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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榆]折受詛咒的皇妃[全文完]

受詛咒的皇妃 作者:張榆

路府一年內嫁了三次女兒,不,是四次,
真是喜事連連啊!難道他家有七仙女?
這該怎麼說呢?其實出閣的是同一人,
那麼這次該成了吧?可惜的是,非也!
無奈路家單傳,打算繼續「草菅人命」,
女兒抗命不成,竟脫下鞋來到湖邊……
明明是個國色天香、心地善良的姑娘,
合該配一個風度翩翩的俊偉男子,
但那個人不該是大宋的東宮太子,
她可是「命中帶煞」,曾剋死四個人呢!
誰知太子一見傾城美人,便要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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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宋朝.太和殿上

  「皇兒,你可知父皇喚你前來有何要事?」皇帝睇睨站在殿下的趙恆。

  趙恆俊眉微斂。「父皇,兒臣愚昧,請父皇指點。」看來今天是逃不過了。

  皇帝生著悶氣,還裝蒜!「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有意跟父皇過不去?」他忍著氣,手指不住輕敲龍椅。

  趙恆看了一眼父皇的表情,再看著他敲龍椅的動作。這是每回父皇發怒的前兆。趙恆低聲說:「兒臣不敢!」趙恆躬身。

  「不敢?我看你膽子很大,父皇命你三個月內立一太子妃,結果呢?一年過去了,太子妃連個影子也沒有!你是想氣死父皇不成!」皇帝生氣的大拍龍椅。

  「父皇息怒!」趙恆硬著頭皮也只能這麼說。

  「要父皇息怒也成,只要告訴父皇你打算何時立太子妃。」這小子不逼他是不成了,若再任他這麼放縱下去,早晚會危及社稷、動搖民心的。

  他年事已高,而太子至令仍未立太子妃,又無子嗣,此事關係國祚傳承,怎麼能不讓他心急如焚。如今他發蒼齒落,隨時有可能撒手而去,他得為趙家王朝的千秋能否延續而負起責任啊!

  「這個……」趙恆一臉為難。他不是不願意立太子妃,而是不願草率行事,立妃人選必須是能教他心之所繫的女子,否則只是讓後宮平添一名怨婦罷了,何苦呢?他見多了深宮怨婦,母后便是一例,雖然母以子貴,他當上了太子,但母后並沒有因此而幸福,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父皇寵愛的始終不是她,她只是空有頭銜而無關情愛,這種生活令人難以忍受,而母后承受了下來,但她的苦,他看得見也感受得到,他不願再有相同遭遇的人出現在他身邊。

  「選妃有這麼困難?」皇帝龍顏大怒。有時他還真懷疑這個兒子是否有斷袖之癖?若如此,他得考慮另立太子。

  唉!恆兒是他所有皇兒當中最具文采也是最有治國大略的一個,堪稱人中之龍,所以他才會不立寵妃極力推薦之子,而堅持立恆兒為太子,他對恆兒期望很深,希望恆兒不要令他失望才好。

  趙恆低下首。「父皇,選立太子妃何其慎重,兒臣--」

  「既然知道此事必須慎重,就應該知道,外頭已對你議論紛紛,倘若你再無子嗣,可就要動搖到你太子的地位了,你可知道父皇用心良苦啊!」

  他又何嘗不知這其中的利害。「兒臣明白,但選妃也得有人選,兒臣」

  皇帝順著話再次打斷他。「人選好辦,明日早朝我就當朝宣佈一個月後為你選妃,要所有大臣們擇女人官,供你挑選!這麼一來,儘管你眼高於頂,父皇不信你挑不出一個。」他今日說什麼也要逼恆兒履行這個責任,不能再教他瞎混下去了。

  「父皇--」

  「不要再說了,此事就這麼定了,回去等候選妃的消息吧!」朕看你還敢再找藉口推搪!

  趙恆苦著臉。哪有這麼逼婚的?

  「退下吧!」皇帝得意的道。這下教你逃也逃不了。

  趙恆無奈。「那兒臣這就退下了。」他煩躁的急速退出太和殿。

  「太子,奴才瞧您一臉的苦,是不是皇上又對您逼婚了?」專門伺候趙恆的小柱子一直守在太和殿外,見趙恆出來便立即察言觀色的跟上。這可是他做了三年的太監才有的功夫。尤其對主子的心事他更是拿捏準確,所以才會年紀輕輕就被選中成為太子的貼身奴才,這可是他天大的造化,有朝一日主子成了皇帝,他可就威風了,到時候宮裡的總管一職就非他莫屬了。

  趙恆憋著怒氣不發一語,直接回到了東宮,才抿嘴就:「父皇逼我一個月後選妃。」

  小柱子同情的看了主子一眼。「依奴才看,您乾脆閉著眼隨便挑一個算了,省得一天到晚老與皇上嘔氣。」同情歸同情,小柱子不希望因此事影響了皇上對主子的寵愛。

  「混帳!選立太子妃豈可兒戲!」趙恆大怒。

  小柱子見情勢不對,一時大意說錯了話,立刻「咚」的一聲跪下。「奴才該死,請太子恕罪!」他大汗淋漓,太子一向不怒而威,少有真正動怒的時候,但一旦發怒可是驚天動地,教人不住膽戰心驚。

  趙恆大手一揮。「以後不許再說這種混話了。」

  「是是是,奴才不敢了。」小柱子點頭如搗蒜般。見趙恆臉色緩下,他急忙討好的奉杯茶。「太子,消消氣。」

  「哼!」趙恆接過荼。小柱子善於察言觀色、逢迎拍馬,不過忠心程度倒不容置疑,否則自己也不會讓他跟在身邊這麼多年。

  「太子,恕奴才斗膽再說一句,這立妃也是早晚之事,倘若太子始終……奴才是說如果太子沒有遇到心儀之人,難道就一輩子不立妃了嗎?」太子最好趕快立妃,省得外頭那一群王公貴族的千金小姐老是巴著他不放,要他為她們引薦太子,誰都想有朝一日人主東宮,進而母儀天下。

  當然,母儀天下是吸引這些佳麗飛撲的主因之一,但最主要的還是太子與眾不同的氣度與風采,不是他小柱子吹牛,太子是他見過男人裡最俊爾不凡的一個,能伺候這樣的主子,當真是賞心悅目外加萬分榮幸。

  趙恆原本煩悶的心頭,這會兒教小柱子說得更是煩上加煩,索性起身人內更衣。

  小柱子見狀急忙跟進。「太子,您又想微服出巡了?」真好,又可以跟著出宮吃喝玩樂一番了。

  「嗯,這回你別跟著去了。」趙恆說。他這回出宮就是想靜一靜,若帶著這奴才,他耳根怎麼清靜得了。

  「這怎麼成,沒有奴才,誰保護您的安全……」

  「你保護我?」趙恆失笑。

  小柱子登時臉色青紫。這倒是,太子武功高強得很,每次出官遇著了麻煩,他可是比誰都躲得快,就看太子一個人出招,說來真是不好意思,這倒像成了主子為奴才抬轎了。「太子……雖說小柱子武功不濟,但跑腿打雜挺在行,哪一次出宮吃喝方面不是奴才幫您打點的妥妥當當。」再怎麼說也要硬擠出點功用來,否則太子真撇下他逕自出官,若有個什麼閃失,他可要殺頭的。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閃失,他又能如何?

  起碼身在宮外,逃命比較方便。他悲觀的想。

  趙恆瞥了他一眼。「好吧!算你說的有理,準備準備,咱們出宮了。」

  *******

  路大學士府邸

  今日的路府是今年裡第三次張燈結綵要嫁女兒了,若要嚴格說起來,連去年年尾的那一次算入,這一次算是第四次了。

  府中雖處處可見紅幛喜字,卻沒一人臉上露出笑容,不是緊張,就是低頭求上天保佑,賓客也逐次銳減,比起第一次辦婚禮的風光場面,第四次冷清多了。算一算,來參加這次喜宴的賓客不過二十人,以路老爺在朝為官數十載又任要職,婚禮如此低調與賓客稀少是有原因的。

  就連路家老爺他自己也是提心吊膽的坐立不安,頻頻向門口探望,就盼新郎趕緊平安出現。這哪像要嫁女兒的人家,倒是像要辦喪事的人家。

  此次嫁女兒、路正西連招呼客人的心思都沒有了。

  「老爺,喝喝參茶,別緊張,這回鐵定會成的。」路夫人端著參茶的手也不住抖著,溢了不少出杯口。

  路正西搖頭。「你還叫我別緊張,我看夫人比我還緊張。」

  路夫人索性放下參茶,嚶嚶啜泣起來。「人家擔心嘛!」

  他急忙上前左右張望,就怕被人瞧見。「別哭了,教人看了,又以為……」唉!

  路夫人立即抹去臉上的淚痕。「對不起,我一時控制不住。」她真沒用,但就是……唉!

  「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四慌張的跑了進來。

  路正西跌坐在椅上。「該不會又是……」他抖著聲。

  路夫人也慘白了臉。

  小四同情的點了頭。「新姑爺又去了。」

  小四才一說完,路夫人就忍不住放聲大哭。「我可憐的女兒……」

  路正西重歎。「這已是楠兒的第四次婚前喪夫了,說吧,這回新郎又是怎麼死的……」他悲憤中堅強的問。

  「啟稟老爺,這回新郎倌是在上馬迎親的途中摔下馬背,當場頸斷橫死街頭。」先前的三次他還會為小姐痛哭一場,但哭了三回之後,這次是第四回了,小四也只能無奈的搖頭。小姐真是苦命,她出生不久夫人就請來相命師為她批字算命,命盤一開說是小姐命帶剋夫,終生不得家夫,若違反天命,其夫君必遭橫禍,偏偏老爺、夫人不信邪。他們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千方百計要將小姐嫁出,結果第一次婚配對象是馬尚書的三公子,兩家門當戶對,辦得風風光光,結果新郎倌死得淒淒慘慘,才踏進路家迎親大門的一步就當場教路家的門檻給絆得摔了一跤,原本以為只跌倒不礙事,哪知他卻因此倒地不起,一命嗚呼,這說出去誰信啊?第二位姑爺,老爺費點心思才說動李侍郎的七公子肯下聘娶小姐,但媒婆禮金才下,隔天新姑爺晚上去嫖妓,當夜就死在溫柔鄉里,從此各家公子只要聽聞路家小姐,莫不喪膽,沒人敢再領教。

  老爺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轉而逼迫自己的門生,也就是剛出爐的新科探花。這個倒楣探花可慘了,才剛與小姐拜堂正要宣佈夫妻交拜,他就突然全身抽搐、兩眼一瞪,不到一刻便宣告死亡,第三次的婚禮又宣告失敗。而這回老爺不求名第,只想順利將小姐嫁出,請來一位相士特地由泉州批選算出一名命底較硬的男子,這名男子在不知小姐的事才騙婚成功,可是怎會想到他又……可憐喔!小四搖頭大歎。

  「叫人去收屍,安撫他的家人了沒?」路老爺無力的問。事已至斯,楠兒怕是此生再也無出嫁命,連如此命硬的漢子都可以剋死,她這輩子嫁人是沒指望了,而路家到了這代算是斷了香火。他感到很絕望。

  「不用老爺吩咐,底下的人早知該如何處理了。」小四差點說出兄弟們對應付這種狀況已經很有經驗了。

  「老爺,今後咱們家楠兒該怎麼辦?」路夫人憂心仲仲、神傷不已。

  「還能怎麼辦!」他頓足。

  「難道就不管咱們楠兒的幸福了?」路夫人傷心的問。

  「咱們造的孽還不夠?這前後四條人命啊!」路正西痛心的說。

  「可是」

  「娘,別再說了,為什麼非要我嫁人,我留在身邊伺候你們一輩子不也挺好的。」今天的新嫁娘路梓楠推開屏風出現。她受夠了這一切,要不是為了爹娘,她才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嘗試這荒誕的婚禮,如今已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不願再讓人看笑話,更不願意再殘害無辜。

  「傻孩子,女人家終究是要有依靠的。」路夫人仍舊為女兒的不幸感到悲哀。

  「誰說的,女子沒有夫家依然可以過得自在快活。」路梓楠樂觀的說。她才不吃從夫的那一套,再說又不是她不嫁,而是命裡注定她不該嫁,何苦與命相違。

  「你--」路正西唉聲歎氣。不然又能如何?真希望白己有女兒的樂觀。

  「楠兒,還是咱們把你送到在揚州任總督的姨丈那兒,請他作主在揚州為你擇夫主婚。」路夫人興起了一線希望。眼下,女兒在京城是惡名昭彰不可能嫁得出去了,只有轉移陣地到揚州試試,說不定能碰到化解得了楠兒命底的人。

  「娘--」路梓楠簡直要瘋了。死了這麼多人,娘居然還不死心。

  「你娘說得有理。」原本絕望的路正西也認真的在考量裡這個可行性。

  路梓楠快昏倒了。「爹,拜託您別又來了,我不想再害人了,您就讓女兒平靜的過一生,別再損德了。」對於那些因此而喪命的人。她歉疚大於傷心,他們何罪?只因想娶她就必須招此橫禍?她自覺罪孽深重,每每思及此,她再樂觀也覺得沉重。

  「你這是什麼話,爹娘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如果真有罪孽讓爹娘來擔,不會讓你遭到什麼報應的。」路正西氣極的說。

  路梓楠氣結。「爹,算我求你們好了,放過我吧,我心意已決,此生不再嫁人!」

  「你這不肖兒,枉費我們從小將你疼若至寶,你是這樣回報我們的!」路正西怒言。

  「楠兒,快向你爹賠不是,瞧你把你爹氣的!」路夫人不忍女兒受罰,連忙說。

  「不,這回我絕不妥協,再妥協又有無辜的人送命,爹,您何其忍心?這些人也有家人,咱們該為他們著想。」

  他何嘗不知,但教女兒當面訓起來,令他惱羞成怒。「住口!爹這一切都是為了誰?你竟訓起爹來!」

  路梓楠歎了聲。「我知道爹這麼做全是為了我,但是,若真的為我好,就該停止這可怕的一切,女兒此刻已成了人人眼中的剋夫妖女了,若再這麼下去,您是逼女兒去死。爹,求您讓女兒有一點喘息的空間吧!」她哀求。

  「你以為爹忍心?只因你是路家唯一香火,若你無法出嫁,路家從此絕後,日後你教爹怎麼去面對咱們的列祖列宗。」他老淚縱橫的說出。

  「爹……」路梓楠無奈。

  「楠兒,聽娘的話,就去趟揚州吧,再試一次?」路夫人哭著懇求。

  「不!」路梓楠堅決,她不能一錯再錯,危害到無辜的人。「娘,這不是試不試的問題,每試一次就是一條人命啊!」

  「你--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和你娘都決定等一切安排妥當,就把你送去揚州你姨丈那兒。」路正西不願再和她溝通,毅然決定如此做了。

  「爹,您不能強迫女兒,女兒死也不願意去揚州。」路梓楠不退縮。

  「由不得你!」他心意已決。他要再試一次,就不信路家命裡注定斷脈?

  路梓楠氣得甩下原本抱在手中的鳳冠就衝了出去。

  「楠兒--」路夫人心急的想追出去。

  路正西拉住她。「夫人,讓她出去走走想一想也好。」也許她會想通爹娘的苦心。

  「可是……」路夫人仍是不放心。

  「楠兒需要透透氣,別不放心了,珠兒已經跟上去了,她會追上楠兒的。」

  路夫人不禁悲從中來。「老爺,咱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讓楠兒今生如此,嗚……」她泣不成聲。

  路正西也只有歎氣搖頭的份。一切都是命啊!

  *********

  儘管天下並不全是如此太平,但見這京城人來人往的景象,也夠令人欣慰的暫時忘憂了。

  「主子,今兒個您打算上哪兒解悶去?」小柱子左顧右盼,處處新奇,他是個太監,平日是出不得官門的,難得有機會出來瞧瞧,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隨意走走。」趙恆作書生打扮。他想見見民間生活,在上位者不是高坐殿上就能瞭解民間疾苦,他深知個中道理,所以每隔一陣子便會出宮走走看看。

  「主子,前面有座人工湖,聽說是件大工程,是由禮部尚書李大人出資督建完成的,精巧得很,咱們過去瞧瞧可好?」明著雖問主子一聲,說穿了是他自個兒好奇想瞧。人工湖耶!這多新鮮啊!

  「嗯。」趙恆也覺得有興趣,便由小柱子領著走。「果真奇景!」他讚道。想不到連湖泊都可以人造,那將來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主子,這湖藍靛靛的,四周又種滿了柳樹,想來真是別具風格,如果此時再伴一兩位佳麗在身旁,那就更加快活……主子,您怎麼了?」正當小柱子口沫橫飛之際,兒主子面色有異,便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主子,這位姑娘該不會是想跳湖吧?」小柱子大驚失色。因為那位身穿紅嫁衣的姑娘站在人煙極少處,正脫下鞋子,似乎想下水,這還得了!

  趙恆二話不說,快速衝向那位姑娘,想在她下水前及時阻止,說時遲那時快,姑娘一隻腳才要伸進水中,趙恆人還沒站穩就被後頭跟上的小柱子衝撞個正著,這一撞趙恆連同那名姑娘兩人一個不平衡,便雙雙給掉進水裡頭去。

  「主子--」小柱子驚叫。不得了,太子居然教他給撞落水,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驚慌失措的急忙想下水去救人。

  腳才剛碰到水面,趙恆便已經抱著那名姑娘游上岸了。

  「主子,奴才該死,您沒事吧?」小柱子膽戰的問。

  「沒事,就怕這位姑娘有事。」趙恆神情緊張的看著灌了好幾口水昏了過去的路梓楠。

  小柱子將視線轉到了她身上。「主子,她昏了,八成是水灌太多了,擠擠肚子、胸口,把水給壓出來就成了。」他曾見過一名宮女不小心掉落鯉魚池裡,宮裡的老太監也是這麼處理的。他解開她的衣服。

  趙恆阻止。「你做什麼?」

  小柱子的臉色無辜。「救她啊!這麼憋著,水是出不來的。」趙恆這才放手,瞧他打算怎麼做?只見小柱子解開後開始手伸向她的胸前。

  「住手!」趙恆暴怒的再次阻止。

  小柱子嚇了一跳。「奴才只是想將她胸膛裡的水給壓出來。」他趕忙解釋。

  趙恆還是一臉難看。「告訴我怎麼做,我來。」他不允許任何男人碰這名姑娘。他忘了小柱子是太監,但只是見這閉著眼的姑娘,他就陣陣心疼,強烈的保護欲油然而生,方纔她是要自盡嗎?可又不像,這麼美的姑娘為何要尋短?瞧她竟穿著一身嫁衣出現在這裡,這有些奇怪?

  小柱子覺得怪異的看了他一眼。「是的。」小柱子將方法告訴了他。

  他照做後,不久她就吐出了水來,悠悠逐漸轉醒。

  「姑娘!」他打算再從她的肚子擠出些水來。

  她終於清醒了,而且看到一名男子正在對她上下其手,急忙坐起,不由分說先摑了他一巴掌。「你想幹什麼?」她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更是驚慌得無以復加。「你不要臉!」她大罵。

  從小到大沒人敢打他,更何況是給他耳光,還大罵他不要臉,趙恆愣住了。

  「大膽!」小柱子大喝。她不想活了。「你太放肆了,竟敢對太--」

  「住口!」趙恆喝道,他不想暴露身份。

  「可是,她太無禮了,有損--」

  「無禮的是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姑娘!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路梓楠氣得發抖,連忙將一身濕衣裳穿好。

  「姑娘,你誤會了,方才在下只是在救你。」趙恆捺住性子試著解釋。

  「救我?我好好的要你們救我做什麼?……我想起來了,都是你們這兩個冒失鬼害我落水的。」她想起她受不了湖水清涼的誘惑,刻意躲到四下無人處,正脫下鞋子想將腳泡進湖裡涼快時,誰知背後竟有人撞了上來,她不諳水性,狠狠喝了好幾口水,接下來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放肆!你居然還敢口出不諱,什麼冒失鬼,你知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小柱子生氣的吼叫。

  「你以為你們是誰啊?本來就是冒失鬼一個,否則我是怎麼落水的。」她不悅的吼回去。

  「你還說,主子,我看斬了她!」小柱子氣呼呼的,這姑娘簡直有眼無珠,敢一再冒犯太子,她分明是找死!

  「退下!」趙恆低斥,他不想嚇壞了她。他轉向路梓楠。「姑娘,你方才為何自尋短見?」他提出了他的疑問。

  這句話剛好被追上來的珠兒聽見,立刻大驚。「尋短見?天!小姐,您剛剛不會是真的跳水自盡吧,您怎麼會這麼想不開?這一次又喪命的姑爺是他福分薄,跟您沒關係的,您別想不開呀!」她哭叫。

  「你剛喪夫?」趙恆訝異的看著她一身紅衣。是剛成親就喪夫?難怪她會想不開。他有些心疼。

  路梓楠甚為難堪的轉向珠兒。「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沒有尋短!」她低吼。真是荒唐,怎麼會有這種誤會發生?

  「可是方纔我們明明看到你脫下鞋子往水裡走去。」小柱子不解的說。

  路梓楠惱怒。「我只是……只是想讓腳泡泡水。」她紅著臉解釋。這實在不是一個淑女應有的行為,說出來難免讓人羞赧。但要不是他們,她也不會這麼狼狽。

  「原來如此,是在下誤會了姑娘的意圖。」趙恆忍住笑。她實在大膽,居然在大白天想光著腳戲水,真是個驚世駭俗的小姑娘。

  見他忍俊不住的表情,路梓楠更惱了。「要笑就笑,這全是拜你們之賜!」她氣憤的指著自己一身濕淋淋的。

  這會兒,趙恆反倒有些歉疚了。「請姑娘見諒。」他拱手。

  「主子,還見什麼諒,我瞧這姑娘也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女兒,否則怎麼會當眾脫鞋露出肌膚,嘖嘖嘖!真是體統盡失喲!」小柱子嘖嘖稱奇的嚷嚷。

  「誰說我家小姐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我家小姐可是當朝學士路大人的獨生愛女,你再敢放肆,小心我家老爺把你抓起來關。」珠兒氣憤的說。這小奴才不男不女的德性,真教人討厭。

  「原來是路姑娘,失敬、失敬。」趙恆笑著朝路梓楠說。原來是路學士的閨女。

  「哼,知道我家小姐的來頭了吧,諒你們也不敢再放肆。」珠兒得意得根。

  「你--」小柱子氣得想再發作。

  「小柱子,住口!你退一旁去,沒我允許,不准再出聲。」趙恆沉聲。

  「是。」小柱子這才不情不願的退至一旁,朝珠兒乾瞪眼。臭丫頭!

  「姑娘--」趙恆想再對路梓楠說些什麼。

  路梓楠打斷他。「公子,不用再說了,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這事就算了。」她大方的說。她不會和他計較的。

  「多謝姑娘,在下還有一事唐突,敢問姑娘這一身紅嫁衣真是剛成親?」很少有姑娘穿著嫁衣在街上亂跑的,這實在不尋常。

  路梓楠低首看著泡水的嫁衣,她的姻緣就跟這件嫁衣一樣又泡湯了。她苦澀不語。

  「今天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珠兒無奈的替路梓楠回答了。

  他一陣失望,成婚了?不對,小丫環不是說這姑娘剛喪夫?「姑娘,今日的婚禮是否不順遂?」他大膽的問。

  路梓楠臉色驟變。

  果真不對勁,「如果姑娘不方便說,在下也不勉強。」他不想為難她。

  路梓楠有些奇怪,她已是全京城有名的鐵掃把了,怎麼這位公子會不知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她懷疑的問。

  「我家主子可是道道地地的京城人……」小柱子忍不住又插口,但立即遭趙恆的白眼,馬上閉嘴不敢再多言。

  「京城人?」真是怪了,京城人不知她的名聲的人少之又少,這人八成是成日躲在房裡,不曾到外頭與人閒嗑牙過。

  「姑娘,有什麼不對嗎?」他好奇的問。

  「當然不對,全京城沒聽過我家小姐名字的可能就只剩你們兩個了。」珠兒低頭咕噥道。

  他蹙眉。「看來這位路姑娘大有名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這倒是。」珠兒掩嘴偷笑。

  「請問你們家小姐是以什麼出名的?該不會是教朝廷給頒了什麼貞節牌坊之類的吧?」小柱子不屑的又插嘴了,他才不信她會有什麼好事傳千里。

  路梓楠登時漲紅了臉,連嫁四任丈夫也連死四任丈夫,這能稱得上是「保有貞節」嗎?她簡直無地自容。「珠兒,咱們走!」她拉著珠兒想要離開,她不想讓自己更難堪。

  「姑娘,且慢!」趙恆攔住她。

  「還有什麼事?」她不耐煩的問。

  他脫下小柱子的外衣。因為他的也濕了。

  「你想幹什麼?」她嚇了一跳。

  他輕笑一聲,將外衣披在她身上。「你落水全身濕透,這樣回去會著涼的。」另外,他也擔心她的濕衣裳貼著身子全身曲線畢露,會招來宵小。

  他更有著強烈的佔有慾,不想讓別人見了她這模樣。

  她頗為感激。「謝謝!」

  他仔細端詳了她一眼。「快回去吧!」他會查清楚今天路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有關她的一切。

  她教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哪有人這麼看人的?「公子放肆了!」她低首斥責。

  「是嗎?」他淡笑不語。

  她惱火的瞪著他。「公子一向在街上就調戲起姑娘嗎?」只要想到他是這種人,她就感到失望。

  「我不常上街。」他仍是一派優閒的淺笑。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她氣結。「珠兒!」她拉著珠兒就跑,不想再和他這種人多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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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今日早朝後,各大臣議論紛紛。原因無他,因為今日皇上下旨要各朝臣舉一千金進官供太子選妃用。

  各朝臣只要有女兒長得稍具姿色的,無不摩拳擦掌,打算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花枝招展送進宮去,若有幸成了太子妃,將來自己成了國丈,前途不可限量啊!

  至於那些沒有女兒,或者自知女兒長得不登大雅之堂絕難選上的,就只有扼腕苦歎的份了。

  在眾朝臣中,就屬王股朝最有希望成為未來的國文,其實他已是國舅之尊,妹妹便是皇上近年來最寵幸的王妃。他又育有一女,可以說是從小就有計劃的培養要人宮為後,野心勃勃可見一斑。

  「王大人,聽說您有一女長得國色天香,這次太子妃人選怕是非她不可了。」立刻有人識時務上前奉承一番。

  王股朝可得意了。「好說,好說。」

  不一會兒,他身邊便圍滿了阿諛諂媚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捧得他好似已當上了國丈。

  儘管他向來高傲仗勢,這會兒也不免笑得合不攏嘴。他的笑容在目光轉到路正西面前時收斂了起來。他與路正西一向交惡,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見面也少有好言相向的時候。他臉有得色的排開眾人走向路正西。「我說路大人,您不是也有一女嗎?聽說還長得國色天香,只可惜……」他故意奚落的掩嘴譏笑。

  「哼!」路正西很懊惱,別過臉去。

  「喲,惱怒了?這也難怪,生了個全京城都知道的掃把星,一連剋死三任,不,是四任夫婿了,這種女子百年難得一見,路大人,路家之女不簡單啊!」王股朝竭盡所能的嘲弄。

  「你--」路正西氣得橫眉豎眼。「我府裡的事用不著王大人關心!」他咬牙說。這老不死的,欺人太甚!

  王股朝嗤之以鼻。「我當然關心,歹說咱們同朝為官也數十載了,您路大人的事,我怎能不盡心一二呢?不過,不是我說您,也該認命羅!您的寶貝閨女是出不了閣了,此次選妃她絕對無望,畢竟這種會剋夫的女子,怎能當上太子妃呢?這國家必會大亂的。」

  「你--」路正西大怒。

  「別吹鬍子瞪眼的,我說的可是事實!」王股朝不放過羞辱他的機會。

  路正西忍無可忍。「姓王的,我女兒不會嫁不出去的,你等著瞧好了,她一定會被太子看上的,到時候我會讓你笑不出來!」他原本不敢將女兒送進宮,打算依原定計劃送她到揚州招親,但經王股朝這麼一激,說什麼也要爭一口氣回來,絕不能教王股朝得意下去。

  「哼!不自量力,就憑你女兒也想跟我家柔水鬥,不說別的,就說名宇,路梓楠活脫脫就是個男人的名宇,難怪強得剋死丈夫,不像我女兒柔水,柔情似水,光是名字就教太子的心化了。想跟我鬥,門都沒有!」

  「好,咱們就來鬥鬥,我就不信我們家楠兒會輸給你們家柔水!」路正西氣得大袖一甩,不顧一切衝出殿,孰可忍孰不可忍,他決定說什麼也要楠兒當上太子妃不可。

  「這老傢伙,隨便把府裡那支千年掃把拿出來就想當權杖使了,真是笑話,老話一句,不自量力!」王股朝譏諷。他很有信心,他精心訓練出來的女兒,是不會令人失望的。

  ********

  「老爺,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楠兒是什麼情況,還非要跟人家鬥,你--唉!真是的!」路夫人氣得指責路正西。年紀一把了,還是這麼衝動好強,這下可麻煩了。

  路正西也有些後悔。「這都怪王股朝那老奸臣,是他逼得我嚥不下這口氣,才會……總之,話已經說出口,要收回來是不成了。」

  「你這不是徒惹笑話嗎?誰都知道咱們楠兒的過去,這會兒若是硬報了上去,根本用不著到太子跟前,就會被一些老臣們刷了下來,如此一來,你不是教咱們楠兒更難在京城立足嗎?」路夫人憂心的說。

  「我知道,可是咱們賭他一賭,說不定楠兒能鹹魚翻身--」他不甘心。

  「也說不定會動搖了王朝。」路夫人打斷了他,不悅的戳了他一下。「你這個老糊塗,太子立妃何其重大,楠兒命中帶煞,萬一當真克中了太子,這可不是楠兒一人有罪,是咱們全族百餘口要跟著抄斬啊!」

  路正西這才驚覺事關重大。「我已呈報了上去,要改是來不及了,夫人,這該怎麼了得?」他也慌了。只為賭一口氣,一時之間倒沒想這麼多,這……這完了嘛!

  「老爺,你先別急,就如先前所說,楠兒的紀錄是不可能被列人太子妃人選的,那些持重的老臣在第一批立妃人選裡就會把楠兒刪掉的。」

  「這就好,這就好。」他撫撫胸口,定定神,差點就闖了大禍。

  「好什麼好,你還要不要楠兒今後見人啊?經過這麼一鬧,別說京城了,恐怕連揚州都聽得見楠兒的惡名聲了。」她哭訴的抱怨。

  他懊悔得很。「唉!都怪我不好。」他頓足。「此事要不要讓楠兒知道?」

  她想了一下。「最好不要,反正橫豎連人選的資格都沒有,何必多舌讓她添煩惱。」

  「夫人說得極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唉,都怪自己衝動!

  *******

  趙恆一掃先前的不願,興致勃勃的參加了這場選妃大典。今天父皇為了不給他造成壓力,並沒出席,他高坐殿上,一一打量這群濃妝艷抹、經過巧思裝扮過的佳麗。

  他打聽過了,路正西路大人的女兒也報名了,可怎麼不見她在這群人裡頭?他有些焦急。他是為了她才有興致坐下來這麼久的,如果不見她,這一切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他焦急的在上百名精選佳麗裡搜尋,就是不見令他日夜思盼的俏顏。會不會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否則以她的容姿絕不可能被大臣們排拒掉,他起身走向了佳麗。

  眾女見太子親自走下殿,暗自欣喜,卯足了勁要博得太子的注意。

  只見太子視若無睹,一一從她們面前一閃而過,不僅笑容沒一個,還連連皺眉。

  他踱步到了王柔水面前,本來一樣要一閃而過,可是她見機立刻假裝絆了一下,故意倒進了太子懷裡,媚眼直拋。「太子,恕罪。」連聲音都訓練得教人聽了酥酥麻麻的。她就不信太子注意不到她的絕美容姿。

  他將她扶正。「小心點。」他連看都沒正眼看她一眼,一心只想找到他心中期盼的人。

  王柔水臉都綠了。「謝謝殿下關心。」她氣炸了。她這出水芙蓉之貌,他竟連多停駐一會兒都沒有,這真是奇恥大辱。

  其她選妃見她這造作伎倆失敗,皆暗譏在心頭。老是自以為絕色,瞧,太子連瞧都沒多瞧她一眼,看她以後還得意什麼。

  趙恆心不在焉的匆匆走過,絲毫沒把王柔水放在心上,讓躲在簾後的王王妃和王股朝心急不已。「這可怎麼辦?太子似乎不中意柔水。」王股朝著急的說。

  「不急,今日說什麼太子也得選出一人為妃,這是皇上對太子下的最後通牒,瞧這些女子裡就屬柔水最出色,等太子巡視了一遍,最後一定還是會選上柔水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別擔心,如果太子選了別人,我們就現身,以咱們今日的勢力,太子也該賣幾分面子才是。」王王妃得意的說。她可是後宮現在最得寵的妃子,只除了立太子這件事之外,皇上對她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王股朝放心的點頭。「說的也是。」

  他們繼續看著太子有什麼動作。

  趙恆愈發不耐煩,沒有,她竟沒有在這裡頭!

  「請太子欽點。」陪同一旁選妃的大臣之一許大人,見太子已巡過了一回,該是有所決定了,請示說。

  趙恆一臉怒潮。「是否有人沒在這其中?」

  陪侍選妃的大臣們各個心驚。「啟稟太子,所有人選皆已在其中,並無一人缺席。」許大人冒冷汗回話。從沒見過太子發這麼大的脾氣,是哪兒惱怒了他?

  「大膽!明明是少了一人,你們竟敢欺瞞於本宮,罪該萬死!」他大怒。這批老臣一定是膽大的將她刪了去,否則今日殿上怎麼見不到她的倩影。

  眾大臣見他發怒,登時腳下一軟,全跪了下去。

  「太子,息怒,老臣們確實清點過人數,一個都沒少,請少子明查。」許大人抖著聲代替眾人說。

  「還敢狡辯!」他重擊龍座。

  許大人這時連忙低首說:「敢問太子,您說缺了個人,這人是何許人也?可否告訴老臣們。」真是有眼無珠該死得很,太子一定是已有心上人了,而且不小心教他們這群老眼昏花的老傢伙給刷了去,這下真是慘了,可得罪太子了。

  「哼!就是路正西路大學士的獨生愛女,路梓楠。」這才是他心之所繫一心要立妃的人選。

  「原來是她!」眾人大驚。

  「怎麼?不可以是她?」趙恆見眾人的反應,不悅得很。

  「太子,恕老臣該死,斗膽說一句,這位路姑娘實在不宜為太子妃人選,所以老臣們毫不考慮,一致決定將她刪除資格。」許大人不得不說。

  「你們好大的膽!」趙恆怒極了。

  「太子,請聽老臣一言就知原因--」

  「不用說了,你可是要說她已命克四位夫婿,命中帶煞不宜為妃?」他早已查過有關路梓楠的一切,他不信這套無稽的說法,在他眼裡,認定這些死去的新郎官非命定於她,她此生一定是在等他,等他破除魔咒,迎娶為妃。

  「沒錯,既然太子知道這其中利害,當能體諒老臣們的苦心。」許大人說。

  「你們這群老糊塗,本宮是真命天子,難道還會遭煞不成?所有鬼神見了本宮都要退避三舍,何況是一名小女子,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趙恆震怒。

  「這……」許大人這會兒也不知如何平息這種場面了。

  另一位大臣岳大人只得連忙接口道:「太子,您雖是人中蛟龍,邪物避諱之身,但為避免萬一……」

  「沒有萬一,去,速去喚人將她請來。」趙恆沉聲。今日若沒有她,這妃如何選?

  「可這……」岳大人仍覺得若讓此等女子參選,實在不宜。

  「太子,姑不論路大小姐命盤如何,且論她已嫁過四任夫婿,將來若由太子選中為妃,如何母儀天下?如何不會招致非議?」許大人勸退。

  趙恆臉色幾近鐵青,正在暴怒的邊緣,小柱子見狀,急忙附耳說:「太子,您稍稍息怒,此事若鬧大,驚動了皇上可不好。」

  趙恆青筋暴凸,要他選妃的也是父皇,如今有了心儀對像卻百般受撓,教他怎麼按捺得下。「路家小姐雖成過四次親,卻沒一次完成婚禮,所以不能說是出嫁過,只能稱為參加過四場失敗的婚禮。」他咬牙為她辯護。

  「太子,這……」許大人苦惱。想不到太子對此女如此堅持,這如何是好?

  趙恆見他們仍在拖延,口氣忍不住強硬起來。「兩位大人所擔心的事不無道理,但卻不能阻止本宮的決定,若再不去請來路小姐,那麼此場選妃就到此為止。」他拍案。

  「這萬萬不可,皇上有交代,今日若沒讓太子順利完成選妃,要砍我們這幾位不值錢老臣的腦袋啊!」許大人與幾位老臣們登時嚇得手腳發軟。

  「既是不值錢,留著何用!」趙恆故意譏誚的說。他們再不妥協破除對楠兒的成見,別說父皇不留他們,他也容不下他們,一群冥頑不化的老頑固!

  「太子,饒命啊!老臣答應您去請來路家小姐便是。」岳大人連忙說。

  趙恆這才咧嘴。「還不快去!」他已等不及要再次見到路梓楠了。

  *********

  「路梓楠,想不到太子竟看上路正西這老頭的女兒!」王股朝怒不可遏。若當真讓路老頭的女兒當上太子妃,那他的顏面豈不蕩然無存,今後還要受盡他的譏笑羞辱,這不如教他去死,他無法忍受。

  「放心,太子不可能立她為妃的。」王王妃篤定的說。

  「可是見太子的神色是非她不可呀!」

  「哼!他想皇上可不想,你想想,皇上會讓他鍾愛的太子立一掃把星為妃嗎?萬一不小心連太子都剋死了,這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嘿,有理。」他拍手叫好。「可這會兒皇上不在這兒,這……」他有意的看向她。

  「哥哥,此事包在我身上,皇上這會兒不在,待會兒準會出現,順便要我的好甥女放心,她這個太子妃是當定了。」她保證說。

  「多謝娘娘了。」他一臉喜色,有了妹妹這強有力的靠山,他還擔心哈啊!

  **********

  「我不要進宮,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何時報名選妃了,爹,這是不是搞錯了?」路梓楠吃驚的問向路正西。

  宮裡竟派人來請她,還要她立刻打扮隨他們人官,說什麼太子正等著她參加這場選妃大典,這簡直莫名其妙,這事怎麼會扯到她身上?

  路正西硬著頭皮。「沒搞錯,爹也沒想到你會入選……」

  「什麼?這麼說來是您自作主張把我呈報上去的。」她錯愕。

  「楠兒,你就別怪你爹了,他已知道錯了,這會兒你不進官也不成了。」路夫人焦慮的說。

  「為什麼太子非要我進官參選不可?」路梓楠不解。

  「這是太子御意,誰也違逆不得,你快去打扮,隨這幾位差爺進宮參加選妃大典吧!」路夫人無奈的說。原本和老爺打算等選妃之事一結束,就立即將楠兒送走,以免楠兒受到流言的傷害,但沒想到太子竟會注意到楠兒,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我不去,這事可笑得緊,我不願意進宮去鬧笑話。」路梓楠有自知之明,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被太子看中的,再說太子又沒見過她,此番招她人宮一定是聽了外頭的閒言閒語,想要見見她這專門剋夫的女子生的是何相貌,要加以羞辱罷了。

  「這由不得你,難道你要得罪太子?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爹娘多想想啊!」路正西火燒眉毛的求道。

  「你們--」路梓楠重歎,這場羞辱是免不了了。「好吧,我去就是了。」

  「太好了,那快進去打扮吧!娘幫你。」路夫人拉著她便要進房巧妝一番。

  「不用了,打扮不打扮都無所謂了。」她悻悻然的說。反正他們要看的並不是她裝扮後的樣子,目的不過是要藉機羞辱她。

  路夫人哪裡會不曉得女兒的心思,她腦子轉的也是跟路梓楠一樣的方向。唉!真是為難楠兒了,這全是這老糊塗闖的禍,這會兒卻要教女兒來擔。她忍不住埋怨的瞪了路正西一眼。

  路正西全身一抖,自知是罪魁禍首,卻也無可奈何。「楠兒,為父的對不起你!」他懺悔的低首。

  「算了,爹,女兒進宮去了。」多說無益,一切看命運的安排。

  「楠兒,等一下。」路夫人喚住她。

  「娘,還有什麼交代?」

  路夫人有些難以啟齒,但此事不事先提醒又不行。「楠兒,如果太子選中你……當然這是不大可能的事,不用娘說你心裡也有數,只是萬一……你一定要推辭,咱們路家……承受不起這樣的後果。」她是在提醒路梓楠若萬一被選中為妃,而她的命運又是注定無夫君相依,若不幸剋死了太子,全家必遭牽連,無一倖免。

  路梓楠悲哀的苦笑。「孩兒知道的。」她垂下肩頭,舉步亦發艱難。難道自己的命運注定如此悲慘,累及父母也無法挺胸做人……

  ***********

  「太子,路家小姐到了,正在殿外候著呢!」小柱子火速來報。

  「她來了。」趙恆等得不耐煩,打算她再不來就要親自去接人了。「快宣她進來。」他急切的下令。

  「是的。」

  小柱子立刻宣路梓楠人殿。

  路梓楠沉著臉,昂首闊步的走進殿內。她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只等著受這些大人們譏嘲耍樂完便要退下。

  當她不馴的目光與高坐殿上的太子相遇時,她愣住了。怎會是他?她驚愕的走向他,相要看得更清楚,證明是自己看錯人了。

  「站住!大膽女子,你竟敢冒犯太子……」殿前侍衛立即持著大刀上前攔阻。

  她心一驚,自己怎麼了?竟如此放肆,她呆愣的看著架在她頸上赫赫的大刀。

  「住手,退下!」趙恆斥喝。急忙推開架上她頸項的刀。他可不希望這刀偏了,不小心傷了他的心上人。「讓你受驚了。」他有些歉然。旁若無人的擁著她人座。

  她恢復鎮定後,急忙跳起,「太子,這麼做不合宜。」她瞄著數百雙充滿妒意的眼,覺得如芒刺在背,讓她陣陣心驚。

  「不合宜?本宮賜坐,何來合宜不合宜?」他堅持要她坐下,並喚來左右端上參荼。「喝杯參茶壓壓驚,方纔他們太放肆了。」他親手為她端上。

  她硬是慌忙的不敢接受。「太子,您……那日的冒犯還請見諒。」她心慌的低下身。想不到他竟是太子,而她當日在湖邊對他可是無禮放肆得很,是因為這個原因太子才要招她來一出當日之氣嗎?她不禁擔憂起來。她竟無意中得罪了太子。

  「不知者無罪,本宮不曾怪罪於你。」他愛憐的將她扶起。

  不是惱於當日之事?「太子喚民女來,是……?」她小心的詢問。

  一旁的小柱子笑嘻嘻的插嘴。「太子是招你來參加選妃大典的,要選立你--」

  「皇上駕到--」

  「父皇駕到了,快迎接。」趙恆速速到殿前恭迎聖駕。

  「皇兒,這麼多佳麗任你挑選,可有中意之人?」皇帝故意問。他由王王妃陪著來,原因無它,就是王王妃跑來告訴他皇兒要立一妖女為妃,不得不火速趕來,若當真任皇兒胡來這可不成。

  「啟稟父皇,兒臣確實心中有一人選。」趙恆坦然說。

  「哦,」皇帝坐定。「是哪位大人的愛女?」

  趙恆微笑的走向路梓楠,牽起她的柔荑,來到皇帝面前。「父皇,她便是路正西路大學士的獨生愛女,路梓楠。」

  路梓楠當場傻了,錯愕不已。速轉頭盯著趙恆。

  這怎麼可能?他竟選她為妃?

  皇帝不悅的看著路梓楠無禮的盯著趙恆看。「皇兒,你可慎重考慮過?」他知道趙恆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少有更改。

  趙恆定定的看向路梓楠。「兒臣非立她不可。」

  「若父皇不准呢?」

  趙恆雙眉一斂。「選妃之事是父皇一手安排,如今已決定了人選,父皇有何不准的理由?」想必父皇也是聽了旁人之言,對楠兒有了誤解。

  「此女並非是選妃裡頭的人選,父皇要你另立一妃,須得在這已經過挑選過濾的佳人裡擇出一女。」

  趙恆低吟,握著路梓楠的手不住縮緊。他不會放棄她改立別人的。「不,兒臣心已所屬,請父皇成全。」他非常堅決。

  皇帝動氣了。「皇兒,你竟敢違逆父皇!」

  「兒臣不惜與父皇抗爭也要立楠兒為妃。」他斷然的說。

  「你--」皇帝發怒。

  「唉喲!皇上,您就別氣了,氣壞了龍體可不好,太子年輕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就別與他計較了。」一旁的王王妃假意的說。

  「哼!」皇帝氣得別過頭。

  「我說太子,此女容貌雖長得不凡,可惜命中帶煞,是做不成咱們皇家人的,你最好三思而行,別氣壞了你父皇。」王王妃暗示的提點。

  趙恆冷笑,誰不知道這王王妃一向視他為眼中釘,多次除他不得,這回一定又有什麼計謀要使。「娘娘,多謝關心了,不過,若不立楠兒為妃,您說還有誰夠資格當咱們皇家的人?」他皮笑肉不笑的問。

  「有,當然有,就是王大人的三女柔水,她聰慧乖巧,立她為妃最為恰當。」她藉機推薦,並且將王柔水由人群裡帶出,推至他跟前。「瞧她長得也是如花似玉,並不輸給你身旁的路家小姐。」

  他看了一眼滿是羞怯的王柔水。「王大人的千金?那不就是娘娘的甥女嗎?」原來如此,想用美人計來套住我,哼,算盤打得可真響亮。

  王王妃有些不自然的說:「是啊,正是哀家的甥女,她可是從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她對自家人吹捧一番。

  「這麼說來,她該去甄選朝廷女官才是,而不是到此來爭妃的。」他冷笑。

  王王妃當場白了臉,卻又不得不按下滿腔怒火。「來,柔水,還不快向太子問安,讓他見見你的麗容。」她暗示要王柔水用美人計,盼能迷倒太子。

  王柔水會意,立刻朝他嬌笑的說:「太子,奴家仰慕太子已久,盼能長伴太子左右,請太子成全。」她顯得弱不禁風的要倒向他。

  他的身子一偏,讓她倒進了身旁的小柱子懷裡,小柱子立即滿臉笑容的說:「王小姐,奴才給您扶著呢。」這王柔水長得也是嬌媚動人,太子就是不中意,他可惜之餘也覺沒轍。

  王柔水滿臉通紅的急忙站直身。真是奇恥大辱,太子居然如此不領情,她求助的看向王王妃,王王妃也氣得無可奈何,只得轉向皇帝。

  「皇上,您說我這甥女生得如何?」只要皇上中意了,怕太子反對也無效。

  皇帝讚賞的看向王柔水。「果真是大家閨秀之姿,又是愛妃的甥女,配皇兒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他點頭。

  「既是如此,何不由皇上作主賜婚,歷朝太子妃都是由皇帝欽點完婚的。」王王妃更進一步說。

  「不,父皇,兒臣說什麼也不會放棄楠兒的。」如果父皇堅持欽點賜婚,他不惜抗旨拒婚。

  皇帝忍下怒氣,他不願正面與太子衝突失和。「你當真非要她不可?」

  趙恆堅定的點頭。「是的!」

  「好,父皇成全你。」

  趙恆大喜。

  「皇上,您怎麼可以--」王王妃正要反對,皇帝揚手阻止了她。

  「我答應讓你們在一起,不過她只能為嬪妃,不能立為太子妃,而太子妃的人選需為王股朝之女。」這是皇帝的條件。

  「不,我不答應,除了楠兒以外,我不會另立妃子,我不能教楠兒委屈了。」

  路梓楠還在錯愕中,根本無法反應。

  「你是要氣死父皇不成,明知道此女是危險人物,可能危及你性命,父皇是在保護你,讓她為嬪妃已是天大的恩惠,你該感謝父皇才是,卻處處杵逆。既是如此,不如下令將此妖女削髮為尼永伴青燈,如此也不會危及我們父子的關係。」皇帝龍顏大怒。

  趙恆並不畏懼。「如果父皇當真這麼做,兒臣不惜也削髮為僧,從此不過問俗事。」

  「你--」皇帝氣得瞠目。

  「父皇,兒臣真的中意楠兒,求父皇成全。」趙恆不得不軟下聲。他也不想和父皇衝突,但也不可能放棄好不容易覓得的佳人,他希望父皇能體諒。

  皇帝這才重新打量起路梓楠,見她驚魂未定,卻有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水汪汪的大眼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憂鬱。皇兒愛上的是這樣一雙眼睛嗎?

  路梓楠發現了皇帝的眼光,急忙低下首來。

  「你,抬起頭來。」皇帝指著路梓楠道。

  趙恆鼓勵的拍拍她的肩頭,她才緩緩的仰起臉來。「皇上,萬福。」今日與她來時的想像完全不同,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成為這場大典的主角。

  其實皇帝並不特意排斥路梓楠,見她哀憐矜持的模樣,他也不禁懷疑為何有人忍心加諸「妖女」這詞在她身上?「你可知犯了什麼罪?」

  「父皇--」趙恆急忙要護著她。

  皇帝揚手要趙恆別開口。

  「民女不知。」她坦然無懼的搖頭。事實上她何罪之有?今日的一切,根本是無妄之災。

  「不知?好,由朕來告訴你,你可知你已成了朕和太子失和的禍首了。」皇帝怒聲。

  她立即跪下。「民女無意挑起任何戰端,請皇上明查。」

  她倒沉穩,皇兒識人一向準確,也許立她為妃是可行的……可惜她……。他不得不多做考慮,畢竟事關重大。「起來。」

  趙恆馬上心疼的將她扶起。她一起身,立即離開他一丈之遙。她可不想讓皇上誤會更深。

  趙恆對她的疏離,略略蹙眉。

  「皇兒,今日的選妃父皇心中已有決定,父皇要你將王柔水以及路梓楠二女收人東宮為嬪妃,等日後再由這兩女中擇一立為太子妃。」也許皇兒是一時對路梓楠迷戀,過段時日便玩膩生厭了,到時候再立愛妃的甥女為太子妃也是一樣的。

  趙恆雖不能苟同,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已是父皇的最後讓步了,如果再反對只會更激怒父皇,他暫時忍下委屈了楠兒,有朝一日他一定會立她為太子妃的。「此事就依父皇了。」

  「不,我反對!」路梓楠大喊。

  眾人皆錯愕。

  皇帝更是驚愕。難道她不甘屈為嬪妃,敢公然逆上?「你為什麼反對?」

  她清亮的眼神毫無退縮的迎向皇帝。「皇上,請恕民女放肆,民女不願人東宮為太子嬪妃,更無意將來爭太子妃之銜。」她沒有忘記娘的交代。

  「楠兒,你是在拒絕我?」趙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他只知道自己要她,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抗拒他青睞的可能。

  「太子的心意楠兒心領了,請太子懇請皇上收回成命,民女萬萬不配到東宮去服侍太子。」

  「你--」趙恆呆愣住。他萬萬沒想到以他太子之尊竟會遭人拒絕。

  王王妃得意得很。「太子,既然她有自知之明,你就不要勉強人家了。」這樣最好,柔水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是啊,太子,若她不知好歹,還有柔水可以伺候您啊!」王柔水高興的倚向他。

  他全身漲滿了怒氣。「不管她願不願意,聖旨既下,她便是屬於本官的嬪妃,容不得她說不。」他推開了王柔水走向了路梓楠。「你已是屬於我,即刻起就隨我回東宮,不必再回路府。」

  「太子,你--」路梓楠有口難言,不想害人害己,想要勸阻。

  「小柱子,還不伺候楠兒回東宮。」他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直接就要把她接至東宮安置妥當。

  「那我們家柔水怎麼辦?」王王妃臉色難看的問。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王柔水。「隨便她要何時進東宮都可以,本宮不勉強。」

  「你--」她氣得轉向皇帝。「皇上,您看太子這態度,我瞧我這甥女一進東宮定要吃虧的。」她嗲勁十足的抗議。

  「既怕吃虧,不如不要送進我宮裡了。」趙恆正希望如此。

  「太子,你--算了,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們家柔水比那妖女好上千百倍。」她氣得口不擇言。

  「你說什麼?」這次趙恆是真的動怒了,她竟敢說楠兒是妖女。他青筋暴跳。

  她見他發怒的神情,不禁全身一顫,立即躲到皇帝身邊。「皇上……」她攏絡太子不成,這麼想除去他,也就是這氣勢總教她害怕,讓她在他面前沒有一絲長輩的尊嚴,辦起事來處處受制,以至於她的權勢始終不能更進一步。

  「皇兒,不得無禮,再怎麼說她也是娘娘。」皇帝無奈的說。太子與愛妃始終不合,這教他傷足了腦筋。

  「父皇,她若再口出有損楠兒的言論,兒臣是不能坐視不管的,還請父皇見諒。」這女人有父皇做靠山,勾結朝臣已近乎無法無天了,若再任她胡作非為下去,天下必亂。

  皇帝歎息。「愛妃,路梓楠已是皇兒的嬪妃了,也等於咱們皇室的人,以後你可不能再說這種話了。」

  可惡!竟連皇上也向著他。「臣妾知道了。」她裝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皇帝見了就心疼。「好了,好了,此事已定。愛妃還是陪我回寢宮。」他要好好安撫補償她一番!也許賜她一批遼國進供的珠寶,會讓她笑逐顏開。

  王王妃一臉得意的隨皇帝離去。她挑釁的看了一眼趙恆。

  「娘娘--」王柔水不知如何是好的追了出去。

  王王妃轉身附耳對她說:「你也快隨太子回東宮,別讓他有和那妖女相處的機會,哀家過幾天會去看你,放心好了,這個太子妃的位子非你莫屬,將來咱們王家的天下就要靠你了。」說完揚長離去。

  王柔水這才匆匆走回殿上,卻發現太子以及所有人早已離去了。他竟沒有等她,也沒留

  整座殿空蕩蕩的,只有她滿腹的怨氣在殿中瀰漫著。「太子,等著瞧,我一定要您拜倒在我王柔水的石榴裙下。」

  她怨憤不休的逕自往東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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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子,楠夫人在門外等候求見。」小柱子向正在處理奏章的趙恆稟報。

  他面露喜色。「她終於按捺不住低頭了。」

  路梓楠進東官已有十天了,他始終不去看她,為的是要懲罰她大典時的不馴,這會兒她終於妥協了。

  「太子,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小柱子不以為然的說。

  他挑眉。「那是怎麼一回事?」

  「楠夫人氣呼呼的,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不像是知錯來道歉的。」

  「她還是這麼倔強,去宣她進來,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小柱子躬身退下,很快便將路梓楠領了進來。

  「民婦叩見太子。」路梓楠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他急忙將她扶起。「你這是做什麼?你已是本宮的嬪妃,何需行此大禮,還有,以後不許你再自稱『民婦』了。」他不悅的說。

  「太子,您後宮早已嬪妃如雲,何需留下梓楠,不如將梓楠送回路府,感激不盡。」她仍執意要走,這幾天爹娘一定心急如焚,終日提心吊膽。

  他怒極。「你已是我東宮的人,還怎能輕易的離去。」他不懂,她為何千方百計要離開他?

  她也不明白他為何非要留下她不可?「太子,我不得不走。」她苦澀的說。她不想害他喪命呀,唉!

  「為什麼?」他沙啞的問。好不容易才讓她得以留在身邊,她卻要他放人,教他如何照準。

  她十分難堪。「想必太子已知梓楠的苦命之處,梓楠是個不祥之人,不想牽累讓太子遭到不幸。」她說出了自己的苦處。

  「無稽!」他怒斥。

  「不是無稽,是事實,而且是四個活生生--不,是死亡的事實,太子,您是何等尊貴之軀,梓楠一家擔不了這個後果啊!」她淚下。

  他直勾勾的注視她。「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拒絕我?」

  她沉重無奈的點頭。

  他是心疼的。她為了這個罪名背負了太多指責,她並沒有錯,奈何所有的罪名全由她一人承受。她何其無辜,想必內心的傷害遠比她表現出來的更多。「楠兒,你忘了,我是太子,未來的天子,我的命底何其硬,縱使你有傷及人的八宇,對我來說也是無傷的,你不用為此放在心上,若拒絕了我,也斷絕了你自己追求幸福的權利。」

  「我何嘗不想,但我已間接害死了四條人命,我無法再去承受因自私為別人帶來傷害,所以太子請放了我,也許這也是在救您自己一命。」她說得滄桑。她沒有資格愛人,更沒資格談情論婚嫁。她早已認命了,也學會不與天爭。

  「我不信,我要賭一賭。」

  她迎向他的眸。「賭?賭命?您是太子啊!怎能輕言賭命。」她為他的堅持感動,但這太傻了,她不想真的成為一個扼殺太子的千古罪人。

  「有何不可?況且我不信我這只青龍鬥不過天命。」他自信的說。

  「太子……」她極度恐慌,他竟然真的為她賭命?

  「楠兒,別庸人自擾了,我們在一起絕不會發生任何不幸,讓我證明給你看。」他給她信心。

  「您真的這麼想?」她的心慼慼然。

  「沒錯,我要與天爭,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教我放棄,有一天我一定要立你為妃為後,破除加諸在你身上的魔咒。」他憐惜的捧著她的臉龐。

  「不!」她推開了他。「別傻了,這是不可能的。」她又想起了娘的叮嚀。她得拒絕。但天知道她多麼渴望被愛,被丈夫溫暖呵護的感覺。

  「可能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他走向她,擁住她。「況且我也不想死,我還想這樣擁著你數十載呢!」他眷戀這種感覺。

  她迷惑了,位高權重的太子也會有真愛嗎?但她已強烈的感受到他的愛意。

  嬪妃如雲的他,會真看上她嗎?她不禁懷疑起他,也懷疑自己。「太子說笑了。」她輕輕扯離他。

  他不悅的蹙眉。他還沒說服她和他一起接受挑戰。「總之,你安心的在東宮待下,在你還沒做好準備前,我不會碰你的。」他給她承諾,目的是要她放寬心,別把自己逼得這麼緊,更別把他當成餓狼似的防。

  「太子,您當真不能放我回去?我爹娘會擔心的。」她不住哀求。

  「和我在一起,路大人與路夫人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該欣喜才是,他們等於是太子的岳丈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頓時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楠兒,你放心好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保你一家人安全的。」他要她別為此擔心。這正是她急著離他而去的主因。

  「您!」她實在不知要如何說才好,她不能害他,絕不能!

  「什麼都不用說了,留在我身邊,讓我們相愛,你將會是我唯一的太子妃--」

  「不,如果你堅持要我留下,我有一個條件。」

  他露出笑靨。「只要你肯留下,任何條件我都依你。」她終於肯留在他身邊了。

  「這可是您說的,要我留下可以,你必須立誓今生不能立我為妃,更不能與我舉行任何儀式的婚典。」之前所有死去的婚配對象皆是在婚禮中橫死,她無法忍受再一次的失去。

  「我不能答應你,這樣太委屈你了,這豈不教你一輩子無名無分的跟著我,我是太子啊,我有能力讓你得到幸福。我要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他懊惱得很。

  「您要我相信什麼?相信您爭得過天?還是相信您是九命怪貓,有不死之軀?我不想自欺欺人,如果您不能答應我的條件,我永遠不會接受您。」

  「你太固執了!」他十分氣惱。

  「擇善固執,有何不可!」

  見她堅持,他只好妥協。「好吧,我答應今生不立你為妃。」他只答應不立她為妃,可沒答應有朝一日不立她為后。他得意的投機取巧。

  *********

  「太子在裡頭,我是水夫人,為什麼不能進去?讓開。」王柔水擠開小柱子,硬是闖人。她入東宮至今太子都不聞不問,當她不存在似的,幾次求見都不成,好歹她也是王王妃的甥女,怎容他如此對侍,她早氣不過想主動出擊,可是見那路梓楠人官至今和她命運一樣,才稍能放寬心按捺下來,但哪知這妖女竟趁她不備先展開行動了,聽說還得了太子的接見,兩人共處一室甚久,她一聽,當下忍不下這口氣。非要扳回這一城才是,不能讓娘娘和爹丟了面子。

  她兩眼冒火,太子居然濃情蜜意的摟著這個妖女。

  「太子,對不起,奴才攔不住水夫人。」小柱子無奈地朝趙恆說。

  趙恆點頭示意他退下。不悅的轉向王柔水。「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東宮,不比你們王家府邸,可容你放肆。」他嚴厲的說。

  王柔水心頭一驚,方才是太衝動了。「太子,臣妾是急於覲見太子,心急得忘了規矩,請太子原諒臣妾的失禮。」她故意裝得嬌柔。

  「哼,規矩反映品行,這王大人倒沒能教好女兒。」他沒好臉色。

  王柔水一肚子氣。「太子,您就這麼不疼惜柔水……」她說得委屈至極。

  看在趙恆眼裡簡直矯揉造作。他正要直截了當讓她死了這條心,路梓楠卻及時阻止了他。

  「太子怎麼會不疼惜你,方才太子還在我面前對你頗為讚賞。」路梓楠瞥了趙恆一眼,要他別開口。她希望趙恆不要對王柔水太排斥,畢立見如果有一天她不能再伺候他了,那麼王柔水將是代替她的最好人選。

  王柔水兀自哈喜卻不顯露於臉上,由路梓楠口中說出她是不會領情的。「太子,既是對臣妾有意,為何遲遲不來探望?連臣妾求見都不得?」其實最教她心急的是人宮迄今十天了,還沒被太子臨幸過,她將來的地位前途不就堪慮了。未被臨幸過的嬪妃極有可能被送出宮或老死一生都是品等低下的嬪妃,她可不能讓自己陷入這等地步,她還得爭得太子妃的寶座呢!所以說,怎麼也得得到太子的臨幸不可。

  趙恆極為不耐。「本宮忙於國事。」他隨意搪塞。他根本連想都沒想到她,更不想見到她。

  「既然忙於國事,今日怎有空接見她。」王柔水咄咄逼人的說,而且不屑的怒視了路梓楠一眼。

  趙恆見她對路梓楠的態度,十分不快,走向路梓楠將她攬在身邊。「楠兒不同,本宮允許她可以在任何時間毋需通報便進來。」他有意讓王柔水明白路梓楠在東宮的地位,不許她仗著王王妃之勢,對路梓楠放肆。

  王柔水氣得咬牙切齒。心想,好哇!路梓楠你是跟我卯上了,才一會兒工夫就讓太子對你如此維護,我不會放過你的。「太子為何如此縱容楠夫人?」她恨恨的問。

  「原因無他,只因她是本宮喜愛之人。」他愛憐莫名的撫著路梓楠微張的唇。多麼誘人的唇瓣……

  見太子無所忌憚的在她面前與路梓楠調情,她就怒得恨不得一把火燒了他們兩個。她可是從小就接受了當后妃的訓練!但到了東宮卻完全被忽視,太子眼中只有路梓楠,壓根兒沒有心思多看她一眼。

  她自認容貌才情不輸路梓楠,但就是沒法將太子的視線由路梓楠身上移開,她覺得忿忿不平。

  「太子,我想水夫人找您一定有要事,梓楠不打擾了,先行退下。」路梓楠覺得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激怒王柔水,不自在的急忙想退下。

  「站住,不許你離開。」趙恆輕喝。他知道她的用意,她是故意要讓他和王柔水獨處,他氣惱她逃避的將他往別的女人懷裡推。

  路梓楠有些尷尬。

  「若她有事要說,但說何妨,有什麼是你不能聽的?」趙恆生氣的將她拉回,安置她定定坐在他身邊。他不容她逃避。

  他看向了王柔水。「有事說吧?」

  「臣妾……」王柔水忸怩不已。她來只是想破壞太子和路梓楠獨處的機會,並藉機勾引太子臨幸,但路梓楠不走教她如何開得了口?當下只有紅著臉,眼睛不住向路梓楠發冷箭。

  路梓楠不安的情況不會比王柔水好到哪兒去。她想過了,她不要太子的特別眷愛,只想安寧平靜的待在東宮就此終老一生,免得爹娘又逼她再去害人,也許這是上蒼對她最好的安排,只要太子別逼她去愛,那麼他們真的也許可以相安無事的過一生。

  「你若再不說,就退下吧,本官與楠兒還有話要談。」他根本懶得聽王柔水說,要不是楠兒阻止,他早轟她出去了。

  「太子與楠夫人聊了這麼久,還沒聊夠啊!」王柔水醋火攻心,切齒得很。

  「本官的事不用你費心。」他不客氣的回她。她竟敢干涉他的事。

  她按捺下滿腔怒火,娘娘交代過不能讓他與路梓楠有太多相處的機會,而且自己也要想辦法討太子的歡心才成。「太子,既是話家常,可否也留下柔水一起加人?」她一副黏膩的樣子。

  他與楠兒之間不希望有人打擾,正想拒絕。「不--」

  「可以的,如果水夫人有興趣的話,相信太子不會反對的。」路梓楠急忙的說。王柔水留下也好,單獨面對太子總是教她心慌。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柔水擠開了路梓楠,不客氣的坐在太子和路梓楠的中間,緊挨著太子,故意隔開了他們倆。

  趙恆一臉怒容。「放肆!」他大喝一聲。

  王柔水嚇了一跳。「太……太子。」她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的火氣。美女香懷不好嗎?

  殊不知美女香懷當然是好,但角色不對,聞來徒然增厭。趙恆見不慣她對路梓楠的無禮,更不喜她硬是介人他和路梓楠。他已處處容忍,這會兒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滾出去!」

  王柔水臉色呆愕。太子竟這麼對她!

  「太子,別這樣。」路梓楠阻止說。

  「不用你求情,誰不知你貓哭耗子假慈悲,太子的魂全教你這妖女勾了去,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命,竟敢奢望太子,是想害死太子不成,你這世上最惡毒的女人!」王柔水將所有的羞憤不平一古腦全發洩在路梓楠身上。若沒有這妖女,太子一定不會這麼對待她的。

  趙恆充滿暴戾之氣的走向王柔水,她驚得連連退步,她看他的神色似要將她吃了一般。

  「來人!」他大喝。

  小柱子立刻應聲人內。

  「把這個女人給我拖下去斬了。」他暴怒的說。敢對楠兒說這種話的人,都該死,留她不得。

  王柔水登時嚇得腳軟。「太子,饒命啊……」她跪在地上不住抖聲哭喊。

  「還不拖下去!」他不留情。絕不允許楠兒受辱,更何況是在他面前。

  「等等。」路梓楠想不到他會這麼做,急忙拉著他祈求說:「太子,請息怒,萬萬不可殺人。」

  「她該死!」他怒斥。

  「若是為了梓楠便不算該死,水夫人說的沒有錯,我是不祥之人,該有所提醒的,如果太子為了我殺人,豈不更應驗了我的不祥。」路梓楠悲哀的說。

  「你--你總是這麼委屈自己,我再說一次,你之於別人也許是不幸,但之於我便是幸運,別再弄擰了我的心。」他對她既疼惜又不捨,她為什麼總是不明白?總是對自己、對他都沒信心。

  她眼眸上霧濛濛的。「太子,不管如何,先放了水夫人吧!她說那些話是無心的。」她害怕與太子說得太多,她的心會動搖,會卸下防禦,她不能害他呀,不能呀……她不斷提醒著自己。

  「無心!就算是無心,說出這種話就該死!」他還是不留情。

  「不,太子,我不要死,饒了我吧。」王柔水驚慌失措的抱著他的腿哭號。

  他絕情的要將腿抽離,她卻死命的緊抱不放。「放手。」他怒極。

  「不放,求您別殺我,我下次不敢了。」王柔水怎麼也沒想到逞口舌之快會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還有下次?」他更惱火了。

  「太子,我也求求您,別再為梓楠平添罪孽了。」路梓楠也跪下哀求。王柔水為王大人之女又是王王妃的甥女,殺不得的,殺了只怕惹來無窮盡的麻煩。

  「你怎麼  快起來。」他急忙要將她扶起。

  「若太子不放人,我不起來。」路梓楠堅持。

  他重歎。「你這是在威脅我?」他這麼做全是為了她,她卻不領情。

  「梓楠不敢。」她低首。

  「都這麼做了,還說不敢?起來吧。」他說。

  見她仍是不動,他無奈。「兩個都起來。」

  言下之意就是饒過王柔水了,路梓楠高興的本想扶著哭得驚慌失措的王柔水起身,但見她懷恨的眼神,路梓楠嚇得縮回了手,自己起身了。

  王柔水恨恨的擦去眼淚,今日的羞辱全是因為路梓楠這妖女,末了還得仗她相救,實在不甘心,臉都丟盡了,今後這妖女更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了。她恨啊!

  「謝太子隆恩。」王柔水帶著恨意謝恩。

  「以後不許你再對楠兒不敬,否則絕不輕饒。」他厲聲警告。

  王柔水忍下怒氣。「臣妾知道了。」她低下首,眼光瞄向路梓楠,朝她投下狠狠的一眼。

  路梓楠全身打了個冷顫。

  他見了,不住蹙眉的走向她。「怎麼?不舒服嗎?」他以為她病了。以手覆額,試試她的體溫。

  她不安的撥開他的手。「我沒事,謝謝太子關心。」她刻意保持禮貌。

  「還說沒事,瞧你四肢冰涼,方纔還見你發抖呢!」他不在意的又走向她,她總是不能教人放心。「小柱子!」他叫喚。

  一旁的小柱子立刻應聲。「奴才在。」

  「傳太醫,楠兒病了。」

  「我沒病,太子!您太大驚小怪了。」她連忙說。她只是被一切發生的事搞亂了心思,有些煩亂罷了。

  「是嗎?真的沒事?」他臉上浮是關切之情。

  「真的沒事。」她紅著臉說。太子如此關愛讓她慌恐不安,這是不對的,不該被允許的。

  他感受到她的抗拒,無奈之餘也別無他法。「好吧,沒事就好,我送你回寢宮休息。」

  「不敢勞煩太子,梓楠自己回去便成。」她幾乎是逃命似的離開。

  原要追上去的他,才跨一步便頹然的停下來。暫時讓她靜一靜也好,她需要些時間接受他安排的一切。轉身見還杵在原地的王柔水,他立即沉下臉。「退下!」要不是父皇下的旨,他根本不會允許她進人東宮。

  王柔水驚得落荒而逃,還因裙擺太長被絆了好幾跤,簡直狼狽至極。

  *******

  「娘娘,您總算來了,柔水在東宮快過不下去了。」王柔水看見王王妃駕到,像是如獲救星一般的連忙哭訴。

  「這陣子皇上黏哀家黏得緊,今兒個皇上與大臣商議應遼之策,這會兒才有法子抽空來探望你,怎麼?是誰膽敢欺負我王王妃的甥女?」

  王柔水立刻委屈的說:「娘娘,您都不知道,我在東宮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嗚……」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難道太子他欺負你?」

  她哭得更加悲慘了。「打我進官迄今,太子根本沒給我好臉色過,還有一次竟想殺了我。」她大聲哭訴。

  王王妃大怒。「大膽,我王王妃的甥女豈是他能殺的,告訴哀家,這是怎麼回事?」

  王柔水擤擤鼻子。「還不是因為路梓楠這妖女,太子的心全給了她,我才說她兩句,太子就氣得要斬了我,我嚇壞了,當時的情形好可怕。」想起這顆頭能保住,就讓她心有餘悖。

  「別怕,有哀家給你作主,你什麼都不用怕!這妖女進了東宮還不知收斂,竟敢興風作浪,哀家非教訓教訓她不可。」王王妃氣得起身要去找路梓楠麻煩。

  「等等,娘娘,不好吧?」王柔水有些不放心。

  「怎麼個不好?哀家可是為你去出氣啊,瞧你這麼窩囊,難怪那賤人會爬到你頭上作怪。」王王妃氣極的數落。

  「娘娘,您有所不知,太子曾言要我不許招惹路梓楠,否則要我好看,柔水怕啊!」她想起太子當日的神色,仍不住發顫。她知道太子是說真的,若他得知她去找路梓楠的麻煩,他是絕不會再放過她的。

  「沒用,有哀家當你的靠山,你壓根兒誰也不用怕。」

  「可是……」她仍有些猶豫。

  「放心好了!太子此刻不在東宮,他和皇上在一起商議國事,不會這麼快回來的,咱們利用這個空檔來給她一個下馬威,教她安分點,別試圖騎到你頭上去了。」

  「有娘娘作主,柔水實在沒什麼好怕的才是,我也早想出出這口氣了,這賤人今日我非整得不成人形不可!」王柔水壯膽了,便陰狠起來。

  *********

  王王妃和王柔水一臉不善的來到路梓楠的寢殿。

  路梓楠正在吟詩,乍見她們出現,心頭便有了壞預兆。

  「不知娘娘駕臨,梓楠有失遠迎,請娘娘恕罪。」她對王王妃跪下,福了福。

  「哼,不敢當!你現在可是太子的寵妾,袁家怎麼敢要你迎接。」王王妃一見面就不給她好過。

  她覺得尷尬。「娘娘說笑了。」跪在地上的她不敢起身。

  「柔水,你瞧哀家是在說笑嗎?」王王妃故意朝王柔水問。

  王柔水當然一搭一唱的說:「娘娘是從不開玩笑的。」

  王王妃這才冷笑的轉向跪在地上的路梓楠。「聽清楚了嗎?哀家是從不開玩笑的,柔水是哀家的甥女,她最瞭解了。」

  路梓楠覺得跪得腳有些酸麻了,想挪動身子,讓腿舒服些。

  「大膽,哀家沒叫你起身,你竟敢起來!」王王妃以為地跪不住要起身,故意藉機發威。

  嚇得她忍痛不敢再動。「娘娘,誤會了,梓楠不敢。」王王妃果然是來找她麻煩的。

  「不敢?哀家瞧你膽大包天得很,居然敢欺負柔水--」

  「我沒有。」她急忙搶白否認。

  「柔水,給我掌嘴,真不知規矩,竟敢打斷哀家的話。」

  王柔水一臉得意的走向路梓楠。「看你還敢不敢頂嘴。」她狠狠摑了路梓楠兩巴掌,覺得痛快極了。她今日逮到機會,一定要報數日來的積怨。賤女人!

  路梓楠被摑得眼冒金星,連嘴角都破了。

  「柔水,哀家只是要你教訓一下,你出手也太重了。」王王妃故意心疼的說。

  「娘娘,待會兒再出手我會注意的。」王柔水惡毒的說。

  路梓楠撫著唇。她們還不放過她,她驚慌不已。

  「嗯,待會兒再出手,注意別傷著了眼睛,否則太子見了豈不心疼死了。」王王妃暗示柔水要打得不著痕跡才是。

  「是,柔水明白了。」她高興的應聲。

  「明白就好,我說梓楠啊,哀家來了半天連張椅子都沒招呼哀家坐下,你這是故意讓哀家難受是嗎?」

  「不是的,是我一直跪著--」

  「還狡辯,既然你對哀家沒有心存敬意,不讓哀家坐,那哀家也讓你坐不得椅,柔水,給我賞打,打到她不能坐下,開花為止。」看你還敢不敢跟王家人作對!

  「是。」王柔水取來長籐,簡直大快人心。路梓楠也有今天啊!

  「娘娘,您誤會了--」

  王柔水不由分說,不容路梓楠再開口,抓著她趴在桌上,狠命就落下長籐,這一抽一提,無不用足了勁,目的是要讓路梓楠痛徹心肺,方能消她心頭怨氣。

  每落一下就如撕裂般的疼痛,路梓楠含著淚忍痛不出聲。她們無非是想看她哀叫求饒,她不會讓她們如意的。

  見她愈悶不吭聲,王柔水打得愈是起勁,可惡,竟不開口求饒,想不到這賤人這麼倔。好,看我不打死你!

  「住手!」王王妃怕王柔水真的失控打死人。這丫頭倒有骨氣,看來得試試別種方法讓她低頭。

  王柔水這才忿忿的甩下長籐。這條比拇指還粗上一倍的長籐,都教她打得變形斷了好幾截。

  路梓楠趴在桌上幾乎動彈不得,疼痛難當,她不明白,她從不主動招惹人,她們為何要如此對待她?

  「唉喲,瞧瞧你,才賞了你這麼幾下,就變成這模樣,真是沒用,這是在告訴你,以後別對哀家沒規矩,知道了嗎?」王王妃哼聲的走向路梓楠。「還不給哀家倒杯茶來,連一杯水都要哀家討。」她逕自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是。」路梓楠咬牙忍痛的倒了一杯水要端給王王妃,可是臀已被打得皮開肉綻走路根本使不上力,端到了王王妃跟前已灑了泰半,「娘娘,請用。」她吃力的端上。

  王王妃瞄了一眼茶杯裡的水。「你又犯了大不敬,哀家喝水不喝一半的,這分明是有意侮辱哀家,柔水!」

  「娘娘,別再為難我了,我再為您倒一次便是。」路梓楠阻止她再叫王柔水對她動刑。

  「哼!好,哀家就再給你一次機會。」王王妃冷眼看著她舉步維艱的走向桌前去將茶杯倒滿水。

  她每走一步,青翠的絲袍上就多滲出一絲血來,直到了綠絲袍染滿了血污,她才順利將荼水完滿的端給王王妃。

  王王妃得意的接過茶杯,輕啜了一口立刻吐出。「太過分了,這是什麼茶?涼不嘀咚的,你連個奴婢的工作都做不好,還妄想當上太子妃--」

  「原來娘娘是為了這個才特意來找梓楠麻煩,您何必說這麼多,梓楠明白,我從沒有意思要和水夫人爭這太子妃,您又何苦這麼羞辱我。」路梓楠瞭解她們的用意後,覺得忿忿不平。她們真是欺人太甚了。

  「說得好聽,你這個妖女,自認長得幾分狐媚就處處與我為敵,一定還在太子面前挑撥是非,否則太子見了我不會這麼惱怒,你這個專門剋死人的掃把星,賤貨,我今天就是要羞辱你,讓你明白你一輩子都別想同我爭。」王柔水又用力的甩了她一巴掌。

  「你--」路梓楠撫頓喘息。面對王柔水的羞辱,實在忍無可忍。「滾,滾出這裡。」她再也不能忍受。

  「好大的膽,連娘娘你都敢趕,娘娘,這妖女太不馴了,非要教她聽話不可。」王柔水轉向王王妃,她有這天大的勢力可仗,她才不怕路梓楠發怒。

  王王妃怒而拍桌。「好個刁女,柔水,脫下她的鞋子。」她整人的手法多得是,不怕她不跪地求饒。

  王柔水立刻動手!路梓楠掙扎不肯,但奈何一身是傷,怎鬥得過王柔水,不一會兒工夫便被脫去了鞋子,光著一雙纖細的腳板子。

  「柔水,取來繡花針伺候。」王王妃陰毒的說。

  不一會兒,陣陣刺骨的哀號立即由路梓楠的口中逸出。她的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而下。天啊!她犯了什麼錯?要她們這麼狠心?

  一針針刺骨的痛苦讓她痛不欲生,她多想大叫救命,或高聲求饒,但她忍住了,任身體再怎麼受到折磨,只要還有一股氣在她就不可能低首求饒。

  「扎死你這個妖女,算是為民除害。」王柔水瘋了似的一針針拚命扎向她的腳底,看她受折磨是一種享受。

  「太子回宮--」當路梓楠正受盡折磨之時,一陣聲響由外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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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娘娘,怎麼辦?太子回官了。」一聽見太子回宮的消息,王柔水嚇慌了的丟下針,一臉慘白。

  王王妃也有些著急了。沒想到太子這麼早就回官。「先別緊張。」她朝王柔水安撫了一下,定定神又轉向路梓楠。「你還不快穿回鞋子,換件乾淨的衣服,順便把嘴角的血清給哀家抹乾淨。別一副受了凌虐的樣子,哀家可警告你,若敢對太子透露或訴苦一個字,哀家會讓你瞧瞧這後果,多想想你的家人,相信路大人也不希望得罪了皇上的寵妃。」她威脅的說。

  她在暗示會傷了爹,真是惡毒。「我不會說的。」她咬牙。為了爹及家人,她不得不忍下。

  「很好,算你識相。柔水,快幫幫她,也許太子一回宮會上她這兒來,先幫她穿著整齊。」

  路梓楠才吃力的換完了一身新衣,趙恆便翩然而至了。「楠兒,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東西--」他一進門見王王妃和王柔水也在,不禁凍住了笑容,懷疑的臉色逐漸醞釀著怒氣。「你們怎麼也在這裡?」一定是出事了,否則這兩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楠兒的寢殿。他快速的轉向站在床邊的路梓楠,見她完好,只是臉色分外雪白。他吁了口氣。還好,她應該無事才是。

  「臣妾見過太子。」王柔水抖著聲朝他福了福。

  他瞪了她一眼,不對,她何需這麼害怕,除非她做了什麼心虛的事,他心中的疑團愈來愈大了。「免禮。」他走向路梓楠。「你沒有事吧?」他擔憂的問。

  「我--」

  「她當然沒有事,太子,好歹我也是個娘娘,你見了哀家倒像是不認識,連聲招呼都不打,未免太瞧不起人了。」王王妃故意支開他的注意力。

  他冷笑一聲。「失禮了,敢問娘娘光臨東宮有何貴事?」他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要不是為了權勢,她實在不想與這種人鬥,太可怕了,總是教人心驚。「哀家是來探望柔水的。」

  「探望甥女怎麼探望到楠兒的寢殿來了?」他懷疑的問。

  「這……我是聽說楠夫人病了,順道來瞧瞧……」她心虛的說。

  「楠兒病了?」他大驚。「楠兒,你哪兒痛了,早上我出去時你還好好的,怎麼轉眼就病了,一定是這些奴才沒伺候好--我派來伺候你的奴才都上哪兒了?」他吃驚的發現房裡竟無半個太監奴婢。

  為了避免露出口風,他們早教王王妃打發走了。

  「他們……我叫他們全退下了。」路梓楠瞥見了王王妃傳來的警告眼神,不自然的說。

  「為什麼?」他益發覺得不對勁,她一定有事在瞞他。

  「因為……因為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他們一堆人杵在這兒,我覺得不舒服。」她勉強的說。

  「原來如此,可是你不是病了嗎?沒他們在一旁照顧怎麼成?」他不放心的說。

  「我只是有些……昏眩,不礙事的。」她現在何止昏眩,她已瀕臨昏倒的邊緣,豆大的汗正一滴滴由她的背後滑過,鹹鹹的汗水一觸及傷口,痛得她只想尖叫。

  見太子這麼為路梓楠緊張,王柔水氣得扯了王王妃一下,要她作主。王王妃以眼神安撫,要她稍安勿躁,接著不悅的走向路梓楠。「太子這麼心疼你,你何其幸運啊,不像我們家柔水,姥姥不疼、爹爹不愛的。」她譏諷的說。

  「怎麼會,令外甥有娘娘這麼愛護,怎麼說沒人疼呢?」他也立刻回以冷言。

  「你--柔水要的可不是我這個姑姑的疼愛,要的是夫君--太子,你也是柔水的夫君啊,理該多關心柔水才是。」

  「如果她覺得待在東宮委屈了,不如請娘娘將她領回,本宮感激不盡。」

  「你要送走我?」王柔水驚慌的轉向王王妃哭喊。「娘娘,您不能讓太子這麼做,這不如教我死了算了。」

  「放心,哀家不會讓他這麼對你的。」王王妃安撫她。「太子,不管怎麼說,柔水都是皇上欽點的,不容你說領回就領回,她還等著你立妃呢!」

  「立妃。」他哼了一聲。「恐怕沒這回事。」他嗤之以鼻。

  「太子,你--」王王妃氣得發抖。

  「我只是說出實情罷了?」他一臉不屑。

  「娘娘,我不想活了。」王柔水難堪的要尋死尋活。

  「柔水,別怕,有娘娘在誰也別想欺負你。」

  「欺負她,她這般伶牙俐齒,活脫脫是得自娘娘真傳,試問誰敢欺負得了。」他覺得可笑。

  「趙恆,別以為沒人能奈何得了你,你只是太子,還沒當上皇帝呢!」王王妃火氣大的說。

  「別想拿父皇出來壓我,本官已遵旨允許這個女人進東宮,父皇不會於涉我如何與嬪妃相處。」

  他說的沒錯,除非他將柔水趕出東宮,否則父皇是不會過問他的家務事的。

  「梓楠,你怎麼了?」趙恆驚呼。

  路梓楠咬緊牙根要站穩撐下去,可惜腳底的傷讓她汗涔涔的,再也撐不下的跪倒在地上。

  趙恆吃驚的看她突然倒地,連忙上前將她抱起,要將她送上床仔細檢查她到底怎麼了,誰知她才碰到床便不住驚呼出聲。

  她的臀傷得坐不得也躺不得,才一會兒的工夫她換上的新衣又沾上了一片血。她咬牙忍著,連忙抓著床柱想起身,不讓傷口碰到床。

  「你怎麼了?」他臉色變了。

  她慘白著臉,此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要命的疼痛。「沒……沒什麼……只是……」

  「沒什麼?瞧你一身是汗抖得不像話,還臉色慘白,天啊,你的腳怎麼了,怎麼整雙鞋都染成血紅?」他大驚失色的要脫下她的鞋。

  「不要--」她阻止。

  但已然來不及。他看到了驚目的傷,驚嚇住了,全是針扎的傷。「這傷怎麼弄的?」他心痛萬分,怒火沖天。

  「我……」

  王王妃和王柔水見紙包不住火,便想溜了。

  「站住!」他怒不可遏的大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太子,這傷是我不小心弄的,不關她們的事。」路梓楠連忙為她們解困。

  「楠兒,你太緊張了,我又沒說你的傷是她們弄的。」他怒目的看向已溜至門口的兩個人。「楠兒,你心地太好了。」他抿嘴。

  「真的不關她們的事。」她小聲的說。

  「你還為她們說話,她們敢把你傷成這樣,沒膽承認?」他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抬。他是多麼珍愛,捨不得她有一絲傷痕,而她們竟敢如此傷她,他不會饒恕傷害楠兒的人。

  「對,是哀家教人弄的,你想怎麼樣?」事情既然已瞞不住了,王王妃也打算跟他挑明了。

  憤怒的血在血管裡暴跳著。「很好。」他先轉身將路梓楠抱起,不忍再讓她腳碰地增加痛苦,他正想將她安置在床上

  「不--」路梓楠恐懼的叫出聲。她害怕再忍受那椎心的刺痛。

  他呆愣住了,方才也是這樣,難道他大意的忽略了她的其他地方還有傷?他發現抱著她的手一片濕濡。是血?他要殺人了?他發誓今天一定會大開殺戒!「小柱子,傳太醫,快!」他大聲朝立於門外的小柱子交代。

  「太子……」見他鐵青的神色,路梓楠不禁擔心起來。

  他僵著身子,小心翼翼避免觸及她的傷口,將她翻身讓她橫臥著,心疼的不讓她增加痛楚。

  「楠兒,你再忍一會兒,太醫馬上就到。」他的心痛是難以言喻的。

  他心中怒火狂攪,轉而面對王王妃和王柔水。「你們簡直罪不可赦!」

  王柔水驚恐的抱住王王妃尋求保護,他這次發怒的樣子比上回生氣得要殺她的樣子更為可怕?這一次他一定不會饒過她的,她不住害怕的直打顫。

  王王妃也嚇壞了,她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嬪妃發這麼大的怒氣。他該不會真的對她動手吧?她也心驚得緊。

  「來人!」他大吼。

  門外立刻湧進了大批人馬。

  「將她們給本官拿下。」他要她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住手,休得你們無禮。」王王妃斥退上前的侍衛,力持王妃之尊的說。他竟要人拿下她,她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寵妃,怎容他放肆。「太子,你敢動哀家分毫?」

  「怎麼不敢,你平日逆行無道,後宮之妃權弄朝臣,本該當處死,念父皇對你寵愛有加,本宮處處忍讓不與你計較,想不到這回你竟如此過分,到我東宮欺陵我妻妾,此番作為我饒你不得。」

  「你敢,你不怕你父皇震怒,廢去太子之位,殺你的頭!」王王妃怒道。

  「父皇早該明白他所寵愛的是什麼樣的女人。本宮要將你捆綁送入宮去,道出你所有惡行,要父皇有個定奪。」

  「哀家……有什麼惡行可供你告,更多是婆婆教訓新媳罷了。」她有些心虛。

  「教訓新媳?恐怕不止如此吧,你教唆王股朝暗殺了丁大人,只因他不願與你們同流合污,又利用父皇對你的寵愛,藉機廣納外戚人朝佔取要職,你圖謀的是什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有,你夥同王股朝在朝中作威作福,要他向官府索財敲詐,買官求銀,如果我記得沒錯,捐一個六品官需要六百兩銀於--」

  「夠了,不要再說了。」她臉色發白,沒錯,這都是她所為。

  「不止這些,還有呢--」

  「這些全是誣陷之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極力否認。

  「是不是誣陷之詞,到了父皇那兒,相信父皇自有定奪,畢竟我證據確鑿。」他早想揭穿王王妃的惡行,但父皇老邁時日不多,不忍見他傷心受打擊,所以才遲遲沒有行動!任她胡作非為下去,如今他再無法忍受,他要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幾近癱了。

  「娘娘!」王柔水見狀,及時扶住她。

  她絕不能讓他這麼做,否則她一切都完了。她跪在地上。「算哀家求你,別這麼做,你不恥我可以,但請看在你父皇的份上!你忍心教他傷心嗎?」王王妃為了保住一命以及一切,她不惜低下的哀求。

  「若你真的在乎父皇的感受,就不該做出這些事來。」他撇頭說。

  「饒過哀家這一回吧,我承認,哀家是對不起楠夫人,可是哀家都跪在地上求你了,難道你還不放過哀家。」

  「為時已晚。」傷害已造成,他拒絕她的哀求。「還不動手拿下!」他朝侍衛怒吼。

  侍衛立刻圍了上去,將張惶的王王妃以及嚇得哭天喊地的王柔水架了起來。

  「太子,不要!」路梓楠不忍心的阻止。

  「此番我萬不能再聽你的了。」他痛心的指著王柔水。「瞧,我上回依了你饒了這潑婦,結果她是怎麼對待你的?別再心軟了,她們罪無可赦!」他的怒火既起,再無轉彎。

  「她們是傷了我沒錯,但得饒人處且饒人啊,算了吧,太子。」她仍是苦苦哀求,不是她心胸寬大,也不是她不惱她們的凶殘狠毒,而是她們情有可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的存在威脅到她們的地位,難免心生恐懼,這是宮裡人皆有的勾心鬥角,太子實在不必認真。

  他堅定的搖頭。「不要再為她們多說一個字了,押走!」他心意已決,旁人再無法動搖。

  「慢著,太子,哀家有皇上御賜的免死金牌,就算到了皇上那兒你也奈何不了哀家,頂多讓哀家失寵,打人冷官罷了,想砍哀家的頭,你還是辦不到。倒是你可憐的父皇,也許會因此抑鬱至終!」王王妃得意的拿出當日她撒嬌費了一番心力才換來的金牌,她早知也許會有今天,便為自已預留了退路。

  「你!」他陰沉凝重的臉顯示他怒不可遏。「好,本宮不殺你,我殺她!」他憤而指向王柔水。

  王柔水登時腳一軟的跌坐在地上,慌亂的在地上爬,苦無一藏身之處好避開他殺人的目光。

  「你也不能殺她。」王王妃急忙護著她。

  「娘娘,救命。」王柔水抱著王王妃的裙角不放,樣子狼狽極了。

  「她罪該萬死,你休想阻止。」

  「她是皇上欽定的太子妃人選,沒有皇令誰敢殺她。」希望這會兒皇上還鎮得住他。

  他大笑。「本宮先斬了她,再進官向父皇請罪。」他執意要開殺戒。

  「不--」王柔水驚恐的發現身子已被人架起,雙腳在空中拚命踢,掙扎不休。她不想死啊!

  路梓楠見情況緊急,不顧腳傷連忙下床,才觸及地面,她便痛切難受的跌坐在地上。「太子,住手啊!」

  他見她跌坐在地上,急忙趕到。「你這是做什麼?」他痛心極了。

  她閉上眼忍受著全身如火燒的疼痛。「別殺人,求您別殺人……」她雙唇發黑,樣子嚇人。

  他簡直要發狂了。「好,我什麼都依你,也求你別再傷害自己的身體。太醫,太醫人呢?」他氣急敗壞的吼叫。全是飯桶,居然久傳不到,若楠兒有個閃失,他要所有的太醫跟著陪葬!

  「啟稟太子,太醫一會兒就到,也許是途中耽誤了。」小柱子連忙說。

  「我人去催,再遲,提頭來見。」他心如刀割的見路梓楠的袍子全染上了血,而且面積還不斷在擴大,可見她傷得有多重,而這一切全是眼前這兩個該死的女人所為。他怒目的再次掃向王王妃和王柔水,兩人噤聲打著寒顫。

  他再次輕柔的將路梓楠橫臥在床,轉而朝侍衛下令:「將這個女人給我拿下,我也要她嘗嘗她加該在楠兒身上的痛苦。」他該殺了她的,可是偏偏楠兒心軟哀求,他不忍拒絕,但他不會輕易放過她,死罪雖免活罪難逃。

  「不!」王柔水淒慘的叫道。

  「太……」路梓楠又想求情。

  「不殺她已是恩惠了,其餘的你別再阻止。」他怒說。

  她只好噤聲不語,知道再多說,只有更惹惱他。

  他要人取來長鞭。「想必你就是用這類的東西對楠兒動刑的吧?」他青著臉,將長鞭交給小柱子。「給本宮打!」

  侍衛將嚇壞了的王柔水押住,小柱子便狠命往上抽去。

  她淒厲的叫聲遍傳東宮。

  王王妃縱使想救她,也開不了口,她是自身難保了,要不是有這塊免死金牌護身,也難逃這種命運。

  路梓楠將頭埋進枕頭裡,不忍再看這血腥的畫面。

  直到打到王柔水聲嘶力竭,他才要小柱子住手。

  「還沒完呢!」他咬牙說。

  王柔水大驚,她已痛不欲生,幾近喪命,太子還饒不過她,她怕是活不過今日了。「太子,饒--」

  「住口!你在對楠兒動刑時可有想過要饒她。來人,脫去她的鞋。」

  左右立即除去她的鞋。

  「不要啊,我求求您,娘娘,快救命啊!」她轉向王王妃求救。

  王王妃歎氣的轉過頭,不敢吭聲,也不忍再看。

  她傻了,連娘娘也救不了她。她死定了!

  他拿著細針,在她面前晃動。「如果我猜得不錯,楠兒腳上的傷佈滿細孔,應該是針扎的,你該嘗嘗這滋味,一定是美妙無比。小柱子,用刑。」他憤慨的將針遞給了小柱子。

  「不要……啊--」每扎一針便傳來她的聲嘶哀號,實在不堪入耳。

  悲慘的叫聲教路梓楠無法聽下去。「夠了,太子,我求您住手,如果您是要為我出氣,夠了,夠了!」她受不了了。

  他這才揚手,示意小柱子住手。

  但此時王柔水早已奄奄一息,慘狀讓人不忍側目。王王妃就連上前去看的勇氣也沒有,只能站在原地觸目驚心。

  「楠兒,也許你覺得我殘忍,但這是在宮裡,沒有這麼做,受傷害的將會是你,我無法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保護你,只有這麼做才能鞏固你的地位不受欺陵。」他希望她明白他的苦心。

  她感到淒楚。「我可以不受欺陵的,只要不身在官中,我可以過得更自在,不需要承受這些。」她想回路府。

  他表示歉疚。「我不願失去你,也不忍見你處於宮中的勾心鬥角,唯有盡力的保護你,相信我,今日之事不會再發生。」他深怕她更退縮的想求去,急切的保證。

  她歎了聲。「會的,爭寵奪權是人性,就算我不與人爭,也難保證不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她無奈的看向王王妃和王柔水。她們就是一例。她悲哀的搖頭。

  他緘默了。她說得沒錯,但又如何?難道真的任她離去?不!他萬萬做不到!「我會盡一切力量保護你,你只要相信我?」他不願與她再多談這個問題,轉而看向垂死的王柔水。「傳令下去,除去她嬪妃的身份,從此在東宮為婢。」

  「是!」小柱子立刻命人將她抬了下去。

  這回輪到了王王妃,他逼向她。

  「你別過來,我有免死金牌的。」她嚇得急忙高舉金牌。

  他搖頭。「本宮殺不了你無妨,但這是暫時的,有一天這金牌將失去作用。」言下之意,他登上皇位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她驚嚇得癱坐在椅上,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是個可怕的人,她算是領教了。「你父皇那……」

  「本宮暫且不會揭穿你,這麼做不表示我放過你,而是不忍見父皇臨老受辱。」

  「我知道,謝謝太子。」她急忙點頭。

  「你最好安分一點,別怪本宮沒有警告你,雖然父皇寵愛你,但你若再興風作浪,本官絕饒不了你!」他聲色俱厲。

  她驚得連點頭都忘了,只能兩眼發直的盯著他。

  他惱怒極了。「娘娘該回宮伺候父皇了,這是你唯一能做的工作。」他暗示她該離去了。不願再多看她一眼,怕會後悔沒不顧一切殺了她。

  她連滾帶爬的落荒而去。他太可怕了!

  「太子,您沒必要這麼嚇她的,她已得到教訓了。」路梓楠見她離去的模樣不忍的說。

  「有些人是不得不疾言厲色的,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這是你從小所得到的教訓嗎?」她側頭問。

  他握拳。「生長在你爭我奪的環境,這是唯一的護身之道。」

  這也是他的悲哀之處,唉!「生長在帝王之家,終其一生,都無法真正暢懷安穩。」

  他無奈的點頭。「沒錯,楠兒,你可知我--」

  「啟稟太子,太醫到!」小柱子連忙進來稟報,打斷了他原要進一步說服她留在他身邊幫助他的話。

  「終於來了,還不快宣他進來。」他焦急的說。

  不一會兒,太醫便為她診治並上藥了,連太醫看到她所受的傷也不住搖頭,大呼可怖。

  趙恆陣陣心痛。這些傷可以說是他間接害的,他為自己沒能好好保護她而自責不已。

  「太子,這不能怪您,您別自責了。」她反而安慰他。

  「怎能不怪我,這全是我的錯,全因我而起。」

  她稍稍移動要碰碰他,但才一動便扯裂了傷口,讓她立即變了臉,連呼吸都不住急促起來。

  他心驚。「你別亂動,太醫,她沒事吧?」他心急的問。

  太醫可憐的說:「恐怕有一段日子不能下床,也不能輕易移動身子,只能趴著或橫臥在床,直到傷口結疤為止,否則傷口惡化,將難以治療。」

  他聽完,臉色比她的還難看。「我後後沒殺了她們。」

  她怕他真的會回頭去殺了她們,連忙說:「別這樣,我受得住的。」

  「你受得住我受不住,看著這些怵目的傷,彷彿就像是打在我身上一般,教人難以忍受。」他扭曲了臉。

  「知道您心疼楠兒,這就夠了,由她們去吧!」她無力的說。說她不感動他的真情是騙人的,只是她有更大的顧忌才讓她裹足不前。老天為什麼給她這種命運?何不就一輩子不給她希望,這會兒何必再教一個癡情太子來考驗她,真是折磨啊,她怕愛上他又是痛苦的開始。

  他撫著她的發。「有一天你的善良會害了你的。」他心疼的說。

  唉!老天,把她賜給我吧,我將竭盡所能的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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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趙恆的悉心照料下,路梓楠熬過了痛苦期,傷口好得神速。如今她已能下床稍微走動了,但趙恆還是不放心,盡可能的把她押在床上,監督地喝下各種補藥聖品。這陣子宮裡珍藏的滋補聖品,大部分都到她的肚裡了。  「珠兒,幫我把鞋拿來,我想出去走走。」

  珠兒是趙恆日前才向路府要來的,他心想她一人在東宮孤單,特意要珠兒前來伺候陪伴。

  「小姐……不,該改口了,楠夫人,不成的,太子交代你不可下床的。」珠兒急忙阻止。

  「我只想到外頭的涼亭坐坐,不礙事的。」她起身逕自穿鞋。再不出去透透氣,她可要悶壞了。

  「楠夫人,您真是不聽話,萬一太子回來見了怎麼辦?」

  她銀鈴般的笑了一聲。「不會有事的,瞧你緊張的樣子。」

  「不是奴才緊張,是太子太緊張您啦,我的姑奶奶。」珠兒吐舌說。她從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對一個女人這麼好,好到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而這個男人竟是未來的一國之尊,小姐……楠夫人的際遇實在令人羨慕,只可惜……

  路梓楠淡笑,她怎會不知道他對她的真心。「走吧,我想問問花草的味道。」

  珠兒無奈,只得扶著她走出寢殿。「您的腳還痛不痛?」她擔心的問。

  「微麻罷了,其實好的差不多了,太子太小題大作了。」她有些抱怨,他的心疼反倒讓她受罪不少。

  「還怪太子小題大作,要不是太子的小題大作,您的傷口會好這麼快才怪!」珠兒為太子抱不平。

  「你才來東宮多久,一顆心就全向了他,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她吸著嘴。

  「奴才怎麼敢忘,只不過就事論事嘛!」珠兒俏皮的說。

  「你哦!」她笑著搖頭。

  珠兒安置她坐在亭中,欣賞著池裡的蓮花。現在正值盛開的季節,蓮花開滿一池,教人見了心曠神怡,尤其徐風吹來,更讓路梓楠沉醉不已。真舒服!這可不是悶在房裡享受得到的。

  「這種風吹來雖舒服,但小心著涼了。」趙恆不知何時出現,皺眉小心的為她披上披風。

  見到他,她有些吃驚,「太子,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他此刻雖為太子,但皇上年邁,已逐漸將國事大權交由他處理,所以他是忙碌的,但仍會每日抽空來探望她,陪她好一會兒才走,但今日晌午未到,他便出現了,她才因而感到訝異。

  「我有預感你會不聽話的下床,所以特意趕早來瞧瞧,果然。」他不悅的為她拉好披風的褶子。

  「在床上躺了這麼些個日子,傷早好了,再躺就是活受罪了。」她微詞抱怨。

  他撫了撫她的麗顏,是健康多了,而且臉色紅潤,讓人忍不住想輕嘗,他吻了她的頰。「我知道你不好受。等過幾天,太醫說你全好了,我答應帶你出官走走。」他含笑的要補償她這幾日所受的苦,帶她出宮解解悶。

  她立刻笑逐顏開。「真的?」她驚喜。

  他點了一下她的鼻尖。「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慢著,」她欣喜的臉色緩了下來。「您指的出宮走走,是指有著一大群儀仗走在前頭開道,後頭再跟著一大路人馬侍衛護著,以及數百名太監婢女陪侍在兩側的走走,還是像您上回和小柱子兩人輕裝便服的走走?」她不得不問清楚,如果是前者,那就免了,這種驚天動地的太子出巡,她可受不了,情願待在東宮,哪兒也不去。

  「當然是輕裝便服的出巡嘍,我們太子最受不了一群人跟在身後喳呼。」一旁的小柱子理所當然的插口說。

  她立即又露出喜色。「太好了,那咱們什麼時候出宮?」一會兒她可心急得不得了。能出宮走走,尤其是這麼無拘束、自由自在的,是所有後宮嬪妃想都不敢想的事,而太子竟願意帶她這麼做,這怎能不教她欣喜若狂呢?

  討她開心是他最極力想做到的事,見她高興的樣子,他覺得他做對了,「別急,聽聽太醫怎麼說,如果你的傷全好了,我隨時都可以帶你出宮。」

  「這可是您說的。」她興奮極了,不曾出現在她臉上的歡顏終於展現了。

  他不覺看癡了。

  *********

  「楠兒,你走慢點,別蹦蹦跳跳的,待會兒跌傷了。」趙恆笑著搖頭提醒。

  一出東宮,她簡直樂翻天了,一路笑呵呵的,不似日前的蒲柳之姿。

  「不會的,就算跌傷了,你也會背我回去。」她俏皮得很。

  「你還真有恃無恐。」只要她高興,他還真拿她沒轍。

  「沒錯,珠兒、小柱子,你們也快跟上。」跟在他們後頭的珠兒跟小柱子可累慘了,跟著她在京城裡跑跳了一圈,連喘口氣的機會也沒有。

  「來了。」小柱子有氣無力的與珠兒應了一聲的跟了上去,真是要命。「她才重傷痊癒,怎麼能這般生龍活虎?」他忍不住咕噥。

  教珠兒聽見了,賞了他一個敲額。「我家小姐,喔!不,楠夫人一向如此。」她老忘了要改口。

  小柱子無奈的翻白眼。「這可整慘了咱們這些奴才。」

  「唉!」連珠兒都忍不住歎氣。

  「珠兒,好好的,你歎什麼氣?」路梓楠突然湊到她面前說。

  珠兒嚇了一跳。「沒什麼,可能是肚子有點餓了吧!」她不好意思的說。

  「這倒是,出來一上午了,該是用客棧的時候了。」

  「是啊,我以為你玩得不想吃了呢!」趙恆寵愛的捏捏她的鼻頭。

  「誰說的,我這會兒也餓得緊,不如咱們找間客棧用膳。」她笑著摸摸被他捏過的小鼻頭。

  「嗯。」他點頭。

  「主子,前頭就有一家全京城最有名的客棧,聽說裡頭的烤鴨好吃得令人讚不絕口。」小柱子提議,說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你倒清楚。」趙恆斜睨他。

  小柱子怪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是和宮裡的幾位大人閒嗑牙,他們提起的。」

  「你人緣倒好,與大人們平起平坐了。」

  這小柱子是太子跟前紅人,當然人人巴結,難怪他近來愈發不長進。

  「太子,恕罪。」小柱子一驚,急忙當街跪下。

  這下可惹來了眾人側目。「快起來!」趙恆惱怒。

  「是。」小柱子連忙爬起,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太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您就別為難小柱子了。」路梓楠為小柱子說項。

  「哼!看在你份上,我就暫時饒了他,記住下次要有分寸。」他仍不住嚴厲的說。

  「是,小柱子知錯。」小柱子汗涔涔的回話。

  「小柱子,還不領路,你說的那間客棧在哪兒?」路梓楠故意為他解窘。

  「就在前頭。」小柱子感激的朝她點頭,接著領路去了。

  這是座兩層樓的客棧,他們一行人來到坐定在二樓,那兒可看到街上的景致,這會兒正享受著豐富可口的菜餚。

  「來,楠兒,這是剝好的蝦仁,你多吃些。」趙恆將小柱子剝好殼呈給他的蝦仁,夾進了她的盤裡。

  她嘗了一口。「不錯,你也嘗嘗這裡有名的烤鴨,味道跟宮裡的不同。」她也夾了塊鴨內給他。

  他根本無心吃任何東西,一心只注意叮嚀著路梓楠多吃點,看在珠兒眼裡,真是又羨慕又嫉妒,楠夫人真是命好。

  「啪」的一聲,突然一名小姑娘跌在他們桌上,弄摔了所有的菜。

  「小姑娘,你怎麼了?」路梓楠吃了一驚。

  這位小姑娘掙扎的爬起來。「救命啊!」

  接著一夥人從一樓衝了上來,「臭娘們,看你還往哪兒跑!」其中一人上前就要抓人。

  「住手!」路梓楠阻止,這群人個個錦衣華服,怎生欺負一個小姑娘?

  來人瞟了她一眼,眼一亮,喲!好個大美人。「大美人,好凶喲。」他色迷迷的不住打量她。

  她不理會。「為什麼要欺負這麼一個小姑娘?」

  「欺負?說得真難聽,這小丫頭是店裡的賣唱姑娘,大爺我們花了錢想聽她唱首曲兒,沒想到她錢拿了卻不唱要走人,你說這還有道理沒有?」其中一人說得流里流氣,眼睛仍是不住往她身上瞄。

  「才不是,他們付錢不是要我唱曲兒,而是要我喝酒助興……還……還雙手不規矩。」小姑娘氣憤臉紅的說。

  「你們太過分了。」路梓楠十分生氣,他們真是無法無天了。

  一夥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她本來就是來賣唱的,大爺我們覺得唱得不好,又付了錢,總要教她用其他的方法來補償嘛,如果姑娘願意代替她,唱首曲兒讓大爺們舒坦舒坦,我們倒願意不計較了,」其中一名著紫衣的人朝她身上淫笑的轉了轉說。

  「放肆!」一直冷觀的趙恆終於忍不住大喝了。

  這夥人嚇了一跳,適才只注意到這大美人卻沒注意到她還有伴,而且還虎虎生風,怪嚇人的。「你是什麼人?」其中穿著綠衣的人,提膽裝得不屑。

  「就憑你們,也配問我家主子是誰?」小柱子嗤鼻的站出來。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不知道白己惹上了什麼人了。

  「咦,各位,我覺得這妞挺面熟的……對了!我想起來了。」著紫衣的人拍手大叫。「我知道這大美人是誰了,她就是路大學士的女兒,路梓楠嘛!」

  「什麼,路梓楠!她就是咱們京裡第一大鐵掃把!」另一位穿藍袍的吃驚的接口。

  路梓楠臉色難堪。

  「沒錯,我也想起來了,她就是京裡有名的剋夫奇女子,嘖嘖嘖!可惜長得這麼標緻,卻生得是剋夫命,可惜啊!可惜!」著紫衣的搖頭說。

  「還好咱們方才沒讓她碰著,我可是我們家的單傳,萬一教這妖婦碰著,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綠衣人故意打了個顫。

  「是啊,不過,也不對,這掃把不是被太子收進東宮去了,這會兒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兒?」紫衣人說。

  「也許是太子發覺她太可怕了,半夜會生出毒牙咬人,嚇得連夜將她趕出東宮,哈……」

  「哈……」

  他們逕自笑成了一團。

  路梓楠蒼白著臉,明知名聲早已壞透,但當眾教人如此侮辱,卻也讓她幾欲羞憤。

  「你們有種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趙恆狂攪著怒火,有如浪潮一般,即將有人要被吞噬。

  一夥人還不知死活的說笑。「這位兄台!我瞧你出身也不低,玩女人也犯不著玩命,勸你還是離這掃把遠點,省得被掃到,賠了命,划不來的。」藍衣人說完,他們又是一陣不要命的大笑。

  他青筋暴跳立即就出手,轉眼間這幾名笑得合不攏嘴的公子哥,全教他打得跪地不起。

  未了,他們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只能呆愣的看著彼此一身青紫哀號。

  「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竟敢動手打人!」穿綠衣者不甘心的叫囂。

  趙恆立刻賞了他兩巴掌。「我要你們立即向這位姑娘賠罪,並收回剛才所說的話。」他漲滿了怒氣。

  「我們說的都是事實,為什麼要道歉!」紫衣人嘴硬的說。

  這次不用趙恆動手,小柱子就主動又賞了他兩掌。「找死!」他們惹上不該惹的人,這下是死定了。

  「你們好大的膽,我爹楊昌成是京城的都尉,我要他將你們全都抓起來。」紫衣人大聲叫嚷。

  「哼!原來是楊昌成的不肖兒。」趙恆哼著說。

  「你……死定了!我爹會宰了你的。」紫衣人還不知大難臨頭的嚷嚷。

  「對,我爹可也是京裡的大官,廖宗嚴,他不會任你們欺陵他的寶貝兒子。」輪綠衣人報出名號。

  「我叔叔是王股朝,也就是王王妃的親哥哥,你別不知好歹,我教他殺了你。」藍衣人指著趙恆大叫。

  「王股朝、廖宗嚴、楊昌成,原來你們都是有來頭,身家不凡啊!」他冷笑。

  「知道就好,如果知道害怕,就快向公子們道歉,我們也許會考慮饒你不死!」藍衣人得意的說。

  「好大的口氣!」他挑眉。「小柱子,派人去請這三位大人來,請他們親自來領人。」

  「你好大的膽!敢叫我們的爹親自來,這下更好,你有幾條命都不夠死!」綠衣人說。

  「是嗎?」他一臉鎮定。「小柱子,快去快回,先別洩漏了身份。」他兀自坐下來喝荼等人。

  小柱子領令,「咻」一聲就不見人影了。

  這三位鼻青臉腫的公子哥們面面相觀,這小子在搞什麼鬼?難道他不怕死?

  他們按捺下好奇與怒氣,反正他們的靠山就要來了,屆時三位大官齊至,他們天不怕地不怕,諒這小子有通天本領也難逃一死。

  三人各自找了椅子坐下,三雙牛眼齊瞪向一派自若的趙恆。

  趙恆不屑的冷哼,不理他們,只一個勁的擔心起眼前的人兒。只見她至今仍是白著臉,從頭至尾沒有哼一聲,緊咬的唇都咬得殷紅見血了。都是這三個該死的傢伙,他絕饒不了他們。

  他示意身旁著急的珠兒端杯水給她,讓她別再咬唇了,她接過水,連碰都沒碰就放下,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心疼難過。「楠兒,他們會受到懲罰的。」

  她低下首,仍是不語,硬是要將溢滿眼眶的淚再收回。

  她受傷了,很重的心傷,這些人太殘忍了,怎忍心如此傷人,將別人的悲哀當玩笑來講,他會為她討回公道的,他憤慨不平。

  「是誰敢打傷我侄兒!」王股朝首先扯著嗓子來到,接著楊昌成和廖宗嚴也跟在他腳後一起上了二樓,他們一副官僚氣焰,先是目中無人睇睨了客棧一圈。接著看到了他們被揍得慘兮兮的兒子跟侄子,立刻勃然大怒。

  「是誰敢這麼大膽把你們傷成這樣?難道你們沒道出是誰家子弟?」王股朝怒說。

  「說了啊,可是,你瞧!」王股朝的侄子指著自己被打得脫臼的手,一臉慘相。

  「簡直反了,誰,是誰傷了你們?」楊昌成也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楊昌成的兒子,這才顫巍巍的指著背對他們而坐的人。「就是這小子。」他用被打歪的嘴說。

  「可惡!」廖宗嚴立刻轉向那人。「你是什麼人?見了三位大人還不下跪磕頭!」他吆喝。

  趙恆輕啜酒杯。連身子也沒轉一下。

  「好個刁民,你不怕本官砍了你的腦袋?」楊昌成大叫。

  三位大人氣壞了。

  「來人!」股朝大喝,左右立刻一擁而上。「給我拿下,要他跪在本官面前磕頭認罪……」王股朝倏的住口,並且傻了,因為他轉過身來了,而且還是一臉驚人的怒容。

  「是誰要我跪下磕頭認罪?」

  三人嚇呆了,怎……怎麼會是太子殿下?「咚」的一聲,三人全跪下了,頭連抬也不敢抬!全身抖得不像話。「微臣罪該萬死,請……太……太子想……恕罪……」他們三人嚇得連舌頭都打結了。

  「他……他是太子殿下?」三個公子哥兒自己親爹、叔叔全跪地不起,也嚇得連忙跪下磕頭。他們這回真惹上銅牆鐵壁了。

  趙恆冷冷的瞧著他們。全是一群平日仗勢欺人的奴才!「這會兒還要本官給你們下跪嗎?」他咬牙沉聲。

  他們一聽,頓時汗流浹背,這會兒烏紗帽怕是要不保了。

  「微……微臣們該死,請太……太子定罪!」廖宗嚴連牙齒都不住打顫了。

  「哼!這一定是免不了,你們可知本宮喚你們前來何事?」他疾言。

  他們個個冷汗直流。「臣等的不肖兒得罪了太子,還請太子恕罪。」楊昌成厚著顏說。

  「恕罪?大膽!」他用力拍桌。

  「太子息怒。臣等教子不嚴,全是微臣的錯。」廖宗嚴急忙的磕頭。

  「你們可知他們犯了什麼錯?」

  「微臣不……不知?還請太子提……點。」王股朝打顫著身子說。現在王王妃在太子面前已失勢,女兒送進東宮又不得寵,他已沒有靠山可靠了,這會兒可嚇得緊抓著頭上的烏紗帽不肯放,就怕保不住掉了下來。

  「哼!他們得罪的不是我,是她!」他指著始終不發一語挨著角落而坐的路梓楠。

  王股朝這才看仔細,是她?原來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的就是這剋星!王王妃和柔水就是栽在她手裡,而他們竟去惹上她,這下真闖了大禍了。他不住又發起顫來。「臣等回去會好好管教他們的,請楠夫人饒恕他們的無知。」他只祈禱這麼說,她會心軟說動太子放了他們。

  趙恆知道她心軟,不等她回答!他便先冷言的道:「回去管教?本宮心想不用了,你們自己都管教不好自己了,還怎麼教得好子弟,不如由本宮代勞。令日喚你們來,就是要當面知會你們一聲,兔得你們見不著兒子、侄子會擔心。」他說得緩慢斯文,實則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殺氣。

  三人一驚,皆震住了。

  「爹,救救我們……」三位公子哥一聽太子要將他們帶走。個個死灰著臉依在自己爹或叔叔身後,嚇得連尿都要撒出來了。

  楊昌成為了救愛兒,只得硬著頭皮說:「太子,可否再……再給微臣的不肖兒一個……機會?」

  「機會?機會不是給他們這種成天無所事事、只知調戲婦女、道人是非、口出惡言的紈褲子弟的!」

  「太子,饒命啊,草民們不知道得罪的是您,您恕我們不知者無罪吧!」王股朝的侄子趕忙求饒。

  「好一句不知者無罪,難道今日本宮若不是以太子之尊,就可以任由你們欺侮胡來!」他震怒。

  「小侄不會說話,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請太子息怒。」王股朝急忙磕著頭說,也拉著他的侄子一起拚命叩首。

  「你們這群奴才,仗勢凌人,該當何罪?」

  所有跪一地的人紛紛猛力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也不敢停下。

  「太子。」路梓楠輕喚。

  「楠兒。」他趕到她身邊。

  她白著臉說:「算了,我沒事的。」她吁氣。

  「你又來了,明明受了委屈,卻又不願討回公道。」他有些氣惱她的不計較。

  「是事實,要討什麼公道?」她沙啞的低語。

  「你--總之這件事你別管,從今以後,我要在京城裡杜絕這種對你傷害的言論。」

  這會兒,跪在地上的這群人頭皮可發麻了。

  「你們這群混帳,有誰膽敢再說一次楠兒的是非?」他轉而朝他們怒目。

  所有人搖著頭,誰也不敢應聲。

  「你,你給我說。」他憤然的指著王股朝的侄子。

  「草民不敢!」王股朝的侄子嚇得頸骨都快搖斷了。

  「不敢?方才可沒聽你說過這兩個宇。你倒說說誰是妖婦,誰是鐵掃把?誰又會玩女人玩得賠了命?」

  「啪!」王股朝一聽完,立刻反身狠命摑了他侄子一巴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講,真是該死!」他氣憤的裝腔要做給趙恆看。

  真會給這混帳氣死,居然詛咒太子會短命,這還了得?

  其餘兩位大人見狀,也紛紛回頭各賞他們子弟兩巴掌,「混帳東西,該死!」這會兒他們說了這些話,別說烏紗帽不保,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三位公子哥知道大難臨頭,連他們的爹爹、叔叔都保不了他們了,楊昌成的兒子甚至還害怕的尿了一地。

  「你們現在才知管教,未免太遲了。」趙恆火氣未消。

  三位大人汗顏的頻頻拭汗。「太子……」

  「他們先是動手欺侮姑娘,又出口傷了我的愛妾,末了還犯上口出惡一吉,多條罪歸咎,罪及論斬--」

  「請太子饒命!」他們立刻在地上癱了一片,連連求饒。

  「哼!」他冷哼一聲,轉向路梓楠將她牽起。「楠兒,這些人得罪於你,輕饒不得,否則將來他們還不知要散播多少不實言論,有損你清譽。」

  「我……」她知道他說的沒錯,也許殺雞敬猴能杜絕這些言論。

  「楠夫人,饒命啊,我們該死,得罪了你,請你大人大量原諒了我們吧!」廖宗嚴的兒子大聲呼叫。

  「是啊,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亂說話了。」王股朝的侄子跟著說。

  「我們該死,亂說話該掌嘴……」楊昌成的兒子更是拚命打自己耳光。

  現場一片求饒聲四起。

  「夠了!」她也憤怒了。為何這些人在犯錯前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如今卻肯低聲哀求,「權勢」這東西真教人可笑又可恨!

  經她這一喝,他們立刻噤若寒蟬。

  她壓抑的怒火忍不住爆發了,她總是受盡譏嘲,而這群人便是始作俑者,他們以嗑人之痛為樂,毫無人性,平日魚肉鄉里更是惡行惡狀,此番太子藉機教訓未嘗不是件好事。

  「太子,您全權處理,梓楠不過問。」

  他點頭。她總算想開了,他擁著她。「你們聽好,楠兒是本官的愛妾,本宮絕不容人污蔑她,誰敢嚼一句楠兒的是非,就如同侮辱本宮,便是犯上,而犯上者依大宋律法,其罪當誅!」他刻意用重典以彰顯楠兒之於他的重要性,相信此言一出再無人敢對楠兒口出不諱。

  路梓楠靠著他,原已逼回的淚,又不禁決堤,激動的埋在他胸膛裡啜泣。他可以像山一樣保護她,如果老天肯成全,她願意放膽試著去愛這個人,他給了她一片天,她將要報答他。

  他輕擁她,歎了聲,心疼不已。「我的楠兒。」

  「太子,他們要如何處置?」小柱子雖知此時不宜打擾,但地上跪的不只是王股朝他們,還有著客棧裡大批跟著跪下的百姓,這烏鴉鴉的一片,跪著也不是個辦法,所以他不得不上前請示一番。

  趙恆沉吟的打量裡著地上打顫的六人,像是計量裡著如何懲治他們。

  「太子,您怎麼罰他們我都沒話說,但我唯一請求就是別殺人。」路梓楠道。

  他長歎,他確實想開殺戒,但就是知道她一定不會依,所以才會煩惱要怎麼處置他們以達到懲治的效果,又不至於要了他們的命。

  「三位大人教子不嚴,本宮撤去你們現有的職務且連降二品,並罰你們在家閉門思過三日,罰寫父教守則三十篇,三位大人可有異議?」他以肅然的口氣說。

  「太子已從輕發落了,臣等怎敢有意見。」王股朝等急忙磕頭謝恩。

  「至於小兒們……?」楊昌成小心翼翼的問。

  趙恆嚴厲的一瞪,他們登時全身發冷。

  「這三個奴才本宮決定罰他們發配邊疆三年,永遠不許再踏人京城一步。」

  這麼一來,三人不就前途全無,他們不禁傻了眼,三位大人更是興歎莫名,他們三家是沒指望了,後繼無人,注定家族從此敗落。

  「你們三個混球,還不快謝過太子不殺之恩。」王股朝垂著老淚說。

  「謝太子隆恩……」三位公子哥能保住命算是不錯了。

  「嗯,全退下吧!」趙恆大手一揮。

  眾人立即如同大赦,垂著頭離去。

  剩下仍跪著的百姓,趙恆道:「眾百姓也可起來了,但本宮尚有一句話請謹記,楠兒已是本宮的愛妾,勿再有有損於她的言論出現,否則方纔那幾位就是借鏡!」他藉機要為路梓楠正名,並且讓她從今免於流言傷害。

  所有人惶懼的忙說是,他們是絕不敢再亂嚼舌根了,弄不好會死人的!

  他滿意的看著這一切後,轉身走向路梓楠。「楠兒,咱們走吧,這兒恐怕不方便再待了。」他輕柔的扶著她離開。

  眾人見太子對路梓楠的呵憐,莫不瞠著目看,難道太子真不怕死?雖然他們口裡不敢再說出這種話,但心裡仍不住懷疑。

  權勢重壓,壓得了表面,卻仍杜絕不了眾人心裡的懷疑。

  這點趙恆不是不知道,卻也是無可奈何。

  **********

  「楠兒,早些睡,今日你累壞了。」趙恆細心的將路梓楠送回寢殿。吻了一下她的額後便轉身要離去。

  「等等……」她面赤的喚住他。

  他轉身,扯動了微笑。「還有事嗎?」他以為她累了,不想太打擾她。

  她有些侷促不安。「我想和您聊聊。」

  「聊聊?」他十分高興,她主動留下他肯與他多談。

  她更靦腆了,「謝謝您今天為梓楠做的一切。」

  他拉她坐下才開口說:「楠兒,你該勇敢些,站起為自己辯護,不該再沉默。」

  「可是死去的那些人……」她低喃。

  「何必鑽牛角尖,我堅信那不是因為你的關係,他們的死因全是意外,我會派人去查,以證明我所說的話。」他不相信她真的會剋夫,他會證明這點並且昭告天下,楠兒是無辜的。

  「您為何這麼維護我?」

  「我已表現得這麼明白,這還需要回答嗎?」他望著她閃爍的眼。

  她的心徘徊在接受與不接受之間,她需要勇氣突破陰霾障礙。

  他扳正她的身子,正視她。「我愛你,你是屬於我,我會如同保護江山一般保護你。」

  「如果江山和我之間只能擇一,您將如何抉擇?」她黯然的問。她清楚得很,就算他堅信她不是不祥之人,但皇上也會如此嗎?所有朝中大臣會如此嗎?不會!他們不會拿太子的性命來開玩笑,他們不會允許他娶她的。

  他蹙眉。「這兩者不衝突。」

  「有衝突,您該清楚的。」她激動的甩手,想不到他也會逃避。

  他緊擁她激動的身子入懷。「我知道咱們前途有阻礙,但只要努力去克服,我相信可以說服父皇和眾朝臣的。」他不容她退縮。

  她在他懷裡怔住不動。「您總是信心十足。」

  他苦笑,以頰磨蹭著她的發。「你才是我力量的泉源。」他多希望她明白這點。

  她仰頭。「我好痛苦、好矛盾、好害怕……」

  他輕柔的托著她的腮。「別怕,別矛盾,更別痛苦,見到你難受,我會比你更難受……」他含住了她的朱唇。

  先是柔軟不帶侵略性挑逗的吻,微妙的震撼有著令人遐思的快感,她如泥的癱軟在他剛健的懷裡,兩唇交織,熾熱的欲火如情海般淹向她,他的舌尖細吻過她每一顆貝齒,她感受到熊熊的情欲在她體內正不受控制的向上竄著。

  他品嚐著她的甜美,是那麼的曼妙,他男性的軀體逐漸在復甦,危險的警告不住在腦中響起,但他選擇先遺忘。她是那麼的純白,那麼的無邪,這讓他更狂野,這個女人奪去了他的理智,更奪去了他所有的愛憐。

  甜蜜的誘惑讓她沉陷而不可自拔,他開始吻向她的耳際,順著頸項吻著她的喉,她嬌逸出聲,雙手也不住在他身上探索,她嘗到了不同的滋味,這更令人動魄,她的呼吸開始急促,細密的吻教人欲死。

  他開始覺得這甜蜜的折磨是一種痛楚,他漲滿的身子正在膨脹,逼迫著他的心思,教他的吻更激烈,他想要的更多。

  兩個發熱的軀體,彼此燒得灼痛甜蜜,兩雙凝望的眼更是彼此交纏,他輕探她的衣襟,褪至腰前,原本雪白似雪的肌膚,如今日熱情而映上一身的玫瑰紅,他細吻著,輕吮著,濕濡了她的肩,只是舌尖經過的地方,立刻起了一陣騷動,她不斷呻吟出聲,覺得身體似乎要爆開了,他繼續無法克制的除去了她的肚兜,露出了蓓蕾。這是他見過最美的玉峰,他帶著興奮的顫慄吻向她,輕含,咬嚙,直到她不能承受的在他懷裡不安的蠕動。

  她雙眼迷濛,完全無法自已,似乎要燒死在他懷裡,他撫向了她的小腹,那裡是扁平且柔軟的,除去了襯裙,她完全呈現在他的眼前。

  「你好美,比我想像的還美。」他讚道,撫著她潔白無瑕的身子他竟有些顫抖。

  她探著他的胸膛,不知身在何處,腦裡一片空白,只想著被愛。

  他男性的衝動再也無法承受,忍著漲痛,他輕問:「楠兒,你願意嗎?」他不願她有一絲勉強,或有一絲的後悔,他要一切都是最完美的結合。

  她睜開迷醉的眼,願意嗎?她陷入一個迷惘失措的情境裡。

  他見到了她眼裡的退縮,痛苦興歎,翻身要離去。

  她拉住他。「別走!」

  他淒楚的看著她。「如果你沒有準備好接受我,那麼讓我走,這才能減輕我身體此刻的痛苦折磨。」

  她看向了他的男性堅挺,立刻臊紅了臉,身子如同柿子一般紅透了。「我願意將身子交給你。」她明白終將不能長伴他左右,能給的也只有這不值錢的身子了。

  他狂喜的反身緊擁住她,覆住她的身子,吻得激盪!似要將她化了。

  她毫不保留的接受他,他也熱情的點燃她每寸肌膚,在她毫無招架的情況下,溫柔的佔有了她。

  輕微的痛楚,證明了她的處子之身,他緩緩的前進,逐漸舒緩了她的不適,接著而來是績紛的潮騷,絢爛得令她嬌吟連連,隨著他的推進撤退,她激情的身子擺動不止,狂亂的喚著他的名宇,情欲的汗珠更由他臉上不斷灑在她身上。

  他終於在暴發後一次沖刺中倒在她胸前,喘息著。「我的愛,你覺得滿意嗎?」他露齒而笑。

  她也是嬌喘不已,「我從不知男女之間竟是如此歡愉。」她怕是要上癮了。

  「那是因為有愛,有愛可以使彼此釋放出更多的熱情。」他笑著說。

  她含笑點頭,以前也許不明白,不過現在明白了。

  他輕點她的櫻唇。「你已完全屬於我,別再打著退縮的主意,好好待在我身邊,嗯。」

  她緊抱他的胸膛,含淚的點頭,不管將來如何,她決定把握這一刻,這也許是老天給她的最後一個機會,失去了,今生她將再無情愛。

  他無限寵愛的撫著她,他終於擁有了她,打開她愛的心結是多麼的不容易,不過他總算做到了,他打算從今以後要用一切的力量來愛她,直到她忘卻心底陰影,敞開心來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愛、他的奉獻,以及他即將給予她的新身份。

  他再次滑過她身體的每一個快樂點,兩人又陷人了欲仙欲死的情海中,直到他的種子撒進了她的身體裡,孕育著屬於他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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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往後的幾日,趙恆幾乎夜夜臨幸路梓楠,路梓楠在東宮的地位當然是不可同日而語,她暫時選擇忽略未來,盡情沉醉在愛的漩渦裡。

  而趙恆對她的呵護備至搶去了他全部的愛,讓同是處在東宮內的其他嬪妃怨對多於艷羨。

  她不是不知道這種情形,但也無可奈何,她曾要求他偶爾臨幸其她嬪妃,他卻怒而指責她佔有欲不夠,當晚便更熱情的佔有她,非逼得她承認自己錯了不可。

  她何嘗不想佔有他全部的愛,但她不能自私的忽略了其他女人的感受與需要,怪只能怪他是太子,未來的君王,必須保有三宮六院,這麼多爭寵等著他垂青的女子,他如何終其一生僅取一瓢呢?唉!身處於君側的女人,不是絕對的幸運就是絕對的悲哀,而自己目前是幸運的,至於將來……她不敢多想了。

  「楠夫人,楠夫人!」珠兒興奮的一路奔至她的寢殿裡。

  她好笑的看著她喘吁吁的。「什麼事這麼高興?」

  珠兒連吸好幾口氣!說:「是老爺和夫人來看您了。」

  「他們在哪兒?」她立刻驚喜的問。她好想念爹娘他們,但處於東官深似海,要見親人一面除非太子點頭,否則萬不可能。
  .
  「在大殿,要不要將他們請進楠夫人的寢殿裡來?」珠兒問。因為東宮院落之多令人咋舌,而一院便成一殿,各殿有各殿的用途,也有著不同的主人,像路梓楠住的為成虹殿,是繼太子所居成仰殿後的第二大殿,這兒全屬於她,她是成虹殿的主人。

  「嗯,快去請他們過來。」她興奮的說。

  珠兒立刻又飛奔去請人。

  終於要見爹娘了,多日不見,他們一定擔心死了,不過他們沒有太子的聖意怎麼進得了東宮?難道是太子他……,她窩心的微笑,她想起來了,昨晚溫存過後,他說今日會給她一個驚喜,原來這個驚喜便是爹娘的到訪,真是太好了,總明白她掛念的是什麼,細心的為她在心裡、生活上打點好一  切。

  她真的好感激他。

  「楠兒!」路夫人一見楠兒,立刻撲上前欣喜的哭了。

  「娘!」路梓楠也反身抱住她,兩人哭成一團。

  「好了,這是東宮,你們倆這樣成什麼體統?」路正西也不住拭著淚。

  「爹,楠兒好想念你們。」她努力拭去淚說。

  路正西一聽,老淚流得更多,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如今身處東官,平日見上一面是難上加難,要不是太子派人來召,他們恐怕一輩子見不著愛女了。

  「楠兒,在東宮日子過得可好?」路夫人環視了一下她所住的成虹殿,關心的問。

  她點頭。「太子對我很好。」

  「看得出來,光是這裡的佈置,講究的程度是方纔我們一路經過其他殿比不上的。」路夫人略帶欣慰的說。

  「老爺、夫人,楠夫人在這兒可風光了,太子只獨寵她一人,把她當寶似的!棒著深怕摔破了呢!」珠兒插嘴得意的說。

  「這就糟了。」路正西不喜反憂。

  「怎麼會糟了?楠夫人受寵,老爺、夫人應該高興才是,怎麼……?」珠兒覺得莫名其妙。

  「唉!」路正西重歎。「夫人,還是由你說吧。」

  路夫人無奈,只得憂心仲仲的朝路梓楠道:「楠兒,你難道忘了當日你赴選妃大典前娘交代的話?」

  路梓楠垂下眼光。「娘要楠兒不能接受,楠兒沒忘。」她苦澀的說。

  「既是沒忘,怎麼又……?」

  「娘,我只是太子的嬪妃小妾,並不是正式的妻子,沒有行過大禮,不算是正式夫妻,應該沒有事才是。」她與太子未正式行過禮,卻已行房多日了,太子仍好好活著,她擔憂的事始終沒發生,她已逐漸安下心,只要不與太子有婚約,理應不會發生不幸的事才對。

  「可是見太子這般寵你,娘怕有朝一日他還是要立你為太子妃的。」路夫人仍是不住擔心。

  「不會的,我曾要太子承諾,此生絕不立楠兒為妃。」

  「……」路夫人也不知要說什麼了,她只覺委屈了女兒,明明可成人中之鳳,如今卻得甘屈於小黃鸞,唉!楠兒怎麼這麼命苦?

  「楠兒,咱們是不是放心得太早了,你雖只是太子小妾,無正式夫妻之名,卻應行有夫妻之實了,這老天終有一日會發現,屆時將如何定奪呢?」路正西歎息的說。楠兒和太子雖沒行過大禮,但終究形同夫妻,他無法預料是否這樣便能消去災厄,平安無事?萬一……唉!畢竟世事難料啊!

  路梓楠愕然,臉色倏變,爹又提醒了她刻意遺忘的恐懼,她心情紊亂得不知如何是好?「爹,楠兒已盡力抗拒過太子,但他的愛是那麼的強烈,那麼令我無法招架,我再無力阻止自己的心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太子真有不幸,她不僅害了太子,也連累了家人。

  路夫人不忍她再受折磨,況且事已成定局,何苦多惱,「孩子,娘相信不會有事的,這是你應得的幸福,別管我和你爹了,我想我們是多慮了,瞧,太子不是仍健步如飛的活著,咱們杞人憂天了。」她安慰著說。

  「但願如此。」路梓楠心驚膽戰喃喃的說。

  「楠兒,儘管目前沒事,但謹記,別妄想太子妃之位子,保有現況,已算是你的造化了。」路正西仍忍不住要提醒她。

  「楠兒知道。」她苦澀的點頭。命運如此,就該認命,這是她早就覺悟的事。

  「老爺、夫人難得來,不如珠兒帶你們四處參觀,順道留下在東宮用完午膳再離去。」珠兒故意打破這沉重的氣氛,愉快地說。

  「是啊,爹、娘,留下吧,太子一會兒便會回來和我們一起用膳的。」路梓楠邀請。太子怕她一人用膳,難免寂寞食不下嚥,幾乎三餐都會趕回和她一起用膳。

  但瞧在珠兒眼裡,太子根本不是趕回來陪楠夫人一起用膳的,而是趕回來「伺候」楠夫人用膳的,太子真是體貼人微,對小姐疼人心坎裡啦!

  「也好,我也正有事請示太子。」路正西點頭。

  「路大人,何事要請示本宮?」趙恆回東宮了。他直接走到路梓楠面前,皺眉的見她臉上竟殘有淚痕,他讓路正西夫婦來為的是她能高興,而不是教他們惹來她灑淚的。

  「微臣夫婦見過太子。」路正西一見他回來,立刻跪下行大禮。

  「起來吧。」他頷首。

  路正西夫婦這才起身。「謝太子。」

  他輕拉著路梓楠人座,才繼續說:「你們方才都談些什麼?」他微蹙眉的問。順手為她抹去臉上的殘淚,是什麼話題令她落淚了,

  她不自在的看了路正西夫婦兩眼,見他們搖頭示意要她別多話,她才勉強露出笑臉說:「沒什麼,只是見到爹娘太高興了,喜極而泣。」

  「原來如此,你們也好些日子沒見了,這也是難免。」他放心的說,接著又轉向路正西,「路大人,你方才說有事請示,是指何事?」

  路正西這才低著首說:「是有關遼國侵犯之事。」

  遼國野心勃勃屢次侵犯中原,已成宋朝的大患,再不想辦法阻止,恐將有動搖國本之虞。但朝中眾臣人人均是偷安的想法,連皇上也已年老力衰,只想安穩度過餘年,才會讓遼人有侍無恐的一再進犯。

  「本宮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本宮早已有打算,不會再對遼有所姑息的。」

  「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遼人早已嚴重影響到大宋國威,咱們是該有所行動了。」

  趙恆點頭,「嗯,其餘細節,本宮再另覓時間召你詳談應對之策。」

  「太子,遼人之事您可要小心。」路梓楠為他擔憂的說。她恨自己只是小女人,國家大事輪不得她過問,不能為他分憂解勞。

  他輕笑的以指撫著地的嫩頰。「會的,你不用為我擔心。」

  她無奈的歎氣。

  「別歎氣,我會心疼的,該是用膳的時辰了,小柱子。」他轉頭喚道。

  「奴才在。」小柱子傾身上前。

  「傳令下去,開膳。」

  「是。」小柱子領命而去。

  **********

  夜已深,早已過了用膳的時辰,仍不見太子歸來,也不曾派人捎回消息,他不曾如此過。路梓楠有股不祥的預兆直上心頭。

  「珠兒,太子還沒回官嗎?」這是她今晚第四次問了。

  珠兒搖著兩根長辮。「沒有,如果回來,一定會到咱們這兒的。」

  她心憂。「他會不會--」

  「不會!太子眼下只有您,不會沾惹其她嬪妃的。」珠兒以為她是擔心太子到哪個殿去寵幸其他女子了。

  「不是的,如果真是這樣,我還放心,我擔心的是……」她逕自心煩的說不出口。

  珠兒已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唉,楠夫人何時才能免除於這種恐懼,做個真正幸福無憂的小女人?「別多想,不可能的。」珠兒意欲安定她。

  「對,不可能,是我胡思亂想了。」她急忙甩頭自我安慰。

  珠兒一面端杯參茶給她,一面蠊:「是啊,楠夫人,您該放寬心了,別老是提心吊膽的--」

  珠兒才說一半,小柱子便衝撞的奔了進來,「不好了,楠夫人,不好了!」

  路梓楠剛接過手上的杯子,應聲落地。

  「什麼事?」珠兒也吃了一驚。

  「太子他……他遇刺了。」小柱子一口氣喘不上來。

  路梓楠腦袋轟的一聲,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陣急促後便再無知覺。

  「楠夫人!」珠兒大驚。

  小柱子也慌了。

  ********

  「楠夫人!楠夫人!」珠兒在床前心急的叫喚。

  路梓楠驚坐而起。「小柱子,小柱子人呢?」她捉著珠兒的手急問,她要問清楚,難道真的應驗了,真的再次應驗了?天啊!老天,你怎能再次捉弄我!

  「楠夫人,奴才在這裡。」小柱子急忙在床邊探出頭來。

  她立即改捉著小柱子的手。「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小柱子這才連忙說;「事情是這樣的,太子和皇上在養心殿上議事,突然闖進了六名刺客,當時養心殿上一片混亂,御前侍衛救駕不及,太子只好親自為皇上擋去了數刀,但一不小心就被……」

  「就被怎麼樣了?」她面色慘白的問。

  「就被刺一刀,刀傷深及內腑。」小柱子凝重的說。

  她又脆戰心驚的倒抽一口氣。「他此刻……」她昏眩的問,就怕得到令她不能承受的答案。

  小柱子怕她又不支昏厥,和珠兒急忙扶著她說:「太子沒死,只是昏迷了。」

  「只是昏迷了!」她低喃。急劇的心跳仍是沒有緩下來。「太子人呢?」

  「皇上將太子留在皇宮,已宣太醫進宮了。」

  「那你怎麼跑回來了?你該留在太子身邊照顧他才是。」她急切的要推小柱子回趙恆身邊。太子不能死,絕不能死,她恐懼得無以復加。

  「是太子在昏迷前要我回來稟報夫人一聲,免得你等不著他而心慌。」小柱子說。

  「他還說了什麼嗎?」就算在危急時他仍不忘想到她。她感動莫名。

  「太子還交代,要您別擔心,他會沒事的。」遇刺之事太子原本打算不讓她知道,但太子重傷是何等的大事,怕是紙包不住火,事後只有讓她更擔憂罷了。所以才會要他先行回來通報一聲,意欲要她安心。

  她怔怔流淚,平板的說:「我知道了。你快回太子身邊吧,好好替我照顧他。」她確實是不祥之人,如今連太子都教她害得命在旦夕,若太子有個萬一,她再無顏面活在這世上。

  「嗯,珠兒,太子交代要你好好照顧楠夫人。」他以眼神暗示珠兒,要她特別注意路梓楠,別讓她做出糊塗事。

  珠兒會意。「好的,我會的。」她也很擔憂路梓楠。先前四次死去的新姑爺對楠夫人來說都是沒有感情的,她可以為了老爺夫人,強迫自己樂觀的接受這個事實,但此次不同了,她是真的愛上了太子,這份連珠兒看來都覺得深刻的愛情,怕她會崩潰而無法承受。
  小柱子這才匆匆要趕回趙恆身邊。

  「小柱子。」路梓楠急切的喚住他。

  「夫人?」

  她訥訥的開口:「如果太子醒了,請他不要掛念我,安心養傷。」她閉眼垂淚,她覺得好沉重,心也好疲累,如何才能擺脫屬於她的惡運?這可怕的惡夢要糾纏她到何時?

  「奴才想太子一醒來,立刻就會要求回東宮的。」小柱子心裡明白的說。

  「不,千萬不可讓他這麼做,你請他安心養好傷再回來……」她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這樣會害死他的。

  小柱子為難的說:「這就不是奴才可以作得了主的,一切太子自有主張。」

  她點頭。「我明白了,你快去吧……有著什麼消息,一定要回來通知我。」她忐忑的交代,希望小柱子別有不好的消息帶回來才好。

  小柱子才要轉身離去,卻發現前方一陣騷動,定眼一看原來是王股朝,而他身後竟帶著一大群錦衣侍衛,連王柔水也跟在他身側。他吃了一驚。

  「王大人,這裡是東宮,你竟敢帶著大批人馬闖入,難道要造反不成?」小柱子擋住王股朝。

  「小柱子,你可別誤會了,我爹是奉了皇上之命,特地來捉妖的。」王柔水得意的道。

  「捉妖?大膽,東宮哪來的妖?」小柱子大喝。

  「就是成虹殿的妖女,皇上英明,得知太子會遇刺受重傷,全是受此妖婦所克的結果,特命本宮前來拿人問罪。」王股朝提高聲調說,他們父女倆總算可以報一箭之仇了。這妖女此回是在劫難逃,此刻太子重傷,是沒人能保得住她了。

  「一定是你在皇上跟前胡進讒言,否則皇上不會這麼做的。」小柱子驚愕。王股朝一定是藉機要除去楠夫人。

  「你這奴才,好大的膽!」王柔水不客氣的賞了小柱子一耳光。

  「柔水,不可無禮!」王股朝本是要阻止的,奈何來不及,小柱子是太子跟前紅人,在太子生死未卜前,還不宜得罪他,柔水就是毛躁欠缺沉穩,才會敗在路梓楠手裡,在東宮淪為僕婢。「小柱子公公,小女不懂事,你別見怪才好。」他陪笑。

  「哼!」小柱子光火。「沒有太子允許,你不能帶走楠夫人。」

  「恐怕由不得你,太子此刻昏迷不醒,皇上震怒,御旨已下,誰也不能抗旨。」王股朝冷笑說,今日說什麼也要先除了這妖女再說,就算太子醒過來,也來不及阻止了。

  這明明是王股朝的陰謀,此次的刺客說不定是他和王王妃派來的,意不在刺殺皇上,他們的目標是太子,但太子沒死,他們更轉而要先除去楠夫人,真是狠毒,只是太子人已昏迷,根本沒法保護楠夫人,這該如何是好?難道眼睜睜看他們帶走楠夫人,若太子醒來知道,一定會怒而發狂的,「不能等太子醒來再說嗎?」小柱子企圖拖延時日,只要太子一醒,楠夫人就有救了。

  「不成,聖旨在此,別想拖時間,快讓開!」王柔水不耐煩的揮著聖旨推開他。

  「你--」

  「小柱子,別說了,我跟他們走便是。」路梓楠哀戚的站在他們面前。該來的遲早會來,這是她應得的下場,她早該知道的。

  「可是--」小柱子仍要忠心護主。

  路梓楠哀戚的搖頭示意他別再白費力氣了。

  「拿下!」王股朝大喝。

  「你們不能抓走楠夫人。」珠兒哭著不讓他們抓人。

  「珠兒,別這樣。」她含淚說。

  「要抓就連我一起帶走,我不能讓楠夫人獨自關在大牢,珠兒要跟著進去伺候。」珠兒很忠心。

  「這可是你自找的,連這個小奴婢都一起都給我帶走,主子是妖,想必連僕人都會害人,全給我帶走。」王股朝下令。

  「不,你們不能連珠兒一起帶走,她是無辜的。」路梓楠連忙說。

  「少囉唆,全給我帶走!」王柔水大快人心的說,她等這一天等好久了,她要將她們完全剷除。

  路梓楠主僕二人就這樣被眾多侍衛給架走了。

  小柱子急壞了又無能為力,太子啊!奴才該怎麼辦?

  ***********

  被關進天牢的路梓楠只能仰望四壁,哀傷的祈求太子能平安無事。

  珠兒見她在自責裡憔悴,不禁勸道:「楠夫人--」

  路梓楠揚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說這一回又是一場意外,但這種意外發生在我身上已是第五次了,我知道意外帶來的意義,儘管太子極力要我相信這些都與我無關,但事實勝於雄辯,我什麼也不想再說了。」她無限悲哀的搖著頭。

  「楠夫人……」連珠兒也擠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了,只能看著她默默流淚,淒楚神傷。

  「珠兒,別再安慰我了,讓我靜靜吧!」她倚靠著牆,再也無力氣。

  珠兒歎氣,不再多說的靜了下來,但仍不放心的偷偷注視著她的舉動。

  只見她神情慼慼的任淚流滿面。真是可憐,珠兒為她感到惋惜。

  她該何去何從,命運安排她孤獨終老一生,她偏要違逆取巧,以為未行大婚便不算披巾嫁人,奈何錯了,老天仍不放過她的,她的存在仍是危害了太子的性命,如今他生死未卜,而這一切全是她帶來的,自己果真是妖女、女巫,外頭稱她是掃把,一點都沒錯,錯的是自己的自私、自己的貪念。

  她明明早已覺悟自己的命低賤,卻偏偏遇上太子,一個教她難以割捨的男人,這終究注定了她悲情的命運。

  活著似乎成了一種痛苦,她該如何了結呢?

  是該了結自己?還是了結情愛?

  也許兩者皆該了結。

  但她知道此刻還不是了結的時機,她還得活下去,活著確定太子平安脫險,而她將會有所決定。

  「喂,妖女,我和娘娘來看你了,怎麼樣,天牢住得可還舒服?」王柔水和王王妃趾高氣揚的來到天牢。

  「你們來做什麼?」珠兒一見她們立刻氣憤的說,她們來一定沒安好心。

  王柔水見珠兒口氣不好,又要發作,王王妃阻止了她。「別動氣,跟一個要死的人有什麼好動氣的。」

  「你是什麼意思?」珠兒警覺的大叫。

  王柔水得意的大笑一陣。「我們是特地來告訴你家主子,她這回是死定了,皇上下旨三日後將她斬首示眾。」

  路梓楠聽後一愣,原來這就是她該走的路。

  珠兒也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見路梓楠只是發怔,而沒有預期的哭號求救,王柔水有些失望,她們就是專程來看她死前的醜狀,結果卻只見她認命的表情,心中等著要侮辱她的快感無法得到滿足。「喂,你臨死還有沒有什麼話好說?」她就不相這妖女不怕死?

  路梓楠蒼茫的搖頭,她早無求生意念,如令皇上的這道聖旨倒讓她解脫了,唯一令她死而有憾的就是此生害死了這麼多人,帶著這麼重的罪孽是不該苟活的。

  尤其是對太子  她最最最覺得愧咎的人,她希望在死前得知他平安的消息,這樣她死也瞑目。

  「你--賤女人!」王柔水氣得啐了她一口口水,沒有機會讓她譏嘲洩恨,她悻悻然道。

  「你太過分了!」珠兒見狀十分憤怒。

  「算了。」路梓楠只想沉醉在自己的哀慟中,不想讓珠兒再惹事,得罪了她們,最後只有自找苦吃的份。

  「楠夫人!」珠兒為她不平。

  「你別忠心護主了,跟著一個垂死的主子,還有什麼前途?你如果願意跟著我,我倒願意放你出來。」王柔水不可一世的說。

  「放屁,我才不會認你這種惡毒的女人當主子!」珠兒怒斥。

  「你這死丫頭,不知好歹,分明是找死!」王柔水大怒,立刻就要喚人來開鎖,將珠兒拖出來打。

  「柔水,算了,咱們今天來探望人的,何必動刀動棍,既然她沒什麼遺言交代,那咱們就走吧!」王王妃皮笑肉不笑的說。見不到她的醜狀,留下也沒意思,反正她就要死了,再傲氣也沒幾日了,她向來不打落水狗。這是她自認她高貴地位的表徵。

  「哼!」王柔水仍覺得不甘心。

  「等等。」路梓楠遲疑的叫住她們。

  王柔水立刻得意的轉身,還裝不怕死,這會兒終於按捺不住想求救了。「還有什麼事啊?」

  「我想問問我路氏一門皇上是否也遷怒了?」這是路梓楠最擔心的事。

  「原來是擔心起路老頭他們,你已自身難保還顧得了他們?」王王妃冷笑的說。

  「他們還好吧?」路梓楠不顧她的諷刺,心急的問。

  王王妃裝腔作勢了一番,才得意的道:「他們目前是沒事,不過皇上說,如果太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路氏一門可要全家抄斬來抵命了。」

  「不,不關他們的事,皇上不要遷怒啊!」路梓楠哭叫。

  「怎麼不關他們的事,路氏一門出了妖女,克害太子,罪該萬死,其罪當誅九族。」王王妃陰狠的說。

  路梓楠愣住了,「當誅九族!」她癱坐在地上,僵著身子欲哭無淚。

  王王妃和王柔水終於看見她痛苦的表情,這才得意的揚長離去,整個迴廊久久還傳來她們尖銳刺耳的笑聲。

  「楠夫人……」珠兒也心涼了。

  「如果我沒有接受太子,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我多希望自己不曾存在過,不曾存在過……」良久,路梓楠才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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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什麼,你說皇父將楠兒怎麼了?」趙恆大驚。

  小柱子一見他睜開眼,便急著將路梓楠危急的情況告訴他。

  「皇上決定處決楠夫人了。」小柱子急說。

  「為什麼?」他愕然。

  「原因是王王妃和王股朝指稱楠夫人是妖女,是她害得您重傷不醒,要皇上殺了她為您除魔降妖,您若再不醒來,就真的再也看不見楠夫人了。」

  「荒唐,真是荒唐!楠兒此刻人呢?」他心急如焚的問。

  「皇上下旨晌午便斬人,楠夫人這會兒恐怕已到刑場了,太子,您快想想辦法救楠夫人啊!」

  趙恆掙扎的要起身,她要救楠兒,楠兒不能死。

  「太子,您要做什麼?」小柱子見他差點跌下床,連忙阻止。

  「本宮要趕赴刑場救楠兒,遲了就來不及了。」他不顧全身劇痛,一心只憂心路梓楠的生死。

  「可是您的身子--」

  「別耽誤時間,快扶我起來。」他盜汗的說。

  小柱子知道勸阻無效,便急忙幫他穿上鞋子,披了件外袍便扶他奔出。

  他顛簸的跨上了馬背,幾乎要再度昏厥,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倒下,再倒下就沒人救得了楠兒了。

  喔!我的楠兒,你千萬要等我,我這就來救你了。他策著馬在心中不住吶喊。

  恐懼的心情從來沒有過,此刻他怕晌午的催命鐘聲響起,忍著全身乏力的痛,以及陣陣的昏眩襲來,他直奔刑場。

  小柱子見他不要命的奔馳,在背後苦苦追趕,也深怕去遲了,伊人香消玉娟,而晌午的鐘聲似乎要響了。

  **********

  「王大人,時辰已到,可以行刑了。」一旁的陪斬官便是楊昌成,今日之事他也幫上點忙,在皇上面前參了一本,這丫頭不死,怎消他心中的怨氣。就是她害得他的寶貝兒子充發邊疆,永無回京之日。

  「嗯。」王股朝得意的點頭,等這丫頭一死,太子也死了,路老頭一家就跟著滅了門,那麼宋室的天下就是他們的,屆時再無人妨礙得了,哈哈……

  他擲下了斬首令。「斬!」痛快!

  路梓楠在烈陽下,看見滿山滿谷圍著看熱鬧的人潮,她覺得悲哀,這麼多人看她送命,竟都拍手叫好,看來她是真的該死了,閉上眼,她等著那亮晃晃的刀落下。

  爹、娘,梓楠對不起你們……太子,若您醒過來,忘了楠兒這不祥之人吧!忘了梓楠吧,忘了我的愛。

  屠官舉高手中的刀,得令後便要落下--

  「住手,刀下留人!」遠遠一陣長嘯由遠處的人群裡傳來。

  她猛然睜開眼。是太子的聲音,真是他,他醒來了,一陣狂喜教她哭泣了。「太子!」

  居官的手霎時定住不敢動了,看著太子銳不可當的撥開層層圍觀的民眾,直奔她而來。

  王股朝和楊昌成的心立時慌了。太子醒了,居然在這個時刻醒了,他知道太子不死,他們大難臨頭之日便近了。

  「別怕,咱們是奉旨辦事,諒太子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王股朝自我安慰的說。

  「對……對,咱們是奉旨辦事,一切跟咱們無關。」楊昌成也急忙定神的說。

  太子面無人色的趕到了路梓楠的面前,一手奪過屠官手中的刀。「誰敢動手!」他威聲喝斥。

  屠官立刻心驚的跪下,閃至一旁。

  他身於一晃,有些不支。小柱子急忙扶住他,他身子太虛,又心急的駕馬急馳,這會兒元氣更傷。

  「太子!」路梓楠見狀心驚不已。

  他定定有些模糊的視線。跪在她面前,緊緊擁住她。「楠兒,我總算趕上了,」他喘息的說,神情十分激動。

  她感動的落淚。「您不該來的。」

  「傻瓜,我怎能失去你。」他體內激盪澎湃的血仍無法平息。他多怕真會失去她,這種恐懼比他面對上百個硬漢還令他心悸,他吁了一口氣。還好,她還溫暖的在他懷裡。

  「您走,我求您走,我必須死,只有死,才能結束這一切。」她搖頭的要推開他。

  「不,你不能死,我不允許你死!」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心急如焚的趕來救她,她卻一心想死。

  「是皇上的旨意,您也不能違逆,小柱子,快帶著太子走吧!他的重傷禁不起這麼折騰。」她轉向小柱子。

  「沒帶你一塊走,誰也別想要我離開。」他怒言。身子又打晃了一下,傷口的血不住的湧而出,血染了一片。

  「太子!」她大驚。

  「小柱子,鬆開她的繩,咱們走!」

  小柱子立刻照做。

  繩子一鬆開,他立刻強拉著她要上馬離去。

  「太……太子……」王股朝不得不抖著聲叫喚。

  他冷峻肅殺的轉回頭瞪著王股朝和楊昌成,他們登時嚇縮了膀子。

  「你們還敢阻止!」

  他們都嚇壞了,楊昌成頂了頂王股朝要他說兩句。王股朝這才硬著頭皮說:「太……太子,這是皇……皇上的聖旨,您……過目一下,這妖……楠夫人若教您這麼帶走,微……微臣等,如何向……向皇上交代?」他總算結巴說完。他是監斬官,犯人被劫,儘管對方是太子,他們也有責任,不得不聲明一下,以示盡到責任。

  趙恆心裡知道這次的刺客是怎麼回事,現在他還受重傷,不是對付他們的時機,他冷冷的接過聖旨,連看也不看就交給了小柱子。「楠兒我帶走了,父皇那兒本官自會去請罪。」

  「可是……」對於沒斬了這妖女,王股朝仍是不甘心。

  他目光轉厲。「你膽敢阻攔?」

  王股朝連忙搖手。「不……不敢,恭送太子。」他仍是不敢得罪太子,太子的氣勢太強了,他不明白皇上早已年邁昏庸,凡事都依王王妃行事,可就是太子之事他始終堅持,對太子的寵信程度無人可動搖,這也令他們對太子忌諱受縛,就是不敢造次。

  「哼!」他甩袖,拉著路梓楠,「楠兒,咱們走。」

  「不,別這樣,您這樣逆旨是會觸怒皇上的。」路梓楠不肯走。

  「父皇那兒我自會擔待,你不用掛心。」他愈來愈覺得全身乏力了。一手強拉著她,一手虛脫的由小柱子攙著。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我求您別再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吧!」見到他仍活著她已沒有遺憾,活著對她來說也已失去意義了。

  「你是怎麼了?難道你真的相情自己是妖女?真的相信我是因你而傷,別傻了,我會受傷全是一項陰謀,跟你沒有關係的。」他冷沁的掃著王股朝和楊昌成。

  他們兩人一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刻心虛膽寒的低下首來。太子才剛醒,該不會就發現了什麼?這……完了!

  「太子,不管如何,梓楠總是禍害,而禍害是不容於天地間的,您還是走吧,讓我就此了卻殘生。」她哀怨的說。

  「不!」他迸出怒火的大吼。

  這一吼再次撕裂他的傷,他一震,身子就已半跪在地上。

  小柱子急忙扶住他,連忙對路梓楠說:「您就先跟太子回去吧,您若不走,太子也不會離去的,太子現在的身子再不立刻止血,恐會血流至死。」

  她見他傷口血流如注,也心驚的一直壓住他的傷口,企圖讓血別再急湧而出。她心中著實掙扎不已,一顆心全亂了。

  「你若不走,執意赴黃泉,那麼我情願陪著你。」他已半趴在地上,只靠小柱子撐著。

  她痛哭。「別逼我。」

  他忍著一口氣吐出:「這世上若無你路梓楠,我活著有何意義?」

  她緊抱他,「說我傻,您比我更傻,好,我跟您回去。」她不願意他好不容易醒來,卻陪她死在刑場,她暫且答應跟他走。

  他高興的露出笑容。「小柱子,若我不幸再次昏厥,你千萬要護著楠兒離開,絕不能……讓……父皇再次捉……走她……一切等我……清醒……」他才說完,身子一軟,便再次陷人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太子!」路梓楠大叫。

  小柱子則是抱著他,要即刻送回東宮。

  「慢著!」見太子又昏厥,王股朝膽子又大了,登時擺出惡行惡狀的面孔。

  「王大人,救太子要緊,難道你還有異議?」小柱子怒說。

  「要救太子本官怎麼敢有異議,只是路梓楠是皇上下旨要斬之人,聖命難為,本臣不能任你們帶走。」王股朝裝得一副為難的樣子。

  小柱子大怒。「你一見太子又不省人事,就無所忌憚了,實在太可惡了,太子有交代!楠夫人他一定要帶走,如果你不讓楠夫人離開,就是犯了謀害太子的死罪。」

  「怎麼說?」楊昌成吃驚的問。

  「你們瞧太子就算不省人事,手仍緊捉著楠夫人的手不放,如果不讓楠夫人跟著太子離開,若太子出了事誰來擔待!」

  王股朝和楊昌成這才定眼一瞧,果然,這太子連人都要斷氣了,還護著路梓楠不放,「這……」這可難辦了。

  「難道你們真想犯謀害太子的死罪?」小柱子不放鬆的說。他絕不能有負於太子之托,不能讓他們斬了楠夫人。

  王股朝和楊昌成十分氣憤,事成總是功敗垂成,教他們恨呀!

  「若王大人和楊大人沒事了,奴才這就帶著太子和楠夫人離去了。」小柱子有些得意的說,看你們兩個老賊還能有什麼法寶?

  「哼!」王股朝憤怒的別過臉,他們是擔待不了間接害死太子的罪名,不得已只好放行了。

  楊昌成也是氣得牙癢癢,直跺腳的眼睜睜看著路梓楠這死囚完好無缺的隨昏迷的太子離去。

  ********

  趙恆此次又連續昏迷了數日,路梓楠衣不解帶的照顧他!人也跟著憔悴了不少。

  這期間,皇上、皇后也多次派人前來詢問太子的情形。

  因太子病危國情立時緊張,人人皆擔心太子會一病不起,這下任太子該落誰家?大臣紛紛開始揣測,朝中又興起了一片勾心鬥角之風。

  至於路梓楠被太子抗旨救下一事,皇上因太子病危便暫且擱下,等太子醒了再行定奪。太子就是為救路梓楠才再次昏迷,倘若醒來發現路梓楠死了,皇上怕又會刺激到太子的傷勢,加重他的病情。

  「楠夫人,太子醒了嗎?皇上又派人來問了。」小柱子心急的說。

  路梓楠神情焦慮的搖頭。「他仍高燒未退,連太醫也沒轍了。」見他一天天消瘦,炯炯的眼不再睜開,她心痛如絞。醒過來吧,太子,您可聽到梓楠的呼喚?

  「這可怎麼得了,現在朝中亂成一團,太子若再不醒,天下可要大亂了。」小柱子急得在房裡直拍額踱步。

  「這全是因為我。」她很自責。

  「別說這些了,太子不希望你這麼說的。」太子苦見她此刻心力交瘁的模樣,一定又心疼死了,太子最見不得她心憂皺眉了。

  「太子對我愈好,我就愈覺得愧對,我不配的。」她又要水汪汪了。

  「別哭了,太子會心碎的。」小柱子抓著頭不知如何安慰她。

  「他昏迷不醒,這會兒如何會心疼梓楠?」地趴在趙恆胸前垂淚啜泣。

  「會的,儘管我昏迷不醒,仍能感受到你的眼淚帶給我的震撼。」趙恆醒了。乏力的睜開雙眸,雙手吃力的覆住她趴在他身上的肩。

  她驚喜,迅速仰起頭。「您醒了!」

  他以不穩微顫的手指,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珠。「怎麼又哭了?」

  她握住他的手。「您終於醒了。」她淚流得更凶了。

  「楠兒……」他心疼卻又無力再為她拭淚。

  「太子,楠夫人是太高興啦,您都不知道這幾日楠夫人為了您茶不思飯不想的,整天淚汪汪,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小柱子說。

  他憐惜的想要再撫摸她,手伸到了一半卻又不支的垂下,她抓住垂落的手,用他撫著她的頰。「我沒事的,只要見您醒過來,一切都沒事了。」她激動得不住用頰來回磨蹭著他的大手。

  他凝視了她一會兒,微笑,才又不支的闔上眼。「陪著我,等我養好了精神,我有很多話要同你說……」他似乎又沉沉睡去。

  「太子!」小柱子以為他又昏厥了去,吃驚的叫喚。

  「小柱子,別吵他,他是體力不支,睡了去,只要睡醒就沒事了。」她抹著淚說,他總算沒事了,她不禁要感謝老天爺了。

  「這就好。」小柱子放下心的呼氣。

  她起身要離去。

  「楠夫人,太子要您陪著他,您要上哪兒去?」小柱子急問,他覺得她神情有點怪。

  她幽幽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後才道:「他就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照顧他。」她低聲的交代著。

  「這自然,只是您沒事吧?」小柱子不放心的打量她的臉色。

  「我?」她有些茫然。「只是累了。」她淡淡的說出。

  小柱子拍額,「奴才真是糊塗,不眠不休照顧太子這麼多天,早該累垮了,如今太子沒事了,您是該好生休息休息才是。」他恍然大悟的說。

  她不自然的僵笑一下,也不想多解釋什麼。低著首掩面離去。

  小柱子不解的搖頭。

  「八成是見太子醒了太高興的緣故吧?」他自以為是的自語。

  ********

  翌日。

  「楠夫人,太子醒了,他要您速去成仰殿。」小柱子高興的來到成虹殿。

  「他還好吧?」她內心激動,臉上卻顯得淡漠。

  「您自個兒去瞧瞧不就明白了。」小柱子笑著說。

  她躊躇的低下首來。「我……不去了。」

  「不去?太子昏迷時,您不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擔心得不得了?這會兒太子醒了您卻避而不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柱子詫異。

  「我有不能見他的苦衷。」她已發誓令生不再見他,甚至等他的傷痊癒了,便是她……

  小柱子實在不明白她在想什麼。「可是太子一醒來便急喚您上成仰殿陪侍。」

  「小柱子,別說了,你可否告訴我太子現在的情形。」她只關心這個,其他她不願多談,因為心中早已有決定。

  小柱子無奈,只好說:「太子他的狀況還好,太醫也來過了,說他沒事了,只要悉心照顧好傷口便可。」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欣喜的說。

  「您當真不去見太子?」小柱子再次的問。

  她咬唇搖頭。「不了,你請太子好好養病,我不過去打擾他了。」

  「打擾?您怎麼算是打擾,您可是太子的救命仙丹呢!」

  「也許是致命毒藥呢?」她幽然的低語。

  「唉!」小柱子大概明白她的用意了,這事只好等太子傷癒自己來解了。「那小柱子這就回去向太子覆命了。」他十分為難的搖著頭,太子若知道她不肯見他,不知會發多大脾氣呢!

  ********

  隔三日。

  「我的姑奶奶,算是奴才求求您了,您若再不出現,太子要殺人啦!」小柱子衝到成虹殿,一見路梓楠立刻跪下千求萬托。

  「告訴太子,請他別胡鬧了。」路梓楠別過頭。

  「您自個兒去告訴他吧,他這會兒正發著火,說是奴才再說不動您至成仰殿,要砍了奴才的頭呢!」小柱子心有餘悸縮著腦袋。

  「他怎能遷怒於你?」她有些氣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兩天他是怒極攻心了啦,您卻遲遲不出現,要不是他傷重下不了床再加上奴才極力攔阻,早衝上這兒來了。」小柱子將情形告訴她。

  「他這實在是……」唉!她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也許她得早一日離開這兒了。

  「楠夫人,恕奴才說一句,這會兒太子沒事了,怎麼變成您想不開了,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何必弄得彼此這麼痛苦。」小柱子語重的說。

  「你不會明白的。」她的眼眸又霧濕了一片。

  「奴才是不明白,奴才只知道太子這會兒為了您震怒得脾氣暴躁,連藥都不人口了,也不讓太醫再來診治,楠夫人,見太子這般折磨龍體,您忍心嗎?」小柱子苦口婆心。

  她有些吃驚。「他連藥都不吃,也不讓太醫診治?」

  「是啊!」小柱子一臉憂戚。

  「他怎能這麼做?」她知道他在逼她出現,他竟用這種折磨自己的方法逼她。

  「不管能不能,他就是這麼做了,奴才求您救救太子,也順道救小柱子一命。」想到這回再請不動地,他真要提頭來見了。

  她不安的坐下,又立刻煩躁的站起。「我……」

  小柱子見她動搖了,連忙又開口說:「奴才求求您了,只要上趟成仰殿,和太子說上兩句,讓他安心養病就成了,太子現在傷重不會為難您的。」

  她歎了聲!她多害怕再見他啊,每見一次面便再恐懼一次,恐懼什麼時候會再害了他!這陰霾糾纏著她好苦,也好疲倦。

  「楠夫人!」小柱子催促著。

  她無奈得很。「好吧,我和你去趟成仰殿便是。」就當這一次是道別吧,讓自己再奢侈的多見他一回。

  *******

  「滾開,你們全給我滾開!」趙恆發怒的掃落宮女、太監們端上來的藥汁。

  所有人嚇壞了,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驚慌得很。

  「您這是做什麼?」路梓楠翩然來到,立於門口看著碎落一地的瓷杯藥汁。

  他猛然抬頭,一臉欣喜,是她,她總算肯來了,他注視著她,向她招手,要她到他身邊。

  她聽話的輕挪腳步,但在離他數文遠的地方停下。「為什麼不肯吃藥?」她心痛的問。

  他對她刻意保持的距離感到憤怒。「為什麼不肯見我?」

  「您這樣會傷身的?」

  「不要岔開話題,回答我,為什麼不肯見我?」他怒吼。對於她的避不見面他痛心極了,也憤怒極了。

  她搖頭,轉身想離去。她來錯了,她不該再見他的。

  「慢著!」見她轉身要離去,他心急的要阻攔,從床上掉了下來。

  她大驚失色的奔回扶住他。「您的傷口又裂開了。」她見血絲又滲出,染紅了白布,心驚的自責。

  「別管它了,別走!」他緊攫住她的手不放。

  「你們快來幫忙。」她連忙轉頭招來嚇傻了的宮女、太監,急忙將他扶回床上。

  「快傳太醫!」她急喚。

  「不用了,我不需要太醫,誰都不許去喚太醫來。」他忍痛的下令。

  「您這是做什麼?難道您不要命了?」她生氣。

  「你還會在乎嗎?」他望向她。

  她別過臉。「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扳回她。「我像是對你說笑嗎?如果你敢再避不見面,下次見到我的時候將是一尊死屍。」

  她震了一下。「我求你,別這麼傷害自己,為了我,這是沒有意義的。」她幾乎要崩潰了。

  「唉!楠兒,只要是為了你。我都甘心,只求你別冷漠的對我,絕情的轉身。」他緊摟她人懷,就怕她會轉眼間消失。

  「為了您,為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絕情啊!」她在他懷裡哽咽。

  「胡說,我說過會證明你絕對不是妖女的。」他咆哮。

  「我不想再與您爭論這個話題了,我來只是希望您能安心療傷,至於其他的事,等傷好了再說。」她試圖先安撫好他就醫。

  「答應我,你不會做出讓我發狂的事。」他急切的說。他擔心她會離他而去,或在自暴自棄之餘,做出更令他傷心的事。

  她深深端詳了他一會兒才說:「不會的,不過梓楠有一件事想求您。」

  「什麼事?」他雖還是不放心,但只要有她的承諾,他便稍能安心。

  「救出珠兒,她為了我還被關在牢裡,求您下道令讓她能出牢寵。」

  他點頭。「珠兒忠心護主,放她出來後一定要好好賞她。」

  「梓楠代珠兒謝過太子了。」她低下身福了福。

  他急忙扶她起來。「我說過,對我僅需似民間一般夫妻相處即可,你有見過民間哪對夫妻,妻子是對丈夫行如此大禮的?」

  夫妻?好悲哀,此生她無緣與任何人以夫妻來相稱。「太子,可以喚太醫來了吧,不要再讓梓楠擔心了。」她看著滲血的白布,有些心悸。

  「嗯。」他這才點頭應允。

  一經他點頭,一旁的小柱子立即派人去喚來太醫。

  「小柱子,你再命人重新煎藥,太子不服藥,傷怎麼會好。」她轉頭吩咐。

  「奴才這就去辦。」小柱子見她一出現,就馬上搞定了暴躁的太子,高興得也放下了心。

  太醫一到,一夥人忙了好一會兒,才將趙恆的傷重新上藥,也餵了藥汁,見她的任務已完成了,便要離開。

  他及時拉住她的手腕說:「你想上哪兒去?」他不要她離開他的視線,這太沒有安全感了。

  「您……我累了,想回成虹殿休息。」她心想,只能這麼說好擺脫他。

  「不,若想休息,就在成仰殿,這兒大得很,我不要你離開。」他堅持。

  「可是……」

  「留在我身邊,我需要你的照顧。」他挪了挪身子,「如果真累了,就睡在我身邊,我會要他們別吵醒你的。」

  「不成,您的傷還沒有好。這麼做反倒像是您在照顧我。」她拒絕。

  「那我就叫人多搬張床擺在這邊。」他指著他大床旁的一處空位。「從令日起,你就留在成仰殿陪我,直到我的傷復原為止。」

  「這不成!」她急於離他遠遠的,怎能搬來和他同殿,說什麼也不成。

  他臉沉了下來。「為什麼不成?難道你仍要打著避開我的主意?」

  「我……」她心虛。

  他火冒三丈。「來人,去將楠夫人的一切用品衣物,全移到成仰殿來。」他不容她反抗,直接強迫她搬來,他要親自盯著地,不給她有任何消失的機會。

  「您不能這麼做。」地阻止。

  「我能,沒有人能夠反抗我的命令,包括你在內!」他強硬的說。

  「您--」她慌了。他為何總不明白她的苦心,她不想害他呀!

  「太子,皇上、皇后駕到了。」一名小太監十萬火急的進殿稟告。

  「父皇和母后怎麼來了?」他吃了一驚,該不會是為了楠兒之事而來?

  「皇上、皇后是為了探望太子來的。」小太監急說。

  「嗯,快扶本宮下床迎駕。」

  「不用了,皇兒病傷未癒,就不用行大禮了。」皇上已由眾人攙扶著進了成仰殿,來到他的床前。

  「父皇。」趙恆仍是想起身行禮。

  皇后及時按住他。「你父皇說過了,不用了。」皇后是他的親生母親,見了他的病容十分擔心,「皇兒,聽說你已清醒多日,怎不見你的傷勢好轉?

  「母后,兒臣沒事的,過幾日便可進宮給您和父皇跪安了。」趙恆勉強笑說。

  「身體要緊,凡事別著急。」皇帝瞧著他也是擔憂得很。

  「是啊,太子龍體安康與否關乎國家社稷,大意不得的。」陪著皇帝一起前來的王王妃冷眼瞧著說。

  趙恆哼了一聲。「多謝娘娘關心了,不過本官只是受傷沒死,娘娘應該是很失望才對吧?」

  王王妃刷白了臉。「哀家不懂你在說什麼?」難道太子已知道刺客是她和王股朝派去的?

  「不懂?你該明白才是!」趙恆臉色轉為嚴厲。

  她心驚。「太子該不會是暗指刺客是哀家派去的?」她驟然變色。

  「你說呢?」他似笑非笑,還不到揭穿她的時候,他要等時機成熟,將她以及所有黨羽一掃而盡。

  她嚇退一步。「這真荒唐,刺客原本是要行刺皇上的,你為了救駕才傷及你,哀家有天大的膽也不敢這麼做,這是弒君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您這麼寵我,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她趴在太宗身上,假意哽咽的哭了起來。

  「你是朕的愛妃,朕當然相信你不會這麼做。」皇帝好言哄慰一番才轉而朝趙恆道:「皇兒,你無憑無據,怎麼可以這麼污蔑人?」他不悅極了。

  「要憑據--」趙恆看了王王妃,見她緊張的神色,他冷笑,「目前沒有。」就再讓她幾天,等他傷好後,一切將不同了,他不會再姑息。

  「皇上,您瞧嘛,太子根本沒有證據,他這麼說,分明是要在您面前挑撥我。」她一副受人欺侮的樣子。

  皇帝見了心疼,連忙再朝趙恆輕斥道:「你這孩子,愛妃又沒得罪你,你卻老與她過不去。」

  「父皇,您寵愛她,兒臣沒話說,但別讓她弄渾了您的視線。」趙恆話中有話的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指哀家混淆污濁了你父皇,是禍水敗壞了你父皇的聖名?」王王妃大怒,轉而向皇帝哭訴說:「皇上,您是何等英明的人,怎麼可能會受我一個婦道人家的擺佈,太子這是在侮辱您啊!」

  「夠了,你這才叫做挑撥,別仗著皇上喜愛就毫無分寸了。」皇后忍不住就。皇后一向眼不見為淨,不管這些是非,但王王妃實在太過分了,挑撥與興風作浪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無奈皇上卻偏寵愛聽信她,如今已惹得滿朝風雨,幾近不可收抬。

  王王妃臉色難看,哼!仗著自己是皇后竟對她頤指氣指,要不是生了個太子兒子,這皇后的位置還輪不到她坐,她王王妃才不吃皇后這一套。「我怎麼沒分寸了?太子說皇上被我蒙蔽,我倒要說他自己才沉迷女色,受妖女迷惑得不知長進!」有皇上給她撐腰,她怕什麼!索性說了重話。

  「你再說一次!」趙恆屏著氣,冷峻不已。

  「我……」看見他的神色,她不敢再張牙舞爪,因為她還不敢真的得罪太子,她有把柄在太子手上,要不是礙於皇上,恐怕他早無所顧忌的對她下手了。

  「恆兒,你這是什麼態度?她可是娘娘!」皇帝怒斥。

  「皇上,皇兒並沒錯,王王妃怎麼可以這麼說太子,」皇后看不過去,為兒於說話。

  「愛妃說得沒有錯,皇兒是受妖女迷惑而不自知,否則怎麼會拖著重傷還大膽的趕赴刑場救走朕要斬的人。」皇帝不快的說。

  「父皇,楠兒不是妖女。」趙恆提高聲調。

  「你還執迷不悟,事實都擺在眼前了,要不是她,你又怎麼會身受重傷?」皇帝震怒,他今天來就是要一併解決這個問題。

  「是啊,這分明是妖女作祟,而這妖女竟還敢大剌剌的待在太子身邊!」王王妃指著始終低首立於角落的路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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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路梓楠心驚的跪下。

  「楠兒,別怕,到我跟前來。」趙恆安撫她,父皇這次來鐵定與楠兒的事脫不了干係。

  路梓楠不敢,只能低著首一動也不敢動的跪在原地。身子甚至在微顫。

  他心急了,楠兒一定是嚇壞了,他向皇后求救。「母后!」

  皇后明白他的心思,走向路梓楠,將她牽起帶至他身旁。這就是皇兒的心上人,果真如出水芙蓉。「別怕,皇上一向明理,若不是你的錯,他不會為難你的。」皇后有意把話說在前頭,讓皇上不要完全受到王王妃的蠱惑,直接就對路梓楠定罪。

  「哼!」王王妃知道皇后的用意,不悅的哼著。

  「路梓楠,你可知身犯何罪?」皇帝沉著聲直問。

  路梓楠驚得又跪下。「罪婦犯了累及太子性命,及刑前抗旨逃走的重罪。」

  「楠兒,為什麼要這麼說,這都不關你的事啊!」趙恆心急的要從床上爬下,差點又不支的跌下床。

  一旁的小柱子趕忙扶住。

  皇帝見狀大怒。「還說不關她的事,你的傷原本已無大礙,要不是為了趕赴刑場救她,你的傷會如此惡化,再瞧你休養已有數日,迄今毫無起色,甚至更為嚴重,這分明是因這妖女大靠近,為你帶來橫禍所致!」

  「父皇,不是這樣的--」趙恆急於解釋。

  「不要再說了,此女自己都承認了,父皇決定為你除去這禍害,才能保你平安。」

  「父皇,不可!」趙恆大驚。

  「為何不可?朕瞧你是中邪太深了,此事休得再阻止,來人,將此女給我拖出去就地斬了。」皇帝鐵了心下令。為了保護太子,不能再任太子沉迷下去了,這樣早晚會要了太子的命的。

  左右立刻有人上前要拖走路梓楠。

  「住手!」趙恆情急不顧一切的跳下床,抱住了路梓楠。「誰都不許斬她!」他誓死保護她。

  「恆兒,你敢一再抗旨!」皇帝大為震怒。

  「父皇,倘若您真要斬了楠兒!就連我一塊處決了吧,沒有了楠兒,我也不想苟活。」趙恆抱著路梓楠,決意共赴生死。

  「太子,您放手,我是該死,不要這麼做!」路梓楠惶恐的要推開他。

  皇后見此事鬧成這般,也心急的說:「皇兒,快起來,別真觸怒了你父皇。」

  「不!」他意志堅決。「我與楠兒同生共死,請父皇成全!」他跪在地上。

  皇帝氣得全身發抖。「好個同生共死,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皇上,息怒。」皇后急忙說。

  「父皇,您也有愛妾,當知兒臣之於楠兒的心,您若仍疼惜兒臣,就不該狠心拆散,不論生死,兒臣都決定與楠兒在一起了。」

  「你--你要氣死父皇不成?」皇帝氣得甩袖。

  「兒臣不敢。」趙恆低下首,態度上仍是堅決的。

  皇帝踱著步,懊惱得不知該拿他這固執的皇兒怎麼辦。他是不可能殺了恆兒的,這是他所有皇兒中最驕傲優秀的一個,若殺了恆兒,大宋就後繼無人了。

  「皇上,太子如此不肖,您……」王王妃想藉機鼓動太宗殺了趙恆。

  皇帝對她沉下臉,他是老了,老得需要靠她的美色慰藉,但他還沒老糊塗到不知她的用意,他對她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不過分,他都不會多加責難,但唯獨太子之事,他心裡明白得很,在他百年後,只有這個兒子堪穩得住大宋基業。「愛妃,這裡沒你的事,你就別開口。」他用了對地少有的嚴肅口氣。

  王王妃表情難堪的悶聲退下,皇上竟為了太子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她氣惱在心底。

  「皇兒,你當真不能沒有她?」皇帝指著跪在趙恆身旁不住發顫的路梓楠。

  趙恆堅定的摟著她。「請父皇成全。」

  皇帝又開始以手指敲打著桌面,這是他發怒時慣有的動作,趙恆見了仍無所退縮,若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還算什麼男人?還怎麼治天下,

  「皇兒,父皇可以答應你留下此女,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兒臣都答應,只求父皇放過楠兒。」

  「這可是你說的,父皇要你立即立王王妃的侄女王柔水為太子妃。」愛妃在他耳邊吵了好久,為自己的侄女大力讚頌,而他自己當日在太子選妃大典上也見過王柔水,德容不錯,如今她在東宮伺候太子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好藉此機會逼太子立她為太子妃,也好了卻他心中的掛慮,更可藉此彌補一下愛妃長久以來不能晉位正宮而終日對他的怨對。

  趙恆驟然變色,「恕兒臣不能答允!」

  「不答允?也行,來人,先斬了路梓楠,再將其路氏一門拿下問罪。」

  「不,請皇上饒過路氏一門,一切全是罪婦的過錯。」路梓楠絕不能讓家人受累。

  「你與路氏一門的生死就在於太子怎麼決定了。」皇帝有意的看向了趙恆,要逼他作選擇。

  趙恆臉色鐵青懾人。

  「太子,梓楠死不足惜,可是路氏一門何辜?求您救救他們,算梓楠求求您了……」她向他拚命磕頭哀求,泣不成聲。

  「楠兒,夠了。」他動容的阻止她再磕得頭破血流,這是多麼痛苦的抉擇,他情願父皇要斬的人是他。

  「我們家柔水有什麼不好?立她為妃更有助於鞏固你在朝中的地位!」王王妃挑明的說。

  「太子,娘娘說得對,您就別再執著於梓楠,梓楠是惡魔的化身,根本不配待在您身邊!我是妖,妖啊!」她聲嘶力竭。

  「我不許你這麼作賤的說自己!」他痛心疾首。

  皇后要他隱忍下來,也開口勸他。「皇兒,你若想保有梓楠就依你父皇一次,立了王柔水為太子妃吧,我相信梓楠不會計較地位低於柔水的。」

  他重歎。

  「算了,還是先斬了路梓楠再說。來人!」皇帝見他仍是執著,氣得大喝。

  「慢著,父皇,兒臣答應您便是。」他不得不沉痛的下決定。

  總算逼得你低頭了。王王妃十分高興。「太好了,我們柔水從令以後便是太子妃了。」

  趙恆惱怒的掃了她一眼,她立刻又噤若寒蟬。

  「父皇,您可以放了楠兒了吧!」他盯著侍衛將路梓楠抓紅的手。

  皇帝頷首,侍衛立即放人。路梓楠癱軟在地上,顯得疲憊哀傷。

  他負著傷趕至她身旁,緊緊抱著她。他差點就又失去了她。「你沒事了。」他哄慰的說。

  她倚在他懷裡啜泣。「我不怕死,怕的是累及家人,怕的是您的情癡。」

  「你們別一副苦命鴛鴦的樣子,太子,既已決定要立柔水為太子妃,便要舉行大典,你預計在何時舉行?」王王妃不容他後悔的乘勝追擊。

  「隨便!」事已至斯,他不在乎了。

  「你--,皇上,太子既然沒意見,就由您作主決定吧!」王王妃氣結的轉向皇帝。

  「那就訂於七日後舉行,由朕親自主持。」事不宜遲,好不容易逼皇兒肯立妃,日子久了怕會生變。皇帝也很心急。

  「皇上,這日子是否訂得太急了點?太子立妃茲事體大,怎能草率行事。」皇后想拖延些時日,試圖找到疏解改變的方法。

  「皇后,就是茲事體大,咱們才耽誤不得。」王王妃搶著說。想用拖延術,門都沒有。

  「沒錯,這事就這樣定了,皇兒,七日後你等著立妃。」皇帝以不可抗拒的口吻說。

  「隨父皇安排。」他冷著臉。

  .  「好,我這就通知柔水去,要她準備準備。」王王妃眉開眼笑,迫不及待的要把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工柔水了。

  趙恆僵著身子,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為力,緊握著路梓楠的手,不住輕顫。

  「太子……」路梓楠心碎的程度並不下於他。

  *******

  「她還是不肯見我?」趙恆苦悶的問向小柱子。

  小柱子也苦著臉回他。「回太子,楠夫人這回連小柱子都摒除不見了。」

  自從太子決定立王柔水為太子妃後,楠夫人便拒絕見任何人,連小柱於幾次上成虹殿都吃了閉門羹。害得太子鬱鬱寡歡,如同行屍走肉般的鎮日愁眉不展。「太子,您還是早點歇息,明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小柱子住了口。

  原因是趙恆狠狠掃了他一眼。真是該死,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有問過珠兒說楠兒現在怎麼樣了?」他只關心這個,至於明天的立妃大典,他根本不把它當件事,妃子人選如果不是楠兒,那明天的立妃大典便無意義了。

  小柱子歎了聲。「珠兒說楠夫人也是鎮日愁眉深鎖,食不下嚥,憔悴了不少。」他實在也很同情楠夫人,明明很愛太子,卻又害怕惡運因而降臨太子,硬是把自己與太子隔開,弄得兩個人都痛苦不堪。

  「這怎麼成,身子會搞壞的。」趙恆立即心疼的說。

  「太子,您還是關心一下自個兒的身子吧!您才大病初癒,為了楠夫人也消瘦了不少。」小柱子憂心的看著他的愁容。

  他失神的歎氣。「楠兒何時才會打開心結,不再在乎那荒誕的命運之說?」

  「您不是已經派人去查楠夫人先前幾次死了的丈……的男子,他們真正的死亡原因?」小柱子問。

  「還沒有消息回來,眼看明天就立妃了,怕是來不及了。」

  「其實無所謂,只要您真心疼楠夫人,太子妃不是她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你們倆可以在一起。」柱子說,況且將來太子登了基,他要立誰為後,誰還擋得了,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小柱子不敢公然說出口。

  趙恆突然茅塞頓開。「小柱子,你說的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兩人能真心相守。」

  「您能明白真是太好了,不過偏偏楠夫人就是想不開。」小柱子搖頭興歎。

  .  趙恆又黯然下來。「是啊,她何時才會想得開?」

  .  「難不成你們就這樣子玩貓捉老鼠玩一輩子?」小柱子覺得太子真是可憐,當初誰不愛,偏偏愛上楠夫人這種苦命女,唉!真是無奈。

  .  「不,我不會讓情況這麼一直下去的!楠兒必須回到我身邊!」他胸中迴盪著怒氣與決心。.

  「我想也是,有誰逃得過太子的魅力呢!」這點小柱子頗為同意。
  .
  .  *******

  .  大典過後,王柔水滿是得意神色的坐在床沿等著太子臨幸,終究讓她當上了太子妃,從今以後有了尊貴的身份,她將大大的不同了。
  .
  .  「來人啊!」她氣焰高漲的叫喚。

  .  「奴才在。」數十名小宮女立刻上前應著。她們都惶懼的知道這位新出爐的太子妃是個非常難伺候的人,如果一個不周到,怕是小命不保。

  .  「嗯,太子怎麼還沒到?」今晚就如民間所說,正是「洞房花燭夜」,她已打扮妥當,還泡過了香妃浴,此刻太子早該來對她暖香懷抱一番才是。

  .  「啟稟娘娘,太子他……」小宮女有些支支吾吾。

  「你這死丫頭,說話吞吞吐吐的,說,太子怎麼回事?」她生氣的大吼。

  小官女嚇了一跳,連忙說:「聽說太子他……他在成德殿裡飲酒。」

  「飲酒?今天是什麼日子,他竟拋下新妃--慢著,他是和誰在一起?該不會是和路梓楠那賤婦吧?」思及此,她登時怒不可遏。

  小宮女急忙搖手。「不是的,太子他一個人喝著悶酒。」
  .
  「一個人?悶酒?你好大的膽,今天是本娘娘和太子大喜的日於,你怎麼說是他在喝著悶酒,他是慶祝在暢飲,你這尖嘴薄舌的奴才,來人,給我賞嘴。」她火怒的叫道。
  .
  「娘娘,是奴婢說錯了話,請娘娘恕罪。」小官女嚇得跪在地上。

  .  她不可一世的踢了小宮女一腳。「賤丫頭,得罪了娘娘我,你別想求饒。你們還不動手。」

  .  立刻有兩名官女,一人一手抓著這名說錯話的小宮女,另一名宮女則是狠狠的甩著她耳光。打人的宮女打得都不住手軟!王柔水還是不叫停。

  直到這名小宮女雙頰腫脹且昏了過去,她才嗤鼻說:「找人把這奴才抬出去,別在這兒惹晦氣。」她現在是太子妃了,沒人可以惹她不快的。「你們幾個隨我來,娘娘我要親自去接太子過來。」

  .  她惺惺作態的姿態擺得十足,搖尾的招了數十名官女浩浩蕩蕩的前往成德殿。

  *******
  ..
  「太子,您別喝了。」小柱子無奈的勸說,要是可以他真想動手搶下太子手中的酒。
  .
  「少囉唆。」他還是猛灌著酒。今天是他最黑暗的一日,竟立了一個他厭惡的女人為妃,而他摯愛的女人卻武裝自己不願見他,他除了把自己灌醉外別無他法。
  .
  「太子,今晚是您--」

  .  「夠了,別再提醒我了,本宮是不會和那女人--」

  .  「太子。」王柔水窈窕作態的來到。.

  .  他臉色立刻沉下。「你來做什麼?」今晚他最不想見的女人就是她。

  .  她不以為意。「臣妾是來請太子回殿的……」後頭露骨的話她沒說出,一雙眼拋啊拋的故作嬌媚狀。
  .
  他大為光火,好個淫蕩不知恥的女子,「你走吧,本宮不會碰你的。」他不留餘地的直接要轟她走。

  她難堪的咬牙切齒。「太子,今日是咱們大喜的日子,您怎能不在臣妾身邊。」她仍忍著氣嬌媚的說。
  .
  「滾,你給我滾!」他由齒縫裡迸出氣話。

  她驚得往後琅蹭了一步,他的樣子好嚇人……她不能就這麼退縮,她現在是太子妃了,他不能這麼對她。「太子,您該不會是想在我們的大喜之夜去找路梓楠那賤婦吧?」她憤怒的問。

  他狠狠賞了她一耳光。「大膽,你竟罵楠兒是賤婦!」他大怒。

  她驚呆了。

  「本官慎重告訴你,即使你現在是太子妃了,但在本宮眼裡,你連替楠兒提鞋都不配。」他鄙視唾棄的看著她。

  她張著嘴嚇得跌坐在地上。「你--」

  「你聽好,本官當著所有人面前告訴你,你雖名為太子妃,但在東宮你休想行太子妃的權利,過太子妃的生活!這一切的榮華殊榮是屬於楠兒的,只有她配享有這一切,你可聽明白了?」他要她明白她今後的地位,別想在東宮作威作福,甚至找楠兒麻煩、拿她出氣,這都是他不允許的。

  「您……您怎能這麼對我!我可是皇上欽……欽點的。」她至今還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

  「哼,欽點?這全是王王妃的陰謀煽動,如今本宮已依了父皇立你為妃,至於怎麼對付你,父皇管不著。」此女生性狠毒、心胸狹隘,若沒有在一開始便好好威恫喝阻,將來一定對楠兒更不利。

  她心驚肉跳,他是厭惡她至極了,就算得到了太子妃的頭銜也得不到實際的權利,因他將屬於她的一切全給了路梓楠。她甚至比官女、太監還不如,路梓楠我恨你,我恨你!「我要告訴娘娘,請她為我作主。」她哭著說。

  「可以,你現在就可以進宮去向她哭訴了,本宮不會在意的。」他笑得很恐怖。

  她顫了一下。「您對我就沒有一絲情意?」她不甘心。

  「倘若你不是王王妃的侄女,倘若你不曾心狠的傷害過楠兒,就算本宮不會愛上你也會善待你,可借--」他緩緩的搖頭,「本宮絕不會接受你的!」

  她大哭。「我已是正宮娘娘,哪一點比不上路梓楠那下賤的妖婦!」她怒極的口不擇言。他竟如此羞辱她。

  他全身充滿不可抑制的怒氣。「本宮說過不准侮辱楠兒的,你竟一再犯錯,本宮絕饒不了你。」他血脈憤張的走向她。

  「您要做什麼?」她驚嚇得不住後退要躲開,他此刻的神情像是要殺了她。

  「來人,抓住她。」

  四周立刻冒出侍衛,毫不客氣的抓住了她。

  他怒火奔騰的揪住她。「你得為你沒有管好這張嘴而付出代價!」他怒而對她掌嘴。直到她口冒鮮血才住手。「這是要你記住,別再亂說話!」他接過小柱子遞上來的濕手巾,擦去手上的血漬。「放了她!」他不悅的下令。

  侍衛一放手,她立刻趴在地上,也沒人敢上前去扶她  應該說是沒人願意去扶她,她觸怒了太子,是活該受罰,況且她在東宮一向人緣不好,又喜仗勢欺人,對下人更是頤指氣使跋扈得很,架子又大,她當上了太子妃東宮裡人人叫苦,沒人敢去伺候她。這會兒太子表明了她在東宮根本毫無地位可言,眾宮女、太監無不各個喜在心底,更不屑、瞧不起她了。

  她咳了一下,吐出一顆斷齒。「太子……」她付出的代價恐怕是有好一陣子不能開口說話了。

  她恨啊!才當上太子妃的第一個晚上,就由高峰被打入谷底,此刻竟連一點尊嚴也沒有,今後她在東宮的地位是可以人人喊打了,適才她不可一世的打宮女,這會兒落得比官女更淒慘的下場。

  「記住,以後盡量別在本官面前出現,本宮不想看見你,滾!」他指著大門大吼。

  她狼狽的爬了出去,扶著門柱,她恨恨的回頭。「我詛咒你和路梓楠水遠不可能有好結果!」她吞血說完,便急奔了出去。

  他愕然,回神後說:「本宮要殺了她!」他大聲咆哮的就要衝出去。

  「太子,請冷靜點!」小柱子趕緊阻止。

  「滾開,這女子竟敢詛咒我和楠兒,本宮絕饒不了她。」他大叫。

  「太子,您已懲罰過她了,今晚夠了,再怎麼說,她是太子妃啊!」

  「住口,在本宮心目中太子妃只有一人,那就是楠兒。」

  小柱子流著汗。「奴才知道,但您也總不好才立妃的第一晚就殺了新妃,這會引起軒然大波的,萬萬使不得,太子,您要三思啊!」

  他多方考且裡掙扎,又頹然坐下。「今晚就饒了她。」

  「奴才代地向您謝恩。」小柱子趕忙說。太子還是理智的。

  「我和楠兒真的不會有結果嗎?」他失神了,王柔水的這句話正好打中他心裡最惶懼處,他才會怒而想要殺了她。

  小柱子見他這個樣子,著實不忍。「太子,楠夫人只是一時想不開,過一陣子就好了。」他說了些安慰的話。

  「不,以楠兒的個性,是絕不會過一陣子就想開了,她會一直逃避下去,直到我放棄為止,我不能讓情況一直這樣下去,我要見她,我今晚一定要見她,把一切都說清楚,不容她再避而不見!」

  決定這麼做後,他如旋風般的衝了出去。

  **********

  太子:

  原諒梓楠不告而別,梓楠福薄命苦,不配再相伴太子左右,更害怕每日清醒面對失去您的可能,這種折麼,這種煎熬,梓楠只覺得恐懼不安,倘若真心對我,就該放了我,讓我離去,讓梓楠自己選擇應走的命運。

  善待大子妃,請勿念梓楠。

  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

  梓楠  筆

  寫完最後一個宇,她已是泣不成聲。

  太子啊,太子!原諒梓楠吧,我多麼不捨卻也無可奈何,今夜是您的洞房花燭夜,可知我心如刀割,雖萬般不願,可誰也阻止不了,誰也改變不了我這賤命。

  多次蒙您相救,最終仍是得分離,這是我早做好的決定,本該實行了,卻仍貪戀您的一切,如今一切底定,不該再戀棧了,選擇在您大喜之夜離去,該是最恰當的時機,而所有的一切都將隨我的離去而有了新的開始,梓楠從此將過著平靜無波的日子,就此終老一生。

  她淚眼模糊,像是在心中對他做了告別,便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顫抖的身子消失在黑夜之中。

  *******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趙恆刷白了俊容。撕碎了手中的信,她竟離他而去,她竟離他而去!

  他幾近瘋狂的將桌上的東西掃落一地。「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他大吼。

  「太子,別這樣!」小柱子急壞了,楠夫人這就麼離去,太子不瘋了才怪。

  「我要把她找回來!」他急著要衝出去。

  「太子,人海茫茫,您上哪兒找去?」小柱子攔著他。

  「我不管上即派大批人馬,先由京城開始搜,把京城給我翻過來也要找出她!」他絕不能讓她就此消失,絕不!

  「可是……」

  「還不快去準備,找不回楠兒,你們提頭來見!」他暴怒的說。

  小柱子嚇得連忙去喚人下達太子的指令。這回太子是氣瘋了,若沒找回楠夫人,他是不會甘休的,楠夫人啊!您真是害慘了我們這群奴才。

  *******

  趙恆日夜瘋狂的找,幾乎踏平了京城,依然無所獲。他的思念仍如狂濤巨浪般止不住,憤怒的火燒得愈來愈旺。

  「全是一群飯桶,連一個人你們都找不到,本宮要你們何用?」他對著京城侍衛拍案狂吼。

  所有人在他的怒潮下嚇得連連跪下。「奴才沒用,該死!」

  「找不回楠兒,你們是該死!」他大為震怒。楠兒再找不回來,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奴才這就再去找,請太子息怒。」

  「還不快去!」他無法克制的大吼。

  他們立刻連滾帶爬的再連夜出宮找人。

  他憂心如焚,鬱結在胸,楠兒到底是上了哪兒去?一股血氣由他胸口竄起。

  「太子,您吐血了!」小柱子大驚。太子竟心急的吐了血。

  他抹去血污,心中的氣鬱仍是翻騰不休。「一定要找回楠兒已--」他一提氣,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太子,您的身子--」小柱子驚慌失措,這怎麼得了,太子吐血了。

  他搖搖手。「不打緊的,最重要的是找回楠兒,本宮不放心她。」他被血嗆得咳了咳。

  「太子,您想想自個兒吧,都病成什麼樣了,還想著楠夫人。」小柱子不禁氣惱。

  「她是本官最在乎的人,本宮怎能不念及她。」他愈發咳了起來。

  小柱子急忙上前拍打他的背。「思念她也不該不顧及自個兒的身子,您可是太子哪,身份何等重要,不能任意糟蹋身子。」

  他笑得淒苦。「太子又怎麼樣?還不是保不住心之所愛,倘若身份不是如此尊貴,我和楠兒在一起也許就不會這麼艱難阻礙了。」

  「您錯了,就算您不貴為太子,而楠夫人是真心愛您,她也一樣會執意離開的。」

  「你是說本宮真的失去她了,今生再也見不到她的面了?」他又是一口鮮血湧上。

  小柱子急壞了。「奴才沒這個意思,太子您保重啊!」

  他搖頭。「本宮是明白的,她有心結,擔心會害了我,但她有沒有想過,失去了她,我一樣活不下去。」他頹然。

  小柱子難過的看著這平日自持內斂的人中之龍,此刻為情神傷、積鬱難平的模樣。「太子……」他擔心若真找不回楠夫人,太子恐怕也保不住了,這情宇何等傷人,這是身為小太監一輩子也不能明白的事。

  「太子!」珠兒突然踉蹭慌忙的跑進來。

  太子一見她,立刻面露喜色。「珠兒。」珠兒是和楠兒一道消失的,此時珠兒回來,那麼代表楠兒她也--

  「不好了,太子,快救救楠夫人。」珠兒喘息的說。

  他臉色瞬間又變了。「楠兒發生什麼事了?」他急切的問。

  「楠夫人地  她要削髮為尼。」她總算喘口氣說出口。

  他驚呆了。「削髮為尼?」這震得他腦袋一片空白。

  「珠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小柱子心急的問。

  珠兒這才哭哭啼啼的說:「太子大婚那天晚上,楠夫人早早就打發我走,我覺得不對勁便躲在一旁偷偷注意她,不久便見她掩面奔出成虹殿出了東官,我急忙跟了上去,結果她竟到了白慈庵。她要削髮為尼,我嚇壞了,趕忙出面阻止,還好白慈庵的老尼姑說楠夫人塵緣未了,不肯幫她剃度,但楠夫人硬是哀求,在白慈庵外已經跪上了兩天一夜,我擔心老尼姑會被她感動,真的幫她剃度,所以才連忙趕來通知太子,求太子快前去阻止。」

  趙恆大受打擊。「她竟敢這麼做?白慈庵在哪裡?你快說!」他緊張的問。若她當真敢剃了度,他一定把白慈庵拆成碎片,沒有人可以奪走楠兒,就連菩薩也不能!

  「在京城的東郊上,離這約十里路。」

  不等珠兒說完,他已衝了出去,一路上他怒極攻心,又連吐了好幾口血。楠兒,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何等地步?他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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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當真下定決心要從此木魚青燈過一輩子?」白慈庵老尼姑受路梓楠感動,已答應要收她為徒,為她削髮,但仍謹慎的再確定一次她的心意。

  路梓楠身著青衣,一臉平靜的點頭。「是的,梓楠心意已決。」捨棄塵俗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消除孽障的唯一方法。

  老尼姑額首。「既然想清楚了,老尼就動手了,從此塵俗事將與你絕緣,不再有情。」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閉上眼,輕點頭,不再有情……

  老尼姑舉起了剃刀,念了一段佛經便要下刀。

  「啪」一響門被撞開了,趙恆衝了進來,看見了臉色蒼白震驚的路梓楠,再看向老尼姑手中刺目的剃刀,他一個劍步搶下剃刀推開老尼姑,怒火沖天的說:「你真要剃度?」握著手中的剎刀不住發顫。

  她見他攝人的神色,心驚的想逃,他抓住了她。「告訴我,為什麼?」他大怒。

  她掙脫不開他。「放過我吧!」她潸然淚流,他總在她下定決心為自己做選擇時!出現打亂了她的一切,紊亂了她的心思。

  「放過你?反過來你為何不放過我?」他激動的說。

  「是啊,楠夫人,他為了您心力交瘁,您看看他為了您已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小柱子趕來說。

  她看向他佈滿血絲的眼,裡頭的痛楚全是為了她嗎?「不要,求您忘了我,我已經決定削髮為尼,了卻紅塵了。」

  「不,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他目皆盡裂。

  她掙扎的推開他。「您若再逼我,無非是要我死。」她激憤的說。

  「倘若說愛你便是逼你,那你何嘗不是在逼你自己,你當真看破了紅塵?當真忘得了我?」他咄咄逼人。

  她倉皇的搖著頭。「忘得了,忘不了我就是死路一條!」

  他扼住她。「要死我陪你死!」

  她慌亂的掙脫他。「不,您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她轉向老尼姑,「師太,求您立即幫我剃度。」她撿起被他甩在地上的剃刀,顫抖的遞給了老尼姑。

  他又上前搶下。「誰敢削你一根發,本官要誰的命!」他怒極了。

  「您太跋扈了,就算身為太子,也不能如此強迫人。」她生氣的說。

  「我說話算話,誰敢動你,便是公然逆上。」他怒目看向老尼姑。

  老尼姑登時嚇壞了,想不到此人便是威鎮全國的太子,她嚇得跪下直打哆嗦。「老尼不敢違逆。」

  「若你想保下這座尼姑庵,就立刻離開。」他指著老尼姑。

  這無妄之災令老尼姑立刻驚慌失措的奔了出去。

  「您怎能對這麼一個老人家說這種話?」她氣極。

  他步履不穩的走向她。「楠兒,跟我回去吧,我要你在我身邊。」他以一太子之尊懇求她。

  她動容,淚水滾滾而下,哭得淒愴。「我不能,如今您已立了太子妃,就該收心將心思放在新妃身上才是。」她仍是勸他。

  「你應該知道,立王氏為妃是被逼的,我心裡只有你,也只容得下你。」他深情的說。

  「不要再說了。」她快受不了,好不容易武裝的決心,又要一一瓦解了。

  「不,我要說,跟我回去,我要廢了王氏改立你為妃。」他拖著她走。

  「不,您放手,我不會跟您回去的,我也不會允許您廢了王柔水,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她錯得可多,犯了心胸狹隘善妒失德之罪。」

  「您--她才新立為妃,是您存心為難。」她氣結。

  「她確實如此,她心腸毒辣,你比我更清楚。」他扳住她的身子說。

  她別過臉。「我不想與您談論她,她已是您的新妃,您該回去好好照顧她才是。」

  「不,我想照顧的人是你--」

  「我有菩薩照顧,您可以放心。」她神色斷然堅定。

  他受打擊。「你仍執意伴青燈?」

  她深吸一日氣,堅絕的點頭。

  他驚愕受創,身子不住晃了兩下,一口氣上來,當眾噴出鮮血。

  「太子!」小柱子大驚,急忙上前。

  她見著他噴灑而出的鮮血,濺到了她身上,乍然變色。「太子……」她愕然之後奔向他。

  他不支半跪在地上。

  「您這是何苦?」她淚滴淒楚,為他心疼痛心。

  他顫抖的伸出手撫著她的長髮。「我喜歡撫著這頭青絲,多少個夜晚,我滿足的撫著它聞香人睡……」他氣虛,不住咳了起來。

  「我……」她該怎麼做?

  「楠夫人,奴才求您,您若當真削了發,奴才擔保不出三日,太子必失魂喪命。」小柱子說。

  他又用力咳了幾下,鮮血淋漓。

  「太子,您需要的是太醫啊!」她驚慌的為他拭血。

  他沉痛迫切的抓住她的手,「醫藥枉然,我需要的是你。」

  「是啊,太子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的。」小柱子為主子說。

  「可是……」她恐懼的事……

  小柱子知道她的擔心。「楠夫人,您不離開,太子也許平安無事可多活些時候,但您這一離開,不出三日他便斷了魂上……這全是一個路,您不如珍惜這一切,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他索性說個明白。

  心念一轉,她悲喜交加,太子如此深情是她之幸,也是不幸,處在幸與不幸中間倍覺茫然,該怎麼走?該怎麼做?她已全然失了主張。

  「楠兒,若你執意為尼,我不再加以阻撓了。」他神色淒愴的說。

  她迷惘的看著他,心底毫無知覺。

  他已再無生氣,由小柱子扶起。「我決定也削髮為僧,與你心靈相伴。」

  他幽然由小柱子扶著,要步出白慈庵。

  「別走。」她由震驚中回神,追了出去。

  他淒楚的望向她不發一語。

  她知道他是說真的,他真會為她也削髮為僧。這麼尊貴的人,願意為她拋卻一切名利權位,她硬關上的心,又狠狠的被衝破。她抱住他,「我答應您,我不削髮為尼,您也別為我做傻事了。」她哭得悲切。

  原本絕望的臉,露出欣喜,反手緊抱住她。「你是說真的?」他要再確定一遍。

  「是真的。」她哭著說。

  「楠兒。」他大大吁了一口氣,他以為他們再也無緣。「我們回去。」他拉著她急著離開這個地方,怕多待一刻她會後悔不願走了。

  「回哪兒?」她心痛的問。

  「當然是回東宮。」他理所當然的說。

  東宮?她清楚知道他立了王柔水為妃,王柔水容不下她的,她不想破壞東宮的和諧,而且與太子太近……「我不回東宮了。」

  「什麼?」他吃驚。

  「我答應您不出家,並沒有答應跟您回東宮,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回路府?不成!」他斷然不許。

  「為什麼不成?」她不解,回她白己的家是最好的安排,他為何動怒?

  他歎息了。「你是我東宮之人,更是我的寵妾,若任你回府,如何見人?況且你若回路府,以後咱們見面多所不便,不妥。」

  「不妥?唉!但回東宮更是不妥。」她搖頭。

  「你若擔心王氏,我已教訓過她,相信不敢再對你放肆,還是安心隨我回東宮吧!」

  「不,嘔--」她乾嘔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他吃了一驚。「怎麼回事?」手扶著她擔心不已。

  她順了順氣。「不知道,應該沒事的。」她最近經常如此。

  「怎麼會沒事,瞧你臉色蒼白,一定是生病了。」他一臉擔憂。

  「一會兒就會好,您別擔心了。」她勉強露出笑容,事實上她覺得不舒服極了,但她不想讓他擔心。

  他不會放心的。「不成,咱們一回宮,就立刻喚太醫為你好好把脈。」

  她無奈。「我不會同東宮的。」她還是堅持。

  他胸膛一陣起伏,臉色寒霜。「不要胡鬧了。」

  「我絕不回東宮。」她撇過臉。

  他抿嘴。「唉!不回東官,我也不能允你回路府,我是在保護你啊!」他軟言。

  「在東宮您就保護得了我嗎?」

  他心頭彷彿被紮了一下。「是的,你說的沒錯,我是連你都保護不好。」他十分沮喪。

  她歎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回到東宮會讓我窒息,太接近您會讓我心慌害怕……」

  他用力緊擁她人懷。「我明白的,我也不忍見你生活在恐懼中,但你放心,我一定能洗刷你心中的陰影,只要你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來證明。」

  「您還是不死心。」她歎道。

  「我永遠也不會死心,一定要證明你的無辜,不為什麼,只為見你真心踏實的笑顏。」

  她淚流不止,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搖頭。

  一旁的小柱子見狀,腦袋一轉便上前建議道:「若楠夫人堅持不回東宮,而太子又不放心楠夫人回路府,不如送楠夫人到皇后那兒去,皇后一定會善待楠夫人的,再說楠夫人在那兒,若王王妃要尋晦氣,也多少有點顧忌。」

  「這主意不錯,楠兒你沒意見吧?」趙恆覺得可行,便問她。

  她皺眉,事實上她只想回爹娘身邊,但眼看太子是不會許的。唉!「好吧。」也只有暫時如此了。

  *********

  「嘔--」路梓楠一早起來便乾嘔不止,難受極了,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呃……嘔--

  這回她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楠夫人,皇后來探望您了,您還是這麼不舒服?」珠兒進來通報,見她臉色死白嘔吐不止,驚駭的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背讓她順氣。

  「我--皇后駕到,梓楠--」她看到了皇后已出現在她面前了,急忙要起身。

  「不用多禮了,聽珠兒說你病了,特意來探望。」皇后要她重新躺回床上,不用行宮廷禮儀了。

  「珠兒真是多嘴。」她不悅的督了珠兒一眼。

  珠兒連忙低下頭,吐吐舌頭。

  「你也別怪珠兒了,你現在住在哀家的宮裡,若沒好好照顧你,太子是會來找哀家興師問罪的。」皇后笑著說。

  「我沒事的。」她才說完,又低首忍不住想嘔吐。

  「還說沒事!」珠兒連忙咕噥的倒杯參荼給她。

  她聞到參茶的味道立刻又乾嘔了一陣。「拿走,快拿走!」她急忙推開珠兒端來的參荼。

  「是是是。」珠兒覺得莫名其妙,連忙將參茶端離她遠點。「您是怎麼了?怎麼最近對任何東西都反胃得緊?」

  她難受的吐了口氣。

  皇后盯著她瞧了瞧,最後露出了笑容。「你這種情形多久了?」若猜得不錯,她恐怕是……

  「楠夫人這情形少說也有個把月了,她還一直逞強不願找太醫來,更瞞著太子不讓他知道,真不懂她是怎麼想的?奴才不得已這才前去稟報皇后您知道。」珠兒無奈的說。

  「這麼說,這情況已經有一個月以上羅?」皇后喜上眉梢。

  路梓楠難受的點頭,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

  「來人啊,快宣太醫。」皇后迫不及待的下旨。

  「什麼人需要太醫?」趙恆來到,皺眉的問。

  「是楠夫人。」珠兒搶著說。

  他登時大為緊張。「楠兒怎麼了?」他走向路梓楠,見她臉色確實不佳,其實他早發現她的不適,但她偏偏一日咬定沒事,他也依了她,這會兒竟讓她病成這模樣,他為自己的疏忽不住自責。

  「皇兒,待會兒太醫診過便知。」皇后含笑,一臉神秘。

  他不解,瞧著路梓楠覺得心疼。「一定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你,如果你能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您別這麼自責。」她若承認自己有病,他一定會大驚小怪的把她鎖在床上,當成了重病患者來照料。

  「你總是不要我擔心。」他無奈的搖頭。

  「太醫到了。」珠兒說。

  大醫一到,先行對皇后和太子行過禮後,便開始對路梓楠隔帳把脈。

  只見他不斷點頭,一臉笑呵呵。

  趙恆覺得不解,「太醫?」他詢問,有些不悅。

  「皇兒,你別急,待會兒太醫一定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見太醫的表情,皇后已可以確定自己的猜測了,不過她這個一向聰明絕頂對事情觀察人微的兒子,這回竟連想都沒想到這上頭?她搖著頭不免對他有些責難。

  他更是一頭霧水,楠兒生病跟出其不意的答案之間有關連嗎?「這是怎麼回事?」

  「太子,恭喜了,楠夫人有喜了。」大醫笑開的宣佈。

  「什麼?」他錯愕。

  「傻皇兒,梓楠有喜了,你要升格作父親啦!」皇后眉開眼笑的再說一遍。

  他這才開竅的狂喜。「楠兒有喜了,楠兒!」他衝到路梓楠面前。「你懷有咱們的孩子了。」他簡直興奮得無以復加,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

  「我懷孕了?」路梓楠也有些愕然,竟沒想到自己的身體不適是跟懷孕有關係,她真是太疏忽了。

  「楠兒,從今起我要你搬回東宮,讓我好好照顧你,不,我要為你再蓋一座宮殿,只有你、我以及我們未出世的孩子,讓你遠離是非過著自在舒服的日子。」他激動的說。他就要做父親了!

  「皇兒,你別興奮過頭了,等你宮殿蓋好了,梓楠也生了。」皇后笑著說。

  「那無妨,宮殿還是要蓋的,這段時間,楠兒隨我回東宮吧,若不能親自照顧你,我是怎麼也不放心的。」他轉向路梓楠。

  路梓楠為難。「我在母后這兒過得很好……」她還是不想回東宮。

  「就算母后再怎麼細心照顧你,若你不在我身邊,我仍會無時不惦念著你,你忍心讓我為了你牽腸掛肚,無法盡到太子的責任嗎?」

  「我……」

  「回東宮吧,你現在不比從前,孩子必須在東宮誕生,那將是他的家。」他進一步勸說。

  「是啊,梓楠,不是母后趕你,是該回去了,你現在懷了太子的龍種,身份非比尋常,母后也擔不起這個責任。」皇后故意這麼說。

  路梓楠無奈。「要我回東宮也可以,可是太子必須答應我,不可太靠近我,倘若來探望也不能多過一個時辰。」她訂出條件,還是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你這是何苦?」皇后搖頭興歎。

  「母后,無妨的,只要楠兒願意隨我回去,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她開什麼條件我都可以依地。」

  「你們兩個這是--唉!」皇后也拿他們沒轍了。

  只要見楠兒能平安的待在他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

  「什麼?路梓楠懷孕了?」王王妃大驚。

  「沒錯,這會兒人兒都大搖大擺由太子呵護的回東宮,風光極了。」王柔水一早便跑來哭訴。這下路梓楠懷孕了,她在東宮更是沒地位了。

  「可惡!」王王妃怒極了。想不到這妖女竟搶先懷了太子的孩子,這事情可大了。

  「我聽宮女說,太子還決定蓋一座宮殿給路梓楠,這……嗚……」王柔水不甘心的大哭。

  「好了,別哭了,都什麼時候了,就知道哭,哀家問你,你可也有懷孕的跡象?」

  王柔水登時漲紅了臉,難堪的說不出話來。

  「哀家問你話,你倒是說啊!」王王妃不耐的催促。

  「我……」儘管是白己的姑姑,王柔水還是難於啟齒。

  「怎麼回事?你成了太子妃也有一段日子了……難道太子連碰都沒碰過你?」王王妃見她的樣子,氣憤的逼問。

  她簡直難堪的無地自容。「太子他心裡只有路梓楠,根本無視於我的存在。」她委屈極了。

  「太子真是欺人太甚了!」王王妃氣得拍桌,轉而又朝向她,「你也真是沒用,平日哀家都白教你了,連個太子也擺不平,枉費你爹從小把你捧在掌心訓練這麼多年,全白費了。」她氣憤的數落。這丫頭就是沒她的功力,瞧皇上不就教她哄得服服帖帖!唉!不是親生的就無法得到真傳。

  「娘娘,我已經盡力了,可是太子就是討厭我,見了我有氣……」王柔水沒敢把她立妃大典後第一晚發生的事告訴王王妃,她怕更會被王王妃斥責。

  「這麼說來上哀家千方百計為你弄來這太子妃的頭銜是毫無用處了?」王王妃氣惱的說。

  王柔水不敢應聲。

  「你這沒用的東西,看來你在東宮根本毫無地位,更別想跟那妖女一較長短了!」王王妃大為動怒。

  「娘娘,這一定是那賤人施了妖術,否則太子怎麼會對她如此癡情?」王柔水推說。

  「自個兒不如人,就別再找藉口了。」王王妃怒斥。在宮裡待久了,這些失寵妃子的話她可是聽多了。

  「娘娘……」王柔水噤聲。

  「真是沒用!」王王妃不住又怒罵一聲。「本來還寄望你得到太子的寵愛,將來太子繼承天下,咱們王家的勢力得以延續,看來是全無指望了。現在太子的一顆心全落在路梓楠身上,如今她又懷了龍種,太子的心怕是收不回來了,咱們得另外想個法子了。」王王妃一臉算計的樣子。

  「娘娘的意思是……」王柔水小心的問。

  王王妃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才說:「哀家這是最後一個法子了,若不成,咱們只好--」她眼神變得深沉。

  王柔水一驚。「娘娘!」她知道娘娘的意思了。

  「別怕,若這回你不能完成任務,哀家不得已才會走上那一步。」

  「娘娘要我完成什麼任務?」王柔水小聲心驚的問。

  「我要你想辦法讓路梓楠失去這個孩子,若沒有孩子作後盾,該太子再寵她也成不了氣候,」王王妃一臉得意。「只要皇上還在一天,哀家就有辦法叫路梓楠沒法正身,沒法危及到你的地位。」

  王柔水明白了,卻有些心驚。「倘若失敗被發現,太子他--」他一定會將她大卸八塊,讓她死得慘不忍睹。她思及此,不住顫抖。

  「別怕,若失敗了,你忘了哀家另有訐畫。」王王妃眼中透露出更大的野心。

  連王柔水見了都不禁膽戰心驚。

  ***********

  「楠夫人,您近日氣色好多了。」珠兒滿意的看著路梓楠日漸紅潤的臉頰,不再似從前的蒼白病容。

  「嗯,近日我不再嘔吐反胃得這麼嚴重了。」路梓楠笑著。

  「這可全要歸功於太子,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把您補得白白嫩嫩的。」珠兒戲謔。

  「瞧你說得我像小豬似的。」

  「等肚子大了,也許太子會把您養得更像。」珠兒大肆揶榆。

  「你這丫頭愈說愈不像話。」路梓楠佯斥。

  「楠夫人,饒命啊!饒命啊!」珠兒也假裝的喊了兩聲。

  楠兒又好氣又好笑的起身追著她打。

  「唉喲,你們這是幹什麼?」小柱子一進來看見路梓楠正在追著珠兒,這可緊張了。「珠兒,快讓楠夫人坐下,她可是有孕在身啊!」他趕緊阻止。

  珠兒這才吐舌,她太大意,急忙停住身要將路梓楠扶回床上去。

  「不用了,我沒這麼嬌貴。」路梓楠推開珠兒的手,莞爾的說。

  「您當然嬌貴羅,您要出了個什麼差池,太子不將我們這幾個奴才剁成肉醬才怪。」小枉子滴著汗說。

  路梓楠輕笑,她知道太子為了她有可能這麼做。

  「小柱子,太子這回又要你來交代什麼話?」珠兒問。楠夫人堅持太子不得常來探望她,而太子又一心只掛念楠夫人,所以每每要小柱子代表前來瞭解她今日的生活,還不時要小柱子送來大量珍貴補品,東交代西交代好不放心,恨不得能親自陪在她身側,太子真是將楠夫人疼進骨子裡了。

  「太子這回又撥派了六名宮女,要全天小心的伺候楠夫人,還有,這是前天夏國人進貢的滋補珍饈,太子要奴才送來給楠夫人。」

  「告訴太子,他上回才派了六名官女,這回又來了六名,加上我殿裡原來的,人太多了,我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路梓楠說。

  「您不讓太子常來探望,他怕人太少伺候不周,這些人您就暫時留下吧,否則太子會食不下嚥,老是擔心您哪兒不舒適。」小柱子笑著說。

  路梓楠頗為無可奈何。

  「楠夫人,無所謂的,反正大夥兒都喜歡在這兒當差,您人好又善良,又沒有架子,在成虹殿上當差既輕鬆又愉快,大夥兒對您可是愛護得很。」珠兒說。

  「沒錯,大夥兒一聽說成虹殿缺人,全爭著要來伺候您,可見楠夫人您人緣多好,不像太子妃那……」小柱子突然住口,他不該在她面前提起太子妃的。

  她蹙眉,「太子妃她可好?」她擔心的問。

  「奴才該死,太子交代要奴才們別多嘴。」小柱子惱怒的掌嘴。

  「小柱子,太子妃她不好嗎?」她急著追問。

  「您就別管她了,只要照顧好您自個兒的身子便成。」小柱子無奈的說。

  「瞧你這樣子,她一定是過得不好了。」她有些同情王柔水,難怪她會有那麼多的恨,得不到愛的女人,哪有不恨的道理,同樣是女人,她能瞭解王柔水的心情。

  「這全是她自找的,您不是不知道太子的脾氣,他最受不了女人勾心鬥角耍手段了,而且太子心中只有您,她硬是要來搶屬於您的位子,太子當然不高興了,對她反感到了極點。」

  「唉!一切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出現,也許太子妃會有希望的。」

  「那也不可能,太子這人對感情挑得很,若他會接受太子妃這樣的姑娘,早幾年皇上催他立妃時,他早閉著眼隨便挑一位交差了事了,所以您和太子是命定愛侶,人間奇緣。」

  「命定愛侶,人間奇緣?」她笑得慼慼然。唉!她不信,他們的愛如此危險,隨時瀕臨瓦解,這能叫命定愛侶,人間奇緣嗎?能嗎?好悲哀,

  「楠夫人,您又皺眉頭了,太子見了會不高興的。」珠兒提醒她。

  「是啊!太子最心疼您了,您可要保持好心情,對了,太子還交代,說他今晚會來探望您。」

  「昨天不是才來過,怎麼今天又--」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在太子來看,已是如隔三秋了。」小柱子抿著嘴說。

  她搖頭。「他--唉!」她愈要把距離拉遠,他就意想辦法拉近,這樣的拉鋸戰讓她疲於應付。

  「好了,楠夫人,小柱子任務執行完畢,要回去交差了,太子還等著奴才回去報告您今日的心情呢!」

  她苦笑不得。「回去吧,向太子說,我很好,要他別掛心了。」她交代。

  「奴才會傳達的,但據奴才觀察的結果,這些話有說跟沒有說都是一樣的,太子永遠不會放心您的。」他無奈的說出事實。

  「你--」

  「好了,楠夫人,您就別為難小柱子了,他也是實話實說。」珠兒插嘴。

  「你們--唉!算了,小柱子回去交差吧!」她只能用無奈來形容。

  「那小柱子這就跪安了。」小柱子退了下去。

  「楠夫人,太子如此對您,真是您天大的福氣。」珠兒羨慕的說。

  .  路梓楠並不這麼想,「現在看來是福氣,那麼以後呢?……」她茫然失神。

  「唉呀!您就別想這麼多了,以後的事誰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羅!」珠兒勸她。.

  她重歎一聲。

  「楠夫人,太子命人送來這盅雞湯,讓您務必飲下。」一名宮女端著一盅雞湯來到。

  「喔!先擱著吧。」路梓楠覺得現在沒胃口。這些天她吃多了這些東西,都有點怕了。

  宮女小心翼翼的放下雞湯。「可是太子交代,請您立即飲下。」宮女說。

  她皺眉,「我一會兒會喝。」太子也真是的,每日淨逼她喝一大堆補品。

  「可是……」

  「先下去吧,楠夫人才喝了一碗蓮子雞蓉,這會兒是喝不下了,待會兒我一定督促她喝,你可以回去覆命了。」珠兒見著路梓楠見了雞湯的表情,也只好幫著她打發這名宮女走。

  「那好吧,奴婢就先退下了,請楠夫人待會兒一定要喝。」宮女福了福!不放心提醒了一聲才退下。

  這名宮女一走,珠兒才搖著頭感到有些不解。「真是奇怪,太子命人每日送來補品,也不曾像這回這樣硬逼著您立即服下,難道這盅雞湯是什麼千年藥材精燉而成的,非要立即進你肚裡不可?」她好奇的聞了聞這盅雞湯。「味道還滿香的。」

  「若你喜歡,分給大夥兒食用好了,就算再補我也吃膩了。」她不在意的說。

  「這怎麼成?這可是太子賜給您的……可是,說也奇怪,方才小柱子來時怎麼沒提,或者順道帶過來便成,還另外叫宮女送來?」珠兒覺得奇怪。

  「也許小柱子忘了吧,這盅雞湯你就帶下去分給所有人吃了,我一點胃口也沒有。」

  「那好吧,奴才們這就謝過楠夫人的賞賜了。」珠兒喜孜孜的說,這樣的精品楠夫人是吃多了,但他們這些奴才可沒這好命,這會兒姊妹們可大飽口福了。

  「嗯,我想休息一會兒。」打著呵欠,孕婦總是特別容易疲倦,才下床一會兒她又覺得累了。

  「那好,您休息吧,珠兒不打擾了。」珠兒為她蓋好被子才端著雞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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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夫人,不好了,珠兒她們全病了,上吐下瀉的好痛苦的樣子。」一太監匆匆來報。

  「怎麼會這樣?」路梓楠大驚。

  「不知道,她們喝了您賜的那盅雞湯後才開始不適的。」太監急著說。

  「雞湯?這是怎麼回事?」雞湯是太子命人送來的,怎麼可能出問題?「她們找大夫服過藥了沒?」她暫時掃開腦中的疑慮,關切的問。

  「大夫來過?也服過了藥--」

  「服了什麼藥?楠兒,你又哪兒不適了嗎?」趙恆一臉關切的步人成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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