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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次日,侍郎府。

    裴清蓮特意起了個大早,又換了身嶄新的衣裙,戴上了更多的首飾,然後才香風撲面地帶著丫鬟一路去向父親請安。

    最近她的心情都很好,走路頭也抬得特別高,而今天抬得尤其高,她覺得連天空都變得特別藍,特別好看。

    在裴思謙所居住的堂屋里,裴清蓮先向父親屈膝行禮問了安,然後又和其他年幼的弟弟妹妹說了幾句話,彰顯姊姊的風度,關心他們的日常生活。

    這樣手足友愛的場面也讓裴思謙很是滿意。

    過了一會兒,裴清蓮故意左看右看,然後擔憂地問︰“爹爹,姊姊還沒有來請安嗎?以往她都是來得最早的,今日怎麼這麼遲?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派個人去問問?”

    “多謝二妹妹的關心,姊姊我身體好得很,我今天早上也沒有遲到,而是二妹妹你來早了吧?”穿著一身湖藍衣裙的裴清荷神清氣爽地走了進來。

    裴清蓮猛然轉身,像見了鬼一樣地猛盯著裴清荷看,問︰“�K…你怎麼會在這?”

    裴清荷好笑地看著她,反問︰“妹妹這話好奇怪,我不在這里,還能在哪里?”

    說完,裴清荷也不理會裴清蓮難看的臉色,轉身向裴思謙屈膝行禮,說︰“爹爹,早安。”

    裴思謙點了點頭,回她︰“安,起身吧。”

    裴清荷笑咪咪地站起身,又轉頭和其他的弟弟妹妹打招呼。

    一直死死盯著她的裴清蓮忽然轉頭對裴思謙大聲說︰“爹,姊姊她昨夜根本就不在府里,她偷偷跑去私會牛之牧了,說不定……說不定兩人已經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呢!”

    裴清荷的臉色一沉,牛之牧說對了,裴清蓮果然夠歹毒。

    幸虧她昨夜听了牛之牧的勸告,在葡萄架下坐了一會兒,就被牛之牧偷偷送回了府,牛之牧這次還是將她從東牆抱進了院牆內,又親自將她送回了閨房,才放心離去。

    裴思謙臉色大變,霍然站起身來,盯著裴清荷問︰“你做了什麼?清蓮說的可是真的?”

    裴清荷委屈地搖頭,說:“爹,女兒怎麼會做那種讓家族蒙羞的事?昨夜女兒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府里,巡夜的錢嬤嬤可以作證,她還和我聊了幾句家常話,在我那喝了杯葡萄酒呢。”

    裴思謙揮手,喊道:“去喊錢嬤嬤。”

    不久,巡夜的婆子錢嬤嬤就來了,昨晚她值夜,現在剛剛睡下又被叫起,此時正困得很,听了裴思謙的詢問,連忙發誓道︰“回老爺的話,昨夜大小姐確實在她自己的閨房里,奴婢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去巡視一遍,大小姐一直睡得好好的呢。”

    “你在她那里喝了杯葡萄酒?”裴思謙問。

    “是!昨夜是七夕夜,大小姐說應個景兒,就請奴婢喝了杯葡萄酒,奴婢千恩萬謝了,大小姐就是體貼下人,心腸好呢。”錢嬤嬤絮絮叨叨地說著。

    裴思謙問到了想听的話,又揮手把錢嬤嬤趕走了。

    裴清荷似笑非笑地看著裴清蓮,說:“不知道二妹妹從哪里听了閑言碎語,就來說姊姊的不是?這話可不是輕易能說的,如果被外人當了真,別說我名譽掃地沒臉做人,恐怕就連你的閨譽都要跟著受損,可則被忠國公府退了親啊。”

    裴思謙也轉頭狠狠瞪了裴清蓮一眼,念道︰“隨便听信別人傳言就當真,這麼莽撞,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懂事?回屋好好給我反省去。”

    裴清蓮低下頭,用眼角余光狠狠瞪了裴清荷一眼,她不知道裴清荷怎麼會跑回來,這個鄉下傻妞總是運氣好得出奇,真是討厭。

    而裴清荷看著裴清蓮,同樣心情復雜,她實在無法理解自己這個妹妹怎麼會這麼傻,昨天是她幫助自己出了府,明明也是幫凶,現在卻又主動跳出來揭發,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裴清蓮看裴清荷不順眼,因為姊姊比她美麗,因為姊姊是嫡長女,因為姊姊其實比她更得父親看重,因為姊姊得到嫡母許多的遺產做嫁妝,或許還有許多其他日積月累的小理由,或許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了,她就是討厭她。

    對于心性明朗率直的裴清荷而言,她或許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世上就是有一種如此偏執的仇恨。

    雖然裴清蓮總是設法要讓裴清荷不痛快,但總體來說,裴清荷之後的日子過得還算順當。

    與她這種閨閣千金的平和日子相比,外界就有些人心動蕩了,因為讓滿朝文武關注多年的太子之爭,終于落幕了。

    中秋節時,皇帝因為二皇子在皇家宴會上遲到而大發雷霆,當眾斥責他不孝父母、不友兄弟、不忠國事、不仁黎民,這不孝不友不忠不仁四頂大帽子扣下來,不僅赴宴的文武大臣被嚇得膽戰心驚,就連一直得意洋洋的二皇子也傻眼了,就算他再蠢也明白皇帝這樣的評語意味著什麼——他將被逐出皇位繼承人的候選。

    自從打倒了大皇子,而且還親手拯救了父皇,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而日漸狂妄的二皇子,此時才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

    他真是小看了一同低調冷漠的三弟。

    中秋節過後的早朝,皇帝就頒布了諭旨,二皇子因“有失體統”僅僅被封為郡王,和四皇子一樣,而三皇子則被正式冊立為太子,在皇帝百年之後,繼位登基。

    皇帝的身體最近衰敗得很快,他已經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為了避免自己死後兒子們手足相殘,他現在不得不快點立太子。

    他立三皇子為太子,冊封老二和老四為郡王,而不是親王,這是為了給老三以後登基鋪路,如果以後老二或老四再犯上作亂,老三要處置一個郡王,可比處置親王要簡單許多,而如果老二或老四甘心做一個賢王,那三皇子也可以再升他們為親王,彰顯三皇子的手足之情,也可以做給天下人看,皇家也並非都是你死我活的殘殺,皇家也有親情。

    總而言之,老皇帝為自己這些兒子也算是嘔心瀝血了。

    而皇帝處置二皇子的一個小細節,挽救了裴清荷被送人的命運,皇帝命令二皇子將那些強納的官宦千金能退親的都退了,已經被他染指失身的,則要優厚安撫她們的娘家。

    裴清荷僥幸還沒被送入二皇子府,所以就被列入了被退親的行列,重新恢復自由。

    得到這個消息時,裴清荷喜極而泣,二皇子的身件給她太大的壓力,就算牛之牧再三向她保證問題一定會解決,但是在真正得到這個消息之前,她難免還是會憂心不己。

    這次裴思謙卻難得地沉默了,他又一次政治投資失敗,二皇子的倒台也證明了他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現在他都要慶幸自己還沒把嫡長女送進二皇子府,否則他又要被牽連了。

    裴思謙自己私底下也不免暗自犯嘀咕︰清荷到底是怎麼回事,和誰議親誰就倒霉?看看早已死去的袁鳳鳴,再看看現在頹廢的二皇子?

     難道是因為她實在長得太美,所以當真應驗了那句話——“紅顏禍水”?

     還是早早把她嫁出去的好,也許自己這麼多年官場升遷不順利,還遭遇了牢獄之災,搞不好也是被清荷拖下水的呢?

     裴思謙就這麼善于推卸自己的責任,把所有的不幸都推到裴清荷身上,所以當牛之牧再次親自上門為裴清荷提親時,裴思謙這次就干脆爽快地應允了。

    他現在覺得大女兒就是個燙手山芋,趕緊推給令他討厭的牛之牧正好。

    十一月,皇宮內秘密傳出皇帝病重的消息。

    京城里許多議親的宮員都趕緊替兒女成親,擔心一旦遇到了國喪,就要耽誤了嫁娶的良期。

    裴思謙也借著這個借口,將裴清荷出嫁的日子定在臘月初六,速速將她嫁出門。

    裴清蓮也不甘心晚嫁,于是和國公府商量後,干脆姊妹倆同月出閣,清荷是臘月初六,清蓮則是臘月十六。

    侍郎府為了兩位小姐的出閨而忙碌起來,準備嫁妝、縫制嫁衣,忙得每個人都團團轉,卻也都面帶喜色,兩位小姐都嫁得很好,他們也覺得臉上增光。

    但是隨著裴清荷的婚事日近,京城里又有了新的流言,而這次的流言因為牽涉到新科武狀元而越發變得沸沸揚揚。

    流言的內容是︰據說裴家大小姐天姿國色,美麗到讓男人看了就失魂落魄,所以之前連二皇子都想納她為側妃,如果二皇子不是早已娶了正妃,搞不好還要讓她做正妃呢,可是越美麗的女人越容易淫蕩,據說裴大小姐早就不安于室,還未訂親之前,就和她家的總管勾勾搭搭,說不定早已做下了什麼苟且之事呢。

    而正巧的是,今科武狀元牛之牧就是她家的前總管,如今她的準夫婿。

    在這麼有力的證據之下,要說兩人之間沒有“奸情”,誰都不肯相信。

    流言傳到侍郎府的時候,比外界晚了幾天。

    紫鳶將自己听來的流言簡單地講給裴清荷听,然後氣憤地說:“什麼嘛,這些人就會胡言亂語,自己心里不干淨,就把別人也想成是齷齪的,太討厭了。”

    裴清荷只是靜靜地听著,並不如紫鳶那麼憤怒,在她下定決心對自家總管表露情意的時候,其實已經預想過各種後果,其中就包括外界會產生的各種流言蜚語。

    反正不久之後,她就要和牛之牧正大光明地成親,他們兩個男未婚女末嫁,兩情相悅最後結成連理,就算那些人說破了嘴,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這個時候,裴清荷就無比感激牛之牧的理智,在她七夕夜那晚主動“投懷送抱”時制止了她,她才沒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

    當然,現在听到這些流言,她的心情也是有些不愉快。

    碧鳶卻說︰“其實最近有關小姐的流言已經淡了許多,因為現在又有一些更夸張的流言傳出來了。”

    紫鳶一向自詡自己是消息最靈通的,這次卻被碧鳶佔了先,急忙問︰“什麼?什麼?是什麼?”

    裴清荷見紫鳶那副急切模樣,不由搖頭失笑,指著她對碧鳶說︰“�搰搹o那個模樣,是不是也很有長舌婦的架勢?我看她將來嫁了人,也不會比外面那些女人差。”

    碧鳶笑著點頭,說:“可不是呢。”

    紫鳶跳起來去拍碧鳶,碧鳶叫著躲閃,裴清荷就看著直笑,主僕三人其實都沒怎麼把外界的風言風語當一回事,自家的日子過得好,那才是正經事。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紫鳶還是追問:“快點說說,有什麼新的流言了?”

    碧鳶說︰“我是從二小姐的丫鬟翡翠那里听來的,翡翠說是二姑爺,也就是仇公子托人給二小姐送過來市面上最新的話本,說起來仇公子對二小姐還真的挺好的,經常送這送那給她,二小姐得意得不得了。其不知道仇公子家世那麼好,身分那麼高貴,怎麼就看上了二小姐?”

    裴清荷打斷她,說︰“你離題了,快說回正事。”

    碧鳶訕訕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愛背後道人是非,也不允許自己的丫鬟說長道短,于是她轉回正題,說︰“問題就出在這些最新的話本上,這次居然是幾本風月故事,就是那種郎才女貌,恩愛情長的內容。”

    紫鳶笑得有點詭秘,問:“二姑爺這是在調教三小姐嗎?”

    裴清荷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說:“少胡言亂語。”

    碧鳶道︰“問題是,這幾本風月故事,雖然沒有指名帶姓,但是注明了故事地點都發生在京城里,都是些權貴人家的風月秘事,而且都無比驚人,比如誰家的少爺偷自己老爹的小妾,比如哪家老爺偷自己的兒媳婦,還有表哥表妹偷情,婚前就偷生了孩子。”

    裴清荷暗自咋舌,身為一個未出嫁的黃花閨女,她听到這些消息都覺得不是很舒服呢。

    紫鳶卻是听得津津有味。

    “這些故事啊,據說其實都是用了化名,和京城許多的人家都能暗中對照起來,是真有其事呢,也不知道誰這麼狠,居然用這種方式把事情給抖了出來,而且據說就是那些最熱衷傳流言的長舌婦家里,丑事被抖得最凶。”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裴清荷心中一動,她忽然想起來牛之牧最擅長的就是這種暗地里的小手段,畢竟他之前連二皇子都能扳倒了,真要想對付幾個長舌婦,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而且他現在是錦衣衛的武官,做的就是偵查各位官員的秘密,這些權貴之家的各種私密,還有人比錦衣衛知道得更多的嗎?恐怕連皇帝那里都沒有錦衣衛資料齊全。

    會不會是因為別人議論她,所以他生氣了,才如此反擊?

     碧鳶接著說︰“其中有一個故事最特殊,是說有位將軍家的嫡小姐美麗非凡,自幼驕縱,只要是她看上的,都要佔為己有,在家里也經常欺負庶弟庶妹,當她長大起了懂得了男女之思,第一個看上的就是她的親表哥,只是那表哥比她大許多,當時表哥也早已娶妻生子了,可是她還是要勾搭表哥,和表哥有了一段私情,直到肚子大起來才被家人發覺,將軍為此大發脾氣,差點要把她打死,還是她娘求情,後來偷偷把孩子打掉了事。”

    紫鳶嘖嘖不己,說︰“勾搭有婦之夫啊,這才是真不要臉,就算那是她親表哥,也不可能為了她休妻另娶吧?”

    “那表哥才無情無義呢,事發後趕緊溜之大吉,找了個外放的官職,攜家帶眷地跑了。”

    紫鳶說︰“女的傻,男的狼心狗肺,都不是啥好東西。”

    “後來那小姐被家人送到鄉下住了一段時間,等她回京城,正趕上春圍大考,時下不是流行權貴之家到榜單之下搶女婿嗎?她自己親自去看了,結果看上今科的文狀元,也不管人家狀元已經有了美麗的未婚妻,非要把這狀元搶過來,還要她爹對人家施加壓力,可惜狀元對未婚妻非常痴情,才不理她呢,她惱怒之下就暗自編造那名未婚妻的丑事,故意當著京城閨秀名媛緊會時講了出來,敗壞那位未婚妻的名譽。”

    紫鳶听著听著感覺不對勁了,連忙打岔︰“哎!哎!你等等,你覺不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奇怪,意有所指啊?對了,我前段時間也听翡翠說過,有個什麼將軍之女看上了咱們大姑爺呢。”

    這次換碧鳶笑得詭秘了,說:“所以奴婢才說這次的話本都很不得了啊,每個故事都意有所指,心虛的人都能對照上自己的所作所為,卻又絕對不敢跳出來鬧事,否則那不就是惱羞成怒,變相承認自己做了那些丑事,自己打自己巴掌嗎?”

    裴清荷此時已經確信此次的話本事件鐵定也是牛之牧在幕後搞出來的,她不由又是嘆氣又是好笑,以前總覺得他木訥古板,卻不知原來還錦錄必較,不容許別人欺負她一點點呢。

    這樣一想,她就不覺有些動容,這個男人是在用盡他所有的能力維護著她吧?

     他不許裴清荷自己自賤身分,不許自己婚前佔她的便宜,更不許外人敗壞她的名譽,講她的是非。

    只要是為了裴清荷好,不管是裴清荷能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他都為她想到了,也做到了。

    人生一世,得夫如此,她還有何所求呢?

     那個看上他的將軍之女也夠倒霉,丑事被挖了出來,也不知道將來還能不能嫁出去?

     說起來,牛之牧對待敵人非常心狠手辣,管你是男是女,只要膽敢招惹上來,就會要你好看。

    當然牛之牧從來都不會公器私用,替自己的未來仕途惹下麻煩,這次用話本方式揪出來曝光的官員丑事,其實主角都是些上了太子黑名單的家伙,也就是說這些人要嘛貪贓枉法,要嘛是太子的政敵,一旦太子正式登基,這些人就會被肅清掉。

    所謂一朝君主一朝臣,歷來如此。

    老皇帝病重,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只能等著他咽氣時,太子已代理朝政,等同于實際的君皇。

    牛之牧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太子助威聲援,為裴清荷出口惡氣,只是順便而已。

    當然,這是他的對外說辭,至于事實是否真是如此,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牛之牧的高明之處也就在此,他也有私心,但他的私心總是巧妙地被低調掩飾起來,而且即便被別人知道,也只會笑一笑,贊一聲這家伙真的很聰明,很會一箭雙雕。

    不過,那些人也都知道,這種人最好別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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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裴清荷的大婚典禮非常引人注目,因為主婚人是太子殿下。

    與尊貴的主婚人相比,裴清荷的陪嫁再豐富也不足以吸引賓客目光,別人反而會覺得理所當然,因為如果太子殿下做主婚人的婚禮太寒酸,那還說得過去嗎?

     男賓客中不少人以前覺得牛之牧只是太子殿下的一條忠實走狗,就算他考中了武狀元,別人也會覺得其中一定有放水。可他成親時,太子殿下不僅親臨,而且親自主婚,這種恩賜與厚待的情分,簡直令人下巴都要合不攏了。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在太子變成皇帝之後,牛之牧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他們再也不敢用鄙視的眼光看待牛之牧了。

    而所有的女賓客則萬分羨慕嫉妒裴清荷,本來她們是打算看看流言中的女主角是什麼樣子,看看她是怎樣一個“沒頭腦”的傻子才會下嫁自己家的總管,結果太子和太子妃的親臨讓這些女人全部斂息屏氣,不敢亂說話,乖得不得了。

    因為事先牛之牧便提醒過,所以裴清荷對于太子夫婦的蒞臨倒是表現得還算淡定。

    畢竟她也和三皇子在碧雲寺有過一面之緣,對于這位新任的太子殿下印象還算好,起碼他的眼神清正,以後應該不會像他的二皇兄那樣成為好色之君吧?

     其實裴清荷還是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她的美麗到底對男人有著怎樣的殺傷力,新任太子確實不好色,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但是他也喜歡看漂亮女子,尤其是裴清荷這樣令人竄到清新和愉悅的極品美女。

    就是因為太子殿下也對裴清荷有著莫名的好感,所以才不允許京城里蔓延關于她的流言輩語,也因此同意了牛之牧的報復行為,更因此出現在今日的婚禮大典上,擔當主婚人。

    太子殿下知道牛之牧出身低微,和裴清荷原本的主僕關系又比較敏感和曖昧,就算現在牛之牧身分抬升了,也難以避免別人拿他們以前的關系說三道四,這對裴清荷婚後的人情交際很不利,所以太子殿下才決定出現在婚禮上做主婚人,相信有了他撐腰,日後誰也不敢再對裴清荷指手畫腳。

    當然,某些太過微妙與深沉的心理,就算太子殿下本人也未必清楚。

    還有仇正鸞,他那麼甘心為裴清荷幫忙和跑腿,而且總愛捉弄牛之牧,也難說沒有暗羨和嫉妒的心理因素在作祟。

    當然,他們都是很理性的男人,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就算心底對于裴清荷有著莫名的喜歡,也僅止于欣賞,而不會想奪為己有。

    世人總說紅顏禍水,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美女在男人堆里往往都很吃得開,不過在女人堆里就很容易到處樹敵了。

    總之,對于牛之牧來說,為了守住自己的美麗妻子,以後的日子可有得他辛苦呢。

    夜深人靜,洞房花燭。

    牛之牧送走最後一位賓客後,有些疲憊地走進房內。

    身體雖然疲憊,他的心里卻充滿了期待,多年的渴望終于成了真,多年的壓抑終于可以在這洞房花燭夜解禁,他終于可以如他多年想象的那般對她了吧?

     只要這麼一想,他疲憊的腳步就立刻充滿了力量。

    還是這間房,還是這張床,七夕夜的時候,裴清荷曾在這里主動引誘他,而現在他的新娘子卻坐在圓桌旁大吃特吃。

    就連一直木頭臉的牛之牧,此時都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臉色扭曲了一下。

    想象與現實總是充滿了令人崩潰的差距。

    裴清荷轉頭看到牛之牧進來了,便對他笑笑,又想起自己已經是他的妻子,理應服侍丈夫,才急忙站起來,迎上前去幫他解新郎服的扣子。

    牛之牧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好笑又無奈地問︰“新娘子不是該羞答答地坐在床上,乖乖等著丈夫回來嗎?”

    裴清荷的紅蓋頭早在入洞房儀式時就已經被牛之牧掀掉了,之後牛之牧又去前庭應酬,而裴清荷留在洞房里無聊,那些女賓礙于太子妃的威儀也不敢鬧她,都早早地散了,所以裴清荷便先去沐浴,洗去一身忙碌的汗水和疲憊,之後感到餓了,又開始吃桌子上早已備好的吃食。

    反正這已經是她的家,她自然就輕松自在起來。

    因為不被打擾,所以丫鬟婆子什麼的,早就統統被她打發到外面去了,沒有召喚不得進來。

    听到牛之牧的問話,裴清荷想了想,才說︰“真的嗎?我沒有看過別人的洞房耶,不知道別人都要怎麼做,那要不我再坐到床上去?”

    邊說著,她還真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走到床沿邊,端正地坐下,然後揚起頭看著牛之牧,對他露出一個明媚乖巧的笑臉,問︰“牛大哥,這樣坐對不對?”

    牛之牧深深吸了口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的小妻子是故意的吧?

     牛之牧抱住她,將她抱到床上平放下,而他要壓下去時,裴清荷忽然伸手推拒道︰“好重的酒味,先去沐浴。”

    牛之牧壓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記,在她掙扎著叫救命時,他才勉強壓抑住自己身心的躁動,起身到外面的廂房去洗澡。

    待牛之牧出去之後,裴清荷臉上的輕松表情忽然退去,變成了一臉的苦惱憫。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會兒牛大哥洗完了澡,她又該怎麼辦呢?

     今天明明是她和牛大哥的大喜之日,偏偏她身上見了紅,月事提前幾天來了,這是不是不吉利?

     想起來自從認識她以後,牛大哥都受了兩次重傷,還為了她辛苦拚命,勞心勞力,她是不是對不起牛大哥?

     到底該怎麼辦?

     而且出嫁前管教嬤嬤還說,以後如果身上來了月事,就要主動為丈夫安排通房或者侍妾伺候,不能讓自己的男人空房,而且男人都嫌棄女人此時骯髒與不吉,也不願意與之同床共枕。

    別說她不願意為丈夫安排別的女人,也不會允許牛之牧這麼做,今夜可是她一生僅此一回的洞房花燭夜啊,怎麼就這麼倒霉,遇到了這樣的事兒?

     當牛之牧沐浴完畢,重新回到內室時,就看到裴清荷正趴在大床上皺著小眉頭發愁,小手還把枕巾當手帕摔成了麻花。

    牛之牧走到床前坐下,大手輕輕撫摸著她已經散開的烏黑秀發,問︰“怎麼了?有煩心事?”

    裴清荷“唔”了半天,才傷心又懊惱地說:“牛大哥,我今夜不能和你洞房,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嗯?”牛之牧對于女人其實並不是很了解,畢竟他也沒和其他女人同床共枕過,所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七夕夜咱們說過的那個,我說女人家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會心情不好的嘛。”裴清荷把小臉埋進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里,悶聲悶氣地解釋道。

    牛之牧這才恍悟,他楞了一下,也是沒想到會這麼巧。

    裴清荷從枕頭里偷偷看他的表情,見他面無表情,以為他不高興了,不由更加傷心,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說:“我听人家說洞房不能遇紅,否則就意味著不吉利,你是不是也這麼覺得?你會不會討厭我了?”

    牛之牧忍不住笑起來,說:“沒事,你的牛大哥我百無所忌。”

    “真的?”裴清荷忍不住歪著頭打量他。

    “真的。”牛之牧在她身邊躺下,說:“要不要我發誓?”

    裴清荷微微一笑,說︰“不要,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

    牛之牧的心一熱,忍不住又翻身把她壓住,裴清荷急忙掙扎,說:“不要啊,我說過了今夜不行啊。”

    牛之牧親在她的額頭上,說:“別動,我只是親一親。”

    結果這個親吻從額頭一直向下,親過了鼻梁、嘴唇、玉頸,繼續向下延伸,裴清荷仰躺在床上,臉紅如霞染,緊張到動也不敢動。

    當牛之牧解去她的大紅抹胸時,她叉開始掙扎,說︰“只親一親,怎麼開始脫我的衣服了?”

    埋首在迷人高聳峰谷之間的男人“嗯嗯”了兩聲,只顧得饑渴地舔舔吮吸,那壓抑灼熱的氣息讓裴清荷再也無法抗拒出聲,而當她也忍不住嚶嚀呻吟時,她書羞地急忙伸手扯過被自己摔成麻花的枕巾蓋在臉上。

    洞房花燭這種事,果然很讓人害羞。

    而此時她明顯感覺牛大哥兩腿之間有某種又硬又熱的柱狀物體抵在自己大腿上,她正想抗議時,牛之牧忽然翻身從她身上下來,仰躺到了她的身邊,也用手掩蓋住了臉,胸膛急劇上下起伏著。

    裴清荷偷偷地打量他兩腿之間,發現那里被頂得支起了一頂偌大的小帳蓬,體積可觀。

    她悄悄地昨舌,出嫁前夜,嬤嬤給她看過春宮畫冊,她才知道了男人身體的秘密,看起來牛大哥的本錢豐厚,不知道將來她會不會受不住?看起來就好可怕。

    正在她東想西想時,牛之牧忽然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帳蓬上,隔著褲子也能感受到那種勃勃跳動,令裴清荷心慌意亂。

    牛之牧壓抑地說:“乖,幫我。”

    他以為自己的定力足夠,可以像七夕夜那樣抗拒她的魅力,可或許是身分的轉變,她已經成了他的妻子,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親熱,所以他下意識中就放縱了自己,多年的壓抑和妄想都突然洶涌蓬勃起來,欲望強烈到他無法壓抑。

    他真的好想要她。

    好想,好想。

    裴清荷呆了一下,才慢慢地試探地用小手握住那根龐然大物,雖然隔著衣服,卻也能感受到它的粗長與壯碩,她閉上眼,在他大手的帶領下慢慢地動起來,可是直到她的手都酸麻了,他居然還是堅硬如鐵,沒有半點釋放的意思。

    裴清荷都快要哭了。

    牛之牧的額頭上滿是晶瑩的汗珠,背上的衣裳更是早己濕透,他刻意壓抑著自己的喘息,可是從鼻子中偶爾露出的粗重聲音還是泄漏了他急欲爆發卻不可得的痛苦與難受。

    這樣不上不下的感覺,真是要命啊!

     牛之牧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干脆放開裴清荷的手,伸手拉她躺下,說:“好了,就這樣吧。”

    裴清荷傷心道︰“是我太沒用了,怎麼辦?”

    不是她太沒用,而是他對她的欲望太強烈了,光只有一只手根本就無法滿足他。

    他親了親她的臉龐,安慰道:“我都等了這麼多年,我有耐心再等幾天,沒事的。”

    裴清荷“唔”了一聲,悶頭在他的懷里,委屈地嘟嘴,她真的想伺候好他,做一個讓他滿意的好妻子,可是天不遂人願,怎麼會這樣呢?

     希望牛大哥不會因此而討厭她。

    裴清荷在郁悶中終于睡著了,而牛之牧卻陷入了一個似真似幻的夢境。

    他原本正趴在小妻子的身上偷香,不能吃大餐,他吃一些甜點總可以吧?

     在她身上偷偷印下幾個紅痕也可以慰勞一下他這個饑渴的新郎。

    就在這時,洞房里忽然金光大盛,一個白發白胡、手執拂塵的老頭從天而降,頭頂著天花板,懸空而立,低頭俯視著牛之牧,說:“牛兒,你的紅塵歷練已經圓滿,且隨我返回天庭吧。”

    牛之牧卻不理白發老頭,先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裴清荷,急忙拉了被子將她的身子遮住,確認她睡得正香甜,並沒有被吵醒後,才陰沉著臉,重新抬頭打量那個裝神弄鬼的家伙,問︰“你是誰?來鬧洞房的?”

    下的本錢太大了吧?他是怎麼吊到房頂上的?而且年紀一大把了,不怕摔著嗎?還學別人鬧洞房,真是老不休。

    老頭似乎知道他在腹誹些什麼,沉聲喝道:“牛兒,本君憐你忠誠厚道,為了主人任勞任怨,甘願犧牲,所以才在玉皇大帝面前力保你,只要你紅塵歷練圓滿,就點化你得道升仙,怎可在本君面前胡言亂語?”

    牛之牧無語地望著他,間︰“你是神仙?”

    老頭點頭。

    “看你的樣子,很像太上老君?”

    老頭繼續點頭,並且有點志得意滿,看來老人家在民間的影響力還是滿大的,不用說名號就能被認出來。

    牛之牧用手揉了揉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疲勞過度,或者饑渴過度,居然會做這種荒誕的夢。

    可是手指在大腿上很疼。

    他皺起了眉頭,就算再是沉穩,他此時也意識到有點奇怪了,他將衣服重新穿戴整齊,下了床,抬頭望著老頭,問︰“你能不能下來說話?這樣我很累耶。”

    老頭揚了揚手里的拂塵,說:“不可,不可。”

    落到地面就像一個糟老頭,怎麼顯示身為神仙的不凡?

     牛之牧握了捏自己的脖子,這樣看著他真的很累。

    他問︰“你說我是下凡來紅塵歷練的?為什麼?我原本是誰?”

    天上有名有姓的神仙傳說他大都知道,可就是不知道有哪位神仙被貶下凡了?

     太上老君的拂塵再次揚了揚,這次是對著牛之牧揚起的,然後牛之牧的腦海里一下被塞入了許多記憶和畫面……

    最初的最初,他是一頭老黃牛,就只是凡間一頭最普通的耕牛,生活在一個普通的農家,這家里有大哥大嫂和小弟,父母早逝,大嫂苛刻,奴役小弟去做放牛郎,從此牛郎就與老黃牛相依為伴。

    牛郎什麼話都和黃牛說,也無比愛情它,一人一牛感情日深,黃牛能夠理解牛郎的任何話語和感情,黃牛憑借著動物的敏感天性,也幫助牛郎躲過了幾次嫂嫂的迫害,並且在分家時,跟隨牛郎離開了這個家。

    他們在村莊外蓋了小草屋,一人一牛相依為命,後來牛郎到了成家的年紀,卻因為家貧而娶不到媳婦,忠誠的黃牛也越來越衰老,一心為牛郎打算的它擔心自己死後,牛郎一個人太孤單,便打算自己去幫牛郎討一個媳婦。

    老牛的心思很簡單,當它發現湖泊里有美麗的仙女來洗澡時,它覺得她們其中一個可以當牛郎的媳婦,于是偷偷咬走了仙女的衣裳,害得織女無法回到天庭,直接促成了牛郎和織女的姻緣。

    之後,牛郎與媳婦織女生活還算美滿,還生了一兒一女。

    可是黃牛還是預感到了危險的來臨,不久後天庭確實派來了天兵天將,趁著牛郎下田種地時,要將織女捉走。

    織女情急之下,將自己的仙力打入了黃牛的身體,囑咐它,如果牛郎回來,就帶著牛郎和兒女去追她。

    得到織女仙力的黃牛徹底開啟了靈智,並且有了騰雲駕霧的本事,載著牛郎和兩個小孩子飛天,之後又在喜鵲的幫助下,協助牛郎織女私奔,最後它卻被玉皇大帝命人捉住囚禁起來。

    牛郎織女私奔案在天庭鬧得沸沸揚揚,玉皇震怒,喝令女兒女婿只能在每年七夕見一面,但——人間一年,仙界一天,那對小夫妻日日喜相逢,真不知這到底是個怎樣震怒下的懲罰喲……

    反而是作媒的喜鵲,幫著偷衣和當坐騎的黃牛,以及無辜被牽連的天兵天將被玉皇老兒嚴懲——踢下凡塵遇劫去。

    牛之牧看完腦海里的畫面後,臉色鐵青。

    他本來就不喜歡牛郎織女的故事,卻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這個故事里最傻的那頭蠢牛。

    牛郎待他不錯,他也願意報以忠誠,可是他那時候哪懂得幫人找媳婦要找個門當戶對的?牛郎自撿個媳婦就樂呵呵地享用了,織女得到有情郎也認命了,苦了的卻是別人啊。

    或許是因為在牛郎織女的故事里,他得到夠多的教訓,所以這輩子投胎為人才變得這麼腹黑?

     他再也不要做只呆牛和傻牛了,再也不要受制于人了,他要自己掌控命運。

    不過,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的行動力依然是一如以往地強悍,想想,有誰敢把主意打到一個仙女的身上?他就敢啊,還主動去偷衣服耶牛之牧都有點佩服前世的自己了,他這輩子都沒偷過自家大小姐的衣服呢。

    牛之牧板著他那張木頭臉,間太上老君︰“我前世是頭牛?”

    太上老君點頭,並且喘噓道:“多麼忠誠可靠的牛啊,沒有你,就沒有牛郎的幸福生活啊。”

    牛之牧心里很想罵人,卻依然板著木頭臉,繼續問︰“玉皇老兒不是要把我和喜鵲賜下凡塵遇劫嗎?我好像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劫難?”

    太上老君再次甩了甩拂塵,說:“你兩次險些喪命,還不夠?還有,新娘子娶進門,洞房花燭夜卻吃不到,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算劫難的嗎?”

    原來裴清荷的身體出狀況是天庭這些人搞的鬼。

    牛之牧滿臉黑線,瞪著太上老君,說︰“算你們狠!”

    這一招真的太狠了,相信天底下的新郎遇到這種事都會咬牙切齒。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說:“牛兒,你的歷練時限已滿,只要放棄凡塵,

    跟隨本君返回天庭,就可以脫胎換骨,位列仙班了,如何,現在就跟本君走吧?”

    牛之牧的眉頭越皺越緊,他回頭看看床上呼呼酣睡的小妻子,再回頭看看滿臉皺紋的老頭,再想想偏私又護短的玉皇大帝,他忽然笑了起來,比起身邊一心一意眷戀著他的如花美眷,那樣的天庭又有哪一點能吸引他呢?

     太上老君卻道︰“俗世凡塵,煩惱多多,如花美眷,眨眼就會變成枯骨黃土,又有何值得留戀?得道成仙,與天地同壽,不是凡人最終極的夢想嗎?況且天庭的仙女多多,哪一個不比你身邊這個美?”

    牛之牧淡淡地笑,搖了搖頭。

    他走到床前,慢慢坐在床沿邊,低頭愛憐地看著裴清荷的睡顏,說:“你們是神仙,神仙不會懂凡人的快樂與感情,在我的眼里,沒有女人會比她更美,而等她變老了,我也老了,死後一起變成黃土,豈非也同樣與天地同壽了?”

    太上老君訝異地看著他,問︰“你真的舍得不成仙?”

    牛之牧答道︰“舍得。”

    太上老君遺憾地看著他,是真的喜歡這頭牛,想渡他升仙,好為自己再添一名忠誠可靠的屬下呢。

    可惜啊。

    這頭牛就算轉世為人了,還是一樣的痴傻,不管認定了誰,都會為對方掏心掏肺,上一世為了牛郎,這一次是為了這個女人。

    太上老君嘆了口氣,拂塵輕揚,說︰“既然你不願意走,本君也不強求。你我有緣見此一面,也是天道賦予的因果,那麼本君就賜予你此生平安頓遂、富貴榮華的命格吧。”

    一直對太上老君愛理不理的牛之牧忽然雙膝跪下,說:“老君,感謝你的慷慨,不過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夠分享我的命格,希望她的一生更加平安順心。”

    太上老君看他一眼,問他︰“牛兒,她本是紅顏薄命,合該中年早逝,你當真願意與她共用命格?借她幾年陽壽?”

    牛之牧重重叩頭,說:“求之不得!老君,我只願意與她同生共死,再也別無所求。”

    “傻子。”太上老君嘆了口氣,對著裴清荷又揚了揚拂塵,再沒有說一句話,便騰空而去了。

    牛之牧跪在地上良久,直到裴清荷迷迷糊糊地喊他,他才從地上站起來,回到床邊。

    裴清荷半夢半醒地抓住他的手,問︰“牛大哥,你去做什麼了?”

    牛之牧低頭親了親她粉嫩的臉蛋,說:“冬日天寒,我去要人給你準備兩個炭盆取暖。”

    裴清荷“嗯”了一聲,隨即撲進他的懷里,在他懷里蹭了蹭,說:“牛大哥的懷里最暖和了,你陪我睡。”

    牛之牧微微一笑,鑽進被窩里,為自己的娘子當起了暖爐。

    裴清荷在他懷里動了兩下,隨即又陷入安穩甜甜的沉睡。

    牛之牧懷抱著她,心里全是前世今生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快樂。

    世人都曉神仙好,他卻寧願選擇只羨鴛鴦不羨仙。

    牛之牧低頭望著裴清荷,笑了笑。

    此情,此景,已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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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爹娘是別人的好

    牛薇薇坐在她娘的身邊,百無聊賴地看著這間會客廳里的人來來往往。

    現在是吃過了早飯的上午,是娘親處理家務的時間,今年剛剛十歲的她被拉過來見習。

    娘親說學習要趁早,等她年齡大了,一天到晚只想著嫁人,就無心向學了,所以牛薇薇才十歲,從早到晚就被填鴨似地教了許多東西,雖然牛薇薇根本就不想學,她想玩,可是無法違背娘親,因為如果她和娘親吵架,爹爹鐵定偏向娘親。

    什麼嘛!一想到這一點,牛薇薇就忍不住生氣,人家的爹爹都疼孩子,哪里像她家的爹爹光明正大地幫著娘親欺負她和哥哥們。

    就比如說二姨父忠國公仇正鸞吧,他就很疼孩子,如果是二姨母不講道理欺負他家的孩子,他就絕對不讓二姨母好過。

    二姨母雖然很厲害,娘親說那叫牙尖嘴利,但她還是很害怕二姨父的,爹爹說那叫一物降一物。

    牛薇薇很喜歡二姨父,因為二姨父很疼愛她,她不喜歡二姨母,因為她雖然臉上總帶著笑,眼楮卻根本不笑,這讓二姨母那張本來很美的臉看起來怪異極了。

    娘親說因為二姨母家的庶子庶女太多,她家嫡子女和庶子女加起來已經足足有十一個孩子,光庶子和庶女就有九個,所以二姨母心情經常不好,娘親要牛薇薇體諒二姨母,不要總是討厭她。

    牛薇薇以前不懂得什麼是庶子庶女,因為她家里沒有這種人。

    牛薇薇是牛之牧與裴清荷的第三個孩子,前面兩個是男孩,牛薇薇就是他們的長女。

    因為牛之牧完全沒有納妾的打算,所以他的孩子都是裴清荷生的,也就無所謂嫡庶之分了。

    現在牛薇薇十歲了,對于大人的世界已經有了懵懂的了解,也大概听說了一些嫡庶之分的故事,不過她依然沒什麼深刻感覺,畢竟不關她的事嘛。

    所以牛薇薇有時候會覺得,如果仇正鸞是她的爹爹才好,仇正鸞絕對會幫著她,不會像她的臭爹爹總是偏向娘親。

    裴清荷將府內的事情處理完畢,回頭看見自家女兒一副無趣樣子,不由伸手點了點她的小腦袋,問:“今天又偷懶了,這段時間跟著娘處理家務,有學會了什麼嗎?”

    牛薇薇仰著小臉,說:“賞罰分明,寬嚴相濟,該放水的時候就放水,該嚴抓的時候就算是小細節也要錙銖必較,總之就是要讓下人心存感恩和敬畏之心,好好干活。”

    裴清荷滿意地笑笑,女兒並不愚蠢,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只是從小被寵壞了,有些任性和天真。

    不過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就是這樣甜美和天真的吧?人世的殘酷一面,他們會慢慢教她,但也不用太著急,總要等她再長大一點。

    或者,就如她爹爹說的,把她扔到忠國公府里去住一段時間?

     裴清荷看看女兒,忽然對她說︰“要不要去�G姨母家做客?如果�Q,這次就讓你在她家住幾天。”

    “真的嗎?”牛薇薇眼楮一亮,幾乎要興奮地跳起來。

    裴清荷點了點頭,率先站起身來,說:“走吧,準備準備就出發。”

    裴清荷帶著女兒到國公府時已經近正午,因為牛薇薇第一次出門做客,自己閨房里的什麼東西都想帶著,恨不得把自己整間閨房都打包帶去。

    裴清蓮帶著她的一子一女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她們。

    老國公早已過世,仇正鸞與繼母和異母弟弟鬧了幾次之後,還算順利地繼承了國公之位,現在的裴清蓮已經是尊貴的國公夫人,滿身華貴的綾羅綢鍛和滿頭更加晃眼的珠翠。

    每次看到二姨母,牛薇薇都忍不住要揉揉眼楮,真的太閃亮了,好傷眼啊。

    不過,牛薇薇還是滿喜歡自己的表哥和表姊,表哥一點都不像二姨父那樣整天笑咪咪的,反而嚴肅得像個小老頭,表姊則很潑辣,雙手腰教訓弟弟妹妹的時候,更是威風得不得了。

    最主要的是,表哥表姊都很喜歡她,有什麼好東西都舍得分給她,而不是給他們的弟弟妹妹們,這讓牛薇薇覺得自己很被看重。

    一行人歡歡喜喜地進了府,吃了頓豐盛的午飯。

    吃飯的時候,牛薇薇有幸見識到了美女如雲,鶯聲燕語的盛況——美女們都是來伺候二姨母用飯的。

    據說這些女人都是二姨父的侍妾。

    牛薇薇好奇地看了又看,吃飯都有點不專心,被娘親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才低頭老實地吃飯。

    她只是覺得奇怪,自家人吃飯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這麼多美人兒伺候呢?

     吃過午飯,裴清荷和裴清蓮在花廳里聊天,牛薇薇則和表哥表姊到外面去玩耍。

    裴清蓮看著裴清荷依然水嫩欲滴的模樣,再摸摸自己干澀的肌膚和青黑的眼圈,忍不住在心底偷偷嘆口氣,時間就像把無情的剪刀,剝開了一切浮華的偽裝,讓真相無從掩飾。

    女人再要強,再會裝點門面,都抵不住心苦心累的折磨。

    裴清荷從外貌到內心,無不散發著幸福舒適與明媚倫悅的氣息,所以她才能在婚後保持十幾年如一日的年輕貌美,優雅從容。

    可是她呢?本以為嫁進國公府從此就可以麻雀變鳳凰,結果進門沒多久就差點被仇正鸞那群侍妾和通房丫鬟給整死——她被害得流產了,如果不是仇正鸞和當時還活著的老國公大鬧一場,搞不好她還會被整得更慘。

    到了這個時候,裴清蓮這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的“單純”,她在侍郎府里學的那些東西,根本就無法和國公府這些女人相提並論。

    可是鬧到最後,仇正鸞也只是處置了兩個侍妾,雖然那時候裴清蓮也知道幕後黑手更可能是仇正鸞的繼母,但是老國公偏向年輕貌美的繼母,如果要處置繼母,不孝這頂帽子扣下來,就連仇正鸞也吃不住,搞不好還會丟掉世子之位。

    直到老國公去世,還是牛之牧在背後替仇正鸞夫妻出了個主意,以繼母所生的弟弟後半生幸福做威脅,將弟弟和繼母單獨分出了府,忠國公府里才清淨了一些,裴清蓮也才平安順利地生了她的嫡長子和嫡長女。

    裴清蓮本以為自己到這時候應該苦盡甜來了,誰知道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就在她懷孕期間,仇正鸞又開始大肆納妾寵蟬,庶出子女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出生。

    裴清蓮哭過,闖過,恨過,怨過,但是仇正鸞是一家之主,是堂堂國公,她這位國公夫人還要依仗他才能享受榮華富貴,她又能拿他怎麼樣呢?

     她又沒有與他決裂的決心,她舍不得國公夫人的名頭,更舍不得這份榮華富貴。

    後來她也看出來了,仇正鸞心里根本不是真愛她,只是把她當做管理家務的幫手,只要她能幫他管理好內宅,他就給她國公夫人的體面,而平時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喜怒哀樂。

    對于仇正鸞這樣的男人來說,能夠忍到讓裴清蓮生下自己的嫡長子,才允許庶子出生,已經算是很懂規矩的了。

    現在的裴清蓮倒是看開了,不再爭寵吃醋,安分地當她的國公夫人,享受可以抓到手里的富貴,就和大多數的貴婦生活一模一樣。

    感情于她來說,早已變成了鏡花水月。

    裴清蓮現在依然羨慕裴清荷,但不再嫉妒了,她被生活折磨到己經自顧不暇,再沒有做嬌小姐那時候的心情了。

    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己選擇的,她以一個庶女的出身而成為了國公夫人,已經羨煞了京城中的許多女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也沒多少可埋怨的了,不是嗎?

     閑聊了一會兒,裴清荷就獨自回家了,將牛薇薇留在了國公府。

    晚上,牛之牧回到家,沒見到自己閨女,忍不住問:“薇薇呢?”

    以往這個時候,薇薇都要膩到他身邊,問東問西了。

    牛之牧現在已經成為錦衣衛的頭頭,即錦衣衛指揮使,同時因為在新皇登基後的原二皇子叛亂中立下大功,被賜封侯爵,兼任太子太保。

    牛之牧如今掌管一國之特務監察機構,大權在握,所有的官員都對他敬畏三分,比之擔任閑散職位的仇正鸞其實更有威憾,這也是裴清蓮不敢再招惹裴清荷的最大原因。

    裴清荷笑著說︰“把她送到國公府去了,我看她瞧我們這對父母不順眼呢,干脆讓她親眼見識見識她最喜歡的二姨父到底是什麼貨色。”

    牛之牧搖搖頭,說︰“你呀,還是口無遮攔的,對正鸞也客氣一點。”

    “客氣?”裴清蓮冷笑,“每次看到妹妹面甜心苦的樣子,我都恨不得狠揍仇正鸞一頓呢,如果不能善待我妹妹,當初干嘛娶她?仇正鸞自己以前就吃夠了家庭不睦的苦,結果他自己卻沒得教訓,又生了一大堆庶出子女,瞧瞧現在的國公府,比老國公活著的時候還熱鬧呢,將來他這些孩子長大了,你等著瞧吧,那時候才有的他煩惱呢。”

    牛之牧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整個朝堂上,真正如牛之牧這樣潔身自好的官員能有幾個呢?就算號稱清官的那幾人,家里的女人也能湊張牌桌。

    “你給薇薇留了幾個人伺候?可千萬別讓她在那里吃了苦才好。”牛之牧雖然很想教導自家女兒早點懂事,但是真正讓她吃苦了,他又舍不得了。

    “放心吧,我把我的兩個大丫鬟都留下了,沒細心的人跟著她,我也不放心把她放那府里,再說正鸞和清蓮都很疼愛她,應該沒事的。”裴清荷也是有點擔心。

    夫妻倆這一夜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地擔心。

    不為人父母,不知父母心。

    第二天也算平安順利地度過了,牛之牧和裴清荷總算稍稍放下了一點心,覺得牛薇薇畢竟已經十歲,算是個小大人了,或許能適應國公府那種生活吧?

     結果心還沒完全放下,第二天半夜里,仇正鸞和裴清蓮就親自把哭泣不止的牛薇薇送回來了。

    這次牛薇薇趴在她的二姨母懷里,哭得眼楮都紅了,卻再也不肯讓仇正鸞踫她一下。

    仇正鸞只好訕訕地站在一旁。

    裴清荷將自家女兒接過來,抱到懷里,看她那委屈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後悔,怪自己為何把女兒送到那地方去。

    仇正鸞對依然木頭臉的牛之牧解釋︰“白天幾個孩子爭東西,打打鬧鬧的不免有點踫傷,啊,你放心,放心,薇薇被她表姊護住沒受半點傷,後來我那小七他娘要去給薇薇賠禮道歉,卻不知道怎麼把薇薇給嚇著了,這才哭鬧著非要回家找你們呢。”

    裴清蓮冷笑道︰“你送給薇薇的玉佩,你自己記得清楚吧?小七非要說是他的要搶,搶不到就動手,如果不是雪兒護著,薇薇就要被他推到湖水里了,我責罰他不對嗎?你那賢妾,真要賠禮道歉,白天怎麼不去?偏偏要等你回了府做給你看,偏偏要等薇薇都睡著了,把自己弄得接頭散發像個瘋子似地去給薇薇又磕頭又作揖,還口口聲聲要薇薇饒了她兒子,她這是故意要嚇壞我外甥女嗎?”

    裴清荷越听越心驚,急忙撫摸著牛薇薇,連聲問︰“乖女兒,你沒事吧?嚇著了?”

    牛之牧從裴清荷懷里接過牛薇薇,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盯著女兒的眼楮看,見她只是哭得眼楮發紅了,倒並沒有被嚇得失去神智,才略微放了心。

    牛薇薇主動抱住了牛之牧的脖子,小聲道︰“爹爹,我再也不說你不好了。”

    牛之牧好笑地瞪她一眼。

    牛薇薇眼淚又落下來,說︰“爹爹,那個弟弟好討厭,那個女人好可怕,姨母罰那個弟弟下跪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眼神就好像要吃掉我一樣,夜里她又突然跪到我的床前,我還以為是白無常來索命的呢。”

    “胡說八道什麼呢?”裴清荷急忙呵斥她,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牛之牧收斂起笑臉,轉頭淡淡看了仇正鸞一眼,說:“是我們的錯,明知你府里那麼熱鬧,還把薇薇送去那里,本想讓她多懂點事,結果這下懂得太多了。”

    仇正鸞神情越發尷妞,說:“老牛,實在對不起啊,是我們沒有照顧好孩子。”

    牛之牧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該勸說的話,以前在私底下他也都勸過仇正鸞,可是仇正鸞耽溺于男女享樂,結果他的府邸里越來越混亂。

    國公府之敗,不會超過三代了。

    所以,他也懶得再和仇正鸞計較什麼,至于他府里的那個女人,到時候再說吧。

    或許,他可以給裴清蓮出點主意,就算是為了她嫡子女的安危,也該把太危險的敵人處理掉。

    想他堂堂一國特務頭子,居然還要為別人家的宅斗出謀劃策,真是大材小用,可誰叫那女人不長眼,惹到他的寶貝女兒呢?

     誰不知道他牛指揮使別的缺點沒有,就是會偏心和護短。

    等仇正鸞夫妻回去了,牛之牧和裴清荷哄著女兒睡覺。

    牛薇薇卻一直擔憂地看著牛之牧。

    牛之牧問︰“怎麼了?”

    牛薇薇問︰“爹爹,你不會像二姨父那樣,給我和哥哥生一大堆庶出弟弟妹妹?”

    牛之牧答道︰“當然不會。”

    牛薇薇伸出小手指,說:“那和我發誓。”

    牛之牧伸手勾住她的小手指,說:“我發誓。”

    牛薇薇這才咧嘴笑起來,說︰“我最喜歡爹爹了,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然後,牛薇薇又對裴清荷說︰“娘,我以後會乖乖地認真地跟你學本事的,我再也不玩了,不然我以後會被人欺負。”

    牛之牧和裴清荷對視一眼,都無奈地笑了,女兒這算是懂事了嗎?

     國公府之行,雖然虛驚一場,但好歹也算有所收獲了。

    共犯者的自白︰我們如何幫助牛郎織女私奔

    神仙大老爺,我承認我有罪。

    神仙不叫大老爺?那怎麼稱呼林?

     喔,是仙君,仙君大人,我承認我有罪,我罪在太過忠實了。

    林知道啥叫忠實吧?那就是我們老黃牛的性格啊,忠誠又老實!

     林不信?天啊,林不相信我的話,那要怎麼錄口供呢?而且,這天底下真的沒有比我再誠實的牛了。

    真的。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我的所作所為,有什麼不對嗎?仙君,林要不要耐心听我說說,再做評斷?

     啥?我的罪名是“偷衣痴漢、軟禁民女、外加私奔坐騎”?

     這怎麼可能呢?.我哪里做過這種萬惡不赦的事?

     仙君林別急,林听我說呀。

    仙君林知道的吧,我是一一蝸牛,是呀,我一直就是這樣的黃牛,勤懇又忠實,我為主人家耕地幫田,累死累活,但是主人夫婦不僅不善待我,還經常鞭打斥罵,我的生活實在是一個慘字啊,水深火熱啊,直到我被轉手到主人的弟弟牛郎手里,我的悲慘生活才逐漸好轉。

    仙君林不知道,牛郎真是個好人,正直又善良,勤勞又淳厚,他每天都帶我去吃新鮮的青草,喂我喝干淨的水,還經常為我刷洗泥巴,驅除牛蠅,讓我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舒服許多。

    仙君,我可是只懂得感恩的好牛,別人厚待我一分,我就要回報十分,牛郎如此待我,我怎麼能不粉身碎骨地報答他呢?

     仙君,林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是吧?不管做人還是做仙都要厚道,對吧?

     我就是這樣一頭厚道的牛,牛郎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全心全意為他著想。

    助他避免嫂嫂的迫害,分家的時候帶他住到一個風水寶地,與他相依為命,排遣寂寞,這都是理所應當的小事,林說對吧?

     我知道牛郎年齡大了,懂得思春了,雖然老牛我還是頭光棍牛,但也是經歷過思春期的,懂得那種苦啊,沒頭母牛陪伴的滋味,真是難受啊……仙君林說什麼?我離題了?

     喔,仙君大人請見諒,畢竟我是頭凡間的牛,有著凡間的各種欲望,我只是一時感慨了。

    喔喔,又離題了。回到牛郎身上,牛郎年齡大了,想娶媳婦了,種完田回來就經常長吁短嘆,夜里在床上翻來覆去,他也是想女人想到難受了呢。

    我是一頭忠實的好牛,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自然也為了牛郎的婚姻大事而操心。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發現仙女們到下界游玩,喜愛那里的優美風景,到湖里戲水。喔,或者是仙女們嫌棄俗世灰塵太多,所以到湖里洗澡,反正就是那樣。

    仙君大人,我發誓我沒有偷看,真的沒有偷看,我絕對不知道那里面洗澡的一群美女究竟誰是誰,雖然我覺得織女其實並不是最美的,不過我覺得她看起來最溫柔和善,與我家牛郎一定很配,所以我最後就選擇了織女。

    喔喔,好像又離題了,話說回來,我偷偷咬走織女的衣服是為了讓牛郎娶到媳婦,憨厚又忠實的我,其實沒有任何惡意的。

    仙君,我是一心為牛郎著想,我沒有做錯什麼吧?

     林也覺得我做得對?什麼?林怎麼又改口反悔說不對了呢?.

     仙君大人,日都知道,我是頭牛,牛是動物,動物的配對方式就是只要看對了眼就可以OO××,日亦不知道OO××是什麼意思?林別逗了,林以為我不知道,偷仙女的仙君多著呢!

     難不成都沒偷著?這我就要說林了,看林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連個仙女都沒撈著,那林混仙界還有啥意思?等會兒要不要我偷偷告訴林怎麼偷仙女的衣服?

     喔喔,好好,咱們一會兒私底下單獨再說。

    繼續說下去?喔,那之後的事兒其實林都知道了吧,牛郎和織女就這樣那樣了啊,還生了兩個接兒,一個男娃,一個女娃,剛好湊成一個“好”字,多麼幸福啊。

    仙君,林也覺得不錯是不是?男人種田女人織布,雖然生活有點辛苦,但甜在心里啊。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林說說,牛郎織女都成親了,先不說他們是不是非法同居,連接子都有了,既然都這樣了,玉皇和王母怎麼就不承認,成人之美呢?

     仙人不都是善良的嗎?怎麼還要訴人姻緣呢?

     喔,我要注意言辭,對,對,有些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仙君,剛才我講的話請林不要記下,林看我就是太誠實了,有什麼就說什磨。仙君,林一看就是個好人,喔,是好仙,林真是太善良了,林這樣的才是我們凡人心目中的仙人嘛。

    因為玉皇和王母對待牛郎的態度太惡劣了,所以我後來歇著牛郎織女私奔,也是為了他們的幸福著想啊。

    仙君林說,在牛郎織女這件事里,我從頭到尾可都沒有半點私心,對不對?

     那林說,我究竟有什麼罪?

     仙君,林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冤枉?

     唉,我就說仙君林是個好人,林都能體諒我真是太感謝了。

    玉皇和王母覺得自己女兒嫁了個凡夫俗子太丟驗,所以才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我說這就是勢利眼啊,如果牛郎是凡間的皇子,搞不好五皇和王母就不這麼氣了呢。

    什麼偷衣痴漢、軟禁民女的,不管什麼罪名我都願意承認,只要牛郎能夠幸福。

    仙君,林哭啦?

     林說我被打下凡塵的時候林會偷偷蜴我-點靈犀?那真是太感謝了,仙君林會萬福的,口都很快就會偷到一位仙女的。

    我保證,真的。

    喔喔,這話不能說出來,哎呀!林看,我真的是太誠實了。

    好好,我認罪。

    我有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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