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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菲]我的娶妻之路[全文完]

我的娶妻之路 作者:林菲

與她交往時,他只想玩玩,卻不小心動了凡心;
跟他分手時,她只想放手,卻一次次地想著他。
尹天御,帥氣的黃金單身漢一枚,性格說風是雨、
霸道囂張,更不用說風流花心的他,向來床伴不少。
多年前,他曾是修芷芙的有錢少爺,
而她則是寄住他家的小青梅;多年後,
他眼中的小青梅成了大美人,要身材有身材、
要臉蛋有臉蛋。盡管她那俗氣的穿著,
教他看得不知是要噴飯還是要吐血,卻還是忍不住死纏爛打。
尹天御知道自己追她沒安好心,拐她上床更不是因為愛她,
可為什麼翻臉甩了她後,他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想她。
他以為小青梅不過是床伴,哪知道,他玩著玩著,
竟然不小心玩出了感情。可從小到大,只有女人哄他開心,
他還真沒討過女人歡心,生平第一次給女人低頭,
這傻女人不但不領情,還直接轟他出門。看來她可能忘了,
他尹天御可是她貨真價實的男人,想打發他,門都沒有!

楔子

  「昨天交代大家回去寫的作文,大家應該都寫完了吧?」

  講台上的老師一問完,四年五班的小朋友乖乖的齊聲答說:「寫完了。」

  「好,那老師現在要抽一個同學上來跟大家分享作文內容羅。」老師隨手將桌上的講義翻到一個頁目,「四十號,芷芙請你到台上來吧。」

  扎著俏麗馬尾,有著一雙骨碌碌大眼睛的修芷芙拿著作文簿走到講台上,稚嫩軟軟的童音大聲的先報出作文簿上的題目我最喜歡的人,接著才開始一字一句清晰的念著。

  「我有一個媽媽,她很溫柔也很善良,教了我好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媽媽每天都很辛苦的在工作,就是為了要賺錢養我……」

  六年六班今天的值日生尹天御與同伴恰巧擡著便當經過四年級的走廊,眼尖的看到在講台上的修芷芙,他好奇的停下了腳步。

  「我媽媽工作的地方有兩個大好人,媽媽說我該稱呼他們老爺、太太,但尹伯、尹姨都叫我不用這麼生疏,他們都很疼我、對我很好,然後我最喜歡的就是尹伯、尹姨還有司機小張叔叔、管家許伯……」

  聽到這兒尹天御的眉毛已經高高挑起,為什麼她連家裡剛養的馬爾濟斯都說了,就是沒有說到他?

  修芷芙清亮的嗓音頓了一下後繼續念著下一段,「另外就是我家的少爺了……」

  嘿嘿,終於提到他了,尹天御聚精會神的准備聽她如何歌頌自己。

  「那天在電視上學到了一句可以用來形容他的成語,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雖然大家都說他是個很有禮貌的小帥哥,功課跟人緣都很好,但其實他的房間常常弄得又髒又亂,而且每次都要尹姨威脅,他才會乖乖的洗澡……」

  修芷芙這篇不知所雲的作文,聽得講台旁的老師額頭上冒出了三條黑線,正打算喊停,教室外的尹天御已經忍無可忍的衝了進來,「修芷芙你什麼意思啊?干嘛在背後破壞我的名聲?很沒禮貌耶!」

  修芷芙睜著圓圓的大眼一臉無辜,「我沒有呀。」

  她寫的明明都是事實,為什麼尹天御要這麼生氣?

  「你還好意思說沒有,那你干嘛說我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這句話的意思是形容外表雖然很華麗,可是內在卻破破爛爛跟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樣呀。」

  「我知道這句成語的意思,不用你來解釋,我是問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尹天御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私底下和表面上真的很不一樣嘛。」就連尹姨也常形容他是外人眼中的小紳士、家中橫行霸道的小惡魔呢。

  「修芷芙你再亂說一句試看看。」尹天御怒瞪著她,這個小白痴這樣毀謗他,他在學校還要不要做人啊?

  「人家是在回答你的問題,干嘛這麼凶?」修芷芙很無辜的嘟著小嘴。

  尹天御的脾氣最奇怪了,常常莫名其妙發脾氣,她都搞不清楚哪裡惹到他。

  不過尹天御又待她很好,有好玩的、好吃的都會第一個找她分享,假如她最喜歡的人要排名的話,媽媽是排第一,少爺就是第二,所以她才會把他排在文章的壓軸,難道他是在氣這個?

  尹天御差點沒被這個小白目給氣昏,正想上前去撕爛她手上的作文簿時,一個比他高不了多少的身影卻硬擋在他們倆中間。

  「你們知道現在是上課時間嗎?」被當成空氣許久的老師,嘴角因飽含怒氣而抽動著。

  這間貴族小學的福利好、薪資優,像這麼好的工作已經很難找了,尹天御又正好是校董的兒子,礙於這種種原因,即使她很想對這個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臭小子破口大罵,她還是深呼吸,輕聲細語的對著尹天御說:「尹天御同學,請你快把便當擡回你班上去好嗎?」

  女老師皮笑肉不笑的虛偽嘴臉讓尹天御忍不住皺起了眉,但他從來就無意仗著身分特殊在校內作威作福,縱使他心有不甘也只能先忍住這口氣,等到放學回家再好好的和修芷芙算帳。

  在他回身踏出教室前,清楚的聽見老師叫修芷芙重新寫一篇作文的狂吼聲,這讓他眉心更加糾結。

  他的確是認為那篇作文爛得可以,尤其是形容他的那一部分讓他超級不爽,不過他更討厭別人對修芷芙大吼大叫的,那可是他的專屬特權。

TOP

  【第一章】

  無論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攜手走向愛情的墳墓,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的此時此刻,見證的都是無與倫比的喜悅幸福。

  設於裡民活動中心的流水席雖沒有大餐廳的氣派,卻少了幾分拘束,令人感覺更自在隨性許多,不算精致高檔的菜色但用料分量都豐富多元,也能顯出主人家熱情的誠意。

  尹天御雖然只吃過高檔飯店的宴席料理,對於這次流水席的初體驗感覺也不差,他挺喜歡這般無須太扭捏作態的氣氛,平常慣見的樂隊現場演奏換成親朋好友點歌上台歡唱,眾樂樂的方式在他看來感覺很新鮮,有些年紀稍長的叔伯阿姨,單憑喜好淨挑悲傷的歌曲來一展歌喉則令他感到啼笑皆非。

  若說他真有哪裡要挑剔的,應該是舞台上串場的歌手?表演者?他不太確定該怎麼定位。

  一個穿著清涼的辣妹演唱歡樂動感的歌曲,火辣打扮是可以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性賓客們眼睛吃冰淇淋,自動忽略那不是專業的歌聲和稱不上是舞步的扭腰擺臀,他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那辣妹唱歌的尾音不是煞得很突兀就是莫名的上揚。

  「天御,吃得還習慣嗎?」今天的新郎官範敬鴻趁空問坐在隔壁桌的好友。

  「嗯,我覺得很好。」因為新郎坐的主桌鄰近舞台,尹天御不得不提高一點音量。

  「真的嗎?」範敬鴻面有赧色,「不好意思喔,讓你這個大總裁特地撥空來參加這麼普通的流水席。」

  「你這麼說是不把我當哥兒們嗎?」尹天御佯裝微慍。

  「我就是把你當自己兄弟才特別安排你坐在鄰近主桌的位子,我……」老實的範敬鴻趕緊解釋。

  「那就別說這麼見外的話,我是真心覺得很好。」尹天御無意為今天的男主角增添緊張,他立刻再說:「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麼要婉拒我免費提供的婚宴場地和料理,再豪華的飯店或多昂貴的食材都比不上你爸的心意和親朋好友的熱情。」

  「是喔?那就好。」確定尹天御說的不是客套話,範敬鴻總算松了一口氣。

  見範敬鴻才剛放下心,下一秒又被新娘的爸爸抓去敬酒的忐忑模樣,尹天御不由得笑。

  他不太相信人心所以朋友不多,高中時代就認識的範敬鴻算是他唯一願意交心的好朋友,不為別的,只因為範敬鴻夠真夠老實,也從來不把他顯赫的家世背景放在心上,不曾阿諛奉承也不會故作清高。

  先不論他個人對於婚姻這種飄渺關系的質疑度,看見好友步入人生另一個階段他絕對是誠摯祝福的。

  婚宴結束後尹天御來到附近當成臨時停車場的空地取車。

  其實今天他本來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要開,為了喝範敬鴻的喜酒他特地把會議延後,也算是托範敬鴻的福,他還多賺了一點放松的休閑時間,所以他特地不讓司機隨行,想自己開車漫無目的隨意亂繞兜風。

  不過現在微風吹拂正舒適,剛離開一陣喧鬧,現在他改變主意想凝神感受一下這份怡然,於是上車後他並不急著發動車子,只是開啟車窗靜靜靠在椅背上。

  「拜托你搞清楚,我們是男女朋友耶。」

  「我知道我們是男女朋友,可是……」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你?」

  「你聽我說……」

  一男一女的對話打擾了尹天御難得想放空的心情,他擰起眉,從後照鏡正好能看見這兩個擾人的元凶。

  「你自己說我們都交往多久了,連吻都沒接過也太扯了吧!」第N次索吻被拒,男人忍不住躁郁咆哮。

  「我們交往應該才五天又幾個小時吧。」女人用不太確定的口吻認真回答說:「如果要算有見到面相處的話,那……」

  似乎沒料到女人還真的要計算確切時間,男人的火氣更加大了,「誰教你去想這麼白痴的問題,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

  「是你自己問我的,所以你是在罵自己白痴羅?」

  女人太無辜的直覺反問讓車內的尹天御不禁發噱,而不小心罵到自己的男人差點沒被氣得吐血。

  「是你自己說從大學的時候就偷偷喜歡我,那天意外重逢後我也感覺到我們之間深刻的緣分,你知道我為什麼特地來你工作的地方找你嗎?因為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想為你安排一個浪漫的夜晚……」

  男人用眼角余光偷瞄一眼那被風衣包裹住的凹凸曲線,然後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要太咬牙切齒,「甜心,就是因為我很愛你才會瘋狂的想要你,你懂我的心情嗎?」

  哇塞,好熱切的告白,女人紅著臉點頭,「永達,對不起啦,我只是還沒作好心理准備。」

  「接吻要什麼見鬼的心理准備啊?」趙永達反射性脫口。

  看見女人委屈討好的模樣和風衣領口不小心露出的乳溝,他又立刻擠出笑容,「好,不管是接吻還是更進一步,甜心,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你要記得我是多麼的愛你。」

  「嗯,我知道。」女人甜甜一笑。

  「對了,我明晚不能陪你看電影了,我爸要我代替他參加一場喜宴。」

  「是喔……」女人難掩失望,隨即又打起精神故作俏皮,「那需要女伴嗎?」

  「因為宴會場地在遞品,你應該知道這間國宴級的飯店吧?我想你可能不太適合那種地方……你別誤會喔,我的意思是你平常跑的都是比較平價的餐廳場所,那種地方你去了會不自在的。」

  趙永達的神情相當真誠,「而且遞品的整體素質爛得可以,和華麗的裝潢落差太大,我自己都不是很想去,怎麼會想帶你去活受罪。」

  遞品整體素質爛得可以?尹天御輕扯嘴角不以為然。

  他從後照鏡就能清楚看見那個叫永達的男人有多真心的害怕女朋友堅持要當跟屁蟲,於是誠意十足的想說服,戲看到這裡他只有一個想法,爛男人和笨女人的組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無聊的爛戲碼,他沒什麼正義感,不打算跳出來打抱不平蹚渾水,反正他剛好沒事做,就當看笑話吧。

  女人像憶及了什麼頓了一會,隨即忽然恍然大悟,「喔,這就跟他說的一樣嘛。」

  「誰啊?」

  「沒有啦,我記得以前一個朋友說過要搞好一間飯店很不簡單,不是把裝潢弄得豪華就可以了,按照我的說法就是不能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意思。」

  所以呢?他們的重點是討論飯店嗎?趙永達一愣,「呃……好吧,反正我明天沒空陪你就對了。」

  「嗯,那你剛剛說今天特地來找我……」

  「抱歉喔,我剛剛在來的路上臨時接到一通電話,所以等一下有事要忙,今晚的約會也必須取消了。」

  連親都不給親,他今天還有什麼搞頭?

  Shit!要不是這個草包妹的火辣身材太誘人,他才懶得陪她浪費時間。

  「對了甜心,這花是送給你的,我先去忙了,你自己乖乖的喔。」

  趙永達從車裡拿出一大束花,又深情款款的說了兩句甜言蜜語後就駕車揚長而去。

  女人抱著花在原地呆站著,看不出來是被拋下的失落,還是對工作結束後意外的插曲感到莫名其妙,過了幾秒後她才默默的走向機車停車處。

  這頭尹天御早已失了看戲的心情,剛才那女人令人氣結的說話方式和一句金玉其外、敗絮其內,讓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曾經告訴某個人他的夢想計畫,他滔滔不絕說了一堆他耳濡目染下學習到的專業,那個人一臉懵樣、似懂非懂卻還是很熱情的捧場鼓勵,並且為了證明有認真聆聽,帶著燦笑很努力的消化出一句總結,「唉唷,反正你的意思就是不能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就對了嘛。」

  都不知道為什麼修芷芙那陣子特別熱愛這八個字,尹天御不覺輕扯動嘴角,但是這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是以前的事了。

  一台銀色的輕型機車乖乖在號志變黃色時就停住,腳踏墊上的一大束花讓花的主人有點煩、有點悶,目光不經意瞥到身旁能映照出她身影的鏡面車窗,修芷芙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逐一細看應該都不算差吧,至少也沒到帶不出門的地步呀,如果真的慘不忍睹,干嘛還要跟她交往?郁結的女人照著車窗,順手將稍微擋住視線的瀏海撥到旁邊,繼續擠眉弄眼審視自己的姿色。

  她太專心在煩躁,完全沒想到車上駕駛的視線可能不在前方的紅綠燈,車內的尹天御也沒料到她有此一舉,短暫的傻眼之後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見過順便拿他車窗當鏡子的人,還沒見過照得這麼忘我的,不過也好,趁著他車窗有外面的人看不到車子內部隱私的優勢,他這下幾乎可以肯定他的猜測無誤,雖然退去了稚氣的外表還畫了有點濃的妝,他還是可以從那輪廓和五官認出她。

  其實在幾秒鐘前他正打算放棄像變態狂似的偷偷尾隨一個女人,即使他絕對有很多合理的理由驅使他確認心裡的猜測,也大可以找人徵信調查就好,只是當他踩下油門准備超越時碰上了這個紅燈,順道讓他得到證實。

  綠燈了,車內車外的兩人都專注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後方公車不留情的喇叭聲同時驚醒了兩人,唯一不同的是尹天御有幸看到一個在照鏡子的女人,明顯被嚇到的有趣表情。

  既然都尾隨了就尾隨到底吧,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後,尹天御有技巧的讓那台銀色機車越過他先行。

  當銀色機車來到一棟老舊的公寓前停下熄火,尹天御也趕緊找了個停車格,在對方進門前追上,他試探性的喊:「修芷芙。」

  聽見有人叫她,修芷芙反射性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男人使她感到狐疑,「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嗎?」尹天御的微笑看來泰然自若,天曉得他差點因為心頭那份莫名的緊張罵出髒話。

  修芷芙還是一臉疑惑,假如她認識這麼帥的男人,她怎麼可能一點印像都沒有。

  看她似乎真的認不出來,尹天御的面子頓時有點掛不住,笑容瞬間急凍,「修、芷、芙!你竟然敢認不出我?」

  喝!這樣翻臉如翻書的技術搭配連名帶姓的呼叫口氣……修芷芙瞪大了眼睛,這這這個帥哥難道是……

  「少爺?」

  雖然看到鬼一樣的驚呼讓尹天御有點不滿意,不過她能在幾秒鐘之內就認出自己來,他已經很欣慰了。

  「好久不見了。」好看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這裡是你家嗎?可以請我上去坐坐嗎?」尹天御笑問。

  他的話聲剛落,修芷芙立刻反應,「喔,是的,請。」

  明明早已不是主僕關系,人家用的也是請示的疑問句,她怎麼會本能的當成理所當然的肯定命令呢?

  到底是自己從小就根深蒂固的奴性使然,還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少爺拐人的功力又更上好幾層樓了?領著尹天御走進租賃的公寓,修芷芙越想越不解。

  坐在酒紅色的小沙發上,尹天御環顧四周,這間公寓雖然坪數不大,家俱看來也都有點陳舊,不過采光明亮、布置簡單,倒也有俐落舒服的感覺。

  尹天御的目光落在電視櫃旁的一張合照,「芳姨最近好嗎?」

  「她很好呀,只是她還是比較喜歡鄉下寧靜悠閑的步調,所以回南部老家住了。」修芷芙替他泡了一杯家裡勉強可以當成招待用的即溶咖啡。

  「喔?有孝順的女兒會工作賺錢,她已經可以開始享清福了。」尹天御淺淺一笑。

  「沒有啦,我還沒那個能力讓她享清福啦。」修芷芙難為情的吐吐舌頭。

  「你剛才在台上表演的時候我正好在台下喝喜酒,只是那時候我沒注意台上表演的人,沒有認出你來。」

  「是喔,這麼巧?」緣分這玩意真是讓人好驚喜,「那你後來怎麼認出我的?」可能是同在一個屋檐下長大,所以就算是久別重逢當下很意外,她也沒有感到太大的疏離。

  「後來我去停車場取車,在車上的時候碰巧看到你跟你男朋友。」

  「呃……真的喔?好巧。」修芷芙驚喜的笑變得有點僵硬。

  「呃……因此我也剛好不小心聽到你們的對話。」縱使不是故意偷聽別人講話,提到不久前暗自當笑話看的那一幕,尹天御也有點尷尬。

  「喔,這樣啊。」更尷尬萬分的當事人尾音拖得有點長,然後在沉默了半響後忽然一副豁出去的姿態,「好啦,你想笑就笑吧。」

  「這有什麼好笑的?」他裝傻想留給她幾分尊嚴,再說他覺得她把他車窗當鏡子一樣照到忘我的事更好笑。

  「就是我男朋友擺明覺得帶我出門好像會很丟臉一樣。」唉,反正她和尹天御夠熟,在他面前她不必怕沒面子。

  「原來你懂啊。」他還以為她是愛到卡慘死的那種笨女人哩。

  「雖然我有時候有點少根筋,但也不是真的白痴好嗎?」抱著沙發上的小靠枕,修芷芙嘆了口氣,「只是我不懂如果他那麼嫌棄我,為什麼還要跟我交往?」

  什麼交往?那家伙純粹想和你上床而已,尹天御不確定這麼直接殘酷的話她聽不聽得進去,所以這話他沒說出口。

  「你很愛他?」他好奇的問。

  「大學的時候他是我們系上的系草,我偷偷喜歡他很久了,只是沒膽子告白,後來前陣子在一場喜宴上碰見,他主動跟我要了聯絡方式,我們出來吃過一次飯他就要求交往。」

  「我是問你,你很愛他?」尹天御打斷她並強調他問題的重點。

  「對……」吧?修芷芙不明白尹天御問她這個問題的目的,出於從小就對他有問必答的習慣,她還是乖乖回答,只是偷偷吞下一個不確定。

  她的猶豫沒有逃過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尹天御懶洋洋靠坐在沙發上,不想故意戳破她。

  怪不得那條淫蟲連個親吻都得不到,別說修芷芙根本沒有愛,可能也沒那麼喜歡他,除非霸王硬上弓,否則就算等到海枯石爛人家心理都不會准備好。

  目光來到電視機旁他一進屋就留意到的那張合照,尹天御若有所思。

  「既然你很愛他,為他感到困擾,或許我能幫你一點忙。」

  「你要幫我什麼忙?」

  尹天御沉吟了一會,「我也不知道,說不定我們可以先從你的造型打扮開始。」

  「我的造型打扮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造型打扮沒有問題嗎?」尹天御笑著反問,盯著他從在車子裡看她照鏡子時就很疑惑的發色,「你怎麼會想把頭發染成金不金、黃不黃的顏色?」

  「我本來染的是深紅色,可是外面賣的染發劑很快就褪色了,而且發色越褪越淺,我也不是故意的。」修芷芙下意識摸摸及肩的發尾,「你認為是因為我頭發的顏色不對,我男朋友才不想帶我出門嗎?」

  尹天御沒有回答,將她由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番。

  何止是台味濃厚的發色,還有俗氣的口紅和指甲油色澤、不合身的廉價風衣、接近明星花露水的香水味,以及剛脫下擺放在門邊的白色厚底馬靴……

  倘若再加上挑男朋友的眼光的話,他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品味有很嚴重的問題。

  「你明晚想不想去遞品讓你男友狠狠的驚艷一下?」

  「我要怎麼讓他驚艷?」

  「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

  「可是少爺,我們才剛剛重逢就要麻煩你,我……」

  「你媽早就不是我家的佣人了,你也別再叫我少爺了,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很高興我們有緣可以再見面,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幫上你的忙。」尹天御不擅長也不喜歡太濫情的字句,對他而言簡單有力便等同於事半功倍。

  暖暖的感動塞滿修芷芙心胸,難怪人家說朋友還是老的好。

  當初偶爾霸道卻也對她最好、最照顧的小魔王經過歲月的歷練後,好像蛻變為成熟穩重的貴族王子了。

  「少爺。」她不自在的清清喉嚨,還是習慣叫他少爺,「可是我……」

  「你跟我客氣是不想把我當朋友嗎?」

  「不是啦,只是無功不受祿,我……」

  「你少廢話,明天早上九點我會派人來接你,你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對了。」耐心有限的尹天御懶得聽她羅嗦,索性直接拍板定案,不容置喙的口吻專制卻不顯跋扈。

  修芷芙只呆愣了一秒鐘,很快本能反應,「喔,我知道了。」

  咦?怎麼又來了,她好像是打從骨子裡習慣尹天御的不客氣,縱使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很難移除這份劣根性,這應該可以稱作劣根性沒錯吧?

  別說是修芷芙訝異,連尹天御也很錯愕,想不到她還保有乖乖受他控制的好習慣吶,尹天御不禁莞爾。

  在意識到自己莫名的好心情時,尹天御心頭一沉隨即凜冽了目光。

  他才沒有什麼好心情,也當然沒有這麼好心,無論過去有多少美好回憶,他們都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他們,也永遠回不去了。

  修芷芙早就是他要調查尋找的人,若不是後來忙著接班繼任和拓展公司的大小事,也不會一拖這麼多年,差點都忘了他該做的事。

  他感謝老天安排這場意外的相遇,現在還不算晚,他保證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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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修芷芙本來以為尹天御只是要找人幫她弄個美美的頭發,想不到居然從頭到腳趾甲全都打點了。

  先是全身美體SPA和手足重點護理,然後是發型妝容,接著試衣試鞋,或許她還漏記了挑香水、選配件之類的其他細項工程。

  雖然一早起床搭上尹天御派來的車子之後,她只要被動得像個芭比娃娃一樣任人擺布,可是她好忙喔。

  當她站在試衣鏡前作最後確認,她都不曉得是鏡子裡的女人讓她太吃驚,還是緊湊的改造讓她累得暈頭暈腦的,此刻她只感覺一切好不切實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一旁的凱西示意助裡用手機拍幾張大功告成後的作品並且即時傳送,身為國際頂級的整體造型師及名媛貴婦養成課程的講師,她今天的工作不僅是幫人改頭換面,還必須將每個完成階段立即讓忙著開會的尹天御過目。

  換成別人如此要求,她會認為對方質疑她的專業,不過對方是尹天御這個凡事要求精准仔細的男人,如果她希望偶爾在某個夜晚還能再替這男人暖床,那她絕對得二話不說的照辦。

  其實她很想知道這個讓尹天御特地拜托她幫忙的女人是誰,可是先不說今天她是尹天御照行情聘請而來的造型師,只需盡責完成分內的工作,平常她也只是尹天御的幾個床伴之一,那男人不會喜歡他的床伴試探性的過問。

  凱西輕輕苦笑一記,要不是她本身的事業心夠強,可以適當轉移想占有這個男人、牢牢綁住彼此的渴望,她恐怕很難保持平常心接下今天的工作,也很難壓下不太純粹的好奇吧。

  助理拿來正在輕輕震動的手機,凱西望一眼來電者的名字,而後一口深呼吸平撫了些許起伏的思緒,她走到一旁接起電話,「還滿意我今天的傑作嗎?」

  「謝謝你,我就知道只有你才辦得到,辛苦你了。」

  電話那頭極富磁性的嗓音大方給予肯定,凱西開心之余不免也有點黯然。

  誰會不羨慕能被尹天御用心對待的女人呢?

  「是你太低估她了,雖然她不是讓人咋舌的大美女,但她的條件很好,根本不需要太繁復的點綴幫襯就能很吸睛、很出眾,我今天的工作非常輕松,不值得你出那麼高的價,還是我替她上幾堂美姿美儀和氣質訓練的課程?」

  她私心的想以工作為名和尹天御有多一點交集,哪怕必須透過另一個女人也好,「你知道的,外表是可以用短時間來改造,可是舉手投足方面的氣質就……」她試著婉轉的說,不想被誤會是故意批評。

  「我相信這次的酬勞是你應得的,如果之後還需要你的協助,我會再和你助理聯絡的。」公歸公、私歸私,在談公事範圍的內容尹天御絕不失了客套,「車子已經在門口等了,麻煩你讓她直接出來就可以了。」

  凱西哪裡會聽不出來這份距離感,不過她是見過世面的女人也了解尹天御個性,縱使心頭落寞依然不會失了分寸,掛上電話後她來到仍在發愣的修芷芙身邊。

  「車在門口等你了,你准備好了嗎?」

  「應、應該吧。」修芷芙不是很確定,只是看人家像個陀螺似的陪她轉了一整天,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她不知道,「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不客氣,加油,你一定會是全場焦點。」凱西不是看不出眼前的女人沒有自信和把握,但她也愛莫能助,最多只能說兩句場面話鼓勵一下。

  頂著一身從未嘗試過的行頭打扮,修芷芙略顯僵硬的步出凱西的工作室,走向今天全程接送的黑頭車,當司機替她開門讓她上車之後,看到尹天御也在車上她忍不住委屈癟起嘴巴。

  「少爺,你也太誇張了吧。」

  「怎麼說?」

  「不過是去個喜宴場合,為什麼要把我弄得像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一樣?」當她在全身去角質時,她發自內心的疑惑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嗎?雖然她也想證明自己不是帶不出門的貨色,可是也沒有非要讓趙永達對她改觀不可呀。

  「又沒有讓你穿禮服,耳環、手鏈也都只是一般的小碎鑽而已,是你太誇張了吧。」尹天御不由得輕笑。

  修芷芙額上落下三條線,聽他的口吻怎麼像是把碎鑽列為和壓克力一樣的等級似的。

  下午和凱西的助理閑聊時,她大概知道這身行頭的價值絕對超過一般上班族整年的薪水,更別提她今天其他的行程開銷,她根本不敢細問尹天御這次到底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她怕自己禁不住無功不受祿的良心譴責,會直接昏倒在當場。

  「少爺,請問一下通常去遞品赴宴的客人都會打扮得像我這麼隆重嗎?」

  「也是有穿著隨性的,不過出入的大部分是政商名流,衣著上絕對不會太隨便。」

  「為什麼有錢人都愛去這種開好看的飯店?」修芷芙巴掌大的臉蛋上盡是不解。

  尹天御斜睨了她一眼,「你覺得我的飯店會只是開好看的嗎?」

  「什麼?」修芷芙還沒反應過來。

  「我有十六間五星級以上的飯店分布國內外,只有三間是繼承接班的,其他都是我自己創立或投資並購的,遞品是其中之一。」尹天御眉眼不擡,雲淡風輕一般的語氣彷佛是隨口提起他擁有的模型玩具罷了。

  修芷芙徹底囧了,她還記得小時候尹天御每次在學業或競賽上有傲人表現時,儼然一副達成豐功偉業的神氣模樣,對照現在的輕描淡寫,是他長大成熟了還是他早就習慣有所成就,所以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驕傲的?

  一串電子舞曲的音樂響起,修芷芙下意識想從慣用的大包包裡找手機,發現手邊只有一個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手拿包,她愣了一秒才想起今天和平常不一樣。

  真不習慣這麼精巧的手拿包,她眉心略皺了下才拿出手機接聽。

  答應同事拜托換班的要求之後,她順手把手機扔進包包,沒拿捏好手拿包的開口容量,手機就這麼溜過包包和她的膝蓋掉到地上了,她反射性彎下身子去撿。

  手機掉落的角度關系,她撈了老半天手還是不夠長,尹天御見狀才低下頭想去幫忙,不料司機一個緊急煞車,修芷芙便硬生生的撞進他懷裡。

  「總裁,對不起,剛剛有台摩托車突然闖出來。」前方司機趕忙道歉。

  尹天御由後照鏡朝他點頭示意沒事,接著望向手忙腳亂剛坐穩的修芷芙,「你還好嗎?」

  「嗯……」修芷芙揉揉發疼的額角,「你的胸口好硬喔。」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抱怨他胸膛結實,尹天御不由得笑,「你的腦袋也很有硬度。」

  「是喔,那我有沒有撞傷你?」修芷芙緊張的靠向他,一時也忘了身分或者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小手貼上他胸膛想仔細檢查有沒有哪裡被撞得腫起來。

  「剛剛你不是用腦袋驗證過我不是豆腐做的了?」拉下她胡亂摸索的手,尹天御眼中有明顯的笑意,「放心,我也沒事。」

  「是喔,那就好。」修芷芙這才松了一口氣,目光對上一雙帶笑的深邃眼眸,她有剎那間的失神。

  那著實是一雙勾人懾魄的電眼吶,她頓時有感。

  驚覺自己的手還被電眼的主人握著,她忽然像被電到似的迅速把手抽回來,立刻正襟危坐。

  「我剛才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咦?她的解釋是不是哪裡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不是豆腐做的,我也不是故意吃你的豆腐,我是……」

  從慌亂的胡言亂語到欲哭無淚的詞窮,加上不知是急還是害羞的臉紅,修芷芙越描越黑,尹天御啼笑皆非。

  「你頭發亂了。」修長好看的食指指向她耳旁,尹天御適時替她轉移話題。

  修芷芙聞言反射性摸摸頭發,然後坐直身子看一下前方的照後鏡。

  的確經過剛才那一撞,她本來梳理蓬松挽在耳旁的髻亂了,幾撮頭發松散出來垂掛著,她試著恢復原本發型,可是怎麼都抓不出那種看似隨性的典雅慵懶風格,反而看來更淩亂狼狽。

  她靈光一閃,想著繞個整齊的髻可能比較簡單,誰料耳邊掛著一顆還算整齊的黑丸子顯得突兀至極,把丸子移到後面看來卻像個化了妝的道姑。

  修芷芙皺著眉頭癟著嘴巴一臉委屈,她不得不承認對於整理發型這檔事,她是不折不扣的手殘。

  尹天御看她瞎忙了好一會,最後非但無力回天還越來越糟,他忍俊不禁,索性動手替她把腦袋後面的丸子拆了。

  「乾脆別綁了。」他順手幫她把頭發撥順。

  他們之間靠得不算貼近,大概還有一個手掌的寬度,修芷芙以這距離欣賞眼前如神只雕像般的完美五官輪廓,不至於因為太近放大而使視線失焦,但卻很容易讓人衍生寧願視線失焦也想再更靠近一點的邪念,即便心裡清楚完美的東西通常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她還是心癢癢。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香味,是沐浴乳或肥皂的味道,還是某個她不知道的名牌香水味,或者眼前的男人其實不僅外表是個讓人炫目、吸引人的發光體,還是個天生自然的發香體?

  剛才無意間撞進的寬廣懷抱,後來她觸摸到的並非健美先生那樣雄偉的肌肉,卻是減一分太瘦、多一分又太壯,一整個恰到好處、手感適中、精壯結實的線條,思及此她感覺指尖和掌心忽然在發燙,驚覺自己竟然在仔細回味,她臉頰和腦袋也瞬間像燒起來似的火熱。

  不知名的原因使修芷芙心跳在幾個眨眼間就漏了好幾拍,還是多跳了幾拍?嗯……她也不確定。

  「我覺得這樣就好了,你看怎麼樣?」

  不小心走神的修芷芙好像聽見尹天御這麼說,還沒完全回神的她像被聲控似的擡眼望向前方的後照鏡,看見她因為梳整過而有點波浪彎度的頭發自然垂在肩膀,少了發飾的幫襯卻多了大方自然的浪漫感,和本來濃濃名媛千金味道的發型相比,她比較喜歡現在的樣子。

  「哇,少爺好厲害喔,謝謝你。」修芷芙彎起嘴角立刻漾出一道燦爛笑容。

  這是誤打誤撞,尹天御沒打算居功,他輕輕一抹笑,「我什麼都沒做呀。」

  「什麼都沒做就這麼厲害,少爺不愧是少爺,果然英明、果然神武、果然文武雙全。」忘了剛才沒來由的心跳錯拍,修芷芙的嘴像塞了蜜一樣的甜。

  她從小就是個直腸子,心裡有什麼說什麼,向來是藏不住心情,以前大部分時候都惹尹天御氣得跳腳,可是為了讓尹天御開心,偶爾她也會竭盡所能諂媚巴結一下的。

  「這跟英明神武有什麼關系?你拍馬屁的功夫還是跟以前一樣爛。」尹天御不禁發噱。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他費盡心思做好的飯店小模型被父親挑剔出許多缺點,他悶悶不樂好久,結果那陣子她為了鼓勵他振作,連他隨手畫條魚,她都能贊說栩栩如生、活靈活現,他無聊亂摺的紙飛機,她也能瞪大了眼睛,貌似下巴快掉下來的模樣嚷嚷著巧奪天工、嘆為觀止。

  最令人無言的是當時正巧碰上學校運動會,他賽跑冠軍,她居然冒出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和進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形容來。

  對於她不是太過誇張就是毫不相干的吹捧,他那時多是回以額頭三條線和一記不客氣的白眼,後來才知道她擔心他小小的心靈留下陰影,那段時間她為了提高誠信度,避免重復使用贊美詞,都偷偷抱著成語字典狂嗑,他不曉得當時也小小的她哪來這麼多的心思替他想這些。

  尹天御的話同樣勾起修芷芙不少回憶,就像許多久別重逢的好朋友一樣,兩人有默契地相視而笑,直到尹天御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樣,突然斂起笑容皺了一下眉心,而後又假裝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

  修芷芙霎時有些不解,偷瞄著注視車窗外的尹天御,她感覺他好像沒什麼改變,又好像變得很不一樣。

  她記得尹天御從小就是眾人誇的小帥哥,現在進化得更加完美並不教人意外,只是一雙如墨漆黑的眼眸透著俐落穩健,高挺的鼻梁和厚薄適中的嘴唇,每個表情微妙轉換和舉手投足不僅展露出成熟的男人味,更隱約散發尊貴的王者風範,無庸置疑的,尹天御絕對是能輕易膠著別人目光的男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尹天御明明和以前一樣很平易近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秒她卻忽然覺得他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是她也長大懂事了,明白身分差距這回事了才會萌生這樣的錯覺嗎?

  尹天御知道她在看他,是單純沒有心機的觀察,所以他刻意不望向她,以免在那道無害的注視下不小心泄漏了自己不單純的心思。

  今天主管會議還沒結束,收到凱西傳來的照片是剛做完全套護膚,還穿著浴袍完全素顏的修芷芙,照片中的她坐在椅子上明顯不知所措的讓人包圍著,一邊幫她弄頭發,一邊替她做手足護理然後擦指甲油。

  然後是剛弄好發型的確認照,只是照片中的主角不小心睡著了。

  當他看見剛剛收到的最後一張照片時他嚇了一跳,一襲宮廷式的白色削肩上衣以及合身的深紫色及膝裙,完全突顯出修芷芙曼妙的身材,黑色的高跟鞋使她裸露出來的小腿比例更勻稱,白皙光滑的肌膚縱使不刻意打扮得曝露,仍舊釋放令人屏息的性感。

  他不能否認凱西說的對,他的確是太低估修芷芙了,把這樣一朵美麗的嬌花,送進一個只有下半身在思考的男人嘴裡絕對很糟蹋。

  他也承認今天手機裡每隔幾小時收到的照片好幾次差點讓他心軟,畢竟從小朝夕相處,直到她升上國二那年她母親結束幫佣工作帶她離開,他們曾在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中相伴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純真的年月和相處,如果可以他很想真心維系彼此的緣分,可惜……

  如鷹的眸光一黯,尹天御緩緩吸口氣,再次杜絕猶豫襲心、撼動他早已決定的不留情。

  老實說他還沒決定真正要使用的手段,今天看似幫忙的安排是他試水溫的開胃小菜。

  其實說是助她一臂之力應該也不算謊言,他幫她勇敢走進虎口,她既可以討她那個滿腦子肉欲男友的歡心,也可能加速她早日認清那家伙吃乾抹淨後就翻臉不認人的真面目,他是在替天真的她營造一個慘痛的教訓,好讓她謹記迫切哄人上床的男人通常不是好東西。

  當然她也有可能令那個趙永達一試成主顧,從此無論性或愛都非她莫屬,不過這機率應該只有幾千萬分之一吧,因為他昨天就打聽清楚了,那個家境勉強能稱為富二代的家伙習慣同時腳踏很多船,而且換船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他深知趙永達對她只有上床的念頭,若是真的讓趙永達稱心如意,反正她對趙永達也只是從前少女暗戀的殘戀,或許她根本不會因此受到太大打擊,所以他這次的手段一點都不卑劣,何況這年頭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很正常,說不定她擺出天真害羞的姿態不過是在欲擒故縱,之後唯一的打擊僅僅是無法麻雀變鳳凰攀上豪門的失望而已。

  尹天御一雙漆黑越沉越黯,他默默計數千百個理由驅離該死的心軟與罪惡感,自己都沒發現隨著目的地接近,他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堅定狠心。

  黑白主色的大廳沉穩而內斂,巧妙錯落金色與酒紅色的亮面裝飾精致且奪目,多處菱格鏡面設計輝煌卻不俗氣,遞品處處講究細節,入眼盡是非凡。

  修芷芙呆站在大廳入口頭皮發麻,緊張得一顆心快要蹦出喉嚨,非常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必要繼續下一個腳步。

  此刻她感覺自己像只批著羊皮假裝羊的狼……好像不對,應該說是想假裝珠子的魚眼睛……啊!總歸就是來到不同的世界,還妄想用障眼法掩飾那份格格不入的笨蛋啦。

  她回頭看一下剛剛下車的位置,尹天御的車子已經不在那裡,耳邊彷佛響起甫下車時一些加油打氣的好心話。

  她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向前走,她不想辜負尹天御的美意,更不想讓尹天御失望。

  她舉步維艱,不僅是她不習慣這一身裝扮難免別扭,重點是那雙要命的細跟高跟鞋。

  她擅長穿厚底靴、楔型鞋,載歌載舞、追趕跑跳都不是問題,可是她真的很少穿普通的高跟鞋,尤其是細跟又超過十公分的她幾乎不曾嘗試過,別說自然駕馭了,緊張僵硬的雙腳還能動作對她來說已經不簡單了。

  她走一步是一步,想盡力保持平衡不出糗,眼尖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如見救星。

  「永達。」她興奮的喊,一時忘了腳下的高跟鞋,邁開腳步想往前飛奔,結果跑沒兩步就以一個真真正正狗吃屎的姿勢拐到腳跌倒了。

  痛……膝蓋痛、腳踝痛、手肘也很痛,修芷芙頓時痛得無法動彈。

  趙永達起先還奇怪誰在這麼高尚的場合大聲嚷嚷叫他,花了幾秒認出了修芷芙,看見她今天的打扮後本來很驚喜,結果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傻眼。

  看在美色的份上他有上去攙扶憐香惜玉的想法,當飯店內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比他快一步動作扶起修芷芙,然後又被重心不穩的修芷芙拖著再一次跌倒時,在目擊賓客的驚呼下他立刻轉頭走人,決定假裝沒看見,當成不認識。

  同樣看見這一幕的還有尹天御,他剛走出專屬電梯就聽見修芷芙的聲音,接著目睹這場意外。

  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有片刻錯愕,直到看見一張吃痛的小臉,發現修芷芙可能扭傷了腳,他帶著來不及壓下的愧疚感來到她身邊,並示意其他打算上前幫忙的飯店同仁各自去忙,包括那名無辜被牽連的員工。

  修芷芙痛得咬牙,無暇留心被她拖著一起跌倒的飯店人員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可是她沒有忘記自己身在何地,她不想賴在地上繼續丟臉,試圖用沒那麼痛的左腳支撐起來,才剛想使力,眼前卻出現一只寬厚的手掌。

  擡起頭一看見是尹天御,她鼻子隨即一酸,眼眶和喉頭都有點熱熱的。

  「少爺……」她怔怔望著他。

  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只見到主人的小狗,尹天御感覺心裡好不容易剛構築好的屏障又裂了條細縫。

  「站不起來嗎?」未等她反應,他彎身小心翼翼將她扶起來,「腳扭到了是嗎?」

  「不知道,好像是吧。」

  修芷芙話聲剛落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推開尹天御,但少了尹天御的攙扶,腳受傷又穿著高跟鞋的她馬上又有和地面親吻的危險,好在尹天御長臂一攬將她穩當的接在懷裡。

  「你在干嘛?」他皺眉,語氣聽來不悅,「別跟我說你怕被你男朋友看到,還是在意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

  「厚,少爺,我自己丟臉就好,你不要來蹚渾水啦。」她沒錯過趙永達剛才毫不猶豫轉身前的表情,她男朋友都怕丟臉了更何況是尹天御,「我在你的飯店出這麼大的糗已經很對不起你了,你現在趕快假裝不認識我比較好。」

  這就是她想推開他的理由?尹天御傻眼,半響無語。

  假裝跌倒向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他遇得多了,他能清楚分辨懷中這個女人的行為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好吧,他必須承認,任何一個腦子沒壞的女人,都不會以為能用狗吃屎的方式跌進豪門、釣到金龜婿,修芷芙雖然某些地方笨得跟豬一樣,倒也不真的是頭笨豬,他實在很難再催眠自己這女人會懂得欲擒故縱的心機。

  「笨蛋,有我在的地方輪不到你作主下決定,現在乖乖閉上嘴巴就對了,要是你敢亂動讓我陪你重演剛才的慘劇,我就把你從遞品的最高樓丟下去。」

  凶巴巴的低吼完,尹天御一把橫抱起她,心裡無奈嘆口氣,本來以為她會像大部分女人一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委屈,結果她只忙著擔心連累他丟臉,他都不知道該誇她勇敢還是該扳起臉喝斥她顧好自己就好。

  這下換修芷芙傻了,「少爺,請問一下你飯店總共有幾樓啊?」她吶吶的問。

  這笨蛋難道是想先打探清楚,如果摔不死人就不用怕嗎?尹天御悶悶答說:「三十七。」

  聽見懷裡的人倒抽一口冷氣沒有再接續廢話,尹天御滿意之余也啞然失笑,接著在大廳人來人往驚訝的眼光下,他抱著他親自惹來的麻煩走進了他專屬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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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偌大的辦公室內,尹天御拿著特地讓人送來的冰袋半跪在地上替修芷芙冰敷。

  為什麼冰敷腳踝這麼簡單的動作不讓修芷芙自己來呢?因為她也一手一個冰袋,左手敷右手手肘、右手敷左手手肘,沒多余的手可以顧上腳呀。

  「少爺,其實我的手還好,不必冰敷。」

  雖然尹天御說過他們已經不是主僕關系,但看著從她有記憶開始便喚著少爺的男人正半跪著幫她冰敷,她還是感到很惶恐,就算不論身分問題,他溫熱的掌心擱在她赤裸的腳踝上也是莫名的燙腳呀。

  「羅嗦,你敷著就對了,明天我再安排你去看醫生。」尹天御頭也不擡,緊盯著她細白腳踝上那一圈紅腫。

  從小他就知道她天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高手,長大後功力似乎又上了幾層樓,他的計畫趕不上她信手拈來的變化,現在他應該要生氣的,此刻他的心情卻有點復雜,送羊入虎口失敗他似乎松了一口氣,腦袋不停浮現一張幼犬般無助又無辜的臉龐,他又沒來由的煩躁。

  「少爺謝謝你,還有……對不起。」修芷芙怯怯地說:「我們這麼久沒聯絡,一見面你就費心為我安排這些,我真的很感謝你,可是對不起我搞砸了,辜負你的好心好意而且還讓你丟臉。」

  好心好意……尹天御心口一窒,這個笨蛋!強烈的心虛差點壓得他喘不過氣。

  像是呼應尹天御的腹誹,修芷芙接著嘆了口氣,「我真是個笨蛋耶,越想著不要在你的地盤出糗就越是事與願違,人家灰姑娘是還算浪漫的掉了一只鞋,我是丟臉丟到太平洋,連腳都扭了,再神通廣大的神仙教母遇上這麼笨的灰姑娘也會吐血吧。」

  尹天御聞言擡頭望她,嘴角隱隱抽搐,不是想笑她的哀嘆,是他尹天御居然被比喻為神仙教母,他真的想吐血了他。

  「擰到北京還是牛,既然沒有當優雅公主的本事,我想我還是當一只安分的牛,不然當只小麻雀也好,至少輕松自在一點。」看一眼互相冰敷的左右手,今天她這個一日假名媛滑稽得連她自己都想笑。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尹天御慢條斯理的說。

  「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今天純屬意外,也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你洗刷恥辱的。」他將冰袋換了個角度繼續替她冰敷。

  「什麼?」她還是愣愣地。

  「我會找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訓練成徹頭徹尾的名媛淑女,就當這次計畫失敗的補償。」他現在指的計畫是台面上讓她男友驚艷的計畫。

  「什麼?」

  「明天我會在這裡幫你安排一個房間,然後派人陪你回去收拾行李,從明天開始你暫時搬來這裡住,所有生活開銷我會負責。」

  「什麼?」

  尹天御白了她一眼,「你有沒有別句話可以說?」

  修芷芙呆呆眨了眨眼,良久才有反應,「啊?」她真的是嚇傻了。

  「被你打敗了,好啦,反正就這樣。」他直接拍板定案,「對了,我看先去看醫生再回去收拾行李好了。」

  「不是啦,少、少爺……」修芷芙的腦袋被尹天御一句又一句話震得嗡嗡作響,完全不知所措,今天折騰了這一次,她感覺命都快去了半條,接下來還要徹頭徹尾的訓練?天吶,她應該熬不過去吧。

  尹天御淡淡掃了她一眼,「我記得你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

  呃……她不是嗎?修芷芙心想,嗯,她是生平無大志沒什麼野心,可是也最討厭半途而廢沒錯,不過很多時候也要看狀況決定。

  「少爺呀,自不量力四個字我懂的。」她苦著一張小臉,星辰似的雙眼寫滿祈求,誠懇的希望眼前的男人可以高擡貴手。

  「有我在,這四個字絕對與你絕緣。」

  「可是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反正除了你和永達,這裡沒人認識我,我洗不洗刷恥辱沒關系。」

  「我說了你今天丟臉我有責任,你不讓我負責是故意想讓我內疚嗎?」

  「這不是你的錯呀。」他越把責任往身上攬,她就越羞愧。

  尹天御沉吟了一會然後直視她清澈水靈的眼眸,「你不是也認為讓我丟臉了,那就當為了我好嗎?你是我帶來的人,這面子我一定要扳回來的。」他是在賭一把,賭她從小養成的在意他心情的習慣。

  修芷芙不明白為何在尹天御灼灼的注視下,她的心髒會不由自主狂跳。

  喝!她不會對尹天御起了邪念吧?

  不,不會的,應該是震撼和感動吧?

  因為小時候尹天御總是說風就是雨,有點霸道、有點任性,有時她雖然會氣尹天御愛捉弄她,可是也明白他向來都會照顧到她、替她著想,想不到長大後尹天御還是一樣對她好,不會因為曾經分離過而生疏,既然他這麼為她好,她怎麼可以不受教?

  「少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修芷芙只要恢復元氣、打定主意就會變成鬥牛勇往直前向前衝,這種不知道是優點還缺點的個性,熟悉她的人都了解。

  「很好,我相信你。」尹天御回以一個贊賞的笑,笑容下的心思百轉千回。

  她果然沒變吶,只要他裝模作樣唬個兩句就對他深信不疑、忠心耿耿的小笨蛋,還是一如以往的好拐,可惜他卻變了,不再是最多只有小小的惡作劇,而是真的有心眼的壞蛋了。

  發現她對人性毫無防備不是假裝的之後,他感覺事情變得很棘手,主要問題來自他時不時冒出的不忍心。

  他需要再計畫一下,好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在此之前最好先把她安排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摸清她的生活習慣和一舉一動可能會刺激他新的靈感,至於那份有點難控制的心軟應該可以訓練,會慢慢堅硬麻木的吧。

  修芷芙不是天生奇才任何事都能一學上手,但是從腳傷好了之後,每天睜開眼睛到入睡前無時無刻的訓練,三個星期下來即使未達脫胎換骨的境界,把她包裝好丟出去看她的舉手投足,騙說是哪位名媛還是富二代千金應該能唬到不少人。

  修芷芙回憶著這段時間的嚴格訓練,其實也不是每個項目都是痛苦煎熬,雖然美姿美儀和社交舞蹈的課程常常導致全身酸痛,一想到課後的芳香按摩護膚她就感覺辛苦是有代價的,至於繁復的用餐禮節縱然很折騰,不過能品味到各國的精致料理絕對是種幸福。

  反正往好處想她的確受惠太多,不禁感嘆她到底何德何能可以獲得這些,縱然她本來不想為了愛情改變本來的自己,她也不認為尹天御太雞婆,而是真心感恩他不遺余力的熱心。

  「你在發什麼呆?」和她對坐著的尹天御見她不知神游太虛去了哪裡,於是伸出手指輕戳她腦袋,「不是要你專心的漫不經心嗎?」

  修芷芙回過神來,癟著嘴巴一臉無辜。

  今天的課太要命了,專心的漫不經心,一聽就很不符合人體工學嘛。

  明明很專心卻要假裝漫不經心的放電,要專心接收對手的放電見招拆招,又得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吊人胃口,先不論她懂不懂怎麼放電,如果她不逼自己發呆恍神,她就會被尹天御那張禍害人心的俊臉電傻,剛上課的時候就有幾只小鹿不小心撞進她的小心窩裡,撞得她七葷八素的差點落荒而逃。

  「天御,我真的沒辦法啦。」話說從少爺改口叫天御,她也被迫練習了很久。

  「為什麼沒辦法?給我個合理的原因。」

  「不然先換個長相沒你那麼禍害人的讓我試試。」她想求饒放棄又不想白費尹天御爺的苦心,所以硬著頭皮提議。

  她一臉真誠教尹天御哭笑不得,本來他只是心血來潮而已,這課程也不是非他教不可,不過現在他忽然被勾起了玩心,「良藥苦口你沒聽說過嗎?」

  「可是……」

  就是想捉弄她一下呀,尹天御將一抹促狹隱在眸底,「來跳舞吧。」

  他不由分說拉起她,「我順便驗收一下你上課的成果。」

  「我每次上課的時候你不是幾乎都在旁邊,為什麼還要驗收?」

  對於驗收她一點心裡准備都沒有,和他一起跳舞她則是想都沒想過,天外飛來這一筆她都要冒冷汗了她。

  「旁聽是一回事,當主考官又是另一回事。」

  這三個星期以來他有空就會去看她上課,想多點觀察找到一舉擊潰她的弱點,結果這天兵上課過程鬧出了不少烏龍笑話,好幾次害他分心忘記來意,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段時間都沒聽她抱怨過一聲累,無論是少根筋還是真的很能吃苦,看來她的耐受力及抗壓性都不低,不是輕易會被擊倒的角色。

  修芷芙被動地任他拉著走,被動地看他打開音響,再被動地讓他半擁著跟著他的舞步,這間貴賓招待室分明很大,這一秒卻恍若隔離在他和她的腳步之外,這世界好像只能容納他和她而已。

  「你很常這樣跟人家跳舞嗎?」

  「怎麼會這樣問?」

  「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有幾個女人能逃出你的魔爪。」

  尹天御環抱她腰肢的手掌一緊,皮笑肉不笑,「什麼叫做我的魔爪?」

  修芷芙再遲鈍也看見尹天御額頭上的三條線了,剛才她是沒想太多就問了,當然也沒思考一下用字遣詞。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有幾個女人能在你的電眼下生還的?」這樣形容應該好一點吧。

  「謝謝你的誇獎。」

  尹天御一個滑步,拉開彼此的距離後又順勢將她拉進懷裡,「所以如果你生還了,你也就無敵了,在你想勾引的人面前你不會緊張無措,還能輕松展露你的魅力。」

  冷不防深陷尹天御的厚實懷抱,修芷芙心跳大落拍,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尹天御自信好聽的嗓音回蕩在她耳邊,她心頭有某種難以控制的蕩漾,又不禁疑惑倘若真有無敵的這一天,眼光被養刁的她還會想勾引誰嗎?

  音樂從浪漫到悠揚輕快,修芷芙安心跟著尹天御的每個腳步,當如流水般柔和的曲調響起,她也隨著他的帶領緩緩自然擺動。

  她的乖巧、她的柔順、她的信任令尹天御的心情也跟著變得很踏實、很放松。

  「我一直想問你,你明知道你男友嫌你帶不出門,你一點都不生氣嗎?」

  在他的印像中,修芷芙大多時候都對他唯命是從,但也不是逆來順受沒有脾氣的笨蛋,縱使她對趙永達僅僅是當初暗戀的殘戀,一般的女人還是不太可能只有一點不服輸的在意而已。

  「嗯,我真的覺得沒什麼好生氣的,這世上有很多不公平不順心的事,我無法控制別人的想法,卻可以自己往好處去想,只要不是真的欺人太甚就好,不然計較太多是很累的,總而言之可能也是因為我太懶怕累啦。」

  她呵呵笑了兩聲,「我知道有時候過分樂觀不是件好事,但是我這樣應該不算無可救藥的樂觀吧。」

  尹天御不置可否只是淡笑而不語,畢竟樂觀好不好這種事是見仁見智的,「如果老天要你對一個人百依百順,你會選我還是趙永達?」

  修芷芙一愣,「怎麼突然這麼問?」

  「好奇。」真的就是突然想知道。

  「當然是你羅。」

  她的不假思索勾起他的嘴角,「為什麼?」

  「因為你絕對不會害我,雖然永達也沒害我的理由就是了,不過我跟你比較熟,論交情一定選你的嘛,何況我也很習慣聽你的話。」

  還記得小時候尹天御常利用她的忠心惡作劇,但她也常因為她的聽話得到不少好處,有段時間她很糾結,不確定聽他的話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尹天御眸中閃過微不可見的灰暗,有點後悔自己問了愚蠢的問題,就算原本就心知肚明,聽她親口說出無庸置疑的信任依舊讓他心頭狠狠一沉。

  這個剎那他頓時有股衝動想放過她。

  「對了,我好久沒看到尹伯、尹姨了,我很想念他們。」沒發現尹天御內心的拉扯,修芷芙水靈的眼眸中透露想念和期待。

  聞言尹天御心中天使和惡魔的交戰戛然而止,沉落的心倏地變得冷然。

  「我爸前幾年過世了。」

  「什麼……」意料之外的答案讓修芷芙很驚愕,隨舞的腳步差點踉蹌。

  尹天御淡定的穩住她,無意停止共舞,「既然想他們,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看看呢?」

  「我媽說既然她退休離職了,以我們的身分別往你家跑,以免被人說想靠關系攀富貴什麼的,所以才沒和你們聯絡,我不知道尹伯他……」忍不住的遺憾悲傷,她眼眶開始泛紅,「我媽應該也不知道,如果我們知道的話一定會表達我們的關心,對不起。」

  「沒關系,你別太在意。」尹天御將她抱緊了一點,他不確定有幾分真心想安慰她,只希望她暫且別發現他那份急湧而上的心寒。

  「那尹姨還好嗎?」修芷芙沒發現尹天御的異樣,還當他是想起過世的父親忍不住有些失態,於是她忍住啜泣,搭在他背後的小手溫柔輕撫。

  尹天御不是沒察覺她的好意,只是心頭正在冰凍狀態之下,他深吸口氣,不想表露太多不該出現的情緒。

  「放心,你有機會見到她的,一定有機會的。」

  修芷芙拿著一杯雞尾酒呆站在人群中,保持微笑的嘴角很酸。

  在遞品舉辦的慈善派對,她以尹天御女伴的身分出席引起高度關注,大家似乎都很好奇她是何方神聖。

  「你剛剛說你是跑喜慶活動的,那跟電子花車女郎一樣嗎?」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人儼然看到猴子的表情。

  修芷芙才正要回答,另一個女人又一副看到外星人的表情問:「需要脫衣服跳鋼管之類的嗎?」

  「奇怪,天差地別的生活領域,你和尹天御是怎麼認識的?」

  「還是說……」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修芷芙很頭大,當圍在她身邊的這群女人爭先恐後差不多都問過一輪之後,她也忘了她們前面的問題是什麼了。

  她尷尬的陪笑著,一邊偷偷用視線找尋尹天御的身影,剛剛他說有事去處理一下馬上就回來,怎麼還沒看到人?

  修芷芙頭頂尹天御女伴的頭銜已經夠讓一票女人感到刺眼,她講話明顯心不在焉的態度更讓人氣結。

  「你好,我是安琪拉,你聊了這麼久一定口渴了吧,我有這個榮幸敬你一杯嗎?」安琪拉帶著熱情的微笑舉杯,然後不著痕跡朝其他人投射一個眼神。

  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女人還從事難登大雅之堂的怪職業,憑什麼和她們這些有頭有臉的千金名媛搶尹天御?至少也要給她一個震撼教育,讓她認清她沒有當尹天御女伴的資格。

  所謂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眾位女人在這刀口上難得很有共識和默契,排練好似的輪流向修芷芙敬酒、勸酒。

  修芷芙的酒量不好但也不算太差,她沒喝過雞尾酒,對那繽紛的顏色和香甜的口感沒有戒心,盛情難卻之下連乾了好幾杯酒。

  沒錯,每一杯她都用乾杯的,因為她每次在喜慶場合看到別人敬酒,幾乎都是乾杯才能表達誠意,她不想讓尹天御丟臉,讓人以為尹天御的女伴太小家碧玉,所以縱然來敬她的人都是淺嚐隨意,為了表示落落大方她也不以為意。

  她沒算她到底喝了幾杯,只能確定每一種顏色的雞尾酒她都有喝到,當一陣暈眩襲來,神智有點迷蒙,她才開始想雞尾酒有沒有後勁。

  她試圖固定眼神焦距,正好看見正前方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對一名女服務生伸出鹹豬手,還好無恥行為被女服務生發現,人家好心留面子給他沒有大聲嚷嚷,小胡子男還惱羞成怒趁機想絆倒人家。

  「喂,你……」修芷芙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女服務生被絆倒,手上的托盤往她這裡飛,幾杯顏色漂亮的雞尾酒就這麼灑了她一身。

  她愣住了,趴在地上的女服務生也呆了,全場看到的人都傻了,包含一直在賓客視線死角留意著的尹天御更是錯愕了。

  半響後大家回過神來,女服務生慌亂爬起來向一身狼狽的修芷芙道歉,不少人在幸災樂禍的偷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看著修芷芙一身高貴的行頭,女服務生快哭出來了。

  「沒關系,你別緊張,我沒事。」修芷芙的微笑和氣中混著酒氣,乍看之下像在傻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他故意絆倒你的。」她手指著小胡子男,其實也無意指責誰,只是想讓女服務生放心,自己知道她是無辜的。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哪有絆倒她?」大庭廣眾下做壞事被抓包,小胡子男的面子相當掛不住。

  「你明明就有。」修芷芙腦袋暈沉沉的卻還很清醒,雖然要費力抓住焦距,她仍然把雙眼睜得晶亮篤定。

  「我看見你想偷摸她屁股,然後還沒成功就被她發現,然後她情急之下有點用力拍開你的手,然後你就一直瞪她,然後逮到機會就伸出腳絆倒她,然後她就跌倒了,然後我才變這樣!」

  一大堆然後,臉紅紅的修芷芙大氣也沒喘一個,還能一邊比手畫腳、唱作俱佳,其實她是死撐著,這一番動作讓她的頭更暈了。

  還原現場以後她作出總結,「你害她跌倒要賠她醫藥費,你還害我的衣服弄髒也要負責賠償。」所謂酒醉人膽大,雖然她此刻還不到醉的地步,幾分酒意的催助下膽子也多少肥了幾分,比較敢無所顧忌。

  修芷芙臉紅脖子粗的要賠償又讓在場的人面面相覷,看這女人的態勢是把這裡當成菜市場了嗎?

  小胡子男沒料到這個不知是哪個富二代的千金居然敢如此不顧形像,他蓄著小胡子的下巴氣得發抖,臉色已漲成豬肝紅,為了不想在遞品惹事並維持最後一點面子,他從皮夾裡拿出幾張千元鈔票往修芷芙面前扔,擺明了想羞辱她。

  「神經病,錢拿去給你們掛精神科啦!」

  小胡子男丟了錢以後就故作瀟灑走人,將財大氣粗惹人嫌的表情詮釋得很到位。

  修芷芙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接著毫不考慮蹲下來撿鈔票。

  此舉再次引起眾人瞠目,基本上有點骨氣的都不會稀罕那種人的臭錢吧,再說會來參加這場慈善派對的人應該也不會把這幾千塊錢放在眼裡呀。

  修芷芙把鈔票整理好,笑嘻嘻的將錢塞給已經傻眼到有點狀況外的女服務生。

  「那家伙真的很討人厭,但別跟你應得的賠償過不去。」

  「但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洗一洗就好了,你如果有哪裡受傷記得去看醫生,對了,如果你不能上班,請假會不會扣錢啊?會的話我可以幫你代班,放心,薪水一樣算你的。」修芷芙女中豪傑的口吻搭配著因三分酒意而變得些許甜膩的嗓音,可能只有她本人沒感覺突兀吧。

  修芷芙的熱心教女服務生感動得熱淚盈眶,她才剛來遞品上班沒多久,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總裁的貴賓但卻一直沒機會接觸,想不到貴為總裁貴賓的人物非但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如此熱情好相處。

  「小姐需要幫忙嗎?」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她們身邊,目光緊盯著修芷芙。

  修芷芙偏著頭想了一下,「剛剛可能有需要,現在沒有了。」

  言下之意似乎暗諷對方是放馬後炮,不過修芷芙其實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老實回答而已。

  眼鏡男臉上飄過短暫的尷尬,隨即又友善一笑,「這間飯店我很熟,可以馬上幫你安排一間總統套房讓你梳洗一下。」鏡片下的眼珠子有意無意溜向修芷芙被酒潑濕使得曲線盡露的衣服。

  「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對這裡也蠻熟的。」修芷芙沒發現對方不單純的視線,剛剛被小胡子男激怒的她還欣慰人間處處有溫情。

  「沒關系,你別跟我客氣。」眼鏡男像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一般向她伸出手。

  照他看來眼前的女人可能是靠關系混進來的拜金女,只要出手闊綽、不太像禽獸的人應該有很大機會和這個看來沒什麼腦的花瓶共度春宵。

  「真的不用了,我在這裡也有自己的房間。」她想低調點,不想說出她的專屬房間絕對不輸總統套房。

  「呵呵,我真心建議你別錯過能體驗遞品總統套房的機會喔。」眼鏡男上前執起佳人的手,雖然稍嫌唐突,但他的經驗告訴他,很多女人都愛男人溫柔中帶著霸道。

  「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用麻煩你了。」修芷芙眉心微蹙,她開始懷疑來參加這場慈善派對的人都有神經病。

  她不悅的想抽回手,旁邊的女服務生也想幫忙解圍,然而眼鏡男一臉深情款款緊握著修芷芙不放。

  「小芙。」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響起,尹天御的身影一出現就是目光焦點,「過來我這裡。」

  一看見尹天御,修芷芙立刻綻放笑容,絲毫不介意他喚小狗似的語氣,她趁眼鏡男分心時把手抽回來,迫不及待奔到尹天御身邊。

  「我就知道英雄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她對著他笑,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尹天御的目光被一張毫不猶豫的容顏鎖定,他霎時有些走神,沒留心她說的話。

  「沒有啦,我是說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回來?」修芷芙不好意思承認她不經大腦略顯孩子氣的言語。

  「對不起,剛剛在忙一間飯店收購的事情。」他隨便編了個理由。

  「你又要收購飯店了,好厲害喔。」她更贊嘆的是他的口吻像在玩大富翁游戲一般稀松平常。

  「你也很厲害,穿著這麼高的高跟鞋還能健步如飛。」

  照理說他沒有必要在公開的場合與她太親近,可是莫名的就是想宣示一下主權,警告一些不長眼的人。

  眼鏡男也是個識相的,看見這兩人的互動立刻暗自叫糟,都怪他今天有事晚到才會不知道眼前的花瓶是有主人的,而且主人的來頭還很大。

  「尹總裁,好久不見了。」他堆起笑臉主動上前打招呼。

  「徐總,不好意思,小芙沒給你添麻煩吧?」相較於眼鏡男的熱絡,尹天御俊朗的眸光輕淡顯得有些冷漠。

  「沒有,我是看她被潑了一身酒,單純想幫忙她而已。」眼鏡男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干嘛要特地解釋,他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真是的。

  尹天御那張臉色分明不慍不火,怎麼就有股令人發毛的氣勢?

  「謝謝你的好意,小芙在三十二樓有一間她專屬的房間,我帶她回去梳洗就可以了,恕我招待不周,徐總你請自便。」尹天御嘴角輕揚,笑意卻未達眼底,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和他本來的計畫完全背道而馳。

  尹天御說完沒有再多搭理眼鏡男一眼,輕攬住修芷芙便回身離開,身後好幾道狠狠的抽氣聲他彷佛充耳不聞。

  「三十二樓不是外賓止步的禁地嗎?」

  「什麼禁地?是聖地,聽說尹天御在遞品的房間就在三十二樓。」

  「那那……那個女人真的和尹天御有關系羅?」

  「別緊張,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說不定是親戚關系而已。」

  「也是,但是尹家有可能會有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親戚嗎?」

  眾人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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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凝視著杯中沉紅晶潤的液體,尹天御眉心微擰,望一眼浴室方向,他眉間的川字更深。

  今天這場慈善派對他臨時起意帶修芷芙出席,是打算把她一個人扔在眾多花瓶的爭奇鬥艷中。

  爭取曝光打響知名度、釣幾張長期飯票或是營造某種形像,那些個自詡為淑女的女星名媛多的是想借由公開場合撈好處,她們為達目的手段百出他早已看膩,像修芷芙這樣單純的女人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尤其還以他女伴的身分出席,絕對只有被生吞活剝的下場而已。

  他讓人訓練過修芷芙的儀態禮節,但從沒告訴過她上流的場合裡有多少不入流的心思,她以為在精致包裝下從麻雀搖身變成鳳凰,卻沒有應對的天賦本事,理當落得被欺凌打擊的狼狽下場。

  不過是他一個小小惡意罷了,說到底也不算什麼傷天害理的報復行為,可是又一次白忙一場,那女人是狼狽了,不過似乎無關什麼羞辱打擊,甚至他還幫著她砸了他自己的腳,在那些應該被他當成武器的花瓶們和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面前表達她的與眾不同。

  他是考慮過讓她身敗名裂,不過他沒那麼缺德,想設計修芷芙被她男友始亂終棄是一回事,眼睜睜看著她被侵犯騷擾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前者還可以說是她活該,但他耳聞過那個徐總的作風,假如他剛才沒有及時出現,已有點不勝酒力的她很有可能會被半強迫拐帶走。

  他真是越來越矛盾了,要狠不狠的爛計劃比小學生的惡作劇還不如。

  輕嘆了一口氣,尹天御揉揉發疼的額角,他到底在搞什麼東西啊?

  修芷芙剛作完簡單梳洗,換了套輕便的休閑服剛走出浴室,便看見尹天御輕撫額頭的動作,她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慢慢踱步走到他對面坐下。

  尹天御看了她一眼,接著替她倒了杯紅酒,「這是一九八二年的紅酒,你不是酒量很好,要不要嘗嘗看?」

  修芷芙愣愣地來回看著他和紅酒,模樣有點猶豫,她剛快速衝了個熱水澡,酒意雖然消退不少但還是有點飄飄然,她不確定肚子裡的雞尾酒再混搭上紅酒會有什麼效果,可是尹天御又這麼好心的推薦,所以她還是先干為敬了,「謝謝。」

  見她一臉恭敬不如從命的態度,尹天御執酒瓶的手僵在半空中,這笨蛋真的以為他要她喝酒,而且居然還干杯了,「你……」

  修芷芙不是看不出他在生氣,因此搶在他之前發言,「對不起啦,我知道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你知道我在生氣?」尹天御的心不自覺軟了一半,這家伙從小就常遲鈍白目得令他大為光火,不過往往都是第一個察覺他喜怒的人,姑且不論她知不知道事出何因,她似乎總是對他的心情很敏感。

  「嗯……因為……因為我又讓你丟臉了。」她不安的扭著手指小聲囁嚅。

  她方向好像有點不對,尹天御耐著性子問:「你做了什麼事讓我丟臉?」

  「雖然這次跌倒的不是我,但我被潑了一身雞尾酒搞得很難看,而且最嚴重的是還硬要人家賠償,搞得那個人很生氣的走掉。」她乖乖數著自己的罪狀。

  「你完全搞錯重點了吧。」尹天御白了她一眼,然後放下酒瓶道:「重點是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自己推入什麼危險?」

  「你是說那個小胡子男真的有可能因為惱羞成怒,在大庭廣眾下揍我?」她有把事情回想一遍,她剛剛好像的確衝動了一點。

  這個笨蛋……

  尹天御一時氣結,「重點是你不應該喝這麼多酒好嗎?」

  修芷芙再次看看他又看看那瓶紅酒,「那你現在為什麼又叫我繼續喝?」

  「你看得出來我在生氣,卻看不出來我是故意說氣話挑釁你喝酒的嗎?」

  「哦~」

  尹天御狠狠瞪了她一眼徹底無語。

  修芷芙被他瞪得一臉無辜,「對不起啦,我知道我不該喝這麼多酒,其實我也喝得不多,只是我不曉得雞尾酒也有後勁才會有點脫序,我下次不敢了。」

  尹天御看她一副只要他一聲令下,她就會拉著耳朵乖乖到牆角面壁罰站的表情,他心頭五味雜陳,真的不知道他有沒有立場提醒她人心險惡,要她有點危機意識。

  好半響他重重嘆了口氣,「除了酒喝多了之外,老實說你很棒,很有正義感,沒給我丟臉。」

  「真的嗎?」修芷芙眸底陰霾一掃而盡,瞬間晶亮無比。

  「嗯,真的。」尹天御笑看她眸光瞬變,不禁有感小狗都沒她這麼好哄。

  「還好還好,我努力訓練了老半天就是不想讓你失望。」巴掌大的小臉上洋溢神采,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跌宕的心情好得很快。

  她又搞錯重點了,重點不是為了討好她男友嗎?尹天御心頭一震,他忽然想起那時他要她就當為了他……

  少爺?玩伴?朋友……他頓時懷疑他在這只笨蛋小狗的心裡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在尹天御短暫恍神之際,修芷芙笑盈盈的向他舉起酒杯,「少爺,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了,不只無條件幫助我,又總在我不安無助的時候出現救我,我覺得自己好幸運也好幸福喔。」

  尹天御才剛回神便看見她斟滿的酒又一飲而盡,望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他知道她頭先干掉的那杯混著之前殘余的雞尾酒,已經起了些微酒精作用了。

  真是容易得意忘形的笨蛋。

  他搖搖頭也懶得說她了,只靜靜的品他的酒和自己的思緒。

  修芷芙像是不介意他的安靜,自顧自的說:「少爺,你剛剛好像引起騷動了。」她指的是他告訴大家她在遞品有間專屬房間的事。

  尹天御瞟了她一眼,「你有資格說我嗎?」

  修芷芙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想起剛剛的事她頗不好意思的咯咯笑了兩聲,不久又收起笑容皺起眉頭。

  她神色一緊,站起身來走到尹天御跟前蹲下,接著抬頭對上他疑惑的表情。

  「少爺我警告你,千萬別再對我這麼好了。」

  尹天御不明所以,「為什麼?」

  「你沒看電視上都這樣演的嗎?落難倒霉的女主角在一個又帥又多金的男人幫忙改造的過程中,很容易會不小心日久生情愛上對方。」

  尹天御忍不住噗嗤一笑,「我們從小天天相處在一起,雖然分開時我才高一,你也才國二,但早熟一點的話,要日久生情早就日久生情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拜托,小時候我們懂什麼?」修芷芙神情十分嚴肅,「你別笑,這問題很嚴重,要是我不小心愛上你怎麼辦?所以一定要小心。」

  看著那雙星眸裡清晰的恐懼與擔憂,尹天御不由得疑惑,愛上他有這麼可怕嗎?

  「你怕你不小心愛上我,那你都不怕是我會不小心愛上……」他半打趣道,話說到一半他頓住了,倏地感到這問題的確很嚴重,而且他的嚴重性肯定比她大好幾倍。

  「這倒還好,她們應該不會把我當成敵人,因為用膝蓋想也知道你不可能看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尹天御不可能愛上她,她心裡就有點悶悶的。

  慘了,跌倒丟臉那次她沒想到要小心,現在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如果在那時候她就已經……修芷芙剖析著心情十分苦惱。

  尹天御也在煩,煩的是他竟然不排除會愛上修芷芙的可能性,甚至這或許已經不是預設性的問題。

  兩人一時默默無語,直到修芷芙迸出堅決的言詞,「反正我不能喜歡你也不能愛上你,你也不能喜歡我、愛上我就對了。」

  「為什麼?」尹天御被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問完之後突然覺得自己好蠢,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常常不是錯愕就是被她搞得一堆問號。

  「什麼為什麼?因為我有男朋友啊。」修芷芙如喪考妣似的哀號。

  「這就是你的重點?」不是因為身分差距,也無關可不可能愛上對方的問題。

  「我可不想當水性楊花的女人,也不想讓你變成第三者。」她堅定的答,而後再次重申,「所以我不能喜歡你也不能愛上你,你也不能喜歡我,愛上我就對了。」

  老天爺啊,請保佑她一定要時時記住這件事吶。

  尹天御望著蹲在眼前的小女人,真的深深被她打敗,他必須說她的邏輯沒錯,但是為了一個爛男人守貞,偏偏對方還是個沒什麼操守概念的男人,她貞潔的心態真讓人想替她掬一把同情淚。

  修芷芙也在望著他,她試圖專注的眸光略顯茫然,似乎有點難招架雞尾酒混紅酒的威力。

  「少爺,天御,天御,少爺……」她托著腮幫子像在認真思量,反復低語琢磨著。

  「怎麼了?」尹天御不覺輕聲應,一邊猜想她腦袋瓜裡又運轉著什麼令人匪夷所思的邏輯。

  「明明直接叫你名字應該比較親近,為什麼我叫你天御的時候,感覺我們的距離一下拉得好遠好遠?」

  她自語似的呢喃:「少爺,我還是比較喜歡叫你少爺,和從前一樣沒變的感覺。」

  「你覺得我變了嗎?」尹天御的心無預警地揪在一起,有點酸、有點疼、有點落寞、有點無力,不確定是對她還是自己。

  「嗯,變了。」修芷芙肯定的點頭,「可是又好像沒什麼改變,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沒有人會永遠不變,只是變多變少、變壞變好的差別,我們都長大了,都不是以前的我們了。」她話語的結尾沒有弦外之音,卻帶給尹天御一陣心虛。

  「那你覺得我是變好還是變壞呢?」他試探性的問。

  「對別人我不敢說,但少爺永遠都是對我好的。」她不假思索,酒精暈染過的臉頰紅紅嫩嫩的。

  「別看我平常少根筋有點笨的樣子,我從小就知道少爺有時愛整我罵我,但少爺對我很好很好,長大更知道少爺這叫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難得拍馬屁用對形容詞。」在一雙無暇眼眸的凝視下,尹天御壓下復雜的心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才沒有拍馬屁,我是說真的。」

  修芷芙半跪著,兩手撐著椅子的扶手把臉湊近他,好讓他看清她靈魂之窗裡的真心,孩子氣的動作逗出尹天御發自內心的笑。

  「以前你寫作文的時候不是說我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不是他愛記仇,是這家伙每次的作風都讓他印像深刻。

  「有嗎?」歪著迷蒙的腦袋,她仔細的翻尋記憶,終於給她找到了這麼一段。

  「小時候你有段時間真的人前人後一個樣嘛。」事到如今她還是很理直氣壯。

  「那你也不能亂用成語呀。」

  「我哪有亂用成語,這句話的意思是形容外表雖然很華麗,可是內在卻破破爛爛,跟表面……」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不用你來解釋。」熟悉的對話牽動尹天御的心,這一張認真又傻氣的容顏將他心房鋪陳得柔軟,好像是緩而慢的累積,又彷佛快如閃電來不及抗拒。

  當他意識到自己有什麼渴望時,他已經傾身貼上那方粉嫩色的唇瓣,由輕輕摩蹭轉為吮味品嘗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從驚艷可口到貪戀香甜也是在頃刻間便不可自拔。

  修芷芙眼睛睜得大大的,懷疑自己到底是醉到什麼程度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尹天御的呼吸噴灑在她鼻間,使她錯覺好似做了太久的蒸氣浴,不由得頭昏缺氧,她甚至可以肯定尹天御的呼吸比蒸氣浴或烤箱都還來得灼熱。

  正品嘗如軟糖般香甜嘴唇的尹天御微睜開眼偷看她,對上她驚詫的眸光時他嘴角不覺微揚。

  「把眼睛閉上。」他分神對她下達命令,順道伸出舌頭順著她的唇線滑移。

  這舉動讓修芷芙又一次驚嚇,不知所措下只好乖乖閉上眼睛,可是再不呼吸她真的會昏倒。

  她下意識微啟嘴唇試圖吸取一絲氧氣,尹天御卻在此時含 住她下唇輕輕吸吮,並趁機探出火舌汲取她口中芬芳、挑弄她柔軟的舌尖。

  尹天御一把將她帶進懷中方便他加深探索,太誘人的口感使他貪心的攫住那道怯生生的柔軟,時而吸吮、時而輕舔。

  察覺出她幾乎沒有呼吸,他不禁輕笑出聲,不會這也要他命令她才敢動作吧?

  「呼吸。」他貼著她的唇說。

  「唔……我不會。」她很無助,毫無經驗的她真的不曉得怎麼邊接吻邊呼吸,好在有說話的空檔可以稍微換氣。

  「愛撒嬌的家伙。」尹天御當她是在耍賴,他輕啃咬她的唇、她的舌,但還是大發慈悲的移轉陣地,熱切的吻從嘴角一路往下來到她細白的頸項,舌尖在她狂跳的頸動脈上畫圓打轉。

  「我的天吶,這個夢好特別喔。」修芷芙氣息不穩,忙著大口呼吸。

  尹天御的攻勢一滯,不可置信的抬頭望她,頸邊的濕熱無預警抽離,修芷芙不依的皺起小臉,一手無力的攀在尹天御精壯的手臂上,另一手忙拉下他的頭往她脖子湊。

  「繼續,像剛剛那樣……」她臉紅心跳,剎那間以為自己正在海中載浮載沉,神智像在漂離又有些許蕩漾。

  「難怪電影裡被吸血鬼吸血的人都一臉迷醉,原來被吸脖子的感覺這麼舒服。」

  「你這個笨蛋,我是在吻你,不是在吸血好嗎?」呵呵,他是不是該安慰自己,至少這女人沒把他當成蚊子?

  尹天御懲罰似的真的咬她一下,加重吮咬的力道。

  修芷芙不覺嚶嚀出聲,像在抗議更像得到滿足的喟嘆,她禁不住他如羽毛般的撩撥,更難抵擋他如烙印般的熾熱。

  彷佛貓咪的輕吟重重撞擊尹天御的神智,他打橫抱起她,大跨步走向床,滾燙的唇舌再次貼上她的,攬弄她口腔的火舌比先前更勤快,深淺進出之間唇瓣相依、濡沫激蕩,糾纏得一方嬌羞的唇舌也變得更加熱情貪婪。

  修芷芙沉浸在他掀起的驚濤駭浪之中,不由自主順從也情不自禁回應。

  難掩羞澀的舌尖怯怯試探尹天御的追逐,從蜻蜓點水的試探到大起膽子的席卷,她從來不知道接吻的感覺這麼奇妙,酥酥麻麻的令她迷離暈眩,比酒醉還更飄飄然。

  這個夢好逼真又好不切實際呀,不過她確定她不討厭這個夢甚至陶醉其中。

  尹天御的大掌探進她衣擺,罩上一方盈盈豐滿,他本來就知道她身材很好,現下驗證果真教人血脈賁張。

  他再度吻上她無暇的頸項,印上他表示贊賞的痕跡,當然他更想在她頸項以下更大範圍的極地烙上滿意的證明,尤其隔著一層薄薄的胸罩,那柔嫩彈性已令他愛不釋手,掂掂一方飽滿再搖晃一圓柔軟,這絕對是能引人獸性大發的手感。

  落在她頸上的親吻猛烈如火,是因為那股不知名的渴望不小心越過了理智防線,也是因為他想確認自己那一再脫序的思慮和行為到底是為了什麼,所以他迫切的進攻,非得知道他到哪裡才甘心停下。

  他兩腿間的堅 挺本能隔著衣褲輕輕摩蹭著她的下腹,濕熱的舌頭持續在她滑嫩的肌膚上游移。

  修芷芙輕咬著下唇,比酒精更撩人的熱流在攻陷她的四肢百骸,緩緩一波波舒暢感是種絕妙享受。

  她半睜開眼,感覺她的世界正天旋地轉,分不清是因為酒醉還是如夢似幻的親昵接觸威力驚人。

  她又輕輕的閉上眼,絲毫不想抗拒這股特別的魔力,因為知道是夢,也因為夢裡的這個男人給她最大安全感和信任。

  她微微勾起唇角,像一只愛撒嬌的小狗一樣,用臉頰輕柔磨蹭埋在她頸窩間的尹天御的發絲。

  尹天御正疑惑她的呼吸怎麼逐漸規律,抬頭一看她居然睡著了……

  滿腔的欲火促使他有股衝動想脫下她的褲子,狠狠打她屁股幾下叫醒她繼續。

  深呼吸再一個深呼吸,所有正常的男人都難以忍受箭在弦上蓄勢待發的煎熬,但他還是硬生生抽回在她肩帶處伺機而動的手,艱難的移開膠著在她身上的視線,然後僵硬的坐挺身子。

  他剛才是中了什麼邪?怎麼會對她……

  天殺的!他是不是瘋了?就算突然精蟲上腦、欲火焚身,對像也不可以是她修芷芙。

  他需要讓思緒沉澱一下,或許買張機票出國暫時和她保持一點距離,讓他好好整理被她影響得莫名其妙的心情。

  眸光不自禁飄回到那讓他吻得紅艷腫脹的嘴唇,尹天御體內一把火苗猛燒,他收回視線立刻跳下床。

  在沉澱思緒之前,或許他該先衝個冷水澡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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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絕對不能讓尹天御知道他成了她春夢的男主角。

  修芷芙一邊暗想一邊分神偷偷去看尹天御開車的側臉。

  真是太丟臉了,她有這麼欲求不滿嗎?她居然夢見尹天御吻她還對她上下其手。

  雖然那天夢見的內容只能算半個春夢,對她來說已經夠香艷火辣的了,還好隔天醒來後聽說尹天御去香港巡視其他的飯店,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拿什麼臉面對他哩。

  不過尹天御出國的這一個星期她沒有一天不想他,想他正在忙什麼、想他何時會回來、想他會不會也有那麼一點點想她。

  這就是所謂的相思嗎?如果是,她判斷她應該病入膏肓,已經不是遐想這麼簡單的狀況了,這層認知像原子彈一樣轟得她腦袋亂七八糟,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的思路更是混亂打結,不知如何是好的現在,她只能先死守這個可怕的秘密就對了。

  這幾天除了讓她確認自己的心意外,也讓她驚覺尹天御的事業比她想像的還要龐大,對於占用他的許多寶貴時間和心思她感到很內疚,尹天御是多麼單純想幫她在趙永達面前出一口氣,她卻在不知不覺間將原本的目的拋到九霄雲外,一心只想讓他開心就好,唉,她真的很沒出息。

  基於感謝、內疚和慰勞尹天御工作辛苦,於是他一回來,修芷芙就捏著膽子提議請他吃飯,順便帶他去放松一下,當然要掩飾那半個春夢的心虛,故作從容面對他,她事前花了很多時間練習。

  尹天御假裝沒發現她不時偷覷的目光,他不確定她在想什麼,也不敢去猜她在想什麼,她不是第一次若有所思望著他,但他越來越害怕被她看出他費解的心思。

  花了幾天沉澱的心情在一見到她的剎那似乎又起了波瀾,當她提出慰勞感謝之游的時候,說是體恤他辛苦卻要求不能有司機隨行,她又不會開車只能由他親自開車,他再次被她打敗,但他很好奇她語帶神秘表示替他安排的那一份驚喜。

  聽她說慈善派對後的隔天她起的酒疹過了好幾天才消,他一度懷疑是話中有話的潛台詞,不過很顯然的是他想太多了,看來粗神經的她真的把那天的事當成一場夢了。

  他該慶幸還是該失望?這女人總有本事讓外人眼前淡定果決的他失了行事准則,完全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困境之中。

  算了,她以為是夢就是夢吧,這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彼此的相處不會受到影響。

  「你在發什麼呆?你到底有沒有在看路啊?」他出聲打斷她的凝望,他能假裝視而不見,卻無法杜絕那純淨眸光對他心湖造成的影響。

  「有啊。」修芷芙趕緊端坐身子,左顧右盼的大動作更顯心虛。

  「你不會想把我騙去賣吧?」他照著她報的路線開車,駛離市區後,越靠近巷弄他就越懷疑這裡會有什麼美食值得他們特地過來。

  「如果我想錢想瘋了加上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話,我會考慮你的建議。」她對他的冷笑話很捧場。

  眼角余光瞥見目的地的招脾時,她忍不住興奮期待,「啊,到了到了,就是前面了。」

  她像識途老馬一般指揮著尹天御找到停車場,並且很堅持的付了停車費,然後又熟門熟路的領著尹天御左彎右拐回來剛才的巷弄,走到那塊非常不起眼的木制招牌前。

  「米……粉湯?」尹天御滿臉黑線,他怎麼覺得他這一陣子好像都面臨一次比一次錯愕的狀況。

  「這可是巷仔內的行家才知道的地方喔。」修芷芙抬著下巴得意洋洋,率先走進沒幾坪大的小店內。

  幾分鐘後他們的面前已經擺了兩碗米粉湯和一桌子小菜。

  特地開了將近一小時的車專程來吃米粉湯,這份驚喜太過意外,尹天御到現在還沒回神。

  「你干嘛那副表情?我不是跟你說過雖然今天所有開銷我包,但以我的能力你也別期待有什麼高檔的行程。」話是這麼說,修芷芙還是有點難為情。

  「我是沒指望過你請我吃什麼豪華大餐,可是……」尹天御看看她再看看眼前的米粉湯,「你到底哪來的靈感?」

  「這間店是百年老店耶,我們是特地早點過來才有位子,不然到了用餐時間就要慢慢排隊啰。」修芷芙眼神閃閃發亮,先替尹天御擺好免洗筷,「你快吃吃看。」

  在修芷芙眼巴巴的期待下,尹天御接過筷子、湯匙嘗了一口。

  「好吃嗎好吃嗎?」修芷芙緊張的等待評語。

  「嗯,很好吃。」在一雙如幼犬般無辜的眼眸注視下,誰會忍心殘忍回答不好吃?

  何況他說的也是實話,這米粉湯的確出乎他意料的美味。

  「哈哈,我就跟你說吧。」即使自信滿滿還是難免擔心,一句肯定的回答讓修芷芙笑咧了嘴,她也食指大動已經等不及要大快朵頤。

  「這間店我同事之前帶我來吃過幾次,我就知道你也一定會喜歡。」

  「你又知道我一定會喜歡?」看她雀躍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間店是她的開的呢。

  「當然,你以前不是也很愛吃米粉湯?」她想也沒想的答。

  以前?尹天御狐疑的皺起眉,是多久以前?他想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回事,有回他心情來潮,下課時故意躲開來接送的司機,拉著她隨意在街上蹓跶,後來他肚子餓了便叫她隨便選個地方吃東西,本來以為她會選擇快餐店之類的地方,想不到她竟然指了間面店。

  說實話路邊攤這玩意對小學三年級之前的他而言是傳說中的東西,本來打算點碗湯先嘗嘗口味,結果點來的米粉湯原來不是只有湯,更想不到的是路邊攤的食物也能驚為天人,後來直到他們吃膩之前,約莫有半年的時間他們都會想盡辦法偷溜去吃米粉湯。

  仔細想想他有多久沒吃過米粉湯了,久到他幾乎忘了這道食物和口感,可是卻有人幫他記得,她的心意比吃到久違的美食還令他驚喜,一股無法言喻的濃烈感動在尹天御胸口縈繞。

  「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喜歡吃米粉湯。」

  「這有需要記嗎?」修芷芙不解,一派理所當然的回答,彷佛尹天御的喜好之於她,就像不會忘記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尹天御但笑而不語,看她吃得油亮亮的小嘴,一絲寵溺不自覺悄悄攀上他眼裡。

  他心情很好,胃口也大開,當小店內坐滿客人的時候他正在吃第三碗米粉湯。

  修芷芙早就吃飽了,看著尹天御吃得津津有味,她也莫名覺得好滿足。

  怎麼有人連吃米粉湯都能這麼好看,就算貪吃還是不失優雅,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著的那雙免洗筷好像都高級了起來。

  她從小就覺得尹天御很聰明,但她現在深深覺得尹天御這回為她花這麼多心思真的不是明智之舉,害她成了活脫脫一枚花痴,連看他吃塊粉腸她都覺得好幸福。

  吃飽喝足以後修芷芙又帶著尹天御到附近買了點東西,十五分鐘後百萬名車內正飄散著鹽酥雞、甜不辣等炸物的香味,尹天御雖然不甚在意,不由得也有疑問。

  「不是才剛吃飽,你又買這些干嘛?」

  「這是我們的點心加消夜啊。」

  「現在才七點多,買消夜不會太早了嗎?」這女人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膏藥?

  「我是打算我們等一下進去了就要到天亮才出來。」

  是要進去哪裡到天亮才要出來?尹天御頭頂上一顆大大的問號,還沒來得及問,修芷芙手指的方向差點沒驚得他失手打滑方向盤。

  汽車旅館?

  修芷芙早先上網訂好房間也彙了訂金,現下只需拿出證件付清尾款即可。

  飯店旅館業巨子尹天御,有史以來頭一次讓一個女人安排進了汽車旅館,還讓女人付了房錢,天曉得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來不要太驚慌失措。

  「這間雖然不是多高級的汽車旅館,但是住一晚也要三千多塊,我們當然要待到退房才劃算。」插上房卡以後,修芷芙拎著炸物笑嘻嘻坐上沙發。

  尹天御將旅行袋隨手放在一邊的貴妃椅上,總算明白她要他帶換洗衣物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可能會到沙灘海邊玩,或是去叢林漆彈之類的紓壓。

  這女人的腦袋裡到底在裝什麼?難道是她想讓她以為的那場夢境成真,並且再多點發展?

  「天御,天御。」修芷芙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你在想什麼?」尹天御今天怎麼一直在發呆?

  「沒什麼。」尹天御不自在清清喉嚨,來到她身邊坐下。

  「你怎麼會想到要來這裡?」他很確定他們沒有共同關於汽車旅館的回憶。

  「來放松的啊,我和我朋友都會來這裡。」她把買來的食物整理好以方便隨時享用。

  「朋友?」想到她和別的男人一起來汽車旅館的畫面,尹天御心上忽然落下一根長長的刺。

  「是偶爾,沒有常常啦,畢竟一晚三千多塊對我們來說也不便宜。」

  「你……」尹天御冷著臉,差點壓不住胸口那把無名火之際,修芷芙不由分說塞給他一把麥克風。

  「我知道這裡不能和你旗下的那些飯店房間比,但是這裡可以讓我們盡情歡唱到天亮喔。」

  修芷芙又往他腿上擱了一本點歌簿,新歌可能沒有比KTV多,不過唱一整晚比便宜多了,而且又不會有服務生進來打擾,累了還有床可以睡多好。」

  尹天御徹頭徹尾的傻住了。

  他尹天御專程開一個小時的車讓一個女人請他吃米粉湯,還讓這女人請他來平價的汽車旅館唱整晚的歌,而且不管是油錢、停車費還是買鹹酥雞,他一毛也沒出。

  他向來對社群網站興趣缺缺,此刻他頓時很想把他今天奇妙的行程分享在自家飯店的網頁或粉絲團上,看看其他聽聞者是否會和他一樣有瞠目結舌的感受。

  修芷芙完全沒察覺尹天御從驚疑不定到無言以對的心情,還體貼他可能不會使用汽車旅館的歡唱設施,於是先示範點了幾首歌。

  「我不確定你平常到底有多忙,但我相信你一定很辛苦,我無法幫你分擔什麼,只能用我的方法讓你放松一點,希望你今天過得輕松開心。」

  多虧了工作上的訓練,她在歌曲前奏時抓空檔說話還能不慌不忙進歌,只是早已習慣在台上唱歌說話的她,面對尹天御一個觀眾的時候她不禁有些靦腆。

  活潑俏皮的旋律在整個空間播放,尹天御靜靜聽她唱歌,不得不說她讓他放松的方法很有用,他甚至覺得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也不錯。

  修芷芙幾首歌唱完,逼著尹天御也點了幾首。

  剛開始尹天御還有點尷尬,慢慢的也拋開形像包袱和她玩開了。

  「你怎麼會跑去做你現在這份工作?」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問了他一直好奇卻總是忘了問的問題。

  「朋友介紹的,這是她家裡的事業。」

  「那為什麼一定要穿得那麼清涼上台呢?」嗯,他承認這才是他問題的重點。

  「我也不知道,我問過我朋友,結果她也不知道,本來我也有點排斥,可是我朋友她媽媽、姊姊和阿姨,還有這行的人都是這樣,我想每份工作都有行規,我又是和朋友一起工作的。」

  她遲疑了一會,「你介意我的工作嗎?還是你看不起我的工作?」她怯怯的問。

  「職業不分貴賤,你也是憑努力賺錢,有什麼好看不起的?」

  「那就好,因為我工作的時候其實很開心,尤其我跑的大部分都是喜宴的場合,我很喜歡那種喜氣洋洋又熱情的氣氛。」

  她才松了一口氣,尹天御卻又補了個但書。

  「不過你表演的時候真的穿太少了。」他不是小氣的男人,只要不是有礙風化,他從來不干涉他的女人穿了迷你裙還是大露肩,可是她的表演服太……

  等等!她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憑什麼在意?

  「喔。」修芷芙臉垮了一半,她很難不在乎尹天御的觀感。

  她是不是該考慮換個工作呢?不曉得遞品征人的條件嚴不嚴苛?她默默傷神,打算一邊泡個熱水澡一邊重新思考自己的將來。

  「我先去洗澡喔。」她知會一聲。

  尹天御敢打賭,她肯定沒發現孤男寡女在汽車旅館裡說要洗澡的台詞可以有多曖昧,所以他點點頭,假裝專心翻歌本。

  試想今天換成別人自以為是替他安排這樣的行程,他配合度會有多高?

  他摸著良心的回答是零,就因為對方是修芷芙,所以他配合的機率才會大於零。

  他不是不解世事小男生,回想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答案立刻呼之欲出。

  即使分別多年,修芷芙依舊毫無保留的信賴和為他勇往直前的全心全意,他全都有領受到,那份特有的嬌憨傻氣、執著衝勁和善良率真在他心中撞擊出多少火花他無法小覷,他開始後悔初重逢那天他沒思慮周全就將她拉在身邊的決定了。

  憑借著過往情分的基礎,加上這段日子的靠近相處,修芷芙……他愛上修芷芙這個女人了。

  再完美的計劃都難敵不可抗力的因素,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好好計劃過,他不僅低估了修芷芙,更高估了自己的冷靜。

  「該死!」

  「啊!」一聲慘叫像在回應他挫敗的低咒。

  尹天御愣了一秒後當機立斷的衝往浴室方向,果然看見修芷芙裹著浴巾狼狽趴在淋浴間和浴池中間的路程。

  他把她扶起來,真的很難忍住笑,「為什麼你連赤著腳都會跌倒?」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修芷芙癟著小嘴,乖乖讓他扶到沙發上坐著,「可能太久沒去燒香拜拜了吧。」

  「笨就笨,哪來這麼多理由?」

  「是你先問為什麼的。」所以她才勉強擠出一個答案給他。

  尹天御拿她沒轍,無奈的嘆口氣,仔細看看她的手肘又檢查一下她的腳,一點微紅之外幸好沒什麼大礙。

  「沒有其他地方受傷吧?」

  「應該沒有吧。」修芷芙順著他的話動動手關節然後動動腳踝,最後轉轉肩膀,這一轉她才發現她的頭發還在滴水,這就算了,她全身上下除了一條浴巾之外什麼都沒穿。

  她大驚失色拔腿就想衝回淋浴間,孰料起身時一個不注意,膝蓋重重撞上前方的桌子,她痛得跌坐回沙發,尹天御反射性的環抱住她穩住她的身子。

  「你到底在干嘛?」他由衷懷疑這女人是老天爺特地派來刺激他大笑神經的。

  修芷芙憋紅的臉不只是因為撞到桌子太痛,更因為只隔著一條浴巾讓尹天御這樣抱著。

  「沒有啦,我沒放開……我是說我沒事,你先放開我。」她羞到舌頭打結。

  她扭捏的態度以及發紅的耳朵,讓尹天御明白她笨到撞上桌子的原因,他手掌緊貼著的細致肌膚上起了點點疙瘩,她害羞的姿態讓他心神一動。

  「如果我說我打定主意不放開你,你會怎麼樣?」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尹天御緩緩低下頭,像突然著了迷、中了蠱似的,一雙醇黑的眼中閃爍異樣神采,「如果我們都想睡覺的話,你本來要怎麼分配這裡唯一的這張床?」

  修芷芙愣愣看著他越靠越近,感覺臉頰越燒越燙,被牢牢抱緊的她後方是椅背和牆壁,動彈不得也毫無退路。

  「我不想睡椅子或沙發。」

  「我怎麼可能讓你睡椅子,我是說我……」

  怎麼辦?她已經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和她那場半春夢裡的一樣灼熱。

  「我也不想讓你睡椅子。」他毫不考慮打斷她的話,一雙眸光熾熱閃爍堪比燎原星火,翻攪在胸口的那股熱切更勝烈日,而最先被焚燒干涸的是他的自制。

  「那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我們就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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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尹天御猝不及防攫住修芷芙的唇,又急又猛的一吻是不留余地的攻占,但也是巨細靡遺的品嘗,好似飢渴的旅人雖是貪婪的汲取,卻也無比珍惜每滴滋潤。

  他一掌捧著她的臉龐,手指輕輕在她細致的肌膚上摩娑,扣在她腰際的另一手來到她赤裸的肩膀上。

  剛才就心慌意亂的修芷芙瞬間更是方寸大亂,她沒料到尹天御會突然吻她,更想不到他的吻和她夢境裡的一樣似水又像火、柔情又專制。

  尹天御用舌頭順滑輕點她的唇峰,猶如蜜蜂在花朵上撒嬌耍賴,悠哉蹓跶以後不忘鑽入雙瓣品嘗甜蜜。

  他含 住她滑溜的舌尖,或吸或吮像在品嘗甜膩膩的糖果,引誘她因緊張而僵化的可愛小舌。

  修芷芙面頰酡紅,濡沫激纏的聲音像把火焰燒燙了她,不確定是她太驚愕才忘了反抗他突如其來的奪取,還是擋不住潛意識早就心甘情願融化的心。

  「少爺,唔嗯……」修芷芙全身無力,小手不知所措抵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好嫩好嫩的唇瓣引誘尹天御舌尖著迷描繪。

  好柔好軟的舌頭惹他貪婪勾引吮弄。

  哪有多余的時間讓她說話,於是他加深了吻,極盡纏綿也勾人惹火。

  這一吻氣勢驚人,修芷芙感覺像有一團火球正要將她吞噬,但她竭盡所能迎合那熾熱的唇舌,哪怕這男人存心抽干她肺內的空氣她也不怕,因為她知道他絕對不可能害她。

  尹天御在那雙柔軟的唇瓣中嘗到義無反顧的味道,他很訝異她的回應,他難以形容心中那份狂喜。

  「我也是……」他大掌罩上她一方雪丘,含著她的舌頭語音不清的說。

  他揉 捏著溢出他指縫的豐滿乳肉,感受掌心上的肉丁俏挺,他滑下手掌改以虎口輕捧推擠她乳緣,抬起身欣賞一對雪白豐盈,兩朵嬌艷蓓蕾正在華麗綻放。

  他的理智已達極限,抱住她側躺著,毫不客氣張口攫住一顆彈牙堅 挺,一手則嬉戲著另一端的雪白色乳球,姿態的狂妄十分愜意、十分享受。

  修芷芙的雙手無力搭在尹天御肩上,這陌生的感受太磨人,陣陣酥麻、陣陣顫栗使她不禁嬌喘,忍不住忘我嬌啼。

  尹天御分出一只手放肆揉 捏她嫩白臀肉,而後稍稍施力引領她兩股蜜桃上下前進,使勁磨蹭他長褲下的昂藏,未經人事的修芷芙受不了這樣的雙重刺激,深怕自己腦袋快要缺氧,只好緊緊抱著尹天御。

  尹天御像是嫌他的撩撥不夠惡意,又將一只手伸往她腿間,指腹輕壓她三角上的核 心,品味乳香的唇舌依舊故我猖狂。

  不容小覷的酥麻快意狂妄鞭笞修芷芙全身神經,她緊閉著雙眸不由自主聲聲吟哦。

  尹天御愛極了她嬌媚的反應,「你好濕……」

  他在她耳邊輕喃,瞬間擊潰她的意志,他剛剛在說什麼?

  不行!魔魅般的三個字瘋狂在她腦中回蕩撞擊。

  他怎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她……說她……

  腿間瞬間凝聚一股不知名的熱意,她反射性弓起雙腿,更難壓抑羞人的呻/吟。

  修芷芙不停搖擺螓首,近乎嗚咽的求饒,「嗚唔……我快要……」

  快要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隨著尹天御手指的盤旋刷弄,她下身的熱意越來越難忍耐,就彷佛……

  還來不及想到貼切的形容詞,她已經忍無可忍,一股快意在腿心爆發。

  「不行了,嗯啊……」她失聲吶喊,無力抵擋這份快/感的欺凌,低聲的啜泣是因為強烈舒暢的感動。

  修芷芙全身虛軟,神智還飄浮在無邊際的黑洞之中,但尹天御還沒想放過她,那過分濕漉的禁忌之地招惹他更想翻天覆地。

  他不知何時褪去了全身衣物,手掌再次貼上那片被衝濕仍兀自顫抖不已的花地,「你好敏感。」

  「不要看。」修芷芙發出嬌弱如小貓一樣的聲音,她趕緊用手遮擋一片濕地。

  尹天御拉開她的手,眼底笑意邪佞,他伸出手指惡意撩撥充血花唇,順便以唇接收修芷芙瀕臨崩潰的吟哦。

  剛剛才經歷生平第一次高潮,還沒機會好好喘息立刻又遭此刺激,修芷芙完全不能自已,那肆虐她濕潤敏感處產生的聲響以及故意激纏她唇舌的聲音,更加速她達到癲狂。

  「不行了,我不行了。」

  原以為剛才絕頂前的忍耐已經夠折磨,想不到這回感官的敏銳更加煎熬,她才想試著硬撐就慘遭排山倒海而來的高潮滅頂。

  「求求你,我不玩了……」

  「好,我們不玩了。」尹天御眸色也晶亮閃熾,「我們認真開始吧。」

  還沒開始嗎?那他們剛剛在干嘛?

  修芷芙雙頰酡紅,神智還在蕩漾,根本無力再阻擋尹天御火辣辣的視線。

  不等修芷芙反應過來,尹天御輕柔分開她雙腿,執起早已不耐等待的男性驕傲,對准通紅的花心猛然挺身。

  「痛……」修芷芙眉頭緊皺,窄小的花道直覺想趕走異物入侵。

  「你是處女?」尹天御大吃一驚。

  他一直以為她可能經驗有限,才會多少保守的遲遲沒和那個趙永達上床,再想起她在台上大方火辣的衣著和表演,他真的沒想到她完全沒經驗。

  修芷芙難耐痛楚,根本沒聽清尹天御說了什麼,她痛到發不出聲音,搭在他腰杆上的小手使不上力氣推拒。

  ……

  這就是愛,原來真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是來不及有什麼心理准備,是會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

  她在沉溺、她在墜跌,深深陷入尹天御那份保護和專寵、霸道與溫柔,她已經不可自拔了,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最安心快樂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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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天亮透以後才剛入睡的兩人,還沒接近退房時間就被尹天御的手機鈴聲吵醒,修芷芙感覺全身骨頭被拆了好幾遍,半夢半醒之間只知道尹天御接起電話之後全身一僵,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把電話掛掉,起身背對著她冷冷說一句:「快點把衣服穿好,我要馬上趕回去。」

  就這樣,修芷芙的初夜隔天沒有什麼親吻擁抱或再一次熱愛的浪漫情節,甚至她清楚感覺到回程的路上尹天御刻意不看她也不理她。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從尹天御凝重的表情看來應該是非常嚴重的大事,所以她乖乖的不去吵他。

  一回到遞品,尹天御立刻直奔三十二樓的辦公室,一頭灰白發的管家早已焦急的等在門口。

  「少爺對不起,我攔不住太太。」

  尹天御雖然心急如焚,也不會隨便遷怒於忠心耿耿的管家許伯,他拍拍許伯的肩膀示意許伯別擔心,然後走進辦公室來到穿著一席素雅洋裝的女人身邊坐下。

  「媽,你找我?」他很輕很柔的喚,就怕驚著了母親。

  顏碧玫面露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良久以後全身一震,似乎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天御,媽又忘記了、媽又忘記了……」顏碧玫顫抖著,眼淚流個不停。

  「對不起,你知道的,就是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媽本來想提早接你下課然後給你爸爸一個驚喜,可是小許又不讓我去學校,說是你已經不在學校了,我想說你爸爸可能已經先把你接過來了,所以我就、我就……」

  「媽,沒關系沒關系。」看母親語無倫次越說越急,尹天御紅了眼眶心疼地擁住她,「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天御,對不起。」發現尹天御的難過,身為母親的顏碧玫自責又不舍,「乖喔,你別傷心,媽想起來了,你早就不是小學生了,我記得我記得。」蒼白而削瘦的手搭在兒子肩頭上輕輕安慰。

  「嗯,每個人都會有不小心忘記的時候,我知道你記得。」尹天御反握住母親的手,「快中午了,你肚子餓不餓?我陪你回家吃飯好嗎?」

  「回家?」顏碧玫神情有點呆滯,又突然淚如雨下,「可是那個家已經不像家了。」

  「媽,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有你愛著我的地方就是最溫暖的家,有我陪著你的地方就是最快樂的家,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他耐心地哄。

  「永遠都不會改變,永遠都不會改變。」顏碧玫喃喃念著,她赫然又急了,「天御,永遠有多遠?真的有永遠嗎?」

  「當然,除非你有辦法不愛我,不然就算到了世界末日都不會改變。」

  「你這孩子嘴巴什麼時候這麼甜了?最好我有辦法不愛你啦。」

  「我是說真的,既然你沒辦法不愛我,也別奢望我們家的甜蜜溫暖會改變啰。」尹天御扶著骨瘦如柴的母親起身,「午餐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

  尹天御貼心的誘哄下,顏碧玫笑得眼角彎彎,看見呆站在辦公室門邊的修芷芙時,她停下了腳步親和的問:「你是天御的朋友嗎?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修芷芙看著顏碧玫慈藹的笑容和剛才情緒激動、顛三倒四的樣子落差很大,她不敢相信這是記憶中那個大方高雅的尹姨,「我是……」

  「你先回去。」尹天御冷冷阻斷了她的自我介紹,而後攬著顏碧玫往電梯走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修芷芙無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沉重難受,止不住的不安蔓延全身。

  她和尹天御昨天剛發生關系,幾個小時前還在一張大床上緊緊相擁,為什麼現在他卻對她如此冷淡,好像還故意阻止她和尹姨說話,還有尹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三天了,沒有一通電話也沒有一封簡訊,尹天御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還是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果然不能當真?不,不可能,修芷芙相信他不是這種人。

  即使他原本就擅長逢場作戲也不可能選她來玩弄,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尹天御,是永遠都不可能傷害她的少爺。

  就像有次尹天御把她推下泳池是因為他踢球不小心踢到蜂窩,他怕她被波及才會不說一聲把她推下水。

  還有那次她和尹家其他親戚小孩失手毀了他的模型,他把所有人都整得屁滾尿流,唯獨她只被他臭罵了幾句。

  更別提那次還有那次……修芷芙抱著膝蓋窩在沙發裡,腦海撥放著過往的片段和現在的每次感動。

  她喜歡簡單的生活,最討厭胡思亂想,可是她無法對害她心煩意亂的凶手生氣。

  她不愛與人計較卻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濫好人,只是她沒學過怎麼對他生氣,也從沒想過和他生氣,更不認為有必要與他生氣。

  修芷芙的爸爸在她出生前就過世了,媽媽帶著強褓中的她來到尹家幫佣,母女倆都受到尹家很多照顧,因此縱然她有主僕觀念,依然不曾有矮人一截的卑微感,如果不是在尹家長大或許無法養成她樂天的性格。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尹天御對她的好都不是應該的,他偶爾的壞心眼也不會有惡意。

  從前尹天御之於她是恩人、是少爺、是玩伴、是朋友、是她心裡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塊;如今尹天御一樣扮演著多重身分,她卻多了不同的心思。

  她對他的喜歡、信任和依賴不知不覺間發酵再發酵,變成一種叫做愛的情感,是那種想相互依偎到天長地久的心意。

  他是否和她一樣有如此深刻的心情?修芷芙落寞的嘆口氣。

  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無精打彩的拿起手機,一看見來電者,她精神一振馬上接聽。

  電話才一接通,尹天御略顯疲憊的嗓音傳來,「我在你家樓下,開門。」

  她立刻跳下沙發,三步並作兩步奔下樓,全然忘了可以直接用對講機開門。

  一分鐘後尹天御坐在她的小沙發上,強烈的思念教她移不開款款目光,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尹天御看見了她星眸汪汪,他輕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嘆息,「過來。」

  修芷芙像被聲控似的挨近他身邊,但還是不知如何造次。

  尹天御眸底也有和她一樣的情深幽水,只是藏有心事所以比她暗淡幾分,他長臂一欖將她擁進懷中。

  「想我嗎?」他呢喃問。

  「嗯。」修芷芙毫不猶豫點頭,「很想。」她實在很難藏住洶湧心思。

  「我也是。」尹天御勾起的嘴角噙著一絲苦澀。

  要不是想她,他怎麼會大半夜開車來找她?要不是知道不該想她,他也不會在她家樓下佇足掙扎許久,直到想念的煎熬快逼瘋他,他才撥電話給她。

  本來只是想聽聽她聲音就好,不料聽見她的聲音他更貪心的想見她。

  三天,才三天而已他就忍受不了想念,上回去香港至少他還撐了七天。

  尹天御在心中自嘲一笑,不管三天還七天,他尹天御曾幾何時這麼想過一個人了?

  「怎麼跑回家了?」他貪戀的嗅著她的發香。

  「你不是叫我先回來嗎?」修芷芙反問,語氣裡倒沒有分毫怨懟。

  「我是叫你回房間,不是回你家。」他就想她不是愛使性子的女人,怎麼會一聲不吭跑回家,果然又是照字面思考行事了。

  「是喔。」她傻笑,不是笑她自己笨笨的誤會了,而是開心他原來不是想趕她走。

  想起那一天被隔絕在他世界外的無助感,修芷芙現在還心有余悸,她好想關心他母親的事,又怕不小心惹他傷心。

  「我媽的精神狀況不好。」像是看出她的困擾,尹天御主動開口,擁在她肩頭的手臂一緊。

  「怎麼會這樣?」她忍不住心疼,是對眼前這個她心愛的男人,也是對她有恩情的顏碧玫。

  「你和你媽離開我家沒多久,我媽發現我爸有外遇,外遇對像還是他們彼此都認識的朋友,為了維持我們家的完整,她嘗試過遺忘不快給我爸一個機會,但是心裡還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在我爸因病過世前她的精神狀態就不太穩定,後來她似乎選擇將記憶停在我們一家人最幸福快樂的時候。」

  眸光落到電視機旁的一張母女合照,尹天御咬著牙,臉上籠罩了一膽寒霜。

  唐芷芙柔漾眼眸滲上晶透水光,不敢相信她印像中的美滿家庭會有這樣的劇變,怪不得他時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難怪那次她說想念他父母時,他的表現會點奇怪。

  出生在人人稱羨的家庭中,過著優質滿分的生活,應該比她還更無憂無慮的他這一路走來有多辛苦?修芷芙感同身受的揪著胸口,難忍那一陣陣的心疼。

  她知道世上變化無常,人生的悲歡她也有不少體驗,可是像尹天御這樣優秀的好人不該承受太多不偷快,沒有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不適合與任何悲慘不順遂擺在一起。

  她輕掙脫出他懷抱,半跪上沙發反擁住他,讓他的頭深埋在她頸窩,此舉讓尹天御渾身一僵。

  「你現在想再次體驗被吸血的感覺會不會太突然?」他故意揶揄,借此靜待胸口那股震蕩平緩。

  「才不是哩。」她柔柔的嗓音明顯壓抑哽咽。

  他沉默了一會,肌肉仍在繃緊,「你在同情我還是可憐我?」

  「以前到現在你對我好是因為同情我從小沒爸爸,還是可憐我和我媽一起在你家當佣人?」她的小手將他抱得更緊。

  「都不是。」她難得理直氣壯得很有道理,尹天御不覺放松了神經,自然又被她勾起了嘴角。

  他抱起她跨坐在他腿上,將下巴抵在她肩窩,深深閉上眼避免看見電視機旁會破壞此刻寧靜的物件。

  修芷芙體貼的用力挺直身體,以免他高壯的身體彎得太酸,雖然她胸部會因而向前挺,這跨坐的姿勢也有點害羞,但她現在是在安慰他,她怎麼可以有不當的念頭?

  尹天御相信她的安慰很無邪,可是她自作聰明的體貼暖了他的心卻也燃了他的邪念,何況她還……

  他的手隔著她的T恤在她背脊上徘徊滑動,「你怎麼沒穿內衣?」

  經他一提,修芷芙才想起她洗完澡後沒打算出門,便貪圖輕松省略了內衣。

  她一邊又急又羞的縮起身體,一邊倉皇的推開他,「我不知道你會來,所以我……」

  「你知道我會來才要特地穿內衣是什麼邏輯?」他故意在她的話裡染上一層色彩看,鐵臂牢牢桎梏著她不讓她逃跑。

  「不是啦,我是說……」

  「沒關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來了,然後你沒穿內衣對我投懷送抱。」他貌似盛情難卻的樣子,一只大掌從她後背轉往前方。

  修芷芙傻了,他的話乍聽之下好像沒錯,可是好像哪裡不太對。

  她才一閃神,尹天御已經拉高她的上衣狎弄她一顆彈力乳花,又立刻擄獲另一端嫩果猛烈舔舐。

  修芷芙腦袋瞬間缺氧,頭頂一麻,身體泛起細細疙瘩,難以抑制一聲嬌媚吟哦。

  尹天御抓著那團無法一手掌握的柔軟,用牙齒輕輕摩擦拉扯那頂點嫩肉,他火力全開,用手掌虎口圈出雪峰頂端,然後以唇舌輪流將兩端蓓蕾染上晶亮,他手指在受到滋潤的花蕾上舞動更加悠然順暢。

  他輪番灌溉兩朵乳花,推擠兩團棉白柔軟的手掌也越發熱切,修芷芙完全找不到呼吸的節奏,連吟叫都變得破碎。

  「嗯啊……等、等一下啊……」她雙手無力抱著尹天御的頭,指尖隱隱顫抖,杏口微啟只能喘息再喘息。

  「好。」尹天御出乎意料的爽快答應,但這只不過是因為他正好要把她剝光而已。

  他動作利落連帶把自己的衣褲都卸除了,修芷芙還沒作好緩衝,軟軟坐在沙發上,抱著雙峰縮著腿忙著喘氣,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更教尹天御難以自制。

  他俯過身去用舌尖輕輕撬開她的嘴唇,隨後溫柔汲取她口內甘甜,她的青澀引得他的唇舌越發火熱,勾弄她舌頭的方式也更猖狂,彼此紊亂的呼吸和唾沬相依的吸吮聲刺激修芷芙的聽覺,使她剎那間便意亂情迷不能自已。

  尹天御順著她嫩白的肌膚下滑,火熱的唇舌來到一對雪白上盡情肆虐,兩圈嫩嫩的粉紅旁染出了一圈紅暈,襯得幾點吻痕更搶眼鮮明。

  他很滿意自己的傑作,於是更加放肆挑逗,火舌持續繞著乳香恣意漫舞之外,拉下她一只如玉的白皙長腿落在地面,手心無預警貼上她敞開的私密。

  修芷芙倒抽一口氣,羞得想並攏雙腿,尹天御卻霸氣置身在她雙腿之間不肯讓她如意,甚至拉住她的手與他一同撥弄她兩片私密唇肉,在極地上流暢滑行玩得不亦樂乎,除了貝唇他們也沒冷落了她的核果、蜜溝以及絲絲恥須。

  最後他們來到秘密深穴輕探,點擊出黏膩愛液再刺探出泊泊濕滑,彎起食指用指關節掃刷那道沾了蜜的肉縫,修芷芙一雙水眸失焦,理智被快/感啃噬殆盡。

  她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淫靡,醒悟到自己有多放蕩的這一刻,她腫脹的花苞隱隱顫抖,花池兩側肌肉緊繃再緊繃。

  尹天御也察覺到她極度的忘我,更不客氣伸出雨指刺探花洞,壓著她愛撫花瓣的小手一起搗弄整朵蕊包。

  小腹深處的躁動讓修芷芙凝眸泛淚,羞恥心遭受嚴重抨擊後完全崩塌。

  「不行了,我不行了,嗯啊……」她忘情尖叫,蜜水流淌,沒空在乎丟臉,大張著雙腿全身癱軟在沙發上。

  尹天御半眯著眼,迸射星火般的眸光有遮掩不住的欲/望。

  修芷芙迷離的神智逐漸拼湊回神,意識到他毫不低調的注視,她熱辣著小臉,弓起還在顫抖的雙腳。

  尹天御快一步扣住她腳踝,「讓我看。」深陷情欲中的他嗓音沙啞。

  修芷芙死命搖頭,不敢配合他浪蕩的要求,但他灼灼目光彷佛燎原聖火,燒得她心亂如麻,燒得她幾乎要忘了廉恥,甘願沉淪、甘願墮落。

  「少爺……」她睜著迷蒙大眼的樣子很無助可憐,乞求他可以放她一馬。

  「叫我天御。」

  「天御。」她乖乖的喊。

  「說你愛我。」

  「我……愛你。」她羞得別過頭去。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他不是那麼好打發的男人。

  修芷芙鼓起勇氣與他對視,「我愛你。」她一向聽他的話,以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因為他是她的少爺,更因為他是她愛的尹天御。

  「讓我看。」他重復簡單明白的命令。

  「你可惡。」想不到他還是沒放棄,甚至打算拐她,修芷芙氣得罵他,可惜在尹天御面前當慣了服服貼貼的料,如此春色旖旎的現在,她更生不出多大的氣,一聲埋怨嬌嗔酥麻膩人。

  「你還不曉得我有多可惡。」尹天御臉色頓時冷然幾分,襯得眸中火焰更囂張幾成。

  他大張開她的雙腿搭在他肩上,大手迅速利落直擊秘境,首當其衝是她嬌嫩的核 心。

  他撥弄她細致花唇,順著她雙腿張開而綻放的花苞充血,他的手指來回在她濕答答的花溝裡巡回,修指芙真的被他逼得瀕臨癲狂境界,當他將手指刺進她熱脹的蕊心並在裡頭流連打轉時,她無法言語也不能思考,連呼吸都有困難。

  尹天御單腳跪在沙發上,讓她無瑕的長腿擠壓著一對飽滿雪白,他吻住她止不住哀吟的小嘴,一手輕捏她翹挺乳果挑釁,另一手繼續翻攪更多淫浪,試圖掀起更大澎湃。

  他整個手肘都在動作,掏引出陣陣如浪果蜜,沿著她雙腿流淌到沙發上。

  修芷芙心神蕩漾,只聽見水聲以及自己不顧羞恥的呻/吟吶喊,然後她的理智崩塌了,下身的大量春水泛濫。

  她覺得自己可能快死掉了,尹天御卻還沒打算放過她,他放平她的身子,抬高她一只白皙的腿,舉起暴脹青筋的硬鐵驟然刺入她的敏感地帶,她柔弱的蕊包還在巔峰搖擺,怎麼受得起這下突如其來不留空隙的填塞,花唇凜冽一縮,花間再進貢一波花蜜。

  尹天御傘狀龍頭被緊窒花肉緊緊箝著,還沒辦法整根沒入就夠讓他噬骨銷魂,他忍不住瘋、忍不住狂,深深進入一次比一次猛烈,只希望他和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確切存在過的熱愛激/情。

  「我真的忘不了也受不了!」

  「碧玫,你別這樣,我向你道過歉也發誓不會再犯了。」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只要一閉上眼,腦袋就會浮現你和呂翠芳赤身裸體躺在床上的畫面。」

  「你先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你說你是不是還和那女人藕斷絲連?」

  「你明知道不可能,我已經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

  「對,沒錯,我們一直很幸福,你不可能背叛我,都是呂翠芳的錯,是她不對不該勾引你,她離開就沒事了,她離開就沒事了。」

  「碧玫你……唉,算了,沒事了,的確沒事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了,你先乖乖吃藥睡覺。」

  類似的爭吵對話從尹天御高二那年開始就沒停過,他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修芷芙母女突然離開尹家的真相。

  從小的家庭教育告訴他施恩莫望報,他也一直認為多照顧修芷芙母女是他們家能力範圍內的事,而且他是真心喜歡修芷芙母女,卻沒想到他口口聲聲喚的芳姨竟然會恩將仇報,爬上他父親的床,把她當姊妹般照顧的顏碧玫被折磨得精神崩潰。

  父親是他的偶像,他從小就立志長大要和爸爸一樣能在事業上稱霸一方,又能帶給家人溫暖依靠,他賢良溫婉的母親也是,她從來都是崇拜著丈夫,以童話般幸福的家庭為傲。

  不能怪他母親不夠勇敢堅強,她本來就是家人呵護備至的掌上明珠,嫁人以後也過著無虞的生活,半生平穩順遂,一遇上撕心裂肺的背叛傷害,她怎麼可能承受得住,所以他氣他父親沒有把持自己,更恨呂翠芳厚顏無恥、欺人太甚。

  當母親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父親也郁郁寡歡後來因病而逝,這段日子尹天御沒有一天好受,後來忙著接班,忙著作出成績,讓那些等著看繼承家業的富二代垮台笑話的媒體和同行閉嘴,他從小養成的坦率樂觀慢慢消彌,取而代之的是冰心氣冷、防備深沉。

  是誰瓦解他家幸福?是誰逼他學會冷漠和城府?就是此刻躺在他身邊這個女人的母親。

  黑色的天空慢慢褪色,淡淡的灰漸漸透亮,一絲曙光透進窗簾,尹天御的心卻還落在無際無邊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

  他愛上修芷芙等於在他母親傷口上再灑一把鹽,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那他能殘忍的把修芷芙當成報復呂翠芳的工具?這是卑鄙無恥的手段嗎?

  相較之下他選擇後者似乎情有可原,至於他失落的心以及修芷芙日後的怨懟就當是他的報應,最少他幫母親出了一口氣。

  看著一張毫無防備的睡顏,尹天御的眉心皺褶更緊,一雙如墨的眼卻是不由自主變得輕柔。

  如果他的殘酷絕情可以讓她戒了對他千依百順的本能,讓她認清現實殘酷有所成長也好,起碼他真心的愛過她,好過讓那個趙永達當傷她的劊子手。

  緩緩在修芷芙白嫩的臉蛋上印上一吻,尹天御的心口無力卻又沉重。

  他想傷的真的不是她,只是他能預見最後她還是會被他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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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你要跟我分手?」不算大的餐晚裡,趙永達不可思議的怪叫引來不少側目,他清了清喉嗛故作鎮定,「甜心,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永達,對不起,我是說真的。」修芷芙滿臉愧疚,縱使她一直告誠自己不能變成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是不小心劈腿讓尹天御當了小三,為了不要一錯再錯,她要趕快和趙永達作個了斷。

  「你是在氣我冷落了你嗎?」想想好像也是,上個月忙著和一個剛認識的辣妹溫存,他差點忘了網子裡還有修芷芙這條性感火辣的美人魚,不過才幾個星期不見,修芷芙似乎變得更有魅力了,不僅和他在遞品看到她的那一天一樣吸引人,還多了幾分氣質。

  「當然不是,我不是那種愛黏人的女人,幾天不見我不會……」腦袋浮現尹天御的臉,修芷芙忽然很心虛,好吧,她承認如果尹天御有缺背後靈的話她會第一個報名好,時時刻刻黏著他,「永達,我想我們不適合。」

  「怎麼會?你別告訴我是因為我的家世背景讓你有壓力喔,我可不是那種勢利膚淺的男人。」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可是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好像少了什麼火花嗎?」她試著婉轉的說明,她沒談過戀愛,不曉得原來提分手這麼難以啟齒,雖然才在一起,呃……他們交往到底該算多久啊?嗯,這不是重點,反正她不想太傷人家的心。

  「不覺得。」他對她一直很有火花,看看那雪紡紗下若隱若現的肌膚,雖然能見度有限,也夠撓得他心癢難耐了。

  修芷芙很傷腦筋,不知該怎麼說下去才好,思忖了許久只能擠出一句老掉牙的台詞,「永達,你是個好人,對不起,謝謝你。」

  「到底為什麼?你最少給我個合理的理由呀。」縱然沒有專情過,他也等了那麼久,本來以為她主動邀約是已經作好心理准備和他共度春宵,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趙永達的火上來了,即使他本來只想把這可有可無的女人搞上床而已,他的男性尊嚴還是不容許他莫名其妙被甩。

  「因為我愛上別人了。」她誠實回答。

  「不可能,一定有別的原因。」他對自己很有自信,她要到哪裡找到比他好的對像?

  吼!說沒火花不愛了他不接受,說她愛上別人了他又不信,修芷芙在心裡哀嘆,以前她聽了不少堅絕分手的例子都不懂為什麼要不留余地,現在終於明白,面對死活都要個解釋的對像的確很難心平氣和。

  「永達,我真的愛上別人了,是我對不起你,其實我發現我好像沒愛過你。」說這話的時候她感覺她好壞,好像玩弄別人感情的女人,雖然她壓根不是故意的。

  趙永達也沒愛過她,可是聽她承認不愛他的時候依然受到不小的打擊,想他趙永達從小銜著金湯匙出生,又有偶像明星一般的長相體魄,從沒哪個女人舍得拋棄他。

  「你說你愛上別人了是厭倦了我這種黃金單身漢,所以改換凡夫俗子的口味?」如果是吃膩西餐想改吃清粥小菜的話就比較合理。

  他不知哪來的極度自信讓修芷芙有點吃不消,她認真想了一會,猶豫該不該說實話。

  「坦白說那個人也是黃金單身漢,而且他更……」她考慮該怎麼形容比較低調一點,腸思枯竭還是無法找出低調的形容詞和尹天御搭配,索性豁出去了。

  「我愛上的人是尹天御,而且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尹天御?」

  「嗯,就是遞品的尹天御,那個擁有多間跨國飯店的……」

  「我知道尹天御是誰。」趙永達擺擺手要她不用繼續介紹,倍受打擊的臉色忽然恢復明亮,「甜心,你想讓我吃醋也要編一個有點說服力的對像吧。」

  「啊?」

  「好啦,我知道你還沒作好心理准備,但是又忍不住想見我,才會用這種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不會生你氣的。」他露出深情一笑。

  修芷芙頭上落下三條線,現在才發現趙永達很難溝通。

  「你有出去工作過嗎?」

  「甜心,你忘了以我的家世根本不需要出去工作看別人臉色嗎?」

  「那我告訴你,通常老板要請員工走路,員工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說我不要。」

  「我知道呀,我爸要開除哪個員工就開除哪個員工,被開除的員工不可能死皮賴臉的吵著要留下來。」

  「所以呢?」她滿心期待他能理解她不想直言的暗示。

  「所以?」趙永達滿頭問號,「所以我是我老爸的兒子,我也有這種權力。」他認為這句話他接得很帥氣、很有魄力。

  很顯然他聽不懂,修芷芙頹然垂下肩頭,「永達,反正我們分手就對了,對不起,希望我們還可以是朋友,我先走了,再見。」

  她決定放棄和他對話,反正她已經清楚明白表達她的意思了,總不能因為趙永達聽不懂或不接受就和他耗到天長地久吧。

  反正她沒有惡意,他們之間也沒欠過彼此什麼,她會在心裡默默祝福趙永達,也希望他想通以後也能祝福她。

  看她旋風離開的身影頭也不回,趙永達錯愕了好半響,直到一個男人沒有征詢他同意便坐在他對面的位子。

  「你好,我是尹天御。」

  心裡的一顆大石頭落下,修芷芙的心情很好,在遞品三十二樓她專屬的房間內開心的一邊瀏覽人力銀行網站,一邊聽著音樂哼歌。

  尹天御甫踏進她房門便看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他心頭的烏雲瞬間散開。

  「你在忙什麼?」他坐上床邊將她擁進懷中,想好好珍惜他們所剩無幾的親密相依。

  「你不是不喜歡我穿少少的工作嗎?所以我在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我的其它工作呀。」

  「你沒想過找我幫忙嗎?」放著現成的資源不會利用的人是笨蛋,他毫不意外她是其中之一。

  「我不想靠關系找工作。」她自然偎進他懷抱撒嬌表示心領他的好意。

  「你不想當條大米蟲讓我養嗎?」

  「想呀。」她不假思索點頭,「但只是想想而已,真要我每天閑閑沒事我也受不了。」可能從小看母親雖然為了生活勞碌卻過得很開心,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很有自食其力的好觀念。

  他在她唇上輕啄一記,厚實的手掌輕順她柔軟的發絲,「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笨啊?」

  「有啊,說最多次的就是你。」她笑嘻嘻的,似乎一點也不認為她的笨有什麼不好。

  「喔,還有我媽,她常叫我放聰明一點,不要笨笨的隨便聽別人的話相信別人。」

  尹天御穿梭在她發間的手指一僵,「那你還敢這麼聽我的話?」

  「你不一樣呀,你又不是別人,就算你要我跟著你指鹿為馬也一定有你的用意。」

  就算早就清楚她全心的信任,每次聽她親口說還是會撼動他的心,「你這麼相信我,要是有一天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怎麼辦?」

  「要是有一天你辜負了我的信任,也一定是有你的用意嘛。」拍馬屁的成分高達百分之兩百,因為太有把握不可能發生,所以沒打算太認真。

  尹天御拿她沒轍,勾弄她發梢的手指略顯遲疑。

  「我後天想在遞品辦個宴會正式宣告我跟你的關系。」用力丟棄一把心軟,他照著計畫行事。

  她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反問:「我們有什麼關系?」

  「我們沒有關系嗎?」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們有什麼關系需要特地對人宣告?」

  「我們之間有什麼關系就宣告什麼關系。」

  「可是我們又不是明星,誰有興趣知道我們……」

  「不好意思容我自誇一下,很多女人對我很有興趣,不昭告天下我已經名草有主,你不擔心成天有女人想來招惹我嗎?」他輕捏她鼻尖,佯裝抱怨他不被她重視。

  「我當然知道你有多大的魅力,可是我會怕。」

  「你怕被我的愛慕者追殺?」他故意打趣。

  「你明知道我不太會應付那種場合。」修芷芙縮進他懷抱裡。

  「有我在沒什麼好怕的,你只要放輕松就好。」其實尹天御比她還害怕,只不過怕的原因不同,他怕的是面對她到時受傷的表情。

  修芷芙咬著下唇為難著,「除了任性之外你真的沒有別的缺點了耶。」

  「任性?我?」尹天御啞然失笑,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霸道專制被她說成是任性,她與眾不同的邏輯才特別任性吧。

  「那我的任性有對你造成困擾嗎?」拿起她腿上的小筆電放在床旁的小茶幾,他將她攬得更緊,順手把玩她的纖纖玉指。

  修芷芙慎重的思考,想趁機抱怨他幾句,奈何她左思右想還真想不出他哪次任性的決定替她帶來困擾,硬要說的話就只有他無心插柳的好意幫忙下,害她不小心愛上他這件事了,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就是了。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不會太驕傲?」她挑起眉毛問。

  「會。」他眼底滿載頑皮笑意也盛裝溫柔寵溺。

  「那你以後不要太好心,任性要幫忙改造別人還是特訓什麼的,最重要的是看到別的女人跌倒不要用白馬王子的姿態伸出援手,不然我會很困擾。」她知道她有點文不對題,可是她盡力了。

  尹天御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是拐個彎向我告白你是哪時候愛上我的嗎?」

  修芷芙耳根子一紅,「是又怎麼樣,那你呢?你是哪時候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的?」

  尹天御沒料到她有膽子反問,一張對著他車窗擠眉弄眼的表情忽然滑過腦海,接著又浮現她在試衣鏡前昏頭昏腦的模樣,然後是她慘不忍睹的跌倒和抬頭望著他時,可憐兮兮的小狗眼神……

  「嗯,其實我也不太確定是哪時候動的心,反正兩情相悅才是重點。」

  他認真的回答引來修芷芙不滿的抗議,「不公平,你耍賴,我都跟你承認我很早就愛上你了,你怎麼可以不說?」

  「我哪有耍賴?我們本來就沒講好一定要回答。」

  「不管啦,告訴我告訴我啦。」

  「我已經告訴你了不是嗎?!」

  「吼!尹天御,你又任性了。」

  「吼!修芷芙,你好大的膽子,現在敢連名帶姓叫我了,你完了你!」

  「啊,少爺,我不是故意的……」修芷芙未盡的話通通沒入尹天御懲罰的熱吻裡。

  尹天御將她壓在身下與她十指緊扣,就當他任性好了,就讓他在他們僅剩的甜蜜時光中多任性愛她、寵她幾回吧。

  一場美其名為政商交流的宴會在遞品展開,多少媒體早早透過關系卡位,就算挖不到什麼八卦花邊,能拍到諸位名人齊聚一堂的畫面也是難得。

  宴會開始後幾分鐘,主辦人尹天御才偕著修芷芙一同到場,當所有人都在好奇修芷芙的身分,尹天御只是笑笑沒有多言。

  修芷芙緊張極了,不知道尹天御哪時才要進行所謂昭告天下的動作。

  想不到他搞得這麼大,政壇、商場、演藝圈……多少活躍在雜志報紙上的公眾人物都出席了。

  要不是尹天御自始至終都在身邊陪著她,她早就已經被宴會裡幾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嚇到腿軟了。

  要是他突然向她求婚怎麼辦?雖然她的回答百分百會是我願意,可是沒先跟媽說一聲就答應要嫁人,不曉得媽會不會生氣?

  修芷芙忐忑不安又有些許期待,當她看見趙永達拿著酒杯朝她走過來時,她很意外他是賓客之一。

  不過這下趙永達應該相信她和尹天御之間的關系了吧,既然他能保持風度出席,代表他對這段感情已經釋懷了,她很欣慰,唇邊漾起一抹燦爛甜笑。

  趙永達來到尹天御和修芷芙面前來回打量兩人,而後將目光停在尹天御身上。

  「尹先生你好,我是趙永達,小芙的男朋友。」他突然停頓,面色變得憂傷,「對不起我說錯了,我是小芙的前男友。」

  修芷芙不明白趙永達為何特地上前跟尹天御這樣說話,可是她不擔心,反正尹天御很清楚她和趙永達的事。

  「趙先生你好。」尹天御的態度也很冷靜,沒什麼太大反應。

  趙永達先客氣一笑然後冷下臉算是先禮後兵。

  「尹先生,明人面前我就不說假話了,我是想問你為什麼要介入我和小芙之間的感情。」修芷芙驚呆了,沒想到趙永達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尹天御的面上依舊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

  「是男人就別跟我裝傻,小芙都告訴我了,她因為愛上你所以要和我分手。」似乎說到了傷心處,趙永達提高了音量,「她甚至承認你們早就已經在一起了。」

  面對趙永達的咄咄逼人,修芷芙一時無法反應過來,發現周圍很多人在竊竊私語,鎂光燈也開始閃個不停,她更囧了。

  結果居然是趙永達先一步幫她和尹天御宣告戀情了?

  姑且不論計劃是不是永遠趕不上變化,趙永達像在指控尹天御是第三者的語氣讓她很不舒服。

  她才想再次和趙永達把話說清楚,尹天御卻早她一步開口,「趙先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和小芙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他擰著眉心一臉嚴肅的回答讓修芷芙呆若木雞,還在想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解釋他們不是潘金蓮和西門慶那種偷偷摸摸的關系。

  「這是小芙親口告訴我的,我和小芙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我相信她不是那種會腳踏兩條船的女人。」趙永達像是想自欺欺人般痛徹心扉。

  「她的確不是這樣的女人。」尹天御這句話讓修芷芙吃了一顆定心丸,但他接下來的話語開始撕裂她的心,「因為我和小芙並沒有在交往,我不清楚她的感情狀況,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尹先生,我可以理解你不想背負第三者的罪名,我今天也不是來找你算賬,只是想確定你是真心愛小芙,我就會甘願退出,畢竟你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敗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

  「趙先生,我鄭重再說一次,我和小芙從來沒有在一起過,她只是我家以前一個佣人的女兒。」他口氣真的非常鄭重,像是怕在場會有誰漏聽了,因此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在場幾個女人頓時茅塞頓開松了口氣,趙永達也一臉恍然大悟,「我本來聽說小芙在遞品三十二樓有專屬的房間,你又接連兩次帶她出席公開場合,還以為小芙真的找到比我更能帶給她優渥生活的好男人,原來如此,尹先生你只是念著舊情才對小芙照顧有加。」

  尹天御眸裡掠過一抹寒光,冷冷看著趙永達依他設定的劇情大展演技,「沒錯,事實就是這樣。」

  「那小芙你為什麼要騙我?就算你想移情別戀也不該把無辜的人拖下水啊。」趙永達轉向修芷芙,痛心疾首的規勸她。

  修芷芙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在顫抖,她搞不懂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從沒看過趙永達這麼凝重傷心的樣子,更沒看過尹天御如此冰冷無情的眼神。

  「我沒有說謊。」她忍著心痛啞著嗓子開口,「難道你對每個舊識都會照顧到床上去嗎?」

  這個笨蛋為什麼還要自取其辱?尹天御插在長褲口袋裡的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是你設計我去汽車旅館的,如果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不可能跟你上床。」

  「你胡說!你明明……」修芷芙泣不成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殘酷,「那既然、既然你……難道不是因為愛我才跟我……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愛都沒有。」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不相信,尹天御壓下想擁她入懷的衝動,極力壓抑心疼的臉龐看來更冷酷絕情,「男人有時候發泄欲/望不需要有愛。」

  眾目睽睽下這麼重傷一個女人的話,尹天御說來眉頭也不皺一下,連趙永達都替修芷芙感到可憐了,想要勸她趕緊提著裙擺淚奔別留下來丟臉。

  「你騙人。」修芷芙不是不知道難堪,是她還不願意相信尹天御忍心這樣傷她。

  「我沒有理由騙你,我有幾個眾所周知的床伴,其中一個上次還幫你設計造型。」他不怕自毀形像,因為他做事業靠的是實力,而他現在的實力國際間沒幾個人能超越,至於感情上除了修芷芙,他誰也不要,修芷芙不要他,他孤單到死也沒差。

  「少爺,天御,你到底怎麼了?你不可能這樣對我。」修芷芙失聲啜泣。

  「小芙,你和你媽當初在我家幫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是真心想對你好,但那不是愛,我很抱歉造成你的誤會,可是如果每個和我上過床的女人都能自詡為我的女朋友,我會很困擾。」

  歡愛時的快意眼淚不算,他有多久沒見過她哭了?他替她安排一堆繁重課程的時候她沒有被壓力逼哭,她狼狽摔倒還被男友當成隱形的時候她依然沒哭,明知男友厭惡嫌棄她也沒哭……

  仔細想想上次看見她哭,好像是以前家裡養的那只小狗死掉的時候。

  她其實是很勇敢的女孩呢,說不定這回也是。

  尹天御深吸口氣,決絕的目光不閃也不躲,直直迎上她的淚眼,「我可以不計較這次你拿我當分手的擋箭牌,不過我希望你自重一點,愛這件事不是你以為的這麼簡單。」他真心希望她能記取教訓,以後會小心一點不要讓別的男人有輕易傷她的機會。

  修芷芙聽不下去了,不確定到底尹天御的冷絕和此起彼落的鎂光燈哪個比較刺眼,她不想再待在這個惡夢之中。

  她猛然轉身想逃離一切,一時沒留意裙擺長度所以重重摔倒在地上,上一次她在這個地方跌倒的景像還歷歷在目,一個王子翩翩降臨,對她伸出能淨化她所有委屈難堪的援手。

  哈哈,原來從那天開始她就在作夢,現在才是夢醒的時候。

  她知道這一次她曾經以為的救世主不會再拯救她,再痛再丟臉她都要咬牙撐著。

  修芷芙胡亂抹去瞼上的淚痕,脫下高跟鞋然後把長及腳踝的裙播拉到膝蓋打一個結,忍著膝蓋的痛吃力站起來,抬著倔強的下巴一步步走出不屬於她的世界。

  童話故事裡的女主角仙杜瑞拉曾經在舞會上留下一只玻璃鞋,她修芷芙不想被說是東施效顰所以很干脆的丟下一雙,反正鞋子也不是她買的,至於這身衣服,就算她是笑話裡的醜角也有顧及尊嚴的權力吧。

  她知道她是個笨蛋,但是她很識相,衣服洗干淨了之後她會寄還回來的,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從來都不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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