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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柚心]正氣老公[全文完]

正氣老公 作者:柚心

流浪教師何瑞頤走南闖北,四出奔波,卻始終無法當上正式教師,
幸好她很樂觀,當不成正太蘿莉的老師,就當小正太的──管家嘍!
只是這小正太雖是天才兒童,卻因喪母而過度早熟,說話老氣橫秋,
更難搞的是他爸成介徹,美其名是警界之光,但根本正義過了頭!
他因公受傷卻不肯靜養,先是誤把她當賊追,搞得自己傷上加傷,
接著又一下幫溺水的小孩做CPR,一下背扭到腳的老太太回家,
刑警大人片刻不得閑,害得她常常用餐時間到了卻找不到人,
就算找到了,還得扛著傷勢又加重的他回家,累死人也~~
雖然工作艱難,但看著小正太日漸開朗,讓她很有成就感,
而刑警大人陽剛酷帥的作風,更令她多了……絲絲期待?!
不,一定是他太過性感,電力強勁,才會引發她的遐想,
但直到他們越走越近,甚至上了床,她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好端端的,雇主竟然變成親密愛人,這要怎麼面對呀~~

楔子

  油鍋滋滋作響,逐漸升高的溫度讓鍋中熱油沸騰冒泡,看准時機,做好心理准備,男人將手中的小雞塊丟了進去。

  瞬間,滋滋滋、啪啦啦的聲音響起,未解凍的小雞塊帶著碎冰,遇熱融化,與鍋中的油相互作用,激濺出油花。

  男人閃避不及,數滴熱油濺在他黝黑強壯的手臂上,熱燙的痛讓他飆出粗話。「噢,Shit!」

  迅速將瓦斯爐關上,他將手移到水龍頭下衝水。

  嘩啦啦的冷水流下,舒緩了手臂上的燙痛,卻衝出他內心濃濃的沮喪與抑郁。

  妻子在一年前因為車禍意外喪生,留下他與剛上幼稚園的兒子相依為命。

  他和妻子的感情並不好,妻子小他十歲,太年輕、還沒准備好做媽媽,而他是警察,在兒子出生那年當上刑警大隊隊長,隊務讓他忙到沒辦法幫忙妻子照顧新生兒。

  在她離世前,她天天吵著要離婚,不要兒子……為此,他曾經恨過妻子,但沒多久,悲劇就發生了。

  他痛、他後悔,認為自己是個失敗的丈夫,卻挽不回妻子逝去的生命;而兒子,成了他的小拖油瓶,一個他不能甩開,絕對有義務要拽在身邊的小生命。

  因為心疼孩子這麼小就失去母親,他一肩扛起為父的責任,在執勤工作之余,還分神照顧稚子;下班後將孩子從保母處接回,他常常為了幫兒子洗澡、泡牛奶、換尿布而忙得像無頭蒼蠅,慶幸這樣的日子,總算也熬過來了。

  但隨著孩子漸漸長大,他要面臨的挑戰更大——當個「煮夫」。

  看著新聞時不時報導,因為雙薪家庭而讓孩子成為外食族,促使患病年齡層下降,他便告訴自己,他的兒子不能變成新聞裡的可憐主角。

  於是他開始為兒子煮三餐、學做菜,在他的辦公桌、書房中,不時可以看到厚厚的檔案夾裡冒出《十五分鐘上菜》、《如何讓成長中兒童攝取均衡營養》等食譜,甚至可以看到居家收納等書籍。

  說起「煮夫」這個身分,他就著實頭痛,打擊犯罪他一流,但拿起鍋鏟煮菜他卻是完全不入流。

  迅捷的身手放進廚房便無用武之處,笨拙得讓他覺得自己很腦殘,把手指當蔥切更是家常便飯。

  他學得很慢,卻做得很用心,而成果回報便是讓他養出強壯健康且「聰明過頭」的小孩。

  這一切他甘之如飴,但此時,再次弄傷自己的沮喪,伴隨著負面情緒襲來,幾乎將他擊潰。

  他很累……真的很累……多希望回到「一人飽全世界跟著飽」的單身狀態……

  突然,嗚嗚咽咽的聲音傳入耳裡,他猛地打住思緒,關上水龍頭,轉身望向聲音來源處。

  「爹地……」

  兒子扯開有著濃濃哭嗓的聲音,雖沒哭出來,鼻頭卻因為憋住淚意而通紅。

  那模樣,像是剛被誰狠狠修理過,分外惹人心疼。

  「怎麼了?」

  他咬了咬如花瓣般的紅唇,為難地嚅聲道:「我……尿……尿尿……在……床上……」

  聽清兒子的話,成介徹不可思議地揚高語調。「你尿床了?!」

  原以為兒子早熟聰明,不會出現尿床的失控行為,想到等會兒還要去換床單,處理床上的尿,他的臉繃沈著,兩道濃眉打了結。

  這臭小子是嫌他不夠忙、不夠累是吧?今天是他難得的休假日,他不能出去放松、與同僚聚餐就算了,為何要這麼整他?

  積累多時的不滿與怒意飆至高點,他有種永遠都不想再看見兒子的衝動。

  看著父親鐵青的神色,成朗桓心慌、愧疚地嚅了嚅唇。「對、對不起……我會自己換床單,我會自己把尿尿擦乾淨……對不起……」

  他知道,父親很辛苦,卻仍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

  他知道,父親是天下最棒的爸爸……

  他知道父親的好,很多很多……但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惹麻煩的……

  見到兒子露出惶然的表情,他暴怒的心被緊緊揪住,像被誰狠狠打了一巴掌,心頭那把火,跟著熄滅。

  他到底在發什麼神經?兒子才多大?

  就算智商高、幼年喪母,也不該被逼著長大,不該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

  若不是當年他精蟲充腦,才會讓仍是女友的妻子懷孕,是他把兒子帶來這個世上的……孩子何其無辜要承受這些?

  想起這些,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放低聲調將兒子抱了起來。「算了,尿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一起把床單換了,再把你的臭尿擦乾。唔,天氣如果不錯,把床墊也扛出去曬好了。」

  偷偷打量著父親稍霽的臉色,成朗桓嫩白的小臉窘紅了。「不、不要!我可不可以拿吹風機吹乾就好?」

  兒子可愛的反應讓他挑起濃眉,笑道:「傻瓜,用吹風機吹乾要花多久時間?別人問起就說是爹地尿床,如何?」

  看著兒子驚訝地張大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朗笑出聲,心裡的陰霾、煩躁跟著一掃而空。

  孩子已經沒有媽媽的愛,不能再沒有爸爸,他會極盡彌補他失去的愛,當個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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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晚上七點,男人坐在床上,床上擺了一張矮桌,一個男孩坐在床邊靠著小茶幾,與父親無言相望。

  四周一片靜默,彼此的桌上空蕩蕩的沒有飯菜,兩人面前倒是各擺了一碗泡面、一雙筷子。

  在等著泡面軟透的空檔,男孩放下手中的筷子,慎重地望著父親。「爹地……」

  在小男孩開口的同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男人等不及面條熟透,掀開紙蓋,呼嚕吸了一大口面條後,才抬起頭望著年僅十歲、智商卻超過一百八的兒子問:「干麼?」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神態淡定地看著父親豪邁的一言一行,成朗桓嚴肅開口。

  成介徹已經很習慣兒子老成得不像個十歲孩子,邊吃面邊問:「你指的是哪件事?」

  「我們需要一個佣人!」

  他的父親是刑警大隊隊長,天生正義凜然,逮捕過許多罪犯,拿過無數獎狀、獎牌,是警界之光,也是警校學生的偶像。

  對外來說,這股分泌過旺的正氣是社會人民的福祉,但對他的家人來說,卻是一種困擾。

  目前所造成的困擾是,咱們這位正氣刑警日前為了抓一個毒犯,跌斷一條腿,不得不在家休養。

  在父親還沒受傷前,所有家事、三餐都是父親一手包辦,警局的事再忙,他也能抽空帶他上下學,甚至每晚幫他燙學校制服,所以家中書房總是有堆積如山的檔案夾、罪犯資料。

  他不知道父親是怎麼辦到的,但他就是這樣日復一日的做著,直到受了傷,才不得不尋找幫佣。

  但因為幫佣的林太太未過試用期便被他們以不適任為由辭退了,她離開後,一直沒再找到合適的人,所有家務又重新落回他們身上。

  他很心疼父親,怕他會像兩頭燒的蠟燭,總有一天過勞死,所以開始分擔家事,他洗衣打掃,而行動不便的父親則負責煮三餐。

  林太太離開已滿一個星期,沒有林太太幫忙的這幾天,父親拜托鄰居接他放學,回家的路上,他都會順道買食材回家。

  但因為想著要和父親提再聘管家的事想得出了神,今天他忘了購買食材,兩人不得已只好吃泡面。

  五口解決完一碗杯面,成介徹正准備以手抹嘴的同時,兒子貼心的遞來一張面紙。

  盯著面紙大約兩秒,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面紙擦嘴,咕噥了句。「啐!哪來的美國時間做這種瑣事?」

  在他未受傷前,維護社會秩序可是分秒必爭,哪還有時間注重這種小細節?

  可惜,現在他不是在刑警大隊裡,而是受傷被迫休假,閑在家當米蟲。

  至於眼前這只智商高到可以不用當小學生的小米蟲,為了他這只大米蟲,甚至想向學校請一個星期的事假。

  該死的是,小米蟲就在事假單上寫著「照顧病父」為由,天知道他是患了什麼不治之症或慢性病亟需幫助?

  若不是他事前驚覺,阻止他把假單拿到學校請假,說不定社會局已經派人關切了。

  這會兒聽他提起這件事,成介徹的語氣裡有一點「小小」的不爽與「大大」的不以為然,還有一點點嘲諷。「桓少爺,聽說咱們家請的管家、佣人都是你趕跑的。」

  不知道有這樣一個高智商的兒子,對喪妻的年輕鰥夫來說,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畢竟曾經讓他很頭痛的生活瑣事,現在有兒子在煩惱……嗯,其實嚴格說起來,是因為兒子隨著年齡增長,變得更龜毛、更機車,所以那些他已經適應的生活瑣事,才會變成兒子的煩惱。

  從請管家這一點來說,如果是他,能請到歐巴桑幫他洗衣煮飯順便關照小米蟲兒子,他會感激到謝天謝地,聘用對方直到他的傷癒為止。

  偏偏,他的高智商兒子卻沒那麼好打發,簡直比古代婆婆虐待媳婦還嚴格,會有人讓他滿意才有鬼!

  正視著父親臉上的復雜表情,成朗桓義正詞嚴地開口:「林太太煮的東西比爹地還糟糕,除了買的食材不夠健康外,還放很多味精調味,煮出的食物又油、又鹹,長久下去,我們會變成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的『三高』一族。」

  林太太煮的東西是比較重口味,但並沒有這麼誇張,成介徹沒好氣地問:「請問現在有什麼食材是真正健康、完全零污染的?」

  如果依兒子這套標准來看,他們吸空氣果腹算了,不對……現在空氣污染這麼嚴重,連空氣都吸不得。

  成朗桓煞有介事地反駁父親的話。「或許沒有百分之百零污染的食材,但我相信,只要有心,還是可以透過慎重選材、用心烹煮,將負擔降到最低,一樣可以吃得健康……」

  有時候,成介徹以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十歲的小屁孩說話,因為,他總說不到幾句便被打槍,緊接著是足以讓人耳朵長繭的長篇大論。

  為什麼他覺得兒子現在的嘴臉,很像那些推銷健康食品的直銷人員?

  他突然很想揉亂成朗桓那一頭柔軟的褐發,掐掐他那張輪廓俊秀的嫩臉,揉掉他臉上永遠淡定、菁英、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神情。

  看著這樣的他,成介徹多麼希望他只是個單純無邪,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兒子除了與生俱來的高智商外,之所以自立自強,獨立得不像個十歲小孩,全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的命運坎坷,無父無母,也不要壯年喪妻,至少孩子還有個依靠,不需要處處像個大人。

  所以每每看著這個被父親悲慘命運拖累的小孩,他就有著愧疚與心疼,恨不得把最好的給他,彌補他缺乏的愛!

  「其實過幾天會有個人來應徵。」

  在林太太離職後,他看到兒子驚人的假條,好好和他的班導進行了溝通,意外由老師那邊得到一個推薦人選。

  「真的?!」

  「嗯,是林靈老師推薦的,等見到人後,咱們再來討論是不是要錄用。」

  聞言,成朗桓暗松了口氣。

  為了減輕父親的負擔,他一直苦思該去哪裡找合適的人選,他只是個小孩子,要不經過父親辦妥這件事,其實挺困難的。

  「好的,在爹地面試時,我會在一旁好好觀察對方。」成朗桓說完話,慢條斯理地撕開杯面上的紙蓋,優雅的吃起面。

  看著這個小紳士,成介徹有時會懷疑,雷蜜是不是劈了腿、懷了孕,才嫁給他,讓他當現成老爸?

  偏偏,那小子的模樣雖有九成九像妻子,但那固執的臭脾氣卻是百分之百遺傳自他,連生起氣來、抿著嘴唇的倔強模樣,也很像他,所以他對雷蜜的那一點懷疑總是因此銷聲匿跡。

  只是看著凡事優雅、斯文的成朗桓,他有時會認為,有個高智商的天才兒子,其實是對粗獷、不拘小節的他的磨練!

  十月天,原本該是秋意宜人的氣候,卻熱得像盛夏,就算撐著傘,還是阻擋不了熱辣辣的暑氣。

  幸好,在她被熱暈前,何瑞頤終於找到好友林靈寫給她的住址。

  當她停妥車子,站在那棟有個小花園的日式洋房前,一直緊繃忐忑的心才終於放下,松了一口氣。

  這一陣子她的運氣並不好,好不容易取得教師資格,教師缺額卻寥寥無幾,在數間學校代過課,卻遲遲無法當上正式教師。

  眼見著積蓄愈來愈少,她不得不暫時放下教師夢,找份工作填飽肚皮先。

  起初她本想繼續當流浪教師或暫時找個安親班當老師,但前同事林靈得知後,卻希望她幫一個忙。

  幫忙的對像是林靈的學生,聽說男孩單親,父親是警察,因公受傷,在家中休養,因而亟需一個管家來幫忙打理家務。

  男主人開給管家的待遇不錯,但先決條件是:擅烹煮、EQ高,年齡四十歲到五十歲皆可。

  她離四十歲雖然還有好幾十年,但廚藝不錯,長期代課小三惡魔班,所以EQ高;又因為是南部小孩,父母親是花農,時常得在花期下田幫忙,因此兼具吃苦當吃補的好性子。

  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超級無敵喜歡小孩,這便是林靈拜托她接下這份工作的原因。

  雖然與林靈一樣心疼小男孩的處境,但原本何瑞頤並沒有接下的打算。

  原因很簡單,那個家只有男人,對她這個弱女子來說,有著危險性。

  但林靈卻說,她不接下這個工作是損失,她感到好奇,想再追問,林靈卻神秘賣關子。

  左思右量了幾天,她不得不在現實層面的考量下,前來面試,並按下這戶人家的電鈴。

  大約一分鐘後,稚嫩有禮的聲嗓透過對講機傳來。「請問找誰?」

  聽到小男孩的聲音,何瑞頤忍不住看了看手表,下午一點半,小男孩怎麼會在家?

  難道真是為了照顧受傷的父親,沒去上課?

  就算林靈曾說過小男孩智商高,又因為喪母變故,比一般同齡小孩早熟、世故,她還是覺得,他不應該留在家裡。

  這樣很不好!

  再怎麼樣,都不應該犧牲小孩的學習啊。

  久久沒得到回應,男孩又問了一次,語氣依舊是不疾不徐。「請問找誰?」

  何瑞頤赫然驚覺自己停頓太久,急急回道:「你好,我是何瑞頤,來應徵管家。」

  「我開門了,麻煩你推開柵欄自己進來。」

  父親跟他說過,她是林靈老師介紹的,老師也和他說過何瑞頤的事,並強調她是如何適合當他們家的管家,所以他一直期待她的到來。縱使他因為美好的未來而澎湃激動著,但聲音仍是十分淡定。

  「好,謝謝你。」

  「不客氣。」

  聽到小男孩有禮的回應,何瑞頤不禁有些期待,林靈口中的高智商兒童是什麼模樣?

  現代人生得少,人人都是家中的小王子、小公主,哪一個不是被慣得無法無天、目中無人?

  如此有禮的實在少之又少。

  何瑞頤循著小庭園的白色鵝卵石踏上小石子台階,腳步才定,便發現拴著安全門鏈的雕花鐵門開了個縫,一雙烏黑的眸子露出,打量著她。

  她走上前,看見藏在門後的小孩,瞧著那雙澄澈有神的眼,她露出讓小孩撤掉心防的甜笑。

  「嗨,我是何瑞頤,來應徵管家,可以幫我開個門嗎?」

  其實她不用再次自我介紹,成朗桓知道是她,只是想趁未說話之前,多打量她幾眼。

  從她走進花園後,他就打開門縫,偷偷看著她,發現她比林靈老師還要年輕、漂亮。

  她有一頭長鬈發,打扮簡便卻優雅,無袖亞麻上衣搭米色七分褲,腳上穿著白色羅馬涼鞋。

  視線往下,他可以看見她的腳趾嫩白修長,趾甲修得短短的,沒有塗上指甲油,看起來很乾淨舒服。

  只是……這樣的人真的適合他們家嗎?

  她……真的會做菜嗎?

  「請等我一下。」他抱著懷疑的心態,踮高腳拿掉門鏈,將門打開。

  「麻煩了,謝謝。」

  何瑞頤扯出一抹溫柔又燦爛的笑,在看見對方後,終於知道,林靈為何會說,她不接下這個工作是損失。

  因為看著這俊秀到讓她無法移開視線的小正太,讓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會有這麼美好的事物!

  他的臉蛋比一般男孩白嫩,褐色的軟發在午後的陽光下泛出巧克力色的誘人光澤。深褐色的眼瞳泛著微微水光,好像天上最亮的星星陷溺進他的眼底不舍離開。上薄下厚的唇色宛如新櫻,粉粉嫩嫩的,讓人想湊上去親他一口。如果不是褐色的濃眉生得英氣,真的會讓人誤認他是女孩。

  長得這樣好的男孩,讓她開始好奇孩子父母的長相了。

  成朗桓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因為大家都這麼說,但從沒有人這樣專注、失神地看著他。

  她嘴角微揚,像貓咪一樣的眼睛眯眯的,像是看中了喜歡的東西,准備將他買下的感覺。

  這個可能讓他微微擰眉,他不喜歡被當成商品,即便如此,他依舊抑下不悅,開口問:「請問何小姐要進來嗎?」

  那嫩嫩的詢問讓她如夢初醒,表情尷尬地吐了吐舌。「對不起。」

  如果向小男孩坦承,她喜歡小孩,對小正太、小蘿莉向來沒轍,他會不會以為她是變態阿姨?

  成朗桓聳聳肩,等她脫好鞋,才將室內拖鞋放在她面前。

  「謝謝你的服務。」小男孩家教這麼好,可以想見他的父親應該也是個溫文有禮的警察。

  「不客氣,請坐。」對人有禮是基本的態度,就算她即將成為他家的管家也一樣。

  何瑞頤找了個位置坐下,暗暗打量著客廳,發現沒有想像中凌亂,她直覺認定,幫忙打理這個家應該不會太辛苦。

  尤其又有這麼一個懂事的小正太,就算累了,他美好的模樣也具有消除疲憊的作用吧?

  她暗暗的想,卻因為遲遲等不到男主人來談話,回過神才發現,小正太已經幫她倒了杯茶。「請喝茶。」

  按理說,她不應該喝陌生人給的茶……就算只是個十歲的小男孩也不行,天知道,在人心不古的社會裡,險惡的環境是不是連小孩的純真也被侵蝕了。

  但她被他的萌樣蒙蔽神智,加上天氣真的太熱,那一杯冰茶與天降甘霖無異,她道完謝,馬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問道:「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問。」

  「這個時間你怎麼沒在學校上課?」何瑞頤問出心裡的疑惑。

  「今天星期三,學校只上半天課。」他有條不紊地回答。

  聞言,何瑞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才離開學校多久,她居然忘了,國小學生星期三只上半天課,他會在家並不奇怪。

  確定這一點後,她終於放下心。

  暗暗觀察她的同時,成朗桓猶豫著要不要進房間去喊父親出來,和她見個面、好好談一談。

  但想到父親可能在房中看資料或小歇,他心裡有了決定。「可以請你利用冰箱的食材做一道菜嗎?」

  今天他趕著回家,來不及去超市采買,家裡的冰箱只有雞蛋、牛奶和半罐番茄醬。

  他剛剛已經吃了學校的營養午餐,但他不在家,父親一定是隨便吃個面包填飽肚子,或者根本就沒吃。

  讓她利用現有食材,除了考驗她的廚藝應變能力,還可以讓父親有熱騰騰的食物吃,等父親監定過她的廚藝後再和她談,就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聽到小男孩的要求,她不確定地問:「現在?馬上嗎?」

  他點頭,坦然說出需求。「我想我爹地可能餓了。」

  她皺起雅致的眉問:「你爹地沒吃午餐嗎?」

  「也許沒有。我不在家時,他都隨便吃吃就開始研究他的檔案。」說完他忍不住又補了一句。「我爹地對自己不太好。」

  由孩子的口中聽到這一句話,何瑞頤不由得好奇,這個正氣凜然的刑警大人究竟是怎樣的男人?

  何瑞頤點頭,起身望著他問:「我知道了,廚房在哪裡?等我五分鐘,好嗎?」

  成朗桓點頭,順便帶她進廚房,站在一旁觀看。

  何瑞頤打開冰箱,問了他有沒有其他食材後,輕擰著眉思考了下,才開始動手。

  五分鐘後,加了牛奶,用糖、鹽提味的玉子燒出現在成朗桓面前。

  「對不起,現在只能做這個,若你願意,晚一點我會去超市買菜。」她完全忘了,自己根本還沒錄取。

  「沒關系……」他答,雙眼卻不由自主直盯著玉子燒。

  他知道,蛋也可以煎成玉子燒,但他以為只有在日式餐廳才吃得到。

  親眼看著何瑞頤一邊倒蛋液,一邊等蛋液凝固再卷疊成一定的厚度,最後斜切,美美的擺在盤子裡,他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小正太直盯著玉子燒,她柔聲問:「你想吃嗎?冰箱還有蛋,我可以再幫你爹地做一個喔。」

  「可以嗎?」

  看著他澄澈的眸子綻出耀眼星芒,她怎麼可能拒絕。「當然沒問題,等下做好的玉子燒要送到哪兒呢?」

  他伸出小嫩指,指著廚房另一端的通道。「爹地跌斷腿了,行動不方便,所以睡在一樓的客房。」

  何瑞頤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開動了嗎?」

  空氣裡盡是蛋香,熱呼呼的玉子燒看起來柔軟多汁,十分誘人,害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當然。你趁熱吃,不夠我再想辦法。」

  她溫柔的語氣立即博得成朗桓的好感,他卻不忘問:「那你還會做其他料理嗎?」

  「看你和你爹地喜歡吃什麼,我們再來討論每日菜色好嗎?」她邊說邊動手煎起另一份玉子燒。

  成朗桓吃下松軟多汁的玉子燒,心裡已經作出說服爹地聘用她的決定,還來不及開口,煎好玉子燒的何瑞頤讓他繼續享用美食,端著餐盤往男主人所在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前,何瑞頤才發現,自己著了魔。

  她原有的隱憂全因為小正太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她竟然站在陌生男人的房前,准備將點心送進去。

  不過說實話,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定了定心神,她這才發現,房門半掩,透過門縫她看見大床上躺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長長的左腿因為打了石膏、裹著紗布,比正常的右腿粗了一點,赤裸的上半身黝黑精壯,映照著窗簾隱隱投下的日光,泛著軟金色的光澤。結實的手臂十分強壯,肌肉糾結,像希腊神話裡的阿波羅。

  可惜他不知是閉目養神,或是睡著了,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卻可以確定,小正太漂亮的劍眉遺傳自父親——比父親還秀氣的版本。

  收回打量過久的視線,何瑞頤深吸了口氣抑下心裡的騷動,猶豫了片刻,敲了敲門說:「成先生,我替您送點心來了。」

  大約等了一分鐘,房裡沒有動靜,男人沒睜開眼看她,她思索了片刻才推門進去,決定放下點心後離開,再請小男孩喊醒他吃東西。

  將餐盤放在床邊茶幾時,何瑞頤突然瞄到,薄棉被滑到地板上。

  她直覺想撿,卻不知薄棉被一角壓在男人的屁股下方,這一扯動,驚醒了熟睡的他。

  成介徹睜開眼,視線尚不及聚焦,加上在背光的狀況下,他驚覺床邊多了一抹黑影。

  家中除了他與兒子,沒有第三個人,他直覺認定,闖入的是小偷!於是出於本能,他忘了自己的左腿還打著石膏,便厲聲疾呼——

  「是誰?!」

  開口的同時,他奮不顧身地撲向杵在前方的暗影——

  何瑞頤眼見著健美如阿波羅的男人朝她飛撲而來,明知道自己該閃開,但驚嚇過度的她卻像被點了穴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於是,男人在飛撲她時,打翻了她擱在一旁的點心,重重地壓在她身上。

  「噢,該死!」男人發出吃痛的低咒,他的左腿啊……

  「嗚嗚——」強猛襲來的力道讓女人發出被壓壞的悶哼。

  壓在身下的身體太柔軟,不像是男人,讓成介徹的思緒在極痛中猛然一震。

  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張皺得像包子的嫩臉發出痛呼,雙手無濟於事地推著他偉岸厚實的胸膛。

  「嗚,你好重,走、走開!」

  是個女人?!

  那柔軟的小手不斷推抵著他赤裸的胸膛,一剛一柔、一涼一熱的反差,幾乎要勾喚起他久未紓解的情慾。

  他忍痛翻過身,怒咆道:「你闖進來想偷什麼?」

  壓在身上的驚人重量終於移開,何瑞頤用力深吸了幾口氣,確定自己沒有被壓斷肋骨或被壓出內傷,才欲哭無淚地開口:「我叫何瑞頤,是來應徵管家的……」

  天哪!她的霉運還沒走完嗎?還沒確定是不是得到工作,立刻就被勇壯的男主人賞了個飛身撲?

  還是這是警察的職業病?

  就算如此,她也不是壞人好不好?

  她沒被壓出傷,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管、管家?!今天星期幾?」

  何瑞頤勉強擠出聲音。「星、星期三,我以為林靈已經跟你說過了,我進來只是要送上剛剛做好的點心……」

  聞言,成介徹瞥了瞥手表上的日期,低咒了一聲。

  他是有聽林老師提過,星期三會有人來面試,偏偏放假過久,一成不變的日子竟讓他忘了今夕是何夕。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說你送了點、點心過來?」

  不用多問也知道,兒子應該已經見過她了,請她送點心進來的應該也是那貼心的小子。

  他驚嚇過度的模樣讓何瑞頤很想笑,但非常時刻,她只有忍住笑意道:「點心飛出去了……」

  實話說,她也不知道,玉子燒飛到哪兒去了。

  「天哪!搞什麼……」

  他挫敗地拍額往後躺在地上哀呼,突然聽到啪噠一聲,緊接著溫溫熱熱的感覺貼上後背。

  粗獷剛毅的臉部線條一抽,成介徹想,他應該知道,她送上來的點心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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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左思右量了幾天,她不得不在現實層面的考量下,前來面試,並按下這戶人家的電鈴。

  大約一分鐘後,稚嫩有禮的聲嗓透過對講機傳來。「請問找誰?」

  聽到小男孩的聲音,何瑞頤忍不住看了看手表,下午一點半,小男孩怎麼會在家?

  難道真是為了照顧受傷的父親,沒去上課?

  就算林靈曾說過小男孩智商高,又因為喪母變故,比一般同齡小孩早熟、世故,她還是覺得,他不應該留在家裡。

  這樣很不好!

  再怎麼樣,都不應該犧牲小孩的學習啊。

  久久沒得到回應,男孩又問了一次,語氣依舊是不疾不徐。「請問找誰?」

  何瑞頤赫然驚覺自己停頓太久,急急回道:「你好,我是何瑞頤,來應徵管家。」

  「我開門了,麻煩你推開柵欄自己進來。」

  父親跟他說過,她是林靈老師介紹的,老師也和他說過何瑞頤的事,並強調她是如何適合當他們家的管家,所以他一直期待她的到來。縱使他因為美好的未來而澎湃激動著,但聲音仍是十分淡定。

  「好,謝謝你。」

  「不客氣。」

  聽到小男孩有禮的回應,何瑞頤不禁有些期待,林靈口中的高智商兒童是什麼模樣?

  現代人生得少,人人都是家中的小王子、小公主,哪一個不是被慣得無法無天、目中無人?

  如此有禮的實在少之又少。

  何瑞頤循著小庭園的白色鵝卵石踏上小石子台階,腳步才定,便發現拴著安全門鏈的雕花鐵門開了個縫,一雙烏黑的眸子露出,打量著她。

  她走上前,看見藏在門後的小孩,瞧著那雙澄澈有神的眼,她露出讓小孩撤掉心防的甜笑。

  「嗨,我是何瑞頤,來應徵管家,可以幫我開個門嗎?」

  其實她不用再次自我介紹,成朗桓知道是她,只是想趁未說話之前,多打量她幾眼。

  從她走進花園後,他就打開門縫,偷偷看著她,發現她比林靈老師還要年輕、漂亮。

  她有一頭長鬈發,打扮簡便卻優雅,無袖亞麻上衣搭米色七分褲,腳上穿著白色羅馬涼鞋。

  視線往下,他可以看見她的腳趾嫩白修長,趾甲修得短短的,沒有塗上指甲油,看起來很干淨舒服。

  只是……這樣的人真的適合他們家嗎?

  她……真的會做菜嗎?

  「請等我一下。」他抱著懷疑的心態,踮高腳拿掉門鏈,將門打開。

  「麻煩了,謝謝。」

  何瑞頤扯出一抹溫柔又燦爛的笑,在看見對方後,終於知道,林靈為何會說,她不接下這個工作是損失。

  因為看著這俊秀到讓她無法移開視線的小正太,讓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會有這麼美好的事物!

  他的臉蛋比一般男孩白嫩,褐色的軟發在午後的陽光下泛出巧克力色的誘人光澤。深褐色的眼瞳泛著微微水光,好像天上最亮的星星陷溺進他的眼底不舍離開。上薄下厚的唇色宛如新櫻,粉粉嫩嫩的,讓人想湊上去親他一口。如果不是褐色的濃眉生得英氣,真的會讓人誤認他是女孩。

  長得這樣好的男孩,讓她開始好奇孩子父母的長相了。

  成朗桓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因為大家都這麼說,但從沒有人這樣專注、失神地看著他。

  她嘴角微揚,像貓咪一樣的眼睛眯眯的,像是看中了喜歡的東西,准備將他買下的感覺。

  這個可能讓他微微擰眉,他不喜歡被當成商品,即便如此,他依舊抑下不悅,開口問:「請問何小姐要進來嗎?」

  那嫩嫩的詢問讓她如夢初醒,表情尷尬地吐了吐舌。「對不起。」

  如果向小男孩坦承,她喜歡小孩,對小正太、小蘿莉向來沒轍,他會不會以為她是變態阿姨?

  成朗桓聳聳肩,等她脫好鞋,才將室內拖鞋放在她面前。

  「謝謝你的服務。」小男孩家教這麼好,可以想見他的父親應該也是個溫文有禮的警察。

  「不客氣,請坐。」對人有禮是基本的態度,就算她即將成為他家的管家也一樣。

  何瑞頤找了個位置坐下,暗暗打量著客廳,發現沒有想像中凌亂,她直覺認定,幫忙打理這個家應該不會太辛苦。

  尤其又有這麼一個懂事的小正太,就算累了,他美好的模樣也具有消除疲憊的作用吧?

  她暗暗的想,卻因為遲遲等不到男主人來談話,回過神才發現,小正太已經幫她倒了杯茶。「請喝茶。」

  按理說,她不應該喝陌生人給的茶……就算只是個十歲的小男孩也不行,天知道,在人心不古的社會裡,險惡的環境是不是連小孩的純真也被侵蝕了。

  但她被他的萌樣蒙蔽神智,加上天氣真的太熱,那一杯冰茶與天降甘霖無異,她道完謝,馬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問道:「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問。」

  「這個時間你怎麼沒在學校上課?」何瑞頤問出心裡的疑惑。

  「今天星期三,學校只上半天課。」他有條不紊地回答。

  聞言,何瑞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才離開學校多久,她居然忘了,國小學生星期三只上半天課,他會在家並不奇怪。

  確定這一點後,她終於放下心。

  暗暗觀察她的同時,成朗桓猶豫著要不要進房間去喊父親出來,和她見個面、好好談一談。

  但想到父親可能在房中看資料或小歇,他心裡有了決定。「可以請你利用冰箱的食材做一道菜嗎?」

  今天他趕著回家,來不及去超市采買,家裡的冰箱只有雞蛋、牛奶和半罐番茄醬。

  他剛剛已經吃了學校的營養午餐,但他不在家,父親一定是隨便吃個面包填飽肚子,或者根本就沒吃。

  讓她利用現有食材,除了考驗她的廚藝應變能力,還可以讓父親有熱騰騰的食物吃,等父親監定過她的廚藝後再和她談,就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聽到小男孩的要求,她不確定地問:「現在?馬上嗎?」

  他點頭,坦然說出需求。「我想我爹地可能餓了。」

  她皺起雅致的眉問:「你爹地沒吃午餐嗎?」

  「也許沒有。我不在家時,他都隨便吃吃就開始研究他的檔案。」說完他忍不住又補了一句。「我爹地對自己不太好。」

  由孩子的口中聽到這一句話,何瑞頤不由得好奇,這個正氣凜然的刑警大人究竟是怎樣的男人?

  何瑞頤點頭,起身望著他問:「我知道了,廚房在哪裡?等我五分鐘,好嗎?」

  成朗桓點頭,順便帶她進廚房,站在一旁觀看。

  何瑞頤打開冰箱,問了他有沒有其他食材後,輕擰著眉思考了下,才開始動手。

  五分鐘後,加了牛奶,用糖、鹽提味的玉子燒出現在成朗桓面前。

  「對不起,現在只能做這個,若你願意,晚一點我會去超市買菜。」她完全忘了,自己根本還沒錄取。

  「沒關系……」他答,雙眼卻不由自主直盯著玉子燒。

  他知道,蛋也可以煎成玉子燒,但他以為只有在日式餐廳才吃得到。

  親眼看著何瑞頤一邊倒蛋液,一邊等蛋液凝固再卷疊成一定的厚度,最後斜切,美美的擺在盤子裡,他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小正太直盯著玉子燒,她柔聲問:「你想吃嗎?冰箱還有蛋,我可以再幫你爹地做一個喔。」

  「可以嗎?」

  看著他澄澈的眸子綻出耀眼星芒,她怎麼可能拒絕。「當然沒問題,等下做好的玉子燒要送到哪兒呢?」

  他伸出小嫩指,指著廚房另一端的通道。「爹地跌斷腿了,行動不方便,所以睡在一樓的客房。」

  何瑞頤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開動了嗎?」

  空氣裡盡是蛋香,熱呼呼的玉子燒看起來柔軟多汁,十分誘人,害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當然。你趁熱吃,不夠我再想辦法。」

  她溫柔的語氣立即博得成朗桓的好感,他卻不忘問:「那你還會做其他料理嗎?」

  「看你和你爹地喜歡吃什麼,我們再來討論每日菜色好嗎?」她邊說邊動手煎起另一份玉子燒。

  成朗桓吃下松軟多汁的玉子燒,心裡已經作出說服爹地聘用她的決定,還來不及開口,煎好玉子燒的何瑞頤讓他繼續享用美食,端著餐盤往男主人所在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前,何瑞頤才發現,自己著了魔。

  她原有的隱憂全因為小正太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她竟然站在陌生男人的房前,准備將點心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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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過說實話,現在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定了定心神,她這才發現,房門半掩,透過門縫她看見大床上躺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長長的左腿因為打了石膏、裹著紗布,比正常的右腿粗了一點,赤裸的上半身黝黑精壯,映照著窗簾隱隱投下的日光,泛著軟金色的光澤。結實的手臂十分強壯,肌肉糾結,像希腊神話裡的阿波羅。

  可惜他不知是閉目養神,或是睡著了,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卻可以確定,小正太漂亮的劍眉遺傳自父親——比父親還秀氣的版本。

  收回打量過久的視線,何瑞頤深吸了口氣抑下心裡的騷動,猶豫了片刻,敲了敲門說:「成先生,我替您送點心來了。」

  大約等了一分鐘,房裡沒有動靜,男人沒睜開眼看她,她思索了片刻才推門進去,決定放下點心後離開,再請小男孩喊醒他吃東西。

  將餐盤放在床邊茶幾時,何瑞頤突然瞄到,薄棉被滑到地板上。

  她直覺想撿,卻不知薄棉被一角壓在男人的屁股下方,這一扯動,驚醒了熟睡的他。

  成介徹睜開眼,視線尚不及聚焦,加上在背光的狀況下,他驚覺床邊多了一抹黑影。

  家中除了他與兒子,沒有第三個人,他直覺認定,闖入的是小偷!於是出於本能,他忘了自己的左腿還打著石膏,便厲聲疾呼——

  「是誰?!」

  開口的同時,他奮不顧身地撲向杵在前方的暗影——

  何瑞頤眼見著健美如阿波羅的男人朝她飛撲而來,明知道自己該閃開,但驚嚇過度的她卻像被點了穴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於是,男人在飛撲她時,打翻了她擱在一旁的點心,重重地壓在她身上。

  「噢,該死!」男人發出吃痛的低咒,他的左腿啊……

  「嗚嗚——」強猛襲來的力道讓女人發出被壓壞的悶哼。

  壓在身下的身體太柔軟,不像是男人,讓成介徹的思緒在極痛中猛然一震。

  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張皺得像包子的嫩臉發出痛呼,雙手無濟於事地推著他偉岸厚實的胸膛。

  「嗚,你好重,走、走開!」

  是個女人?!

  那柔軟的小手不斷推抵著他赤裸的胸膛,一剛一柔、一涼一熱的反差,幾乎要勾喚起他久未紓解的情慾。

  他忍痛翻過身,怒咆道:「你闖進來想偷什麼?」

  壓在身上的驚人重量終於移開,何瑞頤用力深吸了幾口氣,確定自己沒有被壓斷肋骨或被壓出內傷,才欲哭無淚地開口:「我叫何瑞頤,是來應徵管家的……」

  天哪!她的霉運還沒走完嗎?還沒確定是不是得到工作,立刻就被勇壯的男主人賞了個飛身撲?

  還是這是警察的職業病?

  就算如此,她也不是壞人好不好?

  她沒被壓出傷,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管、管家?!今天星期幾?」

  何瑞頤勉強擠出聲音。「星、星期三,我以為林靈已經跟你說過了,我進來只是要送上剛剛做好的點心……」

  聞言,成介徹瞥了瞥手表上的日期,低咒了一聲。

  他是有聽林老師提過,星期三會有人來面試,偏偏放假過久,一成不變的日子竟讓他忘了今夕是何夕。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說你送了點、點心過來?」

  不用多問也知道,兒子應該已經見過她了,請她送點心進來的應該也是那貼心的小子。

  他驚嚇過度的模樣讓何瑞頤很想笑,但非常時刻,她只有忍住笑意道:「點心飛出去了……」

  實話說,她也不知道,玉子燒飛到哪兒去了。

  「天哪!搞什麼……」

  他挫敗地拍額往後躺在地上哀呼,突然聽到啪噠一聲,緊接著溫溫熱熱的感覺貼上後背。

  粗獷剛毅的臉部線條一抽,成介徹想,他應該知道,她送上來的點心到哪兒去了。

  【第二章】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斷了一條腿的成介徹再次被送到醫院。

  經醫師的診斷以及X光片看來,成介徹又受了傷,而且從與成介徹很熟的康醫師爆料聽來,他不是個合作的病人。

  聽說打從他跌斷腿被送進醫院、打上石膏開始,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在非回診時間回到醫院。

  當然,刑警大人回診不是因為傷勢好轉,而是他體內的正氣作祟,忘了自己的傷腿,貿然行動,對會造成二次、三次傷害。

  而他這次會受傷,是因為她突然進入房間,被他誤當成小偷,本能反應讓他忘了腿傷,失控地飛撲壓制她。

  成介徹的反應雖然離譜了點,但她難辭其咎。

  在聽完醫生慎重的咐咐後,何瑞頤替他批價領完藥,有些懊惱地問:「請問一下,我已經錄取成為你們的管家了嗎?」

  經過這樣的事,她懷疑自己還會被錄取,若真的幸運被錄取了,她得准備采買晚餐的食材。

  成介徹思索了片刻才道:「我過幾天再通知你好嗎?」

  「沒問題。」略頓,她問:「需要幫你們叫計程車,或是送你們回去嗎?」

  剛剛是開她的車來醫院,雙方又不熟,她不知道怎麼做比較好,只好開口詢問對方的想法。

  還沒決定是否要聘用她,成介徹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沒關系,剛剛已經麻煩你一次,我們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就好。」

  看對方過分有禮,反而讓何瑞頤感到不自在,說什麼都是她害的,就算他要求她送他們回家也不過分。

  但他堅持,她也不好說些什麼……就算她很希望天天看到萌到爆的小正太,來撫慰自己諸事不順的心靈。

  但……這事畢競不能強求,也得人家滿意她、願意聘請她才行啊!就讓事情順其自然吧。

  暗暗壓下內心的失落,她對著他們道再見後離去。

  看著內心認定的管家漸漸消失在眼前,成朗桓驚訝地望著父親。「爹地,這個漂亮阿姨不好嗎?」

  聽到兒子的詢問,成介徹摸了摸他的頭道:「兒子,我想我們應該回家好好開個會,再來決定要不要聘用她。」

  既然父親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只是一想到何瑞頤做的玉子燒,他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可是阿姨做的玉子燒很好吃……」

  提起那個「壯烈犧牲」在他背上的玉子燒,成介徹粗獷俊朗的臉扯出一抹沒好氣的笑。

  「總不能為了個玉子燒就錄取她吧?」

  讓他意外的是,兒子那麼機車,居然會被一個玉子燒收買?還真奇怪。

  若不是何瑞頤的手藝好到用一個玉子燒就收服了他,便是兒子過分心疼他,希望趕快找個人減輕他的負擔,這才讓何瑞頤輕松過關。

  只是當他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後,多年來緝拿罪犯的職業病讓他開始猜疑,何瑞頤那麼年輕、那麼漂亮,為何會來應征管家?

  即使她是林老師介紹的,但他不免感到疑惑。

  他雖想利用職權深入調查她的背景,但這對正義凜然、有著超高道德標准的他來說,似乎有窺人隱私的嫌疑,不夠光明正大。

  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好好觀察她,瞧瞧她究竟是真的想應征管家,或有其他意圖?

  「為什麼不能馬上作決定?」

  「傻孩子,管家是進入咱們家,為我們打掃家裡、洗衣、煮飯的陌生人,家裡就你跟我兩個人,雖然爹地很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林靈老師在介紹管家之前,已經事先聯絡過他,但他最近忙看著檔案,所以還沒看過她讓兒子帶回來的應征者資料。

  而且成介徹一想到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雙屍命案,便覺得人心險惡,不得不防。

  他無所謂,但兒子還小,他可不想冒險。

  成朗桓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是男的,而且阿姨看起來不像是會劫財劫色的人。」

  幸好成介徹口中並無任何飲料,否則一定會立馬噴出。

  「有沒有聽過人心隔肚皮?我們無論如何都得慎重考慮,不要為了玉子燒就作了錯誤的決定,知道嗎?」

  「噢。」

  成朗桓難掩失落地應了聲,心裡默默祈禱,漂亮阿姨可以成為他們的下一任管家!

  等了兩天,何瑞頤心想,這份管家工作應該是飛了,小正太也掰了,失落歸失落,她還是上網登錄了履厲,剛剛才由一家安親班面試回來。

  一回到家,她低落地想躺上沙發發懶,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一聽到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她馬上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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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喂,您好……」

  「請問是何瑞頤小姐嗎?」

  一聽到純陽剛的男性低嗓由手機另一端傳來,她心一促,故作鎮定答道:「我是。」

  「我是成介徹,可以請你今天拔個時間過來談談嗎?」

  這出乎意料之外的結果讓她雙眼發亮,心情偷悅。「沒問題,我大約三點到可以嗎?」

  「好,那我等你。」

  按下結束通話鍵,何瑞頤松了口氣,除了因為有可能當上小正太的管家外,她最開心的是即將終結無所事事的米蟲日子!

  兩個小時後,何瑞頤出現在成家客廳,和成介徹簡單寒暄後,兩人各自選了位置坐下。

  面對面,何瑞頤總算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樣。

  他的五官十分立體深邃,臉部線條剛正,兩道粗粗的濃眉斜飛入鬢,高高的鼻梁挺直,上薄下厚的寬唇顯得堅毅,加上他強壯的身形,給人陽剛的感覺。

  這個男人如果生在古代,應該是武功高強的俠士,而在現代,他高大威猛的身材,會激起女人內心的柔弱,興起一種想被他保護的渴望,連不欣賞猛男的她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因為一心懸在如何找個好管家之上,成介徹根本沒發現被偷偷打量著,只是開門見山地切入主題。

  「何小姐,你年紀這麼輕,為什麼會想找管家的工作?」

  雖然他已經看過林靈老師給的資料,但還是想聽聽她的說法,觀察她的反應。

  他盯著她的眼神嚴肅認真,宛如宙問犯人做的口吻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看起來頂多三十好幾,怎麼一副當了一輩子警察的嘴臉呢?

  難怪上一次那個康醫生會說他體內正氣分泌過於旺盛,他根本是時時處在刑警大隊隊長的模式中嘛。

  他皺眉,不懂自己問的話有什麼好笑。

  「笑什麼?」

  「你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是被你抓到的犯人。」

  剛俊黝黑的臉一赧,成介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職業病又犯了,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

  「不……不好意思。」

  他不自在的模樣讓何瑞頤感到意外,沒想到硬漢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那份不自在讓他剛毅的臉隱隱泛著紅暈,變得好可愛。

  但這時候笑出來難保他不會大暴走,她只有斂住笑,乖乖解釋。「工作是以前的同事林靈介紹的,我已經取得教師資格,只是一直找不到需要老師的學校,為了生活,我只能找一份適合的工作來養活自己。」

  當然,她沒敢說是林靈拜托她接下這份工作的,也不可能表明,自己是被他那小正太兒子給萌到沒了理智,異安親班老師不當,跑來當個管家。

  「原來如此。」成介徹雖聽林靈提過她的事,卻是直到今天與她坐下來談,才對她有了具體的印像。

  也難怪她對孩子說話的表情溫和而堅定,整個人散發著優雅的書卷氣,加上長得漂亮,讓人很難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成介徹點頭思索著,卻赫然發現,自己竟把思緒轉到她長得漂亮的念頭上。

  不自在地甩開想法,他敏銳地開口問:「你應該有很多選擇才是?當安親班、家教老師都比這個工作來得適合你。」

  他犀利的問話一再提醒著何瑞頤,他是個刑警,她得盡快適應他說話的方式。

  「是啊!我這幾天也找了安親班、家教老師的工作,不過你早他們一步給我回復,所以我就來見你了。」

  她這個人其實也挺宿命論的,總覺得凡事隨緣、順其自然,該是她的,自然就會是她的。

  而此時,她相信,她和成家是有緣的。

  成介徹點了點頭,接受了她的說法。

  「我的要求不多,就是要我兒子擁有正常小孩該擁有的,他雖然聰明,但環境讓他失去當小孩的機會。」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便為兒子感到心疼。

  見他提到兒子時,臉上剛硬的線條變得柔軟,語氣充滿無奈與心疼,何瑞頤的心無法抑制地怦怦亂跳。

  起初她認為他是個只想維護正義,不管兒子死活的大老粗,但這一番談話下來,她稍稍對他改了觀。

  剛剛她就貪看他充滿陽剛魅力的外表,這會兒又因為他流露父愛的一面,何瑞頤竟有種被電到的感覺!

  寧定心思後,她故作鎮定道:「我懂你的意思,我既然應征當你家的管家,就會幫你到底,讓朗桓可以得到正常小孩該擁有的,也不用煩惱這個年紀不該煩惱的事。」

  顯然兩人的想法達到共識,他開口道謝。「謝謝,那你什麼時候方便過來上班?」

  「就今天開始吧?你們總要吃晚餐,家事也該有人幫忙做吧?」

  「對。」

  成介徹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再拖下去,他怕又要連累兒子跟著他一起受苦,而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

  確定得到這份工作後,她問:「那你們晚餐想吃什麼?」

  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她可以去超市後,再回來看看有什麼家事需要做的。

  「以健康、清談為考量,我兒子十分重視這一點 。」他委婉開口,把「機車」用「十分重視」取代。

  她認同地點頭道:「這種小孩很少見,但這樣才是對的。」

  成介徹笑而不語,心想,等她真正接觸到兒子後,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招架得了他的龜毛訴求,甚至認同兒子的想法?

  不管如何,那是未來的事,現在,他暫時不去想這些。

  何瑞頤的出現帶給成朗桓莫大的驚喜。

  成介徹看著兒子吃完何瑞頤做的菜後,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十分滿意她的表現。

  之後的每一天,成朗桓的食欲明顯增加,而身為受惠者之一,成介徹不得不佩服何瑞頤的細心與用心。

  一道菜在她手上,可以用最健康的方式呈現出無限型態,延伸出無限可能,甚至兼顧視覺的享受。

  他想這是她受兒子青睞的原因。

  而他的家更因為何瑞頤的出現,開始多了點女性特有的溫柔變化。

  餐桌上、客廳的某個角落,甚至他的房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朵來自花園的小花,它們插在小玻璃罐裡,有時是小雛菊,有時只是一把青綠色、散發著淡淡香味的香蜂草。

  看似多余的擺役,卻為他冰冷、純男性的空間生入溫馨的元素,讓人感到溫暖、美好,也讓他不再煩惱家務瑣事,可以將所有思緒放在檔案資料上。

  這一晚吃完飯,他打開交通大隊同事替他送來的資料,思緒便完全專注在上頭。

  何瑞頤剛洗完碗,不自覺望向他沒關的房門,忍不住好奇地問:「桓,你爹地在家休息,還會請人把工作帶回家哦?」

  不只今天,有好幾次她想送飯進房裡,看到成介徹心無旁鶩的慎重表情,她也跟著緊張起來,不知該不該喊他。

  成朗桓在客廳的書桌前寫作業,聞言頓了幾秒才開口道:「嗯,爹地在查媽咪出意外的案子,查好多年了。」

  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秦,感覺像探人隱私,又怕孩子觸景傷情想起母親,她連忙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提起母親的死,雖然好奇,卻不敢多問。

  垂下密長的睫,成朗桓淡淡地道一一

  「沒關系,媽咪是出車禍過世的,沒找到肇事者,但爹地說事故發生的原因不單純,他想查清楚。」

  他對母親的印像很淡,全是由過往的相片勾勒出她的模樣,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想念母親,當然,這是他藏在心中的秘密,因為他知道,死了就是消失在人間,喚不回來的,想也沒有用,只會徒增傷心,他不喜歡這樣,索性就不去想……

  「噢。」

  何瑞頤看不出他的情緒,淡應了一聲後趕緊轉移話題。「今天的功課寫得怎麼樣?」

  怕成朗桓認為作業太簡單,草草寫完交差了事,她會再幫他看過一遍,才讓他將作業收起來。

  「沒問題。」

  她點了點頭,拿出筆記本開始寫東西,成朗桓卻在這時抬頭問:「阿姨,你在做什麼?」

  何瑞頤剛剛的問題讓他有一點感傷,他想與她聊些別的,轉移心裡討厭的情緒。

  「星期六我想去一趟大賣場,把需要的食材買齊,這樣就不必再特地跑出去買了。」

  「那……我可以去嗎?」他問道,忐忑的語氣裡有著難掩的期待。

  「你也想去?」

  他用力點頭,澄清漂亮的黑眸流轉待期待的光芒,在她面前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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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可以帶你去,不過你要先問過你爹地。」

  對於要去大賣場這件事他似乎很感興趣,只見成朗桓放下手中的筆,立刻衝進父親的房裡,沒多久便聽到他詢問成介徹能不能跟她去大賣場的事。

  難得兒子對他有所求,成介徹問:「什麼時候去?」

  「星期六。」

  聞言,成介徹沉默思索著。

  晚餐後何瑞頤都會陪兒子寫完功課再離開,他在房裡就聽到客廳傳來兒子的笑聲,笑聲中不時摻著何瑞頤溫柔的聲調。

  那總讓他有種錯覺,仿佛何瑞頤是他的妻子,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

  最近只要看到兒子臉上因為笑而綻放光采,甚至向他提出一般小孩會提出的請求,成介徹的心裡就五味雜陳。

  就算雷蜜去世時,兒子才剛上幼稚園,不一定記得媽媽的樣子,也不一定記得媽媽的溫柔,但終究還是在他心裡留下陰影。

  因為智商比一般孩子高,加上面對喪母,他呈現出超常的成熟度,所以他一直以為,兒子不需要媽媽。

  但直到現在成介徹才明白,兒子不是不需要媽媽,而是把那份需要壓在心底,不願表露,不願讓他這個當父親的擔心罷了。

  他或許可以用工作麻痹喪妻之痛,雷蜜過世許多年了,痛的感覺已經被時間給平撫,他是不是該再談戀愛,找個好女人,彌補兒子得不到的母愛,過過正常孩子應有的生活?

  對像可以是……何瑞頤?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心一緊,感覺有股隱隱騷動……

  「爹地,可以嗎?」

  兒子的聲音讓他打住思緒回過神,他給了他一個出其不意的答案。「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他突然想起何瑞頤在面試那天說的話,她說她只是順著事情的發展來見他,那麼他是不是可以讓這些理不清的感覺,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呢?

  一得到父親的答案,成朗桓難掩興奮地跑到客廳向何瑞頤報告。「阿姨,爹地說要跟我們一塊兒去,可以嗎?」

  聽到成介徹要跟著,她有些訝異,雖不自在,還是點點頭。「當然可以啊!」

  兩父子都去,她至少可以藉由采買知道他們的口味。

  「那你可不可以等我寫完作業再和你一起列采買清單?」

  這樣勢必會拖到她的下班時間,但當成朗桓用那張萌到爆的臉望著她時,她實在很難拒絕,甚至想要全心疼惜他,只為看到他燦爛的笑。

  為自己拿小正太完全沒轍的行為暗嘆了口氣後,她朝他露出一抹笑。「好呀,我等你,你慢慢寫。」

  聞言,小正太這才定下心繼續寫他的功課,何瑞頤正巧利用這個空檔,幫成介徹送擦澡水進房裡。

  「成先生,我幫你把擦澡的熱水送進來了。」

  一如往常,他整個人埋在床上的小方桌,身旁擺滿厚重的資料夾,他看得很認真,頭也沒抬地應了一聲。「謝謝。」

  看他沉浸在思緒裡,何瑞頤不由得想,他是因為深愛亡妻或是天生正氣使然,才會堅持這麼多年,也要查出亡妻死亡的真相?

  隔了許久,成介徹發現,何瑞頤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他抬起頭好奇地問:「怎麼了嗎?」

  神游太虛的思緒豬地被抓回,她迎向他,心髒心虛地狂跳。

  除了怕他看穿自己的胡思亂想,她是真的被那張陽剛的俊臉給電到神恍了,只能胡亂在腦中抓了個想法。

  「桓要我等他寫完作業,再一起列購物清單,上一次看你自己擦澡似乎不太方便,我想問你需不需要幫忙?」

  說著說著她尷尬地臉紅了,真要命!她什麼不說偏挑這個說,他會不會覺得她別有心機啊!

  突然聽她這麼說,成介徹挺訝異的。

  他雖然手沒受傷,但自己擦身體還是很不方便,兒子雖可以幫忙,卻仍是個小孩子。

  他不放心要朗桓替他調好熱水再端進房裡,更舍不得讓他那雙軟嫩嫩的小手去擰熱毛巾,再費勁地爬上床,幫體型將近他三倍大的父親擦背。

  何瑞頤出現後,他曾興起請她幫忙的念頭,但想歸想,始終沒勇氣開口,提出這會讓她不自在的要求。

  但她主動提了,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如果你方便的話,就麻煩你了。」

  聽他這麼答,何瑞頤有種想要拿頭撞豆腐的衝動,她這擺明了是自尋死路啊!

  從一開始,她便被他渾身肌肉的猛男樣給電到神魂顛倒,如果真碰到、感受到他結實肌肉的溫度觸感,她會不會失控撲倒他啊?

  她又羞又赧又懊惱,心情復朵得不得了,臉上卻不得不故作鎮定地揚起笑。「噢,好、好啊!不麻煩、不麻煩。」

  成介徹見她的臉燒得通紅,話說得結結巴巴,心裡不禁莞爾,是她說要幫忙的,怎麼反而害羞了起來?

  他不由得興起想要逗她的衝動,卻終究忍下了。

  難得找到一個兒子喜歡、滿意的管家,他不想嚇跑她。「那你幫我擦後背就好,這裡我比較難擦到。」

  「好。」

  在騎虎難下的狀況下,她硬著頭皮,弄濕毛巾後開始幫他擦背。

  當她拿著毛巾,由他寬闊的肩膀擦起時,她不由得在心裡發出贊嘆,這男人的肌肉真是漂亮得驚人呀!

  黝黑的肌膚光將有力,每一寸線條結實得沒有一絲贅肉,這樣的好體格,實在太引人犯罪了!

  何瑞頤渾然不知,當她的手上下移動的同時,成介徹被她溫柔的手勁給誘惑了。

  她無心的碰觸,每一下都帶著挑逗,讓他的身體漸漸發熱,呼吸變得粗重,恨不得抽掉她手中的毛巾,讓他的肌膚確實感受軟嫩手心帶來的美好觸感。

  當她手中的毛巾順著他的背脊向下將向腰際時,一股觸電般的酥麻竄向全身,血液宛如一股熱浪,在體內翻騰,他沉著嗓開口道:「好了,其他的……其他的地方就讓我自己擦吧!謝謝你!」

  「好,那我先出去嘍! 」

  雖然不是很明白他的聲音為何突然變得粗嘎,身體灼人的熱度更是透過毛巾沁入掌心,連肌肉也變得緊繃,但她樂於結束這讓她臉紅心跳的一切!

  何瑞頤收拾完水盆毛巾後,落荒而逃……

  【第三章】

  星期六中午,何瑞頤開著成介徹的車,與成氏父子來到附近的大賣場,准備大肆采購。

  因為早餐吃得簡單,兩父子未到中午用餐時間,便嚷著吃完午飯再去采購。

  賣場裡有幾家餐廳,免去了他們找地方停車吃飯的麻煩。

  何瑞頤並不餓,但見他們興致勃勃,便順了他們的意思,假日的餐廳人潮眾多,提早用餐避開巔峰時段也不錯。

  車子來到大賣場的停車場,停妥車後,何瑞頤從後車廂將成介徹的輪椅拿出來推到門邊時,成介徹正打開車門准備自己坐上輪椅。

  「等等!」何瑞頤急急將輪椅推到他身邊,踩下固定板後,走到他身側想扶他。「我扶你。」

  想起康醫生說過的話,成介徹不是一個聽話的病人,她既然接下管家的工作,就應該確保他不會再受傷。

  聞言,成介徹不以為然地挑眉道:「我自己可以一一」

  看著他健壯的手臂為了撐起身體,繃得緊緊的甚至冒出青筋,她瞧得心驚膽跳。「還是讓我扶你,好嗎?」

  「我說沒這個必要。」

  他面有慍色地嘟嚷,濃眉擰得更緊。

  他還沒這麼窩囊,需要人扶才能坐上輪椅,況且她看起來那麼嬌小,哪有辦法分擔他的重量?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知道這個男人就算受了傷也不忘使命,忠誠扮演著維護正義的角色。

  現今社會很需要像他這樣的人,但為了不讓小正太的爸爸變殘障,她這個管家有義務介入幫忙。

  她忍不住板起臉,「在未受傷前你是條硬漢、是正義超人,但受傷後,你這些特質請跟著休假,安分當個傷患,好好養傷。」

  見這不知死活的小女人膽敢反駁他,他撇了撇嘴想說些什麼,卻聽到兒子溫徐的嗓音介入。

  「爹地,醫生叔叔說你不能再讓腿斷一次,我看你還是讓阿姨幫你比較好,我去推推車喔!」

  像是預料到父親會暴跳如雷,說完,他一溜煙地跑開。

  「喂,奧小子你一一」他跑得太快,成介徹連怒氣都還沒飆出,便不見他的蹤影。

  若是平常,他早把他揪住了,哪會讓他跑得不見人菱?

  何瑞頤被他咬牙切齒的模樣逗笑了。「刑警大人,您還是勉為其難攀著我的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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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成介徹眼底映入她彎唇淺笑的模樣,黑眸微微一眯。

  她只是微微一笑,怎麼有種連眼睛都在笑的感覺?而且那笑容該死的甜美,竟讓人忍不住想回她一抹微笑……

  隱隱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微微扯動,他趕忙抿住唇,心想自己真的是發神經了。

  他甩了甩頭,甩去奇怪的想法,嘟嚷了句,將健壯手臂攀在她纖細的肩上後,整個人一僵。

  她的肩膀圓潤小巧,仿佛只要他多出一分力,她的肩頭就會被他折斷。

  見他沉重的手臂搭上肩,何瑞頤的心怦然一跳,這樣的姿勢是不是太親密了?

  他的手好重,略高的體溫朝著她的頸後不斷輻射出暖流,讓超級怕癢的她無來由泛起疙瘩。

  她知道,她的每一顆細胞都強烈感覺到他的陽剛、他的男性費洛蒙。

  為什麼會這樣?

  何瑞頤還沒時間去釐清,卻感覺他為了站起來,整個人朝她貼近,那太過親密的距離讓她全身緊繃、發燙。

  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即便心裡這麼想,她仍必須讓他依靠,讓他順利坐上輪椅,而把自己逼進這樣窘境的,就是她自己。

  面臨窘境的不只是何瑞頤,成介徹一靠向她便覺得事情不妙。

  她的嬌柔與甜甜的香味不斷竄入鼻息,透過呼吸系統進入他的身體,沸騰了他沉寂多時的血液。

  他有股想將她擁進懷裡、吻住她的衝動……一察覺到自己宛如色鬼般的想法,他暗暗低咒了一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因為她身上的香味是具有挑逗成分的香水,還是他的自制力也跟著腿傷休假去了?

  想到這一點心頭湧上說不出的煩躁,他不敢與她有更多的接觸,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坐上輪椅。

  輪椅因為他粗暴的動作發出砰哐一聲,何瑞頤被他的動作以及發出的聲音嚇得沒了綺思。

  「你……還好吧?」

  成介徹的體型原本就很高健壯碩,坐在輪椅上有種巨人坐小板凳的詭異視覺效果,加上他粗暴的動作,她真的挺怕輪椅會被他坐壞。

  塞進用以代步的狹小天地,他繃沉著臉回道:「我好得不得了!」

  正想著他看起來有些言不由衷,成朗桓推著推車走了過來,「我們可以走了嗎?」

  甩開方才與成介徹的曖昧,她在成朗桓推著推車走到身邊時點了點頭,兩大一小選了間餐廳,准備填飽肚子。

  進入餐廳點完餐後,何瑞頤帶著成朗桓去洗手,成介徹因為行動不便,就直接用紙巾擦手,做餐前的清潔動作。

  洗完手,成朗桓跑到餐廳的閱讀區看書,座位上只剩兩人獨處。

  因為成朗桓不在,又加上剛剛扶他坐上輪椅的暖昧,兩人間充斥著說不出的尷尬氛圍。

  何瑞頤正想著該說些什麼打破尷尬的氣氛,前方突然傳來怒咆、爭吵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死三八!不是已經說好,孩子這個星期來跟我過周末,你野到哪兒去了?居然把孩子丟在家裡?」

  男人氣得臉紅脖子粗地咆哮,女人不甘示弱地激動叫囂。「孩子跟你過周末有什麼用?你不是成天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嗯嗯啊啊?就算她一個人留在我家,也好過去你那邊看活春宮!」

  男人被激得火了,揪起女人的領子就要揍她一拳,十多歲的小女孩見狀,哭哭啼啼地拉住爸爸的手哀求。

  「嗚……爸爸不要打媽媽…… 」

  「你滾一邊去!」男人甩開小女孩,小女孩一個重心不穩,撞上餐廳的桌子。

  這家人上演的家庭倫理悲劇引起騷動,餐廳裡三三兩兩的客人朝混亂源頭望去,交頭接耳討論著。

  「這實在太不像話了!」

  不像人們只是好奇、擔心會不會上演社會案件,甚至怕被波及,成介徹內心的正義之鈴大響。

  知道眼前的暴龍行動起來有多嚇人,何瑞頤情急之下,壓住他的手。「不要衝動!」

  「衝動?」他半眯起眼盯著她,直覺認定她與那些在一旁看戲的人一樣,臉色變得緊繃。

  「你知不知道冷眼旁觀會造成什麼結果?」

  她可以聽得出來,他幾乎是咬牙擠出這幾句話,嫩掌下的肌肉也因為他胸口沸騰的正義感,變得火熱、堅硬得像石頭。

  「我當然知道……」

  不等她說完,他粗聲粗氣地問:「那你還阻止我?」

  「你現在不適合介入……」

  不陰止他,萬一又受了傷怎麼辦?

  若得再進醫院,見到康醫生,她不敢想像,康醫生臉上的表情會有多精采。

  「不管會出人命的!」

  維護社會治安、保護人民的人身安全是警察的首要工作,不管人心是否險惡、世態是否涼薄,都不該放任這種情況在面前上演!

  相較於他熱血沸騰的激動,何瑞頤就顯得冷靜多了。「會管,但我會直接報警,請警方處理。」

  太陽穴隱隱抽痛,她頭痛地想,如果抑制他旺盛的正義感也是她的工作,那麼她會很累。

  「我就是警察,還報什麼警?再說要等警察來,他們可能早就大開殺戒了。」

  她忍住嘆息,沒好氣地澆了他好大一桶冷水。

  「不要忘了,你是休假養傷中的警察!還有,餐廳的保全人員會制住他們,應該很難大開殺戒。」

  因為何瑞頤的話,成介徹胸口越得沸騰的正義之火,瞬間被澆熄。

  火源被澆熄,情緒卻依舊激動,健壯胸口甚至因為呼吸急促而遠烈起伏,可無奈的是,這份激/情沒辦法持續太久。

  因為眼前拿著手機報案的女人,一手壓在他的手臂上。

  原本想開口反駁什麼,但當視線定在兩人交纏的手上時,他恍了神,連想說什麼也忘了。

  他的手黝黑結實,她的手秀氣白嫩,強烈的膚色差異以及肌理質感,對比出兩人的不同……

  驀地,成朗桓聽聞動靜,神情緊張地衝回座位。

  「爹地!」

  腳步一定他便發現,父親破天荒的沒上前阻止前方激動的狀況。

  瞅著兒子緊張的模樣,成介徹心裡一片溫暖。

  這小子雖然老成得令他無言,但不可否認,若沒有他,失去雷蜜之後,他沒有辦法這麼快站起來。

  「我……忍下了。」

  成朗桓垂下如墨玉般的眼,看著那擱在父親手上、白皙秀氣的手,淡淡地道:「如果阿姨沒壓住你,你應該早就暴衝了吧!」

  雖然他不是很懂,那麼秀氣文雅的何瑞頤怎麼有辦法壓制住父親野獸般的驚人力氣?

  但他卻怕這句話一問出口,會讓父親掛不住面子,所以忍住沒問。

  何瑞頤一報完案、結束通話,聽到成朗桓的話,尷尬地連忙抽回手,懊惱自己怎麼會忘了把手縮回來。

  這男人也真是的,居然任憑她壓抓著他的手臂,是存心讓她發現自己忘了縮回手而尷尬嗎?

  她一縮回手,男人黝黑的肌膚立即留下被緊抓過的掌痕,顯示她握住的力氣有多大。

  幸好他夠黑,若不是湊近看,應該看不出來,但很不巧的,三個人的視線全落在他的手臂上,要不發現也很難。

  成朗桓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

  「噢,原來阿姨的力氣挺大的。」

  何瑞頤尷尬地一楞,但隨即釋懷,力氣大總比被誤會自己對成介徹別有意圖來得好。

  「坐好,准備吃東西了。」

  成介徹的眼角余光瞄到,那對吵得幾乎要殺了對方的怨偶已經被餐廳人員架開,請到另一個角落去。

  成朗桓點了點頭,何瑞頤樂見他們不再追究她剛剛忘了把手收回來的窘況,才拉著椅子准備坐下,卻見某個不明物體朝成朗桓的後腦勺飛來,她的心藏幾乎要停了。

  「朗桓,小心!」

  出於直覺,她不假思索的奔至成朗桓身後,張開雙臂,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地抱住他,替他承受突如其來的危瞼。

  事情發生得太倉促,成介徹來不及制止事情的發生,只見何瑞頤一聲痛呼,蹲了下去,那無端飛來的武器也跟待落在地上。

  成介徹看看掉在地上的「武器」,臉都青了。

  那是一只有著三寸細跟的紅色高跟鞋,來源處便是剛剛爭吵的那對怨偶。

  兩人在各自被保全人員架開後,還想和對方決一死戰,高跟鞋便是女方祭出的殺手锏,可惜方向感太差,砸中了餐廳裡的人。

  他生平最討厭生起氣來就像發瘋的女人,無論再怎麼生氣,也該看看場合再撒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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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下好了,波及無辜,若不是何瑞頤護住兒子,那只高跟鞋就要砸中他的後腦勺了。

  足以想見,細鞋跟對上小孩子的腦袋瓜,會導致什麼結果。

  想到這點,他沉繃著臉,撿起高跟鞋,當著那女人的面,將那只肇禍的高跟鞋單手折斷,冷冷地道:「管好你的腳以及方向感!」

  被成介徹凌厲的黑眸一瞪,女人嚇得花容失色,「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要丟你,有有、有沒有受傷?」

  成介徹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直接轉向何瑞頤問:「你沒事吧?」

  她一手扶著餐桌邊緣,一手壓著被高跟鞋砸到的肩膀,不確定地說:「嗯……應該還好吧?」

  她壓著痛處,沒有感到濕意,猜想應該沒有流血。

  聽她似乎頗為痛苦,成朗桓由她的臂彎下鑽了出來,心裡有著滿滿的感動與憂心。

  「阿姨……你很痛嗎?」

  何瑞頤直覺護住他的反應,滋潤了他沒有母親疼愛的心,讓他不自覺對她流露出不僅僅只是對「管家」的關懷。

  看著他俊眉微擰、臉容帶愁,如水晶般的眸子仿佛會湧出水來,何瑞頤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她朝他搖了搖頭後,強忍著痛,扯出一抹微笑。「阿姨沒事,你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成朗桓不是傻瓜,看著她疼得臉色發白,大概也猜得出,她一定很痛,只是為了不讓他自責,才忍著說沒事。

  那份溫柔,讓成朗桓俊美精致的俏臉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

  他從不知道這就是被人疼愛保護的感覺,雖然父親對他很好,但她卻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成介徹雖然喜歡看著兒子與她相處時所散發出的溫暖氛圍,但還是不得不開口介入。

  「先讓我看看你傷得怎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只是不想讓兒子擔心,才說自己沒事,但他知道,她其實很痛。

  看她強忍著痛,他心裡有些擔心也有些生氣,氣她只顧著別人的感受,卻不懂得愛惜自己。

  見他推著輪椅來到她身邊,伸手就要扯她的衣服,何瑞頤一陣羞赧,尷尬得臉都紅了,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

  「你、你……真的不用幫我看啦!我沒事……」

  成介徹皺起濃眉,說得理所當然,「不幫你看傷得怎麼樣,怎麼做後續的處理動作?」

  太久沒和女人相處,加上熱心率直的個性,使他一時沒想到兩人的性別差異,也沒想到正在公眾場合,伸手就要拉她衣服的舉動有多唐突,只當她是個生病卻不願看醫生的小孩。

  何瑞頤慌了,像遇上惡徒色魔的小可憐,將手交叉護在胸口,誓死扞衛自己的清白。

  「不要,你別這樣啦!」

  說著的同時,一雙眼還緊張地掃著四周,深怕他們就會成為下一組被關注的焦點。

  成朗桓在一旁看著,從容不迫地說出心裡想法。「爹地,你這樣很像強搶民女的惡霸……」

  兒子這番話猛地打醒成介徹,他不自在的抓了抓短得不能再短的發,窘紅著臉僵在原地。

  「我幫阿姨看就好。」

  不理會父親手足無措的尷尬模樣,他轉向何瑞頤問道:「阿姨,那我們去廁所,我幫你看看,好嗎?」

  因為何瑞頤剛剛奮不顧身保護他的關系,他現在只希望能為她做些什麼。

  成朗桓的詢問讓她羞紅了臉,雖然他也是男的,但年紀還小,不足以造成她的不自在,而且男孩顯然比他的父親多了絲細膩。至少知道要把她帶進廁所看傷處,而不是要她當眾拉下袖子露出肩……

  只是話說回來,若成介徹有那一份細膩,要將她帶進廁所看她的傷處,她也不會答應。

  男人與男孩的危瞼性差太多了,她若真的讓他帶進廁所看傷口,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畢竟這一陣子的相處下來,她可以強烈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昧氛圍。

  但也許是她對他有所感覺,才會有一廂情願的想法,無論是不是她想太多,她還是得避避這種會讓她陷入菩迫的狀況。

  「那……麻煩你了。」

  無法拒絕他是一回事,沒有人幫忙,她也沒辦法看到自己的肩膀傷到什麼程度。

  成朗桓回以一抹足以讓天地失色的燦爛笑容。「不客氣。」話落,他轉向父親道:「爹地,我們馬上回來。」

  看著變節的兒子,成介徹僵著臉,不自在地點了點頭。「看仔細些,回來再回報狀況。」

  「YES,SIR! 」

  成朗桓做出帥氣的敬禮動作,同時逗笑了兩人,讓氣氛多了和諧歡樂。

  殊不知,他們此時的互動在外人看來,根本是共享天倫之樂的美好畫面!

  【第四章】

  在成朗桓幫她看過肩上的傷,證實被砸到的地方只是微微紅腫後,何瑞頤在逛賣場采買食材時,順道在附近的藥局買了貼布,打算回家再貼。

  見她無大礙,成介徹沒多說什麼,直到她煮完晚餐,將衣服洗過晾好後,來到他的房前敲門告知准備下班時,他才說:「門沒鎖,你方便進來一下嗎?」

  聽到他低沉的回答,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

  這一陣子相處下來,每一次的接觸都讓何瑞頤強烈感受到他的男性魅力,使得她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即便緊張,她還是整了整情緒,應了聲後,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房她便發現,這個男人超級怕熱,一回到家就是脫掉上衣,裸著上半身,躺在墊著涼席的床上。

  掉到腰線下的寬松運動褲露出內褲褲頭,以及隱隱可見的濃黑卷曲毛發……只要再往下一點就會露出他的一一

  她打住思緒,臉蛋紅透。

  她不得不承認,成介徹強壯健碩的好身材,會讓女人大噴鼻血。

  奇怪的是,她一向對渾身肌肉的男人反感,但最近看著成介徹,總覺得他愈來愈可口,讓她好想咬他一口,試試他的肌肉口感。

  突如其來的遐想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腦中居然浮現這麼奇怪的想法。

  她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找回平靜的聲音才問:「有……嗯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發現她尷尬得不知往哪兒擺的眼神,他拉了拉薄被遮住自己才說:「電視櫃上的那瓶藥給你。」

  看著他的動作,何瑞頤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神太明顯了,很沒有禮貌。

  只是這時若開口道歉,不就讓他知道,她會臉紅的確是因為他?

  她只能粉飾太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將視線落在電視櫃上那一瓶跌打藥膏上。

  「這是……」

  「推拿用的,對撞傷很有效,藥膏是純中藥制成,不含化學藥刑,是警察同濟們一致推薦的品牌。」

  對過於拚命、時常撞出一身傷的他來說,是很實用的必備良藥。

  何瑞頤以為他已經忘了她受傷的事,畢竟從在大賣場采買,一直到回成家,他都沒再提起這件事。

  直到看到那罐跌打藥膏,她才知道,他並沒忘記。

  「噢,謝謝。」

  她言不由衷地道謝,其實心裡頗為苦惱。

  買完貼布後,她一直想著該找誰幫她貼?現在就算有一罐好用的跌打藥膏,她自己也很難抹得到啊!

  見她面有難色地皺起雅致的細眉,他開口道:「回去有人可以幫你嗎?藥膏薄搽一層後要推一下,效果才會好。」

  她受傷的位置是離肩約一寸的地方,她自己就算可以抹得到,也很難施力推抹,如此一來,藥膏的效果會降低許多。

  何瑞頤一臉不自在地回道:「沒,沒有……但我想……我應該自己可以……」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

  心跳因為他的話漏了幾個節拍,她驚詫地瞅著他。

  看她誇張的反應,他解釋,「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很感謝你幫桓擋了一劫,也順便為下午的唐突舉動向你道歉。」

  沒想到他會道歉,何瑞頤反而有些不自在。

  「沒關系,我知道你也是關心我。」

  這話講出來後她卻覺得有些不妥,這麼說,會不會有往臉上貼金的感覺?

  多怕她會因為他唐突的舉動而產生不好的印像,成介徹暗暗松了一口氣。「那要我幫你嗎?」

  這時候她若拒絕,是不是反而顯得她想太多了?況且她的確熏要幫忙。

  猶豫了片刻,她點頭道:「好、好吧!」

  她將跌打藥膏遞給他後,背對著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心裡不斷說服自己,只是碰個肩膀,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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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因為今天穿的是格子襯衫,她得解開幾顆扣子,將衣服往後褪一些,才能順利露出肩膀。

  雖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她卻羞得面紅可赤。

  慶幸她是背對著他,不會讓他發現她臉紅了。

  但何瑞頤猜錯了,即使她背對著他,但成介徹還是可以發現,她線條柔軟的側臉染著粉色紅暈。

  成介徹看著她害羞的模樣,動作僵硬地拉下她的袖子,露出小巧肩頭,幽黑眸底越起火苗,喉嚨干啞。

  她好白,那一截線條圓潤的巧肩水嫩白皙,讓他情不自禁想伸手親撫,驗證是不是如想像中的渭膩。

  久久沒聽到他的動靜,何瑞頤側過臉問:「看到傷處了嗎?」

  抑下心中屬於男人的獸性,他清了清喉才道:「我先抹上一層藥,再幫你推,這個動作會有點痛。」

  「好。」

  聽著他打開藥罐的聲音後,她感覺他手心的溫度貼近,整個人像突然靠近火源似的,全身繃緊。

  察覺到她的僵硬,他問:「你很怕痛嗎?」

  其實她最怕癢,但這麼回答似乎挺奇怪的,她只好避重就輕。

  「一、一點點。」

  「我會盡量輕一點。」

  難得大老粗會說出如此體貼的話,她輕聲道謝。「麻煩你了,謝謝。」

  「你是為了桓受的傷,幫你是理所當然,你不用這麼客氣。」他邊說邊用粗指挖取一些藥膏,塗抹在她肩上紅腫之處。

  也許是因為怕弄痛她,何瑞頤可以感覺他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推開,動作十分輕柔,內心不由得一陣溫暖。

  「換作是任何人,都會和我作相同的決定。」何瑞頤如實開口。

  「或許。」

  變質的社會風氣讓人心跟著變得醜陋,他不認為有人會為了保護陌生小孩而受傷。

  雖說她是他的管家,但畢竟才剛上任,能在面對危險的當下,毫不猶豫地以朗桓的安全為第一考量,讓他無法不感動,也因此對她的好印像大增。

  「其實桓那麼可愛,誰會舍得他受……啊!」

  想起成朗桓那小正太,她嘴角才揚起笑,卻因為他突然加重的力道而驚呼出聲。

  成介徹連忙頓住動作。

  「弄痛你了嗎?」

  她的肌膚本就嬌嫩敏感,受傷之處被他粗糙的指腹摩揉得更加紅腫,顯得格外突兀,他不由得懊惱地皺起眉。

  明明他已經放輕手腳,怎麼還是弄痛她了?

  「有、有一點。」

  不知道是因為藥膏,或是他粗糙的指腹帶著火種,被他揉壓之處像被種下無數簇火苗似的,發癢、發麻、發熱,讓她不由自主想縮起肩膀,呼吸愈來愈困難……連發出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著勾人的微啞。

  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幫她揉到這裡就好了的同時,成介徹開口道:「我想應該差不多了。」

  再幫她揉下去,他怕她嬌嫩的皮膚會破皮,讓她受到二度傷害。

  不只如此,看著她在他輕柔的揉撫下,甚至情不自禁發出痛吟……

  種種反應,加上那一截嫩白的肩,加強了他腦中的想像,形成天大的誘惑,影響著他的理智。

  不!不能再任由思緒放縱下去!否則他肯定會失去控制,順勢把她的衣服脫了,再將她帶上床!

  當這樣的畫面浮現腦短,竟有種野獸將獵物拖進洞裡,准備大快朵頤的錯覺……

  意識到腦中浮現如此下流的想法,他心一凜,暗自咒罵著自己像發情野獸的行為,順便將那幅不可能會發生的畫面抹去!

  他怎麼也沒辦法理解,早已麻痹多年、波瀾不興的心,怎麼會因為她的出現,而起了波動?

  聞言,何瑞頤暗暗松了口氣。

  「噢,謝謝你。」

  話落,她趕緊將衣服往前拉,再扣上扣子,「成先生,那我先下班了,明早我會過來准備早餐,順便送朗桓上學。」

  他暗暗深暇了一口氣,直到紊亂的呼吸恢復原有的頻率,才開口。「我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

  「我知道,你好好躺著休息,不要到處亂跑,晚、晚安。」

  成介徹看著她一說完話便逃之夭夭,又是好笑又是懊惱,她鐵定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了。

  只是……她會不會表現得太明顯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說了明天早上會過來送兒子上學,他還真擔心,自己會嚇跑這位千挑萬選出的管家。

  何瑞頤壓根兒不知道他的懊惱,只是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衝出房間,直到拿好包包,來到大門口,感覺由庭園吹拂而來的空氣有多新鮮、多涼爽,她這才驚覺,自己繃得有多緊、他房中的空氣有多麼稀薄……氣氛有多麼曖昧!

  天哪!

  她捧住熱潮上湧的臉,懊惱地低吟了一聲。

  她才二十多歲,感情史並不羊富,大學至今談過的戀愛均無疾而終,直到拿到教師證照後,她才決定將所有感情投生在教學上。

  可借,她的運氣一直很不好,找不到學校的窘境讓她不得不在目標上暫時轉個彎。

  來到成家,順利得到管家的工作後,她期許能有嶄新的未來,卻沒想到,竟因為遇上正氣凜然、男性費洛蒙分泌過盛的男主人。

  而撩動平寂已久的心期,犯起花痴?

  更要命的是她不只為男主人犯花痴,也愛死正太小主人啊……想到這點,何瑞頤內心不由得一凜,希望她不要因為這一點,被他們吃得死死的啊!

  晚冬,陰雨綿綿下了一整個早上,過了午後,雨終於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出,陰霾天氣瞬間被晴空取代。

  見到暖呼呼的冬陽,何瑞頤趕緊將移到屋內的衣服,重新掛回曬衣竿,接著又匆匆下樓,腳步一定,她突然想起,從早餐後似乎就沒看到成介徹了。

  才想起他,何瑞頤忍不住臉紅了。

  來此當管家,轉眼將近兩個周了,這兩個月來,她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快適應管家生活。

  有大部分的原因是,成介徹還挺好伺候的,為他准備三餐總是帶給她莫大的成就感,因為不管她煮什麼,他都一掃而空,不留半點剩菜。

  成朗桓的轉變更令她的成就感飆到最高點。

  幾個月前的成朗桓看起來雖健康,但還是偏疲,沒想到她才接管他的飲食幾個月,他的身高與體重便因為營養美味的伙食,長到這個年紀該有的程度,連心情也比她初來時開即許多。

  看著他的轉變,她心裡總是不由得感嘆,再怎麼早熟畢竟只是個孩子,還是需要母親的呵護與照顧啊。

  而唯一讓她無法適應的是,她與成介徹的相處……

  只要在成朗桓去上學、家裡只到兩人時,氣氛便會陷入一股說不出的暖昧中。

  就像那晚他替她抹藥膏、揉壓痛處的感覺一樣,空氣像被抽光似的,呈現著令她無法呼吸的稀薄,症狀之嚴重,總讓她以為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但她知道,問題出在成介徹身上。

  雖然兩人刻意維持著距離,但她還是可以感覺,他們像是兩塊正負極的磁鐵,就算想逃避,卻無法控制的愈靠愈近……

  這情況讓她感到納悶,究竟是因為兩顆同樣孤單的心互相牽引,或純悴是男人、女人之間的吸引?

  這是她頭一次對男人產生這樣的感覺,她不知道是因為喜歡小正太,所以連帶看「愛屋及烏」,還是……她真的被他給迷住了?

  只要思及成介徹,她便覺得思緒混亂,腦袋無法正常運作,到最後,她放棄思索,決定繼續順其自然。

  打定了主意,她這才能與成介徹「相安無事」地相處,盡責當他的管家,做好該做的事。

  心裡雖是這麼想,她卻忍不住繞到他的房前,找了個藉口敲了敲門才說:「成先生,需不需要幫你送懷咖啡進去?」

  何瑞頤在門口等了大約一分鐘沒有回應,於是敲了第二次,又等了一會兒得不到回應,她好奇地想,他睡著了嗎?

  這也不可能,成介徹這男人像過動兒,十分鐘沒動腿會癢得像長蟲似的,睡覺絕不是他的選擇。

  一般骨折的愈合期是兩到三個月,但依受傷的狀況,時間可能縮短或拉得更長,有的甚至需要半年以上的休養。

  如今雖然還不滿三個周,但顯然這個請假在家的男人,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

  她曾經看過男人不安分的在床上舉著啞鈴,訓練強化他那已經完美到不行的胸肌以及結實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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