著他的心、騷動著他的感官,逼得他陰暗的臉俯向她。

  當他輕柔的唇覆上她的櫻唇時,一聲嬌吟逸了出來,聽在她耳裏顯得那麼陌生、曖昧,她才驚覺自己似乎早就期盼著他這麼做。

  直到輕輕的吻加重,潔白的牙齒在她唇上齧咬著,令她不由自主微啓朱唇時,他那滑溜的舌溜了進來。

  修長的手掌托住她的後腦,貪婪地沉醉在她甜美的滋味裏,靈活的舌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她的低吟喘息、她的芬芳唇辦,還有她的主動反應,令他心旌搖曳、深深著迷、無法自拔……

  他長睫垂斂、蘸墨般的黑眸直瞅著她染上氤氳情欲的流光星眸,無法否認當他吻上她時,兩人之間有股閃電般的強大吸引力在流竄。

  季子妍從來沒有想過男女之間的親吻竟是這般火熱,令人感到銷魂蝕骨,他的吻既熱烈又強悍,夾帶熾烈的火焰,就連舌尖都像著了火,又像是綿密的線纏繞著。

  昏沉中,她感覺自己就要在他的吻裏融化了,暈頭轉向地迎合著他一下又一下的吮吻,鼻息間盈滿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濃烈得令她更加昏沉了。

  月光底下,兩人的身影交纏著,形成一副曖昧又甜蜜的光影。

  直到她再也喘不過氣來,他才分開了兩人貼合的唇,他染著情欲的眸直盯著她,讓她的水眸染上一絲嬌羞,從他懷裏退了開來。

  「我……我去睡了。」季子妍不敢看他的眼,轉身走向山洞。

  她心裏忐忑不已,不自覺地豎起耳朵,傾聽著他的腳步聲,久久,沒有聽見他進來的聲音,她的心在鬆了口氣的同時,竟也浮現一絲失望。

  她很快壓抑住這抹失望的情緒,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將身上的披風拉緊,在暗眼前,她的手忍不住撫上還留有他氣息餘溫的唇辦。

  心兒飛快地跳著、腦海裏盡是他俊挺的臉龐,唇畔不自覺揚起一抹甜蜜又羞澀的笑意。

  當耳邊聽見細微的腳步聲時,她飛快地閉上眼睛,假裝睡著,殊不知,那輕顫的睫毛、不住轉動的眼皮卻洩漏了她還未睡著的訊息。

  那蘭月軒一踏進山洞,眼光便自然地搜尋著她的身影,很快就瞧見縮在角落的身影,望著她假寐的麗顔,因緊張而不斷顫動的睫毛,他唇畔忍不住微揚,並沒有拆穿她的佯裝,而是就著洞穴的入口處坐了下來。

  反正他晚上本就無眠,幹脆守在這裏,也好防止野獸闖進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望著她在火光照映下那瑩白的肌膚也被烘得火紅,映出一圈金色光暈,令她清麗的容顔顯得動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他看見她的呼吸平穩,整個人蜷縮著睡著了,他忍不住唇畔微揚。走了這麼久的山路,而且還遇上陰山雙煞,這麼折騰著,她一定累壞了。

  這裏不比在宮殿裏有書、有文卷可以讓他打發時間,於是他也閉著眼假寐,讓疲憊的眼睛休息。

  夜,更深沉了。

  閉著眼假寐的那蘭月軒一聽見細微的窻窣聲,很快地張開眼,就見到季子妍因寒意而緊縮著身子,手不停拉攏著披風,卻還是無法令身子停止顫抖。

  見狀,那蘭月軒不加思索地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將瑟瑟發抖的她納入自己懷裏,敞開披風將她綿密地蓋住。

  暖意漸漸滲入她冰冷的身體,在睡夢中,季子妍本能地朝著暖源偎去,順道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唇畔微揚,睡得更加深沉。

  那蘭月軒好笑地望著她一點都不客氣地把他當作抱枕,沉沉入睡,那抹笑意柔和了平時剛硬的線條,讓他變得可親不少,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改變。

  懷裏抱著柔軟的嬌軀,他垂眼細細打量著她,將她的五官深刻印在腦海裏,鼻息盈滿女性馨香的氣息,溫暖的氛圍在兩人之間縈繞著。

  暖意滲入了困倦睡意,不知不覺中,一向不在深夜睡覺的他,竟然失去了意識睡著了。

  清晨,天際一片迷蒙,外面雲霧彌漫之際,季子妍先醒了過來,當她發現自己窩在那蘭月軒懷裏睡著時,她忍不住紅了臉,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睡在他的懷裏?

  她輕巧地移開他橫抱在自己腰際的大手,再把身子一寸寸從他懷裏挪移出來,當她成功離開他身上時,她還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豈料,當她轉首偷覷著他時,卻撞進一雙深幽如海的黑眸裏,她只好繼續保持笑容、力持平穩地跟他打招呼。「早呀!」

  那蘭月軒並不是沒有看見她不自在的神情,也不是沒有看見她雙頰飄來兩朵紅豔的嬌羞紅雲,但他被自己竟然首次在深夜中沉沉睡著,而且一夜到天亮的事實給嚇到了。

  怎麼可能?在夜晚時,睡意一向不會來找他,不管他有多累、有多困,睡不著就是睡不著,一定要到即將天亮時,他才會睡著,直到午後才醒來……這是怎麼回事?

  回望著她的黑眸閃過一絲迷惑,還是因爲在深山裏,特別寂靜,所以他才能睡著?

  季子妍不解那蘭月軒彎彎折折的心思起伏,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她很快溜到藥箱前,拿出兩個飯團,轉身將其中一個遞到他眼前,然後拆著自己手裏的飯團對他說:「快點吃吧!待會兒天就要大亮了,我們要趁陽光出來之前趕快採到鳳尾銀花。」

  她催促著他,同時咬下手裏的飯團,填飽肚子。

  那蘭月軒接過飯團,打開荷葉,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團,卻一臉深思地直盯著季子妍,邊咀嚼邊想著:莫非是因爲她?所以,他才能在夜裏睡著?

  季子妍閃避著那蘭月軒直視的目光,覺得經過昨夜的那個吻,又窩在他懷裏睡了一夜,讓她整個人好不自在,尤其他的目光,更讓她強烈地意識到他的存在。

  不行,她是來這裏救他的,可不是來這裏垂涎他的!季子妍很快地吃完手上的飯團,然後拍了拍臉頰,起身拿起藥箱,隨意丟下了一句。「我到外面去找水源洗洗臉,你慢用。」然後就一溜煙地走出了洞外。

  那蘭月軒加快吃東西的速度,他決定這個問題日後再研究,還是先解了他身上的毒再說。吃完之後,他站了起來,跟在季子妍身後走出洞外。

  ※※※
       
  兩人在一處崖壁下找到一處涓涓水流彙集成的小水池,稍微梳洗了下,那蘭月軒重新戴上帽子和面罩,兩人又往更高的深山而去。

  「鳳尾銀花長什麼樣子?」那蘭月軒見季子妍擡高頭,眼睛不時張望著四周的花草,不由得開口問道。

  「它的顔色是銀色的,形狀像鳳凰的尾巴,很特殊,一眼就能看見,應該不容易錯過。」季子妍說著的同時,還不忘一直尋找著。

  話才剛說完,一處長著野花野草的山崖在清晨曉霧中散發一抹銀光,季子妍仔細一瞧,眸光發亮地大喊:「找到了!」

  不待那蘭月軒有任何反應,她身子突然如柳絮般飄飄揚揚地在風中飛了起來,足尖不時在突出的石壁上輕點,姿態十分優美。

  那蘭月軒從未看過她施展輕功的姿態,沒想到她竟有如此頂尖的輕功,他微揚唇畔,望著她素手撚採一株銀色花朵,正要往下而去時,點在突出石壁上的足尖卻突然踩空,毫無防備的她整個人迅速往下墜。

  他神色一凜,身體很快有了反應,動作快速地往上一拔,長手一勾,抱住她的纖腰,緩緩落下。

  兩人身軀緊緊相貼,受到驚嚇的季子妍被穩穩環抱在一個真實的懷抱裏,整顆心都定了下來。

  她擡眼望進他深幽的黑眸,感受到兩人相貼的身子有著相同的心跳,時間似乎停止在這一刻,一股曖昧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彌漫著。

  直到兩人都落了地、站定之後,他依然沒有放開她,只用深邃的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他胸膛散發的熱氣熨燙著她的身子,深邃的眸火熱地凝視著她。

  那火熱注視蘊含的欲望勾起季子妍昨夜的記憶,望著他的薄唇,再見他毫不掩飾的渴望,她的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直到見到他眼底的促狹之意,她才羞紅著臉推開他放置在她腰上的大手,退了一步。「謝謝你。」

  「不用客氣,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誰來解我身上的毒?」

  他輕佻不正經地朝她露出一抹邪笑,惹來她的一記瞪視,然後她放下藥箱,將珍貴的鳳尾銀花放進藥箱裏,再拿出一個藍色的瓷瓶,接了露珠水,收回藥箱裏。

  「全部都齊全了,我們快點回去幫你解毒吧!」季子妍背起藥箱對他說。

  那蘭月軒望著她,「既然你也會輕功,那不如我們施展輕功回去比較快。」

  季子妍頷首。「嗯!」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施展輕功往歸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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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天後,約莫是掌燈時分,韓總管派人通知國王和王后季子妍替那蘭月軒找到解藥解毒的事,於是國王和王后設宴款待季子妍,特意邀請她到皇宮後院來作客。

  宴席擺在一片園林美景之中,坐在席間往前眺望,碧綠的湖水在眼前蕩漾,水面上還有幾只天鵝優雅地悠遊著。

  那蘭月軒特意要人送來華服讓季子妍穿上,她本要推拒,卻在小盈的說服下換上她從未穿過的軟紗衣裙,甚至還薄施脂粉。

  季子妍在小盈的陪伴下一同進宮,那蘭月軒因有事遲些才會進宮,當她看見宏偉又華麗的宮廷,心底難免有幾分怯意,幸好在半途遇上了瑪佳,讓她忐忑的心稍梢安定了些。

  「妍兒,你真美。」瑪佳在季子妍小時候就認識她了,見她穿上華服、淡點脂粉,首飾、耳環戴在她身上非但不顯俗氣,反倒點綴得高貴美麗。

  「瑪佳姨,你太客氣了。」季子妍帶著幾分羞澀笑著說。

  「我是說真話。」瑪佳望著季子妍,神情帶著幾抹神秘的氣息,她拉起季子妍的手。「走吧!我們到那裏去坐。」

  見兩人一起到達,國王和王后笑望著她們,兩人正要行禮,王后和國王對看一眼,王后站了起來要兩人不用多禮,然後由國王賜坐。

  「季姑娘,朕要感謝你救了軒兒的命。」那蘭王笑著對季子妍道。

  「王上,您太客氣了,救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季子妍禮貌地對他說。

  「雖然季姑娘這麼說,但本宮還是要感謝你,若不是你,軒兒還不知要受多少苦呢!」王后親切地對季子妍一笑,柔柔地說著。

  季子妍只能回她一笑,然後將求助的目光望向瑪佳。

  瑪佳見狀笑道:「王上、王后,你們別一直跟她道謝了,子妍會不好意思的。」

  「我們今夜本來就是要宴請季姑娘,季姑娘,你多吃一點。」王后笑著對她說。

  季子妍點點頭,望著桌上豐盛的菜肴,身後的宮女很快地上前替她布菜。

  「對了,季姑娘,軒兒身上的毒已解,是不是表示他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王后開口問道。

  「是的。」季子妍睜著澄澈的眸望向問話的王后,「這幾天我替二王子把過脈,體內已無餘毒,他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了。」

  「那真是謝謝你了。」王后感激地說。

  「這是我的職責,我本來就該確定病人的身體狀況,王后不用客氣。」季子妍認真說道。

  王后對季子妍客氣有禮的態度感到十分有好感,於是笑著朝她點點頭。

  「瑪佳,朕要敬你一杯,要不是你找來季姑娘,軒兒就真的沒救了,來。」國王示意身後的宮女添酒,然後舉杯朝瑪佳敬了敬。

  瑪佳連忙拿起添滿酒液的精緻銀杯朝國王的方向敬了下,待國王喝了酒,她也跟著一杯飲盡,然後放下酒杯。「大王子和二王子怎麼都沒來?」

  「陽皓說他有事不能到,至於月軒晚些會到。」國王說道。

  「原來如此。」

  「對了,季姑娘,你來的目的已完成,我聽瑪佳說你是個孤兒,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要回中原去嗎?」王后關心地又問。

  這時,那蘭月軒身著一襲銀白衣袍走了進來,正好聽見母后的問話,他先向父王和母后行禮後,便坐在國王和王后右手邊的首席座位上。

  站在他身後的宮女見他坐定,立刻爲他添酒、布菜,但那蘭月軒一雙深幽的黑瞳卻專注地望向季子妍,似乎也對她的答案感到興趣。

  季子妍雖然沒有看他,卻清楚意識到他的存在,因爲他的目光毫不掩飾、灼灼地直盯著他,她強迫自己的目光不去搜尋他的,將目光牢盯著王后回答。「嗯!我來的目的已完成,自然該回中原去了。」

  王后還未開口挽留,瑪佳就先開口了。「怎麼這麼說?子妍,你好不容易才從中原來到這裏,應該留下來多玩幾天,我想,這幾天你忙著替二王子解毒,一定沒有機會到處逛逛,正好可以趁此機會留下來玩玩呀!」

  聽瑪佳這麼說,王后連忙附和。「是呀!瑪佳巫女說得沒錯,季姑娘,反正你孤身一人,我想中原那裏應該沒有人在等你吧?」

  季子妍搖頭。「沒有。」

  「既然如此,那就更該留下來,好好在我國多逛、多玩,軒兒,季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讓她多住在你那裏一陣子,你要好好款待她,知道嗎?」王后一臉熱切地對著那蘭月軒說道,邊說還邊朝瑪佳眨眼示意。

  那蘭月軒面無表情地瞥了季子妍一眼。「只要季姑娘願意留下來,孩兒自然會好好款待她。」

  「這……」季子妍見王后如此熱情地邀請她住下來,她有些遲疑,瞄了那蘭月軒一眼,心情顯得有些複雜,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留下來?

  她知道兩人之間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但她從沒想過要和他有什麼進展,雖然在中原她沒什麼親人,也沒什麼牽絆,但她畢竟在中原生活了十八年,也習慣那裏的一切了。

  「子妍,就留下來住一陣子嘛!要是你不習慣,過一陣子再走就是了,嗯?」瑪佳在王后的示意下也加入說服的行列。

  季子妍不是矯情之人,見她們這麼熱情地挽留她,她點點頭。「好,那我就多留幾天。」

  「太好了!」最高興的莫過於瑪佳了,因爲她知道唯有季子妍留下來才有可能改變二王子的命運,但時機未到,她還不能說,很多事也得有心才能水到渠成、達到圓滿的境界。

  只見瑪佳那雙如貓般碧綠的眼睛在月光照拂下閃閃發亮,閃著神秘的光輝,這個情景只有王后看到,王后若有所思地瞥了瑪佳一眼。

  「好了,別多話了,你們瞧,季姑娘都沒吃一口菜呢!怎麼可以讓季姑娘餓著肚子回去呢?」國王開口了。

  王后馬上附和,招呼著季子妍,大家一起舉箸用膳,不再多言。

  一個時辰後,酒足飯飽之際,王后對那蘭月軒說道:「軒兒,你送子妍一道回去吧!」

  那蘭月軒起身向國王和王后行禮道別後,和季子妍一起走出後花園,身後跟著大陣仗的衛護隊和宮女。

  「我想和瑪佳聊聊。」王后對國王說。

  國王笑著對瑪佳頷首後,先行離開。

  王后還未開口,瑪佳唇邊已噙著一抹神秘的笑意說道:「王后,瑪佳知道你要說什麼,沒錯,我問過了,子妍確實是陽年陽月陽日生的女子,不過,一切還是要兩人有心才行,否則也是枉然。既然我們已經挽留住了子妍,一切就順其自然吧!該是註定的緣分,怎樣也跑不掉的,王后就別擔心了。」

  「瑪佳,你叫本宮怎能不擔心?軒兒畢竟是本宮的心肝寶貝,等了二十三年,總算等到一個陽年陽月陽日生的女子,要不是你說要有心才行,本宮真想讓國王下旨讓他們兩人在一起算了。」王后紅著眼眶說道。

  想到那蘭月軒,她就特別心疼,月軒不能在陽光下露臉,讓她滿心的不舍,要不是瑪佳曾說,月軒只要遇上陽年生的女子就能改變命運,讓他能在陽光底下生存,她還真要對月軒愧疚一輩子了。

  「王后,就算是陽年生的女子,前提也是要有真愛才行哪!雖然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互動,但瑪佳感覺得到一股莫名的牽扯已在兩人之間悄悄運轉,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是呀!也只能如此了。」王后點點頭。

  ※※※

  那蘭月軒和季子妍穿過重重回廊、經過一道又一道的拱門,終於走出皇宮,兩人一路都沒有交談。

  直到回到拜月神殿,來到季子妍暫居的月華樓,季子妍才朝那蘭月軒說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進去休息了。」

  她正欲轉身,他卻突然贊美她。

  「今晚你打扮得很美。」

  季子妍愕然擡首望著那蘭月軒,他眸底有著欣賞之色,無視於她愕然的神色,他淡然地對她說:「既然你穿起來這麼美,那我再讓人多送幾套衣服給你。」

  她身著一襲如紫雲綢緞的月華衣裙,薄施淡妝,烏黑髮絲上插著一支翠寶福簪,小巧的耳貝上戴著東珠耳環,特意打扮過後的她,清豔嬌媚,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不用了,這樣就夠了。」季子妍推辭。

  「既然你還要住在這裏就不要推辭,而且,你救了我卻不收分文,那些衣物只是小意思。」那蘭月軒以不容她再辯駁的語氣堅決地說。

  「那就謝謝你了。」季子妍也不再客氣。說完,她旋身欲往樓閣裏走去,突然又轉身望著他。

  見狀,那蘭月軒微挑著眉以詢問的目光回望著她。

  「呃……」季子妍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似地,開口問他。「我留下來對你而言,會不會造成不方便?」

  「你的意思是要問……我歡不歡迎你留下來,是吧?」那蘭月軒眸光閃著一抹邪氣,語氣顯得有絲輕佻。

  「你要這麼說,我也沒有意見。」季子妍迎視著他深幽黑眸裏那抹笑謔與輕佻,深吸口氣後才回答他。

  突然,那蘭月軒一個跨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的俊臉貼著她的臉,氣息輕拂在她臉上,唇畔扯出一抹邪笑。「其實……我很高興你留了下來。」

  他舉手挑起她一束烏絲玩弄著。

  「我相信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我對你是有感覺的……而且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你對我,並不是毫無感覺的,對吧?」

  那蘭月軒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季子妍耳畔響起,熱氣吹拂著她的耳貝,魔魅般的眼神彷若會催眠般,令她在他的注視下無法動彈,卻也被他眼底那赤裸裸的熱切欲望給駭住了。

  當他修長的指改而撫觸著她的臉頰時,季子妍不得不退了一步,擡眸睨他一眼。「我已經知道你的想法了,我累了,我要先進去睡了。」

  見她迫不及待地轉身落荒而逃,那蘭月軒捕捉到她臨去前眸底的一抹驚慌,好像對自己無法抵抗他的魅力而慌亂,那樣的行爲令他倏然縱聲大笑。

  真有意思!

  那蘭月軒笑著離開了月華樓,回到靜軒樓。一個全身黑衣、融身在夜色之中的男人悄然走了進來,恭敬地喚著那蘭月軒。「首領。」

  「暗影,查到了嗎?」

  「據我們在西域長期布下的探子所報,銀線花蛇十分稀有,不是尋常人砸重金就可以取得,還必須有些管道才可以,而且這劇毒無味透明,只要有機會能接近想毒害之人的飲食,不管下在什麼湯品上都能融入其中,不被察覺。」

  那蘭月軒挑眉,心思已是千折百轉,語氣十分陰涼地道:「你的意思是此人必須能接近我,和我面對面地用膳?」

  「是,因爲宮殿裏的飲食在烹煮過後都必須以銀針試驗是否有毒,一般人想趁著大廚作菜時下毒,必須經過銀針試毒,所以屬下大膽推測,只要查出首領中毒前和誰一起吃飯,再針對他們深入做調查,應能查出一些線索才是。」暗影分析道。

  「那麼西域這條線索是斷了?」

  「暫時是這樣沒錯,但屬下還是囑咐那裏的探子繼續監視,畢竟擁有銀線花蛇的人是西域德高望重的長老。」

  「嗯!」那蘭月軒應了一聲。「不過,我們和西域那邊的長老一向沒有任何交集,應該和他們無關,倒是你剛才的推測十分有理。」

  「是的。」暗影聽他這麼說,很快又介面道:「所以,來見首領前,屬下先去和韓總管討論了一番,瑪佳巫女曾說首領會中毒是女禍所緻,近幾年來,常和首領有所接觸的,是常跑到神殿來的小郡主和寒門山莊少莊主,他們都常和首領一起吃飯。」

  「還有語情表妹。」那蘭月軒補充道:「不過寒門山莊少莊主是男的。」

  「但韓總管說,每次少莊主來,他的妹妹也會一同到來,她也是女禍啊!」暗影說道。

  那蘭月軒瞥了暗影一眼,直接走到門口要人喚韓宇過來,然後對暗影說:「那麼就只能先從這些人身上下手了。」

  「首領想怎麼做?」暗影才剛問完話,韓宇很快就出現了。

  韓宇一見到暗影,心裏便有底了,他向那蘭月軒行了禮。「二王子,你和暗影討論過了,是吧?」

  「嗯,宇,前陣子我因中毒而躺在床上,聽說寒門山莊的少莊主很關心地來過幾趟,是吧?」

  「是,因爲二王子中了毒,屬下想,二王子一定不願讓人看見你躺在床上的樣子,所以就推拒了他的探望。」韓宇據實以告。

  「好,那你送張請柬到寒門山莊給少莊主,請他過來一趟。」那蘭月軒吩咐道。

  「是。」韓宇應了一聲,神情閃過一抹疑惑。「二王子,既然你已知道是女禍,爲什麼還要請寒門山莊的少莊主來?」

  「因爲李少白在我躺在病榻時還屢次帶禮物來探望我,我理當請他來作客感謝他,不是嗎?」

  見那蘭月軒眸底閃過幽光,韓宇唇畔揚起一抹譏諷的笑痕。他知道二王子肯定是另有目的,否則以那蘭月軒這種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的個性,怎麼可能主動邀人來拜月神殿作客?

  「是,屬下明白,屬下會馬上寫好請柬,派人送去。」韓宇英挺的俊顔浮上一抹疑惑。「不過,請少莊主來對查出是誰下毒這件事有什麼幫助?」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幫助?但總是個開始。」那蘭月軒點到爲止地說完,不管韓宇依然疑惑的神情,目光望向暗影吩咐道:「你派人暗中盯著語情和小郡主及寒門山莊,反偵查回去,說不定能查出個蛛絲馬跡。」

  「是。」暗影應了一聲。

  「你下去吧!」那蘭月軒遣退暗影,只見他悄聲退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原來你也懷疑她們三個,其實我心底也認爲平時常和你有所接觸的語情姑娘、南郡主及李雙雙是最有可能的人選,只是她們三人身分十分特殊又敏感,所以不敢妄下斷言。」韓宇聽見那蘭月軒對暗影的吩咐,恍悟地說道。

  「這事確實需要大膽臆測,小心求證,沒有十足的證據,指控任何人都會引起軒然大波。」那蘭月軒眸底閃過一抹冷光。

  「至少心底有個譜,也不用再惶惶過日,小心翼翼地怕有人要再毒害二王子了。」韓宇說道。

  那蘭月軒點點頭。「嗯!對了,明天吩咐服侍季大夫的丫鬟陪她到街上及各個值得觀賞的風景去瞧瞧,拿一筆銀兩給那丫鬟,要是季大夫喜歡什麼,都由我們買下,再加派一個會功夫的女護衛一起去,保護她的安全。」

  「是,屬下會照辦的。」

  那蘭月軒頷首,背著手走到窗櫺前,銀色月光照拂在他身上,形成陰影,令他整個人顯得陰暗而蕭索。

  「二王子,都深夜了,就算睡不著,躺在床上休息也行哪!」韓宇關心地勸說著。

  「我知道,夜深了,你回去睡吧!明天一早你還得忙呢!」只有在韓宇的面前,那蘭月軒才會顯露出關懷的一面,誰教韓宇和他是生死至交的好友?他不會在好友面前僞裝、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那我就先告退了。」知道他聽不進去,韓宇只能淺歎口氣,轉身離開。

  那蘭月軒望著窗外灑著銀芒的月亮,腦海裏閃現了那夜在洞穴裏,抱著季子妍柔軟的嬌軀,聞著她馨香好聞的味道,他生平第一次能在夜晚裏熟睡……

  這三天來,他忙著處理擱了幾個月沒有處理的摺子和帳簿,一直沒有機會再和她獨處,今夜再見到她,他發現自己依然渴望著她。

  可是,他不能也不願讓自己去試驗,他伯自己會忍不住心底的渴望而要了她,更不願讓自己依賴她,他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背在身後的雙拳緊握著,那蘭月軒推門走出房間,他知道自己今夜無心處理事情,也睡不著,幹脆到外面去走一走。

  他才踏出房門,一匹雪白高大的狼很快出現伴著他,那雙在夜色中明亮不已的狼眼替他觀察著路徑,一人一狼很快離開了靜軒樓,來到另一側的武堂。

  雪狼靜靜立在一旁,一雙銳利的狼眼望著主人在寬闊的空間上練武、消耗著充沛的體力和精神。

  直到天色即將大亮,汗水淋漓的那蘭月軒才疲憊地走回靜軒樓,而雪狼則一溜煙地往後山的森林深處奔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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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十天後  月華樓

  季子妍一身白衣白裙,長髮披肩,卻不施脂粉,也不戴任何珠寶首飾,雖然如此,那上等精緻的衣裙卻襯得她清靈脫俗,淡雅的氣質令人不免想多瞧她一眼。

  服侍季子妍近一個月的小盈對季子妍很有好感,這十天來,她領命帶著季子妍在那蘭王國的大街小巷逛著,也在各個寺廟和美麗的景點遊玩,兩人早就形同好友了。

  季子妍一點架子都沒有,十分好相處,就算買了小零嘴和吃食,也都會分給她和保護她們安全的櫻花一起吃——雖然冷漠的櫻花都不吃,所以,那些好吃的零嘴可都進了她嘴裏。

  季子妍跨過門坎、走出房門,小盈跟在身後,而櫻花則像抹影子般如影隨形地悄然跟在她們身後。

  「小姐,今天奴婢帶你上迎花樓看戲,好嗎?」小盈興緻勃勃地提議著,這幾天的朝夕相處讓小盈對季子妍的印象極好,早將她當自家小姐一般看待,自然也改了對她的稱呼。

  季子妍卻搖搖頭,「不,玩十天夠了。」

  「是哦?」小盈一臉失望,能跟著小姐吃喝玩樂,多好呀!

  「對了,小盈,今天我想在宮內走走就好,等等你到蓮花池來找我,你先幫我向韓總管通報一聲,等二王子起來後,我想見他一面。」季子妍走出小徑,欲步上曲橋前,先對小盈吩咐著.

  「奴婢現在馬上去告訴韓總管。」小盈領命離去。

  「今天我不出門了,你可以離開。」季子妍眸光瞥向櫻花。

  「必須等到韓總管親自收回命令,櫻花才可以離開。」櫻花漠然地說道。

  季子妍走上曲橋,來到蓮花池畔上的涼亭,她手肘靠在涼亭的欄杆上,手背撐著下巴,眼光放在蓮花池裏的蓮花上,思緒卻飄揚開來。

  這十天來,她非常努力又盡興地逛街,一直都沒有機會再和那蘭月軒碰面,但她的心底卻升起一股悵然若失的愁緒,甚至常常回憶兩人曾經有過的那個吻。

  雖然她曾期待過,但這十天來,兩人之間的毫無互動讓她不再有任何遐想,他對她根本無意,她又何必多情呢?

  只是在午夜夢回時,她怎麼總覺得他好似就在她身邊?他身上那獨特又幹淨的氣息總是在夢裏侵擾著她,偏偏她眼皮總是十分重,困倦得無法睜眼,總是沉淪在夢境裏無法蘇醒。

  當她醒來時,只留下淡淡的,好聞的男性氣息在鼻息間縈繞,好似她被他珍惜、呵護地擁在懷裏好好睡了一覺。

  這是她腦海裏最近常浮現的懷疑,可是……她的唇辦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怎麼可能?

  這十天來,她甚至連他的面都未曾見到,他怎麼可能會來到她房裏,摟著她睡覺?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啊!

  雖然不常和那個男人相處,但是之前的一夜獨處、他的吻以及他強烈的存在感,都令她難以忘懷,只能藉由外出和閑逛,硬是將他的身影從腦海裏推出,她才得以喘息,不再爲他犯相思。

  爲了不讓那種彷佛只是在夢裏和他相擁的錯覺逼瘋自己,沉淪在這種不切實際的夢境裏,她決定要離開了。

  只有遠離,才能不再沉淪,心也同時得到救贖。

  當季子妍這麼想的同時,身後卻傳來一陣低沉熟悉的男性嗓音,她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到是他時,還眨了眨眼,「怎麼是你?」

  那蘭月軒望著季子妍眨眼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又帶著些許的孩子氣,那怔愣不敢置信的模樣,令他唇畔牽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爲什麼不會是我?」他好笑地反問。

  季子妍眨眨眼,望瞭望天色。「這時間你應該還在睡呀!」她一臉迷惑。現在剛過巳時,他怎麼可能會起來?

  那蘭月軒見她驚詫的摸樣,唇畔揚起一抹明顯的笑意,眸底閃著神秘的光輝。「事實就是我已經起床了,我聽韓總管說你要找我?什麼事?」他可不想浪費時間再和她討論他什麼時候起床的!

  見他不想再討論,季子妍也不再追問他白天竟然清醒的原因。「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早起來……我找你是想向你告辭。」

  「告辭?」聞言,唇畔的淡淡笑意收斂,眯眼望著她。「你想回中原?」

  「你的毒已解,這裏我也逛遍了,我不認爲自己有什麼理由再留下來,所以就不想再叨擾了。」季子妍以淡淡的語氣說道。

  突然,他一個箭步縮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陰鷙的黑眸眯起,緊盯著她,冰冷又霸氣地說:「如果我說不準呢?」

  「什麼?」季子妍愕然擡首,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見他臉上絲毫沒有開玩笑的痕跡,她愣愣地問:「爲什麼?」

  話甫落,瘦長的身子夾帶著熱氣緊貼著她柔軟的胸脯、小腹,修長大掌的掌心服帖著她的背,讓兩人更加緊密,然後,他的吻就這樣落了下來。

  夾帶著掠奪與霸氣的吻就這樣席捲著她柔軟的櫻唇,甚至在她驚呼喘息之際侵入她的小嘴,勾逗著她青澀的丁香小舌與之糾纏……

  一向和暖、帶著溫柔波光的水眸突然瞪大,圓滾滾地與他變得更加幽暗的黑眸對視著。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裏的驚訝、興奮和一點點的恐慌,她小巧的丁香在戰栗,似乎想逃離,又控制不住地要與他的舌交纏,掙紮明明白白地在她眼裏浮現——

  對他,她並非無情……

  狂妄掠奪的舌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她唇裏翻攪、索取她甜美的汁液,直到她發出一記輕軟如綿的呻吟,直到她的雙眼情不自禁地半闔。

  然後,他分開了兩人的唇,由上而下俯望著她被他潤澤、肆虐過的櫻唇,黑眸更加幽黯了,閃著情欲的光芒,她的頰染上紅豔的迷人色澤,令他的感官騷動、鼓噪,恨不得此刻就佔有她的甜美。

  「子妍,這就是最好的回答,你不能否認我們兩個之間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吧?」

  他的聲音輕柔如絲般,滑入她的心底蕩漾著,他的幽眸魔魅般地蠱惑著她,讓她迷惑、無言地望著他。

  她當然知道,只是這十天來,兩人毫無接觸,她以爲這種感覺只是曇花一現,並不真實存在,沒想到,他竟然對她做出這麼親昵的舉止……

  「所以,留下來。」他修長的指撫上她豐潤的唇辦,「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之間會走到什麼境地嗎?」

  他刻意以溫熱的氣息吹拂她的臉頰,再以低沉誘惑的嗓音挑逗著她,然後他收回長指,退了一步。「怎麼樣?留下來?」

  季子妍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鳳目挑起,帶著三分媚、七分惑,更有一絲的狡黠。「如果我說不呢?」

  那蘭月軒清楚看見她眸底那抹挑釁與倔強,他先是怔愣了下,隨即大笑出聲,然後以低沉性感的嗓音對她說:「那麼,我會繼續說服你。」

  「哦?」秀眉微挑,充滿靈黠的雙眼瞥著他。「你想怎麼說服我?」

  「我會讓你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那蘭月軒嘴角帶著盎然的笑意,那笑意化去了他冷峻的五官,讓他顯得可親多了。「我必須去接待一個客人,你等我。」

  他轉身,走出涼亭之際,一把精緻的油紙傘撐了開來,遮住他的頭頂,同時也將陽光遮蔽住,服侍的小廝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這時,小盈興奮地踏進涼亭,她真的沒有想到二王子竟然會親季姑娘耶!

  「小姐,真是太好了!二王子都開口要你留下來了,你就留下來嘛!不然,你走了,小盈會捨不得你耶!」

  看著小盈一臉哀怨的模樣,季子妍忍不住掩嘴一笑。「你還真是會說話。」

  「奴婢不是會說話,奴婢只是說實話,能服侍像小姐這麼好的人,是奴婢三生修來的好福氣呢!」

  小盈本來嘴巴就甜,季子妍忍不住失笑地搖搖頭。

  這時,韓宇高大挺拔的身子站在涼亭外,語氣恭謹地喚了一聲。「季姑娘。」

  季子妍轉身。「韓總管,請問有事嗎?」

  「二王子吩咐,要小的帶季姑娘到一個地方去,請季姑娘隨小的來。」韓宇說完,朝她頷首之後便轉身走下涼亭的階梯。

  季子妍莫名其妙地瞥了小盈一眼,小盈聳聳肩,表示不清楚。「小姐,我們跟著韓總管走就知道去那裏了。」

  ※※※

  季子妍站在滿園的美麗杏花之中,隨著涼風吹送,飄下滿園飛舞的杏花花辦,片片落下的花雨美不勝收,令她看癡了眼。「真美!」

  「這杏花飄下的白色花辦,就像雪花一樣十分迷人,所以就取名爲雪園。」韓宇在一旁解釋著,「季姑娘,請再往前走。」

  他率先走在前面,領著她往前穿過杏花林。

  雪園位於靜軒樓後方,附屬於靜軒樓,是那蘭月軒的私人地方,從靜軒樓旁的小徑走過來就可見到雪園。除了那蘭月軒,沒有人會踏進這裏,而且拜月神殿裏的人都知道,除非那蘭月軒應允,否則誰都不能擅自踏入。

  穿過漫天飛舞的雪白花雨,入目便是一處繁花盛開的庭園,千紅萬紫,惹人贊歎。

  「季姑娘,那裏是二王子特別吩咐要送給你的藥圃,裏面已栽植了許多藥草,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小的會立刻派人再去購買。」

  季子妍望著眼前各式各樣、幾乎令人眼花撩亂的藥草,不敢置信地驚呼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她太驚訝了,不懂爲什麼那蘭月軒要這麼做?「他要把這片藥圃送給我?」見韓宇肯定地點點頭,她又問:「爲什麼?」

  「小的不清楚,一切都只是聽從二王子的命令。」韓宇維持面無表情地對她說。其實在五天前接到這個命令時,他也感到十分詫異,爲了取悅季姑娘,二王子竟大費心思地命人種植這片藥草園,還要他帶領季姑娘過來參觀?

  韓宇側首一瞥,見她眼底有著驚喜與迷惑,看來她似乎很喜歡。「二王子交代了,只要季姑娘喜歡,隨時都可以到這裏來。」

  季子妍實在太震驚了,她沒有想到他竟會爲她這麼做,入目所及全是她所熟識的藥草,迎風飄來的各種藥草味,是那麼熟悉。

  「哇!簡直是太棒了,小姐,真是托你的福,這裏真美,難怪二王子都不準我們下人進來這裏呢!」小盈在一旁開心地喳呼著。

  「對了,請季姑娘再隨我來。」見季子妍怔忡地望著那片藥圃,韓宇看不出她是太高興還是太震驚了。

  「你還要帶我去看什麼?」季子妍忍不住開口問。

  韓宇帶著她走過旁邊的小徑,來到一處掛著珠簾的門前,這棟屋子是以平滑的石頭建造而成,外圍雕刻的浮雕圖騰十分精緻美麗,他掀開珠簾,讓季子妍和小盈先走進去,然後他才跟著進入。

  整座石室以平滑的石牆堆砌而成,寬敞又涼爽,季子妍忍不住瞠大了眼望著這座又大又美的浴池。

  浴池四周輕紗唯幔飄然,四方各擺著一座白石雕,造型分別爲龍、鳳、獅、虎,從牠們大張的嘴巴裏流出冷水和熱水,四邊都有白玉石階可以進出浴池。

  浴池旁還擺著兩張華麗的臥榻,臥榻旁是一張石桌和長凳,上面擺放了一疊整齊的布巾與許多瓶瓶罐罐。

  這是一座十分奢華又美麗的大浴池,裏面的設備應有盡有,除了沐浴外,還可以在裏面遊泳。

  「二王子吩咐了,只要季姑娘想,隨時都可以來這裏沐浴。」韓宇盡職地維持面無表情,但眼神卻一直打量著季子妍。她是第一個讓二王子費心想疼寵的女人,而且,還讓她踏入從沒有人能涉足的雪園。

  那蘭月軒不是沒有女人,但那些女人對二王子而言,只是發洩肉體欲望的女人,而且隨便賞賜個珠寶,她們就高興萬分了,這個季子妍怎麼這麼特殊,竟能滲透進二王子的生活裏?

  不過,他也看出季子妍和一般女人不太一樣,她不是最漂亮、最性感的,但她本身有一種淡雅、脫俗的氣質,令人忍不住想要再多看她一眼,也許是這個原因,所以二王子被她吸引了吧?韓宇兀自猜測著。

  季子妍望著眼前這座奢華的浴池,一時說不出話來.那蘭月軒不僅送了一座藥圃給她,還讓她有個能沐浴的地方,雖然她暫住的地方已有浴池了,但和這裏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難道這就是他想說服她留下來的方法之一?

  季子妍水眸閃過一抹複雜之色,這個已讓她心動的男人非得再用這種方式讓她爲他陷得更深嗎?

  她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動搖了,她不想離開他,甚至一想到要離開他,一股不舍之情就這樣湧了上來。

  完成那蘭月軒交代的任務之後,韓宇便告退離開了。

  「小姐,原來這個被視爲禁地的雪園竟然這麼美,依奴婢看,二王子對你真好,否則從沒有任何人進來過的雪園,只有你一個人進來,而且又爲你栽種了這麼多你愛的藥草,奴婢想,二王子肯定是喜歡上小姐了。」

  小盈哇啦哇啦興奮地說了一大串,聽在季子妍耳裏卻感到震撼。「你說這裏沒有任何女人踏進來過?」

  「是啊!」小盈連連點頭。「別說女人了,除了大王子和韓總管外,這裏可是二王子獨處的地方。」

  季子妍深思著走出石屋浴池,來到外面,走向藥圃,眼睛落在藥草上,心思卻不在那上頭。

  「小姐,那些藥草雖然栽植好了,還是需要整理,要不要現在就整理一下啊?」小盈開口問道。

  季子妍聽見她的話,回過神來,搖搖頭。「今天穿這樣不適合。」她瞄了藥圃一眼,隨即移開眼,她可不能讓這些藥草動搖了心志。

  「小盈,我想到瑪佳巫女那裏去一趟。」

  「好,奴婢馬上讓人備轎。」

  瑪佳巫女住在離宮殿三十哩外的一間木屋裏,木屋四周盡是森林環繞,十分偏僻。

  季子妍移動腳步往外走,她想去找瑪佳談談,說不定可以幫助厘清自己的心。

  ※※※

  亥時時分。

  一抹高大修長的男性身影悄無聲息地站在床畔,那雙幽深的眸注視著在床上酣睡的容顔,臉上冷峻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幾分。

  他蹲下身子脫去腳下的鞋襪,身上的衣服也被他卸載,一件件堆棧在地上,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赤裸結實的肩上,有如大貓般無聲無息攀上了床,就猶如之前的幾夜般,將熟睡的她擁進自己懷裏。

  當那熟悉的芳香氣息鑽入他的呼吸間,那柔軟的嬌軀和自己的相貼時,他輕喟一聲,露出滿足的笑痕。

  暗黑的眸凝視著近在眼前那無瑕光滑的臉頰,眸底滲入一絲寵溺與柔情,收緊臂彎裏的柔軟嬌軀,他滿足地闔上雙眼,準備和往常一樣,在她淺淺的、規律的呼吸中與她一起沉入無夢的甜蜜睡眠中。

  季子妍在淺眠中被驚醒,一向熟睡的她,因爲他今天提出要她留下的要求而輾轉難眠,沒想到好不容易睡著了,卻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被禁錮在一個厚實溫熱的物體裏。

  她睜開睡眼惺忪的眼,卻被那近在眼前的臉龐給驚嚇住了,是他?!怎麼會?

  「你……你做什麼?」季子妍被他擁在懷裏,見他闔上眼睡得安逸的模樣,不由得質問道,兩扇長睫因驚慌而飛快搧動著。

  「啊!」那蘭月軒輕歎口氣、睜開眼,「被你發現了!我以爲你睡得很沉了。」

  他臉上一點愧疚的神情也沒有,還十分安然自在地朝她眨眨眼。「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麼嗎?抱著你睡覺呀!」

  瞧他一副自在的模樣、理所當然的語氣,季子妍瞪大了眼,呼吸間盡是他陽剛、幹淨的男性氣息,而他的手臂強壯卻毫無壓迫感地抱著她的身子,這種彷若只在夢裏才有的觸感與氣息真實存在眼前,令她眨了眨眼,倒抽口氣。

  腦海深處勾起那如夢似幻般的蒙矓回憶。「你……」她結巴地瞪著他,腦海靈光一閃,有著很不好的預感。「原來不是夢……是真的……」

  然後,她仰起下巴瞪著他。「之前你趁著我睡熟時,爬上我的床,對吧?」

  他點頭,沒有否認,眼睛因笑意而閃閃發亮,唇畔扯起一抹邪肆的笑,「聰明!不過,今晚你怎麼會醒來呢?」她一向睡得很沉啊!

  季子妍瞪著他,這個男人!沒想到她以爲是夢,竟然全是真的,這個男人竟趁著她睡得不醒人事時爬上她的床,抱著她睡覺,太可惡了!

  「哎呀!別瞪,別瞪,可惜了你那雙美麗的眼睛呢!」他輕佻地說。

  她在他懷裏掙動著。「你放開我!」

  「可是,我不想放耶!」他笑嘻嘻的,一臉不正經。「你知道嗎?抱著你,竟然能讓我在夜裏睡著,而且一覺到天亮,你說,這麼好的抱枕,又可以讓我睡覺,我能放嗎?」

  季子妍很少動怒,可此刻她不只生氣,還很想揍他一頓.「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抱枕?」

  瞧她雙眼冒著火,那蘭月軒知道她動怒了,但她生起氣來,雙眼炯炯發亮、雙頰漲紅,這副生氣盎然的模樣,在他眼底看起來好像變得更加動人了。

  他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搖了搖,一臉無辜地說:「我絕對沒有把你當成抱枕,只是,我也沒有想到,抱著你竟然能讓我睡著,你說,我能抵擋得了這種誘惑嗎?」

  他抱得很緊,讓她根本無法掙脫,只能瞪著他。「誰知道你是不是胡說八道,然後乘機吃我豆腐!」

  「是真的,否則今早你怎麼可能見得到我?」

  季子妍想到今早碰見他時,她確實很驚訝,原來是這樣。「可是你不該這麼做,畢竟男女有別。」

  他卻聳聳肩。「有什麼關系?」

  聞言,季子妍咬著牙問道:「你這是什麼態度?用著無謂的神情說有什麼關系?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不能掙開他的懷抱,季子妍伸手直戳他的胸膛,不悅地質問。

  那瞠瞪的美眸裏火光四射,兩朵紅雲襯得她頰若飛霞,動怒的她竟別有一番風情,淡淡的笑意爬上他一向冷峻的臉皮,深幽的眸閃耀著火光,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你喜歡我送你的那座藥圃嗎?」

  他突然轉移話題,令季子妍瞪他一眼,他眼眸裏那點點星光燦爛得令她難以忽視,卻也聰明地反擊道:「別以爲這樣就想說服我留下來,我自己也有一座藥圃,不一定非得留在這裏。」

  那蘭月軒燦若寒星的眸閃著激賞的笑意,神情突然專注地凝視著她,用著性感低沉的嗓音對她說了句:「可是這裏有我啊!」

  季子妍聞言一愣,沒有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她愣愣地望著他不再冷峻的臉龐,「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修長的指爬上她的頰撫觸著。「早上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

  「那又怎麼樣?」

  修長的指挑起她沾黏在頰上的黑髮,勾到小巧的耳貝後,魔魅一笑。「你以爲我想要的,我會隨便就放走嗎?」

  她偏過螓首,不看他那能蠱惑人心的深幽黑眸,他的氣息像張無形的網,緊緊地纏繞著她,讓她輕易地受到他的影響,卻又不甘示弱,慧黠地反擊道:「你以爲你想要,我就要讓你要嗎?」

  她不服輸的話讓他輕聲一笑,那性感的嗓音令她心房一顫,卻力持冷靜,不讓他看出異狀。

  他執握住她白皙的下巴讓她正視他,深幽的眸無比專注地凝視著她。「妍兒呀妍兒,你知道嗎?只有我不想要的,沒有我想要而能從我掌握下逃走的,不管是人或物,這樣你懂嗎?」

  瞧她眼底升起一抹倔強與反抗之色,他的薄唇升起一抹興味的笑痕,見她倔強地瞪著他不說話,俊美的臉龐綻出一抹邪笑。

  看來,在男女之事上,她還是太純真、太青嫩了!

  「你以爲這樣和我大眼瞪小眼,我就沒辦法了嗎?」

  他刻意逼近兩人原就十分貼近的臉龐,魅惑且刻意地朝她眨眨眼,如此迷人的他,果然令她無法招架,她咬緊牙,努力平複胸口猛然撞擊的心跳。

  他挑眉,露齒一笑,笑得輕佻邪魅,那雙深幽的眸像是洞悉她內心深處那被他吸引而鼓動的心跳聲,令她紅豔的頰更加通紅了。

  瞧見他眸底躍上一抹情欲火焰,她警覺地想掙脫,卻已來不及了,因爲他已俯首攫獲她的櫻唇。

  他牢牢封住她的檀口,不留一絲縫隙,口鼻間盈滿著他男性的氣息,令她無法喘息、無法脫逃,只能承受著他綿密濃烈的吻以及如野獸般貪婪的吞噬和索求。

  她的滋味太甜美,讓他想起之前親吻過她的回憶,那滋味遠遠比不上再次親吻她的感受,那柔嫩如花辦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一再吮吻、留連難舍。

  在他的親吻下,她的腦中一片混亂,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明明他是一個這麼冷峻又難以親近的男人,但偏偏他的吻卻帶著熾燙的熱度,讓他的氣息與她的交織成一片,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她的身體在他的親吻下癱軟如泥,那柔若無骨且毫無反抗的模樣,令他忍不住越吻越深。

  他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間,溫存纏綿地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情欲醺人,令青澀的她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渾身無力地任由他放肆地品嘗自己的滋味。

  兩顆心同時發燙,欲望的火苗也被這個熱力十足的吻給挑起,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

  他的大掌開始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輕撫著,最後逐漸遊移到她的胸前,來到那渾圓的酥胸,隔著薄薄的衣料,掌心罩上她的胸脯,緩緩地輕壓,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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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啊……」季子妍情不自禁發出一聲輕喘。

  一聽見那過分嬌媚的聲音,她怵然從意亂情迷中驚醒,一意識到自己竟然任由那蘭月軒對她又吻又摸的,她的粉頰瞬間紅燙似火,羞得在他身下掙紮了起來。

  「不……不行……」

  她的抗拒打斷了他的親吻與愛撫,望著她那被吮吻得殷紅腫脹的唇,他的感官騷動著,渴望讓嬌柔甜美的她屬於他,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爲什麼不行?」他以飽含情欲的瘖瘂性感嗓音反問她,迷人的黑眸深幽含情地凝望著她。「我可以感覺得到你也是想要我的……」

  罩住她胸脯的大掌緩緩地揉撫,感覺乳蕾在他掌心中挺立,「我要你!」

  他狂妄地宣佈著,然後倏地俯首再度吻住她的唇,讓她毫無防備地承受著他的吻,甚至以更火熱的吻撩撥著她,讓她臣服在他的親吻下,甚至在他刻意的撩撥下強行與他的舌尖溫存地交纏。

  隨著這個吻越來越深入、越來越狂野,他體內的情欲之火也熾烈地燃燒著,一發不可收拾。

  大掌摸到她月牙色單衣上系的麻質腰間系帶,他一把將之扯開,露出赤裸曼妙的嬌軀,那漂亮的鎖骨、嫩白的頸項,令那雙暗黑幽眸更加幽暗。

  他灼熱如焰的目光令她害羞卻又困窘,就在她快因羞窘而想遮掩自己之際,他的唇落在她美麗白皙的鎖骨上,一路親吻著,順勢往下來到瑩白的高聳胸脯上。

  沒有讓她有任何思考與反抗的機會,他張唇將粉色的櫻紅含進口中逗弄、嬉戲、狎玩……

  季子妍倒抽一口氣,感覺他一隻大掌揉撫著胸前的挺立,另一隻則像是有魔法般,在她身上施著奇妙的法術,所經之處都燃起令她感到陌生又強烈的渴望,彷佛整個人都敞了開來,深谷幽壑之處如火般焚燒,熱力在全身蔓延,竄燒……

  他的吸吮和撫摸如同火上加油般,雙腿驀地被擡高,這樣曖昧又羞人的姿勢令她又羞窘又脆弱。

  耳邊聽見她誘人性感的喘息,刺激著他的感官,令他再也無法忍耐,當他的欲望進入她時,清楚地聽見她長長抽了口氣的聲音,感覺她的雙手緊掐進他背後的肌肉裏。

  「哦!妍兒……」他低喘地喊著她的名字,感覺到自己被溫暖的潮水整個包圍住,她的緊窒與溫暖令他舒服又沖動地在她體內直沖到底。

  「啊——」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由私密處竄到背脊,直至心窩,令她渾身一僵,痛喊一聲,雙唇緊咬著。

  直到一股微涼中帶著溫暖的柔軟觸感碰觸她的唇,抵開她緊咬的貝齒,他伸出舌舔著她的唇辦,那雙冷傲的眸子蒙著如水般的溫柔與疼惜,試圖軟化她的疼痛與不適。

  季子妍悄悄伸出粉舌輕碰著他的,情不自禁地勾引著他那如火般的舌,察覺到她青澀卻又誘人的勾引,他低吼一聲,遏抑不住地以饑渴之姿吞下了她所有的柔軟甜蜜。

  他的吻有著銷魂的溫柔,季子妍輕掀星眸,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那滿含欲望的臉龐上帶著的情感與溫柔。

  他精壯結實的胸膛與她的相貼,喉結上下滾動著,那俊美的臉近在眼前,火熱的悸動在她體內休憩不動,體貼地等著她適應他的存在.

  季子妍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這一刻有如冰山融化般沁出柔情與悸動,這樣的他,教人不愛上也難!

  那蘭月軒見季子妍眸光氤氳,除了迷蒙的醉意外,只殘餘些許的痛楚,而她的粉唇在他的肆虐下顯得紅潤而微腫,雙頰染上最美麗的紅靨,如此地性感、如此地勾人。

  於是憩息在她體內的悸動昂揚抽撤了起來,在他的帶領下,兩具交纏的身體深深結合,規律的抽撤也漸漸狂野了起來……

  在他身下的她感覺尖銳的痛楚被一股麻癢所取代,她自然地以修長的美腿圈抱住他的腰腹,弓起身子緊緊貼著他。

  她的動作令他更肆無忌憚地在她體內沖刺著,進入得更深,強而有力地索求著她的溫暖與甜美,貪戀著令兩人都狂亂的節奏,直到她只能在他懷裏嬌軟迷茫地泣嚷,被他越來越強烈的撞擊推上情欲的巔峰……

  有如無底洞的歡愉猶如漩渦,將他們徹底捲入,他狂野地製造一波又一波的愛欲之火,她低聲地吟哦喘息著,直到兩人一起被拋向天際、雲端……

  激情方歇,季子妍清楚感覺到那蘭月軒健壯的身軀緊貼著自己,灼熱的呼息近在眼前,羞赧頓時襲遍全身,令她羞得不敢睜眼直視他。

  她屏息的呼吸、輕顫的睫毛洩漏了她緊張羞澀的情緒,激情餘韻令那蘭月軒的身體還因她而輕顫著,更因她的反應而微揚唇辦,冰冷如霜的眼難得地流洩笑意。

  唇畔微勾一抹戲謔,修長大手刻意地緩緩撫過她的裸背,從她的後頸順著背脊往下輕劃,慢慢溜到腰側上,然後又輕輕地滑了回來。

  如此周而複返,似戲耍又似逗弄,那微癢的碰觸幾乎令她忍不住,雖然閉著眼,仍能感覺得到他灼人的視線。

  他在看她……她輕喘口氣,霍地睜開了眼,一頭栽進他那深濃如墨的瞳眸裏,清楚的戲謔狎笑在他眼裏浮現,她氣惱地瞋瞪他一眼。

  那蘭月軒輕笑出聲,那笑聲低沉悅耳,令她的背脊冷不防竄過一陣冷顫。「你笑什麼?」

  「我在笑,沒想到一向勇敢慧黠的你也會裝睡。」

  「人家害羞,不行嗎?」她漲紅著臉,卻兇巴巴地回嗆,但那軟呢的嗓音卻像在撒嬌般,一點都沒有迫人的氣勢。

  那蘭月軒因她難得流露的嬌媚而怔愣,她真美!

  「看什麼?」季子妍羞紅著臉輕啐一聲。

  拉回飄離的心魂,那蘭月軒搖首揚起一抹邪笑,大掌依然十分輕柔地在她身上撫摸著,「當然是看你美啊!」

  「嘖嘖!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會甜言蜜語。」季子妍和他鬥著嘴。

  「只要是男人,想要,就會甜言蜜語,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輕佻地笑睞著她。

  然後,他伸長手拉來錦被替兩人蓋上,長手長腳地糾纏著她,將她全身包覆在自己身下。「好了,我滿足你了,現在可以換你好好安撫我的軀體,讓它好好的睡一覺了吧?」

  她在他懷裏瞠目瞪視著他,伸手狠狠戳了他的胸膛一記,沒好氣地道:「講得好像我是一隻餓狼在壓榨你的體力一樣,真過分!」

  她不滿地瞪著他,一副他不說清楚就不和他罷休的模樣,那蘭月軒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這副從未出現過的悍然模樣,低低地笑了。

  「你還敢笑?」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那蘭月軒收起了笑,以慵懶的口吻對她說:「好,算我說錯話,抱歉。我們可以睡了吧?」他不甚真心地向她道歉。

  她又瞪他,不自覺地噘起嘴推著他道:「要睡回你房裏睡,幹嘛賴在我這裏啊?」

  瞧她一副幽怨的模樣,他怵地俯望著她,瞳眸怱地迸射曖昧的幽光,大掌往上撫著她柔嫩的臉蛋.「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她狐疑又警戒地瞄他一眼。

  他一個翻身很快將她壓在身下,「既然你不想陪我睡,那麼你是想要讓我陪你做囉?」

  他曖味地朝她眨眨眼,故意用自己的分身輕輕碰撞著她柔嫩的嬌軀,他的動作讓她漲紅了臉,又羞又氣地用力推他一把。

  「走開啦你!誰要陪你做那個啊?」

  那蘭月軒被用力推了一把,整個人往旁邊倒了過去,季子妍乘勢卷了被子,整個人背向他,羞紅著臉,不想理會他。

  「噯!別這樣嘛!不抱著你,我怎麼睡得著呢?」那蘭月軒故作哀怨。

  他掀開被子,從她身後抱住她,讓柔軟的嬌軀和自己的胸膛貼合,芳香的氣味在鼻息盈繞,他滿足地淺歎一聲,察覺到她的掙動,他安撫地道:「好好好,我不胡言亂語逗你了,你就讓我這樣靜靜抱著你,嗯?」

  聞言,季子妍這才不再掙紮,她的心感到既複雜又奇特,五味雜陳,無法言喻,直到聽見身後的他傳來規律的呼吸聲,她才悄悄在他懷裏翻動身子面對著他。

  望著他的睡顔,一顆芳心悄悄地柔軟,爲他而悸動,她輕歎口氣。至少,她還能幫助他在夜裏睡著,不再像一抹孤寂的幽魂般在夜裏飄來蕩去的。

  她的手悄悄地抱住他的腰身,闔上了眼,任由睡眠襲上,不再多想。

  明月高掛天空,滿天星子就像璀璨的寶石,密密麻麻遍佈天空每個角落閃耀著。

  才剛用過晚膳不久,季子妍推拒小盈的陪伴,獨自一人踏著月色來到雪園。她身著一襲湖綠色的水紗罩衫,搭上綢衣綾羅裙,長袖輕舒、纖腰款擺,襯托出婀娜多姿的體態,眉宇間有股靜謐的神韻,隱含春意,煞是動人。

  她很快穿過美麗的花園,借著月色來到了藥圃,這裏儼然已成爲她得空時打發時間的地方,而且栽種、照顧藥圃,也是她的興趣。

  站在藥圃前俯望著那些可以救人的藥草逐漸茂盛長大,她相信再過不久就可以將它們採摘下來製成藥丸,煉成救命的丹藥。

  季子妍唇畔綻放一抹笑靨,她一擡首,眼角餘光就瞥見一抹銀光,她定睛一瞧,只見一個身著銀白衣袍的男人站在一處更高的地勢上,身旁伴著一隻雪狼。

  是他,那蘭月軒!

  季子妍不加思索地提起腳步往他的方向走去,平坦的地勢很快轉爲高起突出,他就立在光禿禿的峭崖之上,那背影顯得如此蕭索孤寂,令她心生不舍。

  雪狼先是警戒地弓起身子回轉過身,看見是她,這才放鬆身子,然後朝她撲了過來,她蹲下身子,有所準備地張開手臂將牠抱在懷裏。「雪狼。」

  「看起來雪狼很喜歡你。」

  季子妍笑吟吟地一擡首,便撞進他閃爍著星辰光芒的黑瞳裏,她推開雪狼,站了起來。「你在這裏做什麼?」

  「韓宇沒有告訴你,這裏是我獨處的地方嗎?」那蘭月軒說這話時,伸手招她過來,自己則轉身走向突起的石壁。

  季子妍走到他身側,覷著他的側臉。「嗯,他說過。」

  「所以,我在這裏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沒想到你會待在這裏。」季子妍心兒怦然而跳,他這樣的說法是表示……她對他而言是特殊的?所以才能踏入他的禁地?

  「只要不需處理事情,我幾乎都待在這裏。」他開口對她說,目光沒有須臾離開過前方。

  站在這裏可以看見四面八方,雖然現在是晚上,但因月色明亮,還是可以眺望周遭層層疊疊的山林樹木,更可以看見山下村莊的美景和戶戶燈火。

  「你……」季子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底的話給問了出來。「你爲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命人整理一座藥圃給我,而且還在你的禁地裏?這是不是表示對你而言,我是特殊的,你才這麼做?」

  她清楚地看見他臉上冷峻的表情怱爾一變,側首挑眉,唇畔邪氣地一揚,語氣低沉瘖瘂地說:「當然,否則我怎麼會夜夜去找你睡覺,而且昨夜還這麼賣力地取悅你?」

  聽到前一句,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劇烈加速,但聽見曖昧揶揄的下一句話,她嗔惱地瞪他一眼,無法克制自己通紅的臉。「你胡說什麼?」

  「我那裏胡說了?」他挑眉,眼裏帶笑。

  這刻的他就像個卸下冷峻、孤寂面具的男孩般,頑皮地朝她眨眨眼,然後在她的錯愕之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跟我來。」

  「去哪裏?」

  他握住她的手往回走,走過藥圃,掀開珠簾,拉著她一起進入石室浴池裏。

  「你拉著我來這裏做什麼?」她不知他想做什麼,卻見他已脫去外袍,她叫了一聲。「你做什麼?」

  那蘭月軒不疾不徐地脫著衣服,裸露出精壯的胸膛,然後朝她露出一個既迷人又性感的笑容。「脫衣服啊!」

  「爲什麼要脫衣服?」季子妍幾乎是尖嚷了。

  「當然是要沐浴啊!吃完飯已經過了一陣子了,當然要洗澡啊!洗完澡才能睡覺,不是嗎?」那蘭月軒眼裏閃著逗弄。

  季子妍沒有察覺他眼裏的逗弄,連忙轉身道:「你要洗就洗,我先出去了。」

  她腳步都還未跨出去,一隻大掌已精準地攫獲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身子旋了一圈,面對自己,俯首用著閃閃發亮的眼神望著她。「我相信你一定也還沒洗澡,那就一起洗啊!」

  「我才不要!」季子妍仰起下巴,以倔強的眼神望著他。

  「爲什麼?」見她紅著臉的嬌羞模樣,他牽起邪笑的唇,「有什麼關系?你全身上下我哪個地方沒看過啊?」

  她瞪他一眼,「那不一樣。」

  他以慵懶的眼神睨望著她,「有什麼不一樣?」然後,他眼神一變,轉爲揶揄。「怎麼?莫非你不敢和我一起洗?你在怕什麼?怕我會對你怎麼樣?」

  望著他揶揄的神色,季子妍瞪著他、抿著唇不說話。

  「我是想,一起洗有伴也沒什麼不好,莫非,你怕自己看見我修長健壯的軀體太過美麗迷人,會讓你忍不住撲倒我,所以不敢和我一起洗?」他挑釁地問。

  「臭美!誰會撲倒你啊?」

  「我剛才不就說過了嗎?因爲我身材太好、太迷人了,所以你忍不住啊!」他挑眉,壞壞地笑道。

  季子妍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你未免太自戀了吧?」

  「那好,爲了證明你不會,那就和我一起洗吧!」講完這句話,他放開她,然後朝她投去挑戰的一眼,昂藏自然地走下玉石階梯,往水裏走去。

  季子妍發現自己的視線離不開他的身上,雖然只是背部,但他那白皙的肌膚、完美無瑕的背脊竟令她無法移開視線,那挺翹結實的臀部誘人地在眼前晃動,尤其那雙結實修長又有力的雙腿……

  當他的雙隨和臀部消失在水底時,她沒有發現自己的眼底竟浮現一抹失望與惋惜,直到她的眼與他突然轉首、閃著調侃的發亮黑瞳對上時,她瞬間紅了臉。

  他卻朝她咧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那笑容裏的促狹令她尷尬不已,好似在說他有多清楚她是如何欣賞他的身體。

  然後,他又轉回頭,自在悠然地將全身浸泡在水裏,彷若一隻魚兒般在水裏悠遊了起來,然後再轉身面對著她,唇畔勾起一抹挑釁的邪笑,伸出一隻手,曲起食指朝她魅惑地勾了勾。

  季子妍見狀,朝他輕哼一聲,「你轉過頭去。」

  那蘭月軒微挑濃眉,見她一臉堅持,他攤了攤手,然後轉身往另一邊遊了過去。

  幸好這浴池十分寬敞,想在裏面遊泳也不成問題!她望著他遊離自己,往另一頭而去,這才放心地脫下衣物,再伸手將固定住髮髻的珠釵一把抽掉,讓黑髮如瀑般傾瀉在肩頭。

  小巧藕白的玉足踏在冰涼的玉石上,一步步踏下玉階,一雙剪剪水眸不時注意著水裏男人的動向。

  直到嬌小赤裸的身體全部浸到了水裏,她舒服地輕歎口氣,水溫恰到好處,十分溫暖,水裏還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十分怡人。

  季子妍緊繃的身軀在看見那蘭月軒還在另一邊遊泳時慢慢放鬆了,任由自己舒服地半浮在水裏,還不時把臉埋進水裏。

  當她再次擡起濕漉漉的臉時,一張俊美、噙著邪笑的臉龐怵然出現在眼前,讓她嚇了一跳,驚嚇地瞪著他。「你……」

  看著她眼裏的指控,他只是笑得浪蕩,將手上的角皂塞在她的手心裏。「這是用紫蘿蘭萃取出的花萃做的角皂,我想,洗澡應該需要清潔的東西吧?」

  瞧她怔愣地握著角皂瞪著他,沒有任何動作,他唇畔勾起一抹邪氣,聳高一邊眉宇,笑得滿臉不正經。「怎麼?需要我幫你洗嗎?我十分樂意喲!」

  聽見他曖昧輕佻的話語,她回神直視著他,見到那雙墨黑的眸帶著一絲情欲火花,她連忙對他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他露出一副十分可惜的表情,但一雙眼卻不放過飽覽眼前春光的好機會,熾熱的黑眸往下,從她的鎖骨移向隱藏在水裏的飽滿酥胸,平坦小腹和幽暗神秘的地帶。

  那毫不掩飾的熱情和赤裸裸的欲望,雖然令季子妍油然而生一股女性之傲,但同時也羞赧不已。

  於是,她背過身子不去看他,同時開始移動手上的角皂,清洗著自己的身體,但卻無法忽視身後那道灼熱熾烈的眼神。

  然後,她聽見他低低的輕笑聲中夾帶一句低喃輕斥。「膽小鬼!」接著是一陣水流聲,顯示他已遊向他處,她這才慢慢地轉身望著他。

  那蘭月軒往另一邊遊去,然後停留在一處平臺,將頭放在鋪著柔軟棉布的臺上,半闔著眼,任由軀體飄浮在水裏。

  季子妍很快清洗好身體,再浸到水裏,將身上的泡沬洗淨,她張望了下,發現角落放著各式瓶子和布巾,她遊近後,看見是各種洗澡、洗髮用的香精,於是她將角皂擱在凹槽,然後拿起其中一瓶聞了聞。

  是梔子香味!她不加思索地旋開,然後倒在手心上,再將瓶子放好,將香精塗抹在髮上,清洗著長髮,然後將頭埋在水裏,不消多時,長髮上的泡沬很快就沖幹淨了。

  她先張望了不遠處的那蘭月軒一眼,一手抓著幹淨的布巾,然後遊到玉階前,一步步拾級而上,先將濕淋淋的身體擦幹,再用另一條布巾包裹住,然後擦拭著濕髮。

  她擡眼見他一動也不動的模樣,雖然身處石室裏,但這寬敞的空間卻令她更感覺到他的陰鬱與孤寡,雖然他渾身赤裸的模樣很危險,但心底那塊爲他而擔憂的柔軟,卻令她不加思索地提步走向他。

  她輕巧地繞過大半個浴池,來到他身後,悄悄蹲坐下來,感覺到他雖然處在柔軟的水波裏,但身軀依然緊繃、無法放鬆。

  溫暖的小手放在他兩邊的太陽穴上,輕重適中地按壓著,舒緩著他的筋絡,令他緊蹙的眉宇鬆了開來。

  其實在她接近時,半闔著眼假寐的那蘭月軒已察覺到她接近的氣息,他不動聲色地靜靜等待著,沒想到她竟然替他舒緩額際傳來的陣陣疼痛,令他舒服地籲了口氣。「你怎麼知道我不舒服?」

  「雖然你剛才很不正經,也很討人厭,不過,我剛才就注意到你始終皺著眉,而且肩頸也十分緊繃,應該是身體不適吧?」

  「不愧是個大夫,連這個你都注意到了。」

  她的手慢慢向下揉捏著他僵硬的肩頸。「二王子,你這陣子太累了,所以才會連泡澡都無法讓你放鬆吧?」

  聽出她語氣裏的一絲苛責,那蘭月軒輕笑一聲。「叫我月軒!我想我們之間經過那火辣辣的一夜後,不用這麼客套了吧?」

  季子妍的巧手依然在那蘭月軒身上按壓著,她語氣平闆地說:「該有的禮節還是不可省。」

  那蘭月軒覺得身體放鬆了不少,他睜開了眼,眼裏帶著一抹笑意,調侃地說:「噯!不需這麼正經吧?」

  她不予回答,只是繼續幫他紓解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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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蘭月軒眼睛往上瞄,瞧見季子妍臉上紅雲滿佈,並非如她語氣那般不受影響,他黑眸閃著晶亮的光芒,唇畔勾起一抹邪笑,然後身體輕輕一動,整個人就已轉身面對著她。

  見他姿態一變,彷彿一隻睡獅般瞬間蘇醒過來,那雙黑眸閃著精銳之光盯著她,令季子妍警覺地盯著他,才想站起來遠離他,他的手卻在瞬間伸長勾抱著她,同時將她拖下水。

  「你該死的在做什麼?」季子妍氣得低咒一聲,不敢相信他竟然敢把她給拖下水。

  瞧她先是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身上濕透的布巾,再見她擡眼瞪著他,一雙水眸裏噴著火焰,那蘭月軒大笑起來,然後伸出一隻手朝她搖了搖,嘖嘖出聲。

  「真沒想到淡雅可人的季大夫也會咒罵人,真是太令人訝異了。」

  季子妍瞧見那蘭月軒眼裏滿是讚賞的笑意,覺得他真的是瘋了,晈著牙對他說:「真高興我有這個榮幸可以娛樂尊貴的二王子。」

  她嘲諷的話令那蘭月軒縱聲大笑起來,心情特別好,連眼底都染著笑意,甚至竄起一絲連他都沒有察覺的情意。

  「爲什麼我看著你眼睛冒著火的生氣樣子,反而覺得十分開心呢?」他故作迷惑地說。

  她毫不客氣地反擊。「因爲你是變態還是瘋子?你要自己選一個嗎?」

  那蘭月軒的反應是再次大笑出聲,雙臂摟住她的纖腰,俯望著她的眼神因笑意而閃閃發亮。

  季子妍發現自己要有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著自己,甚至必須一直瞪著他,否則就要被他那充滿笑意而變得更有魅力的俊臉給迷住了,她的心早已不受控制地怦然跳動著。

  不受他男性魅力的影響、不愛上他望著她時眼裏閃現的溫柔和深情,這真的很難,這個渾身上下充滿冷峻氣息的男人,甚至唇畔總是噙著譏諷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用這樣的眼光望著她?

  季子妍不敢相信,因爲她不認爲自己有這種魅力能讓出色又出身尊貴的那蘭月軒喜歡上她,甚至愛上她,他對她應該只是肉體的吸引,甚至是只圖新鮮感吧?

  那蘭月軒不敢相信,他的胸房傳來一陣陣愉悅的感受,就這樣從他體內源源不絕地冒了出來,令他唇邊無法不綻放笑意。天哪!他真是愛死了這樣倔強地瞪著他看的她!

  他感覺到他死寂、不再流動的心房似乎澎湃了起來,這種陌生卻溫暖的潮水,不斷湧向他全身,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溫暖和激動。

  他定定望著她,眼底現出不可思議,繼之湧現的是震驚,他竟這麼喜愛她?只有她能讓他有這種溫暖的感受,如暖水般地流過他冰冷的四肢和空洞的心房……

  閃著晶亮深情眸光,那蘭月軒俯首在季子妍唇際低喃。「不,不是瘋子,也不是變態,只是因爲喜歡逗弄你,你懂嗎?」

  他的氣息毫無預警地貼靠著她,那雙黑眸如魔魅般仿若對她施了蠱,令她無法離開視線,她可以輕易感覺出兩人之間的氛圍變了。

  變得充滿煽情的吸引力,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她無法言喻的張力,她的心有些顫然,在他專注凝視的熱切眼光下,她感覺自己似乎是渾身赤裸的,雖然兩人間隔著一條布巾,依然令她感到危險。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語氣有些兇巴巴地道:「誰要懂了?我又不是你的寵物,爲什麼要讓你逗弄啊?」

  似乎早察覺到她會抗拒,那蘭月軒身子順著水流往後飄揚,勾在她纖腰的大掌卻牢牢地扣住,讓她的身子也跟著他一起移動,他順勢讓她貼在他身上。「妍兒,你真可愛。」

  突然冒出這句,令季子妍背脊一顫,雙手搭放在他肩上。「你放開我!」

  「我不想放。」

  他眸底熾熱的光芒跳躍著,那熟悉的欲望火光令她顫了下,決定打退堂鼓。「你說了,只是洗澡。」

  他咧開一抹無辜的笑容,「是呀!你剛才洗澡時,我不是乖乖地沒對你使壞嗎?可是你現在洗好了,而且,誰教你要這麼誘人?只用一條布巾包裹住,我以爲你想誘惑我啊!」

  「我沒有。」她氣呼呼地反駁,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啊?

  「好,你沒有。」他一點誠意都沒有地安撫她,卻又露出一抹賴皮的笑。「可是,我卻被你迷住了。」

  「那關我什麼事啊?放開我!」季子妍想掙開他的懷抱,她怕自己再不走,到時候她真的會丟人地撲倒這副赤裸裸又結實的誘人男性軀體,只能用強硬的語氣制止他也制止自己。

  「可是你剛才這麼善解人意地替我按摩,想舒緩我的不適,我實在是被你給感動了,再見到你如此誘人的模樣,我的感動化爲心動,自然而然就想要你了,難道你沒有感受到嗎?」

  望著他邪魅的臉龐,刻意緊貼的裸體,那男性昂藏的悸動毫不掩飾地隔著一層布巾貼在她腿邊,令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察覺到她的反應,那蘭月軒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然後俯身攫住她誘人的朱唇。

  他靠坐在浴池邊,同時將她一把拉坐在他的腿上,他的吻由淺入深,唇舌緊緊糾纏住她的,季子妍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

  那蘭月軒輕易就將她身上鬆軟的布巾給扯了下來,大手覆在她半掩在水波中的蓓蕾,聽見她輕喘的聲息,旋即俯首吻住她胸前的渾圓。

  季子妍感覺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應該是冰涼的,但她此刻覺得胸前好燙,在他刻意的撩撥下,她不只是覺得胸前好燙,而是全身都在發熱。

  他不放鬆的挑逗與她不自覺臣服在他誘惑之下的酥軟嬌軀,在在都顯示出她對他的無法抗拒。

  那蘭月軒薄唇綻開誘惑人心的魅笑,輕而易舉地抱起季子妍踏出浴池,來到臥榻前,將她置放在上面,他瘦長的身體隨即覆在她的身體上方,望著她迷蒙的眼裏帶著一絲清明,欲抵抗的手抵在他胸前。

  他隨即低頭再次覆上她的唇,熟練挑勾地輕吻她的粉唇,望著她迷蒙醺然的水眸,成功地挑起她內心深處的渴望,唇畔幾不可察地微揚著,然後,薄唇往下挪移,用熱燙的舌尖輕輕舔弄著。

  靈巧的舌尖反復圈繞著、吸吮著,一再品味白嫩頂端的蓓蕾,修長的大掌揉握著另一隻柔軟而充滿彈性的豐盈,直聽到她細細的呻吟聲。

  「摸我。」他以低沉瘖痖的魅惑嗓音在她耳邊低語著。

  短短的兩個字卻讓她聽出語氣裏的熱切,她嬌喘著,小手情不自禁地依言撫上他結實的胸膛。

  沉迷在情欲世界中的她留戀地撫著他瘦勁卻結實的身軀,暗暗讚賞著那副結實又隱隱散發力量的軀體,雖然他欲火焚身,卻總是在狂妄霸道中不經意地流露溫柔,也許他沒有察覺,但這樣的他,卻讓他著迷不已。

  軟嫩的小手好奇地碰著他胸前的褐色乳尖,讓懸宕在她身上的他全身突然一僵,倏地抽氣。

  他的反應令她擡眼,唇畔綻放一抹調皮的笑花,然後嘗試性地仰首,用他品嘗她的方式,以軟軟嫩嫩的舌輕舔了下他的乳尖。

  瞧他沒有任何反抗,她更加盡興地撩撥著他,感覺她每一次用舌尖拂過他時,他的身軀總會隱隱顫抖著,眸底閃過一抹興奮與期待。她的呼吸拂在他的胸前,擡起充滿魅惑的水眸悄聲問道:「喜歡嗎?」

  她的神情性感又嬌媚,水眸含著一絲挑逗,令他再也忍不住地含住那兩辦誘人的唇瓣,然後再往下一一吮吻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他的唇舌吻過她發燙的肌膚,嬌弱籲籲的她只能承受著他狂浪的需索,最後,他分開她的雙腿,以比火還燙的喘息撩撥著她腿間的紅嫩。

  他孟浪的動作令季子妍驚喘出聲,驀地睜眼,雙手往下。「不,不可以。」太駭人了,她沒有想到他竟會爲她這麼做。

  那蘭月軒不理會她,逕自做著他想做的事。

  她羞極地呻吟著,敏感地察覺到他紊亂的氣息,她顫抖著、濕潤著,在他煽情又大膽的舉止中呻吟、啜泣著,她難耐地擺動著嬌軀,卻還是只能在他唇舌下顫抖,承受他的掠奪與吸吮,直到她濕潤得染濕了他。

  最後,當他已嘗夠她的甜美、逗弄得她顫抖不已時,他才終於回到她身上,望著她雙眸迷蒙、雙頰豔紅的迷人模樣,黑眸漾著滿足。

  「你太瘋狂了!」她迷蒙地注視著他,呢喃般的輕斥帶著一抹不可思議。

  聞言,他報以一抹邪肆的笑痕,然後俯首,以一記霸氣灼熱的吻貪婪地在她的唇裏恣意索求,他屈起膝,捧起她的臀,以熾盛的火燒入她體內,放肆地在她體內橫沖直撞。

  他烙鐵般的灼熱在她體內充實著她,似乎也撞擊著她的靈魂,在發現她對他心動後,他的每一個動作,彷若都對她含著情、含著愛。

  季子妍如此暗付著,她閉上了眼,聽著他粗喘的呼吸,她可以藉由他狂野的動作察覺到他含帶的溫柔,雖然他從未對自己言愛,但她卻能在他每個索求與撞擊中發現他對自己似乎是有愛的。

  纖手忍不住伸出摟抱住他,承受著他如火般的狂烈、似水般的柔情,瀲灩的水眸迷蒙水亮,神情流露出連她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意。

  他睜眼瞅著她被情欲糾纏的媚態,就連嫩白的胴體都泛著妖美的玫瑰色,飽含氤氳欲念的黑眸像是噙著一圈月光般動人,心念一動,看清了她臉上那不可錯認的情感。

  察覺到她的情感,他激動地伸手與她十指相扣,對她的需索開始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爲她而失控著。

  季子妍從半掩的水眸裏看到他笑得狂魅性感,卻無力迎擊,渾身無力地只能眼睜睜望著他拉著她的手親吻,那顯現的溫柔令她心悸,而在此同時,他卻要得更深、更狂野。

  直到火焰從深處爆到了胸口,眼前彷若有滿天的星子閃耀著,而他寬厚的胸膛將她攬得更緊,徹底地佔有她,她感覺到他火熱的熔漿在體內爆發開來,剎那間,她感覺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屬於她。

  她的唇畔揚起一抹滿足的笑靨,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   ☆   ☆  

  半個月後

  清晨,一如先前的每一日,季子妍起床之後,早已候在門外的小盈很快便推門進入,手上端著溫水和白巾讓她洗臉擦手,然後季子妍坐在梳妝台前讓小盈替她梳髮。

  小盈輕巧地拿著烏木梳穿過她的髮間,一次次梳順長髮,季子妍從銅鏡裏望著自己,那清麗的容顔越來越嬌豔,連她都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改變。

  她明白一切都是因爲那蘭月軒的關係,她留下來的這半個月裏,他毫不避諱地夜夜和她共眠,想起夜裏他那熱情的需索,小臉驀地飄上兩朵紅雲,她咬著下唇,不禁微微出神。

  除了夜晚的熱情,只要白天有空,他甚至會穿上特制的防陽衣陪著她在藥圃待上一天,雖然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書,什麼都沒有做,也不常交談,但卻有種靜謐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有時,他會帶著她踏遍拜月神殿的每一寸土地,留下兩人的足跡。

  他讓她迷惑,也讓她感到捉摸不定,有時,她可以肯定他對自己是有情的,就像情人般;有時,他的心卻疏離得令她以爲自己不過是個新奇、讓他想要抓在身邊玩耍的寵物。

  對他,她心中充滿了不確定感,但卻無法否認自己的心因爲他每一夜的陪伴而逐漸感到充實、快樂。

  「小姐,奴婢幫你梳好頭了,你等等,待奴婢幫你挑件衣裳。」

  小盈清脆的嗓音響起,驀地打斷她的思緒,她從銅鏡裏望著身後的小盈,只見她匆匆走到屏風後頭。

  小盈走近離床畔三尺遠的一個大木箱,將箱子打開,眼光搜尋著適合的衣服,其實這些成套的衣裙是韓總管派人送進屋裏來的,全都是二王子吩咐要送給小姐穿的。

  這些衣裳每件都是爲季子妍量身訂做的,雖然沒有請裁縫師親自替她量身,卻是二王子親口告知裁縫師尺寸的,可見二王子的眼光有多精準,而且每套衣裙都十分精緻典雅。

  不消多久,小盈手上掛著一套衣裙,笑咪咪地走了出來,然後催促著季子妍站起來,「小姐,奴婢替你穿衣服。」

  小盈手腳利落地替季子妍換好了衣裳,這套衣裳是亮粉的珍珠色,淡雅又清麗,氣韻、顔色都和淡雅怡人的她十分相襯,裙擺上有著繁復精緻的花兒絨繡,只要她一走動,那褶幅便會跟著擺動,讓那絨繡花兒跟著搖曳生姿,美麗動人極了!

  看著美得令人屏息的季子妍,小盈驚歎連連,目露欣賞之意。「小姐,穿上這套衣服後,你變得更美了耶!」

  季子妍睞她一眼,好笑地逗著她。「你的意思是因爲這套衣服我才變美的,不是人漂亮?」

  聽她這麼說,小盈連忙慌張地擺擺手。「不,不,不,小姐,是你本人就美,否則衣服再漂亮,人不美也沒用啊!」

  慌張的小盈望進季子妍眼裏,見她眼裏滿是促狹笑意,小盈這才緩下了心,卻噘著嘴,嗔怪地說:「小姐呀!你就別逗奴婢了。」

  和季子妍相處久了,小盈才發現這個看起來淡雅清麗的大夫原來有時候也愛捉弄人,真是令她感到十分意外。

  「不過,」小盈正色說道:「小姐,奴婢真的發現你這陣子變得比以前更美了,會不會是因爲愛情的滋潤呀?」

  說到後來,小盈神色有幾分小心翼翼,因爲這是屬於小姐的隱私,一般而言,奴婢是不能隨便刺探的。

  季子妍先是一怔,隨即哂然一笑。「你想太多了,該去用膳了,用完早膳,我還想到藥圃去呢!」

  聞言,小盈垮下了一張臉叫道:「小姐,你一天到晚都去藥圃,難道不嫌膩嗎?而且,你今天穿得這麼漂亮,也不適合去那裏嘛!」

  「當然不會,而且你放心,那裏有福伯幫忙照應,他不會讓我動手的,只是有一株珍貴的藥草我才栽種不久,我不放心,所以想要去看看。」季子妍笑說。

  爲了不讓她太累,那蘭月軒特別找來對藥草與植物有研究的福伯來幫她管理藥圃,也特別允許福伯踏入雪園。

  「小姐,拜月神殿上下都看得出來二王子對你是特別的,他這麼寵你,你就不要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爲嘛!交給福伯,他一定會把那座藥圃顫得好好的,你就和二王子在一起培養感情就好了啊!」

  季子妍好笑地望著天真的小盈。「我不想一天到晚閑閑沒事做。」

  「哎呀!小姐。你這樣不行啦!小心二王子被有心人給搶走。」小盈一下子脫口而出,見到季子妍疑惑的表情,她懊惱地用手遮住闖禍的嘴巴,只見季子妍微挑秀眉,一臉詢問地直盯著她瞧。

  小盈只好放下手,嘟著嘴不情願地說:「好啦!奴婢告訴你,這幾天二王子的表妹——語情小姐住進了這裏,說是要來住幾天,其實誰都知道她根本就是愛慕著二王子,總是常常往這裏跑,還有啊,南王府的刁蠻任性小郡主一聽到語情小姐住進來,也趕忙用盡關係死巴活貼地嚷嚷著想要住進來,這下可好,除了這兩個身分特殊,背景顯耀的女人意圖明顯地爲了二王子住進來,就連寒門山莊少莊主的妹妹也跟著她哥哥一起來作客,聽說那個李姑娘一見到二王子,簡直整個心魂都被他迷了去,只要得空就找上二王子耶!」

  小盈嘖嘖搖頭,這李雙雙是江湖兒女自然大方、不拘小節,借著李少白的關係,更是常和二王子親近呢!

  「聽你這麼說,二王子桃花倒是十分旺盛了。」季子妍綻放一抹淺笑,心底卻滑過一股酸酸澀澀的滋味。這就是在乎他,所以才會有的情緒嗎?

  見她還笑著,一臉不在意,小盈實在是心急得要跳腳了。「小姐,你不要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好嗎?」

  「不然,你以爲我該怎麼做?」季子妍淡然笑問。

  「當然是去找二王子,待在他身邊,也好讓那些女人知道二王子身邊已經有你了,讓她們知難而退啊!」小盈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季子妍只是笑著,「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早膳吧!」然後,轉身便往房門走去。

  見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小盈就算著急,也只能作罷!畢竟小姐都不急了,她一個小小的奴婢急有什麼用?誰會理她啊?

  吃完早膳,再到雪園的藥圃,時間已過了一個時辰,當季子妍和小盈從雪園出來時,卻碰上一個身著華服、看起來楚楚動人的美人,身後還有兩名跟隨的丫鬟。

  「表小姐。」被人在拱門處給攔截了,小盈十分機伶地快步來到季子妍面前,然後恭敬地喊了一聲。「不知表小姐到這裏來有什麼事?」

  白語情綻露一抹嬌弱的微笑,但笑意卻不達那雙水眸,語氣柔軟地說:「我只是想來認識一下救了月軒表哥的大夫罷了!」

  季子妍望著眼前陌生的美女,聽見她說的話,明白了她的身分,原來她就是那蘭月軒的表妹。

  小盈在白語情那雙綻放淡淡不悅的黑眸注視下退到了一旁,所有的下人都知道,這個白語情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好似需要人呵護的脆弱美人,但只有在二王子和國王、王后的面前才如此;私下,她對他們這些下人可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和堅持,不順她的意,下人們絕對會被悄悄地修理!

  所以,對待她,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也都期望她永遠都不要再踏入拜月神殿,但是她是王后妹妹的女兒,因爲王后只生下王子而沒有公主,所以將她當成小公主般疼愛。

  所以,她想到宮裏來或是神殿裏,只要和王后說一聲,幾乎都能如她的意,她們這些下人只能皮繃緊一點了。

  季子妍察覺到小盈微露懼意,於是她往前踏了一步,望著白語情,等著她先開口說話。

  白語情那雙鳳眼仔細地盯著季子妍,打量著她,眸底閃過一抹妒意。這個女人並不比她美,舉止也沒有她優雅,只是個民間大夫,但……

  白語情水眸驀然浮起憤恨,拜月神殿裏一直流傳著月軒表哥對季子妍十分疼寵、夜夜夜宿她的寢房,就讓她十分的不甘與怨恨,憑什麼?

  她愛戀月軒表哥這麼多年,表哥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連一點情分都不給,憑什麼這個才冒出幾個月的女人就可以奪去月軒表哥的所有注意力和疼寵?

  季子妍眸底升起一抹警戒,因爲她看到白語情眸底的憤恨與不自覺扭曲的神色,她微蹙眉宇,開口對她說:「白姑娘,既然你已見過了我,那就請你見諒,我還有事要忙,先告退了。」

  見季子妍舉步要離開,小盈隨即跟上,白語情沒有想到她會這麼不把她當一回事地就要離開,於是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

  季子妍只覺手腕一緊,那圈握住她手腕的白嫩手掌竟顯得異常冰冷,她訝異回首,「白姑娘,還有事嗎?」

  白語情面露譏諷與輕蔑之色倨傲地斜睨著她道:「你以爲爬上表哥的床就了不起嗎?他只是把你當作暖床的女人而已,別以爲這樣就能做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表哥的身分是何其尊貴,豈是你這種不知羞恥、只會和男人苟合的野女人肖想得起的?」

  她充滿蔑視與惡意的侮辱及批評令季子妍瞬間白了臉,小盈也驚呼一聲,倒抽口氣,似乎不敢相信表小姐竟會說出如此惡毒又不恰當的話來。

  「白姑娘,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季子妍抿緊唇,一字一句地吐出這些話,雙眼早就冒出了火花,胸口裏有一把火熊熊燃燒著。

  「我爲什麼要對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說話尊重?是你先不自重的,還有,表哥中的毒已治愈了,你還留下來妄想勾引表哥嗎?你這種女人的野心和貪婪,我早就看透了,你還是識相點快點滾,否則……」

  「夠了,你放開我!」季子妍再也無法忍受地斥喝,她的話字字句句都很傷人,握著自己手腕的手也越圈越緊,讓她感覺十分難受。

  白語情先是被她這麼一斥喝而愣了下,旋及便回過神來,面色難看地冷笑一聲。「不,我偏不放,你想怎樣?」

  她挑釁地露出惡意的冷笑,抓著季子妍手腕的手更加收緊,季子妍沒有想到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力氣卻出奇地大,一時竟無法掙脫她的束縛,痛覺變得麻木,從手腕蔓延開來,令她再也受不了地用力一甩手。

  這一甩,讓毫無防備的白語情措手不及,整個人就這樣往旁邊撲跌,她身邊的兩個丫鬟臉色一變,連忙要跑過去扶起她。

  「這是怎麼回事?」伴著一聲冷沉的嗓音,那蘭月軒無預警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穿著一身錦緞衣袍,頭上戴著一頂帽子,整個臉龐藏在陰影下,令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萬分狼狽的白語情被扶了起來,一見到那蘭月軒,神情先是閃過一抹驚慌,眸底隨即閃過一抹狡猞幽光,身子隨即撲向那蘭月軒,雙手緊緊抱著他,然後楚楚可憐地哭了起來。

  「嗚嗚……月軒表哥,你要替人家做主啊!語情只是想來向醫好你的季大夫好好道謝,誰知道她竟然不領情,還惡言相向,我們在爭執中,她就故意推了人家,害人家摔倒了,嗚嗚……」

  白語情的雙手緊緊抱著那蘭月軒的腰腹泣訴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那蘭月軒的雙手始終垂放在兩側,一點安撫她的意思都沒有,那雙眼神比平常更加冷寒地掃向季子妍,只見她一臉愕然,然後小盈很快走上前。

  「二王子,根本不是這樣的……」

  小盈想解釋,趴在他胸前的白語情轉首恨恨瞪她一眼,嚇得小盈頓時住了嘴,白語情這才滿意地刻意流露可憐之姿。

  「月軒表哥,季大夫推得人家好痛哦!她……」

  那蘭月軒面無表情地俯首望著白語情,伸手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推離自己懷裏,那雙深不可測的幽眸盯著她,流露銳利的光芒上下審視一番後,才冷冷地道:「看來,你應該沒什麼事。」

  然後,他放開她,目光已移到季子妍身上,見她猶然一副怔愣的模樣,目光遊移,又瞥了小盈一眼,只見小盈戒慎地瞥了白語情一眼,又望著那蘭月軒,眸底滿是乞求和緊張地搖了搖頭。

  那蘭月軒幾不可察地朝小盈點了下頭,然後大步走向季子妍。

  季子妍還回不過神來,因爲她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有人這麼厲害,能在瞬間變臉,在她面前像個女羅剎般,講話咄咄逼人而惡毒,但在那蘭月軒眼前卻能瞬間變得楚楚可憐,簡直是令她感到歎爲觀止。

  直到高大的陰影落在她面前,她才擡首,見到他專注俯視著自己,那熱燙的眸直視著她,令她瞬間羞紅了臉。

  他的黑眸乍露一抹精光,在她全身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她交握的手腕上,然後伸手迅速握住她的右手,拉到眼前,只見原本白皙的皓腕烙印一圈紅紫痕跡,幽眸瞬間迸射冷光,手指卻輕輕撫上它。「疼嗎?」

  季子妍愕然擡首撞進他綻放溫柔眸光的眼底,撫觸著她手腕的熱燙指腹緩緩滑過紅紫的肌膚,他的動作就像是撫觸著某種珍寶,充滿了憐愛,輕柔地摩挲。

  他的舉動讓她感受到又麻又燙的異樣感,令她的臉頰變得好燙好燙,傻愣愣地望著他,搖搖螓首道:「不疼。」

  她眨了眨眼,是她看錯了嗎?

  他那雙一向冷情的眸底專注地凝視著她,熱燙溫柔得足以焚身,令她雙頰熱燙不已。

  「是嗎?」他依舊撫觸著她,一雙黑眸緊盯著她的小臉,深深地看著她。

  白語情沒有想到一向對人冷淡的那蘭月軒竟對季子妍這麼在乎,旁若無人地關心著季子妍,壓根無視於她的存在,這令她氣壞了,一張美麗的容顔瞬間猙獰而嚇人。

  白語情以憤恨的目光瞪著季子妍,但季子妍渾然沒有察覺,因爲她所有的心神全都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聽見他霸道的話,她的心窩感到暖暖的,唇畔扯起一抹淺淺的笑。「我沒事。」

  季子妍眸光一暖,變得十分柔和,她知道他會說出這句話,表示他是相信她的,相信她沒有刻意推倒白語情,她好高興。

  聽見季子妍再次強調,他這才放開她的手腕,卻低首在她耳畔說道:「這套衣裳穿在你身上很適合。」

  季子妍一擡首,就見到他眼裏那毫不保留的驚豔與讚賞,那燙熱的目光令她羞澀地垂首,但熾熱的氣息卻讓她渾身竄過一抹戰慄,低沉的嗓音更是讓她的心兒怦怦亂跳了起來。

  他卻彷若沒有瞧見她那羞赧的反應,還順手挑起她一束柔軟的長髮,撚在手裏,湊到他鼻息間嗅聞著屬於她氣息的芳香。

  這曖昧的舉動、親昵的舉止,惹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羞紅著臉任由他爲所欲爲。

  可一旁的小盈見狀,忍不住微揚唇角竊喜著,偷偷瞄了白語情一眼,見她氣炸的表情卻又不敢發作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哪!

  終於,白語情再也受不了了,那雙美眸閃著妒恨,五官猙獰扭曲,讓那原本美麗的容顔霎時變得彷若夜叉般可怕;但在那蘭月軒面前,她一直扮演著溫柔可人的模樣,就算想發脾氣,也斷不可能在他面前發作。

  白語情深吸口氣,忍了又忍,瞬間又換了張表情,水眸盈著些許水氣,臉上露出惹人憐愛的神情,還刻意流露一抹脆弱,突然雙手捧心哀叫了一聲。

  這時,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適時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其中一個丫鬟驚叫道:「小姐,你怎麼了?」

  她們的叫聲果然引來那蘭月軒的注意,季子妍將目光望向白語情,然後疑惑地睨了那蘭月軒一眼。

  白語情捧著心,揪著一張臉,「哦!表哥,我好難過,我的心好痛哦!」

  那蘭月軒皺著眉,放開季子妍走了過去,冷聲問著一旁的丫鬟:「你家小姐怎麼了?」

  「回二王子,小姐最近不知怎地常泛心疼,奴婢也十分擔心。」丫鬟低首垂眸,小聲答道。

  「我來看看吧!」季子妍走到白語情面前,伸手握住白語情的手,替她診起脈來。

  白語情先是一愣,沒有想到季子妍會這麼做,眼中隨即閃過一抹驚慌,然後面露厭惡地用力抽回手。「不用你多事!」

  季子妍愕然地望著白語情突兀的動作,「白姑娘?」

  白語情忌憚那蘭月軒在一旁,小心地瞄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於是擠出一抹不甚真心的笑意,刻意低柔著嗓音道:「不用麻煩季大夫了。」

  然後她把期盼的目光望向那蘭月軒,同時身子一軟,倒向他的懷裏。「表哥,我這只是一時氣悶攻心,只要多休息就行了,不用看大夫,能不能麻煩表哥送我回房去?說不定表哥陪我回房,我就會好多了。」

  白語情這番話令大家都明白,她根本只是找借口要那蘭月軒陪著她嘛!

  那蘭月軒聞言面色一沉,但卻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痕,伸手攬住白語情的肩膀,「語情,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陪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那蘭月軒態度丕變,令在場的三人全都變了臉色,季子妍瞥了那蘭月軒放在白語情身上的那隻手,水眸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幽黯之光。

  小盈驚瞪著眼,張口欲言,卻及時頓悟自己的身分沒有開口的餘地,只能難過地望了季子妍一眼。

  白語情則是沒有想到表哥乍然丕變的態度會令她背脊升起一陣寒顫,但看見季子妍那黯然的神情,她不禁將這種感覺拋到腦後,得意地偎在那蘭月軒懷裏。

  那蘭月軒扶擁著白語情離去前,還特意瞥了季子妍一眼。

  那一眼令季子妍陷入深思,她不相信那蘭月軒前一刻還這麼珍愛地望著她,下一刻卻擁著另一個女人離去,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雖然理智這麼暗忖著,但她卻無法說服自己陣陣泛酸的心,唇畔勾起一抹苦笑,畢竟她再如何性子淡然,在情感上她終究也只是個女人哪!

  見二王子竟縱容著表小姐簇擁著她一道離開,小盈十分替季子妍感到不平,正欲開口,季子妍卻先開口道:「我們回去吧!」

  小盈見季子妍一臉冷淡,所有的話全都吞進肚子裏,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朝所居的院落走去。

  ☆   ☆   ☆  

  半個時辰後

  「妍兒。」

  季子妍主僕兩人站在涼亭內,季子妍正憑欄而立,忽然聽到那蘭月軒低沉好聽的嗓音,她驀然回首,眸中有一抹詫異,小盈也把目光望向那蘭月軒。

  「你先退下吧!」那蘭月軒對小盈冷聲令道。

  「是。」小盈朝兩人福了福身,很快退了下去。


  待小盈離開後,季子妍才開口喚他。「月軒?」

  那蘭月軒走近,俯首望著她時,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溫柔,俊美的臉龐更加迷人了,令季子妍幾乎看傻了眼,直到他低低叫了她一聲,她才不好意思地哂然一笑。

  「看來,你並沒有受到影響。」他仔細審視著她的表情。

  季子妍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恍悟一笑,揚起慧黠的眼。「要是我說有呢?」

  那蘭月軒朗朗一笑。「那麼我會很高興。」這麼說的同時,他的大掌充滿憐愛地撫上了她的頰。

  季子妍好笑地瞥他一眼。「月軒,剛才雖然只是匆匆一握,但我還是診到了白姑娘的脈像。」

  她臉上露出一抹古怪之情,令那蘭月軒揚眉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季子妍秀麗的臉上有絲疑惑。「白姑娘中了一種慢性毒,依我判斷那毒性在她體內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有另一種毒性在和它相抗衡,所以她才能暫無性命危險。」

  那蘭月軒訝異地問:「中毒?她中了什麼毒?」

  季子妍擰眉細想,然後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因爲沒有仔細把脈,所以沒辦法得知,不過,我看白姑娘在我要替她把脈時露出驚慌的表情,看來,她應該知道自己中了毒。」

  那蘭月軒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兒,才對她說道:「既然她自己不在意,我們也不用替她擔心。」

  想到白語情對自己懷著那麼深的敵意和怨恨,季子妍就算真的替她擔心,也只能作罷。「對了,剛才你爲什麼突然改變對白姑娘的態度?」

  「我有我的道理,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他淡淡地說道,然後伸出修長的手向著她。「跟我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既然他這麼說,她還能多問什麼?季子妍將滿腹疑雲收在心底,沒有遲疑地把手疊放在那蘭月軒手心上,他很快地握住她的小手,帶著她往雪園走去。

  「什麼事不能在這裏說?」季子妍舉步跟在他身畔,側首疑惑地問。

  那蘭月軒沒有回答,只是帶著她走進雪園,走過曲徑,經過她的藥圃,再往裏面走,入目的是一座白色拱門,穿過拱門,是一片白色天地。

  季子妍不自覺地鬆開那蘭月軒的手,屏著呼吸望著眼前的天地,只見一座白色籬笆圈圍著一座偌大的花園。

  白玫瑰、白菊,白堇花、白鳶尾、白色紫丁香、白牡丹……不同品種、或大或小的花朵盛開著,藤蔓攀爬過籬笆,花園中央挖了個淺淺的小湖,四周鋪滿白色鵝卵石,襯得水與天越顯淨藍如緞。

  而在小湖那一邊,兩棵粗壯樹幹架起一座白色秋千,在徐徐微風中輕輕蕩漾著。

  季子妍眸光閃閃發亮地轉頭望著那蘭月軒,臉上有著驚訝,語氣有些顫然地問:「這……這是特別要人做的吧?」

  那蘭月軒點點頭,看出她眼底的喜愛。這裏除了她,他不曾帶任何人進來過,「很高興你喜歡這裏,如果以後你想,隨時都可以來這裏。」

  他上前牽著她的手,走進花園裏,來到一片白色天地中唯一的綠色草地,然後停了下來,轉身面對她。「子妍。」

  聽出他輕柔叫喚中的一絲異樣,季子妍擡首望著他,眸底有著詢問。

  只見他伸手拿掉頭上的帽子,任由朝陽照拂著他的髮和他的臉龐。

  季子妍瞪大眼瞧著那金黃日光灑在他的黑髮上形成一圈金色光輝,而他俊美白皙的臉龐也形成一圈金光,讓他整個人更加耀眼奪目,幾乎要令她迷眩了眼。

  但下一刻,她旋即驚跳了下,快速撿拾起被他丟在草地上的帽子,慌亂地試圖要替他戴上。「月軒,你在做什麼?快點戴上帽子!」

  相較於她的慌亂,那蘭月軒卻氣定神閑地對她微笑,伸手握住她拿著帽子的小手。「別慌,子妍,你瞧。」

  聽見他冷靜的聲音,季子妍這才定下心來定睛瞧著他,只見他在陽光下露出的笑容是那麼爽朗迷人,臉上一點灼傷的痕跡都沒有,她疑惑地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這幾天才發現的,自從夜夜好眠後,我的體力明顯變強了,有一次審閱完帳薄後,覺得很累,一時忘了穿上特制衣服和戴上帽子就走到陽光底下,結果我竟發現自己的皮膚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刺痛,我感覺很驚奇,所以又曬了一下,發現我竟已能在陽光下行走。」

  「天哪!真是太棒了!」眼見他站在陽光下這麼久都沒事,季子妍欣喜之餘顯得有些感動。「可是,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的體質有這麼大的轉變,不過我知道,自從你來了以後,不僅改變了我晝伏夜出的習慣,還讓我變得越來越像正常人。」

  「你本來就是正常人啊!」季子妍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聞言,他的眼光不僅溫柔地注視著她,還隱含著一絲情意,語氣也變得十分柔和,他捧起她的臉,「妍兒,謝謝你。」然後,他以著無比珍視的心情吻上她紅灩灩的唇。

  當兩人的唇分開時,兩人四目相對,季子妍再也無法隱藏自己心意地脫口而出。「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謝。」

  髮心上,聞到她清幽的髮香,然後低喃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妍兒。」

  他俯望著她,一手支起她的下顎,那張一向冷冽的表情變得柔和,深幽的眸閃耀著晶燦的光芒。「我想對你說的也不只是感謝而已。」

  季子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在他熱燙的注視下,就算他沒有說出口,她已清楚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喜歡。

  然後,他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俯望著她,她以清澈明亮的眸回望著他,給他一抹比月光更溫柔的微笑,他則俯首貼近摘取那朵溫柔的笑花。

  他的氣息依然清新美好,夾帶著陽剛與灼熱,令她胸口的愛意猶如奔騰不休的江河回應著他的涓涓柔情與濃烈的索吻,丁香與他纏繞,索取著他的眷寵,一回又一回。

  直到她氣息紊亂、呼吸急促,她先分開了兩人緊貼的唇,她的水眸和他的緊緊交纏,望著他那明顯的濃郁欲望,她在一切失控前對他說:「我們去找瑪佳。」

  那蘭月軒微微皺眉。「去找她做什麼?」

  「也許她知道爲什麼你的身體可以接受陽光的曝曬,還有,我想問她你是不是永遠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陽光底下。」

  望著她興致勃勃的小臉,那蘭月軒並沒有感染她的興奮,反而皺著眉,冷冷地一口拒絕。「不需要。」

  彷若被澆了一桶冷水,季子妍神情閃過一抹受傷,迷惑地問:「爲什麼?」

  看到她受傷的表情,那蘭月軒意識到自己情緒的轉變傷害了她,冷峻的神情很快轉爲柔和,黑眸閃過一抹心虛,「妍兒,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知道一切都是因爲你,這樣就夠了。」

  他無法說出他早就知道原因了,三天前,他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改變,正好母后來找他,就把瑪佳告訴她的話轉述給他知道。

  瑪佳說,季子妍是命坐太陽的女子,所以只要兩人真心相愛,而且有了魚水之歡,自然就能改變他特殊的體質;雖然他還是不太相信,不過,他對季子妍的喜歡日益增長卻是不爭的事實,也許他是怕說出來會讓她誤會他是因此才喜歡她的。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愛著她不是這個原因,所以他不想說出來。

  季子妍看他堅持的樣子,也只能點頭,繼而露出一抹慧黠的笑,「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貴人囉?」

  瞧她眉兒彎彎,眸底閃著一抹調皮的光芒,那蘭月軒跟著她笑了,帶著一抹寵溺地伸手輕擰了她的俏鼻一下。「你不只是我的貴人,也是我唯一喜歡的女人。」

  他俊臉上那抹難得的笑意讓他整個人更顯魅力,季子妍不由得看癡了,他的話讓她的心窩泛著一股甜蜜,唇畔綻放一抹甜美的笑容,羞澀地整個人投入他懷裏。

  那蘭月軒雙手圈抱著她的身子,她柔軟又溫暖的嬌軀偎在他懷裏,令他唇畔揚起一抹滿足的笑意,就連心底都感到十分充實。

  與她相遇,繼而愛上她的純真與善良,與她在一起時,她猶如溫和的月光般撫慰著他的心,令他的心感覺被救贖,連帶他的人生都光明燦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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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天聽見那蘭月軒親口說出喜歡自己後,季子妍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而且接下來的幾天,只要那蘭月軒有空便會陪伴著她,兩人的感情日益增長。

  這日,那蘭月軒在書齋裏處理公事,精緻烏檀木大書案上堆棧了一大落帳本和案卷,他端坐在書案後的烏檀太師椅上,專心處理著桌上繁雜的文案。

  巳時時分,季子妍端著一杯茶走了進來,她望著他專注認真的容顔,唇畔輕揚一抹笑靨,走到案前,將熱茶放在桌上,笑著對他說:「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他吃完早膳後就一直待在書齋裏處理帳務,是該休息一下了。

  聽見她的聲音,那蘭月軒擡首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在看見她時柔和了許多,甚至還微微揚起,動了動僵硬的脖子道:「你怎麼來了?」

  「怕你太累了,所以送茶來給你喝呀!」季子妍笑盈盈地對他說,見他伸展著僵硬的肩頸,她邊說邊走到他身後,然後伸出手替他按壓緊繃的肩頸。

  輕巧的手勁靈巧地在他肩頸上按壓著,那蘭月軒舒服地微閉上眼,籲歎口氣。「你的手真巧,讓我覺得很舒服。」

  「能讓你感到舒服就好。」季子妍繼續在他肩上按揉著。

  「中午前先把緊急的處理好,吃完飯後,我再陪你到雪園去走走。」那蘭月軒睜開眼,伸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畔,再將她拉坐到自己的腿上。

  季子妍自然地坐在他懷裏,早就習慣這種只要兩人單獨相處就會有的親密舉動,她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水眸自然流露不可錯認的情感,唇畔露出一抹甜笑。「就算你忙不能陪我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找事做啊!」

  那蘭月軒微勾笑意俯視著她。「我知道你很能自得其樂,不過,我喜歡抽出時間陪你。」

  他的話讓季子妍笑眯了眼,望著他唇畔泛笑、深邃眼眸閃爍著光芒,性感又誘人,令她忍不住主動將唇貼在他的唇瓣上。

  她難得的主動讓那蘭月軒眸光流轉著光輝,微啓薄唇讓她喂進一抹甜軟,兩舌甜蜜纏綿,深幽的眸更加幽黯。

  這時,韓宇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當他站在書齋門口時,卻看見兩人親密擁吻的畫面,他頓時一愣,忘了前進的步伐。

  他一直清楚那蘭月軒對季子妍是特殊的,雖然那蘭月軒也曾和其它女人有過肉體交歡,卻不曾和女人一起同床共枕,甚至是過夜,季子妍算是第一個,加上近半個月來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她在那蘭月軒心底的分量大家都很清楚。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在書齋裏看見季子妍,而且兩人還如此親密,他看到那蘭月軒臉上那清楚顯現的情意,心裏感到十分震撼,同時也感到釋然。

  好友總算對一個女人動情了,否則他還真怕那蘭月軒會就這樣孤孤單單一個人到老。

  在韓宇怔忡暗忖之際,那蘭月軒已察覺到有人入侵的氣息,他不捨地在季子妍唇上印下一吻,離開她誘人的紅唇,然後示意她站起來。

  季子妍在他的示意下往後一覷,一見到韓宇,便嬌羞地從那蘭月軒懷裏跳了下來。

  那蘭月軒笑看著她慌亂羞窘的模樣,出聲喚了韓宇。「宇,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傻愣在那裏做什麼?」

  那蘭月軒的話讓韓宇很快回過神來,他快步走進房裏,來到書案前,先有禮地朝季子妍微微頷首後,再望向那蘭月軒。「二王子,本來這件事我不想告訴你,不過,都過了兩天,不告訴你也不行,我怕會出事。」

  在韓宇說話的同時,季子妍從書案後走出,來到一旁站著。

  那蘭月軒聞言,微挑眉宇問道:「到底什麼事?」

  「白姑娘這兩天都不吃東西,服侍她的兩個丫鬟很擔心,所以求見我,一定要我來見你想想辦法。」

  「不吃東西?爲什麼?」那蘭月軒面容微沉,不悅地問。

  「丫鬟們說,因爲二王子都不去見她,只顧著和季大夫在一起,都不理她這個表妹,她說,要是你不見她,她就一直不吃東西,要是就這麼餓死,也是她福薄。」韓宇說這話時,還瞟了季子妍一眼。

  聽完韓宇說的話,那蘭月軒突地大力拍了下桌子,面色十分冷酷,語氣冰冷地喝斥。「荒唐!」

  「白姑娘的要求就是要見月軒,才肯吃東西嗎?」季子妍皺著秀眉插口問道。

  「是的。」

  此話一落,那蘭月軒的表情變得更加嚴峻,冷聲道:「她想餓死隨便她,幹嘛非得要求見我?」

  「因爲你最近一直不理她啊!二王子,你明知白姑娘一直很仰慕你。」韓宇說。

  「我不見。」那蘭月軒語氣冷峻地一口拒絕。

  「但是她畢竟是王后的外甥女,王后對她也十分喜歡,要是白姑娘真出了什麼事,這樣對王后也交代不過去吧?」韓宇憂慮地道。

  「本王最討厭受人威脅了。」那蘭月軒冷聲說道,一點軟化的跡像都沒有。

  韓宇瞥了季子妍一眼,希望她能幫忙勸說。

  「月軒,她只是想見你一面,你就去見她一面好了,否則真惹出什麼事來也不好,而且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你會對她態度丕變是有原因的?那麼你就順勢再去瞧瞧她,何況,白姑娘體內已中了兩種毒,你趁此機會問問她也好啊!」

  聽到季子妍的話,韓宇有些吃驚,不懂爲什麼白語情會中毒?

  那蘭月軒眉宇緊擰,有些被說服,卻又有些猶豫不決。

  季子妍走到他身畔,拉著他的手,柔聲說道:「月軒,畢竟她是借住在這裏,還是你的表妹,你就去看看,總比真的出了什麼事要來得好吧?」

  那蘭月軒將目光望向她,見到她眼裏的期盼,這才點頭同意。「好吧!我就去瞧瞧她又想做什麼?」

  季子妍聞言鬆了口氣,真怕他真的放手不管,她的目光不經意和韓宇的接觸,見他向自己頷首道謝,她只是微笑搖首,要他不用客氣。

  那蘭月軒走出書案,對著季子妍說:「這段時間你要去那裏?」

  「我去雪園看看我的藥圃。」

  「好,等會兒我到那裏去找你。」那蘭月軒說完,轉首吩咐韓宇。「你和我一起去見語情。」

  「是。」

  於是三個人一起出了書齋,往不同的方向離開。季子妍一走出書齋,候在門外的小盈很快便跟上。

  她們走過幽徑,登上回廊後再走向青石板路,很快就來到雪園的入口處,才剛要進入,就聽見了一聲大喝。

  「站住!」

  季子妍頓時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偏首,只見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過來,神氣地揚起頭,語氣十分無禮地問:「你就是季子妍吧?」

  小盈見狀,很快挺身而出,站在季子妍面前,眼角餘光瞥見後面排場盛大的數十位丫鬟在前方領路,她眯眼一望,心中一凜。天哪!竟然是那驕蠻貴氣的小郡主。

  小盈面色一變,笑咪咪地對眼前的丫鬟說道:「這位姊姊,我家小姐就是季大夫,不知你找她有何事?」

  小盈說這話的同時,只見數十個丫鬟排列成兩排,然後低垂著頭,恭敬地迎接一個身著華服的俏麗小姑娘走了過來。

  她長得十分出色,眉宇之間帶著一股蠻橫的驕氣,舉手投足間盡是貴氣,人還未走到,清脆的嗓音中已帶著一絲倨傲。「怎麼?這位季子妍真這麼大牌,連說話都要由一個奴婢來替她發言不成?」

  南玉梅走到小盈面前,小盈連忙恭敬地對她福了福身,有禮地道:「奴婢拜見小郡主。」

  南玉梅連瞄都沒有瞄小盈一眼,一雙鳳目直盯著季子妍打量,那明目張膽的打量,讓季子妍從小盈身後走了出來,唇畔微勾一彎淺笑,微微頷首道:「小郡主,不知你特意來找我有什麼事?」

  南玉梅——南王爺的小女兒,今年十六歲,在王爺夫婦的寵溺下變得驕縱刁蠻且難以伺候,從十歲那年見到那蘭月軒時就十分喜歡他,只要高興就往這裏跑,就算那蘭月軒對她冷淡,她依然故我。

  本來,南玉梅聽說白語情借故住了進來,她也吵著要住進來,但被那蘭月軒給拒絕了,南玉梅心有不甘,只能每天往這裏跑,但每次都見不到那蘭月軒。

  當南玉梅聽聞那蘭月軒和一位從中原來的女大夫過從甚密,而沒空理她,甚至專寵於季子妍,連那座只有那蘭月軒才能進去的雪園都允許季子妍進去,南玉梅再也忍不住地直接找上季子妍。

  南玉梅一路毫無阻礙地走了進來,抓了個奴僕問清季子妍在何處,就在成群丫鬟的簇擁下走過來攔阻季子妍。

  看見季子妍那雙水眸清澈地直視著自己,態度不卑不亢,唇畔那抹淡笑將她整個人襯得清雅似蘭、沉靜如菊,有一種安定人心的靜謐氣息。

  是因爲這樣,那蘭月軒才會喜歡她嗎?南玉梅心底升起一抹疑惑,但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隨即甩了甩頭,擡高下巴,睥睨地瞧著季子妍。

  「我只是來告訴你,我很感激你救了月軒哥哥一命,不過,傳聞你和月軒哥哥過從甚密,這點本郡主十分不高興。」

  季子妍望著南玉梅倨傲又不客氣的神情,看出她眸底那抹嫉妒。南玉梅提到那蘭月軒時,滿臉盡是愛慕之意,她這才恍悟,原來小盈之前所說的都是真的,那蘭月軒果真十分有女人緣,有這麼多女人在爲他爭風吃醋。

  季子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痕,直視著南玉梅,微挑秀眉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南玉梅見她不卑不亢、優雅淡然的模樣,心底有一抹惶惑不安,她無法否認季子妍是個清新脫俗的女子,很可能那蘭月軒真的會喜歡這樣的她。

  心思流轉後,南玉梅將所有心思全都收藏在心底,仰高下巴,故作不屑地說:「既然你已醫好月軒哥哥,就該回中原去,否則不得不讓人懷疑你們這種平民女子妄想攀上權貴。」

  「你的看法我並不在乎,而且我和月軒之間的事也不需旁人置喙,若小郡主要講的話只有這些,那我已經明白你要表達什麼了,恕我還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季子妍淡淡地說道,面色平靜,只有眸底閃露出她不悅的心情,朝南玉梅微微頷首後,她轉身就要進入雪園。

  見季子妍竟然轉身就要離去,完全不將她看在眼底,一向受盡禮遇的南玉梅簡直無法忍受,她尖嚷一聲:「站住!你這個大膽刁民,沒有本郡主同意,你敢目中無人的離開?太過分了!」

  此話一落,排成兩列的丫鬟很快移動腳步,迅速圍成一個圓圈,將季子妍圍在裏面,不讓她離開。

  見狀,小盈提起勇氣對南玉梅說道:「小郡主,季大夫是二王子的貴客,要是二王子知道小郡主這樣爲難他的客人,肯定會很不高興的。」

  希望小郡主不要再爲難小姐了,否則依照小郡主的個性,真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事來?到時候她要怎麼向二王子交代啊?

  南玉梅聞言,鳳目露出一抹狠厲瞪向小盈,幾個大步向前,伸手就要賞她一巴掌,季子妍見狀,很快舉起手握住南玉梅的手掌。

  小盈以爲自己就要挨巴掌了,沒有想到季子妍竟然衛護著她,她驚恐地承受著南玉梅的瞪視,很快溜到季子妍身後。

  南玉梅沒有想到看起來瘦弱的季子妍手勁竟這麼大,能將她的手抓得這麼緊,她用力甩開季子妍握住她手腕的手,瞪向小盈罵道:「你這個賤婢,竟敢用你家二王子來威脅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說實話。」小盈在季子妍身後盡量露出謙卑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

  南玉梅厲瞪著小盈,見季子妍護在她身前,還能抓住自己的手,這令她備感羞辱,大聲喊著:「你們還站著做什麼?沒見本郡主被侮辱了嗎?把她們給本郡主押起來,本郡主要好好教訓教訓她們,免得她們以爲本郡主真這麼好欺負!」

  南玉梅從小就養成事事非得順她意的驕縱性子,要是有惹她不如意的人,肯定會被她修理一番,心高氣傲又驕蠻的她,怎麼能忍受被季子妍這樣阻撓?她的行爲舉止看在南玉梅眼裏簡直就是在挑釁!

  小盈聞言,神色頓時慌亂了起來,連忙想跑到前面求饒,季子妍見狀,及時伸手拉住她,小盈只好對南玉梅哀求著:「小郡主,求你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好,你責罰奴婢就好,請不要找季大夫的麻煩。」

  南玉梅橫向小盈,瞥見季子妍非但不驚不懼,還神色自若,十分冷靜,嬌顔立刻盛怒。她要一個丫鬟怕她做什麼?她要的是季子妍臣服在她腳下!於是她大喝一聲:「你們還呆站著做什麼?都給本郡主押起來。」

  南玉梅話語一落,那些丫鬟們連忙動了起來,在這剎那,南玉梅只覺眼前一花,季子妍的水藍衣裙在眼前迅速飄動著,然後,她的身影很快又回到原位。

  南玉梅狐疑地定睛一瞧,只見所有丫鬟都維持著各種怪異的姿勢不動,彷若被點了穴般,她驚疑地瞪向季子妍。「你對她們做了什麼?」

  季子妍微揚一抹淺笑,淡淡地說:「我只是點了她們的穴,讓她們不能動,要是小郡主願意收回成命,那麼我自然會放了她們。」

  「你!」南玉梅又驚又怒地瞪著她,「要是月軒哥哥知道你是一個這麼可怕的人,他肯定不會再喜歡你。」

  季子妍笑盈盈地說:「原來小郡主也明白月軒是因爲喜歡我,才會留我在這裏,那麼,不管小郡主對我有什麼成見,都不該找我才是。」

  「哼!你別得意。」南玉梅靈光一閃,蓋惱的表情霎時一變,突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我想你不知道吧?你真的以爲月軒哥哥是因爲喜歡你才要留你下來的嗎?」

  這麼說的同時,南玉梅和其中一個被點穴的大丫鬟,兩人不著痕跡地以眉目傳訊。

  瞧南玉梅突然笑得得意,眉眼盡是不懷好意,季子妍戒慎地盯著她,抿唇不語。

  「你別天真了,我們那蘭王國有多少絕色美人,爲什麼月軒哥哥一定得要喜歡你啊?還不都是因爲你是陽年陽日陽時生的女子,因爲你的命格可以讓月軒哥哥改變出生的宿命,而變成可以在太陽底下行走,所以,月軒哥哥才會對你特別寵愛,你還真以爲自己得到月軒哥哥的愛?哼!」南玉梅嘲諷地說。

  季子妍聞言,微皺秀眉,「你聽誰說的?」

  見她一臉不信,南玉梅冷笑一聲。「你別以爲我在胡言亂語,難道你不是陽年陽日陽時生的?」

  季子妍神色一凜,不發一語,但那逐漸失去血色的臉龐卻已令南玉梅明白她聽到的是真的,所以她繼續說道:「這件事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盡管去問王后,不然去問那個瑪佳巫女也可以,憑你一個小小的大夫,要不是有可利用之處,你真以爲月軒哥哥會看上你這種毫不起眼的女人嗎?」

  見季子妍雖力持冷靜卻白著臉,南玉梅知道她已受到影響,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見那名大丫鬟已有了動作,她悄聲頷首,大丫鬟便迅速挪動身影,一掌往季子妍的後頸劈了下去。

  季子妍感覺頸後爆開一陣劇痛,眼前只見南玉梅那笑得囂張的臉龐,然後她就失去意識了。

  「小姐——」小盈驚喊一聲,才想上前察看,卻被南玉梅一把拖住,然後用力賞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賤婢!竟敢對本郡主出言不遜,真是太大膽了,來人,將她們兩人都給我帶走。」

  南玉梅出聲吆喝著已被大丫鬟解穴的其它丫鬟,挾持著昏倒的季子妍和一臉著急卻又不敢作聲的小盈,端著倨傲神情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離開。

  ☆   ☆   ☆  

  戌時時分。

  書齋燈火通明,那蘭月軒站在窗欞前,眼睛望著窗欞外那在月光照映下的園中花木,一臉的面無表情,只有深幽黑眸流露出他的擔憂與焦急。

  沒有道理在和他分開後,季子妍就平空消失,就連小盈那丫頭都不見人影,真是太奇怪了!

  從她離開至今已過了好幾個時辰,這裏她人生地不熟的,究竟會跑到哪裏去呢?

  雖已下令韓宇命令全部的手下去尋找,但至今卻依然無所獲。

  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緊握成拳,漆黑的眸難得地閃過一絲無措。

  此時,一抹高大的黑影悄然無息地躍進了屋子裏,然後輕喊了一句。「首領。」

  那蘭月軒轉身,黑眸漠然地盯著暗影。「如何?查到了嗎?」

  「查到了,對首領下毒的人是白語情。」暗影面無表情地報告著,查了一個半月,總算有了結果。

  「竟然是她?!」蘭月軒微愕後,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嚴酷冷峻,想到今早去探望白語情時,她尋死尋活、一副深情愛戀非他不可的楚楚可憐模樣,他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是那個毒害他的兇手。

  「首領,現在要怎麼做?」暗影問道。

  「我會親自找她質問這件事,但不是現在。」他現在沒有心情去理這件事。

  「聽說季姑娘不見了?」

  那蘭月軒只是瞥他一眼,一點都不意外暗影的消息靈通,正欲開口時,韓宇匆匆從外面走進來。

  那蘭月軒見韓宇進來,整個人精神爲之一振。「找到人了嗎?」

  「剛才有人通報,在下午的時候看見南郡主領了一群丫鬟進來,沒多久又離開了,因爲一直沒有任何通報,所以屬下也不知她來過,但有人看到郡主往雪園的方向去,有沒有可能……」

  看見的人一直不敢報告這件事,是看到拜月神殿內大家忙著找季大夫,這才大著膽子向他報告。

  未竟的話讓那蘭月軒已一臉陰沉,咬著牙道:「一定是她!我們上南王府去找人。」

  暗影見他動作快如風,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既然是小郡主強押人上門,那麼就不適合直接登門找人,要是她來個抵死不認,首領也沒轍。」

  那蘭月軒挑眉,等著暗影繼續往下說。

  「不如暗中探察,找到人再直搗黃龍。」

  那蘭月軒會意地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融入夜色中,快速往南王府奔去。

  很快地,兩人如入無人之境地找到季子妍被囚禁的房間,房門外雖然有守衛,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蘭月軒踢開房門,就見季子妍坐在床沿,連忙上前。

  季子妍聽見門被撞開的聲音,立刻擡起頭來,看見是那蘭月軒,雙眼閃過一抹欣喜,見到他眼底滿是焦慮與擔憂,她睜著一雙清冷沉靜的眸瞥著他,在他擡手想要碰觸她的臉頰時,她微微偏首,不讓他碰觸自己。

  她的動作讓那蘭月軒的臉龐頓時一沉,黑眸緊攫住她的臉蛋,見她神情清冷,眼神淡然,彷若和自己十分疏離,他垂下手。「妍兒,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季子妍望著他緊盯不放的眼神,別開眼不看他,淡然地道:「這裏不適合說話,我們先離開再說吧!」她逕自站了起來,然後瞥向小盈。

  小盈很快來到暗影的身邊,尋求保護。

  季子妍越過那蘭月軒就要走出被囚的房間,那蘭月軒在她與自己擦身而過時,伸手握住她擺動的皓腕,「妍兒!」

  他的語氣十分陰沉,季子妍擡首望著他,掙動著手腕想掙脫他。

  那蘭月軒卻伸出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肢,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眯眼俯視著她。「先離開這裏再說。」

  於是,他帶著季子妍、暗影帶著小盈悄聲離開南王府,這筆帳先記著,改天再找南玉梅算!

  如來時般,兩人悄聲無息地帶著人離開,很快地就回到拜月神殿。

  一回到拜月神殿,季子妍便想掙脫那蘭月軒回到月華樓,但那蘭月軒不依從她,俯首望著她質問道:「你真以爲我是爲了你的命格才喜歡你的?」

  他的話讓季子妍清冷的臉龐霎時崩裂,含幽帶怨地睨著他喊道:「你早就知道你體質改變的原因,可是你卻瞞著我,而讓另一個女人用這樣的理由來傷害我,你說,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她激動地拍著他箝制住自己腰肢的大手,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從未見過季子妍如此激烈的情緒,那蘭月軒眸光一暗,黯然輕吐。「對不起。」

  乍聞他輕聲道歉的聲音,季子妍停下掙扎的動作望向他,只見他一臉歉疚,眸光憂郁地望著她。

  「我沒有想到不告訴你,會造成你的傷害,我以爲它一點都不重要。」

  她怔怔地望著他,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向她道歉。

  那蘭月軒望著她怔忡的神情,突然鬆開手放開她,然後背對著她,語氣比平常更加低沉。「你平安回來就好,去休息吧!」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心情轉變,季子妍再也無法維持冷清的神情,朝著他寬闊的背喚了一聲。「月軒。」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你去休息吧!」他的語氣平板,毫無起伏,甚至帶著一絲冷淡。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季子妍卻輕易察覺到他的疏離,好似他將自己的心給隔離了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見他的內心。

  她因爲他再度閉鎖著自己的心而不捨,所有怨慰與反抗都因爲他情緒的轉變而不復見,她舉步走近他,來到他面前,望著他面無表情的俊臉。「月軒……」

  話說到一半,韓宇急切的嗓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季子妍。

  「二王子!」韓宇對季子妍投以歉意的一瞥後,急忙說道:「不好了,白姑娘突然口吐黑血、呼吸急促,看來好像有性命之憂。」

  那蘭月軒聞言,瞥了季子妍一眼。

  「這是毒性發作的征兆,我們快點過去看看。」季子妍一臉凝重。

  那蘭月軒率先走在前面,季子妍和韓宇跟在後面,往白語情居住的院落走去,季子妍同時也請韓宇去房裏替她拿藥箱。

  途中,季子妍開口問著那蘭月軒,「月軒,白語情告訴過你爲何她體內中了兩種毒嗎?」

  「她不願承認自己中毒;不過,根據暗影的調查,當初我所中的毒是白語情所爲。」

  「怎麼會?我看她對你心存愛慕,又怎麼會忍心對你下毒?」季子妍十分吃驚。

  那蘭月軒嘲諷地說:「我也想不到竟然會是她做的,現下她自己也得到報應,正好趁此機會問問她爲什麼要對我下毒?」

  兩人交談的同時,已來到白語情的房門前,於是兩人不再交談,很快地進入房內,房裏的丫鬟一見到他們都讓了開來。

  季子妍上前,只見白語情身著白色單衣半躺在床上,臉色灰白,眉宇之間有一抹青黑,唇邊逸出一抹黑血,整個人有如破布娃娃般脆弱,陷入昏迷的她,幾乎已無生命力。

  「季大夫,藥箱拿來了。」

  季子妍在替白語情診脈時,韓宇正好把藥箱拿來。

  「麻煩你幫我把金針取出來,謝謝。」

  韓宇很快就把放著金針的布袋遞給季子妍,她攤開布袋取出金針,很快地在她的幾處大穴施了針。

  片刻之後,她將金針取回,然後繼續替白語情把脈。

  其間,白語情幽幽醒來,覺得體內如火焚、如冰凍的痛麻感已減緩,睜眼望見是季子妍替她診脈時,她怒目瞪視,用力抽回手,咬著牙對她說:「不用你雞婆!」

  季子妍沒有想到白語情的手勁竟這麼大,讓她一時身形不穩地整個人往旁摔下床沿,眼看自己就要姿勢不雅地跌跤卻無能爲力控制,她驚呼一聲,卻發現自己的後背被一雙修長的大掌穩穩托住,一顆忐忑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那蘭月軒托住季子妍的後背,伸手摟住她的身子讓她站定後,冷眼瞪向白語情。「你在做什麼?」

  白語情被他厲眼一瞪,身子忍不住縮了下,但見他如此護衛著懷裏的季子妍,再想到他對自己那冷冰冰的語氣和無情的態度,她挺了挺胸脯道:「我只是不想要她隨便碰我。」

  「如果你想死,我隨時可以成全你,不需要傷害想救你的人。」那蘭月軒見白語情一點悔意都沒有,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感到十分不悅,嘲弄地對她說。

  白語情聞言,一雙水眸霎時盈滿淚珠,幽怨地睇著他。「月軒表哥,你真無情,難道你一點都不念在我對你一片癡心愛慕,而對我心生憐惜嗎?」

  那蘭月軒冰冷地瞥著她。「就算我曾真的念在你是我表妹的份上而對你心生憐惜,也在知道你對我下毒那刻起全都消失殆盡了。」

  他的指控令白語情原就失了血色的臉更加蒼白,唇瓣微顫,身子有些顫抖,眸底閃過一抹驚慌,眼神飄忽地問道:「月軒表哥,你在說什麼?」

  那蘭月軒用著了然的眼神嘲諷地盯著她。「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愛,那麼你的愛真令人不敢領受,說!你對我下毒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月軒表哥,我怎麼可能對你下毒?」白語情極力否認道。

  「是嗎?你真以爲我這麼不濟,查不出幾個月前究竟是誰對我下的毒手?」那蘭月軒直勾勾地盯著她。

  那眼神竟令白語情感到不寒而慄,她知道他一定查到了些什麼,否則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季子妍拉開他環抱著自己的手,然後向前走近一步。「白姑娘,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在毒害月軒的同時,自己也中了兩種毒,而且都是西域的毒物?如果我的診斷無誤,你中的是赤蠍之毒和胡蔓毒草。」

  季子妍的話讓白語情感到十分震驚,她沒有想到季子妍的醫術如此了得,竟能斷出她所中的毒。

  見白語情啞口無言地回望著自己,季子妍知道自己的診斷無誤,於是她對白語情說:「這兩種毒相生又相克,我相信一定是有人定時給你服少量的解藥,否則你不可能相安無事到現在,但現在這兩種毒已經抑制不了,所以你才會陷入昏迷,最好的方法是快點拿到解藥,否則你很快又會因毒性蔓延而毒發,我給你施的金針只能暫時抑制。」

  「你的醫術確實十分了得,不過,我告訴你,無所謂了……」白語情望著季子妍,再將目光瞥向那蘭月軒,神情顯得十分凄楚。「既然得不到月軒表哥的愛,那麼我寧願死,也不願看見月軒表哥和你在一起。」

  她的話令季子妍十分心驚,沒想到白語情竟懷有這樣的想法,季子妍愕然瞪視著她,眼前卻見那蘭月軒快速移動身軀來到床前,伸手攫獲住她細瘦的手腕。

  「你想死,沒那麼簡單!說,你爲什麼要對我下毒?」

  望著眼前那張俊美迷人的臉龐,但眸底對自己散發的卻是如此冰冷無情的眼神,白語情臉龐上露出一抹絕美的凄苦笑容,幽幽地道:「因爲我本來想,要是讓你中了毒,那麼我再伺機到你身邊服侍你,順便找個機會爲你去尋找解藥,說不定我這麼衣不解帶地盡心照顧你,你就會愛上我,再加上我去爲你取得解藥,姨娘會感激我,我就可以要姨娘替我做主,把我許配給你……」

  白語情說這些話時,臉上露出如夢似幻的朦朧向往神情。「……這樣,我就能和從小就喜歡的月軒表哥過著人人稱羨的幸福生活……」

  望著白語情那自以爲是的偏執表情,那蘭月軒鬆開她的手腕,後退了一步,警戒地盯著她。

  「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給破壞了。」她的目光驀然瞪向季子妍,帶著妒恨與不甘,美麗的臉龐變得扭曲,語氣激動地指控著。「要不是你,月軒表哥就會屬於我,我的幸福也會到來了,都是你!都是你破壞了我的幸福!」

  白語情整個人幾乎要從床上爬起,撲向季子妍,那眼神與氣勢恨不得將她給撕裂。

  季子妍驚愕地退後一步,那蘭月軒則伸手用力將白語情推回床上,冷聲輕蔑地對她說:「你安分一點!你以爲你這麼做我真會愛上你?別作夢了!就算當時我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你衣不解帶地日夜照顧我,甚至不顧危險地替我找解藥,我頂多只會感激你,絕不可能愛上你,因爲……如果我要愛你,早就愛上了,不需等到現在。」

  他的話讓白語情如遭雷擊般感覺受到極大的傷害,她由愛生恨地對他吼道:「爲什麼?爲什麼我這麼愛你,你卻不愛我,甚至對我說出這麼無情的話來?我爲了你,寧願心甘情願地服下毒藥,只爲了取得銀線花蛇的毒,而你卻將我的愛擲在地上,不屑一顧,你真的太過分了!」

  爲了取得銀線花蛇的毒,那位長老提出十分怪異的要求,要她服下毒藥,他才願意提供毒藥,因爲他想知道她取得毒藥的決心有多強?

  季子妍大爲震驚,她身上的毒是她自己甘願服下的?!「你竟然這麼做?難道你不怕替月軒解了毒,而他也願意娶你,結果你身上的毒沒有解,最終還不是要死?那你如何與他相守到老?」

  「我只要告訴他,我爲了替他取解藥而被脅迫服毒,我相信他爲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幫我取得解藥的。」白語情天真地說。

  她的話讓那蘭月軒嗤之以鼻,季子妍則是搖首感到十分無奈,情愛這種東西真是令人又癡又傻啊!

  「不管如何,白姑娘,你還是盡快去取得解藥,否則七天後,你就會毒性再次發作而亡。」季子妍語重心長地說。

  這時,一個長期服侍白語情的丫鬟突然跪了下來。「季大夫,奴婢知道你醫術了得,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小梅,不許求她,反正我活下來也得不到月軒表哥,生亦無歡,死又何懼?」白語情先是厲聲喝斥丫鬟,感性地說完後又將目光瞪向那蘭月軒,然後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令聞者爲之鼻酸中又有一絲駭異,季子妍擰眉問她。「你笑什麼?」

  「我笑就算我七天之後死去,也有人可以陪著我一起走上黃泉路,季子妍,你當真以爲我得不到的,會如你的意讓你快活嗎?」

  她那帶著紅霧的瘋狂眼神,讓季子妍皺起秀眉。「你是什麼意思?」

  那蘭月軒這時也聽出白語情意有所指,再見她神情瘋狂,身子往後一退,伸手將季子妍護在身後,警戒地盯視著白語情。

  白語情見狀,笑得更是巔狂,淚水從眼角滑下,「就算是此刻,你依然還是衛護著她?月軒表哥,其實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啊!」

  季子妍從那蘭月軒背後走了出來,清冷地質問道:「白語情,你對月軒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哈哈哈……季子妍,我這次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救得了他!」白語情大笑之後,收斂起情緒,表情隱隱帶著一絲哀傷。「今天早上,我趁著月軒表哥來看我時,對他下了絕魂散,三天後,只要不服解藥,他就會有如離魂般像個活死人躺在床上,再過七天,要是再不服解藥,就會死去。」

  見白語情木然地說著這些話,季子妍激動地沖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襟搖晃著她。「你爲什麼這麼做?這就是你的愛嗎?得不到就要讓他死,你根本就不愛他!」

  白語情任由季子妍搖晃身子,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望著她變得冷冰狠絕的眼神,季子妍搖頭道:「你真是瘋了!」

  「是,我是爲了愛而瘋狂了,本來我還想給他一次機會,可是他卻對我不屑一顧,甚至對我如此絕情。」白語情咬著牙恨恨地道。

  「所以你就狠下心來對他下了絕魂散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季子妍譴責著白語情。

  那蘭月軒上前將季子妍拉離白語情身邊,居高臨下地以冰冷嚴峻的眼神睨了白語情一眼,隨即垂眼望著季子妍,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柔和不少,連語氣都隱含著一絲情感。

  「妍兒,不要激動,她不過隨口說說,你不必當真,我不認爲她有機會對我下手。」

  「可是她信誓旦旦的,我……」聽見他的話,季子妍眸底閃過一抹希望的光芒,但臉上又有掩不住的擔憂。

  白語情冷冷地插進一句,「是嗎?月軒表哥,我知道你一直十分有自信,有自信是很好,但過了頭可就變成了狂妄,你真的如此肯定我沒有機會對你下手嗎?」

  她譏諷的話令那蘭月軒轉首瞪著她,擰起的濃眉染上一層陰郁,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幕畫面。「莫非你跌在我身上時是故意的,而你就是趁那時對我下的毒?」

  「沒錯,絕魂散無色無味,我將粉末藏在指甲裏,跌在你身上時,乘機彈了出去,在你呼吸時,粉末就給你吸入了。」白語情冷然道。

  望著她美麗的臉龐,每個人卻都覺得此刻的她顯得十分可怕又恐怖,真是一個心府深沉的女人,愛不到就讓對方死。

  韓宇上前來到白語情床畔,瞪著她怒罵。「你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然後轉身對那蘭月軒說道:「二王子,既然白語情三番兩次對你下毒,你也不必再顧慮情分,反正她也中了毒,不久後就會毒發身亡,這就是對她最好的報應,你不用再理會她了。」

  然後他將目光望向季子妍。「季大夫,你趕快帶二王子離開,麻煩你想辦法救二王子,這裏交給我來處理,我會把一切的真相向王后稟告,相信王后知道後,一定也會認同我的做法的。」

  「對,月軒,走,讓我替你把脈,我相信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你的。」季子妍擔憂地拉著那蘭月軒的手就往外走。

  這時,韓宇下令把白語情身邊長期服侍的丫鬟趕走,然後派了兩個孔武有力的丫鬟監視著白語情,又在門外安排兩名侍衛守著,然後,他匆匆地走了出去,決定到皇宮裏把二王子再度中毒的事稟告國王和王后。

  白語情見那蘭月軒頭也不回地絕情離去,身邊伴著季子妍,她的唇畔突然揚起一抹悲傷的微笑,神情顯得不在乎。反正已無所謂了,她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她怎樣都沒有關係了。

  這絕魂散可不是普通的毒物,就算季子妍醫術再厲書,也不可能輕易調配出解藥,到時候,黃泉路上有那蘭月軒相伴,她也不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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