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九章

  清晨,溫芯芮從睡夢中醒來,她好像作了個很甜很甜的夢,昨天才知道霍子超派人來看望她,于是她拜托那人將她帶回霍府,然後她聽到了他說,他想她……

  好美的夢喔!

  她翻個身,忍不住揚起嘴角。
  寬厚的胸懷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的圈住,肌膚相親的熱度像一道閃電劃過戀人的身軀,霍子超垂眸看著懷裏兀自想著什麽美好事情的小女人,眼神柔和得像是能滴出水。

  「一大清早,你在想什麽?」他低低的嗓音響起,熱熱的氣息拂過她柔軟的耳朵,手指留戀的撫著她的嘴角。

  「想你啊!」她笑說,嬌羞的瞄他一眼,又鑽進他的懷裏。

  「我就在你身邊,幹嘛不睜開眼看我?」他忍不住抱怨,非要她擡起頭,向她問個明白。

  溫芯芮抵抗不了他的蠻力,擡起頭,發現他正好俯下身子,形狀美好的唇擦著她的紅唇,酥酥麻麻的觸感惹得她嬌笑。

  「好幼稚喔!」這人竟然吃自己的醋。

  「我不管,有我在的時候,你只能看我,不許一個人偷笑。」他乘機將她壓在身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擠進她的雙腿之間。

  「你好霸道。」她臉紅的看著他擡高她的雙腿,纏在他的腰間,女子的私密和他的堅挺緊密的貼合著。「不要啦!都已經早晨了。」

  霍子超可不管,微微挺身,讓兩人更加貼合,大手不規矩的覆上她可愛的胸脯,「昨天有沒有好好的發汗?」

  「有啊!」一想到昨晚激烈的歡愛,溫芯芮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他真的好不知羞,對她這樣那樣。

  「那現在讓我發發汗,嗯?」他邪邪的說,然後擡起她的腿,悍然進入。

  「喔!」她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得任由他爲所欲爲,「過分,人家已經沒力氣了。」

  「寶貝,我們換個姿勢。」他不顧她的抗拒,攔腰抱起她,讓她軟軟的坐在他的身上,深埋的欲望更加向內挺進。

  「啊,好深……」她摟著他的脖子,卻是怎麽也不敢坐下去。「放松,乖。」霍子超輕聲誘哄,托著她的小屁股,讓她緩緩的坐下。「呃……嗯……」緊密的貼合讓雨人同時悶哼出聲。他舔著她汗水淋漓的香腮,「寶貝,你好棒。」
  新奇的姿勢讓溫芯芮興奮難耐,睜開眼,對上他深情的目光,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下。

  他在她的身體裏,他是她的。

  這項認知讓她開心起來,舔了舔嘴唇,感受到他看到她的動作時的反應,女性的自豪戚油然而生。她低下頭,顫抖的唇辦貼上他的面頰,來到他的耳畔,輕吮著他的耳垂。「芮兒……」霍子超禁不住一個上挺,聲音更加沙啞。「超哥哥,你要我嗎?」溫芯芮纖細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畫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喉結翻滾,低吼一聲,伴隨著有力的挺身。她卻全然不動,不配合,也不拒絕,因爲愛上了看他爲自己發狂的樣子,繼續誘人至極的挑逗。

  當她的手指劃過他胸前的小豆時,身下的男人猛然使力,將她壓回榻上。

  「小妖精,我好像太縱容你了。」他的聲音不像他說的話這般淡漠,緊繃的聲調顯示他正承受欲望灼燒的痛苦。

  不等她回答,他將她的雙腿打開到最大,施展他的報複。

  一時之間,房內又彌漫著無上春色……

  ※     ※     ※     ※

  溫芯芮再度醒來時,約莫過了午時,她的身子酸痛不已,賴在穿戴完整的霍子超身上,不肯動彈。

  雖然他在商界的地位舉足輕重,但是面對心愛女人的撒嬌,也無計可施,況且她的酥軟無力可是由他造成的。他的動作輕柔,用棉布將她身上的痕迹擦拭幹淨。「寶貝,起來吃點東西,嗯?」「不要,人家好累。」「我餵你?」

  「唔……這還差不多。」

  霍子超無奈的搖搖頭,讓她靠在他的胸前,一手端著碗,一手拿湯匙,餵她吃燕窩。

  第一次這般服侍人,他的技術不夠熟稔,幾滴湯灑在她白嫩的胸前,襯得她的胸脯更加盈盈可愛,他心念一動,俯下身子,用舌尖將湯汁舔幹淨。

  「不要,討厭。」她笑著躲他。

  「好傷心,你居然說我討厭。」哇咧,這個男人有必要這麽會撒嬌嗎?溫芯芮忍住笑意,「你本來就討厭。」「哪有?」

  「有,昨天人家都說不要了,你還那麽弄人家,還有今天早晨也是。」總之,就是這個大壞蛋搞得她現在下不了床。

  面對她的指控,他沒有半點內疚,反倒賊兮兮的湊到她的面前,「我是不是很強?你很滿足,是不是?」

  「我不要跟你講話啦!」她搗住耳朵。可惡!這個滿腦子色情的家夥!

  霍子超花了幾天的時間,才把溫芯芮在溫府的事情問清楚,當然不是因爲他工作效率不高,實在是一看見她,他就忍不住要餓狼撲羊,將她壓在身下,這樣那樣一番,當下把要做的事情都抛到腦後。

  溫芯芮假借養病的名義,在霍家住了幾天,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被霍子超拐到床上,但是也沒妨礙她看看霍府的樣子。

  奇怪的是,霍府的下人見到她一點也不會吃驚,反倒像是一直服侍她一般,對她必恭必敬,這樣古怪的態度,她是第二次見到,第一次便是在恒運錢莊的時候。她不禁心生疑惑。難道霍子超就是恒運錢莊的那個神秘掌櫃?可能嗎?疑問在她的心裏越滾越大,讓她心癢難耐,做什麽事都不專心。要不要問問看?

  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好像不太好,但是她真的很好奇。

  「你在想什麽?」霍子超湊到她身邊。

  「在想要不要問你,你是不是恒運錢莊的掌櫃?」她沒注意到身邊有人,下意識的回答。

  「嗯哼,就爲了這個問題,你一連幾天都心不在焉?」搞得他還以爲自己不夠賣力呢!

  「是啊!真的很……啊!怎麽是你?」溫芯芮這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笨丫頭,這麽遲鈍,哪天教人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摟進懷裏,雖然經過大夫的診脈,知道她沒什麽大礙,但是他依然不太放心,每天給她進補不說,還親自幫她按摩,當然還有發汗運動。

  她也覺得委屈,再怎麽說,她曾經管理過溫家的諸多産業,雖然時間不長,可是經營得井井有條,然而一面對霍子超,她就變笨,他隨便哄兩句,她便暈頭轉向。

  「我這麽笨,誰會買我啊?」她揪著他的衣襟,直視著他,明媚的眼睛帶著好奇和一些緊張。「那個……你到底是不是恒運的掌櫃?」

  「是。」

  「胡說!那是我娘的錢莊,怎麽會聘你當掌櫃?」

  霍于超挑起眉頭,「那就不是。」

  「你……」她又呆了,完全搞不懂他的意思,「到底是不是?」

  「你說呢?傻丫頭,到現在你還判斷不出來嗎?」他點了點她可愛的鼻尖,笑道。

  「可是……真的不可能啊!」盡管她已經認定他是恒運的掌櫃,但事實擺在眼前,他怎麽可能做娘手下店鋪的掌櫃呢?「我可不是被聘做掌櫃,寶貝,那個錢莊是你的嫁妝。」霍子超疼愛的說。「什麽?」溫芯芮不解的看著他。「你娘過世之前,已經料到溫府以後不會有什麽大的作爲,她不願意你受苦,就來找我。」他說得簡單,只是溫夫人如何能做出向敵人之子交付女兒的事情,他絕口不談。

  當年溫夫人看出溫老爺性格懦弱,而小妾浮躁貪婪,不管溫府有多少財産,最後都會被敗光,她經過痛苦的思索,才得出這樣的解決之道。
  而他當時乍然接手聲名顯赫的恒運錢莊,也是手足無措,因此將鋪子交給他人看管,自己外出求學,以期將來兩人締結連理後,能夠給她幸福的生活。

  「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害她誤會他那麽久。

  「現在告訴你就好啦!」霍子超抱著她,沒有拆穿她,打從他回城,她根本沒給過他交談的機會,完全把他當成壞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麽能向她說明這些事?她不把他當作竊取她家財産的惡人就不錯了。

  溫芯芮也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的作爲,低垂著頭,半晌才嗫嚅的開口,「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什麽?」他一時失神,沒有聽清楚。

  「我說,你怎麽不給聘禮?」居然不認真的聽她說話,她鼓起腮幫子,怒瞪著他。

  霍子超失笑,揉亂她的頭發,「小笨蛋,我給了啊!」那同生客棧的一半經營權可是在她的手裏,現在同生客棧要有什麽重大舉措,沒有她這個老板娘的同意,卻是半點也做不了的。

  她也聰明,他這麽一說,她就知道了,想到她把他逼得不得不用那樣的方法給自己聘禮,不禁覺得好笑。

  ※     ※     ※     ※

  時光流逝,雖然溫芯芮在霍府住得舒服,但是一個月的休養期很快就過去了,而霍子超也要將在欽州玩得過瘾的紫蘿公主帶回京城。

  兩人分別前,又經曆了一次異常激烈的歡愛。

  「不……不要了。」她氣喘籲籲的趴在他的胸前,強忍住不要昏厥過去,「明日還要回北山呢!」

  「寶貝,我們會有很多天見不到面。」霍子超意猶未盡。

  「但是早晚會見的嘛!我等你回來,我們再繼續,好嗎?」她避開他作怪的手,嬌聲說道。

  「好吧!今天就放過你。」這丫頭被他累壞了,乖乖的窩在他的懷裏,像只撒嬌的小貓。「不過你得給我一個定情信物。」一想到他不過離開欽州幾年,她就跟別人訂親,氣得牙癢癢的。「乖,等會兒再睡。」

  「你好煩,人家哪有什麽定情信物?」溫芯芮翻身背對著他。都說男人在床上會變笨,看來是真的,這幾天她不知道被他脫光多少次,要是有什麽定情信物,不早就被他搶去了嗎?

  霍子超不依,露出壞壞的笑容,湊到她身邊,「把你那幅清水鴛鴦給我。」

  他知道她手巧,可是很少繡鴛鴦之類滿含情愛的繡品,難得有一幅,他當然要搶到手。

  「那個在家裏,我沒帶在身上。」她無辜的說。有人會帶著鴛鴦繡品去尼姑庵養病嗎?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他眯起眼睛,霸道的說:「那你現在再繡一幅給我。」

  明了他硬要那撈什子定情信物是心裏不安在作祟,溫芯芮不惱,「好啦!人家現在沒有力氣,等你回來,就把清水鴛鴦給你,行嗎?以後你要幾幅都成。」現在她累了,只想睡覺。

  身邊無理取鬧的男人不再作聲,她滿意的閉上眼,才剛要睡著,感覺胸口一涼,有個東西挂到她的脖子上,她伸手一摸,是一件玉飾。

  「不准拿下來,你不給我定情信物,那麽我給你,這是我霍家祖傳的玉飾,戴著它,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許再出去拈花惹草,知道嗎?」

  溫芯芮默默的看著那個漂亮的火蓮玉飾,真是百感交集,什麽也沒說,輕柔而堅定的摟著他,聽他笨拙的對她訴說不知從哪個豔俗本子裏看到的情話,先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接著是「上窮碧落,絕不分開」,最後在他醇厚的氣息裏漸漸睡著。

  ※     ※     ※     ※

  溫芯芮回到北山,繡兒早已在外面等她。

  因爲她不放心繡兒一個人在山上,霍子超便派了霍府的一個丫鬟去陪繡兒,順便制造假象,讓人相信溫芯芮確實在山上。

  一段時間沒見到自家小姐,說不急絕對是在撒謊,繡兒拉著小姐的手看了半天,發現小姐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才終于放心。

  「我的好小姐,你這一走,我天天都在想你。」繡兒說著,眼睛開始泛紅,伸手抹去淚水。

  「瞧你說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溫芯芮在霍府過得開心,卻留繡兒在這苦悶的尼姑庵,真是有些對不起她。

  「是啊!好好的,有沒有好好的給繡兒帶個姑爺回來?」繡兒調皮的說,踮起腳尖,看向小姐的身後。「哪有!他去京城了。」溫芯芮羞赧得臉頰通紅。「喔喔,小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不跟你說了!」不管是在山上,還是在霍府,溫芯芮都過得異常開心。可惜好景不常,溫府終究是派人到林楓庵來接她。她的心情變得沈重,那個家,她一點也不想回去。

  果然,才剛進家門,溫芯芮去跟父親和二娘請安,就被人來個下馬威。

  她在大廳跪了幾乎一炷香的時間,二娘才心下甘情不願的讓她起來。

  「不是二娘不疼你,只是這家規不能亂,你不聽你爹的話,就是駁你爹的面子,那是不孝,挨個家法就鬧場病,家裏人都學你這樣,偌大的溫府還有沒有威信?這幾日你可想通了?」溫二夫人狀似苦口婆心的說。

  溫芯芮垂著眼睑,「二娘教訓得是。」

  「嗯,知道教訓就好,以後可別再做那麽沒大沒小的事情,你跟王公子的事就作罷,二娘給你說了門親,八字給人看了,都挺合適,婚期訂在下個月十五,你回房准備准備。」

  就算不願與人爭論,溫芯芮也急了,「什麽親事?」她怎麽一點也沒聽說?

  溫二夫人眼皮都沒動,直截了當的說:「是城外的一個屠戶,人還不錯,你嫁過去好生過日子,府裏的事就不要管了。」

  屠戶!她差點暈過去。「我的親事不用你做主,還請你回絕這門親吧!」

  「怎麽?剛才說你知道教訓,現在又來了?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懂,你是要活活的氣死你爹嗎?」溫二夫人用力放下茶杯,然後氣定神閑的說,絲毫不給溫老爺cha嘴的機會。「這門親事已經說定了,明日就發喜帖,這些事你都不用管,回房去多學點爲人妻的規矩,別像個不懂事的野丫頭,隨便跟人擡杠。」

  溫芯芮還想爭辯,溫二夫人沒有理會她,直接叫人將她帶回房裏。

TOP

第十章

  溫芯芮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感覺這沈悶的氣氛讓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霍子超去了京城,還要面見聖上,這日子一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她答應他等他回來提親,可是,現在她又該如何是好?

  明日就發喜帖,二娘把婚禮當作什麽?就算上吊,也要讓人喘口氣啊!

  「小姐!」繡兒在奴仆那裏聽到這個消息,一路小跑步,來到她的身邊,「小姐,怎麽辦才好?」明明小姐的感情剛剛定下,現在又來這麽一件事,小姐的命怎麽這麽苦?

  溫芯芮搖搖頭,「繡兒,你別急,讓我好好的想一想。」話是這麽說,可是她自己都心亂了,哪裏想得出招數應對?

  然而溫芯芮和繡兒都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溫二夫人就派人把溫芯芮的院子大門鎖上了,甚至強行帶走繡兒,留下三個溫二夫人信任的丫鬟看著她。

  這下不管溫芯芮想到什麽方法,都沒辦法實施了,她的生活完全被監視,要不是宋芊芊突然造訪,她真的會被逼瘋。

  「溫小姐,好久不見。」宋芊芊客氣的打招呼。

  「宋小姐,請坐。」溫芯芮看著丫鬟幫兩人倒了茶後,自動站在一旁,看似隨時准備服侍她們,實則是要聆聽她們的談話。

  宋芊芊帶點妩媚的眼睛掃視三個丫鬟,啜了口茶,突然啐道:「呸!這是溫府的待客之道嗎?竟然用如此劣質的茶葉。」她嬌生慣養,生活所需都極爲奢侈,一般的茶葉還真入不了她的口。

  「宋小姐,真是抱歉。」溫芯芮急急的說。

  「好妹妹,沒你的事。你,對,就是你,把這壺茶換了,什麽破東西?也好意思擺上來!你,還有你,我現在要吃悅興竹心的茶點,快去拿來。看什麽?還不去?」

  三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動。

  「怎麽?還怕我把你們家小姐吃了嗎?如果你們跑快點,興許還能聽到我們說什麽。可是你們不聽我的,小心芊芊絲綢莊斷了你們溫二夫人的生意。」

  那三個丫鬟也是伶俐的人,只得立刻走開,然而出去時,還不忘把院子的大門鎖上。

  溫芯芮沒有怪罪宋芊芊喧賓奪主,苦笑的說:「讓宋姊姊看笑話了。」

  「妹妹就是性子軟,這些丫鬟,有時候要好好的教訓。」

  「宋姊姊,你此次來,所爲何事?」溫芯芮無心與她談論家裏的這些事。

  「啊!我想跟同生客棧做個生意,掌櫃說沒有主子做主,他不敢擅自答應,你瞧,兩個主子,一個遠在京城,我何必舍近求遠呢?」宋芊芊眨了眨眼。

  「我現在又能做什麽主呢?」溫芯芮慘然一笑,「宋姊姊,你還是等他回來跟他說吧!」

  「這可不行,霍公子去了京城,哪還有時間管我的事情?好妹妹,你先松個口,這生意不就好做些嗎?」

  溫芯芮沒其他辦法,只好聽宋芊芊把話說完。

  兩人談了一個時辰之久,前半部分是談生意等私密的事情,後來等那三個丫鬟回來,宋芊芊又拉著溫芯芮閑扯了些市井流言,鄉間趣事,直到把她逗出笑容,才施施然離開。

  走時,她腰間多了一件東西,卻是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

  ※     ※     ※     ※

  這一個月過得既漫長又迅速,轉眼已經月底。

  溫芯芮手指撫過房中的每一個喜字,暗忖著,如果是她跟霍子超的婚禮該有多好?

  華美的鳳冠霞帔擺在床上,據說那個屠戶是城外新近的暴發戶,不過也難爲他花這麽大的手筆來娶她,二娘一定沒有少勒索他錢財吧!

  她拿起空蕩蕩的繡架,想著那日霍子超向她索討定情信物時的樣子,眼睛一陣酸澀。

  你……什麽時候回來?

  淚水滴到胸前的火蓮玉飾上,映得火蓮更加鮮豔……多日的相思和非人的折磨,溫芯芮終于在婚禮舉行前支撐不下去。

  ※     ※     ※     ※

  「什麽?那小浪蹄子昏倒了?」

  迎親的人馬上就來了,溫二夫人乍聞丫鬟報告這個消息,倏地站起來。她好不容易就要把那賤人的女兒趕出溫府,現在可不能出什麽差錯。

  「去,給我把她弄醒!管你用什麽方法,潑水,澆油,隨便你,總之,她今天一定要拜堂。」溫二夫人咬牙切齒,「小賤人,擺明要給老娘丟人嗎?不能讓她得逞!」

  溫芯芮渾渾噩噩的被人架出房間,她身上耀眼的紅連帶著大廳的喜字,像是血一般在她的眼前囂張的舞動。她實在沒有力氣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旁邊人的身上,而架著她的丫鬟還得不時用手掐她,企圖讓她保持清醒.

  大廳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當孱弱的新娘猶如木偶一般被人架出來時,哄笑聲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她擡起頭,透過蓋頭的下擺,看到那個跟她穿著同樣紅衣的人,忍不住想要吐出來。

  那屠戶新郎田二漢的衣服上還沾著油汙,油膩的大手在袍子上狠命的搓著,肥肉橫生的臉龐使得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反胃不已。

  渾身無力的溫芯芮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大廳,紅豔的蓋頭配著金線鑲邊的大紅嫁衣,真是光彩照人。而她嬌小可人的身子一靠在那屠戶新郎的身旁,人群發出一陣哀歎聲,這真是鮮花配了牛糞啊!

  門外擠不進來的繡兒聽著裏面哄鬧的聲音,淚水撲簌簌的滑落。

  「小姐……不要拜堂,不要啊……」她身單力薄,沒辦法衝進去制止這場鬧劇。

  這幾日她在廚房做最苦的工作,每天連發呆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偷跑出去通風報信了,今天小姐的婚禮,她趁著沒人發現,偷跑出來,卻依舊無計可施。

  突然,她被人拽到一旁,看見一張明麗的笑臉。

  「你是溫小姐的丫鬟?」宋芊芊一身男裝打扮,笑咪咪的說。

  繡兒臉上一紅,「是……不,不是……」

  「不管了,瞧你哭得如此淒慘,便當你是吧!」宋芊芊將一個鼓鼓的信封塞進繡兒的手裏,「速去你家恒運錢莊,找那個代理掌櫃,把這封信交出去,否則誰都救不了你家小姐。」繡兒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聽到這麽做可以救小姐,立刻點頭,連謝都來不及說,便提著裙擺跑了出去。宋芊芊打開摺扇,故作風雅的搖動幾下。「這霍家小子真好命,竟能找到這樣甜美的媳婦。」有個龐然的身影靠近她,露出冷峻的面容,「尚不知能否得到呢!」宋芊芊冷哼一聲,「你以爲這裏面都是來參加婚禮的人嗎?恒運錢莊的打手們早就混進去了,端看能不能等主子趕回來。如果霍子超不能及時到達,他們便會出手搶人。」「這麽說,你讓那小丫鬟去恒運錢莊,豈不是白費人家的力氣?」「才不呢!那裏面可是個好東西,保證霍少爺看了兩眼放光,就是飛,也一定會及時飛回來。」繡兒跑走好一會兒,大廳已經開始拜堂。

  溫芯芮不能獨立拜堂,只得讓身邊的丫鬟幫襯著,說是幫襯,無非是那丫鬟用手壓著她的後背,強迫她躬身。

  那場面實在有些可憐,許多賓客忍不住撇開頭,新郎不堪入目,新娘也非自願,這場婚禮看得不但不喜慶,反倒有些悲涼。

  「一拜天地……」

  大廳外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

  司儀有些疑惑,但在新人拜過天地後,還是拔高嗓音又道:「二拜高……」他的喉嚨像是被卡住,說不出最後一個字。

  仔細聆聽屋內動靜的宋芊芊微微一笑,「來了。」

  只見原本嗜穿白衣的霍子超一身火紅,穿過人群,飛奔至大廳中央。

  田二漢原本笑臉滿面,看到天神似的霍子超,霎時臉色大變。「你……你是何人?」

  勿怪這是個粗人,霍家到田地屠宰場收租的都是手下,霍子超從不親自前往,是以那些城外的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見到他也沒有畏懼的神色。

  「大膽田二漢,竟敢對皇家監察使不恭!」霍子超身邊的小厮率先開口。

  「皇……皇家監察使?」田二漢自然認得那名小厮,他還曾經叫過小厮一聲「爺」呢!他還當自己走了什麽大運,能娶到溫家大小姐做媳婦,殊不知會對上這等大官,雙膝一下軟倒,就地跪下。

  溫老爺和溫二夫人察覺不對勁,立刻站起來。

  「霍公子,你來做什麽?」溫二夫人勉強擠出笑容,假惺惺的問。她是算准了霍子超回京城的日子,才把芯芮嫁出去的,沒想到這小子最後還是趕了回來。

  「自然是來看望夫人,打擾了貴府喜事,霍某甚感愧疚,不過這官家的事還得先辦,不是嗎?」霍子超氣定神閑的說,招了招手,讓身邊的小厮遞上一紙文書。「……溫張氏涉嫌虛報租稅,導致國庫帳目不符,立刻收押欽州府衙,擇日候審。」

  「你胡說什麽?」溫二夫人臉色刷白,隨即被官兵壓制在地上,邊拚命的掙紮邊大聲嚷道:「冤枉,我是冤枉的。」

  「溫張氏,有話留到堂上說吧!」霍于超直起身子,冷聲喝道:「帶走。」

  官兵領命,將溫二夫人帶出大廳。

  原本熱鬧的大廳頓時鴉雀無聲,衆人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努力的踮起腳尖,要看清楚裏面的動靜.

  溫老爺怔愣的立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他雙手搗住腦袋,癱坐在太師椅上,不知道想些什麽。

  溫二夫人被官兵押著離開,大家都知道這樣一鬧,婚禮估計也只能作罷了。

  霍子超擔憂一旁不作聲的溫芯芮,快步過去,伸手一探她的脈搏,確定她沒事,才松了口氣,一直嚴厲的眼神也變得柔和。

  他伸手想要摟住她,沒想到她掙紮了起來。

  「疼!」

  原來那丫鬟下手極重,幾次掐弄,她身上已經有了淤青,稍稍一碰,便感到疼痛難忍。「怎麽回事?」霍子超不明就裏,皺起眉頭,眼神陰狠的看著她身邊的丫鬟。「不……不關我的事!」那丫鬟知道事情不對,連忙要跑開。「滾!」他拂袖一擊。丫鬟倒在地上,仍舊掙紮著爬出大廳。「恭喜溫老爺喜得賢婿啊!」一個戲谵的女聲突兀的響起。霍子超細心的找了個讓溫芯芮舒適的姿勢環抱她,擡起頭,看見一名男裝麗人抱拳對溫老爺說話,他眼光冷冽的轉向麗人身邊的高大身影,又轉了回來。

  「哪裏,哪裏……」自己的夫人剛剛被官兵押了出去,溫老爺沒膽子跟上去辯解,現在又被人如此一說,真不知喜從何來。

  他順著宋芊芊的眼神看去,自家女兒被人抱在懷裏,還能說什麽?他是如何胡塗要拆散一對有情人,甚至不惜將女兒嫁給一介屠夫的?看著女兒消瘦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恐怕今後連改的機會都沒了,頹唐的哀歎一聲。

  霍子超實在不想認此人做嶽父,可是念在他是芯芮親生父親的份上,還是走上前。

  「嶽父大人何必心急?小婿不過晚歸幾日,你就找人代小婿拜堂,此等熱心,真讓小婿吃不消啊!」

  「我……我……」溫老爺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霍子超不再理他,轉頭對宋芊芊身邊的男人禮貌性的抱了抱拳,剛要說什麽,就被宋芊芊打斷了。

  「霍公子,今日之事,可是與他沒有什麽關系喔!」

  宋芊芊是個標准的火辣美人,只可惜她的美不在霍子超的欣賞範圍,是以面對她,他也只是淡然的說:「宋小姐,你今日相助,霍某謹記在心,日後定當回報。」

  「哎呀!這多生疏啊!」宋芊芊把玩著身邊男人的長發,無視那人冷戾的目光。「回報什麽的,就算了吧!只是霍公子,欽州商業的事,以後還請多多相助喔!」

  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是比芯芮敬業一百倍的標准商人,霍子超面對她的敲詐,不動聲色,只是回了句,「自然。」然後轉頭,看向溫老爺,「今日雖然是黃道吉日,可是芮兒身子不適,嶽父,婚禮就算了,改日小婿一定會隆重舉行。」

  也不等溫老爺回話,他攔腰抱起溫芯芮,走出大廳。

  繡兒在外面看見霍子超帶著自家小姐出來,急忙上前,「小姐,你有沒有怎麽樣?」

  溫芯芮張開眼睛,看見一臉焦急的繡兒,蠕動嘴巴,卻是什麽也說不出口,又擡頭看著霍子超,似乎在請求什麽。

  「知道了,你先休息吧!她的事,我會安排好的。」他憐惜的看著她消瘦的面龐。

  每次他離開她,她就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不過也罷,以後他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溫芯芮點點頭,窩在他的懷裏,很快就睡著了。

  只要有他在,她無論面對什麽事,都能安心。※     ※     ※     ※

  暫且不提這場鬧劇似的婚禮讓田二漢名聲掃地,霍子超劫走新娘的舉動在欽州城傳揚了好一陣子,以前汙蠛溫芯芮勾搭霍子超的傳言不攻自破,甚至不少人是事後諸葛亮,說他們早就看出溫芯芮和霍子超伉俪情深。

  對于那些小人,霍子超自然懶得理會,只是溫芯芮之前在城裏的名聲下跌不少,他有意幫她拉回聲望,便找了個機會一一謝過那些人,並且「不小心」泄漏了王城主之子的某些荒吟事迹,這又使得一些人開始可憐溫芯芮,直歎她是受了磨難,如今自身修來了好姻緣。

  溫芯芮這次鬧病確實嚴重了些,自從被他帶走後,就一直昏睡,不曾醒來。霍子超不敢輕怱,又將那個曾在霍府爲她看病的老大夫請了過來。老大夫沒日沒夜的照顧她三天,她的病情才有所好轉。被這病一折騰,溫芯芮和霍子超的婚禮拖到了三個月後。

  不過這場空前盛大的婚禮可沒人膽敢橫加阻撓,甚至連京城都派了官員前來賀喜。

  宴席上,霍子超那個愛臭美的師兄帶著幾車名貴藥材和一大幫小弟出席,毫不客氣的混吃混喝。

  宋芊芊則成了女方爲數不多的被邀請賓客之一,她身邊坐著惴惴不安的繡兒。

  一個月前,溫芯芮提議和繡兒結拜,成了姊妹,此後繡兒就不再是她的丫鬟,而是她的妹妹。

  可惜面對如此圓滿的婚禮,卻有一個人非常的不滿意,那就是婚禮主角之一的新郎官,原因是他在新婚之夜被新娘拒絕了。

  「芮兒,這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霍子超忍不住低聲下氣的向自己的夫人求歡。

  溫芯芮面朝牆壁,絲毫不給他面子。他真是太可惡了!「芮兒,我好難受……」他不敢大力的挨著她,只能對著她的耳朵吹氣。她恨恨的躲開,毫不留情的用枕頭堵住他作怪的嘴巴,「自己解決。」「芮兒,其實這也沒什麽,我問過莫大夫,只要過了三個月,小心些……」看著夫人猛然變色的臉龐,他趕緊閉上嘴巴。

  「你還去問了莫大夫?這麽丟人的事,你居然還去問?」溫芯芮終于正視剛剛晉升成爲她丈夫的男人,手癢的揪住他的耳朵。她早就想這麽做了!

  霍子超可不敢反抗,擔心傷了寶貝老婆,只能低聲求饒,一邊碎碎念,「事關我的福利,不問不行。」

  天啊!她可不可以把這家夥掐死,然後殉情?她沒有臉面再去見那個醫術高超的老大夫了!溫芯芮羞憤欲絕。

  讓小兩口新婚就吵架的事情當然很嚴重,而且人命關天。

  沒錯,幾個月前莫大夫妙手回春,終于治好了溫芯芮的病,霍子超見到她,激動難當,于是當夜就忍不住餓狼撲羊,可憐她毫無反抗之力,也沒辦法控訴他的禽獸不如,活生生、慘兮兮的被他吃乾抹淨,也就是那一夜,霍少爺不慎搞出了人命。

  一想到莫大夫診出她有喜脈時的表情,她就有自閉的衝動,而那老先生似乎還嫌她不夠羞窘,慎重的交代,「年輕人血氣方剛可以理解,但是姑娘的身子不好,咳咳,還是節制一些吧!」低頭看見霍子超已經在解自己的衣帶,溫芯芮惱羞成怒,「你去睡書房!」「啥?」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可憐霍公子的新婚之夜,不但沒抱到美人,還被夫人趕去睡冷板凳,個中悲涼,無從道來啊!尾聲

  後來,溫府和霍府合並,原本阻隔兩府的圍牆被溫府的新姑爺拆除了,欽州城最大的府邸就此落成。

  後來,欽州的商道建成,溫霍兩家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整個商界無人能出其右,除了與霍夫人關系甚好的宋芊芊能保有一些自己的勢力外,溫霍兩家壟斷了欽州的所有商道,他們常爲貧苦百姓集資做善事,是以無人指責他們,反倒一致擁護霍家家主當上欽州城主。

  後來,溫老爺自認已經年老,決定去山上休養,便帶著三兩個下人離開了欽州,自此沒有音訊,只是每年霍家夫婦都會離開欽州幾天,據說是去看望某間寺院裏的僧人。

  後來,溫二夫人的罪名落實,將要在牢裏等待她的審判,而她那個遠房表親卻在她落難時,沒了蹤影。

  後來,很多的後來化成了傳說,一直在欽州流傳。

  而唯一清楚的是霍子超擁有一幅絕不離身的繡品,那上面繡著一對優閑的清水鴛鴦,這也就是那日經過繡兒之手傳給霍子超的信封裏的東西,霍家夫婦的定情信物。

  霍子超和溫芯芮大婚七個月後,霍家第一個兒子出生,霍子超大喜,在欽州連擺了七日宴席,自此形成某條不成文的規矩,霍家小公子的生辰成了欽州的一個節日——鴛鴦節。

[全文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