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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靈異] [元媛]邪醫(後.宮生還傳之五)[全文完]

邪醫(後.宮生還傳之五) 作者: 元媛

×!這是什麽情形?!
電視小說裏的穿越人士通常都會開外挂
不是皇帝就是禍國殃民的美女,再不然也是武功高手
爲什麽她就只是穿成一個剛出生的小娃?!
這也就算了,別人穿越一定會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她從來沒聽過這朝代,連「操弄曆史」的樂趣都沒有!
還有,穿越人士開外挂一定有的功能就是禍水的容貌
這個她倒是俱備了,可她禍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
因爲她長得和她的王妃親娘很像
而她的親爹親娘呢,剛好因爲謀反之罪而被誅殺
也就是說,只要看到她的臉,就知道她是罪臣之女!
這些年來,她在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皇宮裏長大
爲了她美好的未來,爲了她的寶貝性命
她決定要替自己找個有力的靠山──
唔,看太子殿下這麽黏她這麽喜歡她,那就是他了!
如果她把他養得沒有她就不行,一看到她就成了昏君
就算以後他知道她是罪臣之女,也會舍不得動她滴……

  楔子

  誰!哪個混蛋竟敢打她屁股!

  「哇哇哇……」這個嬰兒的哭聲是啥鬼……

  不對!汪冬實震驚了,因為這個哭聲好像是從她嘴裡發出的。

  汪冬實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是霧濛濛的一片,感覺像是蒙了一層薄紗,她眨眼,再眨眼,還是看不清楚。

  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飛機上呀!而且還悲劇的墜機了,飛機爆炸時被衝擊的痛她還記得一清二楚,身體甚至下意識抖了抖。

  「小娃兒冷了嗎?」一塊輕軟的布料包住小嬰兒的身體,又抱著搖了搖,汪冬實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被摸了摸,然後抱著她的人又說:「不錯不錯,長得很健康。王妃你看看,小郡主雖然不足月,不過長得可圓了。」

  王妃?郡主?汪冬實再眨下眼,然後就感覺自己被湊到另一個柔軟的懷抱,這懷抱帶著濃濃的腥氣,讓她皺了皺鼻。

  「呵,她皺鼻子了,以後一定是個活潑的孩子。」女人的聲音有著疲憊,不過還是很好聽,汪冬實可以想像女人的長相應該不錯。

  汪冬實感覺自己的臉被女人貼著輕輕磨蹭幾下後,女人又開口:「神醫,謝謝你願意收養她。請不要讓她知道她的身世,我只想要她平安長大,一生喜樂安康。」

  「老夫明白。」

  汪冬實聽出來這是剛剛抱著她的人的聲音。

  好吧,聽到這裡她也懂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身為一個黑道大姊大,就算她對狗血劇沒興趣,可是手下的人總有幾個愛作夢的,三不五時就念什麼要是可以穿越重生一定要征服世界或變成億萬富翁,所以樂透頭獎號碼絕對都要記得一清二楚。

  她對這種不切實際的話直接都當沒聽到,就當那幾人是在道上混太久沒童年了,偶爾作夢一下重溫赤子之心也不錯,身為老大還是別打擊吐槽。

  穿越重生?嗤,這種事要會發生,那二○一二怎麼沒世界末日讓她成喪屍王呢?

  好吧,事實證明喪屍王她是當不成了,因為飛機炸了她的身體應該也成灰了,可是她竟遇到更玄幻的事,她竟然真的穿越重生了。

  這讓她蛋疼了——雖然她沒有蛋,不過這是形容詞,請不要跟她計較——讓她蛋疼的不是重生穿越,而是這兩人的對話。

  生她的娘是個王妃,這很好,表示她這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呀!可是一個王妃卻要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養,這代表什麼?代表後面就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呀!

  汪冬實才想完,一個慌張的聲音就傳來了。

  「王妃!王爺被抓了!鳳家的大軍來、來了!」

  「是嗎?終究還是失敗了。」王妃的聲音很平靜。「趁大軍還沒來,你們快逃吧。神醫……」

  「王妃放心,老夫會好好照顧她。」神醫抱起小嬰兒。

  王妃不捨地摸著女兒的臉,隨即閉上眼。「阮兒,帶神醫從地道離開。」

  「是。」站在一旁的婢女紅著眼眶,「請神醫隨我來。」

  汪冬實感覺自己被抱著走進一個陰暗的地方,霧濛濛的眼感覺不到一絲光線,她歎氣了。

  她聽那幾個幻想穿越的人說過,穿越人士通常都會開著外掛,不是皇帝就是禍國殃民的美女,再不然也是個武功蓋世的高手,總之征服世界絕對不是問題。

  聽他們在放屁!

  她現在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兒,爹娘雖然是王爺王妃,不過王爺爹被抓了,王妃娘大概也凶多吉少,沒意外她後面還有大軍追殺著……通常會這麼耗功夫,這王爺一定是犯了天大的罪,她想大概不是結黨營私就是謀反吧。不過不管是哪個,似乎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馬的她一出生就要被追殺了,這是什麼外掛呀!

  汪冬實一點都不指望抱著她的神醫能保護她,聽這神醫的聲音應該也有點年紀了,而且大夫這種職業就代表手無縛雞之力,能逃得過後面追殺的大軍才有鬼。

  汪冬實歎完氣,就淡定了。

  反正都死過一次了,再死第二次也沒什麼。身為一個大姊大,她刀裡火裡闖過那麼多次,還會怕區區的死亡嗎?

  而且搞不好她又會再穿越重生一次!她就不信自己的運氣還會一樣這麼背!

  這麼想,汪冬實就咂巴著嘴,非常淡定地迎接她的逃跑生涯,反正跑的也不是她。

  不知逃了多久,反正有幾天吧,她眼前的霧濛濛也漸漸清明,隱約能看到東西了。而且這個神醫還真是讓她驚訝,竟然真的帶著她甩開了追兵,而且逃命的這幾天也沒讓她餓過,把她養得非常好。

  她太小看古人了嗎?是說這是哪個朝代呀!

  汪冬實思索著,耳邊就聽到鬧哄哄的聲音,她被神醫抱著走進一個很熱鬧的城,然後走著走著漸漸遠離喧嘩。

  她聽到一個恭敬的聲音。

  「崔御醫,您回來了。」

  啊?崔御醫?汪冬實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嗯,這些日子宮裡怎麼樣?皇上太后身體無恙吧?」神醫淡淡問著。

  「宮裡很好,不過皇上昨天有讓人來問崔御醫您什麼時候回來……呃,崔御醫,這個小娃兒是?」那人終於忍不住問。

  「哦,我在路上撿到的,爹娘都被強盜殺死了,我經過時這小娃兒竟被娘親護得好好的,還剩一口氣,我看可憐就撿回來養了。」

  「欸呀!真是可憐,哪裡的強盜這麼猖狂,這事一定要稟報聖上……」

  汪冬實已經徹底震驚了。神醫竟然變御醫,而且還有皇上、太后……所、所以這裡是皇宮?!

  她,一個貌似被追殺的罪臣之女竟然被抱進皇宮……汪冬實突然覺得這已經不是蛋疼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操!這是什麼情形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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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百解散。治小兒風寒,頭痛發熱,製成藥草為千葛二兩、黃芩八錢,麻黃……」背誦的聲音漸漸萎靡,最後——「啊!煩死了!」厚厚的書本被丟到草地上。

  「馬的這麼厚一本是要背到什麼時候?啊啊啊……」書的主人痛苦地抱著頭在草地上滾來滾去。

  這人,就是穿越的汪冬實,不過她現在叫崔半夏,現年三歲。

  叫一個三歲幼童背這麼厚的書,尼瑪這簡直是虐待!崔半夏深深覺得她的穿越之路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悲劇。

  她穿越的這個國家呢,叫五喜國。是的,這是一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朝代,這讓她穿越的第一個外掛能力——預知未來歷史直接化為烏有。

  再來呢,就是她的身世。這個五喜國是個富庶繁榮的國家,還是一個強盛的大國,不過再怎麼強大,內憂外患總是多多少少會有的。

  不過現任的五喜國君王是個英明國君,內憂在七年前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至於外患,五喜國以武立國,武力強盛,護國的名將個個驍勇善戰,那些外患對五喜國來說就跟打牙祭差不多,牙祭打完了,國家領土也拓大了,五喜國的強國威名又再上個高峰。

  而她的無緣親爹就是列在所謂的內憂裡。

  簡單來講,這五喜國建國初成時,和開國太祖有親戚關係並且對建國有功的人就被封為藩王。歷史上有哪個藩王是有好下場的?就算初代藩王對國君忠心耿耿,不過一代接一代的,在自己的封屬地幾乎可說是個土皇帝,人心是不足,土皇帝當久了,心也就大了。

  哪個當皇帝的可以忍受擁兵自重的藩王?所以削藩是一定會有的。

  皇帝想削藩,藩王哪可能乖乖被削,所以造反就來了,而她那無緣的爹就是藩王之一,在造反之路上敗了。

  勝者為王,敗了就是抄家了呀!

  那時的王妃已有八個月身孕,為了護住自己孩子的生命,吃藥讓自己早產,她就這麼誕生了,並且被交給了崔神醫。

  王妃和崔神醫之間有什麼交情,這個她就不知了,反正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崔神醫竟是宮裡的御醫——她都不知該不該佩服崔神醫的膽子,竟然幫助叛黨,還把叛黨的女兒抱進宮裡養,他就不怕被發現嗎?!

  不過這個崔神醫還真的不怕。她觀察過了,這個崔神醫在宮裡的地位很是不一樣,不只不一樣,而且還非常跩。

  崔神醫只診皇帝、太后、皇后或者是入得了他老人家眼裡的疾病,至於那些什麼妃子的,崔神醫完全不甩。可宮裡的人對崔神醫尊敬非常,就連皇帝對崔神醫也很尊重,連帶的,被崔神醫抱進宮裡的她憑著崔神醫的一句「這娃兒以後就是我的孫女兒」,就這樣穩穩當當的生活在皇宮裡。

  有著崔神醫的庇護,她在宮裡過得非常好。至於她的身世,崔神醫完全沒跟她說過,是她在研究這個世界時,陸陸續續從宮人嘴裡聽來再自己組合拼湊的。

  藩王的勢力幾乎被完整拔除了,在逃的餘黨也都清掃得差不多,而她一出生就被崔神醫抱進宮裡,幾乎可說是非常安全——只要崔神醫不要每次都看著她感歎,說著:「小半夏呀!你跟你娘長得可真像,還好現在年紀小又長得圓……欸,來,多吃一點,記得別讓自己瘦下來呀!」

  聽說她那個無緣的娘可是曾經被喻為天下第一美人……她每每想到這都想罵髒話,穿越人士開外掛一定有的功能就是禍水的容貌,這個她俱備了,可她禍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呀!

  要是被發現她長得跟某個被抄家的藩王王妃相似,這不是擺明告訴別人她的身份嗎?王妃的親生孩子到現在可都還被列為必追的失蹤人士呀!

  她深深覺得一出生就被砍頭都比這樣提心吊膽活著好。

  而且提心吊膽活著就算了,她還得背醫書!這才是讓她最痛苦的。她現在才三歲,就得天天捧著厚厚的醫書讀著,這簡直是虐待兒童!

  「這種日子要怎麼過下去呢……」崔半夏憂傷地望天。她還不知道現在還不是她最慘的時候,更坑爹的事情正等著她。

  「崔御醫!快!皇后要生了!崔御醫……」慌張的聲音傳進太醫院,然後就是急促的腳步聲。

  崔半夏趕緊從草地爬起來,拍去黏在身上的雜草,再撿起被她丟在地上的醫書。

  「別急,急什麼……半夏!跑到哪去了?快出來!」

  她就知道。崔半夏翻個白眼,抱著醫書,邁著兩條小短腿跑出草叢。「阿公,我在這。」

  崔神醫摸著鬍子看著孫女兒慢慢跑過來,對孫女那奇怪的稱呼也習慣了,而且聽著聽著也覺得阿公這兩個字非常親暱,讓他非常喜歡。

  在崔半夏跑到身邊時,崔神醫哼了哼。「小丫頭,又躲起來偷懶了是吧。」

  「哪有……」崔半夏辯解的話在看到崔神醫從她頭髮拿起一根雜草時停下,眨了眨眼,她對崔神醫露出無辜的笑容。「阿公快,皇后娘娘要生了!福公公,快帶路!」最後一句話是對傳話的公公說的。

  「是是。」福公公趕緊領著兩人朝皇后住的雲鳳宮走。

  崔神醫好笑地看著孫女兒的背影,也沒說什麼,邁著悠閒的腳步跟上。

  到了雲鳳宮,皇帝和太后都在宮外候著。

  「皇上、太后,崔御醫到了。」福公公躬身道。

  天璽帝看向崔神醫,「崔御醫,麻煩您老了。」

  「哪的話,皇上客氣了。」崔神醫點點頭,沒像福公公一樣行禮,逕自走進雲鳳宮,崔半夏則跟在身後。

  看到崔半夏跟著進去,雲鳳宮也沒人說什麼。宮裡誰不知道這崔半夏可是要繼承崔御醫衣缽的,人家小孩啟智念的是三字經,崔半夏則是捧著艱澀的神農本草經呀!

  一進雲鳳宮,崔半夏就聞到濃濃的血味,還有皇后壓抑的叫聲。

  「娘娘,您忍著點。來,含著人蔘。」皇后的貼身嬤嬤著急地拿著人蔘片放進皇后嘴裡。

  皇后含著人蔘,慘白的臉全是汗,雙腿大張著,咬著綢布的嘴發出痛哼。

  「崔御醫,娘娘已經痛半個時辰了。」一看到崔神醫,貼身嬤嬤急忙說著。

  崔神醫坐到床邊看了看,「差不多了。半夏來,看著。」

  她可以不看嗎?崔半夏苦著臉,慢慢地走到崔神醫旁邊,一看到皇后幾乎全開的產道口,她的臉也白了——她看到快出來的頭了。

  「娘娘,深呼吸,用力。」崔神醫朝皇后道。

  皇后娘娘深吸口氣,聽著崔神醫的話用力。

  崔半夏也深吸口氣,然後屏住呼吸,瞪著眼看著那慢慢被擠出的小腦袋……靠!這比看殺人解剖的電影還可怕!

  聽到嬰兒的哭聲時,崔半夏幾乎快憋到沒氣了。

  「是男孩。」崔神醫拿剪刀剪掉臍帶。

  「娘娘!是小殿下呀!」嬤嬤開心地喊著,然後趕緊到外頭跟皇上、太后報這個喜訊。

  崔神醫將哇哇哭的小殿下遞到崔半夏面前。「半夏,去,幫小殿下清洗一下。」

  崔半夏愣了愣,糾結地看著血淋淋的小嬰兒,她實在不想抱。

  一旁的宮女趕緊上前。「崔御醫,半夏還小,還是讓我來……」

  「不用。半夏。」崔神醫看著孫女。對於要繼承他醫術的孫女,他在這方面可是很嚴厲。就算崔半夏才三歲,他也不放鬆教學的機會,讓她看他接生以及要她幫小殿下清洗,都是要增加她的經驗。

  崔半夏默默伸出手,抱住滑溜溜的小嬰兒。說也奇怪,一被崔半夏抱,本來嚎啕大哭的小嬰兒突然止住哭聲。

  這讓所有人都愣住。這時皇上和太后也進來了。

  太后一看到崔半夏懷裡的嬰兒,心都融了。「我的乖孫兒!來,讓哀家看看。」不在意小嬰兒還髒污的身體,太后歡喜地想抱過小孫子。

  崔半夏樂得將髒兮兮的小嬰兒脫手,可小嬰兒彷彿察覺到了,一感覺到快脫離崔半夏的懷抱,皺巴巴的小臉更皺了。「哇哇……」然後發出響亮的哭聲。

  這還不夠,那小小的手掌還緊緊揪住崔半夏的衣服。

  天璽帝挑了挑眉,笑了。「唷,看來朕的皇兒很喜歡小半夏呀!」

  呃……崔半夏愣愣地看著懷裡的小肉團。

  不知怎麼的,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崔半夏,現年八歲,前輩子是縱橫江湖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姊大。

  哦,這就要提一下崔半夏上輩子的生平。

  汪家是有名的黑道世家,崔半夏上輩子在家裡排行第四,受家裡風氣影響,很自然而然的也踏上黑道這條路。不過汪家不走拿刀恐嚇收保護費這一路線,這種叫流氓,黑道也是有分層級的。

  汪家可是擁有正牌經營的大公司,該繳的稅錢從來沒漏過,至於檯面下的勢力,那就是人人心知肚明啦。

  崔半夏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不感興趣,就主動攬下汪家台下的某些勢力,混得是如魚得水,出門人人都得尊稱一聲大姊。

  這年頭黑道也是講求國際觀,井底之蛙可是沒有前途的,因此崔半夏跑到紐約和當地某一幫派大老談個生意,這生意談得很成功,賓主盡歡。

  生意談完了,照理說崔半夏該回台灣了,不過難得出國玩一趟,不玩個夠本崔半夏覺得太可惜,因此在紐約待了半個月,又興匆匆的打算到巴黎血拚一下,誰知道就這麼華麗麗的墜機了,享年二十七歲。

  上輩子雖然只活了短短的二十七年,不過至少輝煌過,至少得意過,至少不用看人臉色,也不用整理眼前這麼一大片藥草啊操!

  崔半夏蹲著圓墩墩的小身體,手上拿著小剪子,一邊檢查藥草生長,有時還要剪去多餘的枝葉,再對照著放在地上的書籍,辨識藥草。

  阿公說了,他只給她三個月的時間讓她認識藥園裡的藥草,三個月後就要考試,沒考過就要抄一千遍本草經,馬的一千遍會死人啊!

  藥園裡的藥草至少有百種,她怎麼認得完呀!而且除了要一一對照書上的藥草外,她還要背每一個藥草的特性和用法,她現在這個身體也才八歲呀!這樣虐待兒童對嗎?

  崔半夏覺得她的穿越生活已經不是「苦逼」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因為更慘的還在後頭。

  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身後跑來時,崔半夏不禁歎氣。

  「夏夏!夏夏!」伴隨腳步聲的是興奮的稚嫩童聲。

  「殿下!殿下您慢一點,小心跌跤了!」跟在後頭的小太監緊張地喊著。

  穿著明黃錦袍的小包子才不理會跟隨的小太監的聲音,看到崔半夏的背影他眼睛都亮了,不管不顧的一把撲上去。

  崔半夏要閃也來不及,再說她也不敢閃。撲上來的小包子可是太子殿下,她當人體肉墊是應該的,太子殿下若有個磕碰她就完了。

  「噢!」所以,崔半夏狼狽地趴在地上。「湛——」差點,她就忍不住不敬地吼出太子殿下的名字,深呼吸,她咬牙切齒地,「太子殿下,可以麻煩您起來嗎?」馬的她都說過好多次了不要一看到她就撲上來,這死小孩聽不懂人話逆!

  「不要!」湛離霄坐在崔半夏圓滾滾的屁股上,小手臂抱著崔半夏的脖子,喜愛地蹭著她。「夏夏,陪我玩!」然後再加上一句,「不陪我玩我就不起來!」

  崔半夏再次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忍。「太子殿下,我要整理藥園……」

  湛離霄才不聽。「你不陪我玩,我就讓人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操!五歲的小屁孩也敢威脅她!崔半夏忍不下去了,「湛離霄你給我起來!再不起來老娘宰了你!」管你什麼太子殿下,你父皇看到我家阿公都還得恭敬的喊聲崔神醫哩!

  湛離霄眨眼,一被凶,眼眶立馬紅了。「嗚,夏夏你凶我!夏夏壞,我要跟崔神醫說……嗚,說你欺負我。」皺著臉,硬生生地擠出兩滴眼淚。

  又來了,每次都來這招,偏偏人家身為太子身份尊貴,年紀又比她小,一告狀下來,錯的都是她。而且崔神醫為了表明自己不是護短的人,每每湛離霄一告狀,她就又得抄寫本草經——她深深覺得她家阿公的目的就是這個吧,就是要她抄經抄到死!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凶你可以請你起來讓我陪你玩好嗎?」崔半夏咬牙,完全沒有停頓地把話一次說完。

  好,她認命當保姆行了吧?馬的她才八歲呀!為什麼還要照顧一個五歲小屁孩?

  偏偏湛離霄就是黏她,從一出生開始,只要醒著沒看到她就哇哇大哭,就是要她抱。只要她在,湛離霄的眼睛就是骨溜溜地盯著她,連對生他的親娘都沒這麼黏。

  這讓宮裡的人嘖嘖稱奇,不知崔半夏是有什麼魔力,竟讓太子殿下這麼喜歡。

  瞧,太子殿下第一次開口說話喊的不是父皇母后,而是夏夏,會爬後就更不得了了,總是跟在崔半夏身後,除了睡覺是一個人外,只要醒來第一個找的就是崔半夏。

  其實湛離霄是想跟他的夏夏一起睡的,可父皇不許,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任他怎麼哭鬧都不行,後來被鬧得煩了,還直接揍了他一頓屁股,他只得捧著紅通通的屁股哭著打嗝,不甘不願地打消和夏夏同睡的念頭。

  這讓崔半夏大大鬆口氣,至少她還擁有自由的睡覺空間,她真該為這小小的自由痛哭流涕呀!

  聽到崔半夏肯陪他玩,湛離霄臉上的眼淚立刻消失,跳離崔半夏的身體,喜滋滋地拉她起來,還不忘奉承一句,「夏夏最好了!」圓圓的包子臉漾開萌死人的笑容。

  每每看到湛離霄,崔半夏就不得不感歎皇家的基因就是好呀!俊男美女都在皇宮裡呀!幾乎沒有皇族是長得醜的,尤其是皇帝的孩子,更是箇中之翹楚。

  湛離霄雖然臉圓圓的,可是輪廓深邃,承繼父母的好相貌,五官都很好看,瞧這笑起來的萌樣,多激發女人的母愛,可以想像長大後有多禍害人間。

  崔半夏再大的怒火,一看到湛離霄粉嫩嫩的可愛笑容就消了。可惡!死小孩每次都用這招!

  「夏夏臉髒了。」湛離霄舉起袖子,幫崔半夏擦去右頰沾到的髒污。「好了,乾淨了。」漂亮的眼睛笑咪咪地。

  崔半夏哼了哼,哪還生得了氣。

  「夏夏來。」湛離霄牽起崔半夏的手,領著她在旁邊的小石頭坐下。「小桂子。」他叫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小太監。

  「是。」小桂子立刻遞出捧在手上的黑色漆盒。

  湛離霄拿過漆盒,獻寶地對崔半夏打開。「夏夏,吶,你最愛吃的芸豆卷。」然後拿起一塊芸豆卷,「你手髒髒的,我餵你。啊……」親暱地將芸豆卷拿到崔半夏嘴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崔半夏也不客氣,早習慣被湛離霄這麼伺候了。她張開嘴咬了一口芸豆卷,甜而不膩的口感讓她極喜歡。

  一邊被餵食,崔半夏一邊問,「你今天不用上課嗎?」明明這時候是小鬼的上課時間,怎會有空跑來黏她?

  「父皇說有國事要跟太傅商量,所以今天提早下課。」湛離霄看著被崔半夏咬一半的芸豆卷,然後很自然地將那一半芸豆卷放進自己嘴裡。

  是在床上商量吧!崔半夏在心裡腹誹。她早看出來了,當今皇上和湛離霄的太傅根本就有一腿,兩人根本就在搞基。

  初發現時她多震撼呀!古代有斷袖沒什麼,可一國之君和自己的臣子有基情就讓人驚愕了

  而且照她的觀察,這兩人似乎不是玩假的,還動到真感情了。

  皇帝雖然有妃子,可不多,宮裡除了皇后外,也就只有四妃七嬪和幾個美人,加起來後宮人數沒超過二十個。

  而在湛離霄出生後,後宮再也沒有宮妃懷有身孕,因此湛離霄上頭就只有四個姊姊和兩個哥哥,這兩個哥哥只比湛離霄早幾個月出生,不過湛離霄是嫡子,身份最尊貴,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

  有了太子後,皇帝幾乎就不再踏足後宮,三不五時就跟兵部尚書黏在一起商討國事,而自從兵部尚書成為湛離霄的太傅後,皇帝和自己的臣子就黏得更明目張膽了。

  想到這,崔半夏不禁同情地看著湛離霄。小屁孩要是知道自己父皇和教他的太傅有姦情,不知會有多大的打擊。和他娘親搶男人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呀!

  「夏夏怎麼了?」湛離霄眨眼,覺得崔半夏看他的眼神好奇怪。

  「沒什麼。」崔半夏摸摸湛離霄的頭,小屁孩的頭髮軟軟的真好摸。

  湛離霄也不在意自己被摸頭,只有夏夏能這麼摸他,別人敢這麼摸他,他不砍掉那人的手才怪!

  湛離霄微瞇眼,主動蹭著崔半夏的掌心,可愛的模樣萌得崔半夏的小心肝顫啊顫的。

  小正太就是迷人呀!難怪有人會這麼迷養成……

  咦,養成?

  崔半夏愣了愣,一個突如其來的邪惡想法閃過她腦海。

  湛離霄是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而她身為一個被抄家的藩王女兒,雖然目前有崔神醫護著她,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可現在沒人知道不代表以後沒人知道呀!

  她還記得她的模樣跟王妃可像得很,她又不可能一直都是這麼圓滾滾的樣子——而且這圓潤的模樣還是她一天吃六餐養來的,馬的長愈大愈危險呀!

  人是要未雨綢繆的,崔神醫不可能當她一輩子的靠山,所以她得另找個有力的靠山,而眼前的湛離霄不就是一個很好的靠山嗎?

  小屁孩這麼黏她這麼喜歡她,如果她把小屁孩養得沒有她就不行,一看到她就成了昏君就算知道她是罪臣之女也捨不得動她還會護在她身前……這不就是一個穩妥妥的護身符嗎?

  嗷!她真是太聰明了!

  「哈咳咳咳……」忘了自己正在吃東西,崔半夏被嗆到。

  「夏夏!」湛離霄緊張地拍著她的背,「小桂子快拿水來!」

  小桂子早就跑去拿水了,一下子就端著杯子過來,「殿下,水來了。」

  湛離霄接過杯子,「夏夏,來,喝水。」

  崔半夏大口喝水,終於把卡在喉嚨的糕點吞下去,不過她也嗆得眼紅鼻涕流。

  湛離霄擔心地看著她。「夏夏還好嗎?」

  看小屁孩這麼關心她,崔半夏不禁心虛了。「我沒事。」不過心虛歸心虛,養成的邪惡念頭一紮根就停不下來了。

  崔半夏覷了小屁孩一眼,看著小屁孩單純的眼神,輕咳一聲。「那個,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呀?」

  「嗯。」湛離霄重重點頭,再送上一記天真無邪的笑臉。「最喜歡夏夏了。」

  聽到小屁孩這麼說,崔半夏的心虛感立刻去了一大半。她也沒算計他,這可是小屁孩心甘情願的呀!

  崔半夏再次伸手摸小屁孩的腦袋。「記住你現在的話呀!只要你一直喜歡我,我也會一直對你好的。」嗯,她會把他養得非常好的。

  為了她美好的未來,為了她的寶貝性命,她絕對會把他養成心中只有她的完美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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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寧靜的書房裡,一名男孩手執白玉狼毫筆,端著認真的神情,在紙上一筆一畫地寫出工整秀逸的字跡。

  男孩年約十歲左右,明黃雲紋錦袍和腰上的銀白寶玉腰帶透露出尊貴的身份,白皙的臉龐很是認真,小時候的包子臉拉長了,五官俊秀如玉,薄薄的日光透過窗紙微微落在男孩身上,襯得男孩有如觀音座下的金童。

  寫完最後一個筆畫,湛離霄放下狼毫筆,拿起案上的紙,起身走到前方的書案,恭敬地將寫好的字遞上。

  「太傅,學生寫好了。」雖然貴為太子,不過面對教導的老師,湛離霄完全不敢仗勢身份,態度謙恭尊敬。

  鳳晴嵐放下手中書冊,接過湛離霄寫好的紙張。面對太子殿下的恭敬,他的態度從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尊師重道本就應該,就算貴為太子也一樣。再說若不是皇帝求他,他對當什麼太傅根本沒興趣,一開始還是勉強接下來的。不過教導數年下來,對這唯一的學生,他不得不說很滿意。

  鳳晴嵐審視著宣紙上的筆跡,筆畫清秀,看似沒有一絲霸氣。太子以後是要坐上那個位子的,這麼秀氣的字跡會讓人擔心他是否能治理好一個國家。不過……鳳晴嵐微微勾唇,饒富興味地看著湛離霄的字。

  看似秀逸的字卻沒有一絲拖沓,落筆蒼勁有力,就算仍見一絲青澀,可鐵畫銀鉤的筆勁,顯現落筆者堅定的心志。看似透逸卻隱含破竹之勢,就像男孩的容貌,如瓷器般精緻漂亮,看似可親,可除非是男孩認同之人,不然入不了男孩的心。

  若不是他教導男孩數年,搞不好也會被男孩俊秀文弱的外表所騙。就像另兩個皇子,不就認為自己的太子皇弟柔弱可欺嗎?

  想到那兩個皇子,鳳晴嵐在心裡冷哼。

  幸好他的學生不像那兩個蠢皇子,不然就算天璽帝再怎麼請求,他是怎麼也不會答應的。

  身為當年的文武雙狀元,鳳晴嵐自視甚高,對學生的要求也很高,而湛離霄目前為止都達到鳳晴嵐的標準,不管是文或武方面,湛離霄都沒讓他失望過。

  「不錯,有進步。」鳳晴嵐放下紙張,指著放在案上的書,整整厚厚的三大本。「這三本書是你的功課,一個月後交給我心得。」

  「是。」湛離霄早習慣鳳晴嵐的教導方式,通常都是丟書給他看,再讓他交上感想,鳳晴嵐再一一指點錯誤的地方,若他不服,那就是來個雙方辯論,看誰說的有理。

  「走吧,到外頭去,讓我看看你最近武練得如何了。」鳳晴嵐起身走向門口,決定臨時抽考湛離霄的武藝。

  湛離霄跟在後頭,沉靜的目光淡淡地望向窗外。

  風晴日朗,這種天氣正適合曬藥草,他昨天答應過夏夏要幫她一起曬藥草的。原本他時間抓得剛剛好,下完課正好去藥園,現在太傅卻突然要指導他的武藝,太傅一指導下來,一個時辰是跑不掉的,這可不好,要是遲到夏夏會生氣的。

  夏夏說過,一個好男人必備的條件就是守時而且會遵守承諾,要是有人敢讓她等且答應的事也沒辦到,她一定會非常生氣-說這話時,夏夏是定定看著他的,最後還問他,「懂嗎?」

  他當然點頭。他一直都把夏夏的話奉為尊旨,就算不懂也得懂。而且父皇和太傅也說過,為君者就是要信守承諾,所以聽到她的話時,他還想,夏夏真好,教他以後要成為好皇帝呢。

  因此,他絕不能讓夏夏失望!可怎麼辦呢?他又不能跟太傅說他要提早下課,因為太傅一定會問原由,幫夏夏曬藥草竟比習武還重要……他相信太傅絕對會狠狠修理他。

  太傅打人很痛的呀!可他又已經答應夏夏……湛離霄一直沉靜的眉眼忍不住糾結起來。

  門一開,福公公已站在門外,湛離霄眼睛立即一亮,唇瓣微微翹起。

  福公公是父皇的貼身近侍,會出現在這一定是……

  「參見殿下、鳳大人。」福公公恭謹彎身,然後對鳳晴嵐道:「鳳大人,皇帝有要事找您商討,命小的來接您。」

  鳳晴嵐臉色不變,沒理會福公公,反而側身看向身後的湛離霄。

  湛離霄眼觀鼻鼻觀心,像什麼都沒聽到,也像單純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這皇宮裡有誰是真正單純的?眼前的男孩雖然才十歲,不過宮裡的孩子早熟,又是他的學生,鳳晴嵐可不會被湛離霄單純的模樣騙過。

  「福公公你先下去吧,我待會會去找皇上。」鳳晴嵐對福公公道。福公公也不多說,立即彎身退下。

  福公公一離開,鳳晴嵐就懶洋洋地靠著門,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的學生。「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湛離霄眨眼,對鳳晴嵐露出天真的笑容。「父皇和太傅的事豈是我能置喙的。」

  「哦?」鳳晴嵐挑眉。「太子殿下不恨我嗎?」

  湛離霄側首,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鳳晴嵐,「太傅這話不該問我,而是該問我母后和後宮裡的女人才對。」他只是個小孩子,恨不恨的對他而言太遙遠也太沉重了。

  鳳晴嵐笑了,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宮裡的人都覺得太子殿下溫和的像只小白兔,卻不知兔皮下可是只狡黠的狐呀!

  不再多說什麼,鳳晴嵐直起身,踏出門,在離開前不忘吩咐,「武統領。」

  「是。」一名穿著軍袍的中年男人立即上前。

  「好好陪太子殿下對練。殿下,一個時辰後才准休息。」鳳晴嵐看向湛離霄,眼裡毫不隱藏地閃著惡劣。

  就算湛離霄隱藏得再好,鳳晴嵐還是發現了小鬼眼裡的焦急。能讓湛離霄這個狡詐的小鬼焦急的……也只有另一個同樣不討喜的小鬼頭了。

  看到鳳晴嵐眼裡的惡劣,湛離霄立馬知道太傅是故意的。

  「殿下,我不介意你恨我的。」拋下這句,鳳晴嵐笑著離開。

  年幼的太子殿下就算心性再早熟,此刻也不禁在心裡恨恨咬牙。

  可惡!小心眼的大人真討厭!

  崔半夏,現年十三歲,養成計畫已經實施五年了,而且到目前為止教養得非常成功。

  年紀小就是好培養,難怪那麼多人愛養成遊戲。她終於明瞭原因了。

  總之,她養得非常有成就感。湛離霄很聽話,她說往東,湛離霄絕不會往西;就算她指著鹿說這是匹馬,相信湛離霄也會附和著說這馬長得真特別,夏夏真厲害能發現這麼奇妙的馬。

  這就是她要的!湛離霄對她愈昏君,她的性命就愈有保障呀!

  沒辦法,她已經十三歲了,就算再怎麼努力吃,漸漸成長的身子也無法小時候一樣圓滾滾的,目前臉頰雖然還有些嬰兒肥,可她相信再過兩年這嬰兒肥也會消了。

  她每每照鏡子看著鏡裡的臉都想哭呀!圓潤的臉蛋依稀可見她親娘的美貌呀——

  問崔半夏怎會知道王妃的模樣,這就要回溯到她十歲那年。

  憐惜自家孫女沒爹沒娘的崔神醫在孫女兒十歲生辰送了一幅王妃的畫像給她,讓她緬懷自己的親娘,而且送畫時還不忘叮嚀,說這畫私下看就好,別被

  人發現,就算被發現了也別說這是你娘呀!

  至於原因?哎呀,小孩子問這麼多幹啥呢,聽話就是了,阿公不會害你的。

  馬的她當下都想把那畫給撕了!

  那臉蛋,那身材,那氣質,不愧是曾被喻為天下第一美人呀!看得她的小心肝直亂顫……不是讚歎,是被嚇的呀!

  雖然崔神醫口口聲聲說她和親娘長得像,她心裡還是帶著一絲僥倖。就算屬於娘親的XX染色體再怎麼強勢,也還有親爹的X……染色體在阻撓吧。

  但當她看到畫像,終於明白什麼叫孩子不能偷生了。就算她的模樣仍然稚嫩,可看起來就是跟畫像裡的王妃很像……是的,只要她的臉再瘦長一點,再成熟一些,那就是人人驚歎的大美人,天下第一美女之位絕對可以當之無愧的由親生女兒繼承……馬的這一點都不值得高興呀!

  崔半夏深深覺得她的穿越重生之路其實是老天爺看她不順眼,覺得她墜機還不夠,打算讓她慘死第一一次吧!

  當下她是立刻丟下畫像跑到庭園對著上天豎起中指……尼瑪的死老天!老娘恨你啊啊啊啊!

  不過崔半夏有著宛如小強的堅韌生命力,崩潰一晚後就立馬堅強起來,只是更加強自己的養成手段……她絕對要把湛離霄那小屁孩養成身心只有她、為了她就算亡國也甘願的昏君!哼!

  崔半夏看了下時間,湛離霄說會來幫她曬藥草,可現在都快到中午了,湛離霄還沒出現,死小孩竟敢放她鳥!

  遲到是崔半夏最不能容忍的,放她鳥絕對會讓她抓狂……尤其對像還是湛離霄!

  這絕對不能原諒,因為有一就有二!她發誓要把湛離霄養成她的話就是聖旨,皇帝老子的話可以不聽,可她崔半夏的話絕對不行!

  現在湛離霄已經遲到半個時辰了……崔半夏手上的藥草默默的被她揉成渣。

  「夏夏!」急呼呼的聲音跑來。

  崔半夏瞇陣。來了厚!

  她轉身,「湛……你臉怎麼了?」瞪著湛離霄左頰上的淤青,崔半夏的怒火立刻上升。

  「誰?是誰把你的臉揍成這樣的?」是哪個混蛋?她的人也敢打!

  湛離霄頂著臉上的傷,氣喘吁吁地跑到崔半夏面前,俊秀的臉龐露出歉意的笑容。「夏夏,對不起我來晚了。」

  崔半夏哪還管湛離霄遲到的事,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他臉上的淤青。「你臉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是誰敢打你?」湛離霄可是太子,是哪個混蛋敢找死!重要的是湛離霄是她崔半夏罩的,敢欺負她的人……馬的她絕對不會放過那混蛋!

  「這個哦。」湛離霄摸著臉上的淤青,痛得皺了下眉,但他還是堅強地看著崔半夏。

  「沒什麼,只是小傷……」看到崔半夏危險瞇眸,他立即道,「是武統領。」

  然後又趕緊幫武統領說話,「太傅讓武統領跟我對練,是我武藝不精,不關武統領的事。」

  崔半夏皺眉,疑惑道:「就算你武藝不精,武統領怎麼敢在你身上留傷?」通常不是都點到為止嗎?

  「是太傅說讓武統領不要手下留情。」湛離霄垂下頭,語氣有著淡淡的委屈。

  聽到湛離霄說是鳳晴嵐吩咐的,崔半夏就沒有任何懷疑了。鳳晴嵐可是標準的嚴師,而且身後又有皇帝靠山,就算湛離霄是太子也不敢對鳳晴嵐怎樣,而且湛離霄對鳳晴嵐這個老師可尊敬得很,就算被欺負也不敢吭聲。

  望著像小白兔一樣單純的小屁孩,崔半夏真是恨鐵不成剛呀!這麼乖巧以後怎麼成為強大的君王,怎麼保護她呢!

  「你呀!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總是把鳳晴嵐的話當成聖旨。你是太子,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兵部尚書,就算是你的太傅,你的地位還是比他高呀!」

  「可是……」湛離霄愣愣抬頭,臉上儘是單純。「父皇要我聽太傅的話,而且不能對太傅不敬。」

  廢話,那兩人有姦情呀……可這話她能對純情的小孩說嗎?不過這也讓她深深明白擁有一個靠山是多麼重要的事。瞧,鳳晴嵐那傢伙不就是有個皇帝靠山才敢這麼囂張嗎?

  沒關係,湛離霄會長大,鳳晴嵐和他的皇帝靠山會老,她先把這筆帳記下來,到時再加倍幫湛離霄報仇!

  「夏夏你別生氣。」湛離霄拉著崔半夏的手。「不痛的,這只是小傷。」然後對崔半夏露出大大的笑臉,只是扯到左頰上的淤青,疼得他輕嘶一聲。

  「不是不痛嗎?」崔半夏冷哼。

  湛離霄對她露出傻呼呼的笑容。

  真是!這麼傻怎麼在這皇宮生存呀!難怪皇宮裡的人都認為湛離霄這個太子柔弱好欺,若不是有皇后在後宮護著,若不是有皇帝疼愛,湛離霄這個傻蛋太子早在這個看似華麗實則黑暗的皇宮裡被暗殺了。

  不行!她絕對要把湛離霄教成酷帥狂霸踐的無敵君王……當然,面對她時就是個昏君。

  下定新的目標後,再看著湛離霄傻呼呼的模樣,崔半夏拉著他,「走,我幫你擦藥。真是的,就算打不過你也可以閃啊……」一邊走一邊碎碎念,然後又轉頭看著湛離霄臉上礙眼的傷。

  哼,武統領是吧?她目前是無法對付鳳晴嵐,可武統領……哼哼,她要偷偷在他的飯食裡下十天半個月的巴豆,拉死他!

  正在皇宮裡帶著部下巡邏的武統領突然打個寒顫,眼睛不由得看向剛剛揍了太子一拳的右手,心肝不禁抖了抖。

  他真的不該聽太子的話揍他一拳呀!那可是太子殿下,給他十條命他也不敢在太子殿下身上留傷呀!可太子卻是下了命令,還要他往臉上揍,他不敢遵從,太子殿下卻是淡淡地看著他,那沉靜的眼眸莫名的讓他心懼。

  眼前明明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他卻覺得不一樣,竟有種面對當今聖上的感覺。

  「這是命令。」太子殿下只淡淡說了這一句,他卻聽明白那未出口的話:你區區一個統領敢不聽令嗎?

  當下他只得咬牙,說一句「屬下遵旨」,然後往太子殿下臉上揍一拳。太子殿下連聲悶哼都沒有,就頂著臉上的傷離開了。

  他卻是手抖冒冷汗。怎麼辦?他會不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另一邊,湛離霄乖巧地被崔半夏牽著去擦藥,當然也沒錯過崔半夏臉上的表情。

  沒意外的話,武統領最近的日子應該會不好過。

  湛離霄淡淡垂眸,嘴角微微彎起。

  看來夏夏不記他遲到的過了。

  天璽帝坐在書案前,精斂的眼睛微合,手指輕點著雕飾著龍紋的椅把。五喜國開國先祖有著外族血統,湛家人的五官皆深邃,身型也都偏高犬,天璽帝目前正值壯年,粗獷英俊的臉上隱隱流露著王者的威嚴,就算狀似閒適,身上的氣勢仍讓站在書案前的三名皇子心存敬畏。

  天璽帝淡淡地看著他的三個兒子。

  他的三個皇兒都是同一年出生,目前都正值弱冠,彼此相差不過數個月。

  大皇子湛離毅長得和天璽帝最像,相貌陽剛俊美,身材壯碩如山;站在湛離毅身邊的二皇子湛離容跟兄長身高相當,可身材沒有他那麼粗碩,反而挺拔,五官也偏斯文。

  至於被封為太子的湛離霄,可說是跟天璽帝長得最不像的。他的模樣遺傳自母族,眉眼皆精緻如玉,氣質也不像兩位兄長一樣張揚,而是如天邊皎月般柔和,好看的唇瓣總是微彎,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淺笑,身型修長如翠竹,一身明黃如意錦袍象徵他的地位,更襯出尊貴的氣質。

  若讓天璽帝各用一句話形容三位兒子的個性,大皇子湛離毅暴躁衝動,二皇子湛離容心思深沉,而被他封為太子的湛離霄……只用一句話來形容太難了,因為連他也抓不太透自家老三的個性。

  現在,天璽帝正讓三位兒子表達對於現今局勢的看法。就算目前已立太子,可他人還活著,太子也不是不會換人當,他絕對會在退位前挑選出真正能治理好五喜國的君王。

  「當今天下四海昇平,國家繁榮,百姓富足,但兒臣認為絕不能居於安逸。當今天下看似太平,可東城國目前正值內鬥,其他兩國對東城國的國土虎視眈眈,兒臣認為我們該先下手為強,趁東城國目前正亂時藉機進兵,收服東城國。」大皇子湛離毅侃侃而談,臉上儘是自信。

  當今天下除了不足為提的小國家外,以五喜、東城、青玉、丹龍這四個國家最為強大。

  五喜國位於南方,東為東城,北為青玉,西為丹龍,四國百年來互不侵犯,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嗯。」天璽帝點頭,看向二皇子。「容兒你呢?對你皇兄的話有何看法?」

  「父皇,兒臣覺得皇兄的話對也不對。」湛離容道。他的話惹來湛離毅的瞪視,天璽帝則淡淡挑眉。

  「東城國目前是正處於內訌,幾個皇子為皇位爭鬥不休,可就算如此,東城的國力仍然不弱,若我軍真如皇兄所說派兵進攻,不見得真能收服東城,搞不好會兩敗俱傷,到時反讓青玉、丹龍兩國坐收漁翁之利。兒臣認為與其開拓國土,不如加強兵力訓練和武器兵馬,讓五喜國更加強大,也讓他國不敢輕易侵犯。」湛離容淡聲道,臉上沒有一點驕傲,彷彿只是陳述事實,對湛離毅的瞪視也視而不見。

  「不錯。」天璽帝點頭,嘴上勾起滿意的笑容。

  湛離毅心裡憤怒,可也不敢說什麼,只能暗暗瞪了湛離容一眼。

  「霄兒,你呢?對兩位皇兄的話有何想法?」天璽帝問向安靜站在一旁的湛離霄,好奇他這個一直摸不太透的兒子會給他什麼答案。

  湛離霄微微笑著,笑容俊雅如月。「兒臣覺得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各有道理。」

  然後呢?天璽帝等著,可等了一會兒,「然後呢?」他看著湛離霄,微微皺眉,「你沒什麼想要說的了?」

  面對天璽帝的瞪視,湛離霄仍是淡然微笑,「兒臣想說的都讓兩位皇兄說完了。」然後看向湛離毅和湛離容,「謝謝兩位皇兄,讓弟弟上了一課。」他的語氣真誠,清澈的目光讓人毫不懷疑他說的話。

  湛離毅愣了下,然後抓著頭。「呃,皇弟你客氣了。」靠!他最不會面對老三這副模樣了。

  湛離容眸光微閃,斯文的俊臉露出疼愛弟弟的笑容。「是皇弟忒謙了。皇弟可是鳳右相的得意學生呢。」

  鳳晴嵐六年前從兵部尚書升為右相,是五喜國歷年來最年輕的右相,而且鳳晴嵐的文武才學在五喜國可說是無人能比擬,湛離霄能擁有鳳晴嵐這個太傅可讓湛離毅和湛離容羨妒非常。

  湛離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二皇兄別說了,我昨天還被太傅罵一頓,直說真後悔收我這個愚笨學生。」

  他這話倒是真的,太子殿下昨天被鳳右相罵一頓的事可是傳遍整個皇宮,可右相生氣的原因卻沒人知道。聽湛離霄這麼一說,看來是在課業上惹鳳右相生氣。

  不過天璽帝卻是微微瞇陣,「毅兒、容兒你們先下去,霄兒留下。」

  見父皇臉色冷沉,湛離毅和湛離容立即退下,兩人離開前都看了湛離霄一眼。

  湛離容的眼神難測,湛離毅則給湛離霄I個「保重」的眼神。湛離毅認為定是皇弟方纔的回答讓父皇生氣,決定好好訓他,只是為了保住湛離霄身為太子的顏面,才先讓他們離開。

  兩位皇兄一離開,湛離霄又恢復淡然的模樣,臉上沒有一絲忐忑,仍然鎮定自若。

  天璽帝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三個兒子裡,這個一出生就被他封為太子的小兒子最得他的疼愛,沒意外的話,坐上龍位的就是小兒子。

  他對湛離霄的教導也最為看重。他讓鳳晴嵐成為湛離霄的太傅,不只因為鳳晴嵐文武雙全,也因為鳳晴嵐是鳳家人。

  鳳家幾乎掌管五喜國大半兵權,而且對五喜國忠心耿耿,而鳳晴嵐對自己人最是護短,有鳳家在後庇護,湛離霄的君王之路絕對是穩的。

  他知道鳳晴嵐對湛離霄這個學生可是讚譽有加,很少破口大罵,除了昨天,而今早,鳳晴嵐就對他發飆了。

  原因就在鳳家最疼愛的女娃兒,鳳晴嵐的寶貝侄女,也是當今五喜國的火焰將軍失蹤了,然後鳳晴嵐就找他算帳了。

  因為鳳晴嵐的寶貝侄女會失蹤跟他有關,原因嘛,就在他的後宮。

  女人的嫉妒之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為了得到君王之心的女人,所以某個妃子就和他國勾結,意圖對付鳳家。

  他不是不想處理那名妃子,只是那妃子是當今太后家族的人,這讓他實在不好下手;他正打算私下處理這事,卻沒想到鳳晴嵐竟知道了這名妃子的事,也知道寶貝侄女失蹤的事跟這妃子有關,立即在早朝後找他算帳。

  至於鳳晴嵐為什麼會知道……

  天璽帝看向這個他一直看不透的小兒子。「霄兒,昨天鳳右相為何生氣?別跟朕說你資質愚鈍惹鳳右相生氣這種蠢話,朕可不會相信。」

  面對天璽帝嚴厲的目光,湛離霄不避不閃,神情仍是從容淡定。「在父皇面前兒臣怎會說蠢話,當然是說實話了。不過兒臣卻不懂了,父皇都讓兒臣別說蠢話了,父皇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看著天璽帝,湛離霄彎起唇,眼裡閃過一抹光。「父皇,太傅很生氣是吧?」

  嗯?天璽帝瞪著兒子,果然!「是你把妍妃的事告訴鳳右相的?11妍妃就是那名勾結外敵的妃子,也是當今太后的侄女兒。

  湛離霄沒否認,「父皇,兒臣認為與其注意東城國內亂,不如先處理好家務事,畢竟要先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不是嗎?再說,」湛離霄微微勾唇,笑容溫潤卻也冰冷。

  「父皇您顧慮皇奶奶,妍妃可沒顧慮自己該有的分寸。」仗著自己是太后侄女的身份橫行後宮,又因妒心通敵叛國,這種女人留著就是後患。受不了自家父皇顧慮東顧慮西的作風,他乾脆把主謀告訴鳳晴嵐,鳳晴嵐一怒,他就不信父皇還敢再顧慮。

  聽了湛離霄的一番話,天璽帝驚得無言了。

  湛離霄話說完了,不理會天璽帝震愕的表情,有禮躬身。「無事的話,兒臣先告退了。」然後擺袖離開。

  天璽帝看著自家小兒子的背影,想起鳳晴嵐跟他說過:「別被太子那副無害小白兔的模樣騙了。他就是只狡詐的狐狸,而且還是會吃人的,被他盯上的人呀,一不小心可是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

  這時,天璽帝深深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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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皇宮絕對是這世上最華麗又最危險的地方,在裡頭的人無不小心翼翼地過活,守著明哲保身的道理,生怕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卻也勾心鬥角,拚命動著心思,讓自己往上爬,意圖得到一點好處、一些權勢。

  崔半夏認為,在皇宮裡生命安全最沒有保障的就是所謂的御醫了。

  御醫,這名號多好聽呀!只有醫術高超的醫者才能冠上這名稱為皇帝服務呀……馬的只有腦殘人士才會這麼認為。

  御醫又不像現代的醫生,病人死在醫生的手上,醫生不見得要償命,畢竟天災人禍總是阻擋不了的,可御醫要有點疏失……誰跟你講天災人禍呀!這世上最不講道理的就是擁有特權的人,而不巧了,這皇家裡的人除了那些不受寵的,幾乎個個都是特權人士!

  一點小病痛就哀哀叫,再不然就威脅著治不好就砍腦袋,這御醫呢就得跪著喊饒命。治好是應該,治不好腦袋就沒了,當御醫有什麼好?一點尊嚴都沒呀!

  難怪太醫院裡的御醫們不到五十歲頭髮就幾乎全白不然就是半禿,不管怎麼養生都沒用,這就是高壓力的環境造成的呀!

  崔半夏默默看著剛走進太醫院的潘御醫,踏進太醫院前背脊還挺得直直的,一進太醫院背就整個頹了,雙腿還直打顫,一邊虛弱的走,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喊著,「小半夏呀,幫我倒杯熱茶來。」

  崔半夏放下手上的紅色黏土。她站立的旁邊放著一個銅人像,她正在對銅人像練習針灸,一邊將紅色黏土貼上銅人像的穴道上,一邊回想著腦中的穴位——

  雖然這醫術一開始是被逼著學的,不過久了她倒也真學出興趣來。上輩子是黑道大姊大,這輩子卻成了大夫,這還真是極大的反差呀!

  曾經是特權人士的崔半夏一邊在心裡感歎,一邊拿起放在一旁的濕手巾擦了下手,才拿起茶壺倒杯剛煮好的薄荷茶遞給潘御醫。

  這薄荷茶是在潘御醫被傳去幫太后看病後,她就默默煮好的,等著潘御醫回來讓他舒緩受刺激的身心。

  潘御醫深吸口薄荷香,再喝一口,清涼回甘的茶水讓他呼口氣。「欸,小半夏就是貼心,早早泡好茶等我回來。」真是羨慕老崔呀!有這麼貼心的孫女兒。

  聽到小半夏三個字,崔半夏就想翻白眼。她都二十三歲了,卻還是天天被小半夏小半夏的叫著,她抗議也沒用,誰教這麼叫她的人個個年紀都能當她的祖父,在這太醫院裡,她的輩分就是最小的。

  「潘爺爺,太后還好吧?」聽說太后突然昏倒了,這可是大事,潘御醫急忙的就被叫去慈寧宮幫太后看診。

  原本太后若有任何病痛都是她阿公崔神醫負責的,不過阿公剛好出宮採藥去了,大概要一個月左右才會回來,就讓醫術僅次於阿公的潘御醫去了。

  「沒事,太后只是急怒攻心一時氣昏了,讓我扎一針後就清醒了。」只是太后清醒後勃然大怒,氣怒的模樣讓所有人嚇得直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遷

  至於太后氣憤的原因……「唉,最近這宮裡要不平靜了呀!」潘御醫搖頭。皇上對太后家族下手的事最近鬧得可大了。

  「小半夏,這陣子沒事別亂跑,盡量待在太醫院裡,省得不小心沾麻煩上身。」潘御醫叮嚀。雖然崔半夏身份不一般,可崔神醫現在又不在宮裡,沒人護著她。

  「知道了。」最近朝廷的騷動,崔半夏多多少少有些聽聞。知道潘御醫是關心她,她乖巧點頭。她非常明白自己能在這宮裡待得這麼自由安穩,是因為崔神醫的面子。

  她一開始還不懂怎麼連皇帝、太后都對崔神醫很客氣,後來才明白她家阿公是什麼江湖上的醫仙谷來的。

  這醫仙谷的地位超然,不管是在朝廷還是江湖都很受敬重。聽說醫仙谷創始者和五喜國開國先祖有著過命交情,因此醫仙谷固定都會派一名醫者進入皇宮,專門幫皇家人看病。

  皇家對醫仙谷的醫者都非常尊敬,因此崔神醫雖然也掛著御醫的名號,地位可跟一般御醫不一樣;因著崔神醫的關係,崔半夏這個孫女兒在皇宮裡的地位也不同。

  而且崔半夏又是崔神醫的嫡傳弟子,雖說目前還是見習的身份,不過太醫院的人可說是看著崔半夏長大的,對崔半夏的能力也都明白。雖說是見習,她也把崔神醫的本事學了七八分,醫術可不比他們這些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差,現在崔半夏缺的就是經驗而已。

  經驗就要靠時間磨練了。平常崔神醫看診也都把崔半夏帶在身邊,增加她的經驗,不過崔神醫可不許太醫院的其他人帶崔半夏看診……孫女兒是他的,他護得可緊了。

  想到崔神醫對孫女兒的保護慾,潘御醫就搖頭。再怎麼保護,小半夏都二十三歲,別人家的女兒孩子都不知生幾個了;再說,小半夏長得可不差……呃,至少小時候真的長得白嫩可愛呀!

  潘御醫看著崔半夏。

  樸素的青綠羅裙,外罩一件素色小襖,長髮鬆鬆地挽成半圓髻,再簡單地別個茉莉白玉簪,小臉白白淨淨的,五官嘛,也很好看,可不知怎麼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平凡。明明小時候的模樣讓人覺得長大後定是個美人胚子,可崔半

  夏卻是愈大愈不出彩,隨便一個宮女光芒都能蓋過她。

  噯,雖說在皇宮里長得平凡是好事,可小半夏都二十三歲了,這女人過十八歲就難嫁了呀,何況小半夏模樣還是……這不行!他也是把小半夏當成疼愛的小輩,不忍見她這麼大年紀了還沒人要……這老崔真是的,再怎麼保護,小半夏還是個女人呀!

  「小半夏,要不要潘爺爺幫你作媒呀?」

  「啊?」崔半夏正好倒杯薄荷茶給自己,才剛喝一口,差點因為潘御醫這句話而噴出來。她瞪著潘御醫,這老頭是今天被嚇得太大腦抽了嗎?

  潘御醫一臉語重心長。「小半夏,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女人家呀,再怎麼有本事也總歸要嫁人的,老崔不為你著想,你也要為自己打算呀!我認識幾個不錯的小子,家世都清白,而且不重容貌……」

  呃,發現自己似乎講得太白怕傷了女娃的心,潘御醫輕咳幾聲。「我是說,他們比較重視品德。」

  崔半夏哪會聽不出來潘御醫這是拐彎說她長得不怎麼樣,不過她一點都不生氣。她就愛自己長得不怎麼樣,她現在這模樣可是她花費許多心思得來的呀!

  「潘爺爺,我不急著嫁人。」再說,她哪裡年紀不小了,好吧,如果再加上她上輩子的年齡,那確實是老了。不過她現在的身體可還是青春的二十三歲呀!

  「怎能不急!你可別被老崔影響,他再怎麼寶貝你,也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一輩子……」

  「我有對象了。」見潘御醫似乎要一直叨念下去,崔半夏急忙拿這句堵住他的話。

  「小半夏,潘爺爺跟你說,女人啊……啊?」潘御醫愣了愣。「你說什麼?你有對象了?」

  「嗯。」崔半夏掩眸,有點心虛地喝著茶,心裡默默想著,而且這對像還被她養成十五年了。

  漫長的十五年啊……想到那個像小白兔一樣的某人,她就想歎氣。怎麼養這麼久都養不成她心目中狂霸酷帥拽的猛虎呢?

  崔半夏的心虛看在潘御醫眼裡整個變成小女娃的害羞,霎時老頭子內心整個興奮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了。

  「小半夏,對方是誰?是哪家小子?老崔知道嗎?」潘御醫邊問邊思索有誰跟崔半夏走得近的,可怎麼想都沒有呀!「小半夏,你該不會是單戀吧?來,跟潘爺爺說是誰,潘爺爺幫你忙,絕對讓你跟心上人在一起!」

  看著潘御醫激動的模樣,崔半夏都無言了。再說她哪裡有心上人,她只有養成小正太而已好嗎!雖然小正太現在長大了,不過在她心裡,某人一樣還是個小屁孩,而且還單純好欺負……唉,她的靠山養成好艱難。

  太醫院外,某個太監震驚地聽著裡頭的話。他剛到門口就聽到潘御醫說的最後一句……崔姑娘竟然有心上人了?!

  噢!這可怎麼辦?不行!他一定要趕緊回去把這事告訴太子殿下!

  湛離霄自懂事起就明白在這皇宮裡沒有真正的好人,所有人臉上都戴著面具,就連他也是,而他幸運的擁有非常欺騙世人的相貌。

  天下人都知,五喜國太子性情溫和,不驕矜自大,善良的連只螞蟻都捨不得傷害,是個宅心仁厚的太子。

  他要真的宅心仁厚哪可能活到現在,太子之位早換人坐了。

  就算有母后和父皇的庇護疼愛,可後宮的女人什麼陰險的手段使不出來,就像那個妍妃,雖然自己沒有子嗣,還不是視他這個太子如眼中釘,不知使了多少詭計想害死他。

  不過那女人太蠢了,憑仗太后疼愛橫行後宮,得罪不少人不說,竟還因為嫉妒而蠢得幹下通敵叛國這事,最蠢的是還以為沒人知道。

  這後宮裡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耳目啊!有皇帝的人,有宮妃的人,當然,也有他的人。在後宮時,所有人都得小心行事,就怕被抓到把柄。

  妍妃就是太囂張了,以為太后會永遠護著她,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會知曉。蠢貨,不知有多少人盯著她呢。

  這次妍妃是徹底完了,就算太后也護不了她。想到妍妃仗著太后是自己姑母,完全不把母后這個皇后放在眼裡,還不自量力地想坐上皇后的位置……湛離霄冷冷勾唇,溫潤如玉的容貌彷彿覆上一層冰,寒得讓人心顫。

  母后可以忍受妍妃,把那蠢女人當跳樑小丑看待,可他不行。對自己重視的人,他絕不許任何人傷害。

  他讓人去挑撥妍妃,這女人耳根軟又善妒,父皇和太傅的事後宮裡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只是沒人敢說出來,而妍妃一直沒有孩子,就算有太后庇護又如何,沒有孩子的宮妃就沒有任何籌碼,他只要找人三不五時在妍妃耳邊撥弄一下,妍妃就會徹底做出蠢事。

  瞧,事情不是很順利嗎?而且還連帶挖出朝裡的其他毒瘤,畢竟妍妃只是後宮帝妃,沒有同黨互通消息可成不了事。

  就是最近朝廷熱鬧了,父皇一定十分焦頭爛額。不過那又怎樣,自己造下的孽就自己收拾吧!

  湛離霄心裡沒有一絲同情,對父皇和太傅的事他不予置評,反正他母后也不在乎,而且母后和太傅的感情也不錯,他看了都覺得很複雜……因此上一代的事他完全不想去理會,在他心裡只要母后無所謂,那他就無所謂。

  他曾想過,要是母后對父皇有情,那麼就算太傅是他尊敬的恩師,他也會毫不留情的下手。這話他也曾對母后說過,那時母后只是笑笑的摸著他的頭,淡淡說道:「霄兒,心狠是好事,哪個帝王不心狠?可心太狠也不好,凡事都要有個界限。」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彷彿是自然而然的,他的心慢慢被染黑,外表愈是光鮮亮麗,他的心就愈黑。

  「你是把凌厲的劍,就缺個制住你的刀鞘。」太傅曾這麼對他說過。「殿下的心中都需有一把尺,你的心性太過淡薄,行事偏狠不留情,一個好的帝王不是只有出劍鋒利,還要懂得收劍藏鋒。你呢?你的鞘在哪裡?」

  他的鞘……湛離霄很自然地想到崔半夏。他自小就黏著她,總是跟在她身後,不知為什麼他就愛跟崔半夏玩,反而跟上頭的兄姊不親。

  在這皇宮裡,所有人都有面具,崔半夏在皇宮裡卻是活得那麼真,沒有任何虛假,在崔半夏身邊,他可以自然地放鬆。

  他一直喜歡跟崔半夏在一起,看著她,他偏冷的心總會染上一抹溫暖。如果他一定要有把鞘,那他想要崔半夏是那把鞘。

  只是向來狡詐如狐的他發現自己面對崔半夏卻沒有任何辦法。他看得出來,崔半夏對他沒有任何遐想,她看他的眼神完全沒有變,就像在看一個小屁孩。

  沒辦法,青梅竹馬就是沒有任何美感,崔半夏連湛離霄的小雞雞都看過

  ……他出生的時候她可在一旁呢!加上一同長大,在崔半夏眼裡,湛離霄就是流著鼻涕愛跟在她後頭的小屁孩。就算她動了養成的心思,主要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寶貝性命,什麼情啊愛的,她是完全沒想過的。

  不得不說,崔半夏讓向來都覺得事情掌握在手中的太子殿下非常沮喪。不過湛離霄仍是自信的,畢竟崔半夏仍在皇宮裡,而且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太醫院,認識的男人也不多,最常跟她接觸的男人就是他。

  湛離霄想,不急的,他有得是時間讓崔半夏把他當成男人,讓崔半夏喜歡上他。

  可是,今天小桂子卻說在太醫院門口聽到崔半夏有心上人。

  這讓他狠狠震驚一把,腦子立刻轉動,想著是誰?竟敢搶走他的夏夏!再然後就是想著怎麼讓那人無聲無息的消失……這一點都不是問題,他有著千萬種方法。

  不過首要之務,他得先知道那人是誰。

  湛離霄腦中過濾過許多對象,其中包括湛離毅和湛離容,不過馬上就否決了,他記得她對兩位皇兄的評價。

  那時她很是不屑地冷哼,說湛離毅就是頭沒腦子的熊,湛離容則是只奸險的豺狼,前者蠢,後頭心思陰沉。

  「湛離霄,對這兩個哥哥,你可別傻呼呼的一點防備都沒,尤其是那個湛離容,一看就知道性情邪惡!」面對宛如小白兔的太子殿下,崔半夏狠狠叮蜂丁。

  湛離霄當然裝乖點頭,對兩個皇兄他確實也不放在眼裡。

  這兩人不可能,難道是年輕的朝廷官員還是其他大臣的兒子?畢竟崔神醫也是有出外診,崔半夏也都會跟著。

  湛離霄決定派人去調查。當然,他也要探探崔半夏的口風,看能不能套出話來。

  因此夜半時分,湛離霄偷偷溜出自己的太子東宮,往太醫院去。

  宮裡眼線眾多,不乏暗地監視的人,不過湛離霄自小跟著武藝高強的鳳晴嵐習武,他熟練地避開巡邏的守衛,翻牆躍進太醫院,往後院走去。

  到了太醫院就不怕有監視的人了。太醫院可說是皇宮裡的重地,沒人敢查探這個地方,也沒人敢監視。

  原因就在崔神醫身上。醫仙谷出來的人都脾氣古怪,最討厭被監視查探,宮裡也沒人敢得罪崔神醫。而太醫院後院是崔神醫和崔半夏住的地方,裡頭不只種植藥草,也種植毒草,沒有允許就進入後院可是會中毒的。

  湛離霄一點也不怕後院的毒,他腰間繫著一個青藍色的香囊,是崔半夏給他的,裡面放著驅毒的草,讓他可隨意進出後院。

  崔半夏房裡的燈還亮著,她向來習慣晚睡。

  湛離霄走到門口,靈敏的耳朵聽到房裡傳來的水聲,眸光微閃,他沒有敲門,直接將門推開,不過在踏進門口時很乖巧地喊一聲:「夏夏。」

  他聽到內室裡的水聲停一下,彎起唇,他往內室走去。「夏夏。」

  「站住!」在湛離霄要踏進內室時,崔半夏出聲了。「等等,我在洗澡。」

  湛離霄當然知道。盯著白玉屏風後的朦朧身影,他眼裡閃過一抹火熱,不過嘴巴卻純良地道:「那我到外室等你。」說是這麼說,他的腳步仍是不動,明目張膽地偷看。

  崔半夏完全沒懷疑湛離霄的話,她背對著屏風,根本不知道說要到外室的人正站在內室門口,透過屏風看她洗澡。

  崔半夏隨便洗一下,跨出浴桶,玲瓏的身段透過薄薄的屏風映入湛離霄眼裡,他幾乎是屏住呼吸,眼神卻更灼熱。

  崔半夏皺眉,轉頭看向門口。

  沒人。

  她不禁對自己剛剛的懷疑覺得好笑。真是,湛離霄怎麼可能偷看?小屁孩單純純情得很,不可能幹偷窺這種事。

  隨意地穿上白色單衣,再披上外衫,她拿著巾子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外室走。

  湛離霄乖乖坐在椅上喝茶,看到崔半夏立即揚起迷人笑容,一點都沒有偷看人洗澡的心虛感。

  每次看到湛離霄,崔半夏都忍不住在心裡讚歎。這孩子實在長得好,一身月白如意雲紋錦衣襯出華貴的氣質,眉目俊秀爾雅,根本就是時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呀!而且長得漂亮還沒有一絲陰柔女氣,相信過幾年湛離霄長得更成熟了,一定會更迷煞人。

  「怎麼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崔半夏坐到椅上,很自然地接過湛離霄倒給她的茶。

  湛離霄則起身走到她身後,接過她手上的巾子,幫她擦頭髮。

  他的手勁溫柔,一邊幫崔半夏按摩頭皮,崔半夏不禁舒服地瞇起眼,燭火照在她臉上,映出細緻無瑕的五官,不同於白日的平凡。

  為了自己的寶貝性命,崔半夏除了穿著樸素外,還在臉上做些偽裝,比如在眉眼上做些掩飾,讓眼睛看起來沒那麼精神,再抹粉讓臉色看起來蒼白些……總之就是把所有的優點都淡化了。

  現在她剛沐浴完,臉上的偽裝全部卸掉,清麗的容貌完全展露出來,原本黯淡的眸此時明亮有神,就像是突然被賦予生命般,靈秀動人。

  這樣的面目除了崔神醫外也只有湛離霄見過,而崔半夏給湛離霄的理由很簡單:在皇宮里長得太好擺明找死,她不想死,她要低調過活。

  湛離霄接受了她的解釋。他從來不會懷疑崔半夏的話。再說崔半夏說的也是事實,在宮裡美貌可不是好事。

  湛離霄溫柔地幫崔半夏擦著頭髮,兩人貼得近,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領口下的肌膚,宛如羊脂般瑩白滑膩。

  喉嚨滾動了下,湛離霄默默移開視線,回答崔半夏的話。「夏夏,我得罪父皇了。」

  「啊?」崔半夏本來舒服的昏昏欲睡,突然被這句話驚醒,她迅速轉頭,訝異地看向湛離霄。「你做了什麼?」然後像是想到什麼,她立即瞪大眼,

  「你該不會對鳳晴嵐怎樣了吧?」

  她記得小屁孩知道皇帝和鳳晴嵐的事時反應頗平靜……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她和當時正值十二歲的湛離霄正經過御花園,卻看到皇帝和鳳晴嵐親吻的畫面,當下,她想罵操的心都有了。

  大白天的,這兩人要卿卿我我不會去房裡呀!像常常討論國家大事的御書房不就是他們最愛的「基」情之地嗎?幹嘛一定要在人來人往的御花圜?重點是,小屁孩就在她旁邊啊操!

  誰知道湛離霄的反應卻很平靜,那兩個被發現姦情的男人態度也很從容,鳳晴嵐甚至還笑吟吟地看著她和湛離霄,那笑容讓她心都抖了抖,多怕鳳晴嵐會殺人滅口呀!

  就算姓鳳的不敢對湛離霄動手,可她很危險啊!當下她都想大叫阿公,叫神醫阿公趕快來救她!

  那時的湛離霄卻默默擋在她身前,一臉平靜地面對鳳晴嵐的笑容,還恭敬叫出父皇和太傅,被護著的她可說是驚愕地看著湛離霄的反應。

  她原本還怕小屁孩會受剌激大哭大鬧,沒有就算了,他這反應也太冷靜了吧!他這麼冷靜反而讓她不安,就怕他突然爆發,畢竟恩師和自己爹娘的三角關係實在太讓人糾結了。

  現在湛離霄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她不得不亂想,怕湛離霄一時想不開衝動做了傻事。

  「嗯。」湛離霄點頭。

  靠!還真的是!這下完了,鳳晴嵐可是皇帝的命根子,就算湛離霄是太子也沒用,這下怎麼辦?她要不要帶湛離霄逃命……馬的現在到底誰是誰的靠山呀!

  正當崔半夏急得想抓狂時,湛離霄又默默說一句。

  「我把妍妃的事跟太傅說了。」

  什麼妍妃的事!關妍妃什麼……「啊?」崔半夏愣愣抬頭。最近朝廷裡發

  生的事她也有聽聞,太后今天還氣得昏倒了。

  崔半夏皺眉,「你怎會知道最近的事跟妍妃有關?」

  「母后跟我說的。」湛離霄很自然地把事情推給自家娘親,然後又默默垂首。「妍妃太過分了,竟做通敵叛國的事,而且表姊現在還生死不明,偏偏父皇又磨磨蹭蹭的礙於皇奶奶而不敢辦妍妃,我才不得不跟太傅說出主謀。」總而言之,他是不得已的。

  湛離霄深深歎口氣,「太傅現在一定跟父皇鬧得厲害,父皇一定會把這帳算在我頭上的。」

  湛天璽這個皇帝確實會,崔半夏深深認同。雖然天璽帝是個大度明君,可一對上和鳳晴嵐有關的事,那就是小肚雞腸了。

  「最近東邊的襄城正在鬧旱災,聽說還有疾病擴散,而且東邊也有馬賊肆亂,我想父皇絕對會派我去處理。」湛離霄的語氣就像是被流放的孤苦小孩。

  崔半夏立刻心疼了,見不得湛離霄難過,她想也不想道:「沒事,大不了我陪你去。」

  「真的?」湛離霄眼睛亮起來,可不一會兒又皺起眉,猶豫地看著她。

  「可是……你的心上人怎麼辦?」

  「啊?」崔半夏一愣。「什麼心上人?」

  湛離霄也疑惑看她。「是潘御醫,他說你有心上人。」

  那個碎嘴的老頭!「潘老頭的話聽聽就算了,我天天都待在太醫院裡,哪來的心上人?」再說她除了學習醫藥外,其他的時間都花在養成湛離霄身上了,哪來的時間找心上人!

  而且心上人怎樣都沒有養成靠山來得實際安全呀!

  哦,沒有心上人……湛離霄放心了。俊秀的臉龐立即揚起燦爛笑容,狹長的黑眸瞬間光華四溢。

  崔半夏早知湛離霄長得好看,可還是為他的笑容怔著目光,心臟突然狠狠跳了一下,這讓她愣了愣。

  怎麼回事?怎麼心跳變快了?

  正疑惑時,她突然被抱住。

  「夏夏真好。」湛離霄緊緊抱著她,偷偷地吃她豆腐。他著迷地聞著她身

  上的香味,除了剛沐浴完的皂香,還有淡淡的藥香。

  沒有心上人。湛離霄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所以夏夏還是他的,所以他還有時間讓她……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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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果然如湛離霄所料,幾天後的早朝,天璽帝突然說到襄城的旱災和肆虐的馬賊。

  之前皇帝已經命人送了賑災銀兩過去,不過為了確保災銀確實是用在百姓身上,皇帝要太子前往襄城察看災情和疫情,順便連同當地官府剿滅馬賊。

  當朝的文武百官都想這是皇上想磨練太子,若是太子能完美解決這次的襄城災情,太子的地位絕對會更穩固,對太子在民間的聲譽也有幫助。

  當然,若是太子沒辦好這事,地位一定多少會有影響。

  不過太子的能力出眾,而且還是鳳右相的學生,在右相的教導下,可說是文武皆出眾,因此眾官對太子前往襄城的事都非常有信心,甚至有的官員還想著皇上真是用心良苦,這麼盡心地培養太子殿下。

  孰不知,這只是某皇帝的報復。

  哼,敢跟鳳晴嵐打小報告,讓他都被遷怒上了!而且在查妍妃這檔事時,他也多多少少發現湛離霄私底下做的手腳。

  他明白妍妃的個性,沒腦善妒又耳根軟,她會做出通敵的事定是有人在耳邊撥弄,而這跟那看來溫潤和善的小兒子定有干係。

  想通時,他是又氣又怒。小兒子要對付妍妃他沒意見,可用上這般狠辣手段,不只讓火焰將軍目前生死不明,還讓鳳晴嵐對他怒上心頭……當然,這才是他最在乎的。

  恰好,襄城傳來災情,他決定讓小兒子去處理這事。

  不是很會耍小手段嗎?既然那麼聰明,那麼襄城的情況就看他如何處理。成了,太子聲勢更上一層;敗了,他上頭還有兩位皇兄等著取代太子之位呢。

  面對自家父皇的小心眼,湛離霄非常淡定地領受聖旨。皇帝還說了,要太子殿下私下探察,因此也不派軍護送,讓太子低調前往,不過可以帶兩名護衛隨身保護。

  對這命令湛離霄也不意外,而且正中他下懷,他也不想太多人跟隨在側,這對他反而是個妨礙。

  因此他只帶了小桂子和一名護衛,三人乘著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非常低調地離開宮門。

  小桂子駕著車,護衛坐在車簾旁,抱著一把劍低垂著頭,頭髮微微掩著,看不清面目,太子殿下則坐在馬車裡。

  通常要進出宮門都得有令牌,不過看守宮門的守衛都認得小桂子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內侍,因此小桂子連令牌也不用拿,守衛就直接放行了。

  馬車裡的人想也知道是太子殿下,至於那個坐在車簾旁的人雖然很面生,不過太子殿下的人他們也不敢查問。再說那可是仁厚的太子殿下,殿下的人有什麼好懷疑的。

  馬車一出皇都,一直窩在車簾旁的護衛立刻挺起身。

  「噢!我的背!」崔半夏伸個懶腰。一直維持同樣的姿勢讓她整個人都僵硬了。

  「崔姑娘!這才剛出皇城呀!」小桂子的聲音虛軟。剛剛面對看守宮門的護衛時,他的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緊張什麼,都出城了。」崔半夏扭著肩頸,甚至還對馬車裡的人道:「湛離霄,幫我按個肩。」

  湛離霄掀開車簾,噙著淡淡的笑容,很自然地幫崔半夏按著肩膀,還貼心地問:「夏夏,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嗯,右邊再用力一點。」崔半夏瞇著眼,對於堂堂太子殿下幫她按摩一點都沒壓力。

  她沒壓力,一旁的小桂子卻看不下去。只是殿下卻是淡淡瞟來一眼,讓他很是不甘願的把嘴裡的怒斥默默吞下去。

  真不知道這崔半夏是哪裡好,讓殿下這麼喜歡。小桂子在心裡嘀咕,他從小太監時就跟在殿下身邊,也知道殿下對崔半夏有多縱容,除了皇上,能這麼指使太子殿下的也只有崔半夏了。

  這次前去襄城,皇上只讓殿下帶兩個人,帶上他小桂子是正常的,畢竟他要服侍殿下的生活起居,可帶上崔半夏幹嘛?這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別說保護殿下了,搞不好出事還要殿下保護她!

  「小桂子,你正在心裡說我壞話是吧?」見小桂子瞪著她,眼裡儘是不滿,崔半夏輕輕佻眉,懶洋洋地睨著小桂子。

  想也知道小桂子在想什麼,一定認為她是個累贅。不過這小太監有資格說她嗎?她不懂武,他就懂嗎?

  「沒有,小的不敢。」有太子殿下在,小桂子哪敢說什麼。看到主子瞥過來的眼神,小桂子急忙垂下眼,拉著車繩,乖乖趕著馬車。

  崔半夏還想繼續逗小桂子,不過湛離霄可不願意她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小桂子身上。「夏夏,你跟我一起去襄城真的沒關係嗎?太醫院那怎麼辦?」

  「沒關係,我有留信給潘爺爺,跟他說我跟你一起去襄城了。」至於潘御醫看到信後會有何反應就不干她的事了。崔半夏很不負責任地想著。

  反正以潘御醫惜命的個性,一定會守口如瓶,封鎖她不在宮裡的事。這一點也不難,畢竟她只是個見習生,而且幾乎都是窩在太醫院裡。

  「不過你父皇還真是小心眼,竟然只讓你帶兩個人出宮,就不怕你出事嗎?」崔半夏為湛離霄抱不平,並且很大逆不道地罵起當今皇上。

  雖然之前湛離霄就有說過皇帝有可能會派他去襄城,不過她沒想到皇帝竟這麼狠,不派人隨身保護就算了,還只許湛離霄帶兩人隨行,說什麼這樣才叫低調查探,不會打草驚蛇。屁!

  湛離霄微微笑著,喜歡崔半夏為他說話的樣子。「父皇是想磨練我。」為人子總不好說自己父親壞話,所以就算他覺得自家父皇真的小肚雞腸也不會說出來。

  而且他知道他這麼說,崔半夏一定更會站在他這邊。

  ,果然,崔半夏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磨練個屁,他根本是報復你跟姓鳳的打小報告的事。親生兒子竟比不上自己的基友,真是……」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在嘴裡嘀咕。

  不過湛離霄和她離得近,加上習武的關係耳力非常好,還是把她的話聽個仔細。和崔半夏一同長大,他已經習慣崔半夏偶爾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話,雖然不懂基友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不過要是指父皇和太傅的話,那麼他多少能猜測到這兩字的含意。

  「沒關係,你父皇不顧你,我顧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崔半夏用力拍著湛離霄的肩膀。她雖然不懂武,不過她不只醫術不錯,毒術也不差,她有自信真出事了根本不用湛離霄保護,她還能保護他。

  不過崔半夏還不忘記恨地補一句,「我絕對比你帶出來的這個貼身小太監有用多了。」她哼哼地看著小桂子的背影。

  小桂子挺著背脊,默默咬牙,敢怒不敢言。

  湛離霄的眸光一暖,手臂輕輕地,不著痕跡地環住她的腰。「我知道。」然後眸光微掩,手指微微顫抖,心裡的渴望更深。

  這樣護著他的崔半夏讓他真想一直佔有著,讓她獨屬於他。

  從皇都到襄城約一個月左右的路程,雖然已經出了皇都,不過通常愈靠近皇都的地方愈是繁榮。雪香城是距離皇都最近的城都,雖然規模比皇都小,不過也是個繁華的城鎮。

  他們到達雪香城時已是晚上。華燈初上,城裡燈火通明,街道人聲喧嘩,賣著小吃的攤販不斷飄出香噴噴的味道。

  崔半夏打開車窗,很是興致地看著熱鬧的大街,注意到人群似乎都往前方

  聚攏,像是有什麼熱鬧的事。

  「前面在幹嘛?怎麼一群人都往那裡跑?」她好奇地問。

  湛離霄一看就知道原因。「是花魁遊行,遊行完會上台競拍初夜。」

  崔半夏明瞭點頭,然後又覺得不對,她轉頭看向湛離霄,眼眸微瞇。「你怎麼知道?」這小子不是都待在皇宮裡嗎?怎麼一看就知道花魁遊行,還知道競拍這種事?

  湛離霄面色不改,「聽大皇兄說過。」

  「哦?」崔半夏挑眉,眼睛直盯著他,等著某人自動坦白。

  湛離霄連一點掙扎也沒有,立馬說出完整過程。「兩年前的花魁競拍大皇兄找我和二皇兄一起湊熱鬧。」他和三位皇兄感情不算好,畢竟皇家很少有真情,可至少都維持表面的和平。

  「哦。」崔半夏彎起唇瓣,笑容冷森森的,連語氣也陰沉沉的。「那你那次的熱鬧湊得開心嗎?」死小孩竟敢背著她去把妹,她覺得心裡冒起一團火。

  「我沒去。」湛離霄一臉正直,「我對花魁又不感興趣,與其看什麼花魁,倒不如陪夏夏你曬藥草。」

  聽湛離霄這麼說,崔半夏心裡的火氣頓時降了不少。她哼了哼,「那種地方你敢去試試看!要是得了病別想我會醫好你!」她還會下毒讓他一輩子不舉!

  教育是很重要的,她絕對要讓湛離霄明白外頭的女人都是狐狸精,只有她才是他真正的信仰,因為湛離霄可是她以後的靠山,她怎會允許別的女人破壞……崔半夏很自然地為自己的佔有慾找個解釋。

  她和湛離霄一同長大,湛離霄又處處寵她讓她,崔半夏早習慣把湛離霄當成自己的,再說要不是她從小就盡心養成,湛離霄能長得這麼好嗎?

  美中不足的就是湛離霄的個性太溫和了,一點霸氣也沒有……

  想到這,已經回頭看著窗外的崔半夏就忍不住在心裡歎氣。

  她一點都不知道被她認為溫和的湛離霄正用深沉的眸光看著她,俊雅的臉龐雖然仍是微微彎著淺笑,看著她的眼神卻一點也不溫和,反而露出深深的掠奪與佔有,就像只蟄伏的狼,潛藏在暗處,等著吞下她。

  其實他對崔半夏說謊了,那次的花魁競拍他有去,大皇兄甚至還拍下一個花魁給他,他和那個花魁過了一夜。

  可他什麼都沒做……或者該說只做到一半。

  那晚他任著那名美艷花魁在身上挑逗,心裡卻沒有一絲衝動,只是冷淡,而花魁身上的薰香更讓他隱隱蹙眉,心裡浮起一絲厭惡。比起濃艷的香,他更喜愛那淡淡的藥香;而看著眼前濃妝艷抹的臉龐,他想的是那張總偽裝成平凡的清麗小臉。

  若正在他身上挑逗的人是她……一直冷淡的慾望瞬間硬起,也是在那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對崔半夏抱著什麼感情。

  不單單只是青梅竹馬,他對她有慾望,是男人對女人的慾望。

  崔半夏卻不知道,她不知他對她抱著慾念,她一直以為他仍是個單純的孩子,她不知道真實的他,不知道他會欺騙她。

  湛離霄眸光微深,他對崔半夏說謊的何止花魁這事,若她知道他真正的面目,知道他並不如她所想的那般……湛離霄的心狠狠收緊,冷然的心升起一抹懼意,卻也升起一股渴望。他想讓崔半夏知道真正的他,想知道那時她是不是還會護著他,站在他身邊。

  不過就算她想逃,他也不會允許。他絕對會將她關起來,鎖在屬於他的牢籠,不許她離開!

  湛離霄一向沉靜的黑眸頓時染上鵝意,瘋狂得讓人心顫。

  崔半夏本能地感受到危險,迅速轉頭。

  「夏夏,怎麼了?」湛離霄看著她,俊秀溫潤的模樣很是無害。

  崔半夏卻是微微蹙眉。她剛剛好像看到湛離霄的眼神好像食人的獸般,是她看錯了嗎?

  崔半夏正在心裡疑惑,車外的小桂子恰好出聲。

  「主子,已經到酒樓了。」馬車停在雪香城最好的酒樓前,小桂子已經下了馬車,站在馬車旁道。

  湛離霄微微笑著。「夏夏,下馬車吧。你一定餓了吧,聽說這酒樓的招牌菜不錯,我們可以試試。」他掀開車簾,先下馬車。

  小桂子立即上前拉好車簾,湛離霄朝崔半夏伸手,「夏夏。」臉上自始至終都是溫雅的笑容。

  崔半夏盯著湛離霄,模樣完全是她熟悉的,所以剛剛看到的眼神是錯覺?可她仍記得剛剛背對著湛離霄時感受到的危險……真奇怪。

  崔半夏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上輩子因為直覺讓身為黑道大姊大的她躲過許多危險,可她對湛離霄非常瞭解,就是只善良單純的小白兔,他會有什麼危險?

  「夏夏,怎麼了嗎?」湛離霄疑惑地看她。

  「沒事。」可能真的是她的錯覺吧……崔半夏笑了笑,自己下了馬車。她又不是什麼柔弱小姑娘,哪需要他扶。

  才剛下馬車,崔半夏就被窩在酒樓牆角的一對母子引起注意。

  那對母子衣衫襤褸,而且面黃肌瘦,遠遠的就能聞到他們身上飄來的酸臭味。她眼睛盯著那個母親,那名母親瞳孔泛紅,眼神混濁,顯然病得不輕。

  「客倌請問是要用膳還是住店?」酒樓小二見有客人上門,趕緊到門口迎接。眼前的客人衣飾華貴,尤其是那名穿著天青色長襟緞袍的公子,那相貌氣度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爺,酒樓小二完全不敢怠慢。

  酒樓小二一出來就看到崔半夏看向牆角,怕客人不喜,他趕緊上前驅趕。

  「去去!要乞討去別的地方,別擋在我們酒樓門口!我們這是做生意的,你們坐在門口是給我們找晦氣嗎?」

  小孩年歲不大,卻擋在娘親身前,髒污的臉瘦得不見肉,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我娘病了,求你施捨一下,拜託!」小孩低頭哽咽。

  「咳咳!大寶……」女人喊著兒子,眼眶也紅了,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酒樓小二也不是沒同情心的人,可現在有客人,當然是客人重要,只得狠下心趕著。「走開走開!別擋著門口!」又討好地看向崔半夏,「客倌,我馬上把這兩人趕走。」

  一旁的小桂子看不下去了。「喂,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同情心!」

  酒樓小二愣住了,「呃,客倌……」

  崔半夏不理會兩人,逕自走到婦人面前,蹲下身,無視婦人身上的惡臭,伸手扳開婦人的眼睛。「眼神潮紅,體溫過熱,再拖下去會成肺病。」

  「大哥哥你懂醫術?」小孩抬頭看著扮成男裝的崔半夏。「求求你,救救我娘!」

  他激動地拉著崔半夏的衣袖,又想起自己的手髒,趕緊縮回手,可那袖子已經染上髒污,小孩怯怯道:「對、對不起!」

  「沒關係。」崔半夏對小孩微笑。

  湛離霄看著那對母子,眼眸微閃,問小孩,「小弟弟,你跟你娘是外地來的嗎?」

  小孩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人,又渾身貴氣,聲音不禁怯懦。「嗯,我們從東邊來的。」

  東邊?湛離霄和崔半夏互看一眼。

  「唉,聽說東邊發生旱災,這陣子城裡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外地人,好的可以投靠親戚,差的就成乞丐了。」酒樓小二忍不住插話。

  在主子的示意下,小桂子開口問:「可上面前陣子不是發了賑銀嗎?」

  「我不知道。」小孩搖頭。「我和娘在旱災一發生就離開村子了,原本想投靠舅舅,可舅舅搬家了,娘又病了……」小孩說著說著哭了。「哥哥!求求你救我娘!」

  酒樓小二則是嗤哼。「路途這麼遙遠,這賑銀就算到達東邊,也不知會剩多少呢!」貪官污吏什麼的,皇帝老子哪能一一管到。「唉!孩子你也別哭了,來,這幾文錢你拿去。」酒樓小二從懷裡掏出錢塞給小孩。

  湛離霄當然聽得出酒樓小二話裡的意思,這也是父皇擔心的。

  就算多少有報復的因素,可湛離霄明白,父皇並不會拿百姓和國家的事開玩笑,讓他暗地隨後查探也是想知道是否有官員貪了賑銀。

  看來東邊的災情比所想的還嚴重,上報的官員卻是避重就輕……湛離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乖,別哭,我會治好你娘的。」崔半夏安慰小孩,「喂!小桂子,把人抱進酒樓去。」

  酒樓小二愣住了,這人這麼臭怎麼能進酒樓,裡頭可還有客人呢!「客倌,這不行……」

  「為啥不行?」崔半夏瞪眼,「又不是不付錢。」她掏著袖口……呃,她好像沒帶錢出門,然後很自然而然地看向湛離霄。

  湛離霄立刻上前,丟了一錠銀兩給酒樓小二,眼睛則看向崔半夏,隱隱泛著笑意。

  他喜歡夏夏有事想的先是他,這很好。

  有錢能使鬼推磨,酒樓小二再不願,看在銀兩的份上還是只能讓那對母子進酒樓。

  崔半夏還大手筆地包下四間上房-當然,錢是湛離霄付的。

  那對母子已經梳洗乾淨,崔半夏寫了藥單,讓小桂子去藥堂買藥回來煎煮,她則先用燒酒幫婦人擦身子,好散身上的熱氣。

  穿上乾淨衣服的大寶站在床旁,擔心地看著娘親。「姊姊,娘她……」

  崔半夏已經換上女裝,衣服還是湛離霄拿給她的,說什麼她要治療婦人還是恢復女裝得好,省得外人不曉得傷了婦人的名節,大寶才知道好心的大哥哥原來是大姊姊。

  「放心,只要讓燒退了就沒事了。」崔半夏對大寶安撫地笑笑,心裡卻想著小桂子那傢伙在幹嘛,怎麼煎個藥煎這麼久!「大寶,來,你用燒酒幫你娘擦身子,我去看藥煎得怎樣。」她將濕布遞給大寶。

  「好!」大寶乖巧地接過濕巾。

  「乖。」崔半夏揉了揉大寶的頭頂,然後走出房間,往廚房走去。在經過院子時,她停下腳步,看到湛離霄正站在庭院裡。

  這麼晚他不待在房裡反而在站在這裡幹嘛?

  崔半夏疑惑,正要開口叫湛離霄時,卻聽到他的聲音。

  「宮裡情況如何?」

  崔半夏一愣,這聲音是湛離霄的沒錯,卻很陌生,沒有她熟悉的溫和,而是如冰般的冷漠。

  「淑妃和華妃都平靜地待在宮裡,沒有任何動作。」一名全身黑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低頭回答。

  崔半夏這才發現原來院裡有別人,只是對方剛好在暗處,所以她一時沒發現。

  男人口中的淑妃和華妃則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母妃。

  「大皇子和11皇子早朝後就回王府,沒有任何異常。」黑衣男人繼續道。湛離霄斂陣,天上的月光悄悄轉移,輕輕落在他身上,映出俊雅的側臉,唇瓣卻不再泛著春風般的淺笑,而是疏離的冰冷。

  崔半夏瞪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臉,想到馬車上那驚鴻一瞥的眼神,還有那突然感受到的危險……霎時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繼續監視,尤其後宮。」通常最不懂得安分的就是後宮裡的女人。

  「是。」黑衣男人應聲,隨即消失。

  湛離霄轉頭看向左側,原本站在那裡的崔半夏已經不在。

  早在崔半夏靠近時他就發現了,他仍然沒讓暗衛離開,甚至讓崔半夏看見

  不同以往的他-可卻是部分真實的他。

  他知道自己可以繼續隱藏,在她面前繼續偽裝,只要他想,他可以瞞她一輩子,可是,他卻不想如此。

  他認定了她,她是他的鞘,所以在她面前,他不想再偽裝。

  「夏夏,你會如何呢?」發現他根本不如她所想的那般單純,她會如何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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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崔半夏想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她並不是毫無戒心的人,畢竟上輩子的身份不一般,若沒多長個心眼都不知死幾百遍了,要不是來個意外墜機,她現在還是縱橫黑道的大姊大。

  行。

  而這輩子若問她最信任的人是誰,那一定是崔神醫和湛離霄。一個是扶養她長大的阿公,一個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孩。

  對信任的人,她是沒有任何防備的,何況她和湛離霄一起長大,湛離霄對她很好,相比之下,反倒是她該感到愧疚,因為她對湛離霄的好並不是毫無目的,她對人家可是動了養成的心思。

  所以每每看到湛離霄對她毫無保留的好,她心裡總是會小小愧疚一下。

  在她眼裡,湛離霄個性柔軟,一點脾氣都沒有,連對宮女都是溫和有禮。

  在黑暗的皇宮裡竟能養出一隻小白兔,她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她對湛離霄仍是沒有任何懷疑。

  因為湛離霄在她面前表現得太好了。對她,湛離霄總是笑得溫柔,看她的眼神也是真誠,她怎會懷疑。

  若不是親眼看到湛離霄冷酷的一面,她真的會一直認為湛離霄是只無害的小白兔。

  她果然太天真了,皇宮裡哪有真的單純的人,湛離霄若真的單純無害,哪可能一直穩坐太子之位……就算有皇帝和皇后的庇護,可後宮的女人哪個不陰狠,手段絕對一個比一個黑。

  單純的人,是無法在皇宮裡生存的。

  湛離霄偽裝得太好了,她上輩子也不是沒遇過雙面入或笑面虎,可沒有一個比得上湛離霄。他那張臉實在太欺騙世人了,再加上那溫潤優雅的氣質……崔半夏盯著湛離霄,眼前的人又恢復成她熟悉的模樣,像是她昨晚所見是幻覺一般。

  她有種被深深欺騙的感覺,這讓她心情很不好。她一直以為自己很瞭解湛

  離霄,還他會被欺負,還想自己的未來靠山那麼柔弱該怎麼辦……馬的現在才知道原來真正蠢的人是她!

  原來湛離霄一點都不小白兔一點都不柔弱還真的能成為她未來的保命符

  ——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一直被瞪視的湛離霄終於將目光從手上的書本移開,抬頭望向崔半夏。她正抱著軟枕坐在他斜對面,雖然離他有段距離,可馬車就這麼大,他只要一個起身抬手,就能將她抓進懷裡。

  早上他們就離開雪香城,大寶的娘燒已經退了,崔半夏看過了,基本上只要燒退了,大寶娘就無大礙了,接下來好好休養一陣就行。

  他們留了一筆銀子給大寶,叫酒樓小二一日三次幫大寶娘煎藥,也讓藥堂的大夫固定幫大寶娘看診,他們就不再多留,畢竟還是襄城的情況重要。

  崔半夏一直都很安靜,也不跟他說話,上馬車後就坐到離他最遠的地方,

  一開始是想裝睡,他也沒說什麼,自己拿本書看起來。

  不過崔半夏哪睡得著,閉著眼睛,她的心情愈來愈差,最後乾脆睜開眼瞪著湛離霄,也不說話,就這麼直直看著,感覺就像在等湛離霄自首。

  這樣的崔半夏讓湛離霄覺得好笑又無奈,終於決定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夏夏。」

  「你是故意的吧!」等湛離霄真的開口了,崔半夏卻打斷他的話,眼睛微瞇,審視地看著他。

  昨晚看到湛離霄的另一面後,她花了一晚的時間思考。一個能隱瞞她那麼久的人,又怎會那麼不小心讓她發現真實的他?她想一下就明白了,湛離霄是故意讓她知道的。

  湛離霄哪會不明白她的話,崔半夏向來聰明,只是因為信任,所以她對他從不懷疑。

  「是的。」他不否認,他確實是故意的。

  果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崔半夏瞪著湛離霄,一直窩在心頭的火開始燃燒,「為什麼?既然都在我面前裝那麼久了,幹嘛不繼續裝下去?」相信憑他的本事,在她面前裝一輩子一定也沒問題。

  面對她的怒火,湛離霄心裡不禁升起一抹愉悅。比起不理不睬,他更喜歡崔半夏對他生氣。「夏夏,對不起。」他對她賣乖。

  「少來這套!」知道湛離霄的本性後,崔半夏才不會再被他的裝純騙到。

  「湛離霄,給我從實招來,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裝的?」這傢伙是什麼時候變得表裡不一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湛離霄微微笑著,明明臉上掛著笑容,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這樣的湛離霄讓崔半夏一愣。

  「夏夏,我是太子,卻不一定會是帝王,因為我上頭還有兩個皇兄虎視眈眈地等著我犯錯。我只是幸運,因為我的母后是皇后,所以我才能是太子,可要是我不優秀,太子就會換成別人。」這點他看得比誰都透澈。

  「心慈手軟的人是無法在皇家活下去的,夏夏,我是什麼時候變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他看著她,「可是你不一樣。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偽裝一輩子,可只有你,我不想。」

  崔半夏愣住了,眼前的湛離霄讓她陌生,卻又跟昨晚看到的陌生不一樣,眼前的湛離霄竟讓她覺得像個男人,而他看她的眼神……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胡亂地躲開他的目光。

  湛離霄卻不讓她閃躲,他突然靠向她,溫熱的身軀與她靠得極近,幾乎將她籠罩。

  崔半夏怔了怔,那個一直跟在她後頭的小屁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大?

  她直覺地後退,可後面就是牆,她根本沒地方可退,而湛離霄將手臂抵在她兩側,就像將她鎖在懷裡,微微噴灑在她臉上的炙熱呼吸讓她感受到屬於男人的危險侵略。

  崔半夏有點緊張地抬頭瞪他,用略大的聲音虛張著聲勢,「湛離霄你靠這麼近做什麼?滾!坐回你的位置去。」

  這次湛離霄卻不再聽她的話。「不要。」他微笑,俊雅的臉龐貼近她,黑陣緊緊鎖著她,瞳眸裡倒映著她的身影。

  崔半夏忍不住屏住呼吸,他靠得這麼近,像是要吻她……她的心狠狠吊起,她是可以掙扎,甚至可以給湛離霄一拳,可第一次看到湛離霄這麼男人的一面,她一時被嚇住了,根本忘了反抗,甚至在他的臉龐貼近時,下意識閉上眼。

  湛離霄卻在距離小臉約一寸時停下,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崔半夏的反應讓他心情很好。「夏夏,你討厭我嗎?」

  突來的問話讓崔半夏愣了下,她愣愣睜開眼,傻傻地看著湛離霄。「什麼?」

  「我沒你以為的那麼善良溫和,真正的我比誰都狠,這樣的我讓你討厭嗎?」湛離霄問。

  討厭嗎?她倒沒想過這個。她是氣湛離霄騙她,至於他的另一面,她倒沒太大感覺,畢竟上輩子她什麼狠角色沒見識過。至少知道湛離霄並不是小白兔,她也不用再擔心會有人欺負他……這腹黑的傢伙不暗算別人就不錯了。

  可現在兩人這麼曖昧的姿勢讓她說不出話,而且她剛剛還以為他要親她,還丟臉的閉上眼……想到自己愚蠢的舉動,崔半夏不禁又羞又惱,「湛……」

  湛離霄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算你討厭我,我也不會放開你。夏夏,我已經不是那個跟在你身後的小孩了。」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輕吐氣道:「我長大了,是個男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喜歡你的男人。」

  什、什麼?崔半夏驚愕地瞪圓眼。

  而這次,湛離霄的唇貼近她。

  「我喜歡你,夏夏。」

  然後崔半夏感覺嘴巴覆上一層柔軟,這一次她真的被親了。

  被告白不算什麼,她上輩子被告白很多次……別以為她是在道上混的就沒人要,她上輩子雖然沒長得現在這副禍水樣,可也是美女一枚,從小到大追她的人可多了。

  被親也不算什麼,她也不是沒交過男友;雖然這輩子是初吻,不過上輩子她的經驗可豐富了。

  再說那也不算吻,只是兩片嘴唇輕輕貼著,連舌頭都沒伸,這種幼稚園程度的接吻根本沒什麼……可為什麼這種沒什麼的親吻卻讓她臉紅心跳啊!

  還有湛離霄的告白,雖然她心裡一直告訴自己又不是沒被告白過,可湛離霄的告白卻切切實實嚇著了她。

  明明就比她小,什麼時候他竟成了男人,記憶裡的小屁孩完全變了樣,不只不再純良,還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著她……

  崔半夏生平首次感到手足無措,這個養成完全出乎她預料,甚至脫出她的

  掌握,因為湛離霄不再受她控制了。

  或者該說,他不再願意聽話,他要她正視他,要她用女人的眼光看著他,他絕對不會讓她有找心上人的機會。

  若有,她的心上人也只能是他!

  「夏夏。」湛離霄拿個饅頭給她,饅頭裡夾著臘醬豬肉。「先墊個肚子,待會再吃烤魚。」

  他們正好經過一條小河,剛好也中午了,就停下來休息。小桂子從小河裡抓了新鮮的魚,正架好篝火烤著,而且很識相的離兩人一段距離,免得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話。

  崔半夏默默接過饅頭,眼睛卻不敢看向湛離霄。自那個幼稚園程度的親吻後,面對湛離霄她就整個彆扭,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對他。

  總覺得很不自在,尤其看到湛離霄看她的眼神,更讓她覺得心慌……明明湛離霄那張臉她都看習慣了,可怎麼突然間變得男人起來?

  比起她的彆扭,湛離霄卻是從容,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仍是對她微笑,對她噓寒問暖,對她的態度完全跟以前一樣,

  哦,不對,有點不一樣了。

  「夏夏,你嘴角沾到醬了。」湛離霄伸手抹去崔半夏嘴角沾到的醬汁,然後很自然地舔掉拇指上的醬汁,俊龐泛著淺笑,看她的眼神很是溫柔。「夏夏吃東西真像小孩子。」

  操!誰是小孩子!她明明比他大!崔半夏的臉迅速漲紅,尤其是看到湛離霄舔去指上的醬汁時,眼睛卻是盯著她的唇……明明沒怎樣,她卻有種被親吻的感覺。

  自那個親吻後,湛離霄看她的眼神愈來愈露骨,三不五時就做些親暱的舉動,而她總被他突來的動作弄得心慌意亂。

  這怎麼行!她怎能被一個比她小的小鬼耍得團團轉!

  崔半夏瞪著湛離霄,決定振作起來,可她實在低估了湛離霄的無恥程度。

  「我怎麼覺得夏夏你的饅頭比較好吃?」湛離霄疑惑的看著崔半夏,「夏夏,你的饅頭讓我咬一口。」他靠向她,抓住她的右手,低頭咬了口她手上的饅頭。

  「果然。」湛離霄抬眸看她,認真地咂巴著嘴下了評語,「夏夏你吃過的比較好吃。」

  這下崔半夏不只臉紅,連耳根都發燙了。

  湛離霄欣賞著崔半夏羞窘的模樣。難得看到她這種表情,讓他忍不住繼續調戲她。

  「夏夏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她的反應讓他很是愉悅。若不是已經意識到他是個男人,她怎會露出這種屬於女人的表情。

  「湛離霄!」崔半夏羞惱了,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有被湛離霄調戲的一天,褪去純良的偽裝後,這傢伙竟變得如此無賴。

  「嗯?」湛離霄看著她,輕哼的聲音竟讓崔半夏覺得性感。

  馬的她是生病了嗎?!

  崔半夏完全被自己奇怪的情緒嚇到了,明明以前都是她對湛離霄頤指氣使,而湛離霄總是乖乖聽話,讓她對自己的養成成功沾沾自喜。

  現在卻完全反過來了,湛離霄的本性露出來後就完全不受她控制,反倒是她,被逗來逗去的,竟然還臉紅!整個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這怎麼行!她要扳回劣勢!調戲嘛,她又不是不會,她這個有經驗的穿越人士難不成還會輸給一個比她小的古人嗎?

  崔半夏在心裡深呼吸,抬起下巴,很有氣勢地看著湛離霄。「你……為什麼喜歡我?」不對!她不是要調戲回去嗎?

  看到崔半夏後悔又慌張的表情,湛離霄忍不住笑了。

  崔半夏立即惱怒。「湛離霄你笑屁!」

  「夏夏,你真可愛。」從沒發現他的夏夏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可、可愛!崔半夏愣住了,她活了兩輩子也沒人說她可愛過,現在她竟被一個比她小的男人說可愛?

  崔半夏惱了,可更多的是羞窘。「湛離霄你胡說什麼!別忘了你比我還小!」比她小的人竟敢用那種寵小孩的口氣跟她說話!

  湛離霄寵溺地看著她。「我就喜歡你這樣。」

  「啊?」崔半夏愣愣看他。

  「你會對我凶,總是連名帶姓的叫我,還總是把我使喚來使喚去的,這樣的你,讓我很喜歡。」

  你是有被虐狂嗎?崔半夏愣愣想著。

  湛離霄一下子就看出她在想什麼,不禁失笑。她以為任何人都敢這麼對他嗎?也只有她敢對太子這樣。

  可就是這麼特別的她,撓動他的心,讓他不知不覺的喜歡上。

  「在宮裡只有你這麼對我,你完全不把我當太子看,也不對我必恭必敬,而是真心的對我好。」這世上真心對他好的人不多,除了疼他的母后外,只有她。

  所以小時候他總愛跟在她身後,總愛黏著她,跟她在一起時他完全不需要有防備,因為她看他的眼神沒有一絲虛假,而是真實。

  呃……湛離霄的話讓崔半夏不由得心虛起來。

  她根本沒有他想的那麼好,也不是真的無所求的對他好,畢竟她對他可是動了邪惡的養成……看著湛離霄溫柔的眼眸,崔半夏心裡是濃濃的愧疚。

  「湛離霄,我……」她忍不住想向他坦誠,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她要怎麼說呀!說她親生老爹是意圖謀反卻失敗的藩王,而她是叛賊之女,說她對他好是因為想找個靠山?

  這話說出口,湛離霄一定會憤怒吧,也不會再喜歡她,搞不好還會想宰了她……

  想到這,崔半夏不禁遲疑,她無法想像一向對她好的湛離霄對她痛恨的模樣。

  「我知道你有秘密。」湛離霄突然伸手摸她的臉。

  崔半夏嚇了跳,本能地想往後退,卻在看到他的眼神時停住動作。

  深邃的眸光倒映著她,俊雅的臉龐揚著淡淡的笑容,彷彿早已看透她的一切,卻又不說破,而是滿滿的縱容。

  這樣的眸光讓崔半夏心頭一悸。

  湛離霄本就長得好看,長眉入鬢,狹長的墨眸天生含情,不笑的時候就已瑩潤如玉,望如春風,而當他存心誘惑人的時候,更不吝於利用自己的優點,看著她的眉目溢著寵溺的柔情,被這樣的眸光注視會讓人有種被寵愛的感覺,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抗拒這種眼神。

  「夏夏,我等著你告訴我的那一天。」兩人幾乎可說是朝夕相處,他又總是看著她,怎會沒發現她身上有秘密。他想這秘密跟她的相貌有關吧,畢竟在宮裡隱藏容貌他還能理解,可現在出宮了,她卻仍是偽裝著。

  雖然疑惑,可他沒有探問。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更想要崔半夏主動告訴他。

  崔半夏看著湛離霄,只覺得像有什麼東西擊中她心中的柔軟,讓她心頭酥酥麻麻的。

  之前湛離霄跟她說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跟在她身後的小男孩,她心裡還恍恍惚惚的,畢竟她已經習慣把湛離霄當小孩看待。

  可是現在,她卻深刻體會到,那個總是跟在她後頭的小屁孩真的長大了,而且還變成一個讓人心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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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終於意識到湛離霄是個男人,這讓崔半夏面對湛離霄時,心裡總是無法平靜……尤其這男人還說喜歡她。

  好吧,雖然被湛離霄的喜歡嚇到,可其實她並不討厭,只是覺得彆扭不自在,讓她這一路一和湛離霄對上眼就匆匆瞥開視線。

  而且她的臉總會微微發燙……馬的這一整個像個純情小女生是怎麼回事啊混蛋!

  崔半夏心裡很糾結,糾結到她很想跟小桂子換個位置,她寧願在外頭吹風罵馬車也不想跟湛離霄單獨待在馬車裡呀!

  可真這麼做又很奇怪,倒顯得她在躲湛離霄一樣……崔半夏偷瞄一臉淡定的湛離霄一眼,為什麼告白的人這麼鎮定,反而是她這個被告白的人坐立難安?

  崔半夏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她也不知自己在彆扭什麼……忍不住再瞄湛離霄一眼,他正看著窗外,眉目嚴謹,隱隱泛著冷冽。

  愈往東邊走,他們看到的災民就愈多,有的還餓死病死在路上,經過的城鎮也是一片荒涼,而湛離霄的臉色也愈見冰冷。

  可以想像待會到的會是一座荒城吧!

  崔半夏在心裡輕歎,也掀起窗簾往外看……歎,怎麼一個災民也沒有?她愣愣眨眼,乾脆將頭探出馬車,左右看看。

  真的沒有,四周很乾淨。明明之前路上還看到一群又一群的災民,怎麼現在全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崔半夏心裡滿是疑惑。

  「看來前面不簡單。」湛離霄淡聲道。反常即為妖。沉靜的黑眸迅速掠過一絲冷厲,不過看向崔半夏時又是一片溫柔。「夏夏,接下來別離我太遠。」

  崔半夏不是蠢蛋,也看得出來有古怪,不過面對湛離霄寵溺的眼神,她不自在地別開眼,哼道:「窮擔心什麼,我能保護自己的。」雖然飛來飛去的絕

  世武功沒有,不過基本的拳腳功夫不是問題。她上輩子可是跆拳道、空手道黑帶呢!

  看著崔半夏的彆扭模樣,湛離霄勾起嘴角,突然傾身靠近她。「我知道夏夏很強,不過我還是會擔心,所以乖乖聽話,嗯?」

  崔半夏本來被湛離霄的突然近身嚇到,聽到他說的話,當場面紅耳赤……不是羞的,是惱的!

  這種哄小孩的語氣是怎樣!崔半夏惱怒地瞪他,「湛離霄!」

  「終於願意看我了。」這些天她可都不敢正眼看他。

  崔半夏愣了愣,明白他是故意的,這要再躲開視線也很奇怪,只得繼續用瞪的,「滾開!」她推他。

  湛離霄卻抓住她的手微使勁一拉。

  崔半夏沒想到他會對她動手,根本不及反應,就被他抱進懷裡。

  「湛離霄你做……」

  「夏夏,我是認真的。」嚴肅的語氣讓崔半夏停下動作,湛離霄趁機將她摟得更緊。「進城後別離我太遠,好嗎?」

  知道湛離霄是真的擔心她,崔半夏抿著唇,一臉彆扭,「知道了。」真是的,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她明明年紀比他還大……崔半夏在心裡咕噥,心裡卻軟軟的,唇瓣不自覺地微彎。

  「主子,渭水城到了。」小桂子隔著車簾道。

  渭水城是離襄城最近的一個城鎮,大概再四、五天的路程他們就能到達襄城。

  小桂子的聲音驚擾了馬車裡的曖昧,崔半夏這才發現自己還被湛離霄抱在懷裡,急忙推開他,然後才想到不對。

  湛離霄可是太子,渭水城的縣令再膽大頂多就是欺上蹣下,貪個賑銀什麼的,哪敢對太子殿下怎樣,又不是不要命了。

  想通的崔半夏立刻明白自己被這腹黑的傢伙拐了,他根本就是藉機吃她豆腐!

  這只會裝純良的混蛋!崔半夏立即瞪眼,「湛……」正要找姓湛的算帳,馬車卻突然停下來。

  小桂子將馬車停在一間客棧前,然後伸手半掀起車簾。

  這讓崔半夏的怒吼卡在喉嚨裡,湛離霄則趁機下馬車,然後朝崔半夏伸手,「夏夏,來。」俊龐對她露出微笑,無辜的模樣像自己什麼事都沒做。這傢伙簡直可以拿影帝了!

  崔半夏忿忿地瞪湛離霄一眼,無視他伸出的手,自己步下馬車……剛剛被這混蛋吃的豆腐還不夠嗎?

  湛離霄笑笑地看著崔半夏發脾氣的樣子,也不在意。他就喜歡她有活力的模樣,而且就算知道他騙她,她也只是生氣,而不是厭惡他……這讓他心情很好。

  湛離霄噙著淺笑,跟在崔半夏身後走進客棧,只是在進客棧前,淡淡地看了四週一眼。

  街道上小販眾多,叫賣喧嘩,很是熱鬧,而且似乎連乞丐也沒有,更沒有災民。

  明明東邊發生旱災,渭水城卻似乎完全沒影響,熱鬧的樣子就像個遺世獨立的桃花源。

  崔半夏也看到街上的熱鬧景象,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這個管理渭水的縣令是白癡嗎?要表現自己的政績也別在這時候,明明幾里外都還能看到災民,可接近渭水城就沒有了,而且城裡還一片和樂,這不是擺明告訴人有鬼嗎?

  不過這縣令定是知道湛離霄會來才會幹出這種蠢事,而一個小小的縣令怎會知道太子私巡的事……看來這縣令上頭有人呢。

  「客倌,來來,請坐,幾位是要用膳還是住店呢?」小二甩著布巾,手腳俐落地擦著桌椅,彎著腰笑嘻嘻地看著他們,眼神卻在看到湛離霄時一頓。

  雖然小二很快地別開目光,崔半夏還是注意到了。她正心情不好,決定找店小二的麻煩。

  「喂,你怎麼看到我家公子時表情怪怪的?」有外人時她從不叫湛離霄的名字,畢竟湛可是皇家的姓,這一喊出來不就擺明告訴人家這是皇子嗎?反正她是裝成湛離霄的護衛出宮的,就都叫湛離霄為公子。

  不過有哪個當人護衛的比主子先入座的呀-小桂子沒好氣地在心裡想著。他可不敢像崔半夏那麼沒規矩,乖乖地站在湛離霄身後。

  店小二愣了下,急忙道:「呃,小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俊美貴氣的公子,一時傻眼了。呵呵,客倌你們要點什麼菜?」笑幾聲後,他趕忙轉移話題。

  崔半夏卻不放過他,她支著下巴,眼睛直盯著店小二。「小二,你們城裡還真熱鬧,不是聽說發生旱災嗎?竟連個災民都沒有。」

  「是呀!這都是我們劉大人治理有方,我們劉大人可是難得的好官呢!」店小二笑道。

  崔半夏發現他眼裡閃過驚慌。嘖嘖,這說謊的功夫比起某腹黑實在差太多了。

  崔半夏睨了湛離霄一眼。

  湛離霄拎起茶壺倒杯茶,自然地遞給崔半夏。「夏夏,喝茶。」

  站在一旁的小桂子早習慣了,臉色完全沒變,倒是店小二表情錯愕了下,不禁看向崔半夏,心裡嘀咕,難不成縣令大人所說要注意的貴客是這相貌平凡的姑娘嗎?可不對呀,怎麼看都是這渾身貴氣的俊美公子才是主子呀!

  「看什麼!」崔半夏瞪了店小二眼。

  「沒、沒!」店小二回神,急忙討好笑著。

  「上幾道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來。」湛離霄對店小二淡聲道。他不喜歡崔半

  夏的注意力在別人身上,就算店小二隻是代替他的可憐出氣筒也不行,對崔半夏他有著很嚴重的佔有慾。

  「有小糕點嗎?有的話先上幾盤來。」崔半夏愛吃甜食,尤其是一口就能放進嘴巴的小糕點是她的最愛。

  「有的有的,馬上來!」店小二急忙道,見不用再應付那名凶巴巴的難纏姑娘,不禁在心裡鬆口氣,轉身趕緊離開,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過看在崔半夏眼裡,那就是心虛!

  默默喝著湛離霄倒給她的茶,崔半夏瞇眼看著離去的店小二,正想對湛離霄說話,要他注意這個店小一一,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下去。

  不對,她可還在生湛離霄這混蛋的氣!而且她都看出來這店小二有問題了,就不信湛離霄這個心機深沉黑心肝的傢伙會看不出來,她幹嘛瞎操心!

  崔半夏憋住,硬是不吭聲。

  湛離霄把崔半夏的表情全看在眼裡,眼裡閃過一抹笑意,然後在心裡默默倒數,果然,數到三時,崔半夏忍不住了。

  她壓低聲音,不爽地對湛離霄道:「喂!這個小二一定有鬼,搞不好是縣令的小嘍囉。」

  「嗯,知道了。」湛離霄揚起笑容,含情的墨眸定定看著她,用溫柔好聽的聲音輕聲道:「夏夏你真好。」

  崔半夏紅了臉。可惡!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是在對她施展男性魅力,在誘惑她!

  可是……馬的她的心跳怎麼那麼快……啊啊啊啊!

  「你確定沒看錯?」

  縣衙裡,劉行緊張地看著來跟他通報消息的人。

  「真的!姊夫,我可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這麼貴氣又好看的公子,這公子一定是姊夫吩咐我要注意的人。」回答的人正是客棧裡的店小二李大風。

  一到深夜,李大風就溜出客棧,急急忙忙地跑到縣衙通報消息。渭水縣縣太爺劉行就是李大風的姊夫,其實那間客棧是李大風自己的,最近劉行突然要他盯緊外來客,還說有看到不同於一般人的人就要立馬到縣衙通報,李大風難

  得看到自己姊夫這麼緊張,所以這些天他都扮成店小二親自招呼客人,原本的店小二則被他趕到廚房做工去了。

  「姊夫,那是什麼人呀?看你這麼緊張的樣子。」李大風不禁好奇。

  劉行瞪了李大風一眼,斥道:「不是你該知道的事,問什麼!」

  李大風縮了下肩膀,他很會察顏觀色,見劉行表情嚴厲,他也不敢再多問,奄巴巴地閉嘴。

  劉行來回走了幾步,想了下,又繼續問:「還有呢?那個公子還有什麼特徵?」

  「特徵?」李大風搔頭。「那公子就長得特別好看,身上的衣服料子就是極好的,身邊還帶個凶巴巴的姑娘,瞧那公子對她好像不一般,還倒茶給她喝……哦,對了,那個公子身邊的小廝長得清清秀秀的,連點鬍渣子都沒有,我聽聲音也有點尖……」

  聽到這劉行就確定了,那公子帶在身邊的一定是太監。這下他心裡可慌了。

  上面的大人說了,皇上派太子私巡,沒多久就會到他的渭水縣來;雖然有心理準備,可人真的到了,他卻不知該怎麼辦。

  雖然他把城裡的災民和乞丐都趕出去,做出城裡很繁榮的樣子,可他心裡也有底,這種伎倆是騙不過人的。

  他只是心虛,不做些什麼安不了心。

  明明貪了賑銀的人不只他,可他的官位最小,上頭的大人他根本得罪不起。但太子殿下他也得罪不起呀!這該怎麼辦……

  「姊夫,你怎麼啦?」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劉行沉下臉。「沒什麼。你可以回去了。好好盯著那名貴客,知不知道!」

  「哦。」李大風摸頭,吶吶離開。

  李大風一走,劉行就軟軟地坐到椅上,躲在屏風後的師爺也走出來。

  「大人。」師爺倒杯茶,將茶碗遞給劉行。

  劉行抖著手接過茶碗,碗裡的茶都溢了出來。他狠狠灌幾口茶,啞聲問師爺:「師爺,你說該怎麼辦?」

  「大人,你鎮定點。」師爺穿著青色儒衫,相貌斯文,眉眼卻隱隱帶著猥瑣,破壞他的書生氣質。

  「怎麼鎮定!那可是……」劉行咬牙,不敢說出太子兩個字。「這可怎麼辦,要被通報上去,這官沒了不要緊……」就怕他的腦袋也不保!

  師爺摸著下巴鬍子,眼珠子一轉,笑得陰狠。「那簡單,讓那名公子出不了渭水縣不就得了。」

  劉行被師爺的話嚇到,端著茶碗的手狠狠一抖,茶碗瞬間落地成了碎片,茶水溢了滿地。

  劉行瞪著師爺。「你、你說什麼?!」他抖著聲,「這怎麼行!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會沒命的……」

  看到劉行沒用的樣子,師爺眼裡閃過一抹鄙夷,不過臉上仍是掛著笑,「大人,要是什麼都不做,一樣沒命!而且上面的人不是說了,要是除了太子,讓那位皇子上位,到時是功臣的大人哪還需要窩在這小小的渭水縣當個九品芝麻官,一品大官等著大人您呢!」

  「這……」劉行被師爺說得心動。

  師爺見狀再加把勁,「再說,上面的大人已經派刺客來了。」

  「什、什麼?」劉行震驚起身。

  「大人,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守口如瓶,事後再毀屍滅跡就行了。」師爺笑道,「大人,只要事成就是榮華富貴呀!」

  劉行咬牙,他也沒有退路了,立即惡向膽邊生。「好,派人清空客棧附近十里,守好城門,別讓人有機會逃離。」

  太子殿下,絕不能走出渭水縣!

  深夜,客棧裡一片寂靜。

  崔半夏警覺地睜開眼,她本來睡得好好的,卻突然被驚醒。

  盯著幽暗的房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甚至豎起了寒毛。

  她直覺有危險,而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崔半夏迅速跳下床,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才剛套上衣服,她就看到外頭起了火光,心中一凜,迅速衝出房門。

  「崔姑娘!」崔半夏才衝出房門就被小桂子拉住,小桂子一臉慌張地看著

  崔半夏,在看到她的臉時卻愣住了。

  呃,這是崔姑娘吧?明明就是熟悉的臉,可感覺怎麼變漂亮了?而且還比宮裡的娘娘都好看,這是怎麼回事呀!

  崔半夏一出房間就聞到刺鼻的味道。是油!

  抬頭看去,客棧外竟起了火光,客棧著火了?

  不對,這是有人放火!而且客棧裡都是油的味道,這樣根本無法用水輕易滅火。

  「靠!誰放的火!」油的味道這麼重,擺明是想燒死他們。

  崔半夏的話驚醒小桂子,他拍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現在可不是看著崔姑娘發呆的時候,殿下可是囑咐過要他保護好崔姑娘的!

  「崔姑娘,快點!跟我出客棧!」小桂子急忙拉著崔半夏往門口的方向跑。

  被小桂子拉著跑幾步,崔半夏發現不對,趕緊問,「湛離霄呢?」怎麼沒看到他?

  「主子叫我們先走。」小桂子吼著。因為被灑了油,火燒得極快,濃煙整個漫開來,小桂子被嗆得狂咳。

  崔半夏見這樣不行,看到水井,反拉著小桂子往水井跑。

  「崔姑娘,你做什麼?現在要快點逃出客棧呀!」小桂子大叫。

  「閉嘴!」崔半夏將地上的木桶丟到井裡,迅速拉起桶水,潑到小桂子身上。「別乾站著,隨便找間房拿棉被來!」

  小桂子愣了下,立刻明白崔半夏的意思,急忙忙衝進房間拖了兩條棉被出來。

  趁著小桂子找棉被的時候,崔半夏再拉起桶水,將自己潑濕。

  「崔姑娘!棉被!」小桂子很快的抱了兩條棉被過來。

  「把棉被弄濕!」崔半夏喊著,兩人趕緊汲著水,將棉被浸濕。

  一邊弄濕棉被,崔半夏一邊問,「湛離霄呢?他在哪裡?」她知道湛離霄絕不會放下她先離開,他一定是遇到事了。

  「主子沒事,他叫我帶你先逃,我們快噢……」一床濕棉被突然丟到小桂子頭上,被水浸濕的棉被很重,小桂子痛得叫一聲。「崔姑娘,你做什麼!」他怒吼。

  崔半夏也跟著吼,「告訴我!湛離霄人呢?」沒看到湛離霄她不放心!

  小桂子急得跳腳,「主子遇到刺客,正在應付他們,我們幫不上忙,快走啦!」

  「誰說幫不上忙!」崔半夏也跟著吼。她怎麼可能放湛離霄一人!「小桂子,你先出去!」說完,也不管小桂子的吼叫,轉頭就往客棧裡頭跑。

  以湛離霄的個性,為了保護她,他一定會將刺客往客棧裡頭引。她知道那個笨蛋絕對會做這種蠢事,因為……因為那笨蛋把她看得很重。

  夏夏,我會保護你。那混蛋從小到大都把這句話掛在嘴上,她雖然每每聽到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其實是記在心上的。

  「湛離霄!咳咳……」崔半夏拿著濕手巾搗著口鼻,眼睛早被煙燻得通紅,她避開火焰,一邊喊著湛離霄的名字。

  跑到最裡頭的院子時,她終於看到那人。「湛離霄!」她吼。

  聽到崔半夏的聲音,湛離霄怔了下,閃過刺來的利劍,反手一擊,將剌客擊斃,轉頭就見崔半夏一身狼狽地站在走廊上。

  湛離霄又驚又怒,「小桂子呢?我不是叫他帶你走!」雖然憤怒,可看到

  崔半夏出現,他又不覺得意外。早該想到的,崔半夏怎麼可能丟下他一個人逃,她從來不是那種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女人。

  「你在這裡,我怎麼可能走呀!」崔半夏怒吼,見有刺客攻向他,急忙道:「小心!」

  湛離霄避過剌客的攻擊,見崔半夏在,他出手更快,拍碎刺客的胸骨,趕緊飛向崔半夏。

  其餘刺客見狀,兩名刺客擋住湛離霄,另兩名則攻向崔半夏,要抓她當人質。

  「夏夏!」湛離霄踢飛一名剌客,要趕過去時,另一名剌客迅速拿劍朝他刺去。

  「緊張什麼,顧好你自己!」崔半夏吼,雙手握拳,見剌客過來立即踢腳過去,刺客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俐落閃過,伸手就要抓住她。

  崔半夏就是等這時候,將手中捏著的粉末朝刺客撒去。

  「啊……」兩名刺客沒想到她會耍陰,粉末正中臉龐,兩人痛得慘叫,臉龐竟迅速腐蝕。

  這突來的情況讓其他刺客駭然,湛離霄趁機解決擋路的剌客,眼角卻瞄到一塊屋樑竟從上方掉落,而崔半夏正好站在下面。

  崔半夏也被掉下來的屋樑嚇到,一時不及反應。

  「夏夏!」湛離霄驚吼,顧不得剌客,他迅速撲向崔半夏,揮掌將屋樑打飛,迅速將崔半夏拉進懷裡。

  崔半夏聽到一聲悶哼,抬頭,就見刺客的劍正好剌進湛離霄肩膀,鮮血迅速濡濕他的肩頭,她驚慌地瞪大眼。「湛離霄!」

  「沒事。」湛離霄對她安撫微笑,轉身將刺客擊飛。「走!」他抱著崔半夏跳上屋頂,卻見數支利箭射來。

  「何方宵小,竟敢縱火!」劉行早已率人包圍住客棧,一看到屋頂有人,立即吼道:「來人呀!快放箭!」

  湛離霄揮出掌風打落箭矢,抱著崔半夏往城門的方向跑。

  「快追!」劉行大聲吼著,一群官兵在後方追趕。

  被抱著的崔半夏攤開掌心,無色的粉末順著風勢襲向後頭的官兵,一下子,追擊的官兵一一倒下。

  兩人到了城門口,卻見城門也有人守著,師爺早已領著官兵預防萬一。

  一看到兩人,師爺急忙對官兵吼:「快!把這兩個惡賊殺了!」

  可惡!一波又一波!崔半夏在心裡咒罵,她著急湛離霄的傷勢,心一狠,從隨身攜帶的小錦囊裡掏出一粒黑色的丸子。

  這次出宮她可是偷偷翻了阿公的百寶箱,帶了不少東西出來。

  崔半夏將黑丸子丟向城門,轟的一聲,城門被炸開,週遭的官兵也被炸飛,一瞬間,城門火勢蔓延。

  「快!快出城門!」崔半夏嚷著。

  湛離霄摟著她迅速飛出城門,崔半夏一直盯著後方,見沒有追兵了,她終於鬆口氣。

  「湛離霄,沒追兵了。快,讓我看你的傷勢。」

  湛離霄沒說話,只是仍抱著她,逃離的腳步仍然沒放慢。

  還不夠遠,現在還不能停下來……他抿著唇,臉色發白,眼神仍是冷靜銳利。

  崔半夏聽見他的呼吸聲不對,抬頭,卻見他嘴角溢出黑血,她愣了下,趕緊看向他的肩膀,流出的血也是黑的。

  那名刺客的劍竟抹著毒。

  這時湛離霄突然吐出黑血,身形一頓,再也無法控制內力,抱著崔半夏往下掉,摔在地上前,他不忘護著崔半夏,讓自己先落到地上。

  「湛離霄!」崔半夏迅速爬起身。

  「夏夏,你有沒有受傷?」湛離霄問她,蒼白的臉龐甚至還揚著笑。

  崔半夏覺得自己的心又酸又澀,她怒瞪他,「受傷的是你!笨蛋!中毒了幹嘛不說!還一直動內力,你明知這會讓毒素跑得更快!」而且落地時還不忘用身體護住她……這笨蛋!

  見她急得好似快哭了,湛離霄心頭一慌,想跟她說他沒事、別擔心,正要開口,卻又嘔出黑血。

  他似乎聽到崔半夏在喊他的名字,他想安撫她,可最後還是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他似乎看到崔半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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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崔半夏才沒哭,她氣死了!

  氣湛離霄不顧自己,氣他的蠢,氣他自己都受傷中毒了心裡卻還只想著保護她,第一句話竟是問她有沒有受傷。

  真是笨蛋!

  湛離霄徐徐睜開眼,有點恍惚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可才一瞬間,迷茫的眼神立刻恢復清明,他立即坐起身,肩膀傳來的刺痛讓他皺眉。

  「動什麼動!忘了你受傷了是不是?給我好好躺著!」坐在椅上的崔半夏看到湛離霄醒了,眼裡閃過一抹驚喜,不過嘴唇卻是抿著,硬是逼自己冷著臉。

  她可還在生氣!

  「夏夏。」看到她,湛離霄習慣性地揚起溫潤微笑,迅速地掃了她一眼,看她十分安好,而且沒受傷,終於放下心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簡陋的小木屋,空間不大,只有一張木床和桌椅,想來是獵戶建來休憩的小屋,偶爾也讓路過的旅人借宿。

  崔半夏將湛離霄醒來的舉動都看在眼裡,胸口不禁又酸又澀,還有一股悶悶的疼。曾經的小孩不只長成了男人,而且還貌似純良實則是個腹黑的壞傢伙,可是對她卻是真的好。

  第一次有人這樣完全的把她放在心頭,這讓她本就悄悄悸動的心起了更大的波紋。

  其實,對湛離霄的喜歡,她是有心動的。

  可心動又如何?她很明白自己和湛離霄身份的差距,他是太子,是未來的帝王,一個帝王的喜歡能持續多久?

  她不想去賭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因此就算對湛離霄抱著養成的心思,她也從沒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過,只是單純的想保住自己的命,想讓湛離霄眷戀兩人一同長大的情誼,就算哪天知道她的身份,也能護住她。

  所以她對湛離霄好,她看著那總是跟在她後頭的小孩漸漸成長,看他長成1個迷人的男人,她甚至曾想過不知哪個女人會走狗屎運能得到湛離霄的心,那一定是上輩子祖墳冒青煙才能這麼好運,因為她把湛離霄養成得多好呀!

  她從沒把那個好運氣的女人代入自己,因為她不敢想。

  可她不想,湛離霄卻不放過她。他一步步的進逼,對她說喜歡,用屬於他的溫柔慢慢網住她,用保護兩個字把她捧在手心,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住她。

  她被逼得無路可退,卻仍是固執封著自己早已薄如紙的心牆。

  垂下眼,崔半夏冷著聲,「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在他吐血昏迷的時候,她又急又慌,幸好及時想起自己有從阿公的百寶箱裡摸出一瓶解毒丸,急忙忙的餵他吃下。

  可他肩膀上的傷口不處理不行,兩人又在荒郊,雖然眼下安全了,可誰知道追兵會不會不死心的又追上來。

  她只好拚起力氣,將昏迷的湛離霄背到背上,彎著身咬牙馱著他往林裡走,直到看到獵戶建在林裡的小木屋,她急忙將湛離霄背進木屋裡。

  木屋有陣子沒人居住,不過幸好還算乾淨。

  將湛離霄放到木板架成的床上,見他呼吸已平穩,想來身體裡的毒應該沒問題了,她鬆口氣,才開始處理他肩膀上的傷。

  「肩上的傷我包紮好了,你別亂動,省得傷口裂開,我還要重忙一次。」崔半夏的語氣很冷淡,桌上的燭火映出她臉上的冷漠疏遠。

  湛離霄哪會看不出崔半夏的異樣,立即明白她知道了,而且很生氣。

  他在心裡歎口氣,恐怕這次夏夏氣得不輕。

  「夏夏,對不起。」他主動討好,可憐兮兮地看著崔半夏。

  可崔半夏連看都不想看他。

  「你早知道了對不對?」一開始沒想到,可在湛離霄昏迷的時候,冷靜下來的她總覺得不對。

  像湛離霄這樣心思深的人,怎會讓自己陷入危險?而且他既然讓人盯著宮裡,她就不信他會不知道那些人私下想幹嘛。

  崔半夏從來不笨,上輩子的經歷讓她非常明白上位者的手段,湛離霄這樣善於偽裝的人又怎會讓自己輕易被人算計,除非是他故意的!

  客棧失火,剌客,還有那些追殺他們的官兵……這些都在湛離霄的預料中,這才是讓她最生氣的。

  湛離霄在心裡歎氣。果然,夏夏都猜到了。

  確實,所有一切都是他計畫好的,他就是想藉著劉行的行為,逮到劉行上面的人。自他離開皇宮後,宮裡的人就蠢蠢欲動。他是某些人的眼中釘,那些人絕對不會讓他的太子地位繼續穩固,不是破壞,就是藉機除掉他。

  劉行這個小縣令只是個棋子,他就是要順著劉行這個卒找到上頭的將軍,再一網打盡。

  他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就等著那些跳樑小丑自己落網,崔半夏卻是他棋盤上的意外。「我是算準一切,可夏夏,你是意外。」他讓小桂子保護她離開,卻沒想到她會不顧自身安危回來找他。

  「是嗎?」崔半夏抬眸,冷冷看他。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麼冰冷的眼神看他。她不相信他沒算到她會去找他,不信他不會藉由受傷來讓她心軟。

  湛離霄不避不閃,收起笑容,回視她。「夏夏,我會算計這世上所有人,只有你,我不會。」

  那樣認真的眼神讓崔半夏狼狽地移開目光,她捏緊手心,卻捏不住顫抖的心,「為什麼?」為什麼對她這麼執著?

  湛離霄微微笑著,「太傅說我心太冷太狠,行事過於狠辣絕情,我需要一柄能制住我的鞘,在這柄鞘前,我可以不用偽裝良善,我可以任性妄為,我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他輕聲說著,看著她的眼神溢滿柔情,無聲地步下床,慢慢走向她。

  蹲跪在她面前,湛離霄伸手抬起她的臉,不許她逃避地,聲音霸道而堅定。「夏夏,看著我。」

  崔半夏心頭一顫,目光緩緩地移向他,與他相視。

  湛離霄定定凝視她,眼眸深邃如潭,緊緊鎖著她的炙熱陣光讓崔半夏內心慌亂。

  「夏夏,我想要你成為包容我的鞘。在這世上,若有一個人是我永遠不需要防備的,是我在那人面前可以永遠心懷暢笑的,我想要那個人,是你。」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就落在她身上。也許是在他搖搖晃晃邁著雙腿跟在她身後的時候;也許是他學會說話,第一句話就是喊她名字的時候;也許是她總是沒理由地護在他身邊、對他好的時候……從懂事起,他的目光就望著走在前頭的她,她會牽著他的手,對他燦爛的笑,握著那溫軟的手心,看著她真實的笑容,他開始想佔有。

  這念頭一天比一天深,直到他的目光再也離不開她,再不甘心自己在她心中只是個小孩。

  「夏夏,我喜歡你。」再一次的告白,然後是同樣落在唇上的吻。

  只是這次的吻不再那麼輕柔如棉絮,而是激烈的彷彿想將崔半夏吞噬,舌頭探進小嘴,霸道地吸住她的舌,不許她逃,也不讓她逃。

  崔半夏也覺得自己逃不了了,她聽到自己那道脆弱的、薄如紙的牆被撕裂的聲音,然後她突然不想再掙扎了。

  明明早就心動了,在發現記憶裡的小屁孩成為男人的時候,在他說喜歡她的時候,在他眼瞳裡只倒映著她的時候……她無法抗拒地心動了。

  她只是不想承認,只是害怕承認,因為他的太子身份讓她對這份感情遲疑,就怕他的喜歡有如曇花,所以她卻步。

  可是……馬的她卻步什麼呀!這麼扭扭捏捏的一點都不像她!她可是曾經

  縱橫江湖的黑道大姊大呀!拜倒在她裙底下死心塌地的男人都從台灣排到北極去了,憑她的本事她會抓不住一個小屁孩?而且這傢伙還是她養成養大的!她把他養得這麼好,幹嘛不自留?幹嘛要便宜別人!

  馬的敢說喜歡她,敢把她逼到這地步,就別想她會放過他!

  黑道大姊大的霸氣模式一開,崔半夏豁出去了,不再被動,她激情地反吻回去,小舌頭狠狠地捲住湛離霄的舌。

  湛離霄愣了愣,在他怔愣時,崔半夏用力推倒他,跨坐在他身上,高傲地抬起下巴。

  湛離霄挑眉,也不掙扎,看著那張狂傲的小臉,彷彿明白了什麼,心裡慢慢升起一抹愉悅。「夏夏……」

  「閉嘴!」崔半夏不給他廢話的機會,低頭狠狠吻住他的唇……讓他見識見識她縱橫情場的吻功!

  她錯了,她忘了這不是一隻被撲倒就會害羞的小白兔,而是一隻腹黑的大野狼……而且還是只會得寸進尺的狼!

  「唔嗯……」崔半夏張著唇,舌頭被吮得幾乎發麻,嘴裡全是湛離霄的味道。她的眼神迷濛,臉頰泛著情慾的紅,嬌體橫陳在木床上,身上的衣服早被解開,肚兜被丟在地上,只餘身下還穿著輕薄的褻褲,兩團嬌乳被大手來回揉弄,挺翹的乳尖兒紅得像成熟的果實。

  明明一開始只是親吻,她惡狠狠地吻著湛離霄,小巧的舌頭舔著他的唇,輕咬他的舌,湛離霄一開始還乖順的任她親吻,可後來兩人的吻愈來愈黏膩,呼吸也愈來愈濁重,正當她快喘不過氣,打算結束親吻時,湛離霄卻伸手壓住她的後腦,舌頭反探入她的唇,猛烈地掠奪她的呼吸。

  她被親得喘不過氣,鼻間發出抗議的輕哼,那如貓咪般的輕吟好似瞬間點燃湛離霄心裡的火焰,他摟住她的腰,反身壓住她。

  「夏夏,我要你。」他吮著她的唇,看著她的眼神滿是讓人顫慄的火光。

  崔半夏不禁渾身酥麻,那是充滿慾望的眼神。

  她的回應喚醒了湛離霄心中的獸。他早已渴望她許久,一直等著她回應他的那一天。他知道崔半夏對他不是不動心,若是真的不喜歡他,以她的個性早拒絕他了。

  他瞭解崔半夏,知道她心裡的顧忌,知道她的遲疑和不安,他不介意,他會用時間證明他的真心,他願意等待。

  原以為自己還要等很久,可當崔半夏壓在他身上,看著他的眼眸滿是豁出去的意味,然後用力吻住他的唇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等到了。

  心裡升起的狂喜讓他不滿足於只是親吻,他想要更多,他想讓她屬於他……他不會再給她退路!

  等崔半夏回神時,她已經被壓在床上,青澀的身體被點起情慾,雙腿間隱隱濕潤,呼出的氣息灼熱,身體甚至因慾望而顫抖。

  曾想推開湛離霄,可才舉起手,卻在看到他肩頭的傷時又心軟了。

  湛離霄就抓住她的心軟,將她欲推拒的手腕往她頭頂上扣住。

  「夏夏,我喜歡你。」他用好聽的聲音誘惑她。「好喜歡……」他吮著她的舌,激情的吻讓唾液淌下她嘴角,他伸舌舔去,輕輕吮著她的下巴,濕熱的唇舌往下挪動。

  崔半夏仰起小臉,炙熱的氣息噴灑在雪白頸項,嬌軀不禁輕顫。

  薄唇在滑膩的肌膚烙下一個個吻痕,撩撥她的身體,讓她為他搖曳,要她主動張開那美麗的雙腿。

  濕熱的吻來到飽滿的雙峰,雙乳被他的手掌揉捏得一片紅,蕊尖如小花般顫抖,湛離霄一口含住,像孩童般貪婪吸吮,間以舌尖繞著粉暈,輕啃著滑膩乳肉。

  「嗯……」崔半夏不禁發出輕哼,雙乳早被手掌肆玩得又熱又敏感,蕊尖被吸得有點疼,可細微的疼卻又剌激著情慾勃發的身體,她忍不住攏起雙腿,用腿心磨蹭著濕潤的私處。

  湛離霄喜歡她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俊雅清俊的面容在這瞬間有如邪佞的惡魔,他用手和唇玩弄著兩團嬌乳,白嫩乳肉印下他吮咬的痕跡,他將乳尖捲入嘴裡,用力一吸。

  「啊!」崔半夏顫抖,眼裡泛起水光,雙腿夾得更緊。

  「夏夏,乖,為我張開雙腿。」他的手輕慢地往下挪移,來到輕薄的褻褲,手掌覆住丘谷,不意外地沾到濕漉的布料,他邪氣一笑。「夏夏,你都濕了。」

  她當然知道!崔半夏羞惱地瞪著湛離霄。早知道這混蛋表裡不一,沒想到這種時候更是毫無下限,什麼下流話都說得出口。

  被她水潤眸光瞪視的湛離霄只覺得腹下一緊,慾望疼得他幾乎發痛。

  夏夏一定不知道她此時的模樣有多誘人,含著水光的眼眸帶著媚,小臉泛著情慾緋紅,還有那被吻得紅艷的唇……她渾身散發著勾引人的風情。

  他真想不顧一切地貫穿她,佔領身下這具美麗嬌軀,讓她在他身下哭喊嬌吟,為他展露所有的嬌與媚。

  不過他一向很有耐性,忍住發疼的慾望,用指尖輕蹭著濕潤的褻褲,一點一點地撩撥她。「夏夏,想要嗎?」

  想!她該死的想!

  情動的身體叫囂著解放,私處泛開一抹酥麻,想被撫摸,想被狠狠蹂躪。湛離霄看著她的眼神擺明告訴她:想要,就自己把腿張開。

  崔半夏咬唇,羞恥地閉上眼,慢慢將雙腿打開,然後聽到湛離霄的低笑。這混蛋!

  「真乖。」看崔半夏宛如獻祭的處子為他打開雙腿,湛離霄滿意地勾起唇角,他喜歡她無法抗拒他的模樣。

  湛離霄伸手輕輕扯下褻褲,灼熱的眼眸盯著丘壑,細軟的毛髮下隱藏著嬌嫩花瓣,濕潤的花露沾惹其中,盪開魅人香甜。

  手指輕輕撥開柔軟細毛,輕碰著兩片瓣肉。

  「嗯……」崔半夏的鼻間立即發出輕哼,緊閉的眼睫輕顫著。閉著眼睛讓她的感官更深刻,溫熱的呼吸輕拂著她的私處,然後是濕熱的輕舔。

  「啊!」她不禁叫出聲,慌亂地睜開眼,卻見湛離霄將臉埋進她雙腿間,嘴唇抿住花瓣,以唇片廝磨,手指沾著花蜜進入花谷,深深一個勾弄。

  「呃啊!」崔半夏不禁弓起身子,身體興奮地顫抖,熱情的反應勾動男人的慾望,長指被花肉緊緊吸咬,他抽出,再跟著探進兩指,舌尖狠狠舔著花縫,將溢出的蜜納入口中。

  湛離霄用唇和手不斷地挑逗嬌花,看著崔半夏顫抖,綿密的花壁緊縮著,甜美的熱液流出,混著他舔吮的唾液,花蕊一片濕漉晶亮。

  隱藏在瓣肉間的蕊珠被他含入嘴裡,崔半夏聽到他舔吮的聲音,那羞恥的聲音讓她渾身發燙,卻又浪蕩地感到興奮。

  抽送的長指一次又一次深入,磨蹭著柔軟壁肉,他撩動她的情慾,撥動她的慾望,讓她的身體有如春水般柔軟,那淫靡的香味愈來愈濃……

  「啊啊……」崔半夏的身體用力一震,眼角滑下激動的淚水,豐沛的花露自私處湧出,初次的高潮讓初嘗情慾的嬌軀輕顫,整個人嬌媚如妖姬。

  這樣的她美得讓湛離霄瘋狂,他粗暴地扯開身上的衣服,早忘了肩上的傷口,此時此刻,他只想進入她,狠狠地!

  雙手扣住她的雙腿,勃發的慾望抵著紅艷花瓣,湛離霄緊盯著她的眼睛,帶著慾望的聲音瘠啞,「夏夏,看著我。」

  仍沉浸在高潮的崔半夏恍惚地看著他,然後瞪大眼,「啊……」身體瞬間被貫穿,緊致的肉壁被狠狠進入,她能感受到他在她體內的脈動,那麼深,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湛離霄也發出一聲悶哼,慾望被肉穴緊緊包圍的感覺無比的好,他抽動了下,代表處子的血液混著愛液流出,有些還沾到他的慾望上,這是她屬於他的象徵。

  「夏夏,你是我的。」他咬著她的唇,將她抱起,讓她跨坐在身上,再狠狠往上貫穿,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深深埋進她深處。

  「呃啊!」他進得太深,崔半夏有種快被吞噬的感覺。「不!慢一點……」

  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肩,卻看到他肩上的傷口已裂開,布條隱隱泛著血絲。

  「你的傷啊……」他突然用力一頂,她不禁繃緊身子,卻也讓花壁緊緊縮起。

  湛離霄根本不在乎肩上的傷口,肩膀的疼比不過得到她的喜悅。而且還不夠,他要更多,他想要全部的她。

  他瘋狂地舔著她的唇,含著飽滿的乳,結實的手臂緊緊扣著她,充血的昂揚狂烈地進出,逼出她的眼淚和浪人的呻吟,還有那為他流出的蜜。

  崔半夏根本無力抗拒他的索求,身體全是他的痕跡和味道,還像個娃娃般被他折騰成各種浪蕩姿勢。

  她趴跪在床上,轉頭與壓在身後的他親吻,粉舌被他用力吸吮,火熱的男根自身後不斷進入,兩片肉瓣又紅又腫,濕漉的愛液隨著抽送不斷灑出。

  他的手掌各握住一隻嬌乳恣意搓揉,拉扯著殷紅乳尖,感受著花壁綿密的緊縮,手指用力捏緊乳肉。

  「呃嗯!」疼痛讓崔半夏蹙眉,身體顫抖著,又一波的高潮席捲她,泛紅的眼眶再次溢出淚水。

  湛離霄伸舌舔去她的淚,手掌往下摸著她柔軟的肚皮,那裡微微鼓著,他不知在她體內射了幾次,花穴又濕又熱,幾乎都是他的灼液。

  「夏夏。」他輕咬著她的耳垂,昂揚輕輕撤出,再用力進入肉壁。

  「嗯……」崔半夏本能地收緊小腹,緊致的花肉將昂揚深深吸絞,隨即一股熟悉的熱液灑入她體內,燙得她輕顫,過多的歡愉讓她虛軟,忍不住軟下身子。

  可身後的人卻仍不饜足,將她翻個身,微軟的男根在仍處於敏感的肉穴裡轉了一圈。

  「啊!」崔半夏驚慌地瞪大眼,感覺到體內的慾望又慢慢變硬。

  「不行!停唔……」她的唇再次被堵住。

  「夏夏,還不夠。」湛離霄貪婪地舔著她的唇,手掌扣住圓臀。

  他要的,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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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崔半夏覺得自己遇到的不是狼,而是禽獸!

  趴在床上,崔半夏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靠近私處的腿間甚至有著咬痕,更不用說被貫穿的私處了,她都覺得自己的腿合不攏了。

  至於昨晚被做幾次她也不想去數了,雖然不到傳說中的一夜七次「狼」,不過也差不多了。要不是最後她真的不行了哭著討饒,那混蛋搞不好到現在都還不會放過她。

  馬的她可不想被做死在床上!

  湛離霄端著盛了水的木盆走進門就看到崔半夏這副可憐的模樣,他不禁勾唇,目光慢溜溜地掃過被他狠狠愛過的嬌軀,那一點一點的情慾痕跡讓他很是滿意。

  一看到湛離霄,崔半夏立馬瞪過去,「看夠了沒!」開口時,她聲音都啞了,其實就連眼睛都還紅腫著,可見她被做得有多慘。

  「沒。」湛離霄將手上的木盆放到桌上,倒杯水走到床邊,眼睛含情地看著她。「一輩子都不夠。」看似玩笑的語氣卻隱含著認真。

  崔半夏哼了哼,這種甜言蜜語對她可沒用……她才不承認自己的臉發燙了。

  可惡!她每次都抗拒不了他這種眼神。

  崔半夏彆扭地惱怒了。「水!」她渴死了。

  她這模樣可愛的讓湛離霄彎唇微笑。坐到床邊,他抱起她,讓她靠在他胸口,端著茶水遞到她唇邊。

  湛離霄光著上身,他的皮膚白皙,穿上衣服的他身形修長,會讓人以為文弱,其實衣服下的肌理卻是結實的,雖然沒有誇張的肌肉,卻也不瘦弱,而是強勁有力,而且還有腹肌。

  崔半夏也是昨天才知道原來湛離霄的身材這麼好。

  她也不扭捏,靠在光裸的胸膛讓湛離霄餵她喝水。反正該做的都做了,有什麼好害羞的。不過目光卻忍不住移到他左肩。

  肩上的布條被湛離霄解開了,露出猙獰的箭傷。她記得昨天他的傷口裂開了,雖然現在沒流血了,不過傷口還鮮紅著。

  看到她的目光,湛離霄微微笑了,喜歡崔半夏關心他的樣子。「沒事,不疼的。」

  崔半夏白他一眼。當然不疼,精蟲上腦了還會疼嗎?可他不疼,她看不下去行了吧!「去,把我的錦囊拿來。」

  湛離霄離開床,拿起被丟在椅上的錦囊。錦囊不大,約十公分大小,不過裡頭都是寶,裝著崔半夏從阿公的百寶箱裡摸來的寶貝。

  崔半夏接過錦囊,從裡頭拿出一個綠色小瓶子,讓湛離霄坐好,她將瓶裡的藥粉灑在他肩上的傷,發現他顫了一下。怕他疼,她想也不想地,朝傷口輕吹氣。

  其實這動作一點用都沒有,可崔半夏習慣了。小時候湛離霄習武時受傷,總是她幫他上藥,怕他疼,就在傷口上呼氣,然後說……

  「吹吹就不疼了。」話出口,崔半夏就後悔了。她在幹嘛呀!這傢伙又不是小孩子了!

  果然,聽到湛離霄笑出聲。

  崔半夏惱羞成怒,正要瞪眼,湛離霄卻伸手輕摸她的臉。

  「夏夏,你真好。」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只有她。母后雖然疼他,可在他受傷時,也只是摸著他的頭,跟他說,他是太子,所以就算受傷也得忍,不能哭。

  只有夏夏會用心疼的眼神看他,跟他說吹吹就不疼了。

  就是這樣的她勾動他的心,一點一滴的,讓他不能沒有她。

  湛離霄捧住小瞼,輕輕吻住她的唇,這吻很輕很柔,虔誠的像吻著珍貴的寶貝。

  這樣的吻讓崔半夏心顫,不含任何激情,卻讓她有種被深深愛著的感覺。她柔順地窩在他懷裡,仰起頭,讓他親吻。

  不過……崔半夏拍開摸上她臀部的手,狠狠瞪向湛離霄。「夠了哦!」這傢伙就是會趁機得寸進尺。

  湛離霄識相地收回手掌,無辜地看著她,反摸著她的背,順毛。

  崔半夏哼哼,不想理這個只會裝無辜的色胚,撕塊布幫他包紮好傷口,才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

  兩人光裸的肌膚相貼著,心跳和著心跳,親暱又溫馨。

  崔半夏閉著眼,有些昏昏欲睡,不過在她快睡著時,突然想到……

  「啊!小桂子!」迅速睜開眼,她忘記小桂子了!

  湛離霄摟著她,「放心,他會沒事的。」他很瞭解自己的貼身近侍。小桂子機靈,雖然不會功夫,逃躲的技術倒是一流。

  湛離霄的話讓崔半夏安下心來,既然湛離霄這麼說,那小桂子一定安全的。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想除掉你的人是誰?大皇子還是二皇子?」想了想,比起榆木腦袋的大皇子,她覺得虛偽的二皇子比較有可能。

  「都不是。」湛離霄摸著她柔軟的頭髮,淡淡地告訴她答案,「是華妃。」二皇子的母妃。

  「咦?」崔半夏驚訝地抬頭看他。「難怪你要你的人注意後宮。不過沒想到會是華妃。」怎麼想都覺得1一皇子比較有可能。

  看出她的想法,湛離霄唇角微彎。「二皇兄是聰明人。」湛離容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而且個性謹慎。若他這個太子比他弱,那絕對會被伺機撲咬,可惜他不是,因此,湛離容不敢輕舉妄動。

  崔半夏瞇眸,審視地看著他。「你不會把華妃刺殺你的證據交給皇上對不對?」

  湛離霄笑了,「二皇兄是個孝順的人。」拿捏著華妃,湛離容還不乖乖聽話?

  看著毫不隱藏壞心思的人,崔半夏哼哼。這傢伙自在她面前現過真面目後就完全不偽裝了,怎麼壞怎麼來。

  不過……好吧,她不討厭。因為她知道湛離霄是真的對她好。

  「自己小心點。」她瞪他。湛離容可不是好對付的人。

  「我知道。」湛離霄彎起嘴角,將崔半夏抱進懷裡,俊龐埋進她發間,聞著他喜歡的藥香,黑眸微微閃爍。

  他要做的並不只是用華妃的事捏住湛離容,還有更多……不過這些崔半夏不需要知道。

  湛離霄微微笑著。

  她只要這樣待在他懷裡就好。

  湛離容面色陰沉地看著案上的信,簡直是恨不得把信撕了。

  他一早走進書房時就看到一封信放在他案上,這讓他皺眉。書房除了他是不許閒雜人等進來的,而在他昨天離開書房時還沒有這封信。

  是誰無聲無息地進入他的王府,還在他書房留下這封信?

  他疑惑地伸手拿起,一看到信封裡的東西,面色立刻鐵青。

  信封裡放著兩張紙,一張寫著他的母親華妃和人通信意圖殺害太子的證據,而且上頭一一列舉著母妃的罪證,這要拿到父皇那去,母妃一定沒命。

  另一張則是寫著和母妃有相關利益的人,也是這次參與刺殺太子事件的人。這些都是母妃的親族布下的暗樁,也都是為他鋪下的道路。

  瞪著那些官員名單,湛離容雙拳顫抖緊握。

  他一下子就明白留下書信人的意思。若想保住母妃,他就得自己清除掉那些支持他的官員,不然母妃就會沒命。

  可他要是親手清除支持他的大臣,日後還會有誰站在他這邊?

  不管怎麼選擇,都對他不利。

  放棄母妃,就是讓父皇親手對付。以父皇的手段,不只母妃有事,跟母妃同謀的官員也會被父皇清除。

  不放棄母妃,那他就得親自動手,而他親自動手後,也沒人會再支持他了。

  「皇弟還真是好手段!」湛離容幾乎是咬牙地迸出這話,啪一聲,手掌拍到案上,書案啪地斷成兩片。

  守在門外的侍衛聽到房裡的動靜,驚慌地拍著門,卻不敢不經允許就進入。「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退下!」湛離容怒喝。

  聽到門外人離開的聲音,他閉眼深呼吸。

  早知他的太子皇弟不如表面上溫和,可他還是疏忽了。

  沒想到湛離霄動作這麼快……或者該說,他沒想到自己的母妃竟然這麼心急,不跟他商量就暗自做出刺殺的蠢事,才會讓湛離霄抓住把柄。

  他一直小心翼翼行事,就算盯著那個位置也不敢表現分毫。他一直等著扳倒湛離霄的機會,至於湛離毅,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比起衝動的湛離毅,深沉難測的湛離霄更讓他謹慎。

  不過再怎麼謹慎,這次是他輸了,而且輸得徹底。

  「呵。」湛離容笑出聲,俊龐有著釋懷。

  他該感動至少湛離霄還給了他選擇的機會,而不是親手對付他。

  湛離容睜開眼,他是個識時務的人,明白這是湛離霄給他的機會,要嘛就乖順地輔佐,不然他不介意除掉他。

  兄弟之情什麼的,在皇家形同虛設。

  湛離容撇唇輕笑,不得不認輸。他的手段是比不上湛離霄。

  撿起寫著官員名單的紙張,湛離容心裡有苦有澀,繼而一笑。

  他不得不照湛離霄的話行事,因為他的弱點就是母妃。

  看開的湛離容不禁好奇,真不知擁有這樣狠辣手段的皇弟有弱點嗎?

  在御書房裡,天璽帝有趣地看著紙上的內容,上頭寫著湛離霄離宮後的一舉一動,包括他私下做的事。

  不得不說他這個小兒子還真是好手段,輕易地就解決掉一個敵人。

  「看來霄兒這個太子地位是穩固了。」天璽帝搖頭輕笑。

  殺人不見血,就算見血,動手的人也不是他。霄兒的手段真是狠,老二這次是輸大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老二這次會心服。

  至於湛離毅,這個大兒子對皇位根本沒興趣。淑妃的親族是武將世家,比起皇宮生活,湛離毅對上戰場殺敵還比較有興趣。

  天璽帝摸著下巴,決定把大兒子丟到軍營裡去磨練磨練。

  站在一旁的鳳晴嵐才不管天璽帝在想什麼,拿起桌上的紙張,看著湛離霄做的事,他滿意一笑。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學生。

  「霄兒也二十歲了呀!」天璽帝突然道。「二十歲還沒立妃,連妾也沒有,那些大臣這幾年可沒少拿這事煩朕。」

  鳳晴嵐淡淡瞄向天璽帝。

  天璽帝皺眉思索,開始想著小兒子的婚事,「阿嵐,你說是李尚書的閨女好,還是田將軍的小女兒好呢?」

  「怎麼,你覺得你能拿捏霄兒嗎?」鳳晴嵐端起天璽帝書桌上的茶盅,掀開蓋盅,慢條斯理地喝口茶。上好的龍井,味道果然不錯。

  天璽帝冷哼。「我是他老子,下了聖旨,他敢不聽話嗎?」

  鳳晴嵐也跟著哼。「你敢欺負我學生,是想找死嗎?」他對自己人向來護短,雖然對湛離霄嚴厲,不過也是很維護這個唯一的學生的。

  鳳晴嵐一生氣,天璽帝就沒轍了,涎著臉討好地笑。「阿嵐,開個玩笑嘛。」他邊說邊伸手摸鳳晴嵐的手,不過在鳳晴嵐的冷視下,他很識相地縮回手,哈哈地搔著俊臉。

  在鳳晴嵐面前,他這個皇帝向來沒天子威嚴。

  「你對小半夏不滿意?」湛離霄在他們面前毫不隱藏對崔半夏的心思,出宮後更肆無忌憚了。那小子一定知道皇帝有派人盯著他,卻還是為所欲為,該做的事照樣做,一點都不擔心皇帝老子會震怒,削了他的太子之位。

  不過對自己學生的膽識,鳳晴嵐很是滿意。

  「小半夏的身份不配。」天璽帝老實道。「就算是崔神醫的義女,她仍是平民,頂多只能當妾,想成為太子妃是不可能的。」

  鳳晴嵐嗤哼。「你什麼時候也在乎這種身份地位問題了?」自己這個上梁都不正和他搞在一起了,憑什麼要求自己兒子守分。

  天璽帝輕歎,「阿嵐,你知道小半夏的身份沒那麼簡單。」崔神醫無故帶一名孤女進宮,他怎麼可能不私下暗查。

  他是皇帝,該有的帝王心術都俱備,絕不會任來歷不明的人進入宮裡,何況崔神醫的地位又不一般,他是信任崔神醫,卻同時也防著,畢竟醫者是最好對皇族下手的人。

  因此崔神醫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他的眼中,當然也包括崔半夏的真實身份,他只是不說破,畢竟那只是個嬰孩,他不介意留無辜的嬰孩一命。

  可這不代表他願意無辜的嬰孩成為他的兒媳婦,畢竟崔半夏的父親可是犯了謀反的大罪,沒有一個君王可以容忍謀反這兩個字。

  「再說,當初親手殺掉清王的可是阿嵐你。」說來,鳳晴嵐還是崔半夏的殺父仇人,若崔半夏日後知道一切,會不思為父報仇嗎?

  鳳晴嵐皺眉,他明白天璽帝的顧慮,不過崔半夏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對直率的她也頗喜歡。

  天璽帝揮手打斷鳳晴嵐欲出口的話。「阿嵐,我知道你想為小半夏說話,不過這事輪不到你。想要小半夏的是霄兒,他那麼行,連老二都被他扳倒了,小半夏這事他會處理不了嗎?若沒這本事,憑什麼娶自己心愛的女人!」

  天璽帝看向案上的紙,紙上寫著湛離霄對崔半夏呵護的舉動,這兒子不就擺明用行動來告訴他這老子嗎?

  不過,若霄兒知道崔半夏的真實身份呢?天璽帝笑了。

  他等著,等他這個聰明的小兒子怎麼贏他這個老子,怎麼讓他同意崔半夏成為太子妃!

  離開小木屋後,崔半夏和湛離霄繼續前往襄城,雖然沒有馬車,不過一路步行倒也還好,路上陸陸續續看到貧困的災民。

  不過神奇的是,這些災民竟也往襄城走。

  「欸,小姑娘你不知道,聽說襄城最近固定時間會發放糧食,而且襄城縣令可是好官,他沒丟下我們這些百姓自己過好日子,還將自己家裡的食物棉被都貢獻出來幫助困苦的百姓呢!」一名老人啞聲說著,他正跟著自己的家人往襄城方向走。

  哦,這可真難得。崔半夏心裡想著,就不知這是真是假了。她看向湛離霄,用眼神詢問。

  湛離霄想了下,「襄城縣令李鈺素有清名,襄城也被他管理得很好,若不是這次發生旱災,襄城是個頗繁榮的小城鎮。」

  雖然經歷過旱災的襄城不復以往的繁榮,卻也不荒涼,在城門口有官兵一一登記著入城百姓的資料。

  進城後,街道上雖然沒有攤販,災民卻是自動自發地擺起攤子,他們不用銀兩,反而以物易物,盡量求得溫飽。

  「快!醫堂要放糧了!」突然有人吼著,然後城裡的人瞬間全往南邊的方向跑。

  湛離霄伸手護住崔半夏,將她往路邊帶,免得被路人撞到。

  崔半夏對醫堂放糧很有興趣,這年頭竟還有這種好心人,畢竟發生旱災,這時候糧食可是非常重要的。「湛離霄,我們跟去看看。」她拉著湛離霄跟著城民身後走。

  遠遠的,就看到一棟府邸前排滿人龍。

  除了排隊拿糧食的人外,還有人往另一邊排隊,崔半夏遠遠的就看到那裡高掛著義診兩字。「湛離霄,有人在義診。」然後想也不想的拉著湛離霄往義診的前頭走。

  她也是醫者,雖說目前還沒出師,不過也能加減幫忙。

  湛離霄知道崔半夏的心思,這一路上遇到病痛的災民,她都會停下來幫看病治療。雖然她總說自己還沒出師,不過已經具備了醫者的慈悲心。

  崔半夏倒沒想那麼多,幫人治病又不是多麻煩的事,而且她學醫這麼久,缺的就是經驗,這一路幫人看診倒也讓她增加許多體悟。

  還沒走到隊伍的前頭,崔半夏就愣了愣,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阿公!」她大叫,那幫人義診的老人不是崔神醫嗎?「你怎麼會在這?」不是說去採藥嗎?怎麼採到襄城來了?

  正在看診的崔神醫聽到阿公兩字也怔了下,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他。他抬起頭,果然看到自己的孫女,也頗為訝異。

  「半夏,你怎會在這?」然後他看到站在孫女身邊的湛離霄,矍鑠的眸光微閃,沒錯過兩人相握的手。

  崔半夏沒注意到崔神醫的目光,整個人還在震驚竟遇到自家阿公。

  不過湛離霄看到了,他對崔神醫淡淡一笑,仍牽著崔半夏的手,像在跟崔神醫宣示什麼。

  崔神醫在心裡冷哼,正要開口叫孫女過來,一名婦人正好端著茶走過來。「師父,先喝口……」剩下的話在看到崔半夏時停住。

  崔半夏也驚愕地看著婦人。婦人的模樣很好看,可以說是絕色美人,雖然是荊釵布裙,可一點都無損她高貴典雅的氣質。

  重點是——婦人長得跟她很像,不管是眉是眼,幾乎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

  的,差別只在她缺少婦人那股成熟女人的迷人韻味。

  然後,崔半夏莫名的想到那幅她親娘的畫像。

  婦人怔怔看著崔半夏,瞬間紅了眼眶,甚至激動地搗住唇。

  這明顯的反應……崔半夏無言了。

  馬的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那個應該掛掉的無緣王妃親娘會出現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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