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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顏依依]便宜老爸(媽咪要出嫁之二)[全文完]

便宜老爸(媽咪要出嫁2)作者:顏依依

男主角:雷彥
女主角:段寧忻

她實在不曉得該說她的寶貝兒子是天才還是天兵,
竟然異想天開到跑去請征信社幫忙找老爸,
害她把感人的父子重逢誤看成人人得而誅之的拐賣幼童,
只是也不知道這位前夫大人給兒子灌了什麼迷湯,
一直吵著要他們復合,還自動幫他爸比清除所有障礙,
她去相親,他把兒子帶來現場高唱“我的家庭真可愛”,
她人不舒服讓上司攙扶,他擺出一副要把人千刀萬剮的兇狠樣,
還三更半夜摸進她家,就只是想確定她燒退了沒,
她無奈之余竟又感到有些開心,不得不承認自己始終沒忘記他,
再加上得知當年的離婚是有心人士設計陷害,
她終解決定再次牽起他的手,重新過日子,
沒想到有人見不得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
居然想破壞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

  第一章

  溫煦的早晨,段寧忻清洗好碗盤,正準備送讀小一的兒子去上課,卻沒看見該等在客廳的兒子。

  “小安,要上學了,你在干嘛?”拿起擱在沙發上的書包,她大喊。

  “我在媽咪房間找彩色筆,媽咪等我一下。”

  話聲剛落,房里傳來“砰”一聲異響,段寧忻一驚,立刻趕往房間。“小安,你是不是跌倒了?”

  “沒有,我要找上次請媽咪幫我放的那盒彩色筆,不小心勾落媽咪放在衣櫥里的東西,對不起喔。”小安坦白道歉。

  今天有美勞課,但之前他放在學校的彩色筆有些已經沒水了,他記得前些時候外公買了盒印著卡通圖案的彩色筆給他,那時他怕弄丟,很寶貝地放在媽咪的衣柜里,請她幫忙保管,剛才他找到彩色筆盒,高興地拿出來時不小心勾到一只盒子,紙盒落地的同時,里頭的物品也掉落一地。

  “沒關系,你沒受傷就好。”段寧忻噙笑摸摸兒子的頭,蹲下身子欲收拾,在望見散落地上的是什麼後,她陡地怔住。

  “媽咪,這張紙上好多想你喔!”

  小安稚嫩的聲音響起,她恍惚地接過兒子撿起的信件,看見淡藍色的信紙上寫滿“想你”字樣,所有的字更被圈在漸層的大小愛心里。她的心緊緊窒住,無須看署名,她已清楚知道那些烙痛她整顆心的信是誰寫的。

  “媽咪,這是爸比寫給你的情書嗎?”舅舅曾偷偷跟他說過,他的爸比叫雷彥,媽咪手上的信紙最上面有“寧寧”兩個字,最下面則有他最近認識的“彥”字,加上電視上有演過寫情書的劇情,所以聰明地猜想那應該是爸比以前寫給媽咪的情書。

  段寧忻泛疼的心因小安的一句“爸比”更加刺痛,這些確實全是她的前夫雷彥寫給她的情書。

  她與雷彥八年前已經離婚,事隔多年,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怎料這個名字仍能扎痛她的心。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彩色筆拿著準備上學了,不然等會會遲到。”深吸口氣平復情緒,她回避兒子的問題,倉促將散落的信件收入紙盒里。

  將紙盒拿至衣櫥前,她不禁頓住,這些情書早在八年前她就該放火燒掉,卻因心中的不舍留下來,如今她是不是該銷毀了?

  躊躇片刻,她終究還是放進衣櫥,在心里告訴自己,她還要送小安上學也要上班,沒空管這些,等哪天有空她再處理。

  段寧忻沒發現,當她整理時有一張相片滑落小安腳邊,他好奇拾起,望著相片許久,悄悄將它放進口袋里。

  這天中午,小安的舅舅段尚承到學校接他下課,一坐進車里,他立刻把口袋里的相片拿給段尚承。

  “舅舅,相片上這個人是爸比嗎?”他急切地問出憋了一個早上的疑問。

  “你怎麼有你爸比的相片?”瞧見相片上那有著剛毅臉龐、濃眉挺鼻的有型男人,段尚承驚訝地問。

  自從老姊和雷彥離婚後,雷彥兩字在他們家便成為禁忌,老姊也未主動告訴過小安有關他爸比的事,這小家伙怎麼會有這張相片?

  “早上撿到的。”詳實把早上的事說了一遍,小安拿回相片,一眨不眨地瞅著上頭的男人,用著終於得到肯定答案的安心語氣道:“原來這就是我的爸比。”早上媽咪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當他撿到相片時就在想,如果那確實是爸比寫的情書,那這相片上的人應該就是爸比,可是他不敢問媽咪,因為只要他問起爸比的事,媽咪臉上的笑容就會不見,接著就會叫他別問太多,所以他決定等中午再問舅舅,想不到這個人真的是爸比。

  段尚承很訝異老姊仍留著雷彥的東西,卻更心疼外甥盯著相片時小臉上所出現的孺慕之情。小安從小就是聰明又貼心的小孩,知道他媽咪不愛提,即使羨慕別人有爸爸,也從不會吵著要爸比,雖然他曾偷偷告訴他雷彥的名字,但這孩子也是直到今天才曉得自個兒父親的模樣。

  他有些不舍的柔聲應和,“是啊,他就是你爸比雷彥,他是個負有正義感的好人。”

  “既然爸比是好人,媽咪為什麼要跟他離婚?”小安抬頭看向舅舅問道。媽咪有教導他要乖乖學好,為何她要和好人爸比離婚?

  “這個我也不曉得。”當年老姊突然離婚,只說兩人已經走不下去,其他什麼都沒說,更申明她只想過平靜生活,要家人別去追問雷彥,否則她會帶著肚子里的孩子走得遠遠的,他和爸媽只好什麼都不問,當年一家人更為了她火速搬至南部,讓她遠離臺北這個傷心地。

  直到多年後的現在,他仍不解當年那樣相愛的兩人,究竟為何會走不下去。

  “這些年老姊從沒提起雷彥,沒想到還留著他的情書和相片,難道……她心里仍有雷彥?”低喃到最後像想起什麼,段尚承慎重地叮嚀外甥,“小安,舅舅剛講的話你記得別跟媽咪說,免得她生氣我亂說話,還有,這張相片你要收好,別讓媽咪看到,這樣你才可以一直留著。”

  “喔,那舅舅知不知道爸比在哪里?”

  “不知道,我曾試著聯絡他,但都找不到人,他家人也沒有他的下落,這麼多年我們都沒再見過面。”當年他在他們離婚半年多後,瞞著老姊想找雷彥問明白婚變原因,看他們有無可能在孩子出世前復合,怎奈竟得到雷家人也不知他下落的吊詭回答。

  “那要怎麼找他?”

  “失聯這麼久,也許請征信社幫忙找人比較快……等一下,你想見你爸比?”猛然意會到這點,他驚望向身旁的外甥。

  小安認真的點頭,稚嫩要求,“舅舅幫我請那個什麼征信社的幫忙找爸比好嗎?”

  “我的小祖宗,不行!要是被你媽咪知道,她會找我算帳。”他偷偷告訴小安雷彥的名字、助他私藏相片都還不算太嚴重,然而委托征信社尋找雷彥,讓他們父子相見這種極可能引爆老姊地雷的大條事可萬萬使不得。

  “我們別讓媽咪知道就好啦。”

  “欸,事情沒這麼簡單。”

  “可是外婆前兩天不是希望媽咪為我找個爸爸嗎?如果我們找到爸比,他還是好人,我也喜歡他的話,我就要他這個爸比就好,媽咪也不用嫁其他人了。”小安天真地說。

  從念幼稚園開始,他就很羨慕別的小朋友有爸爸,可惜媽咪說他的爸比和他們沒有緣分,因此他無法和其他小朋友一樣有媽咪也有爸比。剛剛看過爸比的相片,雖然比起美女媽咪,他覺得爸比好像不夠帥,但是只要見了面,確定自己也像喜歡媽咪一樣喜歡他的話,就可以跟媽咪商量看看她能不能跟爸比在一起,這樣就不用新爹地啦!

  段尚承因為小安的童言童語陷入沉思,四年前他們全家搬回臺北,老姊把生活重心全擺在小安和工作上,為了不讓鄰居說閑話,更堅持在外頭租房子住,爸媽心疼她,希望有人能照顧他們母子,可這些年縱使老姊身邊不乏追求者,卻不見她和誰交往,直到前兩天媽語重心長地表示想替她安排相親,她才說會考慮這件事。

  他一直覺得兩人的仳離十分可惜,再說雷彥畢竟是小安的父親,倘若老姊能和他重逢,兩人或許有復合的機會,到時一家三口團圓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舅舅不想幫我找爸比喔?”見他沒說話,小安輕皺眉頭。舅舅一向很疼他,可是今天比較不疼他,不想幫他嗎?

  “不是不想幫你,而是怕你媽咪知道後,搞不好會氣得不要我這個弟弟。”他是希望小安他們一家團圓,問題是他也忌憚老姊發飆。

  “這樣喔。”小安偏著小腦袋想了下,圓溜大眼發亮的說:“我是媽咪生的,她不會不要我,舅舅把征信社的電話給我,我自己打過去請他們幫我找爸比。”

  “啥”

  “你說有人委托你的征信社查我的下落?”雷彥瞥見弟弟雷皓的來電,一接起手機,他弟劈頭就是這句。

  “那位委托人要找的人也叫雷彥,我本以為只是湊巧和你同名,沒想到對方傳給我的相片赫然是大哥你。”他會成立征信社是受幾年前大哥音訊全無的影響,沒想到如今會接到要找大哥的委托。

  “對方是誰?”有他的相片,卻需要透過征信社尋他?

  “委托人是一位段先生,表示有重要的事,希望能盡快找到你並見你一面,我未透露我們的關系,僅告訴對方有消息會通知他。大哥,會不會是你在美國那段期間和你有過節的人想對你不利?”

  “我沒當保鑣已經很久了,若是以前執行保鑣勤務時得罪的人想報復我,拖這麼多年有些不合理。”雷彥認為弟弟的猜測可能性不大。

  “是嗎?那你有沒有想到會是誰找你?”

  “毫無頭緒,不過我很好奇那人是誰,有何目的。雷皓,你明天試著聯絡對方,就說你有我的消息,但因被我發現你的存在,我要求直接和對方見面,請那位委托人選個地點,我再過去見他,看對方如何回復。”雷彥當機立斷地指示。想探知那人身份最迅速的方法就是引對方出面,他再暗中觀察。

  雷皓大概了解他的盤算。“我會跟對方聯絡,對方若同意配合,我陪你赴約。”

  “不必這麼麻煩,我會注意安全,你盡管放心,安心忙其他案子即可。”

  “可是--”

  “老弟,你不會忘了我不喜歡人家對我干涉太多吧?要是你仍尊重我這個大哥,這事就聽我的,這樣哪天我若又想鬧失蹤,會考慮第一個讓你知道我的行蹤。”雷彥不容妥協地打斷弟弟的話,狀況未明,他不想雷皓蹚渾水,這事他單獨行動較方便。

  “鬧失蹤”三個字令雷皓背脊一凜,八年前大哥離婚後就音訊全無,直到三年前他移民美國的朋友通知他,他們家的醫院有位疑似雷彥的傷患,他千里迢迢趕至美國,終於找到大哥。後來大哥雖然和他回國,這幾年也待在臺灣,可卻變得不喜歡人家干涉他的事,有失蹤前科的他也確實有可能哪天又出其不意的出走,為了以防萬一,他只好妥協。“知道了,就依你的方式進行。”翌日雷彥接到雷皓通知,說委托人約在一所國小前碰面,便依約前往。

  他到達時似乎是放學時間,校門口除了穿著便服背著書包的小學生,就是來接小朋友的家長,雷彥將座車停在對街,在車內觀看四周動靜,察看有無可疑人物。

  於此同時,小安站在校門口一隅,有點緊張的眨著大眼望向四周。

  昨天舅舅聽到他要自己打電話給征信社,直說那樣要是被媽咪知道,他會被罵得更慘,且征信社接到小孩子的委托只會認為那是惡作劇,不會幫他找爸比,最後舅舅嘆了好大一口氣,答應幫他。

  早上舅舅打電話給他,說征信社已經找到爸比,中午放學時爸比會到學校,等舅舅來接他就會跟爸比說他是爸比的兒子。

  很快的,小朋友陸陸續續被接走,原本熱絡的校門口頓時變得冷清,可小安沒看見雷彥,也沒看見段尚承,他下意識走近馬路左右張望,意外看見一只跛腳的貓咪慢慢走到馬路上。

  “貓咪,那里危險,不能待在那里!”小安急忙對它招手。

  這一幕恰好落入雷彥眼里。他不經意瞥見那個小男生靠近馬路,本能地留意他的情形,就見小男孩對著誤闖馬路的一只小貓招手,似是要它趕緊離開危險的地方。

  只可惜那只貓兒並未搭理,反又往路中央站近些,未料小男孩竟也跟著走到馬路中央,蹲在那只沒驚慌逃開的貓咪身邊,向它比著路邊,顯然是在告訴小貓那里才安全。

  此舉十分危險,雷彥沒有多想立刻下車,正要叫那位小朋友趕緊退回路邊,說時遲那時快,一輛轎車由路口轉角處疾駛而來--“叭!”

  “小朋友,危險!”

  雷彥的大喊與刺耳的喇叭聲同時響起,他奮不顧身疾奔過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抱著只來得及抱起小貓、但來不及跑開的小安滾到一旁,險險化去他被車撞的危機。

  “小朋友,你有沒有怎麼樣?”不確定他護在懷里的小男孩是否毫髮未傷,雷彥低頭詢問,剛好撞見被小男孩抱得過緊的貓兒死命掙扎,似乎還伸出利爪,他連忙想抱走它,左手背上瞬間被抓出幾條清晰可見的血痕。

  闖禍的貓咪在此時掙脫小安的懷抱,跳落地面跛行而去。

  “厚,我怕貓咪被撞小心抱住它,現在沒事就落跑,很不夠意思耶!叔叔對不起,害你被抓傷……”小安抬起頭,話語驟然中斷,他記得這張臉……這個人是爸比!

  “叔叔不要緊,倒是你有沒有哪里受傷?”雷彥因他對小貓的可愛埋怨會心一笑,看清這個長得眉目俊朗的小男孩後,他奇異地產生一股說不上來的親切感,覺得這個孩子極有他的緣,他幾乎一眼就喜歡上他。

  小安沒說話,怔怔地看著他。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見小男孩愣愣地瞅著他,雷彥讓他站起來,擔憂地蹲在他面前詢問。

  他搖搖頭,有些怯怯地問:“請問叔叔是不是叫雷彥?”雷彥訝異地挑眉,“叔叔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這個小男孩難道和調查他的人有關?

  “你不認識我,可是你認識我媽咪。”證實眼前的人真的是他爸比,小安的心口跳得飛快。

  “你媽咪?她叫什麼名字?”

  “段寧忻。”

  意外入耳的名字重重撞入雷彥胸口,瞬間激起萬丈波濤,這個小男孩是寧忻的孩子他怔忡低喃,“原來寧忻已經嫁人,替別人生了兒子……”

  “媽咪沒有嫁人,我也不是別人的兒子。”小安純真接話。

  “什麼意思?”心情紛亂的他無法意會小家伙的話。

  “舅舅說你是我的……爸比。”雖然高興和雷彥見了面,但真的當面喊爸爸還是令小安覺得有些別扭。

  雷彥整個人像被點穴般僵住,仔細一看,這孩子的眉毛和嘴巴像寧忻一樣秀氣,眼睛和鼻子則有他的影子,原來這是他的骨肉,難怪他會對這孩子有股說不上來的親切感,一眼就喜歡上他。

  胸中盤旋著復雜的情緒,雷彥微顫的大掌輕撫小安清俊的小臉,嗓音微啞的說:“你是我的兒子,是我和寧忻的--”

  “你想對小安做什麼?放開他!”一道嬌喝截斷雷彥的話。

  “媽咪?”小安微訝地喊,媽咪沒說今天要來接他啊。

  聽見小安的叫喚,雷彥心弦輕震,他站起身循聲望去,就見一道娉婷身影著急地朝小安跑來,他內心激動,視線再也離不開她。

  是她,他這輩子的摯愛,卻在八年前成為他前妻的小女人。這些年他只有在夢里才能見到她,想不到此刻她就在眼前,一頭烏黑的長發帶著優雅的卷度,細致五官依然如他記憶中清麗柔雅,卻更添成熟的韻味。

  她變得更迷人了。

  沒注意到雷彥,段寧忻注意力全在兒子身上,她急奔向小安一把輕拉過兒子,將他護在身邊,這才轉頭斥責,“你這家伙,竟敢當街抓……”一看清面前的人,她的話霍地停住,整個人愣在當場。

  “雷彥……”眼前這陽剛中帶著隨興不羈氣息的男人,不正是她的前夫嗎?

  因為同事協商調課,她下午不必教授花藝設計課,遂過來接小安,不料遠遠就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在和小安說話,當街誘拐學童的新聞倏地躍上她腦海,她直覺以為小安遇到壞人,慌忙下車跑至兒子身邊,怎麼也沒料到竟會遇見雷彥。

  他的臉龐抹上了幾許滄桑,卻也使他更添成熟魅力,見到他,她心中又生起自昨天看見情書後便悄然蟄伏在胸口那份難言的紛亂,她不知他為何會在這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好久不見。”胸中翻攪著激昂澎湃的情緒,雷彥沖動的想擁她入懷,卻在看見她的退避反應後壓抑下來,滿腔思念只化作這艱澀的四個字,就連深黑眸底顫動的無盡愛戀也藏得徹底,就怕她被嚇到,轉身帶著兩人的孩子離開。

  段寧忻還未回話,小安已經說道:“媽咪,爸比不是壞人……”

  “是誰告訴你他是你爸比的?”她驚訝攔話,小安從不曾和雷彥見過面,怎會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爸爸,難道……“你調查我和小安”想到雷彥可能是想來帶走小安,她牽緊兒子,防備地望向雷彥。

  “不是爸比調查我們,是舅舅說可以請征信社找爸比的下落,所以我拜托他幫我打電話,剛剛才跟爸比見面的。”見媽咪誤會爸比,小安誠實說出真相。

  段寧忻十分錯愕,完全沒料到總是乖巧懂事,不曾跟她吵著要爸爸的小安會興起找雷彥的念頭,而尚承居然還插腳的幫忙?

  雷彥總算明白委托雷皓調查他的是寧忻的弟弟段尚承。他望向明顯愕然、眉心輕蹙的前妻,帶著激蕩的情緒問:“為何當年不告訴我,你懷了我的孩子?”

  “有這個必要嗎?當初是你選擇放手的不是嗎?”段寧忻淡漠回答,心口難以自制的刺疼。當年他絕情地提出離婚,硬要她簽字,她在離婚後才發現已經懷孕,自然也沒告訴他的必要。

  雷彥心口緊窒揪擰,狠狠泛疼,當年他是被逼放手,他從不想傷她,更沒想到會連帶傷害了他們的孩子,使他沒有父親。

  心中的無奈與愧疚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她是否會相信他的解釋,他遲疑著未替自己辯解,黯然地任心疼鞭笞他,蹲至兒子跟前輕問:“你叫小安?”

  “嗯,我叫段旭安,媽咪他們都叫我小安,爸比也這樣叫我就行了。”第一次成功說出口後,他現在喊起爸比已不會別扭,很順口。

  聽見兒子沒有隔閡的叫喚,雷彥心中一動,忍不住緊摟住他小小的身子,嗓音喑啞地道:“對不起,爸比不知道有你,否則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那個決定。”他這輩子不只虧欠寧忻,也虧欠這孩子太多了。

  他的意思是倘若知道她懷孕,就不會和她離婚?段寧忻正這麼想著,整個人突然怔住,她瞥見他右眼角滑落一滴淚。他是因為和自己的骨肉分離這麼多年而哭嗎?

  她該趁機奚落他,可她了解他不是矯情的男人,於是默然無語,心有點酸。

  “爸比現在知道有我就行了,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小安稚氣地說著,小手在雷彥背上輕輕拍著。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爸比好像很難過,他幫爸比拍拍秀秀,應該就不會難過了。

  感受到兒子的貼心,雷彥感動地揉揉他的頭,悄悄拭去眼角的濕濡,不想讓兒子看見他因情緒激動而掉淚的模樣。

  “對了媽咪,剛剛我要抱一只走到馬路中央的小貓,結果差點被車撞,是爸比把我抱開的,可是他的手被貓抓傷了,我們帶他回去擦藥好不好?”段寧忻驚心兒子險些發生危險的同時,總算注意到雷彥左手背上的醒目紅痕,她隱隱皺眉,關於帶他回去這點,有些猶豫。

  “爸比受的是小傷,不擦藥沒關系,你不用擔心。”站起身望見前妻的蹙眉反應,心想她大概不願和他有過多接觸,他只能如此化解她的為難。

  “你想教壞小孩嗎?”她開口輕斥,這個男人怎麼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輕忽自己的傷。

  “我不懂你的意思。”雷彥沒反應過來。

  “我知道,媽咪說過再小的傷都要處理,否則要是細菌感染就不好了,所以爸比要趕快跟我們回去擦藥,對吧媽咪?”段寧忻明白應該就此與雷彥分道揚鑣,她心中因他而起的紛亂才能平息,可是只要想到他對手背上的傷痕置之不理,她就無法反駁兒子的話,僅是牽起兒子的手,默許雷彥和他們一起回去,“媽咪的車停在那里,走吧。”小安點頭,用另一只手牽起雷彥的手,他已經忘記要問媽咪今天為何會來接他,也忘記說要來接他的舅舅還未出現,心里直開心著可以和爸比媽咪一起回家。

  雷彥不知前妻是不是看在小安的面子上才勉強通融他與他們回去,但他不想錯過這個能和小安多相處的機會,於是他擱下自己的座車,坐上她的車離開,在心里想,稍晚他再問問寧忻,能不能答應讓他以後常常見兒子。

  雷彥與段寧忻直到離開均未發現,因突發路況而遲到的段尚承在雷彥擁著小安那時已趕到學校,也認出雷彥,只不過看到段寧忻也在場,他沒敢貿然過去,畢竟狀況未明,他先別出現比較不會破壞氣氛。

  他在車里聽不見三人說了什麼,縱使雷彥最後是和小安他們離開,然而相對小安的愉悅神情,老姊的臉色顯得凝重,這是否代表她很不高興見到雷彥?

  看來晚點就算冒著可能被老姊罵臭頭的風險,他也要打電話問小安,看他媽咪和爸比重逢後的情形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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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雷彥在后座看著平穩開車的段寧忻,思緒一下子飄到時間的洪流里--八年前,難得休假的雷彥被妹妹拉著去她高中母校的校慶,他在校園里隨意逛時,撞見幾名不良少年在僻靜的運動器材室前,欺侮段寧忻與段尚承這對姊弟。

  “走開,別碰我!”段寧忻喝斥著,掙開為首的混混欲摸她臉的手。她來參加弟弟的校慶,豈料卻成為這些不良少年欺負的目標。

  “別動我姊,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被其他三名混混制住的段尚承怒聲警告。這個沒品的家伙前幾天在路上想強拉一名女學生上車被他阻止,今天竟“落”人來幫忙,使他中了他們的埋伏,現在還不要臉的想欺負他姊。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嗆聲,不過想不到你有這麼漂亮的姊姊,我喜歡。美女姊姊,先讓我親一下,我馬上就帶你到隱密的地方Happy去。”為首的不良少年輕浮地說著,一臉急色樣,撲上前就想吻段寧忻。

  “呀啊!”

  “噢!”

  在段寧忻的驚叫聲之後響起的是一聲痛呼,只因天外飛來一腳將不良少年踢飛倒地,她則安穩地被護在一堵寬厚的胸懷里。

  “操,你是誰?居然敢管你老子的閑事!”那人狼狽地站起來,不爽地怒視中途跑出來的程咬金。

  “我叫雷彥,你想當我老子,下輩子都不可能,不想再挨揍就趕快滾。”雷彥沉凜回話,說話間顧及段寧忻的安全,將她輕擋至他背後。

  段寧忻沒看見這男人的長相,可他偉岸挺拔的背奇異的令她安心。

  “該滾的是你!”小混混不甘低吼,吆喝同伙群攻而上。

  雷彥將段寧忻推往一旁,無懼地迎戰,輕松將四名即使抄來木棍也打不過他的不良少年擊退,為防萬一,他聲稱已將他們的樣子拍下,傳給警察朋友做調查,日後他們若是敢再對段寧忻姊弟不利,隨時等著被抓去關。

  被這番話恫嚇住,四名混混嚇得落荒而逃。

  雷彥轉回身,正好和段寧忻四目相對,看清彼此的剎那,四周一切仿佛靜止下來,雷彥眼中深深倒映著清麗柔美、隱隱牽動他心弦的她,段寧忻眼中亦映著陽剛有型,令她莫名心悸的他。

  “哇,簡直帥呆了,一個人就把那幾個混混打得落花流水。”段尚承的說話聲令相互凝視的兩人回過神,段寧忻發現自己竟盯著初次見面的男人看到出神,她羞澀的低垂視線,不意望見雷彥手臂上的猩紅血痕。

  “雷先生,你受傷了!”

  “只是一點小傷,不要緊。”瞧見左手上的刮傷,雷彥淡定說道。

  “雷先生,這是你掉的……咦,你是醫生啊?可你剛剛的表現比較像黑道大哥耶。”段尚承撿到雷彥的工作識別證,見上頭寫著“敖氏醫院住院醫師”幾個字,他直感意外,依他以一敵四的懾人氣勢與酷帥表現,真的比較像黑道大哥。

  雷彥微笑著接過識別證,他是跳級念完醫學院,又受恩師提拔,才能以來滿二十五歲的年紀當上住院醫生,僅開玩笑道:“等我失業的時候再轉行當大哥。”

  “你是醫生,應該知道傷口再小都有感染的機會,怎麼能輕忽自己的傷?再說你的雙手需要為病人診療,更不能受傷。走,趕快去處理你的傷。”一聽他是醫生,原就在意他傷勢的段寧忻立刻拉住他,準備帶他去保健室處理他的傷口。

  “老姐,人家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耶,你連救命恩人都敢叨念喔。”段尚承半提醒半開玩笑地說。這個大他四歲的姐姐平時是會管他沒錯,可她連恩人也數落,真要叫她第一名。

  聞言,段寧忻的小臉驀地泛紅,有些不自在地道:“抱歉,我不是在哈你……總之你的傷需要包扎就對了。尚承,你臉上也有傷要處理,保健室在哪里,趕緊帶路。”她拉著雷彥,由弟弟帶往保健室。

  雷彥嘴角淺淺輕揚,低望著那只緊拉著他大拿的柔荑,覺得她純美又可愛的模樣似乎悄悄纏繞住他的心。

  於是當段寧忻為了感謝他的出手相助想請吃飯時,他沒有拒絕,後來更以回請的方式與她訂下一來一往的餐敘約會,只希望能多點見她的機會。

  與她認識越深,他就越受她吸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悸動。

  他們認識的第三個禮拜,一次他因院方臨時要他負責的一場手術,整整遲到兩個鐘頭,一到兩人約定的庭園餐廳,見到她依然等在水池旁的溫柔麗影,他忍不住擁她入懷。

  “雷彥,你--”段寧忻心跳加速,俏臉微紅。

  “對不起,我臨時接下一臺手術,連通知你的時間都沒有,讓你等那麼久,真的很抱歉。”他埋首在她柔晰頸項,嗔聞淡雅馨香舒緩自身疲憊。

  段寧忻忍住飛快的心跳在他懷里搖頭,“你不用跟我道歉,倒是你一定很累了,你打個電話給我就可以了,怎麼還趕過來?”

  “再累我也想見你,你是我的解語花,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所有的疲憊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雷彥抬起頭,輕撫她臉頰,“我不想嚇到你,但也不想再隱瞞對你的感情,我早就對你動了心,每天都渴望見你,只要見到你,心里就格外踏實平靜。”段寧忻心湖蕩漾地望著他,她一直以為心動的只有她,也只有她渴望常見到他,想不到他和她一樣,一顆心早已為對方陷落。

  “寧忻,你願意和我交往,當我的女朋友,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想你嗎?”芳心疾跳如擂纏綿深吻。

  那天之後兩人開始交往,盡管他們見面的時間有限,但雷彥總會出其不意的寫情書給她,也總愛在私下昵喊她寧寧,那是專屬於他的親密稱呼。

  兩人的感情日益加深,雖然她還在念大四,他還是希望早點將她娶回家,她的父母很開明地同意兩人的婚事,他的父親也樂見其成,唯獨他母親反對,因為她屬意的媳婦人選是他恩師的女兒,即敖氏醫院的千金敖沛潔。

  然而他只想娶寧忻為妻,因此他以母親若不同意,就放棄當醫生的強硬態度逼使母親讓步,終於成功和寧忻先登記結婚,打算等她畢業才舉行婚宴。“雖然母親勉強做到看不出她不贊成這件婚事的要求,但她無法真心喜歡寧忻這點,雷彥一直都清楚。

  有他在,母親不敢對寧忻太過刁難,不過他心知肚明母親私下肯定會為難她,他跟妻子說過,在家里若受了委屈要跟他說,可是他善良的妻子從未提過媽苛待她,有回她在家擦窗戶跌傷腿,他直覺懷疑是母親暗中掐鬼,寧忻偏說是她自己不小心。

  對於委曲求全的妻子,他只能更愛她、更寵她,無奈他忙得分身乏術,能陪她的時間有限,只能一再希望母親拋開固執成見,善待寧忻。

  哪曉得就在他們結婚七個月的某天,寧忻奉命陪他母親外出購物,為她提東西,途中因母親險些被車撞,寧忻情急之下推開母親,不小心使她跌跤,手割傷縫了三針,沒想到母親竟然向他控訴是寧忻不滿她這個婆婆叫她陪同購物,惡意把她往馬路上推,想害她被車撞,更在寧忻驚愕澄清時扇了她一巴掌。“媽,你在做什麼!”雷彥心驚地拉過妻子,心疼地輕撫她被巴掌摑得出現紅痕的臉頰。

  “你老婆想陷害我還敢狡辯,難道不該教訓?”雷母古幼梅盛氣凌人地歪曲事實。

  “我沒有,事情真的不是這樣。”揪著雷彥的醫生抱,段寧忻眼眶含淚,就怕老公不相信她,認為她當真對婆婆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我知道,我相信你。”萬分心疼的摟緊她,雷彥明白她受了委屈。

  “什麼話!你竟然相她。”

  “媽,適可而止就好,別太過分了。”眸光犀利的望向母親,雷彥不悅地阻止她的蓄意誣賴,望見兒子仿佛什麼都看穿的慍怒雙眸,古幼梅才終於來再攪和。

  經過這起事件之後,雷彥隔天私下找母親溝通。

  “媽昨天做得太過分了,我希望你以後別再冤枉寧忻,否則我會和寧忻搬出去住。”望著坐在對面的母親,雷彥一臉陰沉地提出他堅定的立場與決定。

  古幼梅驚_,“你要搬出去?!”

  “如果你仍然容不下寧忻,仍要興風作浪的話。”                                                                                       “這像話嗎,明明是你老婆老要惹我生氣,昨天更害我受傷,你居然說我在興風作浪?”這不孝子是把她當禍亂還--

  “別把過錯都推在寧忻身上,媽從來沒善待過她,你以為我不知道?”

  “我就曉得那女人會向你搬弄是非,說我虐待她。”古幼梅氣得咬牙切齒。

  段寧忻一定是不滿自己上次在她擦窗戶時拿走高腳梯,害她跌傷腿那件事。

  “她沒有!”雷彥為心愛的妻子澄清,心中滿是對她的心疼與不舍。“寧忻從來都沒有向我說過半句媽的不是,反倒是媽,我知道你反對我們在一起,也清楚你絕對會刁難她,我只是沒想到你連她故意推你撞車這種違背良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實在令人感到痛心。”

  “現在是怎樣,娶了老婆就變老婆的了,眼里沒有我這個媽了是嗎?你竟然敢教訓我?!”見他為了段寧忻句句頂嗆、反駁她,古幼梅惱羞成怒地回罵。

  “我只是據實點出你做得有多過分,有多不珍惜寧忻這個好媳婦。”以往他不跟媽吵是不想寧忻的處境更為難,如今發生那樣的事,他無論如何都要替寧忻討公道,要媽學會尊重她。

  古幼梅撇過頭,“她本來就不是我中意的媳婦,要我珍借她?不可能。”雷彥聽後臉更沉,渾身帶著冷意站起身,“既然媽執迷不悟,我和寧忻今天就搬出去,我相信爸會站在我這邊。”轉身,他毅然決然往門口走,打算回房叫妻子收拾行李,先去飯店待一陣子,他再托於中介公司上班的朋友幫他找房子。

  “站住!我沒答應你們搬出去。”古幼梅在他身後喊?讓段寧忻那女人搬出去豈不是便宜了她?

  雷彥沒理她,去意堅決。“你這個不孝子,我叫你站住……塞,我的頭!”聽見母親呼痛的呻/吟聲,雷彥轉過頭,驚見母親抱頭跌坐在地,他急忙走回去扶起她,“媽,你怎麼了?”                                                                                       “我的頭……好痛!”

  “怎麼會突然頭痛?”見狀,雷彥馬上送她去醫院,未料古幼梅到敖氏醫院後堅持要見敖沛潔,且要她單獨陪伴才肯讓醫生檢查,他拗不過她,只得找來在人事部服務的敖沛潔,由她陪母親進急診室。

  結果,他母親被檢查出得了腫瘤,必須盡早開刀,沒想到母親不讓他跟家人說實情,更拒絕開刀,表明要她進手術室,除非他與段寧忻離婚。

  “媽在逼我!”雷彥難以置信地瞠看她。

  “對,我就是在逼你,就是要看你是不是為了一個段寧忻,可以不顧自己母親的死活,你不必找你爸來說服我,我心意已決,除非看到你和段寧忻的離婚協議書,否則我寧願去見閻王也不開刀。還有,別想用假離婚騙我,你必須以你愛上沛潔為由和她離婚,讓她徹底對你死心,這樣我才會同意開刀。”古幼梅冷哼。

  要他和摯愛的妻子離婚,雷彥當然辦不到,然而當敖沛潔告訴他,醫生表示母親若不開刀,恐怕活不過一個月的消息後,他別無選擇,只能在寧忻前來醫院探視時找來敖沛潔,在母親面前向寧忻遞出離婚協議書一“抱歉,寧忻,我一直沒向你說實話,其實……我已經愛上沛潔,我們離婚吧。”雷彥永遠都記得她由初始的震驚不信,到聽著他母親要她有自知之明,別當個已經不被愛的第三者的奚落下,紅著眼眶答應跟他離婚的凄楚神情,他們去戶政局各所辦完了離婚手續後,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令雷彥料想不到的是,等確定的開刀日期一到,他才赫然發現母親根本沒有腫瘤,是她和敖沛潔串通,叫醫生說假病情眶他,目的就是要逼他和寧忻離婚。

  “該死的,你們居然設計我!”他撕心裂肺地嘶吼,第一件事就疾沖出去找他心愛的女人,要向她解釋一切。

  可是,他找不到她,段家的大門深鎖,她的電話也打不通  -  一天、兩天、半個月、三個月……他尋了段寧忻半年,卻始終沒有她的消息。

  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也捱不住尋不著她的椎心煎熬,雷彥自我放逐到國外,既然失去最心愛的她,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索性連命都豁出去,在美國做起最驚險的保鏢工作,直到三年前在一次任務中受了傷才回來臺灣……“爸比,我和媽咪住的地方到了。”小安的喊聲喚回雷彥的神思,他定了定波動的心神,發現前妻已將車子停好,先行下了車,他亦跟著下車,自己開車門下來的小安過來牽住他的手,他反握手心里的小手,和可愛的兒子相視一笑,這才抬頭環視所在之處,這是位於市區一處鬧中取靜的地段,眼前是一整排頗為樸實的公寓。

  他微撇頭,視線和前妻對個正著,他還未說話,她的聲音已先落下。

  “小安,上樓了。”段寧忻逕自拿鑰匙開公寓大門,率先往三樓走,暗吐口氣,緩和與雷彥眸光相對時莫名漏跳半拍的心跳。

  不知為何,她覺得雷彥的存在感好似比以前強烈許多,回來的路上就算她刻意忽略,仍然強烈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覺得他好像一直看著她,使她極不自在,有時連呼吸都不穩起來,一到住處她才會忙不迭先下車。

  雷彥牽著小安隨著寧忻上樓,一進門小安脫了鞋就往屋里跑,他還未仔細看清屋內的格局設計,就見前頭的小女人不小心絆到腳,他連忙攬住險些跌倒的她。

  “腳沒扭到吧?”他不放心地向。

  “沒有,謝謝。”段寧忻連忙挪離他寬厚的懷抱,藉著拿室內拖鞋的動作掩飾慌亂,因為就在她跌向他胸膛的剎那,心跳不由得亂了章法。

  她極力鎮定心神,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只是與前夫重逢的紛亂心情尚未平定的緣故,沒什麼。

  “你搬家了,沒跟你爸媽住在一起?!”壓下心中的悵然若失,雷彥道出他的疑惑,他其實已做好會遭受她父母責難的心理準備,不過這間屋子似乎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和小安住這里。

  “這是我租的房子,小安下課後會過去我爸媽那里等我下班,平常我和小安就住這里。”她將室內拖鞋擺至他跟前,過快的心跳回穩了些。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即使她未提及,雷彥就是猜得到她未與父母同住,只怕是不想增添被鄰居說閑話的機會,這些年她這個單親媽媽又受了多少閑言批評?思及此,他的心漫過深切的疼。

  假使向她說明當年被逼著與她離婚的原因,以及遍尋不著她的經過,她會相信他、原諒他嗎?他若告訴她這些年他從沒忘記過她,依然愛著她,她會不會嚇得把他趕出去?

  “媽咪,醫藥箱拿來了,你趕快幫爸比擦藥。”小安的聲音介入兩人之間。

  段寧忻總算知道小安一回到家就往屋里跑是去拿醫藥箱。是天性使然嗎?小安似乎很喜歡雷彥,只是她剛剛與雷彥近身接觸的失常心跳才回穩下來,對再親近他一事有些顧忌。

  “你爸比是醫生,可以自己上藥。”

  “原來爸比是醫生喔。”

  “以前是,不過爸比好幾年前就沒當了。”換上室內拖鞋,雷彥接過兒子手中的醫藥箱,牽著他坐入沙發,拿出消毒用具準備處理傷口,免得兒子為他擔心。

  “你已經沒當醫生了?”因為過於訝異,段寧忻忍不住問道。

  雷彥望向她微微點頭,沒再多說,用鎳子夾取棉花沾上碘酒。

  “你是優秀的外科醫生,為什麼沒繼續行醫?”他一向以救助人命為己任,為何會不當醫師了?

  沒料到她會追問,雷彥胸中有難言的感動,只是他不打算多言,僅淡然一笑道:“職業倦怠吧,有天突然發現不想再當醫生,就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了。”或許是愛得深,心里的顧忌也深,加上他能感受到寧忻對他的態度隱含疏離,盡管他想告訴她有關當年的真相,傾訴對她的感情,心中的猶疑卻使他難以坦白,就怕她一聽他提起當年,會再受到傷害,甚至根本不會相信他。

  段寧忻總覺得他有所保留,他母親一直很得意有他這個醫生兒子,當年她在婚後發現古幼梅不喜歡她,就是因為抱著雷彥會和敖沛潔結婚,接掌敖氏醫院的美夢,她怎可能答應雷彥放棄醫生的身份,再說他後來不是和敖沛潔在一起嗎?應該早就晉升院長了吧。

  想起他應該已和敖家千金結婚,她心中充滿難受與介意,搖頭驅走這不該有的莫名情緒,想到廚房泡咖啡。

  “爸比的棉花球掉了,媽咪,爸比不當醫生很久了,現在比較不會處理傷口,你幫他擦藥比較快。”見雷彥夾著的棉花球掉到地上,小安想也沒想就拉段寧忻過來。媽咪有時會幫不小心受傷的他上藥,比較有經驗,應該沒問題。

  雷彥聞言不由得莞爾,他是因為恍惚分神以致棉花球掉落,來料被兒子當成不會處理傷口。不過看著被兒子拉坐至他身旁的前妻,他沒作澄清,只冀望能再擁有一次曾經只屬於他,如今只能在夢中擷取的溫柔相待。

  段寧忻沒機會說不,小安已將鎳子與碘酒拿到她手上,她只能深呼吸,平緩因與雷彥過於靠近又莫名跳岔的心跳,為他消毒傷口。

  她忍不住輕聲叨念,“不當醫生競連為自己處理傷口的技術都生疏,這是哪門子道理?為了以防萬一,等會你最好去醫院注射一劑破傷風針。”

  “好。”雷彥的眸光緊緊鎖在她認真的柔雅嬌顏,眼中情絲浮掠,即使明白她願意為他處理傷口是因為小安的關系,他也珍惜這對他而言如夢的一刻。

  他簡單的一句好字,在她胸臉間掀起復雜的波紋,記起以前對她的提議或要求他總是應允,然而當初她不想離婚,他卻以冷滇的眼神硬是將離婚協議書露至她手上……發現思緒又受他影響,她趕忙收斂心神,才有辦法專注為他上藥。

  “爸比現在不是醫生,那你在做什麼?”有媽咪為爸比擦藥,小安放心了,好奇地提出問題。“爸比開了家夜店。”

  “夜店?!”段寧忻猛地頓住為他抹藥的動作,錯愕地望著他。

  “我在電視新聞有看過,夜店就是很晚很晚還在開,有很多人喝酒,有時還會鬧事,是不好的地方耶,爸比怎麼會開這種店?”小安小小眉頭輕皺,不了解爸比為何會開不太好的店。

  “夜店有很多種,並不是所有的夜店都不好,爸比的店管理很嚴,也嚴禁客人在店里鬧事,素養和風評都不錯。”雷彥連忙為一時的口快做補述。他經營的“迷離酒吧”格調與素養兼具,更不做違法的勾當。

  “可是媽咪不喜歡夜店。”小安直覺說道。他記得他曾同媽咪有沒有去過夜店,媽咪說沒有,因為她不喜歡那種店,爸比開夜店,媽咪不會生氣嗎?

  “要開什麼店是你爸比的自由,和媽咪沒關系。乖,幫媽咪拿一下透氣紗布。”大概猜得到小安接下來會向什麼,段寧忻若無其事的表態。

  她是對夜店沒什麼好感,也極訝異他會經營夜店,可她沒有過問的立場,不宜追問太多。

  看著低頭繼續為他包扎傷口的前妻,雷彥沒說出另一半實話,他經營的其實是同志酒吧,因他有個在美國一起當保鏢,培養出革命情誼的好友Daniel是同志,兩年多前Daniel回臺定居,某天表示他想開同志酒吧,只是他的錢大半都留在美國給家人,因此遂由他出資開店,Daniel當他的助手,一起經營酒吧。

  雷彥決定還是暫時別告訴前妻迷離酒吧是間男同志酒吧,不然她也許會難以認同,說不定還會不讓小安喊他爸比將傷口包扎好,段寧忻無意間瞥見他左臂袖子有處磨損,隱約露出底下像是傷痕的痕跡,她未多想就抓住他的手,“你手上還有別的傷?”

  “沒有。”會意她發現什麼,雷彥正想擋開她的手,她已拉開他的袖子。

  “嚇!”隨之而起的是她的抽氣聲,因她看見他左臂上交錯婉蜒著好幾條怵目驚心的褐色疤痕,小安也愣住了。

  “抱歉,嚇到你跟小安了。”雷彥忙不迭拉下袖子,起身朝後退開。

  他一點都不在乎手上的疤痕,也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唯獨要緊寧忻與兒子的反應,他們大概被他丑陋的疤嚇得不敢靠近了吧。

  “我沒有被嚇到,只是有點驚訝。”小安走向雷彥,勇敢地掀開他的柚子,關心地間:“爸比這些是什麼時候留下的?一定很痛。”

  “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那些疤?”段寧忻亦走上前。依那些深烙的傷痕來看,他肯定受過極嚴重的傷,到底發生什麼事?

  “……三年前出了一場車禍,傷勢痊愈後就留下不少疤痕。”深深地望著她,雷彥撒了點小嬌,再輕拍兒子發頂道:“爸比受傷那時確實很痛,不過傷好就不痛了。”對於寧忻與小安沒為此退避三舍,他感到欣慰,關於過往的一切也沒必要提起,當然包括他在三年前一次保鏢任務中所傷,整只手險些就廢了這件事。

  他以前開車都很謹慎,怎麼會出意外?他不再當醫生和那次的車禍有關系嗎?抬起頭與他的視線對個正著,段寧忻心頭莫名跳快的同時,暗惱自己何必如此在意他,對他心生這麼多疑問。

  “我去泡咖啡。”她鎮定地轉身走往廚房,不想讓他以為她一直在注意他……

  “寧忻。”他輕喊,語氣就像他們從未分離那樣自然。

  她一怔,微斂心神才有辦法淡定的回身面對他。“什麼事?”                                                                                       “以後我能不能常和小安見面?”環著小安肩頭,雷彥間出他的渴盼。

  她神情一怔,“只是見面,還是你有搶人的意圖?”他打算爭奪小安這個雷家骨血嗎?

  “我明白小安對你有多重要,不會跟你搶他,稍早我在路上接的那通電話是我弟打的,因為尚承委托的剛好是他開的,我沒告訴他見的是你和小安,就是不希望家人知道後對你造成困擾,所以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搶走小安,只是希望能常和他見面,可以嗎?”雷彥問得沒有把握,八年前縱使他也是被害者,但確實傷過她一次,所以他絕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只是她是否會答應讓他這個失格的父親擁有與小安享受天倫之樂的機會。段寧忻記起他確實曾在車上接過一通電話,他好像和對方說是很久不見的一位朋友找他,原來那是雷皓打來的。但就算她姑且相信他無意爭奪小安,答應他和小安日後常見面真的好嗎?

  “媽咪,爸比說他不會搶走我,你別擔心,如果你覺得我們常見面不好,那我們一個禮拜見……見兩次面好不好?”敏感地感受到她的擔心,小安懂事地走到母親身旁安慰,最後伸出兩根手指頭作為和雷彥見面的次數。他好不容易有爸比,希望天天都能和他見面,但怕媽咪不高興,他不敢太貪心。

  兒子小臉上那小心翼翼的期待,令段寧忻不忍拒絕,點頭答應他的要求。

  “YA丨媽咪答應了,爸比,以後我們每個禮拜都能見面了。”小安開心地抱住雷彥,雷彥亦笑摟著他,望著父子倆的雀躍神情段寧忻說不清心中的感受,只覺得心有戚戚焉,她無聲輕嘆,轉身就走進廚房,將客廳的空間全都留給這對終於重逢的父子。

  小安在房間里,接到段尚承的來電,興奮地告訴舅舅說爸比今天陪他做功課,兩人還聊了很久的天,他以後一星期可以和爸比見面兩次等消息。

  “媽咪說我們和爸比見面的事別讓外公外婆知道,免得事情麻煩,舅舅要幫忙保密喔。”他不曉得媽咪說的麻煩是什麼,但媽咪交代的事他有記得,順便請舅舅一起保密。

  “沒問題,你好像很喜歡你爸比?”段尚承聽出老姐對雷彥似乎有著某方面的排拒,可小安提起雷彥的語氣倒是十足的親近與雀躍。

  “對啊,雖然剛見到爸比的時候有點不自在,可是後來和爸比說過話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像喜歡媽咪一樣喜歡了。”

  “這叫父子天性,可咱你媽咪和爸比已經離婚,不然你們一家三口一定過得很快樂。”小安在電話這頭頻頻點頭附和,如果爸比沒和媽咪離婚,那爸比今晚就能住這里了。

  他天真地說:“叫媽咪再嫁給爸比就好啦,爸比雖然不是超帥,現在沒當很厲害的醫生,而是開媽咪不太喜歡的夜店,手上也有車禍留下的一大片疤痕,讓媽咪嫁給爸比好像了他,但是我喜歡他,希望媽咪能嫁給他。”沒時間細究小安說的關於雷彥的幾件事,也沒空莞爾他稚氣的便宜論調,段尚承只急著叮嚀,“小安,你媽咪和爸比能不能再在一起,要看他們有沒有相處與培養感情的機會,他們的緣分若夠就有可能復合。這事要慢慢來,你可千萬別直接跑去叫你媽咪再嫁給你爸比,不然你媽咪可能會不讓你再和爸比見面,知道嗎?”他也和小安一樣希望老姐能與雷彥破鏡重圓,但兩人才重逢就要老姐再嫁,她不發飆才怪。

  “好,我知道。”

  “小安,你在做什麼,準備洗澡嘍。”

  段寧忻的喊聲傳入段尚承耳里,他頓感不妙,還來不及開口,小帥哥已經回答在和他講電話,接著,話筒如他所料傳來他親愛老姐的斥喝聲。

  “段尚承,你皮在癢是嗎?!競敢委托征信社找人,還放小安鴿子,你知不知道小安今天差點就出意外!”段寧忻難得動怒的斥責弟弟,她被與雷彥的乍然重逢攪得心情一團亂,直到剛剛都忘記要打電話找尚承算帳,現在正好逮到機會罵人。

  “我沒放小安鴿子,是在路上遇見交通事故,耽擱了時間,我趕過去時剛好看見雷彥抱著小安,也就沒過去打擾他們。

  “讓小安差點發生危險,使你擔心真的很抱歉,下次見面你要怎麼處罰我都沒意見。至於找雷彥這件事,我不忍心拒絕小安啊,也幸好有找到,小安才能化險為夷。”

  “如果你不委托人找雷彥,就什麼事都沒有。”段寧忻猶沒好氣的說,心里卻有道聲音,慶幸今天雷彥救了小安,要不然小安若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

  “是我讓舅舅幫我找爸比的,媽咪別生他的氣啦。”聽見外甥替他說話,段尚承覺得欣慰,不枉自己平時那麼疼他。

  為了小安的心願,他決定冒著觸怒老姐的風險,為小家伙發聲,“親愛的老姐,小安是真的很喜歡雷彥,不論你們當初是為何離婚,既然重逢,有可能的話就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吧,雷彥和小安見面的事我會幫忙瞞著爸媽,掰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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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還未到迷離酒吧的營業時間,雷彥自個兒調了杯酒,坐在角落的沙發,低頭看著手機,神情有些飄忽。

  “雷彥,你在看什麼?我叫你好幾聲都沒聽見。”Daniel由吧臺那頭走過來,他在點算酒柜里的酒,要問雷彥要不要進新的酒類,怎料沒得到回應。

  “我在看……小安。”雷彥低應,視線仍定在手機熒幕上那張俏麗淀笑的嬌靨。

  這張相片是他今天要離開寧忻的住處時,小安由自己的手機傳給他的,說這樣他隨時都能看見他和媽咪。這個至今他仍眷戀的小女人,何時才能再展露專屬於他的清美笑顏?

  “這小子竟然敢掛我電話,還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段寧忻低啐的尾音沒了嗔罵的氣勢,只下胸中黯然的情緒逐漸擴大。

  她和雷彥從簽字離婚的那刻起就注定回不去了,假使曉得傾盡全心的愛戀最終竟換來不堪的離婚收場,當年她是不是別愛上雷彥比較好?

  “誰是小安?”湊近他,Daniel看見一個清麗女子與一位後秀小男生的合照。

  “我兒子,我今天才知道寧寧當年懷了我的小孩。”他回答著,不自覺喊出對段寧忻的昵稱。

  “寧寧”兩字像開啟某件事情的鎖鑰,令Daniel微震,記起三年前雷彥在保鏢勤務中受傷的經過一那時他們一起負責保護一位華慎雇主的千金,某天那名女孩的家人不顧雷彥警告,執意私下帶她出去玩,結果被綁匪劫走,他們去救援,一向身手嬌健的雷彥卻在雇主喊出女孩的小名“鈴鈴”時失神怔住,就在那些微的閃神時被爆炸物所傷,整只左手險些成殘。

  他事後問過雷彥,才知他誤把“鈴鈴”聽成他前妻“寧寧”,因而出了致命的錯誤。

  “你是說你前妻為你生了個兒子?”他求證般問。

  雷彥愣了下,終於回神淡然點頭,“嗯。”

  Daniel是唯一知道他已離過婚的朋友,三年前的那次勤務他差點連累Daniel,在Daniel救他脫險,那位雇主的女兒也成功獲救後,他半帶著歉疚,將他藏在心中?

  感情事透露給Daniel知道,只不過他並來說出被母親欺騙設計逼離婚這令他憤懣心寒的內情,僅有所保留的說是他對不起前妻,沒能給她安穩的婚姻生活。

  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這件事,請Daniel保密,所以這事連另一位同樣在當保鏢時結識的好友衛天凜都不曉得。

  “嗯。”他淡然地點頭。

  “你和你前妻見面了!你們……復合了?”Daniel逕自追問,微急的語氣聽來像探問又像關心。

  “我們今天是見到面,不過你偶像劇看太多了,以為離婚後的男女重逢就會復合。”雷彥以笑謔掩飾心里的失落,沒人知道他有多希望能與寧忻重新來過。

  Daniel笑了笑,忽地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會和前妻離婚是你對不起她,也知道你難免對她感到內疚,但時間已經過那麼久,她或許已有自己的生活,你和兒子得感情可以,但可別因此太常和你前妻接觸,否則造成她情人的誤會可就不好了。”縱使雷彥當年並未確切說明離婚的原因,但從他在勤務中因她而受傷這點看來,Daniel多少猜出他心里仍有前妻,然而因為某個私心的理由,他寧可相信雷彥是因內疚。

  無論實情是什麼,他也不認為兩人適合太多接觸,有必要對他做提點。

  雷彥心中一揪,寧忻已經有交往對象了嗎?

  仿佛看出他的遲疑,Daniel狀似不經心的再道:“你曉得她住哪里嗎?不如我找時間幫你看看她有無出雙入對的對象,若有,表示有人照顧她,你也就不必對她感到內疚了。”

  “這我問小安就可以。”

  “這種事要眼見為憑,再說由你探問,你前妻知道恐怕會生氣,我暗中觀察比較妥當。”他其實是想會會段寧忻,探探她對雷彥的感覺,視情況告訴她千萬別再和雷彥有感情糾葛,雷彥就算以前對不起她,但他險些為她廢了左手,也算還清了。

  Daniel這麼一說,雷彥起初仍有些猶豫,在Daniel的強力游說下,才終於同意,不過他叮嚀道:“你在她家樓下看就好,別叨擾她,而且一、兩次若沒等到人就別再去,免得被當成不軌分子。”

  “了解。”Daniel應允,將視線移向雷彥手機相片上的段寧忻,暗暗記下她的容貌……新的一天開始,段寧忻卻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感冒了。

  前天因小安問起雷彥,她的心情紛亂,夜里睡得並不好,昨天意外與雷彥重逢,她的心情更加紊亂,縱使他已經離開,但只要一想起他,她的心就難以平靜,夜里亦因她封閉已久的記憶破閘而出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直到後來才迷迷糊糊中睡去,看樣子她應該是在這幾天著涼的。

  早上她在豐華樂活補習班沒有花藝設計及瑜伽課要教,強打起精神送小安上學後原想要上床休息,不意接到上司蘇子筌的電話,說因突然接到知名繁星國際飯店的花藝設計合作案子,補習班決定派她這位首席花藝設計老師過去和對方談合作案,他會過來接送,她只好再打起精神下樓。

  “寧忻。”等在她住處樓下的蘇子荃看見她緩步而出,立刻迎上前。

  段寧忻正想回答,額際突然一陣暈眩,腳下一個踉蹌就往前傾倒,幸好蘇子荃及時扶住她。

  “你沒事吧?”他急忙問道  -  

  她含笑搖頭,“只是暈了下,我們趕快到繁星國際飯店吧。”她沒說自己身體不適,不想因自己耽誤補習班的重要合作案。

  “嗯,機會難得,我們別耽擱時間,趕快到飯店去辦事。”蘇子荃應和著,沒注意段寧忻臉上異常潮紅,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也來察覺他的話有些暖眛。

  他先開門讓她坐入車里,接著再繞到駕駛座,開車離開。

  就在他們不遠處的轎車里,聽見兩人精簡到引人遐思對話的Daniel,難以置信的搖頭,他特地過來,在段寧忻步出公寓時就看見她了,他得承認她是會令男人心動的美人,不過真沒想到她這麼大膽,一早就和男人相約到飯店“辦事”。難怪她頰畔微紅,看來就一副眉眼含春的樣子,那個男人不會是搞外遇和她奸情吧?

  “看來這個段寧忻也不是什麼好女人嘛。”嘴角輕撇了下,他先入為主的認定段寧忻是要和人去開房間,於是馬上打電話給雷彥。

  “我看到你前妻了,她正要和一個男人到繁星國際飯店幽會。別懷疑,是我親耳聽見的,你現在開車過去,也許可以看見你前妻一早就和男人開房間調情。”Daniel不待雷彥反應就掛電話,存心要讓雷彥因為這個消息對段寧忻的印象幻滅,即使他的猜測有誤,至少雷彥會發現段寧忻身旁有別的男人陪伴,早已經不需要他,這樣他就會收回放在她身上的感情。

  反正繁星剛好是衛天凜老婆家的飯店,就算雷彥不過去,如果必要的話,他可以請衛天凜幫忙調飯店的監視畫面給雷彥看,非得讓他看清現實不可。

  望著被切斷的手機,雷彥備感錯愕,寧忻一早和男人幽會?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會不會是對方想占她便宜,使計帶她上車,驚愕過後,第一個沖上他腦際的是擔心,匆匆更衣抓了車鑰匙便出門,當他快到繁星飯店時,恰好瞥見前妻和一名男子站在路邊,那名男子拉著她的手,她狀似不舒服的撫額又搖頭,雷彥一驚,忙不迭下車。

  “寧忻,你真的不要緊嗎?”蘇子荃關心地詢問段寧忻,方才她說她暈眩想吐,請他停車讓她下車透一下氣,他才曉得她今早起來就不舒服了。

  “我好多了,我們可以去找繁星公關部的經理談合作案了。”

  “你再休息一會沒關系,離我們與對方約定的時間還有些時候。”蘇子荃說著想扶她坐到路旁的花臺,一道喝斥在“別碰她!”段寧忻的心漏跳好幾拍,她看見出聲者是雷彥的同時,他已一把拉過她,使她整個人撲入他懷里,感覺他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環在她腰上,她想離開,無奈腳下虛浮無力,不由得靠回他寬厚胸膛。

  “寧忻,你怎麼了?是不是這個男的對你做了什麼?”摟著她柔弱的身子,雷彥焦急直問,森冷的陣光掃向一旁的蘇子荃。這個年紀和他相仿,戴著銀邊眼鏡看似斯文的男子該不會對寧忻下藥,強帶她來飯店想對她意圖不軌吧?

  “呢,你別誤會,我叫蘇子荃,是寧忻上班的補習班負責人,寧忻身體不舒服,我想扶她到花臺休息,沒做什麼。”蘇子荃連忙說道。他不知這個突然出現的挺拔高大男人是誰,可在那滿含譴貴的冷利瞋視下,他只能趕緊自清,以免被當成想當街強擄女人的壞胚子。

  “你別亂冤枉蘇主任,是我感冒身體不適……”段寧忻勉強撐起身子遠離他,說到一半的話猛地頓住,只見雷彥冷不防彎下身將額頭貼向她的秀額,她心頭一震,,羞地大喊,“雷彥,你做什麼?”

  “你果然發燒了。”退開她,雷彥濃眉緊鎖,以前她感冒,每每等她感覺身體不適時通常已引發高燒。

  段寧忻胸中一陣悸動,沒想到他會如同過往一樣使用如此親昵的量體溫法。

  “你發燒了?”蘇子荃很驚愣雷彥和段寧忻的親密,聽見她發燒,他直覺就想摸觸她的額頭。

  雷彥見狀一把拍開他的手,將她攬住後退一步,“你想干什麼?!”

  “雷彥!”無暇顧及他親昵的摟攬,段寧忻喝道。這人干嘛對蘇主任這麼兇。

  “我只是想摟看看寧忻額上的溫度,沒有惡意。寧忻,這位雷先生是你朋友嗎?”蘇子荃在意地探問雷彥的身份。

  他一直對段寧忻有好感,也向她告白過,只是她表示現階段無意談感情,他只能耐心等待兩人有能成為情人的一天,可瞧這位雷彥對她的保護與占有氣勢,該不會是她最近交往的男友?

  “他--”她微站直身子,還不知該如何介紹雷彥的時候,他低醇的聲音已響起。

  “我是寧忻的表哥,就算你是她老板也請你謹守分際,不要隨便碰我們家寧忻。”雷彥板起臉申明。直覺告訴他這男人對她有特別的情愫,他占有的心理一起,就是不想蘇子荃碰到她,可礙於前夫的身份不具嚇阻作用,他只得假裝表哥警告對方別越矩。

  厚,是她感冒領悟力變低不成,為何完全弄不明白這個男人表示老板要謹守分際,不能隨便碰她,可他這個前夫就能不顧分際,隨意攬她的奇怪邏輯。還有,誰是他們家寧忻啊?

  無奈這時他的說法確實省事許多,她只能微帶不甘的替他緩頰,“不好意思,蘇主任,他……我表哥說話就是這樣,請你別介意。”

  “不必,我還要和蘇主任到繁星國際飯店談花藝設計的合作案。”沒細想他為何出現在這里,她沒忘記還有重要事要辦。

  原來她是要談合作案,果真是Daniel誤會了。

  “你的高燒延誤不得,先看醫生再說。”

  “我還撐得住,我是代表我們補習班要和繁星合作的花藝設計師,必須在約定的時間和對方見面。”她邊說邊想離開他的懷抱,不意頭重腳輕得厲害,只好暫時抓住他的手臂。

  “逞強,都快站不住了還說你撐得住。”雷彥帶著心疼說道。

  “你!”

  “你不用擔心,繁星是我朋友的飯店,我會說明你今天沒辦法過去的原因,請他們改天再談這件合作。”正確來說,繁星是好友衛天凜岳夫家的事業,只不過天凜在飯店擔任副總經理的妻子歐仲菲他也認識,遂以最簡單的說法帶過。

  “這麼巧,沒想到繁星是你朋友的飯店。”蘇子荃說道。

  “希望你這句話不是懷疑的意思。”雷彥輕瞥向他,“等會我就會請繁星的副總安排下次再和寧忻談雙方的合作,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行到繁星去解釋,我要送寧忻去醫院了。”語畢,他不由分說地播著懷里的人兒往他的座車走,此刻沒有比送她去醫院更重要的事了。

  段寧忻無意和他去醫院,但是她額際一陣又一陣的抽疼,腦袋也昏昏沉沉,實在沒力氣再和他抗議,只能很嘔的被押著離開。

  望著雷彥逐漸遠去的背影,蘇子荃不禁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很霸氣,且相當寶貝寧忻這個表妹。他決定照雷彥說的,讓他去處理延遲與繁星合作的事,一來是他並來懷疑雷彥的話,再者他的相信應該能給雷彥好印象,這樣等寧忻願意接受他時,這位表哥才不會跳出來反對。

  由黑暗的意識中醒來,段寧忻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等看清這里是病房,她總算想起自己是被雷彥押來醫院。

  沒看見雷彥,她想他應該離開了,心里滑過一縷失落,下一刻,她立即輕敲自個腦袋。她是燒昏了頭不成?她與雷彥早就無瓜葛,管他是出於什麼理由送她來醫院,她都不該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摟了摟額頭,發現高燒已退,人也不再感覺暈眩昏沉,她起身準備下床,此時病房門被輕輕打開,熟悉的溫厚聲音飄入她耳里。

  “你醒啦。”

  抬眼看見應該早已離開的前夫,段寧忻很訝異,“你不是已經離開了?”

  “我去倒些溫水,想說你醒來時也許會想喝。”雷彥倒了杯水遞給她。

  送她來醫院的途中她便昏睡過去,著實令他整顆心揪緊,聽醫生診斷可能是最近大流行的流感。

  高燒到三十九度半的她打了退燒針後,他便請護士將她轉入單人病房,讓她好好休息,一直到剛剛她的高燒降下來,他才稍微放心,離開病房為她倒水。

  他一直待在病房陪她!胸臉間輕漾感動,她接過水喝了幾口滋潤干澀的喉嚨,心中的復雜情緒層層疊疊。

  與雷彥重逢挑起她往日的心痛,這或許可以歸咎於當初她被傷得太深,因此事隔多年她的心仍會痛,然而除此之外,沒來由的心亂呢?看到他,她最該有的情緒是怨恨,可她發現她對他沒有恨,一想反倒老是受他影響而無法平靜,夜里甚至難以成眠,現在亦為他在病房里的陪伴感到感動,這份受他左右的情緒令她感到心憔,直想逃離。

  她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道謝,有些淡滇地說道:“你今天很失禮,完全沒考慮到你對蘇主任的態度有可能使我丟了工作,所以,我不認為我應該向你道謝。杯子還你,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你的高燒剛退,再留在醫院觀察一會。”放下杯子,雷彥連忙拉住她。

  她說他無禮,他認了,雖說是因為妒意,但對蘇子荃的態度確實差了些,可她的高燒才剛退,再休息些時候較妥當,他也才能安心。

  “不需要。”她只想盡快離開,好平靜莫名紊亂的心。

  甩開他的手,她快步走出病房,沒理會身後的叫喚,一個勁的往前走,當她瞥見前頭有名扶著活動架的病患突然走出病房,她匍抽口氣緊急閃往一旁,怎料走到轉角剛好有位護士推著醫療推車出現……

  “小姐,危險啊!”聽見病患的提醒,但段寧忻已來不及回避,她在心里驚呼糟糕,眼見就要和推車撞個正著,她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拉進一堵寬厚的胸膛里,耳里聽見“砰!”的一聲,還有護士的道歉聲。

  “雷彥,你沒事吧?”抬頭看見雷彥,明白是他護著她卻反遭推車撞到,她沒時間在意自己還在他懷里,只顧著詢問他的情形,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事》”雷彥搖頭。只要她無恙,就算他被撞傷也無所謂。

  “小姐,你在醫院走這麼快很危險的,幸好你男朋友及時保護你,不然你八成會受傷。”之前差點被段寧忻撞到而嚇一跳的女病人好心說道?

  這位漂亮的小姐看起來纖細又嬌弱,要是沒挺拔偉岸的男友為她擋下護士小姐的推車,可能傷得不輕。

  “他不……對不起,是我的錯,剛才差點就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原想澄清雷彥並非她男友,想起方才險些搶上對方,段寧忻收回多余的解釋,由衷向對方致歉。

  “其實是我惹她生氣,才會發生剛才的意外,抱歉。”知道寧忻心里肯定會自責,雷彥攬下引起事端的責任,向女病患以及在檢視醫療用品的護士道歉。

  “小倆口偶爾拌拌嘴沒關系,但你男朋友很保護你,就別生他的氣啦。”女病人再說了句公道話,這才轉身離去。

  等護士也推著推車離開,段寧忻仍覺得困窘,也才記起要退開雷彥的懷抱。

  實在擔心她賭氣又轉身跑開,會再發生他維護不及的意外,雷彥在她往後退時輕拉住她的纖腕,急促地道:“倘若今天我有令你不高興的態度與表現,我向你道歉,在來醫院前我已經打電話跟繁星的副總表明是我阻止你帶病去談公事,晚點我會再親自上門致意,你別把這車放心上,別急著去忙公事。

  “你若真不想待在醫院,那我送你回去休息,我知道我沒資格干涉你,但是請你為小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暫且聽我一次好嗎?”她的高燒剛退,他真的無法放心,只好抬出兒子,希望軟化她的堅持。

  “你……沒跟你朋友講我們的關系吧。”有點訝異他洞悉她等會確實想找蘇子荃到繁星談合作案,段寧忻有些在意的問。

  他不會告訴繁星的副總她是他前妻吧?“我說你是我表妹,這樣你比較不會尷尬。”她心口微微一悸,他確實料中她的顧忌,比起他的表妹,前妻的身份的確更令人覺得別扭。

  “你要待在醫院還是回去?”她是否肯依他一次?

  “回去。”她妥協了,若不在他開出的選項里做抉擇,只怕他會和她在這里僵持下去。“那我們先去領藥。”雷彥松了口氣,握著她的柔荑,帶她前去柜臺。

  望著他牢牢牽著她的大拿,段寧忻胸中不禁漫過隱隱泛疼的悵然酸楚,他們曾說好要牽手一輩子,為何八年前他卻選擇放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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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雷彥來到繁星國際飯店二十八樓的副總經理辦公室,意外和好友魏天凜見到面。

  “天凜,你怎麼在這兒?”他微訝地向,天凜目前是永雋集團臺灣分公司的總經理兼管理者,這時候他不在公司坐鎮,跑來飯店做什麼。“當然是想我老婆,蹺班來找她啊。”衛天凜坦白直言,右腹部被嬌妻輕捏了下,他會意一笑,寵愛地摟著她肩頭,“老婆,你不用擔心雷彥會笑我們,他一直都知道我們感情很好。”                                                                                       “這倒是,你這小子愛慘仲菲了。”雷彥笑著糗他,心里其實很高興好友的婚姻幸福美滿。

  望著那從不掩飾對她深情愛戀的老公在一旁猛點頭附和雷彥的話,歐仲菲唇畔輕揚甜蜜笑意,只不過現在不是和親親老公曬恩愛的時候。

  “雷大哥,我已經說會處理你表妹和繁星的合作案,你不必再親自跑一趟,怎麼你還是跑來了?”她起身招呼雷彥入座。

  早上她在電話中告訴雷彥無須再跑一趟,沒想到他仍親自過來,由於公關部的這項合作方案是她簽審的,因此她接到雷彥的電話時很快便進入狀況。

  “這件案子是因為我的介入而無法如期進行,怎麼說我都該親自過來致歉和感謝你的通融,這樣才能使寧忻安心休息。”稍早送寧忻回她的住處,盡管他極想留下來照顧她,可顧忌她會生氣,見她回房後他便離開,只是依舊難忍擔心,他跟雷皓要了段尚承的電話,傳簡訊要段尚承過去探望她,同時不忘提醒段尚承隨意掰個理由,別說是他叫他過去的,免得寧忻認為他多事,跟他喔氣,影響她休息的心情。

  “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寶貝的表妹,怎麼沒聽你提過?”坐在嬌妻身邊的衛天凜問道。先前他已聽仲菲說過雷彥打過電話給她的事,他知道雷彥有弟弟妹妹,倒沒聽說有表妹,還只因為她感冒發燒,就特地跑來找仲菲確保她與繁星的合作機會不會生變。

  “沒什麼事自然也就沒特別去提,我們是最近才碰面,實在是她早上真的不舒服,我才會干涉她的工作。”他無意對好友夫妻說謊,然而如此簡化寧忻與他的關系,才不會為她帶來不必要的關注與探問,也不至於使她不自在。

  他因天凜使用的寶貝兩字心底緊緊一揪,想起Daniel對這件事和天凜明顯相異的看法,不久前Daniel打電話問他有無前往查看寧忻是不是真的和男人開房間,當他說明這是場烏龍時,Daniel頗不以為然。

  “你會不會管太多了?把護送段寧忻的任務交給她上司不就得了,說不定對方很樂意照顧她。”當時他只回是舉手之勞,沒說是蘇子荃似乎對寧忻有好感。而他忍不住占有欲與關心才將寧忻帶離。

  “雷大哥,只管請你表妹安心休養,我已經指示公關部這件合作案由我親自接手,等段小姐感冒好我再和她詳談合作細節。”歐仲菲溫和表態,好人才值得禮遇也值得等待,合作案緩些時候再談無妨。”

  “謝謝,那麼寧忻以後就請你多關照了。我回去補眠,不打擾你們夫妻談情說愛了。”確定寧忻與繁星的合作不會有變,雷彥安下心,以詼諧的語氣說著,準備告辭。

  衛天凜的問話止住他起身的動作,“雷彥,你要不要考慮把酒吧交給Daniel負責,來永雋集團幫我?”

  “怎麼突然這麼說?”

  “你把迷離酒吧經營成業界的翹楚,調酒技術也是一流,可是再怎麼說還是大材小用,不如把酒吧交給Daniel負責,你來永雋集團工作,這樣你不會再作息不正常,交女友時也比較不會受女方家長的反對。”衛天凜知道雷彥會經營同志酒吧和Daniel有關,也曉得Daniel是同志,他會勸雷彥將酒吧脫手,並不是對同志有所歧視,而是聽雷彥說他要補眠,心念一動有感而發。

  雷彥曾說過他是棄商從醫,後來嘗鮮才跑去當保鏢,但以他的優秀頭腦又經營同志酒吧,他總覺得有些可惜,覺得他可以考慮轉換跑道。

  “我有同感,雷大哥也該認真交個女朋友了,即使你的酒吧素養很高,但一般人對同志酒吧老板的身份可能不太能認同。”歐仲菲就事論事。

  “我明了你們的意思,但感情的事……隨緣吧。”

  “是喔,在美國不少女人對你有意,也沒見你給過誰機會,你再這麼隨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和心愛之人相守的幸福?”或許是自己幸運地和摯愛的妻子相守,衛天凜格外希望這個對感情淡然的好友也能盡早尋得屬於他的幸福。

  眸心掠過一抹凄迷,雷彥苦澀的說:“這輩子我只怕無法再擁有這份幸福。”

  “什麼意思?”雷彥怎會用“再”?“八年前我就已經離婚了。”

  “你結過婚?!”衛天凜和嬌妻同感意外,他與雷彥認識多年,完全不曉得他曾結過婚,甚至已經離婚。既已說出這件事,雷彥坦然點頭,但也無意再談,“我真的要回去補眠了,改天到我家,我再請你們喝酒。”說完,他起身邁步離去。

  衛天凜並未喊住他,他看得出來雷彥似乎不想多談那段婚姻,雷彥一向瀟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抑鬱的模樣,是因為過往的關系嗎?不曉得曾經讓雷彥甘願走入婚姻的會是怎樣的女子,他方才語氣隱約透著壓抑與遺憾,難道……“天凜,難道雷大哥還愛著他的前妻?”歐仲菲仿佛心有靈犀般,道出他心里的猜測。

  半夜十二點,或許是感冒的關系,段寧忻早早就上床就寢,直到剛剛才醒來。

  她披上外套想去小安的房間看他有無踢被,走到一半才想起她怕小安被她傳染,讓尚承把他接回去爸媽家住了。她搖搖頭,嘲笑自己一感冒,腦袋也變得不靈光。

  肚子有些餓,她就著昏黃的壁燈想到廚房煮些東西,經過客廳時冷不防聽見大門傳來異響,很像是有人試圖開門的聲音,她心中一驚,是小偷嗎?

  雖然有些害怕,不過她迅速抓了支掃把躲至門後,大口深呼吸,微顫地緊緊握住舉高的掃把。

  喀啦一聲,客廳門被打開,眼睛已適應黑暗的她在一團黑影踏入屋內時,猛力將掃把朝黑影落下。

  察覺空氣中的變動,黑影利落地跳往一旁,躲去凌空而落的攻擊,還來出聲,雜亂的揮擊又襲來。

  “可惡的小偷,竟敢闖進來,看我怎麼修理你!”段寧忻亂敲亂揮一通,希望快把竊賊趕走。

  “寧寧,是我。”黑影身手嬌健,完全來被她敲中半下,他扣抓住她的掃把,同時出聲,而後按下就在他旁邊的電燈開關。

  段寧忻陡地震住,這久違的稱呼與熟悉的聲音……客廳募地燈火通明,映入她眼簾里的偷兒赫然是一“雷彥!為什麼會是你?!”沒想到要追究他的親昵叫喚,她怔愣地瞅著他。

  這人白天送她回來之後就離開,她的心也總算平靜下來,為何現在他又出現在她眼“我聽小安說他今天要住他外公外婆家,屋里只有你在,想想還是過來看看你的情形比較妥當。”雷彥慶幸她的注意力不在他情急之下沖口而出的稱呼上頭,否則他不知要如何坦白藏在心底的感情。

  “用闖空門的方式?你是跟我有仇是不是!你這樣半夜闖進來有多嚇人你知道嗎?可惡!”氣怒地控訴到最後,她丟掉掃把,忍不住直接掄拳柱他胸膛捶打。人嚇人會嚇死人他不知道啊。

  “對不起,屋里沒開燈,我以為你睡了。”雷彥不閃不避地由著她發泄心情,知道自己嚇到她了。

  “你根本就不該闖進來,你一--”氣罵來競,她整個人忽然滑坐至地上。

  “寧忻,你怎麼了?”雷彥著急的蹲下身子察看,是她在攻擊他時撞到哪兒受傷了嗎?

  “我被你嚇到腿軟不行嗎?”美眸微紅的瞪他,先前她以為有歹徒上門而強壓下的恐懼和害怕,這時整個釋放出來。

  看見她泛紅的眼眶,明了她真的被他嚇壞了,雷彥難掩心疼的擁她入懷,邊輕柔在她背上拍拍邊歉疚低語,“我不是故意嚇你,是怕按門鈴會吵到你,才會自己進來,沒想到你還沒睡。”

  “所以我說你根本就不該像小偷一樣聞進來。”她因他的輕擁心跳加速,情緒卻也在他輕柔的拍撫中慢慢平緩下來,她下意識貪戀起他溫暖的懷抱,沒立刻推開,僅在嘴上埋怨。

  “我是用小安給的備份鑰匙開門進來的。”他澄清自己並非用不法手段直闖她的住處。

  段寧忻驚愕地仰起小臉,“你是說你和小安見過面,他把備份鑰匙給你,叫你晚上過來看我?”

  “差不多。”他答得含糊。

  下午小安打電話給他,說很想爸比,也說今晚要住在段家,他原就擔心寧忻的身子,聽她一個人待在家,心里的擔心又添一層。顧慮他若上門關心,也許會被她擋在門外,遂問小安有沒有住處鑰匙,打算夜里悄悄過去看她。小安剛好有備份鑰匙,還叫段尚承載他到他的住處,把鑰匙拿給他,還稚氣地表示,有爸比幫忙注意媽咪的情形,他很放心。

  也是在下午,當段尚承問他當年為何與寧忻離婚,他才知道她並來向家人提及兩人離婚的經過,也才曉得當初她是和家人搬到南部,難怪他始終尋不著她。

  事隔多年,他並來向段尚承說明一言難盡的離婚真相,僅以自己對不起她當作回答,多虧尚承體諒地沒有再多問,也沒阻止他來探望寧忻。

  “真是的,小安怎麼能隨便把鑰匙交給你。”得知他過來關心全是因為小安,她胸中浮現難言的失落,輕推開他站起來,垂睫說道:“很抱歉讓你專程跑這一趟,我沒再發燒,也已經睡過一覺,情況很好,你可以回去了,我不希望你的另一半因為你跑來這里產生誤會,為我和小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與困擾。”話說完,她胸中一片沉窒,但她很快要自己忽略這份感受,早在離婚那時他就已經選擇別人,當然有新的另一半,她是犯糊涂在介意個什麼勁。

  “我沒有結婚,身邊也沒有另一半,你擔心的問題不會發生。”他一心只想在這里多陪她一些時候?

  段寧忻驚訝地望向他,他是指他沒和敢沛潔結婚,目前也無情人?可是怎麼會?當初他堅持和她離婚不就是為了跟敖沛潔在一起嗎?更何況對方一直是他母親中意的媳婦人選,怎麼可能不撮合他們?

  她紅唇輕掀就要向出心底的疑問,但隨即提醒自己別再去想他的感情事,那與她無關?

  她硬是壓下到口的疑問,為免再因他出現不該有的情緒反應,她再次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我要休息了,”冷不防的串咕嚕咕嚕的腹鳴聲猶如扯她後腿般清晰響起。

  “你該不會沒吃晚飯也沒吃藥吧?”沒取笑她的肚子叫得一點也不淑女,雷彥只在意她沒好好照顧自己。

  “誰說的,我有吃飯。”她尷尬地輕摸腹部,反駁得有點心虛,晚上她沒什麼胃口,只吃了點飯,至於藥……她忘了服用。

  雷彥眉頭輕蹙,看她的樣子就曉得肯定沒吃什麼東西,藥也沒吃。“你等會,我去幫你煮營養粥,等吃完粥你才能服藥。”

  “不必……”

  “她會自己弄吃的”句子還沒出口,就被他擋了回來。

  “你現在是病人,抗議無效,我說了聳”

  段寧忻傻眼地看著他說完就逕自走進廚房,宛如自己是這間屋子的里主人。現在是怎樣?他只是她的前夫欸,為什麼是他說了算?

  她跟上前想爭論,卻望見他在流理臺前熟練又忙碌的身影時,不禁停住腳步,視線定在他身上,記起以前他也曾在她生病的時候由醫院偷跑回家,為她熬煮營養粥,讓沒胃口的她進食。

  段寧忻就這麼看著雷彥,心弦隱隱悸動,等他煮好,她吃著蘊含著記憶中溫暖味道的營養粥,她心里出現一道聲音。她好像仍愛著他……“怎麼了,不好吃嗎?”見她吃了兩a忽然停住,雷彥低問。

  “……不是,是我發現前幾天買的那攤絞肉還滿好吃的?”舀了些他加在粥里的絞肉,她搪露地回答。低下頭專注地吃粥,在心底否定那道令她心跳紊亂的聲音,她只是感動雷彥為她下廚,不是仍愛著他,對,只是感動而已……幾曰後,在小安的要求下,雷彥獲得提前為兒子慶生的機會,此時他正帶著小安在麥當勞,小安說寧忻平時不太讓他吃麥當勞,所以他今天特別讓兒子開心一下,先讓小家伙大快朵廉,等會苒帶他到游樂園玩。

  此時一道人影在兩人面前坐下,雷彥抬頭看了一眼,笑著對開心吃著薯條的兒子道:丨小安,這位是爸比的朋友,他說想來看看你。乖,叫Daniel叔叔。”昨天Daniel聽他提及今天要為小安慶生,就說也想湊一下熱鬧,本以為Daniel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真的來了。

  “Daniel叔叔。”小安聽話的跟眼前這位有著福色頭髮的叔叔打招呼。

  嗯,這個送你,祝你生日快樂。”Daniel將手中包裝好的禮物拿給他。

  “咦,你不想拆禮物?”Daniel微訝。一般小鬼收到禮物不都會好奇打開嗎?這小子這麼淡定?

  “媽咪有說過,收到別人的禮物最好別當場就拆開,這樣沒禮貌,我等回家再拆叔叔送的禮物。”雷彥寵愛地揉揉小安的頭,根欣慰寧忻將他們的兒子教導得這麼有禮貌。

  Daniel看著雷彥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就不曉得雷彥的笑容是沖著兒子,還是想起前妻居多?他喝口飲料,狀似不經心地問:“你兒子的媽呢?沒跟你們一起出來?”

  “寧忻要上班。”今天是他去接小安下課,寧忻的感冒已經痊愈,他也總算鍰下這幾日擔憮的心情。

  “算她還懂得避嫌,知道不適合和你在一起。”聞言,雷彥還來說話,小安已覺得奇怪的問Daniel,“為什麼媽咪不適合和爸比在一起,他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啊。”

  “錯,你媽咪和你爸比已經離婚,沒有關系了,當然要分開過各自的生活。”

  “可是我舅舅說媽咪雖然因為和爸比離婚,對爸比有點不諒解,但只要他們多相處,感情就會慢慢恢復,到時媽咪就可以再嫁給爸比,這幾天爸比都有去照顧感冒的媽咪,他們一定很快就可以相親相愛。”小安提出反駁,認為Daniel的論點是錯的  -  雷彥因兒子的童言童語胸中泛起苦澀,事隔多年,寧忻對他應該早已經沒有愛了吧?要她再嫁他,大概是他這輩子遙不可及的奢想。

  “這幾天你常提早離開,原來是跑去照顧段寧忻?!”Daniel難掩驚愕的望向雷彥。他以為雷彥那天多事的送段寧忻就醫後,應該就和她沒什麼聯絡,哪曉得這幾晚他競都跑去她家。

  “寧忻的個性總是報喜不報憂,她生病自然不會麻煩家里的人,我撥點時間幫忙注意她的情況,也算是舉手之勞,沒什麼。”雷彥低調表示。

  自從那晚知道寧忻疏於照顧自己後,白天他會打電話或傳簡訊提醒她按時吃藥,晚上M過去為她煮些營養品,也會在十一點前催她上床就寢,在客廳陪她到過了午夜、巡視完門窗才離開。

  他知道寧忻頗介意他的強行打擾,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在她感冒痊愈前他就是無法不管她,盡管他和寧忻離小安講的相親相愛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至少寧忻還算配合,會吃他煮的食物,也有按時服藥,不會因為討厭他而唱反調。

  “就算是舉手之勞也不該由你來做,你只是她的前夫,和她有過多的接觸只會惹人非議,她也不見得會感激你,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啊。”Danid的語氣除了難以認同,還有隱含的懊惱,那天他特地打電話給雷彥,原是想讓雷彥不再心系於她,敞開胸懷再去談其他感情,哪知會陰錯陽差造成他們更親近。

  他這不是幫了倒忙?

  “我明白你為我著想的好意,但寧忻是小安的媽咪,我沒辦法對她置之不理。”雷彥委婉地拿兒子當擋箭牌,如果讓Daniel曉得他對寧忻的放不下心全因深愛著她,這個重義氣、甚愛為朋友打抱不平的好友肯定會對他進行疲勞轟炸。

  Daniel不以為然,“同情心不能濫用,你最該做的就是離段寧忻遠一點。”

  “Daniel叔叔,你是爸比的朋友,應該也要希望他和媽咪趕快恢復感情,我們一家人才能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怎麼你一直叫爸比別接近媽咪、離她遠一點?這樣很奇怪耶。”小安皺著秀氣的眉頭,他本來覺得這個送他生日禮物的叔叔人很好,可是他從剛才就一直說爸比和媽咪不該在一起,讓他不太喜歡,覺得這個叔叔好像不希望他們一家團圈一““Daniel-怔,這個身上留著雷彥血液的小子,難道感覺到他……“小安,Daniel叔叔沒有惡意。來,這邊還有番茄醬,給你沾薯條還有雞塊。”雷彥幫著轉移兒子的注意力,明白這孩子不喜歡聽Daniel的反對言論。

  見小安苒次吃起薯條,雷彥看向Daniel,迂回地岔開話題,丨我自有分寸,你也不用擔心太多,等會我要帶小安去游樂園,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湊過熱鬧就好,還有車要先走了。小鬼,掰啦。”

  “我叫小安。”小安抬頭抗議。

  “夫,都一樣。”Daniel輕撇嘴角,起身再向雷彥揮了下手  -  隨即邁步離去。

  “哪有一樣,喊人家小鬼不禮貌欸。”看著Daniel走遠,小安微噘嘴嘟囔,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跟雷彥說道:“爸比,你不會聽Daniel叔叔的,不想跟媽咪在一起吧?”了解兒子和他一樣,心中有著他們一家三口能共同生活的渴望,雷彥溫和輕語,“爸比很愛媽咪,很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只是爸比和媽咪之間不像你想得這麼簡單,不是說在一起就能在一起,所以這事你別急,也要記得幫忙保守爸比很愛媽咪的秘密,懂嗎?”他是深愛寧忻,卻沒把握她會相信他的感情,目前他對她始終如一的這層心意還不直說破。

  “好,我會幫爸比保密,等一下爸比幫我買一個小蛋糕,我三個生日願望都要許希望媽咪趕快嫁給爸比。”摟摟貼心的兒子,雷彥胸中情緒起伏,倘若老天爺真聽的見,那麼他不敢太貪心,只願寧忻對他還有感情,挪怕只有一點,他也會覺得歡心。

  於此同時,在麥當勞外的街邊,Daniel拿出手機,調出前幾天偷偷由雷彥手機抄下的段寧忻的聯絡電話,他靜視片刻,按下撥出鍵,在傳來一聲“喂”後,他沒有猶豫地道:“段寧忻嗎?我是雷彥的好友Daniel,有重要事情想跟你談,你方便出來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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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靜謐的咖啡館里,段寧忻向服務人員表明要找一位叫Daniel的顧客,隨即被帶往附設的包廂。

  四十分鐘前她接到自稱是雷彥朋友的人來電,表示有要事找她,請她撥空見面相談,她遂在上完一堂花藝設計課,趁著一小時的休息空檔趕到補習班附近的咖啡瘡“向服務人員點了杯香草拿鐵,她進入以別致門簾裝飾入口的包廂,看見一位五官輪廓頗深,有些像中外混血兒的陌生男子坐在方桌前。

  “你很準時。”她還未說話,Daniel已開口。近距離看段寧忻,她的確長得很標致,氣質也十分優雅,難怪已過這麼多年,雷彥心里始終有她。

  “你好像認識我,我們見過嗎?”落坐對面,段寧忻疑惑提向。這個男人看見她絲毫不訝異,仿佛早就見過她,可她對他完全無印象。

  “我是很早就聽說過有你這個人,但直到前陣子才在雷彥的手機里看見你和你兒子的合照,本來就有意找你談談,只是一直拖到今天才約你出來。”

  “不曉得Daniel先生找我什麼事?”她知道雷彥手機里的合照是小安傳的,小安前些天有跟她說,但她以前沒聽雷彥提過Daniel,不清楚他與雷彥是何時結交的朋友,索性直接問他有何要事。

  Daniel冷不防向:“你還愛著雷彥嗎?”

  段寧忻微愣,心底一陣翻騰,Daniel向的正是這幾日她反覆向了自己無數次的問題。

  每見雷彥一回,她心中那似乎仍愛著他的想法便會浮現,然後她就會再一次否決,不認為自己還愛著前夫。她沒想到Daniel會開門見山問出這個令她總是陷入無措掙扎的敏感問題。

  廒務生在這時送上她點的咖啡,稍稍遮擋住Daniel的視線,使他沒看見她垂睫斂去眸中的一抹慌亂。

  “我和雷彥已經離婚多年,各有各的生活,我不明白你為何這麼問。”等服務生離去,段寧忻鎮定心神,把答案仔細帶過,不備正面回應。

  “我喜歡你們各有各的生活”那句,那表示你應該不會貿然介入雷彥的生活,和他有過多的牽社。既然這樣,就請你讓雷彥明白你不需要他的照顧與幫忙,如此他下次就不用冒著被人說閑話與批評的風險,三更半夜跑去照顧你這位老是出狀況的前妻》身為他的好朋友,我實在不希望他像三年前一樣,因為對你的內疚險些有生命危險。”

  “雷彥因為我險些有生命危險?你這話什麼意思?”她的注意力全在這個問題上頭,沒發覺Daniel語氣中的嘲諷。

  Daniel將雷彥在勤務中受重傷的經過告訴她。

  段寧忻輕搗嘴巴,驚駭不已。她不知雷彥為何會跑去美國當保鏢,但萬萬料不到他在那樣危險的工作中,曾經因為她差點失去左手。

  “為什麼他沒坦白這件事,反而說他手上的疤痕是車禍造成的?”她像說話又像自語般輕喃。

  “我想應該是不想讓你誤會吧,畢竟他當時只是將雇主女兒的名字誤聽成你的“寧寧”,只是一時想“你而閃神受傷,沒有其他因素。”Daniel刻意扭曲事實,他心知肚明當彥在勤務中出致命亂子的原因,更猜到雷彥沒告訴她實話,是不想她自責自己間接使他受傷。

  段寧忻明白Daniel的童思,他是指雷彥並非因仍愛著她而出錯。即使如此,她胸中仍滿是對雷彥的心疼,這表示他極在意曾對不起她,不管怎樣,他本性是好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傷她吧,當年選擇和她離婚,內心里應該也不好過。

  當她意識到自己對雷彥只有心疼與原諒,完全不怨他當年的放手,她心中的聲音陡地無比清晰,事實再清楚不過,從與雷彥重逢開始,她對他的所有心悸與慌亂,全都是因為心里仍有他,她依然愛著雷彥。

  “雖然雷彥說是他對不起你,但我想每一樁婚姻會出問題,男女雙方多少都有些責任,你應該也不是全然沒有錯吧?”像是想強抑下認清自己仍癡愛著雷彥的心情,段中忻端起咖啡啜飲,來立刻回答Daniel的向話。她是有錯,倘若她當年能得到雷彥母親的喜愛,也許她和雷彥就不會離婚了。

  “我並不是要追究你和雷彥誰對誰錯,只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不希望他一直背著對你這個前妻的抱歉過日子,才會雞婆地幫他跟你說清楚,希望你別因為他這些日子對你帶著愧疚的照顧,誤會他對你余情來了,又把心放在他身上,這樣會造成他的困擾。”Daniel趁勢再道。當彥既然無法狠下心與前妻切割,就由他代勞,還給雷彥清心的生活。

  “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沒有誤會雷彥對我余情來了,而且我已經答應我媽這兩天會去相親,我們會各過各的。若沒其他事,我還要回補習班上課,就不跟你多聊了。”力持淡然地表態完,段寧忻起身告辭。

  Daniel喊住她,“等一下,我約你出來的事請你別告訴雷彥,免得他怪我多事,也覺得對你增添另一波的歉疚。”

  “我明白,我不會跟他說。”她轉身離開包廂,臉上強裝的淡定黯然潰散,神情凄楚。

  她是真的沒多想,她明了這陣子他的關心全是因為小安以及Daniel所說的內疚,然而在發現自己離婚多年仍愛著前夫,又聽著Daniel暗示她別自作多情時,令她感到有點難堪,縱使雷彥對她再感內疚,他已經不愛她是事實,她卻仍傻傻地愛著他,這不是很可笑嗎?

  也因此她沖口告訴Daniel她要去相親,其實是要掩飾對雷彥的感情,也是要捍衛自己的自尊。

  媽早就希望她能找個好對象,直說她和小安有人照顧,她與爸才能完全放心,也才能了卻一樁心事,前兩天媽又提起這事,只是她始終沒有意願,現在……她或許該逼自己去相親,試著和對方交往,這樣她就能將雷彥逐出她的心。

  於是她在反悔前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媽,我答應去相親,你請那位專門替人說媒的周媽媽替我安排吧。”同一時間在咖啡館里,Daniel滿意地想,等段寧忻找到對象,雷彥就不會再跟她有多余的接觸,可以像往常一樣,將心思放在他們共同打理的迷離酒吧上頭了。

  他輕松地喝著咖啡,唇畔有抹耐人尋味的笑……“你說媽咪要和人相親?!”翌日中午,雷彥接到小安告訴他寧忻要相親的消息,大吃一驚。

  “舅舅剛打電話給我,說媽咪要在福和餐廳跟人相親,可是他臨時有事沒空來接我,爸比你快來接我下課,然後帶我去找媽咪,我不要她嫁給別人,不要她幫我找新爹地。”小安講得急切。

  舅舅說只要爸比和他去找媽咪,讓和媽咪相親的人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感情很好,那人大概就不會和媽咪交往,所以他和舅舅講完電話就馬上打給爸比了。

  “這--”雷彥進退兩難,聽見寧忻要相親,他整顆心都痛了,半點都不希望她嫁給別人,可他有什麼資格去阻止?

  “爸比別這了啦,我們快點去找媽咪,這樣她萬一遇到壞叔叔,我們才可以保護她。”不知雷彥的心里掙扎,小安一逕催促。

  小安誤打誤撞的提醒,頓時打散雷彥的顧慮。“好,爸比馬上過去接你,帶你去找媽咪。”就這樣,雷彥匆匆去接兒子,和他趕往相親地點,一路上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是去確定寧忻的安全,要冷靜下來,不能像上回看見蘇子荃那樣因為嫉妒而做出使她反感的反應。

  然而當他和小安到達福和餐廳,在角落一隅看見寧忻與一位男子相對而坐,那名男子突然握住她的手撫摸,他後臉一沉,牽著小安疾步上前,沉聲喝道:“你在做什麼?!”段寧忻回過頭意外望見雷彥氣宇軒昂的身影,還來不及問他怎會在這里,他已拍開相親對像握著她的手,將她拉攬至身邊。

  她的心跳頓時漏跳好幾拍,昨天她因發現愛上他,心亂得回避和他碰面,特地請尚承幫忙接回和雷彥出游慶生的小安,怎麼他現在會出現在這兒?

  “你是誰?”林崇鈞有些驚嚇的問。這個渾身透著逼人氣勢的高大男人是誰,怎會和他的相親對像如此親密?

  “該回答問題的是你,你那樣抓著寧忻的手是想做什麼?”雷彥不悅的眸光直掃向對方,本能將懷里的人兒環緊,這個男人競敢隨便碰寧忻,他在打什麼主意?

  “林先生只是要幫我看手相,沒有要做什麼。”顧不得被他摟得心跳失速,見他對林崇鈞咄咄逼人,為免引起沖突,段寧忻趕忙說道。

  “是啊,我對手相有些研究,想幫段小姐看一下她的手相,算算她的運勢。”林崇鈞澄清,話中卻有一絲心虛。

  “你敢說你剛剛沒有不當的碰寧忻的手?”雷彥瞇起眼,語氣又森冷幾分。他確定看見這家伙剛剛有做出滑過她手心的輕薄動作,這人根本是打著看手相的名義趁機吃豆腐。

  段寧忻詫異地瞅向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她確實感覺到林崇鈞似乎是故意摟她,令她感到有些不舒服,正想抽開手之際雷彥的喝斥便傳來,想不到他有注意到林崇鈞可疑的舉動。

  “爸比是說這位叔叔吃媽咪的豆腐喔。”被雷彥牽著的小安冷不防接話。他也有看見這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叔叔抓住媽咪的手,而且笑得有點奇怪,他不太喜歡他。

  “你是段小姐的前夫?!”林崇鈞錯愕驚呼。他心驚眼前一臉慍色的男人竟察覺到他“假看相,真非禮”的行為,可他更驚訝這人的身份,介紹人是有表示段寧忻離過婚,有個讀小學的兒子,但沒說她和前夫有聯絡啊。

  “雷彥。”段寧忻低聲阻止他,將他和小安推進座位,她早就發現小安也和他一起出現,只是一直沒機會和兒子說上話。

  他們的對話已引來其他客人的注目,她還是先讓這一大一小入座,以免惹來更多的關注。

  “段小姐,為何你的前夫會跑來我們相親的地方?”林崇鈞在意的問。因為段寧忻的美貌,加上他也有過一段婚姻,因此他不介意她有兒子,答應跟她相親,但是她的前夫跑來攪局是什麼情形?

  “爸比和媽咪感情很好,他當然要來保護媽咪,免得她遇上壞人。”小安聰穎地說。這樣這位他不太喜歡的叔叔會準備離開了吧。

  “小安,別亂說。林先生,我和我前夫這些年都沒聯絡,最近才見面。”段寧忻困窘地澄清。

  她大概猜得到是小安叫雷彥過來的,只不過小安無心的回答也許會使林崇鈞向出她是否仍愛著雷彥這會令她心亂的敏感問題,她有必要說明他們並沒那麼要好的實情。

  “可是他之前很親密的攬著你。”雷彥對她的護衛隱約透著男人占有的味道。

  “我若沒拉過寧忻,如何阻斷你對她的輕薄。”雷彥雙手環胸,不客氣地橫瞇著他。

  寧忻生怕相親對像誤會而急欲和他撇清關系的反應,令他十分難受,忍不住將胸中的悶氣全噴向這個男人。

  “我沒有輕薄段小姐……老天,你手上怎麼那麼多疤痕,你該不會背景不單純,是在黑道混的吧?!”才嘴硬否認他沒對段寧忻不軌,陡然瞥見雷彥拉高衣袖的左臂,對照他一身像極黑道大哥的懾人氣勢,林崇鈞不禁將他和黑道分子聯想在一塊。

  這個男人不會就是因為與黑道有關,段寧忻才和他離婚的吧?

  段寧忻難以認同林崇鈞因雷彥手上的疤痕就對他做的聯想,直覺要為雷彥說話之際,雷彥已落下令她傻眼的回答。

  “算你聰明,識相的話你最好別再有不軌念頭,否則你自己看著辦!”林崇鈞冷汗涔涔,這男人真是在黑道混的,幸好對方沒折拗他的手,不然他的手搞不好會廢了。

  “那個,段小姐,雖然我對你很有好感,不過你的前夫我實在惹不起,我們的相親就到此為止,我還要回公司開會,告辭了。”他忙不迭起身,不敢再妄想段寧忻分毫,半點都不想惹毛她前夫,招來非傷即殘的下場。

  “你記得說這次的相親是你和寧忻不來電,其他的一句都別亂透露,不然後果你自己負責。”雷彥慎重提點,不希望這家伙在介紹人面前胡亂嚼舌根,毀損寧忻的名眷。

  “我知道,不會提到雷先生,我先走了。”附和地說著,他拿了帳單就離開。

  無須雷彥交代,他也明白今天的相親他不能多言才能明哲保身。

  “那位叔叔終於走了,爸比,什麼是在黑道混的?”小安好奇地問。“那是爸比隨便說的,你聽聽就好。”雷彥避重就輕地回答,輕揉了揉兒子發頂,無意向小家伙解釋他八成被林崇鈞當成十惡不赦的壞蛋了。

  “你到底是怎樣?”靜默許久的段寧忻總算出聲,在雷彥望向她時,冷聲啐道:“今天的相親是我媽請人安排的,你這樣跑來趕走我的相親對象,是想給我難看還是給我媽難看?”

  “我沒趕那個姓林的,是他心里有鬼才會對我有所忌憚,那人雖然長得人模人樣,但是他的眼神閃煉、不老實,不是個好人,難道你看不出來?”方才那個林崇鈞對她輕薄之舉,他不相信她沒察覺,為何她還要為對方說話?

  “無論我遇到怎樣的相親對象都是我的事,你無權干涉,更不該跑來亂,這樣只會造成我的困擾,為我制造麻煩,你到底弄清楚重點沒有。”她硬下心指責。

  她明白他對林崇鈞的無禮是出於維護,問題是她下定決心來相親,為的就是要轉移對他的感情,結果他競跑來擾亂她的心,這樣即使今天她遇到的是個條件不錯的好對象,也無法將心思放在對方身上啊。

  雷彥眉心緊凝,就連心都揪緊,他的關心在她看來就這麼多余?

  “媽咪,你別生爸比的氣,是我聽舅舅說你要相親,不想你替我找新爹地,才叫爸比帶我來找你的,其實爸比很喜歡你。”

  “小安。”聽兒子險些泄露他愛寧忻的秘密,雷彥喊住他,搖頭示意他接下來的事不能說。

  倘若他的關心她不希罕,他的感情只怕也只會落得被嫌棄的下場,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知道他愛她。

  想起他答應雷彥要保密的事,小安點點頭,沒再說話  -  不清楚兩父子之間的秘密,段寧折對兒子說道:“小安,你還小,很多事你還不明白,以後別什麼事都跟你爸比講,這樣會讓媽咪為難。媽咪等會還有重要工作要忙,先送你到外婆家去。”她說著就牽起小安,只想盡快離開,怕再看雷彥眉心緊鎖的表情,自己會對他心軟,會向他道歉,如此一來她的心將又被他牽絆住。

  “爸比,掰掰。”盡管想跟雷彥在一起,但看媽咪好像還有點不高興,小安只好妥協。

  “掰掰。”跟兒子揮手道別,雷彥凝視著心愛的女人帶著兒子離開,心中一片沉重的苦澀。

  他又惹她生氣了,難道這輩子他注定再也走不進寧忻的心里了?

  “寧寧,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啞聲輕喃著,此時一串樂音響起,他回過神,發現是天凜的來電,他立即接應,“天凜,找我有事?”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仲菲說等會要和你表妹談上次還來簽約的合作,她已擬好合約,想請你過來一起看合約,這樣你若有不放心或認為不妥的地方可以一併提出來討論。”

  “我相信仲菲會依寧忻的專業給她最好的條件,我還是別過去好了,免得寧忻以為仲菲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和她簽約。”雷彥委婉拒絕,寧忻剛和他不歡而散,大概不會想見到他。

  “你這麼寶貝你表妹,她哪可能誤會你,我和仲菲剛好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談,就麻煩你過來一趟吧。”衛天凜極力勸說。

  他和仲菲都覺得雷彥似乎還愛著前妻,仲菲遂提議幫雷彥介紹對像  -  讓他擁有新的感情,於是兩人決定把雷彥拐來飯店,再安排他和仲菲的朋友見面。

  “這車在電話里說不方便,等你過來我們再談。”

  “好吧,我待會過去。”心想天凜他們或許有事要請他幫忙,雷彥不再推拖到時若遇見寧忻,就說是天瘼有車找他,她應該就不會不高興了。

  繁星國際飯店里,段寧忻正與歐仲菲說著話,稍早她送小安回段家,就依照約定來飯店和她談花藝設計的合作案,由於這件合作蘇子荃已經交由她全權負責,他並未陪同前來。

  她與歐仲菲一見如故,兩人相談其歡,拿到繁星合約書後,歐仲菲細心的要她親自看看合約中提及需要她負責打造的地方,若她均覺得合理沒問題,再簽約沒關系,此時她們正要到二十七樓觀看會議室的布置空間?

  “段小姐,你知道你表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嗎?”歐仲菲陡地一問。

  “我表哥?”她沒反應過來。

  “就雷彥大哥啊,上回他特地來請繁星別取消與你的合作,看來你們的感情很好,我和我老公想替他介紹對象,想說私下問你一下他喜歡的類型。”她的朋友季小筑條件不錯,事業也有成,她覺得雷彥應該會欣賞,可她還是想問看看他可能心儀的女孩類型,萬一他和小筑不來電,她好再為他介紹其他人。

  段寧忻雖慶幸歐仲菲不像Daniel那樣知道她是雷彥的前妻,令她免去尷尬,可聽見歐仲菲和她老公要為雷彥介紹對象,她的心涌起難以言喻的介懷與酸意,勉強笑應,“我們有很長的時間沒聯絡,不曉得他現在欣賞什麼樣的女孩子。”

  “那你知道他前妻是個怎樣的人嗎?”歐仲菲的問話剛落,段寧忻剛踩上階梯邊緣的腳步一頓,沒站穩的身子眼看就要跌下。“段小姐--”

  “寧忻!”雷彥的急喚與歐仲菲的驚喊幾乎同時響起,他剛到歐仲菲的辦公室就被衛天凜拉往長廊這邊,說寧忻正在巡看花藝布置的地點,要他也過去看看,怎知才走到長廊轉角就驚見她險些墜樓,他驚駭得疾沖上前,比歐仲菲更快推住她。

  “你沒事吧?”不在意整個人失去平衡退向墻壁時撞疼了背部,雷彥緊摟著她,急切詢問。

  “別碰我!”段寧忻站穩腳步後,見到又是他,心緒不禁翻騰,她猛然推開他,一心因為他的保護與親近又亂得一塌期涂。

  衛天凜與妻子雙雙錯愕,他正慶幸雷彥的身手仍像當保鏢時一樣了得,不意該說謝謝的段寧忻反應竟如此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寧忻,你怎麼了?”雷彥愣問,她被突發狀況嚇到了嗎?

  他擔憂地要走向前,她卻再一次減住他,“別過來,拜托你別一直出現在我面前,那樣會讓我覺得……很討厭很有壓力,不曉得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企圖,請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段寧忻情緒有些激動,她很努力要收回對他的感情,可他卻一再出現,他每靠近她一次,她的心就掀起無助的波瀾一回,聽到歐仲菲要替他介紹對象,她的心酸楚不已,進而覺得自己愛得好可笑,忍不住生起氣來,既然他朋友都要為他介紹另一半了,他為何還要跑去破壞她的相親?既然他的心里沒有她,又為何要不顧一切保護她?他是故意撩撥她或存心折磨她?

  胸中層層疊疊的紛亂煎熬著她,令她驟失冷靜,才會對他做出情緒化的指控。

  雷彥整個人僵住,感覺她的字字句句如刀般剜著他的心,她言下之意是與他重逢後,她一直為了小安在忍耐,實際上她討厭他的靠近與碰觸,更害怕他對她有其他企圖,而因為他先前破壞她的相親,令她忍無可忍,半點都不想再看見整顆心疼痛難當,雷彥唇邊浮現一抹凄涼的笑,“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麼恨我,恨得把我當毒蛇猛獸一樣,你放心,我喜歡的是像你旁邊這位衛天凜先生一樣的美男子,不會對你怎麼樣,你不必對我這麼戒慎恐懼。”

  “你喜歡美男子?”段寧忻猛地怔住,他是指……他現在喜歡男人?

  與歐仲菲一樣均感到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衛天凜正要問雷彥在胡說什麼,他已對段寧忻做出自嘲的回答。

  “我沒跟你說過我經營的迷離酒吧是間男同志酒吧嗎?”                                                                                       “雷彥,你到底在說什麼,怎麼會說自己--”

  “抱歉天凜,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什麼都別問。”攔斷衛天凜關心的詢問,雷彥已沒心思詢問好友找他來要談論何事,他深深地再望前妻一眼,旋即轉身離開,他現在只想一個人獨處。

  “雷大哥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歐仲菲來懷疑雷彥的性向,反倒感覺他的黯然神傷全因段寧忻而起,只可惜她還沒弄懂原因。

  段寧忻的視線亦不由自主地望著雷彥離去的背影,心口無端揪緊,雷彥離去前的那一眼好絕望,仿佛正陷在無邊的痛苦里,但那份痛苦不像是他愛上男人的無助,反倒像和她有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段小姐,你和雷彥不是表兄妹吧。”衛天凜以肯定的語句問出他的疑問。

  仔細回想兩人的對話,其中明顯透著感情的牽扯,且雷彥剛才眼底眉間浮現的痛楚,就像前幾日提到他不可能再擁有幸福那時一樣,假使他沒猜錯,段寧忻很可能是雷彥的……“我們確實不是表兄妹,我是他的前妻。”明白事情無法相醣,段寧忻尷尬道出與雷彥的真正關系。

  “原來你是雷大哥的前妻?!”歐仲菲十分訝異,同時也覺得自己稍早的問題很套。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段小姐,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糾葛,但雷彥會經營同志酒吧,是基於我們另一位同志朋友的提議,他覺得可行才出資,雷彥本身並不是同志,否則八年前我們在美國當保鏢時,他就不會撮合我跟仲菲在一起,這幾年更不會一直是孤家寡人。”衛天凜明白妻子再清楚不過他與雷彥情同手足,可他有必要向段寧忻做說明。

  段寧忻極驚詫雷彥竟在八年前就離開臺灣到美國當保鏢,可她現在更在意的是一“那他為什麼要說他喜歡你?”

  “因為你的話傷了他,說得更明白一點,雷大哥仍然愛著你。”接話的是歐仲菲,她和天凜均猜測雷彥可能仍愛著前妻,現在段寧忻的身份揭曉,雷彥先前的所有反應便更證實了他們的豬測。

  段寧忻心口怦然震驚,“雷彥仍然愛著我?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還愛著你,聽見你說你討厭他,把他當毒蛇猛獸般避之唯恐不及,他不會那樣受傷,之前他眼底的痛苦你難道沒看見?”衛天凜以男人的角度佐證,雷彥為情所傷的神情太明顯,只有段寧忻這個當事人察覺不出來。

  憶及雷彥的絕望眼神,段寧忻心一揪,急急澄清,“我不是真的討厭他,也沒把他當毒蛇猛獸,我--”她猛地抿唇收住話,她心里只有雷彥這個秘密要如何運用。歐仲菲冰雪聰明地接話,丨你也愛著雷大哥,對吧?”

  “你--”她整個人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殊不知她的表情已為她做了最直接無偽的回答。

  歐仲菲與老公互望一眼,溫和地為她釋疑,“你對雷大哥的情緒有些憔亂,那不像是厭惡的表現,反倒像是不知所措,再說你依然在意他,可見你心里仍有他。”心思被道破,再反駁便顯得欲蓋彌彰,段寧忻困窘地默認。

  “前陣子我和雷彥閑聊時提到,希望他也能盡快擁有與心愛之人相守的幸福,他說他八年前已經離婚,這輩子大概無法再擁有這份幸福,細究他話里的意思,很顯然他仍愛著你。”沒有取笑或揶掄,衛天凜沉靜的再次述說雷彥同樣心系著她的事實。

  “也許是你們誤會了,當初是雷彥向我提出離婚的。”相較於Daniel所說,她私心的很想相信衛天凜和歐仲菲的說法,可是倘若雷彥始終愛她,當初為何堅決要和她離婚?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而他的心事與心結只有你能解。”                                                                                       “我?”段寧忻有些茫然,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做,甚至不曉得事情是否真有什麼隱情。

  “由當初造成你們離婚的關鍵點下手吧,這樣或許你們的誤會就能解開。”歐仲菲提出看法。她能與天凜結婚,雷彥居中牽了不少線,他們由衷希望這位好友能得到屬於他的幸福。

  段寧忻心底一震,腦中忽地浮現當年造成她與雷彥離婚的關鍵人物,敖氏醫院的千金敖沛潔。去找那個人,所有的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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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晚上六點多,段寧忻來到敖氏醫院,白天離開繁星飯店後,她回服務的補習班教課,盡管她極力沉淀心情,卻還是不時分神想起雷彥,想起衛天凜和歐仲菲說的話,想著雷彥是否真的還愛著她。心里的耿耿於懷令她無法平靜下來,等她上完課,婉拒了蘇子荃要為她慶祝與繁星順利合作的邀約,決定來找敖沛潔理清疑惑?

  向護理站表示有事要找敖沛潔,被指示到醫院經理室找人,她再趕到醫院B棟的經理室,幸好敲門時辦公室有人回應。

  她推門進去,剛望見辦公桌那頭坐著一位美麗女子,對方的問話已拋向她一“你就是要找我的段小姐?我們認識嗎?”敖沛潔困惑地問。

  她正要下班,護理站通知有位段小姐表示有要事找她,眼前這人她似乎認識,一時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敖小姐或許不記得我,不過你應該還記得曾在你們醫院擔任心臟外科醫生的雷彥。”暗吸口氣,段寧忻走向前,事隔多年她對敖沛潔的印象已有些模糊,也難怪她不認得她。

  “你是誰?為何會提起雷彥?”她挑眉,雷彥曾是她心儀的對象,這名女子怎會突然跑來向她提起他?

  “八年前我和雷彥的婚姻因你的介入而破局,他在你的面前向我提出離婚,這樣你對我有印象了吧。”

  “你是雷彥的前妻!”敖沛潔驚呼,立刻站起身,“我沒介入你們的婚姻,雷彥會和你離婚的真正原因與我無關,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你別想用這件事勒索我。”

  “我來找你不是要勒索,而是想請你告訴我,雷彥當年說他愛上了你,堅持和我離婚,既然他為了你放棄我們的婚姻,為何你們沒在一起,他更不再當醫師?”雷彥到美國當保鏢的時間點正好是他們離婚之後,他若和敖沛潔在一起,應該在臺灣接掌敖氏醫院才對不是嗎?

  “事隔多年才突然跑來追究這些,就算你沒要勒索,也肯定有其他目的。”敖沛潔防備著。她已有論及婚嫁的男友,這女人不會打聽到消息,想來報復她,使她和男友分手吧。

  “如果你硬要這麼說,那麼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想弄清楚,雷彥是不是像他朋友說的仍然愛著我,因為我的心里仍有他,唯有弄明白當年的真相,我才曉得該拿這份難以割舍的感情怎麼辦。”段寧忻坦然相告。

  如果敖沛潔真能為她解開關鍵疑問,她不在乎讓她知道自己對雷彥的感情,也不在乎她會如何笑看她的癡傻。

  敖沛潔很難不震撼,依她所知的內情,雖已過了這麼久,雷彥有可能仍愛著他的妻子,然而無辜被傷害的段寧忻竟也仍心系雷彥,這要有多深濃的情愛,才能有這份令人動容的、斬不斷的羈絆。

  “敖小姐,你說當年雷彥和我離婚的真正原因與你無關,這表示你知道什麼嗎?假使真是這樣,就當作是我向你討一個遲來的解釋,拜托你告訴我真相好嗎?”望著段寧忻眼中的誠摯祈求,敖沛潔胸中深藏的歉疚被引出,她確實欠段寧忻一個解釋,當年若不是她一時昏頭,也不致成為逼迫雷彥與段寧忻離婚的幫兇。

  她沉嘆口氣,緩緩吐露真相,雷彥沒有對不起你,他是被他母親欺騙與相逼,才忍痛和你離婚……”白天離開繁星飯店後,他一個人驅車前往海邊,就這樣呆坐著,心里一遍又一遍浮現寧忻對他的憎恨,心一次次的淌血,近乎破碎。

  八年前他深切嘗過這份痛不欲生的痛苦,未料八年後他的心還得再千瘡百孔一回。

  可他無法怪寧忻,他明了當年她心碎的程度絕對不亞於他,如今她會視他如可怕的猛獸,半點都無法再忍受他的靠近也是可理解的,只是被深愛之人那樣深惡痛絕,委實是難以承受的。整個下午他都在想,他是不是該再次離開臺灣這個地方,還她平靜的生活?

  然而每當他下定決心,下一刻猶豫便漫過他心中,他好不容易能與親生骨肉團聚,彌補他虧欠小安的父愛,若他在出走,非對小安造成另一回的虧欠,且他也舍不得以後都看不到兒子。

  就這樣反覆煎熬一下午,他仍舉棋不定,最後他暫時拋開這兩難的問題,來到迷離酒吧,並非想買醉,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酒精麻痹不了他的神智,反而會更加想念他深愛的女人,惹來更深的心痛。他今晚只是想藉由忙碌的調酒工作轉移低迷的情緒,讓折磨他的痛苦稍稍遠離。、怎奈就算手上忙碌,他的心情依然不佳,稍一恍神即墜入令他窒息的黑暗里,逸出沉沉嘆息?

  “喂,你今天怎麼回事,干嘛一直嘆氣?”在吧臺內擔任助理調酒師的Daniel在聽見雷彥又一次的嘆息時,忍不住湊近詢問,雷彥一向穩重,可他今晚頻頻嘆息,且神情有異,Daniel之前忙得不可開交,直到這時才得空問他。

  “有嗎?大概是前天和小安出去玩得太開心,想到這禮拜我們見面的額度已經用完,要下禮拜才能再見到他,才會下意識嘆氣吧。”教Daniel的問話截斷思緒,雷彥回過神,在心里暗啐自己又失神,他趕緊搪露個理由。

  至於白天和寧忻發生的糾葛,他不想提。

  “你最好是在想你兒子。”Daniel低聲嘟囔了一句,實在很不想猜雷彥是在想段寧忻,正想探問雷彥有無聽說段寧忻這兩天要相親時,他的手機響起,是美國的家人打的,他向雷彥知會一聲,離開吧臺到休息室接電話。

  雷彥沒聽清楚Daniel的那句含糊話,不過他沒放在心上,接手將Daniel先前調好的調酒倒入酒杯,讓服務生端給顧客。

  “給我一杯藍色夏威夷,謝謝。”

  一道微微壓低的聲音傳來,雷彥稍微斂整心緒,勉強的堆上一抹淡笑,“藍色夏威夷嗎?請稍……寧忻!你怎麼會跑來這里?”雷彥的低問。在抬頭望向顧客時猛然頓住,驟轉為驚訝低呼,因為此時坐在他面前的客人赫然是戴了假髮,女扮男裝的段寧忻。他知道外頭的公告有明示店內只讓男客進入,可她怎麼會來這里?

  “緩解壓力啊。”段寧忻悄悄握緊粉拳,強壓下胸中的激動與悸動,鎮定地給出事先想好的應對理由。

  關於當年離婚的真相,她全知道了。

  當時敖沛潔因心儀雷彥,答應與古幼梅聯手裝病,以為等雷彥離婚就能和他交往,豈料事後雷彥得知他母親的騙局,震怒地離開雷家和敖氏醫院,一心只想尋回她,後來甚至離家出走,多年無消無息……雷彥從來沒有背叛她,他會和她離婚是被他母親設計逼迫的。

  當她得知這一切真相時除了震驚之外,整顆心都揪疼了,她明白雷彥當年的心一定很痛很痛,但是她仍無法確定經過這麼多年,雷彥究竟是真的愛著她,還是如Daniel所說,對她的關心僅是內疚使然,已無關男女情愛。

  所以她決定親自尋求這項解答,因此她思忖許久,打電話給母親說有事要處理,讓小安在段家度周末後,便決定到迷離酒吧找雷彥,礙於只讓男客進入,她也只好女扮男裝進入店里。

  偌大的酒吧里流泄著輕柔的拉丁情歌,她卻無心欣賞店里的一切,只顧搜尋他的身影,發現他在吧臺內調酒,即使她心韻疾跳,仍鼓起勇氣走近吧臺。

  “緩解壓力有很多種,再說你不喜歡夜店不是嗎?為何會跑來這里?”雷彥完全沒心思想不對勁的地方,只在意她為何會想以喝酒這壓根不適合她的方式緩解壓力。

  “不喜歡不代表我排斥涉足夜店,你說過你的店管理很嚴,風評很好,我突然想放縱一下自己,就來這里了。”

  “放縱?”他瞪大眼瞅她,她指的是什麼意思?

  “干嘛這麼驚訝,我的生活很緊湊,要工作也要照顧小安,常把自己逼得很緊,又不知該如何放松,剛好你給了我啟示,我可以偶爾到夜店喝酒,與不認識的人把酒言歡,反正人生苦短,何必把日子過得這麼累,所以我今天就來試試這種放松方法了。”

  “我不準!”這里根本不適合她來。

  “哈?你說什麼?”段寧忻裝傻,並刻意轉頭朝坐至她旁邊的一位型男微笑頷首,大有要和對方展開交誼的態勢。

  見狀,雷彥胸中燃起一把火,他直接走出吧臺,狠瞪那名含著垂涎笑意向她做起自我介紹的男人,並一把攬起她。

  “你做什麼?”段寧忻的心跳快一拍,她知道一席大膽的放縱論調對他起了刺激作用,可沒想到他會當眾攬過她。

  “這里不適合你,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他低聲道,怕她掙開他,他將她纖腰攬得更緊,就想帶她離開。

  “雷彥,有客人鬧事嗎?”Daniel的聲音由兩人身後響起,他講完電話欲走回吧臺,以他的角度看很像雷彥在箝制某人,以為有醉客鬧事,他快步走向前。

  雷彥轉過身,“是寧忻,我帶她回去。”

  “段寧忻?”Daniel看清雷彥播住的正是女扮男裝的段寧忻,這女人怎麼會跑來這里?

  段寧忻也看見了他,她以為Daniel是來這里喝酒,一時有些尷尬,沒想到要和他打招呼,只下意識輕推雷彥,“你放開我啦。”

  “我說過你不適合在這里,你一杯調酒都別想沾。”雷彥聲音微沉的說著,連要向Daniel說聲店里交給他都忘了,不由分說地帶她離開,不想讓這個小女人再待在酒吧片刻。

  段寧忻掙不開他,也無暇顧及Daniel會怎麼看待她,只能隨雷彥邁步,反正接下來她探向他真正心意這件事,確實不適合在酒吧里進行。

  兩人身後響起一陣騷動,所有人都極為好奇那名被挺拔迷人老板攬著離開的秀氣男人是誰,有許多人更是羨慕他能被雷彥那樣親密的摟著。

  Daniel正想追上前要雷彥別管,怎奈服務生已送來不少顧客的點酒單,他只能走進吧臺調酒,在雷彥和段寧忻的身影消失門外的前一刻,見著雷彥始終占有地環住段寧忻,他眼中忽然掠過一抹深沉難辨的眸光……雷彥來多想便將段寧忻帶回他的住處,期間怕她跳車,他把中控鎖全鎖上,所幸她大概是在和他賭氣,沒說話也沒和他在車內拉扯爭執,讓他得以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帶回去。

  先行下車的他繞過車頭打開車門,為她解開安全帶的同時低聲說了句這里是他的住處,隨即半箝制的帶她進入。

  “你帶我來這里到底想做什麼?”沒時間細看他干凈寬敞的住處,一路上始終保持緘默的段寧忻終於開口。

  她其實沒想到他會帶她來他住的地方,不過沒差,這里也方便她的計劃。之前在車上她已取下女扮男裝的假髮,如今一頭長卷發自然的披散肩頭。

  雷彥總算松開對她的箝制,急忙表態與澄清誤會,“我沒有要對你做什麼,只想找個不受人打擾的地方和你談談,況且你剛那樣跑到酒吧真的很危險。”

  “你明明說你的店素質極優,並非不入流的夜店,這會卻又說危險,這不是自打嘴巴嗎?”她故意曲解他的話。

  “我指的危險是你,迷離雖是間同志酒吧,但並不代表那些同志全都對女人沒興趣,萬一你女扮男裝被披露,對方極可能打起你的主意,趁機欺負你。”

  “我會保護自己,更何況我也可能會遇到不錯的對象,和對方共度美好的夜晚。”

  “那樣的放縱不適合你,我也不準你用這種方式污辱自己。”雷彥忍不住揚高音調。

  “奇怪,你憑什麼管那麼多?”

  “我是關心你。”他不想她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更不願她被傷害。

  “如果你是因為小安要你關心我,或者因為當年離婚對我心存愧疚,不得不關心,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我不需要你這種牽強的關心。”她抓緊時機切入重點,心中暗藏緊張。

  “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她高懸著心,他的答案會是她最渴望聽到的那一個嗎?

  雷彥凝眉無語,他若說出實話,是不是會把她嚇得奪門而出?

  “你的關心果然如我所猜那樣無奈,既然這樣你不必勉強自己,我也沒必要聽你的。你的夜店既然不歡迎我,我到其他夜店也行。”見他打住,段寧忻有些失望,但她試著再激他一次,忐忑不安的準備離開。

  雷彥陡地拉住她,你不能到其他夜店,那樣會更危險。”

  “那就給我一個足以說動我的理由,否則就別虛情假意!”

  “我愛你,無法見你出事,也不願你發生任何危險,這個理由是不是能使你相信我對你的關心是真的?”她一句虛情假意的指責,使他再也無法壓抑,低嚷出對她的熾熱感情“段寧忻心頭震顫地瞅著他,恍若低語般輕喃,“你說……你愛我?”她終於逼出他的真心話了。

  “對,我依然愛你,這些年從沒忘記過你,所以能不能看在這份感情的份上,聽我的勸,別到夜店去。”雷彥豁出去了,無論她堅持要到夜店放縱是否有與他作對的意味,他都不希望她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聽他親口吐露濃情摯愛,段寧忻心湖激動不已,同時翻涌著心疼,可一想到他也許會因對她存有內疚,可能會認為自己沒資格再和她在一起,她覺得自己還必須造成兩人有親密連結的事實,她才能要他負責,使他拋卻心中的顧忌和她在一起。

  她忍住加速的心跳,臉兒微熱的道:“如果你真的還愛我,證明給我看。”

  “我不懂你的意思。”雷彥想過她可能會被他坦白的情衷嚇得奪門而出,不意她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她的回答是上前摟住他的頸子,在他怔愣時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寧忻,你--”他未說完的句子陡地轉為抽氣聲,身前的小女人在他說話之際將丁香小舌探入他嘴里,誘人地挑逗她的舉止太奇怪,可他無暇細究,她甜美的滋味是他最癡迷難舍的,當她大膽卻又帶著怯意的撩撥他,他立刻情難自禁地吮住她,緊摟著她溫柔嬌軀,化被動為主動,放肆地品嘗她嬌口里那如記憶中一樣芬芳醉人的香甜。

  段寧忻渾身輕顫,嬌軟地癱在他寬闊懷中,他的氣息和以前一樣令她意亂情迷,他溫柔火熱又放肆的廝磨舔吮與輕嚙,也如同以往那樣令人無力招架,她毫無保留地與他唇舌相逋,以愛戀回應他的深情。

  她醉人又誘人的回應令雷彥吻得深入又忘我,直到他驚覺再不停下會失控要了她,他才困難地退開,也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齒嚙的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

  “你該說的不是道歉。”她嬌嚙著打斷他的話,在心里又羞又惱的輕啐他一聲呆頭鵝。

  她都已經主動誘惑了,他竟還不懂她的心意。

  他費力地平緩為她蠢動的欲/望,疑惑的低下頭,完全教她弄迷糊了。

  她已經酡紅的雙頰更加熱燙,鼓起最大的勇氣輕嚙他的耳垂,在明顯感受到粗嚙顫栗後附在他耳邊羞赧低語,“除非你能證明有多想要我,否則我不相信你還愛著我。”

  “噢,寧忻,你在玩火。”雷彥嚙息著,低沉緊繃的嗓音里嵌著情欲波動。

  “意思是你不要我?那我知道了,我去找別人愛我--”

  “該死,我不許其他人碰你,你是我的!”所有的妒意與占有欲全教她最後一句驚人之語激出,他俯下頭吻住她,吻得比剛才熾熱狂野,大拿亦像要宣示所有權似的伸入她衣內愛撫她嬌柔的身子,火熱又不安分地罩上她胸前的飽滿渾圓,愛態又煽情地逗弄峰頂。

  “嗯雷彥,我站不住……”她教他逼出迭串嬌軟吃嚀,虛軟無力的在他唇下嬌弱輕喊。

  雷彥愛憐地望向她,頓時被她撩人的半裸模樣惹得欲/望更加強,他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往臥房,此時的他什麼都無法想,只想順從渴望,將這個摯愛的小女人困在身下,讓她知道他有多想要她……黎明初綻,雷彥被懷里一陣蠕動擾塵,他睜開眼,瞧見像只慵懶貓味般,在他懷里尋找更舒適位置的可人兒,他眼里凈是眷寵的愛憐,心中卻不禁浮現昨夜他無暇細想的困惑。

  寧忻為何會允許他要她?

  昨天早上她的舉動才讓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他,可晚上她卻跑到他的店里,甚至要他證明他有多想要她。難道是她到迷離酒吧之前已經喝了酒,體內的酒精使她做出失序的行為,稀里糊涂的和他發生關系?

  倘若是這樣,等她醒來是否會更恨他的趁人之危?

  心底滑上隱憂,但卻舍不得放開她,他的寧寧絕不會知道,昨晚他有多幸福,有多希望那旖旎醉人的一夜永遠不要結束,而能摟著她同眠,是他失去她的兩千五百多個日子里,睡得最沉最香甜的一夜。

  他癡迷地抬手輕撫她細致的柳眉、挺俏的秀鼻,指腹來到她柔軟迷人的小嘴,戀棧地來回輕撫。

  “嗯……”當他情難自禁地想俯身親吻時,睡意受到干擾的段寧忻嚶嚀了聲,卷翹長睫輕輕眨動。

  雷彥心口一緊,寧忻要醒了,他擁有的美好時刻也即將結束了嗎?

  段寧忻如扇般密長的眼睫緩緩張開,惺忪的眼里映入令她心動的俊顏,她芳心輕悸,帶著初醒的微啞嗓音低喚,“雷彥。”

  “寧忻,我--”

  “你必須對我負責到底,別想撇開我。”來不及羞窘,她抓住他的手,微急的打斷他的話,存心讓他只有一個選擇,免得他說出她不想聽的話,想將她推離他身邊。

  “對你負責到底?”雷彥怔住,他正想著要如何向她解釋他昨晚的失控,卻聽見這句意外的話。

  “把我吃干抹凈,難道你不該負責?”她的指控因為羞赧一點氣勢也沒有,聽起來反倒像撒嬌。

  “你不怪我要了你?”

  “厚,你是曾跳級念醫學院的高材生耶,怎麼變得這麼不聰明,我……呃!”嬌啐著,她想起身,卻又忍不住悶哼一聲倚回他懷里。

  “怎麼了?”雷彥輕摟著她急聞。

  “怎麼了?”雷彥輕摟著她急聞。

  她瞬間紅了臉,“都是你啦,昨晚不知道節制,害人家現在腰酸軟得厲害,一動就疼。”昨天他要得激狂,她只能一次次迷失在他制造的狂情熱愛里,隨他栽浮栽沉,最後倦累地睡去,此時才感到縱情的酸疼。

  雷彥苦笑,一時間不知該驕傲他勇猛得讓心愛女人下不了床,還是該自責他的欲罷不能把她累壞了。

  “你等會,我去放熱水讓你舒緩不適。”說著就起身下床,圍了件浴巾走向浴室。

  段寧忻沒喊住他,她此刻的情形泡個熱水的確會比較舒服,只是當雷彥注好水,回房間拿了條大浴巾包裹住她赤裸的身子,體貼地抱著她到浴室,她還是因為身子在他面前裸露感到些許羞赧。“我就在房里,有事喊我。”動作輕緩地將她抱進寬廣的浴缸里,雷彥低柔說道。

  “在這里陪我,我要跟你說的話還沒說完。”一手輕拉著胸前浴巾,一手拉住他的手,她靦腆地提出要求。

  雷彥不曉得她要什麼,反正他原就有些不放心她,遂毫不猶豫地坐入浴缸,小心翼翼地攬過她,讓她靠著他,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因身體不適而滑倒。

  只不過她圍著浴巾露出大片凝脂肌膚的模樣別有一番迷人風情,讓他心蕩神馳。

  “當年你和我離婚的真相,我全知道了。”

  “你說什麼?”雷彥怔間,他正努力控制為她漪蕩的心神,不意就聽她說出令他意外的句子。

  “重逢後我曾想要告訴你,但不管怎麼說,當年我確實傷了你,我不確定你是否會相信我,始終有著猶豫,昨天得知你恨我,我的心……很亂,更沒想到要告訴你那時的事。”

  “我沒恨你,在繁星我之所以會那樣,是因為發現我依然愛著你,不知該拿你和這份感情怎麼辦,我想回避你,甚至逼自己去相親,偏偏你老是出現攪亂我的心,所以才會心慌意亂的趕走你,並不是把你當毒蛇猛獸,避之唯恐不及。”段寧忻帶著心疼,急切地解釋誤會。

  雷彥心弦震撼不已,“你依然愛我?”

  “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故意跑去迷離酒吧找你?”

  “所以你昨天是故意刺激我的!”他總算恍然大悟這個小女人昨晚失常行徑的原因。

  “就是這樣。歐副總他們已經曉得我們真正的關系,他們夫妻倆都認為你還愛著我,可是當我找敖沛潔問出我們當年的離婚真相以後,卻無法確定你是因為真的還愛著我,還是因為內疚而關心我,只能想辦法向你求證。”

  “所以,你不是喝了酒才允許我要你?”她被向得頰上一熱,微窘的回答,“你是說了愛我,可是我擔心你會因為一堆雜七雜八的顧忌把我推開,只好制造你事後無法賴帳的親密事實……我可是鼓起所有勇氣才、才那樣誘惑你,你不能笑我,也不能覺得我不要臉--”雷彥倏地吻住她的唇瓣,止住她愈說愈慌的自貶句子,憐惜地輕撫她小臉,“我的傻寧寧,我怎麼會笑你,你已經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不是?”雷彥含笑,伸指拂開她的唇瓣,愛憐低語,“你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誘人,不過,我忍,我會負責到底,日後我們多的是恩愛時間。”

  “我要的負責是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你做得到嗎?”她伸首望他。他的話確實令人難為情,但她只想知道這是否表示他也有和她相守的決心。

  “從以前到現在,我想永遠廝守的一直只有你。”短短的一句道盡他心中的濃烈深情。

  她帶著感動詢問:“就算你媽會再反對我們在一起也一樣?”

  “當年知道我媽的欺騙後,我就已經和她撕破臉,這幾年和她的關系一直處在冰點,她無法干涉我,我也不會再讓她為難或傷害你的。段寧忻有些意外,卻也能理解他的無奈,畢竟他母親連他這個兒子都設計,的確令人寒心,只不過有一點她不明白,

  “聽說你後來離開了臺灣,但是你為何會跑去做危險的保鏢工作?”心想是衛天凜告訴她的,雷彥老實坦白,“當年苦尋不著你,我簡直快崩潰,最後索性自我放逐到國外,既然失去比性命還重要的你,我已經沒什麼好在乎,剛好在因緣際會下,有個參加特訓的機會,就豁出去當保鏢了。”聽見他失去她連命都豁出去,段寧忻萬分感動,她輕撫他左臂上的傷疤,心疼低語,“結果你真的受傷了。”雷彥微怔,隨即聯想到應該是天凜告訴她自己曾在執行勤務中受傷的事。由於天凜並不曉得他那次的受傷和寧忻有關,為了不想惹來她傻氣的自責,他避重就輕地道:“這傷的確是在一次保鏢勤務中所傷,因為顧忌你可能不會相信,會認為我跑去混黑道與人械鬥,干脆告訴你是車禍受的傷。”段寧忻因他的輕描淡述,心中一片悸動,知道離婚的真相後,她已然明了他隱瞞的真正原因,是不願她自責自己害他出致命錯誤。

  她沒說出自己已由Daniel那兒知道事實,不想拆穿他一心為她著想的心意,可想起他左手險些成殘,她還是忍不住心疼掉淚。

  “對不起,如果當初我機伶點,也許就能發現不對勁之處,或許就能揭穿你母親的騙局,這樣你就不會去當保鏢,也就不會受傷了。”

  “這不是你的錯,我這不是平安無事的在你面前嗎?別哭。”雷彥心疼地為她拭淚。

  “嗯,幸好你平安無事,否則……”未竟句子里的惶恐情緒,全在她盈滿淚霧的眸中表露無遺。

  洞悉善良又善感的她還是泛起了自責,雷彥沒轍的輕嘆一聲,俯首吮去滑落眼角的淚滴,接著吻上柔馥小嘴,以最親密的方式安撫她波動的心情。

  她毫無保留地回應,無言的傳遞她所有的情懷。只是兩人的擁吻很快就變成欲/望之吻,她的浴巾滑落,他熱燙的唇舌與大拿一路往她胸前攻占。

  “老天,你真是折磨人。”他沙啞咕噥,知道不能再繼續,唇舌卻難舍她誘人的甜美,仍貪婪地品嘗她胸前為他挺立綻放的莓果。段寧忻忍不住嬌吟細嚙,她無力的摟住他的頸項,嬌羞低語,“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就、就再一次,我應該……承受得住。”在明白他對她的深情熾愛後,盡管她已經快直不起腰,但也實在不忍阻止他,願意再一次承受他的占有。

  “傻瓜,一旦開始,我要的不可能只有一回。”雷彥緊緊抵著她,讓她感受他的勃發欲/望,他的寶貝絕對不知道,分離了那麼久,他對她的渴望永無止境,怎麼都要不夠,他若愛了,只怕會像昨夜那樣,再次欲罷不能。

  她因他羞人的坦白與暖昧的貼觸,覺得整個腰泛起一陣酥麻的酸軟,更加虛軟的癱倚在他懷里,無措嬌問:“你這樣人家到底該怎麼辦嘛。”她可沒體力應付他過人的精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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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他愛憐的輕吻她眉心,強忍住想要她想到發疼的欲/望,將她抱起來,“你呀,安心休息,我去弄早餐給你吃,等你把體力跟精神養足後再好好喂飽我。”段寧忻因他的意有所指,害羞得連耳根都紅透了,她不可思議的發現,分離八年,她好像更愛他了。

  因為身子實在酸軟無力,只好臨時請同事兼好友蘇品媛幫忙代上早上兩堂瑜伽課,段寧忻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下班後決定請她吃頓飯,聊表謝意。

  “就跟你說不用這麼客氣,你還非要請客不可。”蘇品媛沒轍地看著硬拉著她走出補習班的好友,她知道寧忻是個單親媽媽,盡管每周的課幾乎全滿,平時卻省吃儉用,全為了給兒子更好的生活,她無意使她破費。

  “你的課都在下午,今天早上卻被我吵起來,我感動啊,當然要好好謝謝你。”品媛是蘇子荃的堂妹,除了教瑜伽外也兼任補習班的行政工作,不過她是上下午和晚上的班,今早被她從睡夢中擾醒,聽說她身體不適,二話不說就答應代課,令她很感動。

  “真的感動的話不如介紹個男朋友給我吧。”蘇品媛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段寧忻淺淺一笑,“可惜我沒男性朋友可以介紹給你。”她在想,也許改天請媽托人幫品媛安排相親對像好了。

  “你表哥啊。”

  品媛說的該不是雷彥吧!她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有表哥?”蘇品媛將她拉到騎樓一隅,以免擋到其他人。“我堂哥說他上次有碰到你表哥,當時我很好奇的向你表哥長得怎樣,聽說他是個很有氣勢很陽剛的型男,那天你感冒請假,我不好意思問你表哥的事,後來也就忘了,直到剛剛才想起來。你表哥單身嗎?能不能介紹我們認識?”

  “這……”段寧忻一時接不上話,她從來提過她和雷彥的過去,若這時坦白他其實是她前夫,且昨天剛復合,品媛會怎麼想?

  就在這時,一道喊聲傳來--

  “寧忻,還好你還沒離開。”蘇子筌捧著一束花來到她面前。

  “堂哥怎麼提早回來了?”蘇品媛微訝地問,子筌堂哥今天一早就到新竹出差,並回老家探望父母,預計七點過後才會回到臺北,怎麼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回來。“下午和你通電話,聽說寧忻扭到膊,我心里記掛她的情形,於是提前趕回臺北。寧忻,你不要緊吧?”蘇子荃直望著段寧忻,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原以為她已經回去,幸好趕回補習班時看見她和品媛在騎樓說話。

  “只是輕微閃到,已經不礙事,抱歉,還讓你恃別趕回來?”段寧忻回答得尷尬,她沒想到品媛會把她請假的原因告訴蘇子荃,使她直覺得心虛與別扭。

  “現在知道我堂哥對你多有心了吧,有沒有很感動?”蘇品媛輕碰她手肘,趁機幫堂哥說話,希望好友能盡早接受他的心意。

  段寧忻只是微微一笑,不作任何表態。她明白蘇子荃的用心,可她無法回應他的心意,此時最不會引來他過度聯想的回應,或許是別貿然附和品媛的話。

  蘇子筌將手上的花束遞向她,“這束花送你。”她微愣,蘇主任為何要送我花?”與段寧忻有同樣疑問的,是來接她下班,恰巧看見她與蘇子筌還有另一位女子在騎樓邊講話的雷彥,他才剛走近,還來喊人就睢見蘇子筌將手上一大束粉紅玫瑰送給她,濃眉頓時蹙起,這個蘇子荃沒事送花給寧忻干嘛?難不成想向她告白?!

  “我堂哥當然是在耍浪漫啊。”蘇品媛俏皮插話,把花束塞入她懷里,轉頭對蘇子荃說道:“不過堂哥,今天不是寧忻的生日也不是什麼節日,你怎麼選在今天送花?”假使堂哥是因為寧忻扭到腰而送她花,這理由實在不浪漫,最好能想個動人的理由才能打動寧忻。

  “我想再一次慎重的向寧忻告白。寧忻,我知道你把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暫時不想談感情,可是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是不是可以答應和我交往,讓我來照顧你、當你的依靠?”蘇子筌含情脈脈的看著段寧忻。

  他是真的很喜歡她,也不介意她有兒子,知道她還不想談感情,他本打算等她敞開心房,不過她前陣子先是感冒,今天又扭傷腰,讓他擔心之余決定再向她告白一次,希望能成為她的男朋友,以後就能明正言順照顧她。

  雷彥站在那兒心火直冒,他想不到蘇子荃竟會向寧忻告白,盡管在她感冒那次,他已看出蘇子荃對她有意,但現下自己已跟寧忻復合,當然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當著自己的面向心愛的女人示愛,更直言想當她的依靠了。

  他內心妒火中燒,很想上前當蘇子荃一拳,可他曾惹寧忻不高興,這回若再沖動行事,即使她已經與他復合,只怕也會氣他沉不住氣,所以他努力平緩胸中起伏的情緒,避免一開口便怒斥蘇子荃。

  “蘇主任,這花……雷彥!”聽見蘇子荃的真情告白,段寧忻心中波瀾來興,只想將花束還給他,不經意瞥見站在樓邊的雷彥,注意力一下子全轉至他身上。

  蘇品媛隨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了令人贊嘆的挺拔男人,她聽她堂哥提過寧忻表哥的名字,原來那人真的是教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型男。

  蘇子荃亦看見了雷彥,心里有些緊張,他記得雷彥極寶貝寧忻這個表妹,若曉得他希望能成為她男友,這男人會不會反對?

  雷彥的視線全鎖在心愛女人的芙蓉嬌顏上,努力要自己平靜以對,“我來接你下班,剛好聽見蘇主任在和你講話,所以就沒喊你。”段寧忻心中一驚,他聽見蘇子荃對她的告白了?那他會不會認為她和蘇子荃一直有暖眛,認為她心里不只有他一個人?

  “雷__”

  “雷先生,我是寧忻的好友蘇品媛,我聽我堂哥提過你,很榮幸見到你。你應該聽見我堂哥跟寧忻的告白了吧?他很喜歡寧忻,事業也有成,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你要不要表達你的支持,好讓寧忻能接受他。”蘇品媛毫不掩飾對雷彥的欣賞,大方做完自我介紹,順便請他為堂哥做背書,使寧忻能更無顧慮的與堂哥交往。

  雷彥凝眉瞇視蘇子荃,左手緊握成拳,壓抑的向段寧忻說了句到車上等她後立即轉身走開。

  他已快忍不住心中的妒火,想揪住蘇子荃宣示寧忻是他的,偏偏他不知寧忻是否想公開兩人的關系,也無法保證他不會失控對情敵動粗,只好選擇先行離開。

  “等一下,雷彥--”段寧忻跑向前拉住他,馬上對著另外兩人說道:“蘇主任、品媛,對不起,有件事我必須向你們坦白,雷彥並不是我表哥,他是我的前夫。”

  “他是你前夫?!”蘇子荃一臉難以置信,完全沒想到段寧忻會說出如此驚人之語,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寧忻,這是怎麼回事?”蘇品媛亦十分驚訝,剛剛她才和寧忻在談雷彥的事,難得她欣賞一個男人,心里期待能和他有發展的機會,g料他竟是寧折的前夫,且兩人似乎有往來,現在的情形是怎樣?

  “我和雷彥前陣子才重逢,當時我和他的誤會還來解開,也不知該如何向蘇主任表明他的身份,遂低調的以表兄妹相稱。

  “蘇主任,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但事到如今我必須把話說清楚,我直到與雷彥再次相遇之後,才明白這些年我的無心情愛全都是因為我始終愛著他,現在我和他的誤會已經解開,兩人也已經決定復合,所以--”她略微停住話,輕挽著雷彥走向蘇子荃,再將花束還給他,“很抱歉,謝謝你的厚愛,這花我不能收。”雷彥心弦輕悸地望向她柔美的側臉,感動又欣慰她主動公開兩人的關系,這讓他胸中的怏怏之氣消散,不那麼氣蘇子筌了。”

  “看來我是半點機會也沒有了。”蘇子荃沮喪地收回花束。段寧忻把話說得夠清楚了,她的心自始至終都只有雷彥,而由雷彥對她的寶貝與占有來看,這男人恐怕也從來把她忘了。

  “確實如此。”輕攬住段寧忻,雷彥望向蘇子荃堅定地道:“方才聽見你向寧忻告白,我忍住沒說是不希望因為我的沖動使寧忻不高興,既然她已經把話說清楚,我也要做出申明,寧忻是我的,我絕不會把她讓給其他人,你最好別再打她的主意,否則下次我不會對你這麼客氣。”段寧忻因他的話心兒評評直跳,卻也忍不住想,他剛才轉身就走真不是因為生她的氣,懷疑她和蘇子荃有暖昧?

  蘇子荃有些驚愕,雷彥是說他完全是為了段寧忻才強忍住對他的不滿,要不早就當他一頓拳頭了嗎?

  “唉,看來我期待的事也落空了。”蘇品媛惋惜輕嘆,她難得欣賞的型男心里只有寧忻,她連插隊的機會都沒有。

  “品媛,真的很抱歉。”了解她的意有所指,段寧忻只能向她道歉,無法大方割愛。

  “我只是感慨一下,沒有其他意思,你不用向我道歉,今天我先跟我堂哥去吃飯,改天再和你吃晚餐,明天見。”蘇品媛說完即拉著蘇子荃離開。

  雷彥確實是她的菜,但她可沒這麼花癡,完全沒有要纏他、和好姐妹搶人的意圖,不過她得好好安慰失戀的堂哥,勸他看開點,耐心等待他的真命天女出現。

  “走吧,我的車在那里。”等兩人離開,雷彥摟著段寧忻走往他的停車處。

  “你怎麼跑來了?”中午是他送她來上班的,他並沒說會來接她下班,令她有些意外。

  “想給你驚喜,沒想到震驚的反而是我。”

  “你沒生我的氣,沒懷疑我跟蘇主任有暖昧?”她有些介意的間出擱在心里的疑問。

  雷彥為她開車門的動作一頓,微驚地道:“我沒懷疑你,我承認聽見蘇子荃向你告白讓我的心里很不舒服,但那是針對蘇子荃,不是你。”

  “是嗎?我以為你是在氣我沒於第一時間表明已經和你復合,更捧著他送的花呢。”

  “那時我快忍不住心里的醋意,不走開我無法保證不會對蘇子荃出手,若是那樣,你只怕又會認為我霸道,生我的氣。”他老實坦承自己的顧慮,體貼地輕扶她坐進車里。

  明了他指的是她上回批判他對蘇子荃的無禮態度,感覺他好像很在意她的無心批評,段寧忻在他坐入駕駛座後輕道:“雷彥,如果我說我也吃你的醋,你心里會不會平衡點?”

  “吃我什麼醋?”他哪有事可以使她吃味。

  “品媛很欣賞你,稍早她就曾叫我介紹你給她認識,要不是後來得知我們已經復合,她大概會很希望和你交往吧。”當品媛還不曉得雷彥是她前夫時,對他所表現的欣賞之情她並來遺漏。

  “原來她說的是那個。”

  “干嘛,你很得意喔?”

  雷彥莞爾地輕捏她鼻尖,“我原以為你朋友說的是你和蘇子荃無法交往,很意外會愛上我。我對你朋友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醋你不用吃。”

  “是喔,那你對歐副總和她老公想幫你介紹的對象有沒有感覺?”雷彥愣了下,逸出一串輕笑聲。

  “笑什麼?想到那人就那麼開心。”隨口問完,她心里的在意又添幾許,小嘴不自覺輕輕噘起。“呵呵……”雷彥再次笑出聲,在她眉頭蹙得更緊時,他收住笑,彎身輕攬她的纖頸,吻住她的媾柔唇瓣,給了她一個纏綿的深吻。

  他在吻變得危險前退開,含笑低柔說道:“我的寧寧,我今天才發現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不過你可別誤會,我是直到早上接到天凜的關心電話,在告訴他我們已經復合的消息之後,才曉得他和仲菲打算為我介紹對象,我連對方的面都沒見過,來什麼感覺。這些年就算我身邊有再多的誘惑都無法使我動心,唯一想要的就是你,所以你別胡思亂想。”他不怪天凜,也明白他的好意,倒是天凜知道他已有小安這個寶貝兒子時,驚訝得他耳膜差點破掉就是了。

  “最好是這樣啦。”心中漾著悸動,嘴上卻是微窘嬌嗔,她也沒想到自己會打翻醋壇子,追究起這種事。

  看出她的困窘,雷彥寵愛地再輕吻她一下,邊發動引擎邊道:“明天上班假如蘇子荃因為今天的事改變對你的態度,使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可能要考慮辭職的同題,若真必須如此,我想應該不影響你在繁星的花藝設計工作,畢竟繁星雖是透過豐華找到你這位首席花藝設計師,但仲菲是和你簽約,若有任何情況,她會站在你這邊維護你的。”

  “我知道,若真有什麼狀況我會告訴你。”了解他的擔憂,段寧忻允諾會讓他曉得她工作上的情形,目前也只能希望經過今天的攤牌,一切都不會有影響。

  雷彥平穩地開車上路,“我們先去吃飯,等會我跟你回去見伯父伯母。”

  “你要見我爸媽?!”

  “我要請他們再把你嫁給我。”

  她芳心怦然跳著,“可是我還沒跟我爸媽提起你,他們見到你很可能會怪罪你使我成為單親媽媽。”盡管他們的離婚有內情,但不知情的爸媽見到他恐怕不會和顏悅色。

  “我不在乎他們怪我,只希望能得到他們的原諒,讓我們再當夫妻,也讓小安有個健全的家庭。”雷彥望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心里很感動她並來說不嫁他,這令他更堅定想盡快再把她娶回去的決心。

  而這次,他會和她牽手一輩子。

  悄悄回握他溫熱的手,段寧忻無言回應他的堅定決心,她在心里祈禱,但願爸媽知道一切真相,能同意她再嫁雷彥。

  當雷彥與段寧忻回到段家,認出他的段溥敷與陳映月夫婦正驚詫他怎會和女兒一起出現,小安陡然跑向他,喊出令他們更震訝的叫聲:

  “爸比,你怎麼會和媽咪一起回來?”

  同樣在客廳里的段尚承暗暗擔憂,他也很意外雷彥的出現,昨天他聽小安說老姐似乎很不高興雷彥跑去她相親的地方,不料他們今晚竟一起回來,而且小安這忘情一喊,無異池露他早就和雷彥相認的秘密,爸媽不會生氣吧?

  “小安,你早就知道他是你爸爸,更和他見過面了?”段溥敷問出心里的驚疑,看小安與雷彥的熟稔模樣,兩人顯然已相處過。

  小安輕點小腦袋,可一點完頭他終於想到不對,“啊,糟糕,我忘記要保密,別讓外公外婆知道我和爸比見過面了。

  平常他都有記得媽咪的交代,剛剛看見爸比和媽咪一起回來,他很自然的就喊爸比了,怎麼辦?

  “伯父--”雷彥正要擔下責任,話就被截斷。

  “爸、媽,我不是故意瞞你們小安和雷彥相認的事,我們前陣子才意外重逢,雖然當時我的心情還未調整好,但小安很喜歡雷彥,我不忍心使他失望,所以答應讓他們見面,想說過陣子再跟你們提這事,免得你們知道雷彥的下落,跑去找他算鞭。”段寧忻搶白,她心知肚明雷彥會為了維護她和小安,擔下隱瞞此事的責任,可這個責任應該由她扛。

  段尚承正想冒著被父母數落的風險,坦承是他委托征信社幫小安找雷彥,分擔老姐可能被爸媽怪罪的情況,他家老爸已嚴肅著一張臉討伐起雷彥。

  “我一個好好的女兒嫁給你,你居然不到一年就說離婚,完全沒出面解釋半句,你有什麼資格和小安相認,我找你算帳是剛好而已。”段溥敷厲聲向雷彥表達不滿,當年寧忻會離婚,想也知道是雷彥對不起她,他沒拿掃把痛打這小子已經算對他客氣了。

  “雷彥,當初我們相信你能給寧忻幸福才把她嫁給你,結果你竟然害她成了單親媽媽,你真的讓我們太失望了。”陳映月亦跟著宣泄她的不平,即使事隔多年,她依然心疼女兒的失婚與獨力撫養小安的辛苦。“對不起,是我辜負伯父伯母的托付,也辜負寧忻的感情,更讓小安缺少父愛這麼多年,真的很對不起。”雷彥深深向段家夫婦鞠躬致歉,縱使事出有因,他仍欠他們兩老一個道歉。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

  “爸,你能不能先聽我說完當年雷彥和我離婚的真相,再論斷他的對錯。”見父親大有要再責難雷彥的意圖,段寧忻連忙喊道。她能理解,也預想過爸媽會有的反應,只是雷彥一直被指責還是令她覺得不舍。

  “老姐的意思是,你們當年離婚的原因並不單純?”段尚承岔問,這麼多年來老姐從不談當年離婚的原因,這時候突然提起,顯見別有隱情。

  “我昨天才知道,雷彥他--”

  “讓我來說。”雷彥輕拍她肩頭,阻攔她的述說。他欠她父母一個遲來的解釋,即使這事說來極不光彩,對他更是一種凌遲,他仍然決定親自說明。

  陳映月注意到女兒與雷彥的互動似乎透著親昵,但她暫時壓下疑問,語氣稍緩的要大家先坐下再說。

  小安原本要與雷彥和段寧忻坐一起,但段尚承悄悄拉住他,在他耳邊告訴他外公還在生爸比的氣,要他先跟他坐,免得外公更生氣,於是懂事的小安讓段尚承抱坐在另一邊,準備等外公不生爸比的氣再過去讓他抱。

  等大家都入座,雷彥緩緩道出他母親當年其實並不贊成他娶段寧忻,及後來被逼與她離婚的所有實情,安靜的客廳里頓時懸著沉窒的氛圍。

  “爸比說的有些我聽不懂,不過爸比的媽媽好像對媽咪不太好。”聽完雷彥的低述,小安率先插話。

  “噓,大人在談事情,你先安靜別說話。”段尚承要外甥別出聲,他雖極震驚老姐以前被雷彥的母親錯待,然而雷彥心里想必比任何人更不好受,小安天真的問話只會加深他的傷痛。

  “寧忻,原來當年你一直被刁難,你竟然都沒說!”陳映月難以置信,她一直以為女兒在婆家過得很好,哪曉得雷彥的母親根本沒善待她。

  “那沒什麼好說的,而且雷家其他人是真的對我很好,尤其是雷彥,他對我的維護從來都沒少過。”了解母親對她的心疼,段寧忻安撫母親。

  “雷彥對你的維護從來沒少過又怎樣,他既知有個一心想攀附權貴、希望他娶別人的母親,當初就不該娶你,這樣你就不會受欺負,他也不會被自個兒母親眶騙。”段溥敷沒好氣的評論,得知女兒當年被為難苛待,他依舊氣憤難平。

  “伯父說的我明白,可是一旦愛得深切,有時實在無法顧慮那麼多。”雷彥坦然的語氣里透著難以一言道盡的糾結與無奈,倘若凡事都能理智做出決定,愛情又怎會如此折磨人。

  段溥敷難得沒有反駁,由雷彥坦誠的雙眼里,他想起寧忻第一次帶他回來見他們時,雷彥的雙眼也是如此坦誠,這個男人不為自己找借口脫罪,而是承認他因為愛而堅持的那份難以自持的自私。

  陳映月也無法指責他說不負責任,畢竟雷彥和寧忻當時確實很相愛。

  “或許你們會怪雷彥使我成了單親媽媽,但他當年並不知道我懷孕,最重要的是我們的離婚他也是受害者,他不是像爸說的半句解釋都沒給你們,而是他苦尋半年仍找不到我,他心里的痛苦絕不是他人可以想像的,否則他也無須心灰意冷地自我放逐到美國。”見父母未再說下去,段寧忻忙不迭為他說話,期望平息父母對他的怨慰,只不過因顧忌父母也許會認為雷彥跑去當保鏢是不愛惜生命的表現,她沒提及這件事。

  “原來雷大哥後來離開了臺灣,難怪我想找你都找不到。”段尚承猜當初雷家人沒有他的消息,應該是他連家人也未聯絡的緣故。

  雷彥微微點頭,離開的那些年他完全斷了與臺灣的聯系,若非他後來受傷,恰好進了雷皓朋友家的醫院,否則就算雷皓為了尋他開了征信社,大概也找不到他。

  “知道真相後我已經決定和他復合,希望爸媽別再怪他。”沒時間訝異弟弟曾尋過雷彥,段寧忻直希望爸媽別再追究當年的事。

  “你和雷彥復合了?!”陳映月驚問,她稍早注意到寧忻與雷彥的互動十分自然,就是因為兩人已經復合的關系?與雷彥互望一眼,段寧忻坦白頷首。

  “舅舅,什麼是復合?”始終乖乖沒說話的小安忍不住發間。

  “就是你爸比和媽咪已經和好,跟離婚前一樣好了。”小安眼睛一亮,“那媽咪可以嫁爸比嘍!”

  “小安,別亂說。”陳映月輕喊,擔心小安的童言童語惹來他外公的不悅。

  “我沒有亂說啊,外婆不是希望媽咪早點嫁人嗎?我好喜歡爸比,最希望媽咪嫁他,現在他們已經相親相愛,媽咪就可以嫁爸比啦。”小安掙離段尚承的環抱,跑到雷彥身邊,昨天他本來還在擔心媽咪在生爸比的氣,想不到他們已經和好,太好了。

  陳映月極訝異小安會那麼喜愛雷彥,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血緣天性?

  雷彥寵愛地抱起寶貝兒子,讓他坐在腿上,再望向段溥敷夫婦,平靜地坦白,“我今天和寧忻來這里,最主要就是想向伯父伯母表明,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忘記寧忻,想再次娶她為妻,請你們把她嫁給我。”

  “辦不到!這事我絕不答應。”段溥敷沉聲反對。

  段家客廳里頓時旋起另一波緊張氛圍。

  “伯父,你聽我說--”雷彥才開口,話就被擋回來。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絕不會再把女兒嫁進你們雷家,受你母親的刁難和欺壓。”就算他不追究雷彥母親對寧忻的錯待,也同意他離婚一事錯不在他,他也不可能再把寧忻嫁進雷家,讓雷彥的母親有機會再虐待她。

  “從我們離婚那天起,雷彥就已經和他母親撕破臉,回臺灣這幾年也一個人住外面,與他母親幾乎沒有往來,爸的顧慮不會發生。”段寧忻替雷彥發聲,同時也迂回表明她願意再嫁雷彥的心意。

  陳映月相當意外雷彥為了寧忻與母親鬧翻,不過她仍然有話要說,“即使如此,他母親一向視你為眼中釘,要是知道你們再婚,難保不會再暗中對付你。”她看得出這兩個孩子情牽彼此,可現實有很多要考慮的層面,即使她不像段溥敷那樣強烈反對兩人再婚,也無法貿然答應這件事。雷彥胸中一震,直到這時才思及他疏忽了這層顧慮。

  “媽想太多了,事情也許沒這麼復雜。”段尚承出聲緩頰,很希望姐姐能順利再嫁雷彥,畢竟這是小安一直期盼的結果。

  “你媽沒有想太多,這是很實際的問題,雷彥沒反駁,表示他也想到了這個環節,既然如此,這樁婚事就免談。”

  “爸--”段寧忻想勸服父親放柔態度,身旁的男人卻輕拉住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再說話,她秀眉輕凝,雷彥難道因為她爸媽不同意他們再婚,就打算放棄與她廝守了?

  只見他柔柔一笑,與她十指相握,而後轉向段溥敷道:“我能理解伯父伯母的顧慮,這個層面我確實疏忽了,我答應你們,在取得我媽絕不會傷害寧忻分毫的保證之前,暫時不談我們的婚事,但是請你們別反對我和寧忻來往,也別阻止我見小安,就算伯父想打斷我的腿,我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能和他們相處的機會。”段寧忻微微握緊與他交疊的手,得知他依然有與她相守的決心,她頓感安心,就不曉得爸會有何反應。

  “你在向我下戰書嗎?”段溥敷挑眉質問。幾年不見,這小子似乎多了些勇氣,不過這一點都不令人反感就是了。

  段尚承在一旁點頭做無聲的附和,雷彥這個戰書下得帥極了。

  雷彥正要說話,小安已溜下他懷抱,走到段溥敷跟前拉著他的手軟聲說道:“外公,你可不可以別對爸比這麼兇,就算爸比有讓你不高興的地方,可是因為他和媽咪生下我,你和外婆才有我這麼可愛的孫子啊,所以你別生他的氣,別打斷他的腿啦。”見平時和顏悅色的外公一直板著臉跟爸比講話,又聽說外公要打斷他的腿,小安緊張地為他說情。

  “你放心,外公沒有要打斷你爸比的腿。”段尚承莞爾接話,偷偷為小安按了個贊,這小帥哥果然有乃父作風,敢向他外公“嗆聲”沒雷彥就沒有可愛的他。

  “真的嗎?”

  “真的。”陳映月疼愛地摟過他,“你爸比只是比喻,並不是外公真的要打斷他的腿。”

  “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有件事外婆能不能答應我?”

  “什麼事?”這孩子難道想叫她勸溥敷把寧忻嫁給雷彥?

  “媽咪現在好像不能這麼快嫁給爸比,那外婆可不可以別再叫她去相親,免得有人要搶走她,這樣我和爸比還要像昨天一樣去把媽咪搶回來,很麻煩。”

  “小安!”段寧忻低喊,她正欣慰小安貼心的幫雷彥說話,不意他就泄露與雷彥跑到她相親的地方,這下爸媽不會把這條帳又算在雷彥頭上吧?

  “寧忻昨天相親失敗,原來是你跑去破壞!”陳映月恍然大悟的看向雷彥,昨天介紹人說男方表示和寧忻不適合,而且態度好像有些奇怪,原來是雷彥跑去亂的關系。

  雷彥苦笑,“可以這麼說。”

  “雷大哥這樣講會讓爸媽誤會,媽,真正搞破壞的是我,是我要小安叫雷大哥帶他去阻止老姐的相親,因為我和小安一樣都希望姐能和雷大哥復合。”段尚承立刻跳出來坦承他才是在這樁相親中搞破壞的始作俑者,不希望爸媽又羅列雷彥一項罪名,更加反對他與老姐在一起。

  “所以說你也早就曉得雷彥和寧忻還有小安見面的事?”段溥數直瞋視他,難怪尚承見到雷彥並無多大的反應,他根本早就知道雷彥與寧忻重逢了。

  段尚承硬著頭皮點頭。

  段寧忻在父親責怪弟弟前急忙說道:“爸,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我會答應媽去相親,是因為發現自己仍然愛著雷彥,想借由相親把他遺忘,不過多虧他的出現,使我終於能夠了解真相,更得知他對我的感情,總之,媽,你千萬別再為我安排相親,我不會再去了。”

  “這點不用你特別說我也明白。”這孩子對雷彥這麼死心眼,就算她安多相親也是白搭。

  “爸比,外婆答應不會再幫媽咪安排相親了耶,那媽咪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嫁給你?”小安半高興半困惑的問雷彥。他和爸比以後不用擔心媽咪會被別人搶走了,可是媽咪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嫁爸比?

  雷彥望向段溥敷,堅定無懼地問:“伯父,我之前並非在向你下戰書,而是由衷表達我不想失去寧忻和小安的決心,因此小安的問題能請你做個答覆嗎?”段溥敷與妻子兩人相視一眼,接著他看向雷彥,做出讓步,“就照你說的,你什麼時候能取得你母親絕不會傷害寧忻分毫,且具有一定擔保與說服力的保證,我和映月就同意把寧忻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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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離開段家,雷彥原本要送心愛女人以及寶貝兒子回去,但車子開到一半他卻將車停在路邊。

  “怎麼突然把車停在路邊?”段寧忻疑惑地問。

  雷彥認真地望著她,“寧忻,我想現在就帶你和小安回雷家見我媽,你同意嗎?”早點解決這事他才能早日安心,在心里思付許久,他終究忍不住停下車與寧忻討論。

  “我怕你媽見到我會不高興,到時會把你們家的氣氛弄得不愉快。”

  “這你不用顧慮,愧對我們的人是她,假使見到你她仍不改變態度,要嘔要氣就隨她,至於我爸還有雷皓、雷歡,他們若見到你和小安一定會很開心。你願意陪我回去面對他們嗎?”當年家里除了媽,他爸還有弟弟妹妹都很喜歡她,爸得知他被媽媽騙離婚,盛怒得差點腦溢血,盡管爸後來顧及雷皓或雷歡若知情,也許會受不了也和媽翻臉,使雷家散成一團,拜托他別讓雷皓他們知道實情,但他知道雷皓與雷歡心里應該都有數這件事與媽有關,他們若再見到寧忻,一定會很開心,只是他不確定寧忻是否願意現在就和他回雷家。

  “嗯。”既然他希望她陪他回去,她就陪他。

  “爸比說看到我和媽咪會很開心的人是誰啊?”坐在后座的小安好奇地問  -  “是爸比的爸爸、弟弟和妹妹,也就是你的爺爺、叔叔還有姑姑,另外你的奶奶脾氣比較不好,不過有爸比在,你不用怕她。”雷彥轉頭過去看兒子。

  “我們跟奶奶講,要她對媽咪好一點,這樣媽咪就可以早一點嫁給你了。”聰敏的小安大致已弄明白他外公不準媽咪那麼快嫁爸比的癥結點,純真的提出他的看法。

  雷彥與段寧忻相互對望,兩人均明白要雷彥的母親對她好,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放心,爸比會想辦法解決。”轉回身看見心愛女人一臉憂慮,他輕拍她白皙臉頰低語,“別擔心,問題會解決的,我車子后座有臺筆電,我先打個電話,等一下麻煩你幫我打份切結書。”雷彥點頭,發動引擎的同時,他對著已撥通的電話說道:“雷皓,你跟爸說,等會我要帶我兒子回去見你們。”二十多分鐘後,雷家一片鴉雀無聲,雷海與古幼梅夫婦以及雷皓和雷歡兩兄妹的目光,全集中在雷彥牽著的那位濃眉大眼又清秀可愛的小男孩身上,幾人還來追問小男孩真是雷彥的兒子,就見他微傷身,攬過一名走在他身後的女子。

  “你是……大嫂!”

  “段寧忻!”古幼梅愣愣的喊出聲。她正狐疑雷皓莫名其妙在喊什麼大嫂,下一刻立即認出那名女子竟是她的前媳婦。

  “伯父、伯母、雷皓、雷歡,好久不見。”段寧忻一一向眾人打招呼,心里其實因為雷皓的叫喚有些尷尬。

  “真的是大嫂耶,我好想你喔!”雷歡開心地抱住她。她很喜歡段寧忻這個拿她當妹妹看待的大嫂,他們離婚時她還難過了段寧忻沒想到連雷歡也喊她大嫂,不過她仍笑著回她一個親切的擁抱。

  “她都已經和你大哥離婚這麼多年了,你們兩個是在亂喊什麼。”古幼梅沒好氣的輕斥一一兒子與小女兒,對於兩人對段寧忻的稱呼覺得刺耳。她壓根沒想到雷彥競會帶這個和她有過節的女人回來。

  小安微覷向古幼梅,在心里想,這個婆婆口氣兇兇的,應該就是爸比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媽媽。

  雷彥蹙眉欲反駁母親,段寧忻輕輕拉住他,向他微搖頭,示意別和他母親計較,畢竟就事實而言,他母親說的也沒錯。

  “雷彥,這個小男孩是你和寧忻的孩子?”雷海問出最關鍵的問題。大兒子突然說要帶兒子回來,連前妻也一起帶回家,可見這個可愛的小男孩應該是兩人的孩子。

  “小安確實是我和寧忻的兒子,小安,這位是爺爺,旁邊是叔叔還有姑姑。”雷彥向小安做介紹,聽著他不怕生的喊了幾人,笑著拍拍他的頭。

  “原來這個小帥哥是大哥和大……寧忻姐的小孩,我還在想大哥到哪兒偷生那麼可愛的兒子呢!”雷皓蹲至小安跟前,大咧咧地望著小家伙。

  “你要是嚇到小安,看我怎麼修理你。”雷彥牽緊小安,不客氣的睨他。

  這小子靠小安那麼近是想嚇到他啊,要不是念在他喊寧忻大嫂的份上,他肯定當這個敢說他在外面偷生小孩的弟弟一個爆栗。

  “我沒被叔叔嚇到,叔叔很親切,看起來是個好人。”小安對著雷皓眨眨眼,露出雪白牙齒一笑,他滿喜歡這個親切的叔叔。

  “嘖,你嘴巴好甜,叔叔喜歡。大哥,你兒子借我抱一下。”雷皓說著逕自抱起討人喜愛的小安。“二哥,我也要抱,啊,對了,先給爸抱一下。”雷皓與雷歡把小安抱給雷海,看著三人都很喜歡小安,段寧忻唇畔淺淺含笑,以後兒子又多三個疼愛他的親人了。

  “當初又沒聽你說你懷孕,這孩子怎麼可能是雷彥的,你該不是被哪個男人拋棄,重新遇到雷彥就把和別人生的小孩賴給他吧!”古幼梅將視線調向段寧忻,多心的質疑小安的身份,當年段寧忻簽字離婚時都沒聽她提及她懷了小孩,咋可能在這麼多年後才帶著兒子上雷家,這女人逮上雷彥肯定有企圖。

  “你在胡扯什麼,這孩子的眼睛和鼻子簡直是雷彥的翻版,難道你沒看見嗎?”雷海抱著小安坐至沙發,沉聲糾正妻子,能意外多個孫子,幼梅該和他一樣高興,她是在找什麼碴?

  “寧忻是在和我離婚之後才發現自己懷孕,若非拜媽所賜,我不會在八年後才知道她為我生了個兒子。讓我和小安還有寧忻分離這麼多年的是你,你還要懷疑小安的身份,會不會太過分!”雷彥忍不住脫口而出,爸他們那麼喜歡小安,對他的血脈無絲毫存疑,為何就只有媽一出口就是傷人話。

  “伯母,這事只要做親子監定,結果便一目了然,假不得。”段寧忻微斂臉色。她可以忍受古幼梅對她的挖苦嘲諷,但不希望她傷及小安幼小的心靈。

  古幼梅無話可說,DNA親子鑒定那麼方便,段寧忻想把別人的種賴給雷彥是沒那麼容易。

  “難道,大哥當年會和寧忻姐離婚,真的和媽有關?”雷歡敏銳提問。

  她與二哥以前就知道媽對寧忻姐不是很好,也隱約覺得大哥離婚和媽有關,只是大哥音訊全無多年,三年前回臺灣也不願多說什麼,跟媽的關系更是無比冷淡,他們也就不敢多問,剛聽大哥主動提及這項疑點,她遂大膽猜測。

  “當年我會和寧忻離婚的確和媽有關,改天再請爸告訴你和雷皓所有實情,現在我要談另一件事。”雷彥攬著段寧忻入座,事到如今一切已沒必要再相瞞,只不過比起告訴雷歡他們當年的真相,另一件事更重要。

  “你要談什麼?”坐在他對面的古幼梅敏感問道。

  “我要和寧忻再婚,想知道媽會不會真心接納她。”

  “你要和她再婚?!”

  “小安都這麼大了,你是該再給寧忻一個名分。”雷海明理地說道,他心知肚明雷彥對段寧忻的感情有多深濃,極樂見兩人再婚。

  “我也贊成。”雷皓與雷歡異口同聲附和,他們當然贊成大哥一家三口團圓。唯獨古幼梅反對,“這世上女人這麼多,隨便一個都比她適合。”若不是段寧忻,她早就是有個院長兒子的風光母親,更不會落得與大兒子關系如冰的境地,她和段寧忻的梁子多年前就結大了,明可能同意她再嫁進雷家。

  “如果你依舊沒辦法真心接納寧忻,那麼請你簽下這張切結書。”

  “雷彥,這樣好嗎?”段寧忻輕拉他,遲疑地問。

  那張切結書是雷彥念給她打字,他再到便利商店打印的,想起里面的內容,她有些擔憂是不是要讓事情走到這一步。

  “你也看到我媽對你的態度了,為了保護你,即使這是下下策,我也在所不惜。”他原希望媽能念在多了小安這個孫子的份上,放下成見接納寧忻,怎料她不但質疑小安不是他的親骨肉,對寧忻的態度也始終不友善,因此他也只能來取最傷感情的做法了。

  “大哥要媽簽什麼切結書?”雷皓問出其他人的疑問。

  雷彥將手中紙張搞至古幼梅面前,“我要再娶寧忻的這份決心絕對不會改變,為了防止媽像當年一樣耍手段使心機,我必須取得媽不會暗中對付寧忻、更不會使計拆散我們的保證,假使媽日後對寧忻有所傷害,我將和媽斷絕母子關系。”

  “你居然為了她想和我斷絕關系?!”古幼梅震驚不已。

  這個兒子不是要想辦法恢復他們失和多年的母子關系,竟然是為了段寧忻這女人,要她簽下脫離親子關系的切結書”。“這是你逼我的,八年前你不就為了自己的私心,無視我這個兒子的幸福,一手把我推入痛苦的深淵嗎?我好不容易能和寧忻復合,這次為了她和小安,無論你再怎麼耍手段逼迫,我都會守護寧忻、與她相守到底!如果媽無法放下固執的偏見善待寧忻,我寧願擔負不孝的罵名,和你徹底劃清界限。”毫不相讓地表達完他的堅持,雷彥轉向父親再道:“爸,我知道我這麼做可能使你連帶受人議論,但我想給寧忻母子一個安穩的家庭,希望你能體諒我的決定。”

  “當年是你媽虧欠你和寧忻,她若還不知悔改,就照你的意思去做。”段寧忻既感動雷海對雷彥的體諒,也佩服他不袒護自己妻子的氣魄,他依然像以前一樣,是個慈藹明理的長者。

  雷皓與雷歡面面相覦,他們很震驚大哥要媽簽那麼嚴重的切結書,不過連爸都支持大哥,可見媽當年肯定做得很過分,大哥八年前的出走也肯定是媽造成的。

  “有沒有搞錯,你竟同意你兒子思我斷絕母子關系!”古幼梅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這個與她結婚三十幾年的老伴不替她訓斥雷彥就罷了,反而支持他大逆不道的行為,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成?

  “是你執迷不悟,為什麼你不想想這是你可以和雷彥破冰,重拾母子感情的最好機會?”當年她一手打散兒子的幸福,現在有機會贖罪,難道她還想一意孤行錯下去?

  古幼梅明白丈夫的意思,這幾年雷彥與她根本沒話說,也極少回家,她確實一直期望有破冰的機會,可要她向段寧忻妥協,她如何甘心。

  “奶奶。”小安的軟聲叫喚陡地響起。

  古幼梅吃驚地看向小安,“你在喊我?”

  她以為段寧忻不可能讓她的兒子喊她,沒想到會意外聽見這聲叫喚,這讓她的心情有些難言的激動,畢竟再怎麼說他都是雷彥的孩子,她的孫子。

  小安一骨碌跑到她面前,眨著大眼問:“媽咪人很好耶,奶奶為什麼不喜歡她?”

  “小安一--”聽見他的驚人之語,段寧忻心驚的想喊他過來,雷彥卻輕環著她,在她耳邊低語。

  “別緊張,我們的寶貝兒子會這麼好大概是想表達什麼,先聽聽再說。”小安的眼里沒有對媽的懼怕,雷彥很好奇媽會如何對他,也想知道小安還想說什麼。

  “不愧是大哥的兒子,敢當面問媽這個問題,這下看媽怎麼回答。”雷皓小聲的和父親及妹妹耳語,三人不認為古幼梅會對一個小孩動手,都想聽她如何回應這個對她而言無疑是最禁忌,也最一針見血的問題。

  面對小安澄澈如水的眼睛,古幼梅頓時被問住。

  當初是她一心企盼雷彥能成為敖家的乘龍快婿,因此將氣全出在段寧忻身上,所有的苛刻習難也全是她惡意相待,段寧忻從來沒有對不起她,她連要揪出她件逆的罪狀都舉不出來,要如何理直氣壯對這個看得她莫名心虛的孫子編派他母親的不是,作為她不喜歡她的理由。

  “奶奶,雖然你講話有點兇,我還是很高興多了你這個奶奶,我們老師有說過,同學要互相喜歡,大家才能和樂相處,大人也一樣啊,媽咪從來都沒說過奶奶的壞話,也沒有討厭你,那你的脾氣能不能稍微改一改,不要討厭媽咪,這樣很愛媽咪的爸比就不會生你的氣,大家就可以很開心的等爸比和媽咪結婚,這樣不是很好嗎?”見古幼梅未回答他的問題,小安逕自說著他想說的話。

  他在來雷家前就有在想要不要幫忙叫爸比的媽媽把脾氣改好一點,剛才看到她一直對每個人生氣,他就跑過來勸她了,因為只有奶奶把壞脾氣改掉,才能對媽咪好一點,外公才會答應讓媽咪快點嫁爸比。

  “你媽咪沒說過我的壞話?”比起小安大膽的要她改脾氣,古幼梅更驚詫這點,她當年那樣對待段寧忻,離婚後她沒把她數落得一場糊涂?

  “你若曾正視過寧忻的善良美好,就不會有這樣的懷疑。”雷彥忍不住回嘴,從以前到現在,因一己之私而心胸狹隘的一直是媽。

  段寧忻想告訴古幼梅她並未憎恨她,事情過去就算了,可她終究保持靜默,此時無論她說什麼,大概都會令古幼梅惱羞成怒,使情況更糟。

  “媽,直到現在我仍願意喊你一聲媽,是因為我對你還有情分在,我不希望到最後你真的逼得我們連母子都做不成。這幾天請你好好想清楚,把切結書簽了,讓我能安心和寧忻結婚。”雷彥語重心長地說完,朝小安喊道:“小安過來,我們要回去了。”

  “大哥不多待會,讓小安多陪我們一下喔?”雷歡直想和可愛的侄子多相處一會。

  “時間已經不早,寧忻明天還要上班,我想先送她回去休息,你如果想小安,明天再和爸過去我那里見他。”雷彥攬著段寧忻站起來,明天雖是周日,但她一早就要到繁星進行花藝布置工作,再說他已經把該說的都跟媽說了,接下來就讓媽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小安要跑向父母身邊時,忽又折回去環抱著古幼梅的頸子說道:“奶奶剛剛沒抱到我,我抱你一下,希望奶奶的脾氣能變好一點,這樣大家都會很愛你。奶奶再見。”望著小安跑開、揮手道別的小小身影,古幼梅胸中有著無以名狀的洶涌情緒,在小安單純天真的眼神下,她的胸口剎那間涌入難言的溫暖激動,她明白那是屬於親情的感動,而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不曾由自家人身上得到,尤其是雷彥,因為是她一手破壞那份原本唾手可得的和樂親情。

  小安說,她的脾氣若有改變,大家都會很愛她,假使她再冥頑不靈下去,是不是以後連雷皓和雷歡他們也將和她形同陌路?

  教自我蒙蔽的心因這道從不曾省思過的驚人思緒震出久違的良知,古幼梅若有所思的想,她是否應該簽下雷彥給的切結書,給他安心的保證……這晚是迷離酒吧固定的公休日,也是雷彥和Daniel進行盤點的日子,當雷彥到酒吧時,Daniel已在店里進行酒品項目的清點。

  “喲,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今天又有要照顧前妻的外務。”看見雷彥進入店里,Daniel劈頭便酸他。

  知道Daniel對他昨晚管閑事送寧忻離開酒吧頗有微辭,他坐至吧臺前,笑笑地說道:“以後照顧寧忻不是我的任務,而是我的責任。”

  “拜托,沒有人會把前妻攬作自個的責任。”

  “我和寧忻已經復合,她會再成為我的妻子。”

  “匡啷!”一聲刺耳聲響隨著雷彥的話之後響起,轉身要擺放酒瓶的Daniel手中一瓶威士忌滑落地面,應聲而破。

  “喂,小心點,你沒被碎片扎到吧?”雷彥覺得好笑,沒想到一向細心的伙伴也會有打破酒瓶的時候。

  “你說你和段寧忻已經復合,你要再娶她?!”Daniel轉身驚間,滿臉不可置信。

  “嗯,直到昨天我和寧忻才弄清楚其實我們仍愛著彼此,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應該過陣子就能結婚。這間店以後就交給你負責,畢竟我還得顧及寧忻家人的觀感,不適合再經營酒吧。”無意透露他需取得母親的“保證”這不值得張揚的環節,但他是真的決定把酒吧交給Daniel負責。

  他跟寧忻說過他雖經營夜店,但並不好杯中物,寧忻相信他,兩人復合後也來要求他結束酒吧,不過他必須顧及她父母的想法,決定在他們得知前將店交給Daniel負責,自己轉投正常的工作,避免惹來寧忻父母的另一波反對,改變再把寧忻嫁他的決定。

  “這間店是我們共同打理的,為了一個段寧折,你竟舍得說放就放,就這樣撇下我?”Daniel微顯激動,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發展會出乎他意外料之外,更到了雷彥因為她不再經營酒吧的地步。

  “怎麼說是撇下你,我是將酒吧慎重交給你,天凜也說過由你負責經營酒吧很適合,我們還是會常來捧場,跟你這個好友聚會。”雷彥沒察覺他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只當他誤會自己想和他拆伙,劃清界限。

  他溫和解釋,同時讓Daniel明白,他和天凜對他這位同志朋友的態度一直都沒變過。

  “說到底就是她比較重要。”

  “你說什麼?”雷彥沒聽清楚他的低喃。

  “我說隨便你,反正你已經決定的事別人很難說得動。剩下的盤點工作交給你了,我要趁還能偷懶的時候盡情去摟魚。”語氣微繃的說著,Daniel勾起吧臺上的外套里至肩頭,頭也不回地離開店里。

  雷彥察覺到Daniel似乎有些不開心,不過他沒想太多,當那是Daniel肩上責任加重的情緒化反應,他想Daniel真正獨力接管酒吧後,一定會有新的成就感,而他相信Daniel能將迷離酒吧經營得很好。

  接下來就等他母親簽下切結書,一切就能圓滿了。

  接下來幾天,雷彥都在等母親主動和他聯絡,告訴他她會真心接納寧忻,可惜這幾天母親都沒給他回復。

  他心里已有最壞的打算,再過兩天媽若仍不給出答案,他就登報和她脫離親子關系,這樣或許能給段溥傅夫婦一個交代,他再慢慢懇求他們把寧忻嫁給他。另外,經過這幾日的思量,雷彥決定接受好友衛天凜前陣子的邀約,到永雋集團分公司工作,因為他無意再當醫生,直接到天凜公司上班是能投入正常工作的最快捷徑,只是他沒料到天凜竟要他任職副總經理。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們公司的副總因為家庭因素,下月將調回香港總公司工作,我正在煩惱要派誰接任他的職位,現在你願意加入我們集團,剛好解決我的困難,你找個時間過來公司,熟悉一下業務,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得心應手。”昨天天凜在電話中以無比認真的口氣這麼說道。

  得知好友的看重,他最後答應接下這份工作,這時正要到永雋集團分公司,準備看需不需要接受天凜的惡補,讓自己更早進入狀況。

  停車等紅燈時,他的電話響起,看見是寶貝兒子的來電,雷彥笑著裁起耳機接應,“小安,找爸比什麼事?”

  “爸比,外公答應把媽咪嫁給你了!”雷彥一怔,“你怎麼會這麼說?你不是在爺爺家嗎,為何會提到你外公?”昨天爸說他想見小安,問他能不能去接小安放學,再帶他回雷家待一會,他在取得寧忻的同意後,中午和爸去接小安,打算晚點再請爸把小安送回來,不意小安會突然來電說段溥傅答應要把寧忻嫁給他了。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爸比你等一下,爺爺要跟你講電話。”須臾,手機里傳來他父親的說話聲,“雷彥,你媽已經簽下切結書,我剛離開段家,在你曾帶小安去玩的那座公園里,你先過來,詳細的情形我再跟你說。”

  “我馬上過去。”雷彥以最快的速度趕至公園和父親會面,當他看著切結書上母親的簽名,依然有些難以置信母親會下這種決定。

  “你帶小安回家那天,我看出你媽後來的態度有些軟化,只是她放不下身段,遲遲未簽切結書,這幾天雷皓跟雷歡偶爾會帶小安到家里玩,你媽雖然仍硬撐著面子,但其實很喜歡這個孫子,常做點心給他吃。下午她不小心撞到桌子,小安貼心的幫她按揉膝蓋,那時她眼眶有點泛紅,之後就將切結書拿給小安了。”仿佛洞悉雷彥此刻的驚疑心情,雷海委婉述說妻子態度軟化的經過。

  “奶奶把這張紙拿給我時說她已經簽好了,叫我拿給爸比,還說這樣你就能安心娶媽咪了。”坐在兩人中間的小安接話,他不懂切結書的意思。但他知道爸比手上那張紙對爸比和媽咪很重要,直到爸比來之前他都有保管好。

  “所以你叫爺爺帶你到外公家,把這張切結書拿給外公外婆看是不是?”暫時擱下對母親行為的驚訝情緒,雷彥道出他的猜測,小安這孩子很聰明,大人說的話他常能融會貫通,他因而做此聯想。

  “是我聽小安說有了切結書這張保證,他外公就會答應把寧忻嫁給你,問清楚情形之後決定帶小安到段家,讓親家他們早點了解你對寧忻的用心,同時也為你媽以前沒善待寧忻向他們道歉,請他們原諒。”雷海代為回答。

  下午聽小安說了段溥敷夫妻還沒答應雷彥與寧忻再婚的大約情形,他已然明白雷彥的切結書是種保證,他覺得有必要上段家一趟,為雷彥說些話,也替做錯事的妻子致上誠心的道歉。

  “爸,謝謝你。”胸中梗著父親為了他上段家賠罪的感動,雷彥只能做如此言淺情深的表達。

  “這沒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本來我是希望你媽能和我一起上段家,不過她面有難色,我也就沒勉強她。再給你媽一些時間,等她徹底放下面子問題,我想她會向寧忻的父母道歉的。”

  “這我不敢想,只要她不傷害寧忻就行了。”

  “奶奶的脾氣有變比較好,應該不會對媽咪不好了。”雖未聽懂雷彥話里隱含的感嘆,但小安聽懂雷彥指的是古幼梅曾對段寧忻不好,他單純的說雷海欣慰地拍撫他的頭,有感而發的說:“或許是小安的純真喚醒了你媽教一己之私蒙蔽的心,她才不再固執的簽下切結書。稍早小安在他外公面前也有替你說話,說你已經拿到要給他們的保證,他們要說話算話的答應把寧忻嫁給你,這件事能順利有結果,說來小安的功勞最大。”

  “是啊。”小安偏著可愛的小腦袋,冷不防冒出一句,“那這樣會不會便宜了爸比?”

  雷彥一怔,與雷海輕笑出聲。他寵愛地摟著小家伙,莞爾說道:“好像是這樣,不過看在爸比那麼愛媽咪的份上,就讓爸比占一下便宜吧。”小安笑著點頭,輕聲回道:“外公和爺爺有說改天要挑選好日子讓爸比和媽咪結婚,我很開心媽咪終於可以嫁爸比,爸比有沒有很開心?”

  “有,爸比很開心。”雷彥低答著,心里卻沒來由的感到隱隱的不安。媽簽下切結書後真能屏除成見,改變對寧忻的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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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下午四點半,已上完最後一堂花藝設計課的段寧忻收完東西後立即離開補習班,要到超市采買些食材,再回去為她心愛的大小男人準備晚餐。

  當她走到停車處時不由得愣住,發現她那輛銀色的座車車身被劃出許多刮痕。

  “是誰做的,怎麼這麼過分?”她錯愕低呼。

  “寧忻。”

  她轉頭看見快步朝她走來的雷彥,微訝的間:“不是說好不用來接我,你怎麼跑來了?”這幾天雷彥有時在她租屋處過夜,但講好她維持自己上下班的習慣,以避免引來其他同事的八卦?

  “有件事想早點告訴你就過來了,卻看到你站在這里,發生什麼事了?”雷彥站定她身旁。

  他在公園陪小安玩了會,記起寧忻今天較早下班,遂過來找她,想當面告訴她她父母已答應兩人結婚的消息。爸大概是想讓他們有獨處的時間,表示要帶小安到雷皓的征信社走走,等他來到補習班恰好看見寧忻出來。

  “不知道是誰無聊搞破壞,任意刮花別人的車子,我的車胎也遭破了。”明白他會擔心,段寧忻先回答他的問題。

  看見她座車被破壞的情形,雷彥眉頭一皺,馬上察看其他車子,卻不見同樣的情況,他的眉凝得更緊,“如果是臨時起意的破壞,應該不會只刮一臺車子。”

  “你是說有人蓄意毀壞我的車?”

  “這個可能性很大。”這里這麼多部車只有寧忻的車被劃,是有些不尋常,難道?

  “我得罪了誰嗎?還有這幾天總是接到不出聲的不明來電,難道也是同一個人所為?”雷彥心中一凜,扳住她雙肩,“你接到不出聲的電話為何沒跟我說?”

  “我不想你擔心嘛。”結果她自己不小心說溜嘴。

  “你這樣我會更擔心,我還在想我媽怎會這麼快就妥協,原來是想放松我們的戒心,再趁機對付你,簽切結書只是在敷衍而已。”難怪他心里總感覺不安。

  “你媽已經簽了切結書?”

  “我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還有你爸媽已經答應把你嫁給我的消息,只是沒想到反而發現這樣不堪的實情。”

  “我不這麼認為,依伯母的個性,不太可能打電話來卻不數落我,再說她應該也不曉得我開什麼車,況且她這次若再做錯,很可能會引起雷皓與雷歡的反彈,跟著和她鬧翻。可能是我無意間得罪誰,對方對我做些惡作劇發泄不滿罷了。”、段寧忻很意外爸媽已同意她再嫁雷彥,但她明了雷彥此時的心情起伏,以溫緩的分析安撫他對古幼梅的失望。

  “……會是蘇子荃嗎?”盡管雷彥並未排除對母親的懷疑,但也慎重往其他方向想,蘇子荃就是頭號嫌疑犯。

  “你怎麼會認為是蘇主任?”

  “他喜歡你,可是你卻和我復合,最近又辭去所有的瑜伽課,安排其他同事接手,即使你說他對你的態度一如往常,也難保他不會做些報復的小動作。”自從寧忻接下繁星飯店的花藝布置工作,常常一早就得到繁星去,縱使有支持的工作人員,工作仍然不輕松,由於不舍得她這麼辛苦,他建議她停掉補習班一些課。當初是想多賺些錢讓小安有更好的生活兼任瑜伽課,如今有他當依靠,加上衡量工作的輕重,她決定專注在她最專精的花藝設計,向蘇子荃表達想辭去瑜伽老師一職。

  據寧忻說,蘇子荃很干脆的同意,並來為難她,這會不會只是他表面上大方,事實上早有報復的打算?

  “我明白你說的,但是這陣子蘇主任對我的態度還是很真誠……你別誤會喔,我指的是普通朋友那種真誠,感覺不是個會私下進行報復的人。”這陣子蘇子荃並來做出令她不舒服的言行舉止,感覺他不是個會玩陰的人。

  “這樣最好,不過我還是要找他問清楚。”雷彥輕攬著她走往補習班。

  “等一下,你要去找蘇主任?”她輕按他的胸膛,阻止他的腳步。

  “問清楚我比較安心,我保證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要蘇子荃沒有可疑之處,我不會對他怎樣。”當面問問蘇子荃看他的反應如何,他也能早點確認是誰在對付寧忻。

  他都說成這樣,她也只好依他所言,不再反對。

  蘇子荃的辦公室里,蘇品媛正與他討論行政事宣,兩人看見段寧忻和雷彥相皆走進來,還沒問她怎會去而復返,雷彥的問話已經落下一“蘇子荃,你是不是正在對寧忻進行報復?”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蘇子荃一臉怔愣,完全不明白雷彥怎會一出現就對他擲出奇怪的賡問,且是“報復”這等嚴重的字眼。

  雷彥銳利雙眸觀察著他的反應,“這幾天你沒有打不出聲的電話騷擾寧忻,今天沒有刮壞寧忻停在補習班前的車子?”

  “堂哥,雷先生的意思是你記恨寧忻,私底下找她麻煩?!”蘇品媛快語直言。

  難不成堂哥說他已經看開都是騙人的?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蘇子荃由座位站起來。

  雷彥仍嚴肅地盯著他,“你有足夠的動機這麼做。”

  “我承認無法和寧忻交往我很失望,但我不是那種得不到就要報復對方的爛男人,要不然在我第一次告白被拒時大可開除寧忻,或者拿工作威脅她就范,何必等到你出現,才做出對自己不利的舉動。”蘇子荃坦然迎對雷彥懾人的逼視,他是羨慕也嫉妒雷彥能得到寧忻全心的愛,不過那種因愛不到就報復他人的行為,他做不來也不屑做。

  “沒錯,我堂哥不是那種人,剛才是我太驚訝,才會以為他做了雷先生說的事。寧忻,你不會真認為我堂哥會這麼做吧?”蘇品媛忙不迭替蘇子荃說話,彌補之前的心直口快,就不曉得寧忻會如何看待這起事件。

  段寧忻對著她淺淺一笑,轉頭望向身旁的男人,平靜地道:“你應該發現蘇主任眼里的坦然了吧。”她知道雷彥一直在觀察蘇子荃,現在,她想他已有答案。

  “要不是這樣,他哪可能沒事的站在那兒。”

  從剛剛到現在,蘇子荃的臉上有驚訝有錯愕,但他眼里沒閃爍與狡獪,神情坦蕩,正因為如此,他並未出手教訓蘇子荃哭笑不得,這個男人還是一樣氣勢迫人,從初次見面就沒跟他客氣過,不過他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打趣說道:“幸虧你手下留情,不然我大概也打不過你。”

  “蘇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事,雷彥剛好來找我,就說想來問向你,失禮的地方請你見諒。”明白雷彥已撤去對蘇子荃的懷疑,段寧忻代他致歉。

  “無所謂,只要你沒懷疑我就好……喂,你別誤會,我只是單純對寧忻的信任感到窩心,並無其他意思。”話說到一半見某人瞇起眼危險的睨向他,蘇子荃連忙解釋清楚,免得等會又有事。

  雷彥挑眉,勉強相信他的話。

  段寧忻拿他沒轍,正想告辭,蘇品媛猜測的開口。

  “會不會是寧忻接下繁星的合作案,引起補習班其他老師感到吃味,故意惡作劇?”

  “會嗎?平時大家都相處得很好,有需要調課時也會互相支持啊。”這里的工作氣氛融洽,她也沒和誰發生過沖突,有可能發生品媛說的情形嗎?

  “並非沒有這個可能,我和品媛會暗中注意其他同事的情況,但願能幫忙找出兇手。”蘇子荃也覺得堂妹的猜疑值得一查。

  “既然這樣,補習班這邊就請你們多留意些,麻煩你們了。”雷彥鄭重地向兩人致意。

  蘇子荃先是感到訝異,眼底繼而閃現一抹贊賞,這男人是真的很愛寧忻,為了她不惜向他這個情敵行禮,這個看似帥氣的男人是個真性情的人。

  他慎重做出承諾,“你放心,我和品媛一定會多留意的。”

  “對,一定要把這個暗中作亂的人揪出來,免得這人再做出傷害寧--”

  “品媛,事情沒這麼嚴重啦,我和雷彥先走了。”聽見蘇品媛的關心,段寧忻趕忙截斷她的話,微使眼色要她別再說出會讓雷彥擔心的句子,在蘇品媛會意的抿起嘴向她揮手道別後,她向蘇子筌點個頭,旋即拉著雷彥離開。

  雷彥沒說什麼,輕環著她邁步離去,心中一逕在想,找寧忻麻煩的究竟是誰?

  這晚,段寧忻在雷彥的堅持下和小安來到他的住處,在來查出到底是誰對付她之前,雷彥說她爸媽既然已經同意把她嫁給他,那她搬到他那里住她爸媽應該不會反對,他也比較安心。

  她清楚雷彥心里並來樣除他母親的懷疑,他離開補習班後就說要回去找他母親向個明白,是她極力勸阻,他才勉為其難答應先靜觀其變,只到雷皓的征信社去接小安,也來將有人找她麻煩的事告訴他爸和雷皓。

  不過她還是擔心他會逕自去找他母親興師問罪,因此當她洗好澡出來看見他仍坐在床上陪伴睡著的小安時,不禁松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趁我洗澡的時候偷跑回雷家了。”款步走向雷彥,她輕聲說道。由沉思中回神,雷彥摟著她坐至大腿,在她眉心輕吻了下。

  “我是想回去,但我答應你暫時不去賡問我媽。”

  “你還是認為這所有的一切八成和你媽有關?”她輕偶著他低問。

  “你明白的,我很難不這麼想。”

  “我知道,可是這件車也許只是單純惡作劇,你別想太多。”伸指撫平他眉心的折痕,不希望他一直為她擔著心。

  “但萬一就是我媽所為呢?這樣你還敢嫁我嗎?”他問出心里的在意,若是媽在暗中對付她,接下來只怕不會善罷罷休,她是否還有勇氣嫁婳他?

  “難道你想毀婚,想以此換取我的安寧生活?”他心中是不是興起這道傻念頭?“怎麼可能,我說過無論如何都要和你相守,不可能向我媽妥協?”段寧忻釋懷,撒嬌地摟住他的頸子,“我的答案和你一樣,就算真是你媽再次想逼退我,我也絕不會改變嫁你的決心,這輩子我只想當你的妻子,也只會是你的妻子。”                                                                                       “寧寧。”喃喚她的小名,雷彥心湖輕漾的吻住她,以最親密的方式傳達自己的無悔深情。

  她溫馴地回應他的吻,很快的,他火熱的大掌也加入行列,不安分地探入她睡衣底下,放肆又眷戀地愛撫她姣美誘人的曲線。

  “雷彥,小安……在旁邊。”皎唇忍住呻/吟,她渾身無力地倚著他,輕易被撩撥出屬於情欲的戰栗,但理智提醒她小安就睡在大床上,他們不能在這里纏綿歡愛。

  雷彥愛戀地輕吮她性感的鎖骨,接著抱起她走出臥房,沙啞低語,走到客房去。”他現在只想愛她,只想占有她所有甜蜜美好,撫平在他心底猶隱隱盤旋的不安。段寧忻在他懷里羞紅了臉,可她依然如同以前那樣,總是難以抗拒他的親近,不一會就像如往常般心醉神迷地陷落在他的熱情里,與他一同造愛。

  翌日開始,雷彥成為段寧忻的專屬保鏢,早上她到繁星國際飯店進行布置工作,穿梭在各樓層和各個部門溝通開會,他均以她特助的身份陪在身旁注意情況:下午送她到豐華補習班上課,他等在一旁的會客室,繼續就近保護她的任務,就是不讓那位身份來明的有心人有機會近身傷害她。

  一連兩天,他沒發現可疑人士跟蹤,蘇子荃與蘇品媛私下調查也來發現有同事擠兌或中傷她,這兩天寧忻沒再接到不出聲的騷擾電話,停在他住處車庫的座車也未再受毀損。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他和寧忻送小安去上學後,她赫然收到一封簡訊一離開雷彥,否則後果自負!

  “可惡,會叫你離開我的人除了我媽還有誰,我現在就去找她。”雷彥恨聲道,說著就要發動引擎。

  這兩天他一直忍著沒回去問媽,除了因為寧忻不想他掀起紛爭,他也希望事情真的只是惡作劇這麼簡單,可現在這個簡訊擺明是媽在興風作浪。

  “等一下雷彥,先別去。”段寧忻要他冷靜下來,剛才她本瞞著的,沒想到立刻就被發現,果然他一見簡訊情緒就激動起來。

  “她都已經要你離開我了,你還要我忍?”

  “伯母知道你的決心,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我們再觀察看看,也許這事和她無關。”見他欲反駁,她挽著他的手掌柔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但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就算拿著這則簡訊回去也沒用,我們至少得抓到對方的小辮子,這樣攤牌才有作用。”她總覺得這整件事不像是古幼梅所為,偏偏又想不出誰會叫她離開雷彥,只能先安撫雷彥,別因沖動而使母子關系更惡劣。

  雷彥這回沒有反駁,寧忻說的沒錯,只要媽沒出面沒出聲,這樣他們就沒法確認是她作亂,即使沖回去問媽,媽也不會承認。

  知道他聽進她的話,段寧忻趁勢再道:“等會送我到繁星後你就先回去,不用留下來保護我。”雷彥蹙眉,“我怎麼可能不留下來保護你。”

  “這兩天你把自己繃得夠緊了,總是小心翼翼的,你該好好休息,否則我沒事你卻累得倒下怎麼辦?”她的語氣里嵌著心疼。

  自從當起她的保鏢,他一直緊繃著心神,就怕她會遭受什麼意外,昨天她在繁星的歐式餐廳指導工作人員做餐桌桌飾,有人不小心碰落花瓶,她幫忙撿碎片不慎割傷手,把他嚇了好大一跳,差點認為那位打破花瓶的工作人員是蓄意謀害。她明白他擔心她,可她也舍不得看他成天神經兮兮的。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沒這麼容易倒下。”他輕拍她小臉,安撫道。

  “可是你還要去了解永雋集團的業務,為接下副總經理一職做準備不是嗎?”這理由總能勸動他休息了吧?

  “天凜知道我們現在的問題,他說我那件事緩些時候沒關系,必要的話他也能充當你的保鏢。”他已經把寧忻遇到的狀況告訴天凜,請天凜體諒他暫時無法將心思放在工作上,天凜也很夠意思的要他先保護心愛女人。

  “這陣子你都沒到酒吧,難道不需要利用白天去處理一些事?”她又找了個理由。

  “不需要,酒吧現在由Daniel負責,若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會聯絡我。”前幾天他有打電話告訴Daniel,表明自己不會再每晚到店里去,不過他沒把寧忻遇襲的事告訴Daniel,省得他又說自己保護過度。

  段寧忻這才想起雷彥和她講過要將酒吧交給Daniel負責,她也是在前幾天才知道Daniel就是那位促使雷彥出資經營同志酒吧的朋友。

  “寧寧。”看穿她的傻氣心思,雷彥心弦微悸,徐柔輕道:“對我來說,現在沒有什麼事比保護你更重要,你說至少要抓到我媽的小辮子才能讓她承認對所做的事,那麼我更要待在你身邊,以防她隨時出現,我絕不會讓她傷你分毫,你與其勸退我,不如給我個吻安慰一下,對我才是最受用的。”明白自己說不動他,段寧忻輕嘆口氣,仰頸親吻他,給他想要的安慰吻,也在心里決定要找個時間支開他,去找古幼梅弄清是不是她在搞鬼。

  倘若是,她會堅決表達不會離開雷彥的決心,請古幼梅別再做無謂的騷擾動作,還雷彥安心的生活。

  雷彥滿意回啄她的小嘴,不想引起路人側目,他忍住擁她入懷盡情深吻的渴望,只親昵的以鼻子輕碰她的鼻尖,隨即開車離開學校,準備送她到繁星工作。

  他心里已經做好決定,只要媽再有動作,將是兩人斷絕母子關系的時候。

  雷彥與段寧忻均來發現,當兩人親吻時,一道藏身在暗處的人影雙眼充滿憤懣的瞋視段寧忻……中午,段寧忻還來想到要以何種理由支開雷彥去找古幼梅,就先接到弟弟段尚承一通掀起風波序幕的電話。

  “老姐,我剛在街上買了一只很可愛的熊玩偶,想現在就拿給小安讓他高興一下,你們現在在哪里?”段尚承劈頭問道。他和朋友到外頭吃飯,經過一家玩偶店看見超可愛的大熊玩偶,忍不住就買下來送給他那個也超可愛的外甥。

  段寧忻微愣,“你沒去接小安?”

  “他早上打電話給我,說今天你會去接他,要我不用過去,你忘記了嗎?”自從老姐和雷彥復合,他想他們應該希望能多點時間獨處,遂仍像以前一樣擔下接小安下課的任務,若雷彥和老姐有空想去接小安,再由他們去接。

  “我沒跟小安說我今天要去接他啊,我打電話給小安,等一下再銀你聯絡。”

  “發生什麼事了?”見她倉促掛電話,雷彥立刻追問,他知道電話是段尚承打的,難道是小安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小安告訴尚承我今天會去接他下課,尚承以為小安在我這里……奇怪,小安的電話怎麼關機了?”她邊回話邊撥電話,不意兒子的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打電話給你爸媽,就說小安下午我妹會帶,探問他有沒有在家里。”雷彥隱約感覺事情不單純,要寧忻問小安是不是段溥傅夫婦接回去了。

  段寧忻撥了電話,可惜得到小安並未在段家的回復。

  雷彥一道念頭忽然閃過,他迅速致電給父親,並轉換成擴音模式讓寧忻聽得見兩人對話。“爸,媽在不在家?”

  “她出去逛街了,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你怎麼突然打電話問你媽在不在?”雷海納悶回問。“你手機先別掛,用家里的電話打給媽,幫我問她現在在哪里。”段寧忻聽出雷彥的用意,他認為小安是古幼梅帶走的?

  聽雷彥語氣急切,雷海未多想便打給妻子,但電話先是沒人接,接著竟被切斷,他再打一次,電話已打不通。

  “可惡,一定是媽把小安接走,特意讓寧忻焦急。”雷彥咬牙低語,他沒想到媽競會由小安這邊下手。

  段寧忻心一驚,莫非真的是古幼梅容不下她,打算以此逼她離開?

  “雷彥,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媽又動了什麼壞念頭?”察覺不對勁,雷海急忙追問。

  事到如今,雷彥將所有實情說出來。“請爸聯絡雷皓幫忙找小安,我和寧忻也去找人,有消息請你馬上通知我。”

  “雷彥,小安不會有事吧?”等他結束通話,段寧忻擔憂地問,假使小安真是古幼梅帶走的,她應該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吧?

  “小安不會有事的,但我們要盡快找到我媽和小安,我無法再忍受我媽了,等這件事結束後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和她斷絕關系,再尋求法律途徑禁止她接近你們。你叫尚承幫忙找小安。”雷彥輕聲安撫。”但沒說依他母親偏執的情形看來,若達不到目的,很可能會失去理智傷害小安,總之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出他們兩人,然後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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