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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8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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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雷彥在后座看著平穩開車的段寧忻,思緒一下子飄到時間的洪流里--八年前,難得休假的雷彥被妹妹拉著去她高中母校的校慶,他在校園里隨意逛時,撞見幾名不良少年在僻靜的運動器材室前,欺侮段寧忻與段尚承這對姊弟。
“走開,別碰我!”段寧忻喝斥著,掙開為首的混混欲摸她臉的手。她來參加弟弟的校慶,豈料卻成為這些不良少年欺負的目標。
“別動我姊,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被其他三名混混制住的段尚承怒聲警告。這個沒品的家伙前幾天在路上想強拉一名女學生上車被他阻止,今天竟“落”人來幫忙,使他中了他們的埋伏,現在還不要臉的想欺負他姊。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嗆聲,不過想不到你有這麼漂亮的姊姊,我喜歡。美女姊姊,先讓我親一下,我馬上就帶你到隱密的地方Happy去。”為首的不良少年輕浮地說著,一臉急色樣,撲上前就想吻段寧忻。
“呀啊!”
“噢!”
在段寧忻的驚叫聲之後響起的是一聲痛呼,只因天外飛來一腳將不良少年踢飛倒地,她則安穩地被護在一堵寬厚的胸懷里。
“操,你是誰?居然敢管你老子的閑事!”那人狼狽地站起來,不爽地怒視中途跑出來的程咬金。
“我叫雷彥,你想當我老子,下輩子都不可能,不想再挨揍就趕快滾。”雷彥沉凜回話,說話間顧及段寧忻的安全,將她輕擋至他背後。
段寧忻沒看見這男人的長相,可他偉岸挺拔的背奇異的令她安心。
“該滾的是你!”小混混不甘低吼,吆喝同伙群攻而上。
雷彥將段寧忻推往一旁,無懼地迎戰,輕松將四名即使抄來木棍也打不過他的不良少年擊退,為防萬一,他聲稱已將他們的樣子拍下,傳給警察朋友做調查,日後他們若是敢再對段寧忻姊弟不利,隨時等著被抓去關。
被這番話恫嚇住,四名混混嚇得落荒而逃。
雷彥轉回身,正好和段寧忻四目相對,看清彼此的剎那,四周一切仿佛靜止下來,雷彥眼中深深倒映著清麗柔美、隱隱牽動他心弦的她,段寧忻眼中亦映著陽剛有型,令她莫名心悸的他。
“哇,簡直帥呆了,一個人就把那幾個混混打得落花流水。”段尚承的說話聲令相互凝視的兩人回過神,段寧忻發現自己竟盯著初次見面的男人看到出神,她羞澀的低垂視線,不意望見雷彥手臂上的猩紅血痕。
“雷先生,你受傷了!”
“只是一點小傷,不要緊。”瞧見左手上的刮傷,雷彥淡定說道。
“雷先生,這是你掉的……咦,你是醫生啊?可你剛剛的表現比較像黑道大哥耶。”段尚承撿到雷彥的工作識別證,見上頭寫著“敖氏醫院住院醫師”幾個字,他直感意外,依他以一敵四的懾人氣勢與酷帥表現,真的比較像黑道大哥。
雷彥微笑著接過識別證,他是跳級念完醫學院,又受恩師提拔,才能以來滿二十五歲的年紀當上住院醫生,僅開玩笑道:“等我失業的時候再轉行當大哥。”
“你是醫生,應該知道傷口再小都有感染的機會,怎麼能輕忽自己的傷?再說你的雙手需要為病人診療,更不能受傷。走,趕快去處理你的傷。”一聽他是醫生,原就在意他傷勢的段寧忻立刻拉住他,準備帶他去保健室處理他的傷口。
“老姐,人家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耶,你連救命恩人都敢叨念喔。”段尚承半提醒半開玩笑地說。這個大他四歲的姐姐平時是會管他沒錯,可她連恩人也數落,真要叫她第一名。
聞言,段寧忻的小臉驀地泛紅,有些不自在地道:“抱歉,我不是在哈你……總之你的傷需要包扎就對了。尚承,你臉上也有傷要處理,保健室在哪里,趕緊帶路。”她拉著雷彥,由弟弟帶往保健室。
雷彥嘴角淺淺輕揚,低望著那只緊拉著他大拿的柔荑,覺得她純美又可愛的模樣似乎悄悄纏繞住他的心。
於是當段寧忻為了感謝他的出手相助想請吃飯時,他沒有拒絕,後來更以回請的方式與她訂下一來一往的餐敘約會,只希望能多點見她的機會。
與她認識越深,他就越受她吸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悸動。
他們認識的第三個禮拜,一次他因院方臨時要他負責的一場手術,整整遲到兩個鐘頭,一到兩人約定的庭園餐廳,見到她依然等在水池旁的溫柔麗影,他忍不住擁她入懷。
“雷彥,你--”段寧忻心跳加速,俏臉微紅。
“對不起,我臨時接下一臺手術,連通知你的時間都沒有,讓你等那麼久,真的很抱歉。”他埋首在她柔晰頸項,嗔聞淡雅馨香舒緩自身疲憊。
段寧忻忍住飛快的心跳在他懷里搖頭,“你不用跟我道歉,倒是你一定很累了,你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怎麼還趕過來?”
“再累我也想見你,你是我的解語花,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所有的疲憊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雷彥抬起頭,輕撫她臉頰,“我不想嚇到你,但也不想再隱瞞對你的感情,我早就對你動了心,每天都渴望見你,只要見到你,心里就格外踏實平靜。”段寧忻心湖蕩漾地望著他,她一直以為心動的只有她,也只有她渴望常見到他,想不到他和她一樣,一顆心早已為對方陷落。
“寧忻,你願意和我交往,當我的女朋友,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想你嗎?”芳心疾跳如擂纏綿深吻。
那天之後兩人開始交往,盡管他們見面的時間有限,但雷彥總會出其不意的寫情書給她,也總愛在私下昵喊她寧寧,那是專屬於他的親密稱呼。
兩人的感情日益加深,雖然她還在念大四,他還是希望早點將她娶回家,她的父母很開明地同意兩人的婚事,他的父親也樂見其成,唯獨他母親反對,因為她屬意的媳婦人選是他恩師的女兒,即敖氏醫院的千金敖沛潔。
然而他只想娶寧忻為妻,因此他以母親若不同意,就放棄當醫生的強硬態度逼使母親讓步,終於成功和寧忻先登記結婚,打算等她畢業才舉行婚宴。“雖然母親勉強做到看不出她不贊成這件婚事的要求,但她無法真心喜歡寧忻這點,雷彥一直都清楚。
有他在,母親不敢對寧忻太過刁難,不過他心知肚明母親私下肯定會為難她,他跟妻子說過,在家里若受了委屈要跟他說,可是他善良的妻子從未提過媽苛待她,有回她在家擦窗戶跌傷腿,他直覺懷疑是母親暗中掐鬼,寧忻偏說是她自己不小心。
對於委曲求全的妻子,他只能更愛她、更寵她,無奈他忙得分身乏術,能陪她的時間有限,只能一再希望母親拋開固執成見,善待寧忻。
哪曉得就在他們結婚七個月的某天,寧忻奉命陪他母親外出購物,為她提東西,途中因母親險些被車撞,寧忻情急之下推開母親,不小心使她跌跤,手割傷縫了三針,沒想到母親竟然向他控訴是寧忻不滿她這個婆婆叫她陪同購物,惡意把她往馬路上推,想害她被車撞,更在寧忻驚愕澄清時扇了她一巴掌。“媽,你在做什麼!”雷彥心驚地拉過妻子,心疼地輕撫她被巴掌摑得出現紅痕的臉頰。
“你老婆想陷害我還敢狡辯,難道不該教訓?”雷母古幼梅盛氣凌人地歪曲事實。
“我沒有,事情真的不是這樣。”揪著雷彥的醫生抱,段寧忻眼眶含淚,就怕老公不相信她,認為她當真對婆婆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我知道,我相信你。”萬分心疼的摟緊她,雷彥明白她受了委屈。
“什麼話!你竟然相她。”
“媽,適可而止就好,別太過分了。”眸光犀利的望向母親,雷彥不悅地阻止她的蓄意誣賴,望見兒子仿佛什麼都看穿的慍怒雙眸,古幼梅才終於來再攪和。
經過這起事件之後,雷彥隔天私下找母親溝通。
“媽昨天做得太過分了,我希望你以後別再冤枉寧忻,否則我會和寧忻搬出去住。”望著坐在對面的母親,雷彥一臉陰沉地提出他堅定的立場與決定。
古幼梅驚_,“你要搬出去?!”
“如果你仍然容不下寧忻,仍要興風作浪的話。” “這像話嗎,明明是你老婆老要惹我生氣,昨天更害我受傷,你居然說我在興風作浪?”這不孝子是把她當禍亂還--
“別把過錯都推在寧忻身上,媽從來沒善待過她,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就曉得那女人會向你搬弄是非,說我虐待她。”古幼梅氣得咬牙切齒。
段寧忻一定是不滿自己上次在她擦窗戶時拿走高腳梯,害她跌傷腿那件事。
“她沒有!”雷彥為心愛的妻子澄清,心中滿是對她的心疼與不舍。“寧忻從來都沒有向我說過半句媽的不是,反倒是媽,我知道你反對我們在一起,也清楚你絕對會刁難她,我只是沒想到你連她故意推你撞車這種違背良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實在令人感到痛心。”
“現在是怎樣,娶了老婆就變老婆的了,眼里沒有我這個媽了是嗎?你竟然敢教訓我?!”見他為了段寧忻句句頂嗆、反駁她,古幼梅惱羞成怒地回罵。
“我只是據實點出你做得有多過分,有多不珍惜寧忻這個好媳婦。”以往他不跟媽吵是不想寧忻的處境更為難,如今發生那樣的事,他無論如何都要替寧忻討公道,要媽學會尊重她。
古幼梅撇過頭,“她本來就不是我中意的媳婦,要我珍借她?不可能。”雷彥聽後臉更沉,渾身帶著冷意站起身,“既然媽執迷不悟,我和寧忻今天就搬出去,我相信爸會站在我這邊。”轉身,他毅然決然往門口走,打算回房叫妻子收拾行李,先去飯店待一陣子,他再托於中介公司上班的朋友幫他找房子。
“站住!我沒答應你們搬出去。”古幼梅在他身後喊?讓段寧忻那女人搬出去豈不是便宜了她?
雷彥沒理她,去意堅決。“你這個不孝子,我叫你站住……塞,我的頭!”聽見母親呼痛的呻/吟聲,雷彥轉過頭,驚見母親抱頭跌坐在地,他急忙走回去扶起她,“媽,你怎麼了?” “我的頭……好痛!”
“怎麼會突然頭痛?”見狀,雷彥馬上送她去醫院,未料古幼梅到敖氏醫院後堅持要見敖沛潔,且要她單獨陪伴才肯讓醫生檢查,他拗不過她,只得找來在人事部服務的敖沛潔,由她陪母親進急診室。
結果,他母親被檢查出得了腫瘤,必須盡早開刀,沒想到母親不讓他跟家人說實情,更拒絕開刀,表明要她進手術室,除非他與段寧忻離婚。
“媽在逼我!”雷彥難以置信地瞠看她。
“對,我就是在逼你,就是要看你是不是為了一個段寧忻,可以不顧自己母親的死活,你不必找你爸來說服我,我心意已決,除非看到你和段寧忻的離婚協議書,否則我寧願去見閻王也不開刀。還有,別想用假離婚騙我,你必須以你愛上沛潔為由和她離婚,讓她徹底對你死心,這樣我才會同意開刀。”古幼梅冷哼。
要他和摯愛的妻子離婚,雷彥當然辦不到,然而當敖沛潔告訴他,醫生表示母親若不開刀,恐怕活不過一個月的消息後,他別無選擇,只能在寧忻前來醫院探視時找來敖沛潔,在母親面前向寧忻遞出離婚協議書一“抱歉,寧忻,我一直沒向你說實話,其實……我已經愛上沛潔,我們離婚吧。”雷彥永遠都記得她由初始的震驚不信,到聽著他母親要她有自知之明,別當個已經不被愛的第三者的奚落下,紅著眼眶答應跟他離婚的凄楚神情,他們去戶政局各所辦完了離婚手續後,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令雷彥料想不到的是,等確定的開刀日期一到,他才赫然發現母親根本沒有腫瘤,是她和敖沛潔串通,叫醫生說假病情眶他,目的就是要逼他和寧忻離婚。
“該死的,你們居然設計我!”他撕心裂肺地嘶吼,第一件事就疾沖出去找他心愛的女人,要向她解釋一切。
可是,他找不到她,段家的大門深鎖,她的電話也打不通 - 一天、兩天、半個月、三個月……他尋了段寧忻半年,卻始終沒有她的消息。
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也捱不住尋不著她的椎心煎熬,雷彥自我放逐到國外,既然失去最心愛的她,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索性連命都豁出去,在美國做起最驚險的保鏢工作,直到三年前在一次任務中受了傷才回來臺灣……“爸比,我和媽咪住的地方到了。”小安的喊聲喚回雷彥的神思,他定了定波動的心神,發現前妻已將車子停好,先行下了車,他亦跟著下車,自己開車門下來的小安過來牽住他的手,他反握手心里的小手,和可愛的兒子相視一笑,這才抬頭環視所在之處,這是位於市區一處鬧中取靜的地段,眼前是一整排頗為樸實的公寓。
他微撇頭,視線和前妻對個正著,他還未說話,她的聲音已先落下。
“小安,上樓了。”段寧忻逕自拿鑰匙開公寓大門,率先往三樓走,暗吐口氣,緩和與雷彥眸光相對時莫名漏跳半拍的心跳。
不知為何,她覺得雷彥的存在感好似比以前強烈許多,回來的路上就算她刻意忽略,仍然強烈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覺得他好像一直看著她,使她極不自在,有時連呼吸都不穩起來,一到住處她才會忙不迭先下車。
雷彥牽著小安隨著寧忻上樓,一進門小安脫了鞋就往屋里跑,他還未仔細看清屋內的格局設計,就見前頭的小女人不小心絆到腳,他連忙攬住險些跌倒的她。
“腳沒扭到吧?”他不放心地向。
“沒有,謝謝。”段寧忻連忙挪離他寬厚的懷抱,藉著拿室內拖鞋的動作掩飾慌亂,因為就在她跌向他胸膛的剎那,心跳不由得亂了章法。
她極力鎮定心神,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只是與前夫重逢的紛亂心情尚未平定的緣故,沒什麼。
“你搬家了,沒跟你爸媽住在一起?!”壓下心中的悵然若失,雷彥道出他的疑惑,他其實已做好會遭受她父母責難的心理準備,不過這間屋子似乎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和小安住這里。
“這是我租的房子,小安下課後會過去我爸媽那里等我下班,平常我和小安就住這里。”她將室內拖鞋擺至他跟前,過快的心跳回穩了些。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即使她未提及,雷彥就是猜得到她未與父母同住,只怕是不想增添被鄰居說閑話的機會,這些年她這個單親媽媽又受了多少閑言批評?思及此,他的心漫過深切的疼。
假使向她說明當年被逼著與她離婚的原因,以及遍尋不著她的經過,她會相信他、原諒他嗎?他若告訴她這些年他從沒忘記過她,依然愛著她,她會不會嚇得把他趕出去?
“媽咪,醫藥箱拿來了,你趕快幫爸比擦藥。”小安的聲音介入兩人之間。
段寧忻總算知道小安一回到家就往屋里跑是去拿醫藥箱。是天性使然嗎?小安似乎很喜歡雷彥,只是她剛剛與雷彥近身接觸的失常心跳才回穩下來,對再親近他一事有些顧忌。
“你爸比是醫生,可以自己上藥。”
“原來爸比是醫生喔。”
“以前是,不過爸比好幾年前就沒當了。”換上室內拖鞋,雷彥接過兒子手中的醫藥箱,牽著他坐入沙發,拿出消毒用具準備處理傷口,免得兒子為他擔心。
“你已經沒當醫生了?”因為過於訝異,段寧忻忍不住問道。
雷彥望向她微微點頭,沒再多說,用鎳子夾取棉花沾上碘酒。
“你是優秀的外科醫生,為什麼沒繼續行醫?”他一向以救助人命為己任,為何會不當醫師了?
沒料到她會追問,雷彥胸中有難言的感動,只是他不打算多言,僅淡然一笑道:“職業倦怠吧,有天突然發現不想再當醫生,就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了。”或許是愛得深,心里的顧忌也深,加上他能感受到寧忻對他的態度隱含疏離,盡管他想告訴她有關當年的真相,傾訴對她的感情,心中的猶疑卻使他難以坦白,就怕她一聽他提起當年,會再受到傷害,甚至根本不會相信他。
段寧忻總覺得他有所保留,他母親一直很得意有他這個醫生兒子,當年她在婚後發現古幼梅不喜歡她,就是因為抱著雷彥會和敖沛潔結婚,接掌敖氏醫院的美夢,她怎可能答應雷彥放棄醫生的身份,再說他後來不是和敖沛潔在一起嗎?應該早就晉升院長了吧。
想起他應該已和敖家千金結婚,她心中充滿難受與介意,搖頭驅走這不該有的莫名情緒,想到廚房泡咖啡。
“爸比的棉花球掉了,媽咪,爸比不當醫生很久了,現在比較不會處理傷口,你幫他擦藥比較快。”見雷彥夾著的棉花球掉到地上,小安想也沒想就拉段寧忻過來。媽咪有時會幫不小心受傷的他上藥,比較有經驗,應該沒問題。
雷彥聞言不由得莞爾,他是因為恍惚分神以致棉花球掉落,來料被兒子當成不會處理傷口。不過看著被兒子拉坐至他身旁的前妻,他沒作澄清,只冀望能再擁有一次曾經只屬於他,如今只能在夢中擷取的溫柔相待。
段寧忻沒機會說不,小安已將鎳子與碘酒拿到她手上,她只能深呼吸,平緩因與雷彥過於靠近又莫名跳岔的心跳,為他消毒傷口。
她忍不住輕聲叨念,“不當醫生競連為自己處理傷口的技術都生疏,這是哪門子道理?為了以防萬一,等會你最好去醫院注射一劑破傷風針。”
“好。”雷彥的眸光緊緊鎖在她認真的柔雅嬌顏,眼中情絲浮掠,即使明白她願意為他處理傷口是因為小安的關系,他也珍惜這對他而言如夢的一刻。
他簡單的一句好字,在她胸臉間掀起復雜的波紋,記起以前對她的提議或要求他總是應允,然而當初她不想離婚,他卻以冷滇的眼神硬是將離婚協議書露至她手上……發現思緒又受他影響,她趕忙收斂心神,才有辦法專注為他上藥。
“爸比現在不是醫生,那你在做什麼?”有媽咪為爸比擦藥,小安放心了,好奇地提出問題。“爸比開了家夜店。”
“夜店?!”段寧忻猛地頓住為他抹藥的動作,錯愕地望著他。
“我在電視新聞有看過,夜店就是很晚很晚還在開,有很多人喝酒,有時還會鬧事,是不好的地方耶,爸比怎麼會開這種店?”小安小小眉頭輕皺,不了解爸比為何會開不太好的店。
“夜店有很多種,並不是所有的夜店都不好,爸比的店管理很嚴,也嚴禁客人在店里鬧事,素養和風評都不錯。”雷彥連忙為一時的口快做補述。他經營的“迷離酒吧”格調與素養兼具,更不做違法的勾當。
“可是媽咪不喜歡夜店。”小安直覺說道。他記得他曾同媽咪有沒有去過夜店,媽咪說沒有,因為她不喜歡那種店,爸比開夜店,媽咪不會生氣嗎?
“要開什麼店是你爸比的自由,和媽咪沒關系。乖,幫媽咪拿一下透氣紗布。”大概猜得到小安接下來會向什麼,段寧忻若無其事的表態。
她是對夜店沒什麼好感,也極訝異他會經營夜店,可她沒有過問的立場,不宜追問太多。
看著低頭繼續為他包扎傷口的前妻,雷彥沒說出另一半實話,他經營的其實是同志酒吧,因他有個在美國一起當保鏢,培養出革命情誼的好友Daniel是同志,兩年多前Daniel回臺定居,某天表示他想開同志酒吧,只是他的錢大半都留在美國給家人,因此遂由他出資開店,Daniel當他的助手,一起經營酒吧。
雷彥決定還是暫時別告訴前妻迷離酒吧是間男同志酒吧,不然她也許會難以認同,說不定還會不讓小安喊他爸比將傷口包扎好,段寧忻無意間瞥見他左臂袖子有處磨損,隱約露出底下像是傷痕的痕跡,她未多想就抓住他的手,“你手上還有別的傷?”
“沒有。”會意她發現什麼,雷彥正想擋開她的手,她已拉開他的袖子。
“嚇!”隨之而起的是她的抽氣聲,因她看見他左臂上交錯婉蜒著好幾條怵目驚心的褐色疤痕,小安也愣住了。
“抱歉,嚇到你跟小安了。”雷彥忙不迭拉下袖子,起身朝後退開。
他一點都不在乎手上的疤痕,也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唯獨要緊寧忻與兒子的反應,他們大概被他丑陋的疤嚇得不敢靠近了吧。
“我沒有被嚇到,只是有點驚訝。”小安走向雷彥,勇敢地掀開他的柚子,關心地間:“爸比這些是什麼時候留下的?一定很痛。”
“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些疤?”段寧忻亦走上前。依那些深烙的傷痕來看,他肯定受過極嚴重的傷,到底發生什麼事?
“……三年前出了一場車禍,傷勢痊愈後就留下不少疤痕。”深深地望著她,雷彥撒了點小嬌,再輕拍兒子發頂道:“爸比受傷那時確實很痛,不過傷好就不痛了。”對於寧忻與小安沒為此退避三舍,他感到欣慰,關於過往的一切也沒必要提起,當然包括他在三年前一次保鏢任務中所傷,整只手險些就廢了這件事。
他以前開車都很謹慎,怎麼會出意外?他不再當醫生和那次的車禍有關系嗎?抬起頭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段寧忻心頭莫名跳快的同時,暗惱自己何必如此在意他,對他心生這麼多疑問。
“我去泡咖啡。”她鎮定地轉身走往廚房,不想讓他以為她一直在注意他……
“寧忻。”他輕喊,語氣就像他們從未分離那樣自然。
她一怔,微斂心神才有辦法淡定的回身面對他。“什麼事?” “以後我能不能常和小安見面?”環著小安肩頭,雷彥間出他的渴盼。
她神情一怔,“只是見面,還是你有搶人的意圖?”他打算爭奪小安這個雷家骨血嗎?
“我明白小安對你有多重要,不會跟你搶他,稍早我在路上接的那通電話是我弟打的,因為尚承委托的剛好是他開的,我沒告訴他見的是你和小安,就是不希望家人知道後對你造成困擾,所以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搶走小安,只是希望能常和他見面,可以嗎?”雷彥問得沒有把握,八年前縱使他也是被害者,但確實傷過她一次,所以他絕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只是她是否會答應讓他這個失格的父親擁有與小安享受天倫之樂的機會。段寧忻記起他確實曾在車上接過一通電話,他好像和對方說是很久不見的一位朋友找他,原來那是雷皓打來的。但就算她姑且相信他無意爭奪小安,答應他和小安日後常見面真的好嗎?
“媽咪,爸比說他不會搶走我,你別擔心,如果你覺得我們常見面不好,那我們一個禮拜見……見兩次面好不好?”敏感地感受到她的擔心,小安懂事地走到母親身旁安慰,最後伸出兩根手指頭作為和雷彥見面的次數。他好不容易有爸比,希望天天都能和他見面,但怕媽咪不高興,他不敢太貪心。
兒子小臉上那小心翼翼的期待,令段寧忻不忍拒絕,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YA丨媽咪答應了,爸比,以後我們每個禮拜都能見面了。”小安開心地抱住雷彥,雷彥亦笑摟著他,望著父子倆的雀躍神情段寧忻說不清心中的感受,只覺得心有戚戚焉,她無聲輕嘆,轉身就走進廚房,將客廳的空間全都留給這對終於重逢的父子。
小安在房間里,接到段尚承的來電,興奮地告訴舅舅說爸比今天陪他做功課,兩人還聊了很久的天,他以後一星期可以和爸比見面兩次等消息。
“媽咪說我們和爸比見面的事別讓外公外婆知道,免得事情麻煩,舅舅要幫忙保密喔。”他不曉得媽咪說的麻煩是什麼,但媽咪交代的事他有記得,順便請舅舅一起保密。
“沒問題,你好像很喜歡你爸比?”段尚承聽出老姐對雷彥似乎有著某方面的排拒,可小安提起雷彥的語氣倒是十足的親近與雀躍。
“對啊,雖然剛見到爸比的時候有點不自在,可是後來和爸比說過話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像喜歡媽咪一樣喜歡了。”
“這叫父子天性,可咱你媽咪和爸比已經離婚,不然你們一家三口一定過得很快樂。”小安在電話這頭頻頻點頭附和,如果爸比沒和媽咪離婚,那爸比今晚就能住這里了。
他天真地說:“叫媽咪再嫁給爸比就好啦,爸比雖然不是超帥,現在沒當很厲害的醫生,而是開媽咪不太喜歡的夜店,手上也有車禍留下的一大片疤痕,讓媽咪嫁給爸比好像了他,但是我喜歡他,希望媽咪能嫁給他。”沒時間細究小安說的關於雷彥的幾件事,也沒空莞爾他稚氣的便宜論調,段尚承只急著叮嚀,“小安,你媽咪和爸比能不能再在一起,要看他們有沒有相處與培養感情的機會,他們的緣分若夠就有可能復合。這事要慢慢來,你可千萬別直接跑去叫你媽咪再嫁給你爸比,不然你媽咪可能會不讓你再和爸比見面,知道嗎?”他也和小安一樣希望老姐能與雷彥破鏡重圓,但兩人才重逢就要老姐再嫁,她不發飆才怪。
“好,我知道。”
“小安,你在做什麼,準備洗澡嘍。”
段寧忻的喊聲傳入段尚承耳里,他頓感不妙,還來不及開口,小帥哥已經回答在和他講電話,接著,話筒如他所料傳來他親愛老姐的斥喝聲。
“段尚承,你皮在癢是嗎?!競敢委托征信社找人,還放小安鴿子,你知不知道小安今天差點就出意外!”段寧忻難得動怒的斥責弟弟,她被與雷彥的乍然重逢攪得心情一團亂,直到剛剛都忘記要打電話找尚承算帳,現在正好逮到機會罵人。
“我沒放小安鴿子,是在路上遇見交通事故,耽擱了時間,我趕過去時剛好看見雷彥抱著小安,也就沒過去打擾他們。
“讓小安差點發生危險,使你擔心真的很抱歉,下次見面你要怎麼處罰我都沒意見。至於找雷彥這件事,我不忍心拒絕小安啊,也幸好有找到,小安才能化險為夷。”
“如果你不委托人找雷彥,就什麼事都沒有。”段寧忻猶沒好氣的說,心里卻有道聲音,慶幸今天雷彥救了小安,要不然小安若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
“是我讓舅舅幫我找爸比的,媽咪別生他的氣啦。”聽見外甥替他說話,段尚承覺得欣慰,不枉自己平時那麼疼他。
為了小安的心願,他決定冒著觸怒老姐的風險,為小家伙發聲,“親愛的老姐,小安是真的很喜歡雷彥,不論你們當初是為何離婚,既然重逢,有可能的話就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吧,雷彥和小安見面的事我會幫忙瞞著爸媽,掰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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