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九章

  沉靜地坐在躺椅上,此時的傅少麒就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動也不動地任由眼前的男人怒責,他一雙空洞的黑眸就像是兩塊用盡能量的黑曜石,空蕩蕩的找不出一點焦距。

  「你瘋了嗎?你明明知道--」得知傅少麒要親手將名單交給一個明知道是壞蛋的人,鷹致雷就無法不動肝火。

  「我只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面對夥伴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氣,傅少麒淡淡一笑,展現出雙方之間的強烈對比。

  「沒錯,讓那個混蛋更為所欲為的好機會,少麒,我知道雙眼失明對你打擊很大,但你連最基本的理智都失去了嗎?」

  「不,我的思緒非常清楚,這份名單我很堅持要交給石狩老人的侄子,唯有交給他,這件事情才能夠結束。」

  「你--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給他假的名單,讓他自投羅網,是嗎?」想到這裏,鷹致雷開始有一點點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刻被傅少麒給無情撕碎,「不,是真的,我所要交給他的那份名單如假包換。」

  聞言,鷹致雷忍不住再度咆哮道:「少麒,『他』不會讓你這麼做的,這等於是將咱們整個組織的一切全部賣出去,『他』不會允許的。」

  「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為,一切後果由我負責,這件事咱們就討論到此為止。」

  「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絕對不會!」

  ☆☆☆

  夕陽映進落地窗,分野了明亮與黑暗之間的懸殊對比,略顯幽暗的室內,兩個男人低沉的交談聲此起彼落,其中,有一個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激動,那個人就是鷹致雷,另一道聲音顯得低沉而且迷人,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魅惑力量,對於鷹致雷而言,更是具有極大的影響力。

  「就照他的話去做吧!我想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愛爾靳,有很多事情你還必須跟他多學一學。」

  「可是,他這件事情根本就是亂來,怎麼可以把這麼重要的名單往火坑裏送呢?」

  「他真的是亂來嗎?你真的以為他在亂來嗎?放心吧!這個男人永遠都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也懂得自己要從中得到什麼好處,要不然,也不可能經由他的策畫,將俱樂部做得如此有聲有色了!」

  「可是,那份名單……」

  「如果,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那麼反過來說,一個你以為很安全的東西,是不是就能夠掉以輕心了呢?」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才說你要跟少麒多學一學……」低沉的男嗓說完之後,一陣輕淺的笑聲震盪而出,彷佛在這黑暗之中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

  「這份名單裏記載著我們俱樂部的終極資料,好好善用它的話,這個世界任你玩弄在股掌之間,現在,我把它寄放在你這裏。」傅少麒睜著空洞幽黯的雙眸,將手中的盒子推了出去。

  「這--」對於事情的發展,石狩竺似乎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來,傅少麒對於整個俱樂部而言,就是一個極為公開,卻又不可親近的重要人物,他的權力極致一直被眾人所揣度。

  「你不答應嗎?我知道這件事很強人所難,但是,我現在雙眼失明,恐怕不能好好保管這份名單,而你是石狩老人的侄子,現在,我信任你,並且以守門人的身分,暫時將保管名單的工作交代給你,我想,你應該不會狠心拒絕,讓我不能好好放心去瑞士治療我的眼睛吧?」

  「當然……當然不會!傅先生,你的眼睛……」

  「治好的機率不高,醫生說過了,開刀之後,恢復視力的機會只有兩成,下半輩子,我大概必須以一個瞎子的身分活在這個世界上了。」說著,傅少麒忍不住苦笑了兩聲。

  「不……不會的,傅先生,現在醫學如此發達,怎麼可能治不好你的眼睛呢?你不要胡思亂想。」石狩竺猛吞了兩口唾液,神情顯得有些心虛。

  「我們先別談我的眼睛,記住,你要好好守住這份名單,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絕對不要打開盒子,名單裏的內容對於許多人而言,代表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用得好就享不盡榮華富貴,要是稍有差錯,那就是惹禍上身、引火自焚,你能答應我嗎?」

  「這……要是這份名單……」既然名單好不容易得手了,他怎麼可能還回去呢?另一份名單也在他的手裏,只要兩份名單合而為一,他的未來將是一片光明,不可限量呀!

  「我知道自己信得過你,難道,你信不過自己嗎?」

  「信……信得過,我當然信得過自己了!」

  「那就太好了,記住,千萬不要打開盒子,否則,那將是一場很大的災難,知道嗎?」

  傅少麒拄著拐杖起身,在離去之前,語帶深意地說道,這時,他的眸子彷佛閃耀出一種近乎狡猾的光芒,然而,卻一閃而過,教人再也捉摸不到。

  遲疑了片刻,石狩竺決定先虛應過去,一切等以後再做打算了,「是,傅先生,我知道了。」

  ☆☆☆

  一個人,並不孤獨。

  真正的孤獨是瘋狂想念一個人,那個人卻不在身邊。

  以前,她常常聽說被拋棄的女人就像是被棄養的小貓,那時她的心裏總是覺得不恥,怎麼可以把自己說得像動物一樣呢?

  不,她是人呢!就算別人不要她,依舊可以活得好好的,才不是一只被棄養的貓兒,會孤單地守在被拋棄的地方,癡癡傻傻地等待主人回頭呢!

  不是嗎?夏小袖坐在社區公園裏的蕩秋千上,兩只腳毫無意識地擺動著自己,晃呀晃,晃呀晃……

  她不是嗎?

  她沒有在等著主人回來領養嗎?

  誰又是她的主人呢?既然豢養了她,又為何要將她丟棄呢?他只是給了她溫柔的一笑,從此,她這只野貓就成了乖巧的家貓,她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否則,他為什麼不要她了呢?

  就在她怎麼也想不通的時候,夏母笑著走進了社區小公園,朝著親愛的繼女說道:「小袖,吃飯了,小阿姨做了妳最喜歡吃的糖心蛋和烤麩,妳爸爸還特地大顯身手,做一道他拿手的京醬肉絲,他說明天要炒一盤魚末烘蛋給妳吃,快起來,咱們回家去吧!」

  夏母深知道自己繼女的性格,平時的她,就像是一個被人寵壞的小女孩,心直口快,心裏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來就不懂得要遮攔,只是,等到她自己真正受到了傷心委屈,卻又將嘴巴閉得緊緊的,什麼都不肯多透漏一句,彷佛一尊碰了就碎的玻璃娃娃,教人看了就心疼。

  「嗯。」

  夏小袖愣了一愣,旋即漾開了燦爛的微笑,起身拉著後母的手,兩縷並陳走在一起的纖影相伴著往充滿燈光的回家道路步去。

  這時,在她們身後的秋千依舊不停地晃呀晃……然而,無論搖擺到東、搖擺到西,最後,它都一樣會回到原點,靜靜地在原地守候。

  為什麼呢?夏小袖不經意地回眸看了秋千一眼,心有戚戚焉地苦澀一笑,為什麼……她不懂這貓兒要如此傻氣,死心塌地守在原地不走呢?牠這麼做是在乞討人們的憐愛嗎?

  然而,一只被主人丟棄的家貓,看似會對任何人的撫摸表現柔順,並且發出喵嗚的聲響,可是,事實上牠心裏卻是一直在等著……等待著那個將牠拋棄的主人,回來,抱抱牠呀……

TOP

  第十章

  「這根本就是一項陰謀,他傅少麒是什麼人物?!竟然自動把這份名單交出來給你?一定有詐。」一名長相非常標準的日本人看著擺在桌上的精緻小盒,忍不住大聲地說出質疑。

  「不管如何,他將這份名單交給咱們,剛好與前些日子到手的那份名單結合起來,嘿嘿,這下子咱們準備大撈一筆吧!哥哥,你不要想太多了,搞不好人人都懼怕的夢幻俱樂部根本就是一群草包,否則,他們怎麼可以輕易就把名單交出來呢?」石狩竺不以為意地笑道。

  「可是……」

  「難不成,你想要放棄眼前賺錢的大好機會?」

  「那當然不是,可是,現在傅少麒去瑞士治療眼睛,一旦他的眼睛醫好了,誰敢保證他不會隨時回來要回名單?到時候咱們……」

  「那還不簡單,那咱們就讓他沒命把這個盒子取回去吧!」經過兩天的思考之後,石狩竺終於選擇了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

  「……那咱們就讓他沒命把這個盒子取回去吧!」

  對話到這裏結束了。接下來,音盒裏傳出一陣又一陣的沙沙聲,根本就再也聽不到對方的談話,教在場幾名風華各有不同,卻同樣都非常具有姿色的女子感到不解。

  「好不好用呀?小潔丫頭。」這時,五個閑閑沒事做的「五賢人」走了進來,「東」開口笑呵呵地問道。

  「勉強啦!兒喜說音質不夠好。」其中,就屬崔潔與他們感情最好,她挺著一個大肚子,聳了聳肩道。

  「什麼?!敢情他們借給咱們的機型不是最好的?東,打電話去美國給那個什麼撈什子的國防部長,就說咱們下次不跟他們借了!」爆躁的「西」首先發難,對於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

  「沒錯!出借之前竟然還告訴咱們這套竊聽設備是全世界最新型的,說什麼就連螞蟻在十公里地底下的談情說愛聲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現在竟然被上官丫頭說不夠好,啊……丟臉哪!」說完,五個老人抱在一起痛哭。

  這,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活到七老八十,現在他們這五個老人以得到這票年輕貌美的小妮子讚美為人生最大依歸。

  「你們別吵了,沒看到小袖的臉色不對勁嗎?」上官兒喜冷哼了一聲,打斷了老人們的哇哇大哭。

  「啊……」這時,五位老人停止了自怨自艾,把目光調往上官兒喜所指的那一側安靜的小角落。

  夏小袖坐在竊聽接收器之前,蒼白著小臉,一語不發,她的極度安靜與吵鬧的眾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有人要暗殺他!這個消息教她險些心碎……不!他絕對不能死,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

  這時,上宮兒喜似乎已經有了腹案,一張清秀到了極點的小臉笑地對「五賢人」說道:「幾位閑閑沒事幹的老爺爺,我想,你們不用打電話去跟美國中情局抗議了,因為,收訊不好並非因為機器本身的問題,而是有人故意干擾咱們,似乎咱們的竊聽行動被人發現了。」

  「什麼?!是誰?」

  「一時片刻查不出來,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她聳了聳肩,漆黑的眼珠骨碌一轉,眨眼問就像是有千百條鬼主意傾巢而出。

  ☆☆☆

  「不准再插手此事,否則,我就必須被迫採取某些行動了!」

  下午,傅少麒與東方徹、黑子霆等人一進門,就命令手下強制拆除掉屋內高科技的竊聽設備,這也教孟小栗知道到底是誰在干擾她們的工作進度。

  這一間原本小而平凡、門上掛著「打工專家」四個字的小平房,自從它的主人嫁給了一個出身世界汽車集團,卻很喜歡設計衣服的有錢敗家子之後,它就開始了一連串不平凡的命運,今天,它更是蓬蓽生輝,在場的幾個男人在這世界上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孟小栗一聽就知道傅少麒在威脅她,不過,她還是很不知死活地聳了聳肩,哼道:「我們是好心幫忙,瞧你把我們說得像多管閒事的人一樣,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好心被雷親。」

  「小袖呢?」

  「怎麼?你還會想到要關心她嗎?」

  「徹,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讓你的老婆知道,現在的我是非常認真的。」傅少麒沉靜地垂下臉龐,語氣聽起來冰冷至極。

  「小栗,別惹怒一只隨時都可能把人喉嚨咬斷的惡虎,尤其是在牠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小老虎音訊之後,更是別輕易冒險惹牠。」

  東方徹打了一個貼切的比方,語氣聽起來輕鬆,可是,實際上他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長而有力的臂膀將妻子摟得緊緊的,知道眼前這只兇惡的老虎隨時都可能一躍而起。

  只是,孟小栗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究竟闖了多大的禍,無辜地聳了聳纖肩,順勢偎進了丈夫的懷裏,道:

  「算了,我不懂什麼小老虎大老虎,從小我就最討厭唱兩只老虎了,好吧!我說,小袖她要去把名單偷回來,因為她聽到了那些人想殺咱們傅少麒先生,現在兒喜在替她做計畫,應該很快就會行動了,其實,要不是兒喜現在有孕在身,應該擔心的人就是黑家大爺了!因為這個充滿挑戰性的任務,她非常感到興趣。」

  「什麼?!」同時,有兩個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息,當然,那就是傅少麒先生以及那位黑子霆大爺。

  聽見小袖要去把名單偷回來,傅少麒被嚇得一顆心都快停了,就算此刻他聽到她去爬寒冬中的喜馬拉雅山,或許都沒有那麼擔心,

  不!他下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只是如果,小袖比他們更早打開那個盒子……不!這個結果光是教他用想像的,他的心都會碎成千萬片。

  ☆☆☆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抓我……」夏小袖拚命地掙扎,不過,她卻還是被人給架進了飯店的總統套房中,她瞪大了雙眼,沒料到自己還會回到這個地方,看見傅少麒。

  「放開她吧!」傅少麒淡淡地下令道:

  「你抓我來這裏做什麼?你不是不想見我嗎?」她掙開了箝制,激動地大吼道,才不過分別幾個禮拜,她挫敗地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他!

  「為了不讓妳輕舉妄動,在事情成定局之前,都必須要委屈妳先待在這個房間內,半步都不能踏出去,需要什麼東西只要吩咐一聲,飯店的人會替妳準備好。」傅少麒並不響應她的激動,只是拄著拐杖從她身旁越過,平淡如水的語氣彷佛對她毫不關心。

  「我不要!我要回去!你放我回去--」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夏小袖別開小臉拒絕見他,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他,她的心彷佛被人擰成了一團,就連呼吸都感到疼痛不已。

  「小鬼,乖乖聽話。」

  聞言,她感到有些錯愕地回過頭,沒料到那兩個充滿回憶的字眼會從他的嘴裏被再度吐出,她一顆心彷佛被人徹底地掀撩了起來,其中充滿了無數種複雜的情緒,剪不斷,想理更是理不清,

  這時,門外有一名黑衣男人快步走進來,恭謹地朝傅少麒稟告道:「總裁,他們已經掀開盒子了,聽說,爆炸的聲響就連十公里外都聽得見,照這種情況看來,那份資料應該已經不存在了吧!」

  聞言,夏小袖感到錯愕,想起自己剛才還在計畫著如何將名單偷回來,現在,她卻聽到了名單被毀的消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在那個放置名單的盒子上設置了一個體積雖小,威力卻十分驚人的炸彈,誰要是掀開那只盒子,都會被炸得面目全非,所以,我不希望妳輕舉妄動,才強迫將妳帶到這裏來,聽懂了嗎?」

  「我不懂,不懂!」夏小袖掩耳不聞,激動地大吼道,她怎麼可能會懂呢?他好善變,一下子拒她於千里之外,一下子卻又以保護她為名,強將她請到這裏來,他到底在想什麼呢?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弄懂吧!

  「小鬼……」

  「不要叫我!我不管你想要幹什麼,既然……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她顫著聲問,強忍住眼淚不讓它掉下來。

  「妳就真的那麼迫不及待嗎?」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低沉的語氣透出了一絲痛苦。

  「如果你真的想要答案,那麼我告訴你,是的,我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裏……再見!」說完,她連最後一眼都不想看他,轉身飛奔而出。

  「總裁,要派人把她攔回來嗎?」

  傅少麒揚手制止了手下的行動,「不用了,把我的命令交代下去,等爆炸的火熄掉之後,派人進去確定東西是否真的不在了。」

  「是!」

  ☆☆☆

  秋千在她的身下晃呀晃……夏小袖彷佛失去了生命力的娃娃,一整天就坐在這個小公園裏,一動也不動。

  「小鬼。」傅少麒在司機的攙扶之下走下了車,步履緩慢地踏進小公園裏,筆直地朝她走去,似乎絲毫沒有遲疑。

  「我是會嚇人的嚇小鬼,是一個貪錢的錢鬼,可是,我不是小鬼,我長大了,很多事情你以為我不會懂,其實,我全部都明白。」夏小袖還是坐在秋千上,並不起身迎向他。

  「是嗎?」他勾唇一笑,繼續往前步去。

  「別再走了,你的前面有階梯,會將你絆倒的。」她還是忍不住心疼,喚住了他,

  「要跌就讓它趺吧!我想到妳面前,無論如何,我都想要走到妳的面前。」他搖了搖頭,一步步踏上了階梯。

  「做什麼呢?你說的話我全部聽得見,咱們不用這麼靠近。」她說話的語氣含著些許哽咽,雪白精緻的小臉上閃過一絲畏怯,難道,這就像許久不曾回家的人,對於眼前的故鄉總是有些情怯嗎?

  她也是如此嗎?主人回來迎接他拋棄的小貓,可牠卻感到害怕,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難道,是在害怕他不是真心回來?害怕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回頭摸摸牠之後,又再度狠心離去?所以,牠怕……怕得不敢再接近主人,只敢遠遠地看著,心底生怕被傷得更深……

  「我想抱抱妳,不行嗎?」

  被棄養的小貓一直在等著……在等著呀!是的,但卻又怕主人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他會嗎?給予她期待已久的擁抱之後,便會狠心地轉身離去嗎?

  「別對我太好,要不然……」說到一半,她忍不住哽咽,心裏暗恨自己的不爭氣。

  「要不然妳會怎麼?為什麼不想要我對妳太好?小鬼,想要我不對妳好,總該給一個理由吧!」

  「不需要理由,你沒給過我理由,我也不必要給你,我們彼此誰也不欠,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不,事實上,是我欠妳一個理由,而妳也欠我一個,自古以來,冤家們就是這樣一個欠一個,欠出一世情緣來的。」

  他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夏小袖捂起雙耳,低聲地嚷道:「我不想聽,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然而,傅少麒彷若未聞,繼續往她走去,笑著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單獨存在的,就像那份名單一樣,少了其中之一,另外一份就跟垃圾沒有兩樣,這個道理似乎挺有趣的,不是嗎?」

  我喜歡你。

  她不再跟他爭話,只是靜靜地,用唇形說出了這四個字,說完,她籲了口氣,彷佛累積的緊張壓力借著這四個字全部釋放出來。

  他不會知道的,但是,這樣也好,總比他親耳聽到之後,冷酷無情地拒絕嘲弄她,教她無地自容來得好。

  「妳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她忽然住了口,美眸圓睜地瞪著他,發現他往昔的神采熠熠全回到了此刻正笑視著她的黑眸之中,一雙墨黑深邃的眼瞳之中浮映出她驚愕的神情。

  「你看得見?!你看見了我在說什麼嗎?」她抓住他的雙臂,激動地撲上前去瞪著他一雙充滿笑意的黑眸,一只小手在他的面前不停地舞動,似乎想要試驗他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傅少麒笑著挪開她揮舞的雪白小手,明亮而有神地注視著她被嚇呆的小臉,柔聲道:「小傻瓜,我的視力早就恢復了,那道強光其實只是暫時讓我的眼睛失明,可是一個禮拜後我就看得見了。」

  「一個禮拜?你在眼睛受傷後一個禮拜就看得見了?意思就是說那天我被欺負的情形,你都看得一清二楚囉?」

  聞言,他的臉色為之一變,似乎對於問題的答案有些難以啟齒,不過,遲疑了片刻之後,他緩緩地頷首,「嗯。」

  原本已經原諒了他,打算就這樣一笑而過,然而,就在聽到他的回答之後,夏小袖忍不住冒起一肚子火,她猛然站起身把他給推開,嬌吼道:「傅、少、麒!你竟敢--你明明就看見那個女人在欺負我,可是,你卻不阻止他,我……我討厭你!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你了啦!」

  傅少麒眼明手快地將她抓住,苦笑著將她摟進懷裏,「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句話妳難道沒聽說過嗎?」

  「我下管,我不管……你知不知道,那天回去之後,我哭得好傷心,不停在想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所以你才會不要我,我一直想,無論別人怎麼安慰我都不聽,什麼叫作茶不思、飯不想,我為你嘗到了,可是……你居然這樣對我,你好過分,不只擅自作主把我當小孩子,而且還欺負我,我不要……我不要再跟你在一起了啦!」

  她哭得淅瀝嘩啦,一張雪白的小臉漲得通紅,手腳根本就在毫無章法地在他的身上亂打,努力了半天,卻對高大強壯的他一點影響都沒有,儼然跟螞蟻撼大樹沒有兩樣,這一點更教她心裏覺得嘔氣。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能夠如此輕易地把我變得不像自己,而我呢?卻是一只你隨時可以拋棄的小貓兒,一點用也沒有……一點用也沒有……」說完,夏小袖啜泣了兩聲,接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差點把他的心給哭擰了,傅少麒摟著她又哄又憐的,溫柔地輕聲細語道:「誰說妳一點用也沒有?妳什麼也不需要做,只要在我身邊陪著,就是一個很教人心底感到溫暖的存在了。」

  「才不是,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只是一個妨礙吧!所以你把我遠遠地丟開,不要我……」

  一時之間,她心底所有身為一只「棄貓」的不滿情緒統統爆發出來,似乎決定不驚天地、泣鬼神,絕不善罷干休。

  「該死!如果我不愛妳,我不會這麼做,天曉得我有多麼希望能在妳哭的時候,陪在妳的身邊,我愛妳。」

  「什……你說什麼?!」一時之間,她被他嚇呆了。

  「小鬼,如果我能少愛妳一些,或許就不用擔心得把妳從身邊逼走,聽見我這麼說,妳高興一點了嗎?」

  聞言,她停止了掙扎,沉默了下來,濕紅的眼眶再度盈滿淚水,一張紅潤的小嘴緊緊地癟著,似乎只要一開啟,就會忍不住嘩地哭出來。

  「聽見我那麼說,妳難道一點反應都沒有嗎?算了,我認命了,以前就有人曾經警告過我,千萬別愛上小鬼,她們總是天真到不懂男人真心說愛時,有多麼認真--」

  「別叫我小鬼,我懂的!我懂的……」她打了一個嗝,就像一個哭到最後,已經筋疲力竭的小娃兒,臉上的表情卻是無比認真,悶悶地說道:「愛上一個人很苦,愛上一個大壞蛋更苦,大壞蛋,你要負責,我替你受過的苦,你統統都要給我負責!」

  「我很樂意。」他大剌剌地扯開了一抹笑容,似乎對於她這個結論感到非常滿意。

  「你要負責……」說著,她咚地一聲,圓潤的額頭點在他的胸膛上,像只小貓般柔順地蹭著,不想教他看見自己此時臉上的表情,感動得想哭,卻又高興得想笑,就像個瘋女人一樣,無藥可救了。

  傅少麒憐愛地將她摟進懷裏,恨不能將脆弱的她給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那麼,他就可以無時無刻地保護她,再也不教她有機會離自己而去了。

  忽然,夏小袖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揚眸不解地望著他,問道:「只是,你這麼做,那份重要的名單不就也跟著毀了嗎?」

  「那份名單,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笑聳了聳肩。

  「為什麼……」

  他按住了她亟欲追問的小嘴,一掌捧起她雪白依舊,卻失去了粉紅光澤的臉蛋,心疼道:「噓,不要說話,讓我好好看看妳這張蘋果小臉,嗯……瘦了不少,記得多吃一點,把消瘦的部分吃胖回來。」

  「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對人家那麼壞……不,你不要故意轉移話題,為什麼要毀了那份重要的名單呢?」她反過來認真地扳過他微笑的俊臉,逼他一定要對她說出實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份名單確實可以替持有的人帶來相當大的利益,可是,相對的危險性也大,我們夢幻俱樂部想要控制人,不需要利用那份名單,依然可以用其他的手段達到目的。」

  傅少麒笑著握住她扳著自己臉頰的小手,神情顯得無比溫柔繾綣,彷佛將今生最珍貴的寶貝重拾回掌心,片刻後,才又繼續解釋道:

  「而且,這份名單繼續留下去,到時候被人掌控的就是俱樂部本身,所以,在一年多以前,我與石狩老人最後一次碰面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決定,在他去世之後,就把名單交到我手上,要我親手將它毀掉。」

  聽見他如此平心靜氣的陳述,彷佛毀掉那一份足以撼動全世界經濟政治命脈的名單,就像是一個小男孩考壞的試卷般,教她忍不住打從心底好奇並且畏懼起來,她仰起小臉怯怯地瞅著他。

  「你到底是什麼人呀?你的笑容背後真的藏了好多、好多東西喔!難怪那麼多人怕你,我總算知道原因了。」

  「那妳怕嗎?」

  「怕。」她老實地說出心底的想法,看見他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感到有些為難之時,一雙纖細的臂膀反過來將他抱住,嬌嫩的嗓音彷佛唯恐天下不知地大喊道:「可是我更愛你!」

  傅少麒綻開寬心的微笑,又反過來將她騰空抱起,在送給她一個又長又纏綿的深吻之後,淡淡地說道:「那就夠了。」

  ☆☆☆

  無論再醜的女婿,遲早都要見岳父,可是,如果這個未來的女婿長得高大俊美,人恰好又有錢得過分,品性好到沒話說,那麼,這種現象通常會發生一種狀況,那就是這個岳父開始懷疑自己生出來的女兒何德何能,才會不小心去蒙到這只金龜婿。

  「像傅先生那麼好的男人……小袖,妳可別是使了什麼鬼伎倆,把人家給

  騙回來了!」夏父偷偷地把女兒拉到一旁去說話。

  「我騙他?!老爸,他別去欺騙世人就不錯了,哪裡輪得到我這個小角色去騙他呀!瞧,現在不就又有一對善良的夫婦被他給騙了!」夏小袖一語雙關,說話的時候還故意瞥傅少麒一眼。

  傅少麒接收到她微惱的眼神,不由得再度被她給逗笑,長臂攬過她的纖肩,開口打圓場道:「小袖是一個好女孩,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

  這才差不多!夏小袖驕傲地昂起小臉,只覺得有一點不滿意,他幹什麼說「我們」呢?只有「他」一個人喜歡她不行嗎?

  「傅先生第一次來咱們家,卻沒有得到很好的招待,真是教人過意不去呀!」夏父很不好意思地說。

  「這不是第一次,而且,那次我得到了很好的『招待』。」說完,他曖昧地側覷了小袖一眼,唇畔勾著似笑非笑的淺痕。

  他壓低的音量,恰恰好只有身旁的她聽得最清楚,夏小袖一張小臉驀然紅得像一顆熟透的蘋果,抬眸回了他一眼。

  在他壞心眼的提醒之下,她記起了那一個炎炎夏日,充滿了曖昧情色的午後,想起那個初嘗人事的自己,表現得如此羞澀,想必那時他的心裏一定偷偷暗笑她的不懂事,想到這裏,夏小袖雪白的臉蛋不禁更加羞紅。

  「不說了!我……我要去上個廁所。」她直覺他灼熱的視線在盯著自己,緊張得同手同腳往廁所走去,一時不察,被樓梯角絆了一跤。

  「小心!」傅少麒箭步上前將她摟進懷裏,被她這一跤嚇得驚魂未定,上下打量著她有無受傷。

  「放心,從以前就不知道被這樓梯絆過多少次……」夏小袖搖了搖手,表示沒有大礙,忽然,她就像被人施了咒般,定在原地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覺得剛才那一句「小心」耳熟得要命。

  「你?!是你!就是你!那個把我叫住,害我撞斷腿的罪魁禍首原來就是你!」她激動地揪住他的衣領,氣呼呼地說道。

  「妳想起來了?」他揚起眉梢,笑得挺無辜的;算了,反正遲早都會被她知道,眼前正考驗著他應變的功夫到不到家呢!

  夏小袖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就在父母不解的眼光,以及他皮皮的笑容之下,腰擺出準備算帳的模樣,並且以一聲嬌吼做為他們「前程似錦」的未來精采的開端。

  「傅、少、麒--」

  聽,多甜蜜呀!

TOP

  尾聲

  植物學?

  動物醫學發展史?

  甚至於……自然科學?!

  這整件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還是,他的視力其實根本就沒有恢復?要不然,為什麼他看了老半天,小袖交給他的這張成績單依舊像是一張獸醫學系核發出來的呢?

  如果,她讀的是獸醫系,為什麼還信誓旦旦說能讓他活到一百二十歲,姑且不論他完全沒有想當人瑞的念頭,眼前最教他感到納悶的是,她這個讀「獸」醫系、專門治療一些小貓、小狗的學生,究竟要如何讓他這個「人」活到一百二十歲呢?!

  「好累,當一個農夫果真不太簡單。」

  一名臉蛋雪白,小嘴與臉蛋都是紅通通的少女--不,現在應該已經是少婦了,她戴著草帽,扛著一把小鋤頭進入書房,全身沾滿了泥土,看起來嬌喘吁吁,好像才剛忙完農事,她一張小臉看起來有點眼熟。

  沒錯,她就是那個嗜血如命的夏小袖,最近,她的興趣好像有點轉移方向,迷上了種蘋果樹,接下來想要栽一些櫻桃樹、桃子樹,開始覺得當一個快樂的農夫好像也不錯。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沾了泥土嗎?」

  「不,我只是有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夏小袖放下了小鋤頭,走到他的面前,沒兩三下就像一只無尾熊般爬到他的身上。

  他長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忍不住在她圓潤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笑道:「你們學校有一個姓何的教授?」

  「嗯!就是上學期讓我趕著交報告的臭河童教授,他差點把我當掉呢!」說到這一點,夏小袖心裏就有氣。

  「是嗎?他與傅氏醫院的外科主任醫生究竟是什麼關係?我記得他曾經威脅妳,說要叫何教授把妳當掉,不是嗎?」

  「他跟臭河童是表兄弟,來我們學校替他代過幾堂課,算是跨行拔刀相助吧!怎麼?你不知道嗎?」

  「那……」

  他似乎想要問出心底的疑問,不過,卻被她俏皮地吻了一下,她嫩嫩的唇瓣上沁著少女的馨香味道,一時間教他心旌神動,忘了自己究竟想要問她什麼事情,長臂一擁,把她這個未來的「小農大」兼「小獸醫」給狠狠地擁進懷裏,知道接下來幾個小時,她將要為挑逗他的罪行付出代價……

  後來,傅少麒的心裏始終懸著一個天大的疑問,那就是專攻獸醫學的她,如何擔任他的家庭醫生,讓他這個「人」活到一百二十歲,並且還可以像一條活龍,擁有三妻四妾都不成問題呢?

  沒關係,這件事情不急在一時,因為,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他把這筆帳慢慢清算……

[全文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