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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鐘淇]寶貝詐婚(媽咪要出嫁之一)[全文完]

寶貝詐婚(媽咪要出嫁1)作者:鐘淇

下班抄近路回家的她在暗巷發現有人倒臥在地,
驚駭間她望入一雙熟悉的翡翠色綠眸──
那是曾做過她半年丈夫的黑氏集團總裁黑言邇。
看著受重傷的他一臉警戒,想必早不記得她這前妻的長相,
也罷,不過是酒後亂性後一段可笑的加碼婚姻,
但他沒付出過不代表她沒愛過,狠不下心的她仍帶他回家療傷,
卻因此讓他發現她親繪給女兒的繪本,以及兒子藏不住的綠眼,
而拆穿她偷生一對寶的他更繼而要求一家同居以享天倫之樂,
原以為這都是為了孩子,他卻逐漸表現出對她的在意與占有欲──
可以為了遂她心願而教她騎馬、陪她夜半散步;
也會對送她回家的異性大吃飛醋;
更在她喝醉跟他索吻時,他霸氣的告白了?!
偏偏正是兩情繾綣,她開始期待美夢成真的幸福未來時,
一場綁架卻讓她明白自己不過是個引出他仇家的餌……

  楔子

  黑家人,有仇必報,有恩必還,對於該負的責任絕不推諉卸責。

  所以當那個利用大學暑假,來到一向不對外人開放、隱藏在山林間的黑氏莊園打工賺取學費、生活費的年輕娃娃臉女子,在黑氏家族為爭奪集團統領大位的鬥爭中,無辜受到拖累,與被人設計下藥的他發生關系後,身為黑氏集團目前最高掌權者的他開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宛如冷酷的帝王般,黑言邇赤裸著古銅色性感的壯碩身軀,半瞇著黑家人獨特遺傳的翡翠綠眸,冷冷盯視著身旁那占了他半張大床,方從睡夢中轉醒、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地的嬌小女子問。

  “什……什麼?”那散著一頭如洋娃娃般蓬松柔軟卷發的女人,迷濛的眨著眼,聲音沙啞地困惑回問。

  原本嬌軟清亮的嗓音,似乎因他整夜兇猛激狂、毫不間斷的索求歡愛,而喊叫呻吟得失聲干啞。

  聞聲,他翡翠綠眸一黯,不耐的輕啟薄唇再問,“名字。”

  這回,她總算聽清楚他的問話了。

  “喬……喬唯恩。”她吶吶回道,直覺地從床上撐起身,黑色冰涼的絲綢被子從她光裸的雪白肩頸傾滑而下,露出她飽受男人整夜疼愛,而留下點點紫紅吻痕的柔嫩身軀。

  察覺到自己一絲不掛,她小臉驀地爆紅,忙拉扯過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未著片縷的身軀,整個人蜷縮在被子底下。

  憶起昨夜發生的事,她的小臉不自覺滾燙泛紅。

  本來只是奉命上來送蜂蜜水給他解酒的她,卻在敲門進入這一向被嚴令不許隨便靠近的主臥室後,被潛伏於黑暗中的他重重壓抵在那扇厚重的鑲花門板上,失控發狂的狠狠吻她,無論她怎麼掙扎抗拒,他最終以高大的身軀取得了優勢-

  以他完美高超挑逗女人情欲的技巧,挑燃起她從未感受過的情欲火花,火熱的愛撫過她身上各處秘密的敏感帶,讓她在他掌下顫栗、呻吟,最後在疼痛哭泣的撕裂後,綻放出身為女人最為艷麗動人的色彩,被烙印上他的印記……

  “成年了嗎?”盯著她裹著被子不安向後挪移,而露出大床中央那代表著女子初夜的點點血漬,他眉頭不禁蹙得更緊了。

  眼前的嬌小女子讓他懷疑是否已成年,他還記得,昨晚她在他身下反應有多生澀,一舉一動,都緊繃僵硬的可以。

  她被他突來的問話問得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攏緊身上的被子,怯怯回答,“我已經滿二十歲了。”

  “很好,那麼,你應該清楚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吧?”不知何時,他已起身離開了大床,逕自取過擱放在床邊的黑色睡袍,披穿而上,然後冷淡的回身凝望著她。

  “嗯。”她低垂著頭不敢瞧他,只咬著唇,屈膝環抱著自己,小小聲的點頭應道。

  “黑家人,從來不會推諉己身錯誤、逃避責任,既然我碰了你,那麼,我便會負起男人該負的責任,給你一個交代。”

  “交代?”她聞言茫然的抬頭望著他,“什麼交代?”

  他僅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而後取過床頭柜的銀色遙控器,在上頭按下了鈕。

  霎時,遮掩了窗外光線的厚重落地窗簾往兩側徐緩退去刺眼的陽光,從敞開的透明落地窗外探照射進,驅走了一室陰暗,亦照亮她身前男人那如同雕像般完美的混血俊魅面容。

  直到這時,她才瞧清眼前的男人有多俊美好看。

  仿佛從神話中走出來的冥王黑帝斯一般,翡翠綠的深邃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即使冷冰冰的,依舊折射出懾人的光采,輕易奪去了她的呼吸。

  心臟,不自覺緊縮了下,心跳,怦然失序……

  “我,將會娶你,成為我黑言邇的妻子。”黑家人宗旨,絕不虧待任何對己有恩的人,所以,他會負責娶她,讓她成為一向神秘的黑氏集團總裁兼家主的合法配偶,給她一輩子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當作此次事件對她的彌補。

  “你、你說什麼?你……你要娶我?”她難以相信的瞠圓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是一夜因酒醉失控而引發的激情錯愛,他卻說要對她負責、要娶她

  然而,他沒有給她多加思考、反對的機會,隔天他便派人安排結婚事項,帶著她秘密前往戶政事務所進行結婚登記,而當他那兩個人在國外處理家族叛亂事件的弟弟得知消息,氣急敗壞地趕回來欲阻止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已經成為了黑言邇的妻子,他身份證上名正言順的黑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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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六年後

  清晨七點,約莫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搬著凳子,來到廚房流理臺前,他習慣性的卷起衣袖,清洗著番茄和小黃瓜,小小的身子已有大人般的架式。

  他拿起兒童專用的塑膠安全切刀,緩慢而專心地切著洗凈的番茄和小黃瓜,然後,在一旁烤面包機開關跳起時,他已大致完成了早餐的初步準備。

  看著砧板上那一片片整齊而完美的番茄與黃瓜薄片,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扭頭朝那窩在小客廳地板上,嘴里一邊哼著兒歌,一邊搖頭晃腦觀看著圖畫書的雙胞胎妹妹下令道。

  “心心,去叫喬唯恩起床,告訴她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要她動作快點。”時間已經七點多了,要是她再不起來,恐怕就要錯過八點半和出版社約好的畫稿會議,到時要是遲到了,她就別怪他們沒叫她。

  “好。”坐在地板的卷發小女孩,聽見小男孩的命令,立即放下手中的圖畫書,甜甜的應好,而後,她從地上爬起身,邁著短短的雙腿,咚咚咚地跑到位於屋子最里端、一間門上懸掛著“灰公主”門牌的房間前,握起小小的拳頭,在上頭敲了好幾下。

  “媽咪、媽咪,起床,天亮了!”

  房中的人卻絲毫沒有回應,最後,連叫了好幾遍都沒獲得回答的她索性扭開房門把手,悄悄溜了進去。

  一進房間內,落入眼簾的,便是滿室散亂,地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水彩、油彩繪畫工具,以及顏色鮮艷或粉嫩的粉彩插畫作品,各自以獨立畫架一幅幅佇放在房中,乍看之下,讓人誤以為不小心闖入了什麼奇異的童話世界,隨處都可見繪畫者的奇思妙想。

  心心進房後,沒有看房中那十分吸引人的畫作一眼,而是將目光準確投注在卷著棉被、躺在雪白色大床上熟睡的喬唯恩身上,只見她雙眼一亮,動作飛快的蹬掉了腳上的粉色拖鞋,爬上床來到喬唯恩身邊,伸手拚命搖晃、叫喚著酣睡的卷發女子。

  “媽咪,起床了,太陽公公已經上班了,你也快點起來吧!”賴床睡覺覺是不好的行為,幼稚園的莉莉老師說,好寶寶不可以這麼做。

  “唔……別吵,我還想睡。”床上的女子聞聲,非但沒有起身,反倒翻過身整個人更加偎進被子里。

  “不可以,媽咪快點起來,再不起來,司爾要生氣了。”心心死命拉扯她的被子,像是在與她拔河,非要完成小男孩交代給自己的重要使命。

  “好吧好吧,我起來了。”最後,喬唯恩敵不過女兒的堅持,只好無奈地爬起身。

  隨著她翻身坐起的動作,一頭蓬松的自然長卷發從肩上披泄而下,方才一直埋在被子間、看不清的面容才完全顯露了出來。

  與小女孩如出一轍的嬌憨甜美娃娃臉長相,第一眼,便令人情不自禁興起對她的好感,她的肌膚白皙細嫩,恍若上好的精致陶瓷一般,光滑而無一絲缺陷,如同星子般的晶亮大眼,因著困倦睡意而微微染上幾許朦朧,更增添她幾分自然流露的甜媚氣息。

  “媽咪,早安。”見她終於肯起床,心心開心的爬到她面前,甜甜的仰高了頭,在她臉上印了個香吻道早安。

  “唔,我親愛的心心寶貝,你也早。”喬唯恩伸手抱摟住小女孩,報復性的回親了她的臉好幾下,逗得她忍不住一邊咯咯發笑,一邊怕癢的閃躲。

  “不要啦,媽咪,會癢啦。”

  兩人笑鬧一陣,直到把床上的被單全搞得亂成一團,這才喘著氣停了下來。

  “媽咪,你昨天晚回來,忘了說黑國王的故事……”窩在心愛媽咪的懷中,心心小手把玩著媽咪垂落胸前的卷發,提醒道。

  每天睡覺前,媽咪都會說黑國王的故事給她聽,可是昨天因為媽咪去出版社開會,很晚才回家,她在樓下林奶奶家等得睡著了,所以沒聽到媽咪說故事。

  “是嗎?”聽見心心如此說道,喬唯恩立即笑了,“那好吧,媽咪現在補說給你聽,你去拿本子來吧。”她拍拍心心的小屁股,示意心心快去拿書。

  “嗯。”心心聞言眼一亮,連忙跳下床,匆匆跑到房中書架前,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老舊的畫冊,奔回她身邊。

  雖然熬夜修繪畫稿導致睡眠不足,身心尚覺疲累,喬唯恩依舊清了清喉嚨,抱著女兒,慢慢翻開膝上那本泛黃、看似已有些年代的舊畫冊。

  “從前從前,在一座城堡里,住著一個冷酷的黑國王,他有一雙漂亮的翡翠綠眼珠,每當陽光照射時,便會綻放出像是水晶般璀璨的金綠色光芒,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雙眼睛,可是,擁有這麼一雙漂亮眼睛的黑國王卻沒有感情,冷冰冰的,從來也不笑,滿腦子只有他的王國,直到有一天,有個貧窮的灰公主不小心闖進了他的城堡,救了被壞人陷害中毒的黑國王,於是,為了報答她,黑國王便決定娶她……”

  隨著手繪的圖像一頁頁翻過,故事也在她的輕聲念誦下逐漸展開,最後,慢慢來到了尾聲……

  “最後,灰公主在天使的祝福與守護下,順利生下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小王子有著跟黑國王一樣的漂亮翡翠綠眼珠,而小公主則和灰公主一樣,有著一頭如同洋娃娃般的柔軟卷發,於是,善良的灰公主便帶著小王子、小公主,在黑國王城堡外的小木屋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說完,她闔上了畫冊,對心心笑道,“好啦,故事說完,現在媽咪的寶貝滿意了嗎?”

  她低下頭,在依偎進自個兒懷里聽故事的小女兒額上落下個大大的親吻。

  但出乎她意料的,以往聽完故事就滿意的點點頭,收拾畫冊離開的乖巧小女兒,這回卻是再度翻開了畫冊,指著城堡外那棟小小的手繪小木屋,仰頭對她提出了疑問。

  “媽咪,為什麼灰公主與小王子、小公主不能跟黑國王一起住在城堡里呢?為什麼他們要獨自住在城堡外頭的小木屋呢?”她睜著一雙潔凈單純的大眼,納悶而疑惑的問她。

  “呃……那是因為在黑國王的城堡里,有兩個兇巴巴的侍衛,他們不允許有人隨便接近黑國王,更不喜歡灰公主,再加上城堡只允許姓黑的人居住,所以灰公主跟小王子、小公主只能住在城堡外。”她想了下,這樣對心心解釋。

  “那叫黑國王把侍衛趕走就好了啊,黑國王應該要跟灰公主還有小王子、小公主住在一起才對,他們不是一家人嗎?”心心不懂。

  “呃……”喬唯恩被問得一時語塞,這還真是個好問題,她該怎麼回答呢?

  難不成要告訴自己的小女兒,因為那兩個侍衛不是普通的侍衛,他們其實跟黑國王有血緣關系嗎?這樣一來,故事就徹底變了調,一點都不童話了。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她苦惱的撓頭想著。

  “你剛剛沒聽媽咪說嗎?城堡只許姓黑的人居住,所以,想當然,那兩個兇侍衛一定也姓黑,他們才能夠留在城堡里。”一個故作嚴肅老成的童音,驀地從房門口傳了過來,適時替她解了圍,令她松了口氣。

  “司爾!司爾!”瞧見小男孩的身影,心心立即興奮的朝他揮手叫了起來,“一起來聽媽咪說故事!”

  “是哥哥,不是司爾。”喬司爾板起臉,第一百零一遍糾正她的叫法。

  即使是同一天出生的雙胞胎,但他比心心早出生了五分鐘,理所當然她應該叫他哥哥。

  他瞄了眼床上凌亂的景象和那本攤開的畫冊,很快理解了現在的情況。

  “我還在想怎麼那麼久都不見你們出來吃早餐,原來又在這里說這個破故事啊。”每天老是重復說這什麼黑國王的故事,不煩嗎?

  “嘿嘿,媽咪的司爾寶貝,早安啊。”喬唯恩對著他露出一個有些心虛的微笑,不敢直視他那銳利的眼神。

  每回在他面前,她總覺得她才是那個被管的小孩,而他是負責照顧她們衣食起居的大人。

  “不早啦。”喬司爾雙手叉腰,瞇起那雙漂亮的翡翠綠眸,狠狠瞪著她,如同她所說的故事里,那黑國王眼睛顏色一般,“現在已經七點多了,喬唯恩,你還記得今天有什麼事要做嗎?”

  居然還有時間在這里說故事?她是時間太多了是吧?

  “啊?有什麼事?”她被問得不由得呆了一下,楞楞回問。

  昨天才熬夜把童書插畫修完的她,目前一身輕,沒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啊?

  “厚,真是氣死我了!喬唯恩,你竟然不記得了?你可不可以長點記性,能不能有大人樣一點啊!”聽見她的回話,他氣得跳腳,“你今天不是要把修好的畫稿送到出版社去,順便開會的嗎?”

  昨夜喬唯恩去林奶奶家接他們回來,哄他們上床睡覺時,還答應今天要送他們去幼稚園,她肯定也忘了,怎麼總是這麼糊涂啊?

  “啊!對喔!我怎麼忘了,糟了、糟了,七點多了,我要遲到了!”喬唯恩慌慌張張的跳下床,開始拾撿著地上昨晚修好的畫稿,“完蛋了,怎麼少了一張,我丟在哪兒呢?”

  她焦急的彎腰四處尋找,忽然,一張色彩鮮艷的畫稿被遞到她面前。

  喬唯恩接過畫稿,緊捧至胸前,感激的望著那站在自己面前,正抿著唇、面露不悅的寶貝兒子,“喔,司爾,我真是太愛你了,媽咪要是沒有你,該怎麼辦才好?”

  她抱住他,在他臉頰連連印下幾個親吻。

  “拜托,你還沒刷牙,不要隨便親我!”他一臉嫌惡的伸手推開她,雖然口中吐著厭惡的話語,但小臉卻不禁微微泛紅,模樣傲嬌的可以,“人類口中的細菌有上百種你知不知道,沒刷牙前更是可怕,拜托你不要把細菌傳染給我。”

  “真不可愛。”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知道他比一般孩子早熟,在幼稚園鑒定智商也比一般孩子來得高出很多,可被寶貝兒子這般嫌棄自己愛的親吻,還是令她深受打擊。

  “誰叫你一點媽媽的樣子都沒有。”害得他這個五歲小孩,小小年紀就得負起照料她們的責任。

  他翻了個白眼,抹去臉上她親吻過後殘留的口水。

  “好了,別再廢話磨蹭了,快點收拾東西準備出來吃早餐吧,不然你真的要遲到了,還有,像黑國王那種騙小孩的故事,以後還是少說給心心聽,免得讓她誤會這世界上,真有黑國王這個人。”到時,心心要是真的將故事與現實搞混,他看她怎麼解決。

  他又接著叮嚀:“還有,下午我們幼稚園下課後,會搭娃娃車回來,我會帶心心去樓下林奶奶家等你,你去出版社開會回來後,記得來接我們。”

  她可千萬別又忘了。

  喬唯恩聞言,忍不住失笑,伸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臉頰,“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親愛的小管家公。”

  他哼了一聲,繃著一張可愛的小臉,轉而叫喚床上專注看著舊畫冊的心心。

  “心心,走吧,哥哥帶你去吃早餐,不然等一下上課要遲到了。”

  “喔。”心心聽話的擱下畫冊,爬下床奔到哥哥身邊,乖巧的任他牽著手走了出去。

  喬唯恩則含笑看著他們牽手離去的小小背影,內心洋溢著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這應該就是人們所說的幸福吧,有他們在,哪怕再辛苦的生活,亦是充滿歡樂而愉快。

  只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口中那以為是虛構童話人物的黑國王,其實真有其人,而且,和他們有著異常親密的關系……

  懷抱著收拾好的畫稿,她站起身,視線落在床上那本半攤開的舊畫冊上頭。

  男人俊美的側臉素描,靜靜地躺在泛黃的紙頁上,如同雕刻般的深邃五官,依舊如她記憶中那般惑人心神。

  她走近床邊,指尖輕柔地撫過素描畫像上他冰冷的眼眸,輕輕嘆了口氣。

  她苦笑似彎起紅唇,喃喃輕語道,“好久不見了,黑國王,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盡管他的世界與城堡,有著她永遠跨不過去的高墻,導致她最終只能黯然選擇離開,但她卻未因此覺得傷心難過,因為,她已經從他那兒得到了珍貴的寶物-她那一對可愛又聽話的雙胞胎寶貝。

  這,便是他給予她最美好的一份禮物……

  “媽咪,快來,早餐要冷掉了。”

  “喬唯恩,你再不快點,真的要遲到了-”

  孩子們的叫喚聲驀地從房門外傳來,喚回了她飛遠的思緒,其中以喬司爾的憤然大喊最為明顯。

  她微笑的闔上畫冊,收放到房間書架的最高層上。

  “好、好、好,我聽見了,就來了。”最後,她戀戀不舍的伸手撫摸了書背一下,然後,在雙胞胎的催促下,深吸了口氣,揚起滿臉笑容,大步走了出去,迎向她那對心愛的寶貝們……

  黑氏家族,一個國際間公認最為神秘的家族,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崛起,亦無人知曉他們究竟擁有多龐大資產,只是隨著歲月流逝,當人們從紙醉金迷的繁華中回神,原本名不見經傳的他們,實力已壯大到隨便一個命令決策,便足以令國際金融市場在一夜之間動蕩。

  他們創立的黑氏集團,更是網羅了各方面最專業的人才,在世界各地皆有分部,那仿佛蒙上一層薄紗的謎般家族,一直是外界最想窺伺的神秘之一。

  尤其是黑氏的掌權者,更令人對他無比好奇,因為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麼模樣,他的行事一向低調,行蹤更是被黑氏列為首要的保密要件,唯有他那兩名同胞的親弟弟,以及幾名經過他點頭認可的高層親信才有幸知曉他的行蹤,例如現在。

  前來接機的特助一身灰色的精英打扮,彎身鞠躬,歡迎那從私人飛機上緩步踱下的男人回國。

  “大少,一路辛苦了,歡迎回國。”

  自從六年前,黑言邇一舉平定黑氏集團與家族內部的爭權鬥爭後,便徹底統管了黑氏,成為黑氏至高無上的掌權者,然後,他便一直待在瑞士的公司總部,直到今日,為了一樁合作案才又特地回國。

  “嗯。”男人一身手工訂制的昂貴西裝,他的身型高大,一頭黑髮及頸,酷俊的五官宛如冰雕似的,性感俊美得宛若從雜志中走出來的模特兒一般,舉手投足隱隱都帶著上位者的威勢與貴氣,讓人在第一眼瞧見他時,被他的強悍氣勢所折服。

  特別是他那雙黑家人獨有的冰冷翡翠綠眸,當他看向你時,會不自覺被他的眼神所吸引,仿佛要陷進那潭冰寒深淵……

  見到專程來迎接自己的特助,黑言邇僅是表情冷漠的微微頷首,淡淡的開了口。

  “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的,都準備好了,會議將安排在明早十點,等大少……不,是總裁休息一晚後,明天便可展開正式的會談。”特助及時改了稱呼,在公事上,絕不容許一丁點的遺漏與疏忽,這是在黑氏工作他們必須學會的第一點。

  “我知道了。”聽完他的報告,黑言邇邁開步伐,在他的引領下,坐進一旁早已等候許久的黑色轎車。

  待車子緩緩駛上高速公路,黑言邇交迭起雙手置於膝上,閉目養神。

  透過後照鏡,坐在副駕駛座的特助像是怕打擾他似的,語帶遲疑的開口。

  “呃……總裁?”

  “什麼事?”

  “二少今早傳了消息過來,說最近黑氏分支里的有老鼠又開始不安分了,要您務必小心。”

  “嗤,都這麼多年了,他們還不膩嗎?”原本正閉眼蓄養精神的黑言邇聞言,從薄唇迸出一聲輕嗤,睜開了眼,對上特助投來的關心眼神。

  “你告訴二少,這事我知道了,另外,派人去調查老鼠們最近的動向,盡快給我報告。”既然他們想玩,索性趁著這次回來,一併好好收拾,徹底拔掉他們的鼠須,讓他們再也不敢想東想西。

  “好的,我立刻派人去辦。”特助在記事本上記錄,眼角瞥見三少今早的交代,額上開始冒出冷汗,“還有,三少請我轉告您,他說、說……”

  “他說了什麼?”黑言邇微微擰眉,抿唇命令特助回答,直覺不會是他想聽的話。

  天哪,這要人怎麼說啊

  特助苦著臉,在他的逼視下,只好硬著頭皮答道。

  “三少要我轉告您,請您在臺灣這段時間,記得找個女人放松一下身心,舒緩打從離婚後積壓六年,一直未解放的生理需求,若是您找不到適合的對象,他可以派人送來……”

  自從六年前總裁莫名閃電結婚又離婚後,他的身邊再無女人出現,一直都是獨身一人,任何女子主動示好親近,皆被他毫不留情驅趕,莫怪乎三少會擔心他壓抑過度,生理出了什麼毛病。

  黑言邇聽了眸光瞬間變冷,盯得特助渾身發起寒來。

  “他管得太多了,下次告訴他,管好自己的事便好。”他的私事輪不到弟弟過問插手。

  “是。”特助連忙應好,不敢再覷他一眼。

  “還有多久回到大宅?”黑言邇轉頭瞥了窗外一眼,車窗外,太陽漸漸西下,昏黃的天空已悄悄染上屬於夜幕的色調。

  這樣橘紅如血的顏色,就像六年前在清查黑家爭權叛亂的叛徒時所見,今日竟又再次見到,仿佛在暗示他有什麼不祥的事即將發生。

  “大約還有半小時路程。”特助粗略估算了一下剩余路程,開口向他報告。

  “開快點,盡速回到大宅。”

  沒想到,他話才說完,下一秒,一輛高速行駛的無牌灰色箱型車,驀地從旁邊車道沖出來,朝他們猛力追撞,發出極大的碰撞聲響。

  “總裁!”特助飛快的穩住自己的身軀,而後連忙回頭,擔心的望向坐在后座的男人,“您沒事吧?”

  黑言邇表情未變,只是譏誚的彎起薄唇,冰冷的笑了。

  “看來,分支里這些老鼠們還真是迫不及待,在我剛踏上這塊土地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的來歡迎我了?”還真是個大驚喜,這樣正好,他可以拿來當借口,好好整治他們。

  “總裁,現在怎麼辦?”

  “甩掉他們。”他冷聲道。

  既然是他們先開啟了這場戰役,那麼,就別怪他不顧僅剩的一點家族親情,待他解決了身後這些煩人的螻蟻雜碎後,對他們痛下殺手了。

  “是。”得到命令的特助,忙向身旁的駕駛下了指令。

  隨後,車子加快了速度,而灰色的箱型車亦不死心的緊追在後,兩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追逐。

  而夜,正無聲無息地悄然降臨……

  糟糕,快十點了,她沒想到今日的會議會開得這麼晚,不知道心心、司爾他們是不是還醒著等她?

  下了公車的喬唯恩,焦急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時間。

  她答應司爾他們,今天會提早回去陪他們的,可沒想到,只是討論下期出版童書封面畫稿就開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會議中途,她曾打電話到林奶奶家交代,但她還是怕她的寶貝們在林奶奶家苦苦等著她。

  不行,她得快點趕回去了。

  於是,她抱著沉重的畫稿與出版社分發的參考資料,在街上快步奔跑了起來,為了盡快趕回家,她頭一回抄了近路,拐進那條曾被林奶奶警告危險,單身女子別輕易走進的酒吧暗巷,才走沒幾步,便聽見好似什麼人狠狠摔跌至地上的聲響。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抱緊手中的資料與畫稿,防備的盯著前頭傳來聲音的陰暗巷道,出聲喝道。

  “誰?”她一邊緊張的看著暗巷中那模糊朦朧的身影,一邊從包包中翻出喬司爾強迫她攜帶的伸縮折傘當作防身武器,小心翼翼地朝聲音來源處走近,“再不說話,我要叫人嘍。”

  下一秒,她所經過的暗巷角落突然探出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整個人拖進堆放酒吧空箱雜物的轉角處,強抵在斑駁臟亂的磚墻上。

  “唔……”喬唯恩驚駭得睜大了眼,以為自己遇到了歹徒,連忙掙扎了起來。

  “閉嘴。”低沉沙啞的男人嗓音像是強忍著什麼,嚴厲地在她耳邊警告,激起她一陣冰冷顫栗。

  她忍不住微微發抖,害怕的瞅著那半壓靠在自己身上、看不清樣貌的男人,天,她該不會是遇到搶劫了吧?早知道,就別貪快走這條路回家了,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

  忽然,巷子口一陣急促的步伐響起,然後,是兩名男子的交談聲。

  “找到人了嗎?”

  “沒有。”

  “繼續搜!”

  過了一會兒,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那捂住她嘴巴、壓抵在她身上的男人才松手放開了她。

  “你可以走了。”說完,那男人逕自背過身不再理她,撐扶著臟黑的磚墻,步履踉蹌地一步一步往暗巷另一端出口走去。

  喬唯恩眨了眨眼,原來他不是搶劫,而是在躲人嗎?

  她低頭看著地上,臟黑的地面有著他留下的血跡,艷紅得叫人心驚。

  “喂,先生,你受傷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叫救護車?”

  男人沒有理她,仍舊以臂撐搭著墻面,一步步地往巷外走。

  “還是,我幫你叫計程車,請他送你去醫院?”她好心的再問,可換來的卻是男人極其不耐的吼聲。

  “離我遠一點。”

  她聞言,扁了扁嘴。

  真沒禮貌,算了,既然人家都拒絕了,她就別多管閑事了吧。

  撿起掉落地板的雨傘與畫稿資料,她快步越過他便想離去,可是走沒幾步,卻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急忙扭頭望去,正好看見他摔跌在地的畫面。

  “你沒事吧?”她急急奔回他跟前,看他捂著腹部,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模樣,不禁有些害怕,“糟了,不會是死、死了吧?”

  她膽怯的以手中雨傘戳戳男人,引來男人一聲忍痛的悶哼。

  “呼,幸好,還活著。”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伸手扶起他,讓他靠坐在墻上,並在他身邊蹲下,輕輕推推他的肩,關心的詢問,“先生、先生,你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報警啊?”

  一直閉目忍痛的男人不耐騷擾地揪住她的手,睜開他那雙在黑暗中依舊綻出熠熠懾人光彩的翡翠綠眸,寒聲警告。

  “別……沒經過我同意隨便碰我。”他不喜歡與陌生人有過多的身體接觸,即便是熟人,他亦不會讓他們輕易近身,更別說是眼前這個偶然遇見的女人。

  “咦?”看見那雙熟悉的翡翠綠眸,喬唯恩不禁怔住了,即使身處在一片陰暗看不清男人面貌的環境,她依然能憑著這雙眼睛,認出眼前的男人,“……黑……言邇?”

  她喃喃低喚出他的名字。

  怎麼會是他?不是聽說他與她離婚後,人便出了國一直待在國外嗎?怎麼此時他人會出現在這骯臟的酒吧暗巷里,還受了傷呢?

  “你是誰?怎麼認得我?”聽見她準確的念出他的名字,黑言邇瞇起眼,語氣冷厲地逼問眼前這個擁有一張娃娃臉的嬌小女子,並在腦中搜尋著與她相關的記憶,卻無半點印象。

  原本在他的指示下,已飛車甩掉那一路惡意追撞他們的雜碎,卻沒想到,對方為了除掉他,竟還派出另一批人馬半路攔截他們,攻擊了他的司機與特助,並出手劃了他腹部一刀,逼得他不得不在與他們短暫纏鬥後,先行撤退到這兒……

  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這個聒噪多事的女人,但她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你……不記得我了?”她難以置信的瞠大了眼,而後,又像是自嘲似的彎起嘴角,苦澀的自語回道,“也是,你怎麼可能會記得我呢,對於無關緊要的人,你總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的。”

  當初他們的婚姻只維持了短短的半年,最後,在他那兩個宛如惡魔般可怕的弟弟刁難下,終告結束,六年時間過去,他不記得她也是正常的,因為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對人冷情的人。

  即使如此,她依然無法對曾愛過的他見死不救。

  “怎麼樣?你還好嗎?”將手中的畫稿、雨傘,一股腦兒地全塞入自己的側背包包里,她伸手欲攙扶起他,“傷得很重嗎?要不要我幫你聯絡你弟弟他們?”

  她想,既然他回來了,他那兩個總是與他形影不離、有嚴重戀兄癥的邪惡弟弟應該也一起回來了才是。

  他聞言,眸中精光瞬閃,訝異眼前這陌生女人,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竟然還清楚他有兩個弟弟,雖然內心隱隱感到懷疑,但他的表情卻絲毫未變的維持漠然。

  “他們人目前在國外,不在這里。”

  “那怎麼辦?”她擔憂的問他,“你看起來傷得不輕,總不能把你丟在這里不管,還是……我送你去醫院?”

  他想也沒想立刻否決了這個提議。

  “我不去醫院。”依對方莽撞、粗暴的行事作風,難保不會又一次麻煩。

  “可是你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啊。”她看著他腹部不斷滲開的血紅,連忙從包包中掏出手帕壓上他的傷口止血,而後她咬了咬牙,表情非常掙扎,像是下了什麼困難的決定似的開口,“不然,你先到我家吧?”

  聽見她的話,黑言邇不禁瞇了瞇眼,“……去你家?”

  “我家有醫藥箱,可以先幫你的傷口消毒止血,順便上藥包扎。”她向他解釋之所以要帶他去她家的用意。

  他卻是抿起薄唇不語,只是用那雙銳利眼眸緊緊盯視撐扶住自己的女人。

  他不認得這個女人,可是她卻主動提議說要帶他回家包扎,這,該不會又是那些老鼠們所搞出的陰謀之一?

  仿佛是看出他心底的防備與懷疑,喬唯恩漲紅了臉,沒好氣的怒聲道:“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的企圖,我只是不想見到你死在這里而已。”再怎麼說,他都是曾與她有過一段短暫婚姻的前夫、她孩子的父親、她曾付出真心愛過的人,即使他已認不出她、已遺忘了她,她也無法狠心讓他獨自一個人留在這里,失血身亡。

  “你知道我是誰,想必一定也清楚我的背景與身份,你想要什麼?”他從來不相信有人會無條件的好心幫助他人,她想要什麼,可以坦白告訴他,若是他做得到,他一定會想辦法替她完成。

  “我不要什麼,我只要你閉上嘴,安安靜靜的讓我帶你回去上藥包扎,這樣可以嗎?黑、先、生。”聽到他那番與六年前相似的可笑報答論,她忍不住有些火了,她恨恨的磨著牙,忍住滿肚子的氣,盡量維持冷靜地假笑,從牙關中迸出這句話。

  要不是他受傷了,她還真想狠狠敲他一頓,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總是將所有好意接近他的人都當作有所圖謀,就跟他那兩個有嚴重疑心病的弟弟一樣,只是他癥狀較輕,而他那兩個弟弟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

  算了,看在他受傷的分上,不跟他計較。

  “走吧,我家往這個方向。”她瞪了他一眼,而後她以自己嬌小的身軀奮力撐起他,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往自家的公寓方向走。

  黑言邇則是強忍著因挪動而引發的疼痛,一聲不吭,目光卻緊緊落在身側專心扶著自己、要帶他回家療傷的娃娃臉女人身上。

  真的什麼也不要嗎?

  只是想單純的帶他回去上藥治傷,完全不奢求任何回報?

  很少有人能對擺在自己面前的龐大利益絲毫不動心,這女人……還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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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重,好重。

  他怎麼這麼重啊?

  架扶著受傷的男人往自家租住的舊公寓樓梯上走,喬唯恩咬牙撐著他龐大沉重的身軀,使勁邁步將他拖往自己位於三樓的住家。

  “就快到了,黑言邇……你忍著點,千萬別亂動,否則摔下去不是開玩笑的。”她現在終於知道住家沒有電梯的壞處了,那就是當某天需要扛著人上樓時,只能如古人所說的名言“腳踏實地”,將人一步一步往樓上搬,完全無法貪懶取巧。

  黑言邇則是什麼話也沒說,他緊緊擰著眉頭,滿頭冷汗的忍住腹部傷口牽扯的劇痛,沉默地任由她架著往樓上走。

  就在她好不容易攙著他成功爬上公寓二樓階梯,即將要拐彎走上三樓時,住在二樓總是幫忙她照看小兄妹的林奶奶家的鐵門突地打開了。

  “恩恩啊,你回來啦?”七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老奶奶,笑瞇著一雙老眼,從鐵門後探出頭來。

  糟了,是林奶奶,要是讓她看見自己帶著男人回來誤會就不好了。

  於是,慌亂緊張的她,下意識的松手推開黑言邇,將他往陰暗的樓梯角落一塞,引來他疼痛的一聲悶哼。

  “是、是啊,林奶奶,我回來了,司爾跟心心都還好嗎?我今天開會晚了,所以現在才回來。”她一邊撓頭干笑地回答林奶奶的話,一邊以眼角偷偷瞄看那被她推到樓梯角落的男人情況。

  慘了,她剛剛好像不小心推得太用力了,不知道有沒有撞傷他?

  “很好、很好,他們都很好,現在在我屋里睡著呢,我看這麼晚了,恩恩你也別叫他們了,就讓他們在我屋里睡一夜吧,等明早他們睡醒,我再送他們上樓。”站在鐵門後的林奶奶,沒有瞧見在她背後樓梯暗處躲藏的男人,逕自笑著對她說。

  “好的,我知道了,林奶奶,謝謝你喔,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她感激的朝她致謝,要不是這個善良的老人,在她困難時幫忙收留她,又時常幫她照顧心心與司爾,她也不能安心外出商談童書插畫的案子。

  “哎呀,說什麼謝謝,都是街坊鄰居有什麼好道謝的,行了、行了,快上去歇息吧,忙了一天,你一定累壞了吧。”林奶奶揮手催促她快上樓,“餓的話,記得冰箱有我昨天煮的雞湯,熱一熱就能吃了。”

  “嗯,我曉得了,謝謝你林奶奶,晚安。”

  “晚安。”

  直到老人轉身進屋,關上了鐵門,她這才呼了口氣,忙奔向那被她推至樓梯陰暗角落的受傷男人身旁。

  “你怎麼樣?還好嗎?”她有些擔心的扶著他問道,“抱歉、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推你的,只是我不想讓公寓的人誤會我隨便帶男人回家,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黑言邇捂著方才因推撞而又扯裂出血的傷口,他抿起唇,語氣冷漠的對她道,“你是救了我的人,你有權力可以決定你想怎麼做。”

  而他,沒有質疑她作法或抗議的權利。

  “也是。”喬唯恩聞言楞了下,而後贊同似的點了點頭。

  她才是那個救他的人,干麼那麼在意他這個被救者的意見和感受,現在,她才是作主的老大呢。

  “怎麼樣?你還能走嗎?我家就在樓上,你再忍耐一下,我這就扶你上去。”她再度撐起他,帶著他往樓上自家的方向走。

  直到扶著他步進家門,進入那間素來被她當作儲藏室的空房間,讓他躺上了那張孩子們替換下來的舊單人床,她才終於松了口氣。

  “暫時,你就先待在這個地方療傷休養吧。”松緩著因長時間撐著他而疲累僵硬的肩胛,她這麼告訴他。

  看他所受的傷,似乎不是簡單的包扎上藥後,就能馬上恢復行動離開的,在他傷勢穩定之前,她看,她還是暫時收留他,讓他待在這里吧。

  黑言邇那雙翡翠綠的眸子緩緩環顧了房內一圈,然後停在自己身下所躺的老舊木頭單人床上,忍不住蹙起了眉。

  “儲藏室?”聲音里,隱約透出幾許冷然不滿,“你要我睡在這里?”

  就睡在這張窄小、骯臟,不知何時會坍塌垮掉的老舊木頭單人床上?

  她小聲嘟嚷了幾聲,知道這個出身高貴的男人眼光與潔癖有多嚴重,只好一邊彎腰收拾儲藏室的環境,一邊試著開口向他解釋。

  “沒辦法,我家很小,沒有多余的空房,除了我跟孩子的房間外,就只有這里可以讓你住了,可是,你放心,平時我都有在打掃,絕對沒有什麼灰塵或臟東西的,我保證,這里比你想像還干凈,至於這張床,你別看它老舊,它可是結實的很,我們用了好幾年都沒問題,絕對保證不會在你睡覺時垮掉的。”

  他卻嘲諷似的嗤了聲,並未答腔,只是目光隱隱透出對她話中所擔保的安全性的懷疑。

  她被他瞅得有些心虛,輕咳幾聲,匆匆搬起地上兩箱雜物至架子上,然後大致整理了下雜亂的房間,接著轉身對他道,“好了,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找醫藥箱來處理你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她拿來醫藥箱和剪刀,剪開他沾滿鮮血的襯衫,幫他被劃傷的右腹傷口消毒上藥、包扎,待一切忙完,已經是半個鐘頭以後的事情了。

  “行了,我想這樣應該可以了,這幾天,你盡量躺著休息別亂動,否則,傷口又迸開的話,可能真的就要上醫院縫了。”她收拾好醫藥用品,向他叮嚀道。

  “我知道了。”他閉著眼,大手輕輕搭在腰腹的紗布上,那斜倚在床頭的慵懶酷俊姿態,性感得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喬唯恩情不自禁被他的動作所吸引,微微恍了下神。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隨意的一個舉動總是能輕易勾引、誘惑周圍身旁的人目光,讓人陷入他那如冰冷酷的魅力當中,難以自拔,一顆心怦怦的狂跳,她幾乎又為他心動……

  但很快地,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猛地晃了晃頭,將腦中那對他的旖旎曖昧思想全數甩掉。

  等等,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啊,這是重點嗎?

  不是吧,現在重要的應該是她一時腦袋充血莽撞將他帶了回來,要是被他撞見了孩子,瞧見司爾那雙與他相似的翡翠綠眸與長相,還有與司爾同胎出生的心心,懷疑起孩子們身世那該怎麼辦?

  她這才開始後怕,糟了,她沖動讓他留在這里養傷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那個……我說啊……”她咬著唇,手里不安的來回捏著醫藥箱的提把,有些遲疑的開口。

  黑言邇聞聲,慢慢睜開了眼,靜靜瞅凝著她,語氣淡然的問,“有事?”

  喬唯恩深吸了口氣,站起身鼓起勇氣道,“咳,我是想說,雖然我在街上救了你回來,答應這段時間受傷的你可以留在我家休憩養傷,但那是不得已的,既然我們必須同屋‘共居’一段時間,我想,我必須要先跟你約法三章……”

  她立在他床前,一雙漆黑靈亮的大眼莫名有些閃爍,她對他舉起了三根手指,提出了收留條件。

  “約法三章?”黑言邇面無表情的從薄唇吐出這句質疑回問,並耐心的等著她說出條件,“什麼約法三章?”

  “就是……”她一面扳著手指,一面對他說著,“第一,你不可以隨便出房間和出門,我收留你是秘密行事的,我的孩子並不知道你存在,為了避免他們被你這個陌生人嚇到,還有為了不讓鄰居誤會,希望你住在這的日子里,都不要隨便出門,但你放心,若是你有任何需要,我一定會幫忙你的。”

  總之,就是不希望他走出這扇房門,讓人看見就是了。

  “第二個條件呢?”聽完她第一個條件,他不做任何回應,只是淡淡的開口詢問。

  “第二個條件就是,傷好了你就得馬上離開,不可以以任何理由或借口繼續留在我家。”

  “第三呢?”仿佛沒有看見她臉上隱隱顯露的擔憂,他開口接著問道。

  “第三,”她咬了咬唇,“假使……真的不小心與我的孩子們見面了,不許隨便跟他們說話,也不準隨便碰他們、問他們問題,一定要和他們保持距離!”

  直到現在,她這才真正憂懼起來,萬一,他跟孩子們真的碰面了怎麼辦?萬一,他對喬司爾那與他相似的長相與眸色產生懷疑怎麼辦?

  她知道他有多追根究底的,現在,她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一時心軟,帶他回來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黑言邇則是瞇眸靜靜盯著眼前的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居然開出這樣詭異又古怪的收留條件,難道,她以為他會對她的孩子做什麼事嗎?竟然護犢成這樣?

  “怎麼樣?你……答應嗎?”喬唯恩瞅視著他,小手緊張的握起成拳抵在大腿雙側,等著他回答。

  “我知道了。”雖然內心對此疑惑不解,但他依舊答應了她這看似荒謬的條件。

  見他答應了自己,她好似安心的大大松了一口氣,然後開心的朝他綻出笑顏。

  “那好,我不吵你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幫你買幾套干凈的衣服來,讓你盥洗替換,很晚了,我先出去嘍,晚安。”

  說完,她拉過床尾的舊毯子替他蓋上保暖,而後急急抱著醫藥箱,轉身便往外頭走,像是深怕他突然反悔似的。

  離去前,她還不忘為他關上房門,沒有瞧見身後那半倚靠在床頭、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隔日一大早,被人秘密藏在儲藏室里休息養傷的黑言邇是被房門外的談話聲音給吵醒的。

  他皺著眉,微微吃力的半撐起受傷的身驅,斜倚靠到床頭,仔細聆聽從門外傳來的對話……

  “司爾,對不起,真的是因為會議臨時延長,所以我才晚回家的,我絕對不是故意失信沒去接你們的,你別生氣,原諒我嘛!”

  是昨晚那個女人的聲音,她似乎在跟什麼人道歉,聲音里,聽得出來她隱帶的委屈與歉意,然後,一個小男孩憤怒的訓罵聲透過薄薄的門板傳來。

  “因為工作,所以不得已晚回家我們可以體諒,但是,你怎麼可以連隔天一早,都不來接我們,還要林奶奶送我們回家”

  之後,是另一個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媽咪,你昨晚忘了給心心晚安吻,心心好難過,也想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睡過頭了,你們相信媽咪,媽咪真的有調鬧鐘要起床去接你們的,可是不曉得為什麼鬧鐘沒響,你們千萬別生我的氣啊!”女人拚命的道歉。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了那小男孩哼了一聲,對她這麼說道。

  “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但下不為例,以後即使有事再晚回家,也一定要來接我們,絕不可以忘記喔。”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了那小男孩哼了一聲,對她這麼說道。

  “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但下不為例,以後即使有事再晚回家,也一定要來接我們,絕不可以忘記喔。”

  “是的,長官,保證絕不再犯。”

  然後,是一陣女人與孩子們嘻笑的歡樂聲,正當他以為一切就此結束,驀地,他所待的儲藏室門把突然向右轉動,仿佛有人正要開門進來。

  “等等、等等!司爾,你要干什麼?”

  只聽見門板一陣震動,像是有人及時撲擋在儲藏室門口,阻止了開門的那人進入。

  “我要進去拿畫板啊,今天上課要用。”

  小男孩疑惑的聲音傳來,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何要阻止。

  那是老師交代他們今日上課要帶去的。

  “呃……畫板不在里頭,在媽咪的房間,等會兒媽咪拿給你,這里面很臟,有、有老鼠,很可怕的,我們就別進去了。”

  那女人似乎慌了,竟隨便編了個有老鼠的理由,想嚇阻小男孩進入。

  “老鼠?”

  下一秒,他聽見小女孩興奮開心的叫嚷聲。“媽咪、媽咪,是會幫灰姑娘做禮服的善良老鼠嗎?”“呃……不是,是臭水溝里那種臟臟臭臭、有著尖尖的利牙,會咬人的黑色大老鼠……”

  而儲藏室里,莫名被比喻成老鼠的黑言邇不滿了,他眛起翡翠綠眸,冷冷瞅視著儲藏室那扁薄薄的門板,仿佛這樣做,便可以將他如刃般冷厲的目光,迸射進門外那女人身上。

  這女人,竟然膽敢將他比喻成水溝里的老鼠,這筆帳,他暫且記下了……

  之後,是小男孩滿含懷疑的不信嗓音響起。

  “……你今天很奇怪喔,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像是被小男孩的敏銳嚇了一跳,女人直干笑不停。

  “哈哈,沒有,怎麼會有呢,我只是在想,現在都七點半了,你們的娃娃車快來了,是不是該準備換衣服上課了呢?”

  然後,他聽見了她催促著小男孩與小女孩進房的聲音。

  “快快快!快去房間換衣服,再拖下去就真的趕不及搭娃娃車了,媽咪去幫你們準備早餐……”

  門外的說話聲,到此全數結束。

  直到這時,黑言邇才搭撫著腰上的傷口,緩緩眛起了眼,暗自思考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狀況。

  原來這個認識他的陌生女人,是個有兩個小孩的媽媽嗎?一直都未聽見屋中的男主人出聲或現身,莫非,她是個單親媽媽?

  驀地,儲藏室的房門開了,就見女人額上冒汗、急匆匆地端著食物餐盤走了進來。

  “我沒有太多時間耽擱,先簡單跟你說一下,這是我幫你準備的早、午餐三明治,還有一壺溫開水,份量應該足夠撐到我下午回家,孩子等等去上課,中午便會回家,你記得千萬別出去讓他們瞧見,等我今日去出版社開完會後,我會盡快趕回來的。”喬唯恩對他這麼交代。

  “嗯。”黑言邇輕點了下頭當作回應。

  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獨立扶養孩子的單親媽媽,他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只想快點養好傷後離開這里,回去處理家族那些意圖奪取他位子與性命的不長眼家伙,這才是他首要該做的事。

  “那好,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小心。”語畢,她已關門匆匆離去。

  之後,傷勢比預期來得重的他閉上眼休息,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過了好幾個鐘頭,當他再度張開眼,見的,便是一雙漂亮的女孩童眸,晶燦閃亮地趴在他窄小的單人床邊,睜大了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瞅著他……

  “黑國王……哇,真的是黑國王耶。”看著他翡翠綠的眼珠,心心興奮的嚷叫了起來,她隨即轉頭朝房外的人喊道,“哥哥、哥哥,快來,黑國王來我們家了耶!”

  在幼兒園上完課回來,因為口渴,踩在廚房矮凳上喝水的喬司爾,聽到妹妹的叫喊,吃驚得噴出口中的水,連忙拋下手中的水杯急急趕了過來。

  一奔進儲藏室,見到半躺坐在床上,身上未著寸綾、腰應上還纏著紗布的陌生男人,立即指著他厲聲質問。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們家?!”

  見到小男孩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翡翠綠眸,黑言邇驚訝不已。

  這雙眼……分明是身上有黑家血統的人才會擁有的特殊眸色,這孩子到底是他內心起疑,但表情卻維持冷靜不動聲色,只漠然地啟唇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帶我回來的。”簡單的幾個字,便說明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我就知道!”喬司爾氣得直跺腳,“果然是她,我就說早上她很奇怪,一直阻止我,堅持不讓我進儲藏室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她竟然瞞著我們偷偷撿了個人回來!”

  她以為這像以前撿流浪受傷小動物嗎?這是個人、是個人耶,還是個身強體壯、話生生的大男人耶!她難道就不怕她撿回來的是個壞人嗎?

  她一點也不曉得保護自己與他們兩個孩子的安全,竟然隨便在路上帶個受傷的陌生人回家,真是氣死他了!

  她又翻開幾頁,里頭滿滿都是他的畫像,有他坐、他臥,他於草地散步、站在陽臺眺望遠方風景……等各式各樣的素描作品,更有著許多的黑氏大宅莊園為背景的景物畫作。

  他看著畫冊里的畫作,眉頭越鎖越緊,內心不禁多了幾分凝重。

  這個地方,為何會有他的素描畫像?還有,畫冊里描繪黑氏莊園各處的景致,若非繪畫的人曾在黑家待過,絕無法如此完整的描繪出來。

  更別提,方才小男孩那雙令他驚詫,與黑家人相似的眸色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來越多的謎團,如同一層一層解不開的黑幕,伴隨著耳邊小女孩叨叨絮絮的說話聲,逐漸籠罩了他……

  喬唯恩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司爾與心心今天幼兒園只有半天課,雖然她交代了他們下課後,先到樓下林奶奶家等她,她還是怕他們回家放書包時,發現了她的秘密。

  “我回來了!”一進門,她習慣性的道出回家招呼用語。

  客廳暗暗的沒有開燈,卻見應待在林奶奶家的喬司爾,那小小的身影,端坐在客廳那張正對大門的單人沙發里,似乎正等著她回來。

  “回來啦?”喬司爾板著小臉,很有氣勢的雙手搭靠在沙發椅把上,冷冷瞅著她,“不知道我親愛的媽咪,能不能為她親愛的孩子

  解釋一下,為什麼儲藏室里會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男人呢?”

  “呢……”喬唯恩聞言心忍不住狠狠驚跳了下,槽糕,事情曝光了,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呃,司爾,你聽我說……”她試著想解釋,但下一秒卻被他給打斷了。

  “喬唯恩一一”他咬牙怒拍了下沙發椅把,揚高聲調斥責道,“你怎麼可以隨便撿個人回來?還把他藏在儲藏室里,說都沒說一聲?!”

  她以為這像她以前所撿的那些流浪動物一樣嗎?這可是個來路不明、不知身份的陌生人啊!

  喬唯恩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草草編了個理由。

  “司爾,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做的,只是他受傷倒在我回家的路上,我總不能裝作沒看見,見死不救啊!”她裝出一副極為無辜又委屈的表情,希望這理由能說服他。

  喬司爾不聽還好,一聽他更氣了,他憤怒的再重拍了椅把一下,漲紅了一張小臉罵道。

  “你是笨糊涂了是不是,你就沒想過,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我們一家全是瘦弱的女人與小孩,如果他動起壞心眼想要傷害我們,我們之中誰能阻止他?”

  更別說,那個男人看起來就不像是簡單的人物,若他真動手,恐怕他們三個沒有一個能從他手中逃過。

  “你放心,我保證他不是壞人,絕對不會傷害我們的。”她下意識的開口為黑言邇辯解。

  “保證,你拿什麼保證?難不成……你認識他?”喬司爾不禁用種奇怪的懷疑目光盯著她。

  “呃……不,我不認識。”她被問得一窒,險些將她認識他的事說漏了嘴,連忙搖頭否認。

  “那你還敢打包票?你真是……”喬司爾小手指著她,統是一連串不客氣、亳不間斷的兇狠炮轟,從下午四點開始,直到夕陽漸漸落下,足足兩個小時的轟炸,最後,在她雙手合十的哀切求饒道歉下,他才暫時放過了她……好不容易才從挨罵中脫身的喬唯恩,越想越不甘心,趁孩子們晚餐前進房寫功課,她氣沖沖進黑言邇所待的儲藏室中,憤懣的揚聲質問這個害她被罵的罪魁禍首。

  “你不是……”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過大,怕引來隔壁房間的孩子們注意,她忙又壓低了音量,惡狠狠的問道,“你不是答應我不會隨便出去房間的嗎?怎麼還會讓孩子們發現你呢?!”

  害她挨司爾罵,整整兩個小時,現在一肚子氣,有火無處消。

  黑言邇聞言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後,他捂著傷口,緩緩從床上撐坐起身。

  “我並沒有出去,而是你的孩子自己跑進來的。”他表情變也未變,仍舊是一派冷靜的回答她的責問。

  “是嗎?!”她聽了忍不住一愣,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原來不是他違背與她的約定,而是司爾、心心他們自己跑進來的嗎?

  “可、可即使這樣,你也不該跟他們說話的,你忘了嗎?我同意你暫時住下養傷的第三個條件是,如果真逼不得已跟他們見面了,

  也不許隨便跟他們說話的,我們早就約定好了的,不是嗎?”她死撐著僅存的一點底氣,硬是皚著他怒責道。

  “不說話,你要我如何向他們解釋,出現在他們家儲藏室的陌生人,並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他未因她無理的遷怒而動氣,而是語氣淡然的反問。

  喬唯恩被他堵得回不出話來,只好惱恨的抓了抓她那頭蓬松的長卷發。“算了,我說不過你,被發現就被發現了,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之,你傷如果養好了,就快點離開吧,我不希望你在這里留得太久。”

  “那麼,你審問完了?”突然,他開口這麼問她。

  喬唯恩愣住,下意識地傻呼呼點了點頭,“問完了。”“那好,現在論到我問你了。”

  只見他從床上艱難神撐站巷身,由後方的床頭柜上,緩緩取過一本她看起來很眼熟的老舊畫冊,當著她的面,直接翻開那頁繪有他素描本,問道:

  “你到底是誰,為何會有我的畫像?還有這些關於黑氏莊園的風景素描畫作又是從何得來?”他瞇著翡翠綠眸,渾身釋放驚人的氣熱,朝她逼進了一步。

  “昨日在暗巷,我就覺得奇怪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你卻知道我的姓名,熟知我的一切,甚至還知曉我有兩個弟弟,要為我聯系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她的出現太過突然且神秘,好像渾身上下都帶著謎團似的,這種無法掌控、什麼也看不穿、抓不住的感覺,令他覺得很不舒服,

  仿佛……原是狩獵者的他,突然變成毫無抗拒能力、任人宰割的獵物,讓他很不愉快。

  乍聞他咄咄凌厲的逼問,喬唯恩整個人僵住,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你怎麼會有這本畫冊……你、翻我的東西?!”她忍不住激動的提高了嗓音,伸長手欲搶回畫冊,“快把東西還給我!”他卻快她一步,將畫冊舉高拿開。“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死咬著唇不肯答話,良久,才低垂著頭,幽幽吐出一句:“為什麼是我要回答,而不是你自己想起……”

  忍著不甘,她倔做的仰高了頭,紅著眼眶瞪著他,

  “我沒有必要為你解答一切,是你自己忘的,而我,沒必要為你的遺忘負責,你如里想知道,那你自己回想起來。”她怒聲沖他大喊道。

  “等過幾天傷好了你就趕快滾,我不想跟你們黑家人有任何瓜葛!”因為他們全都是一群不懂得感恩,又自私自利的混賬家伙。

  吼完,她猛地伸手奪取過他手中的畫冊,轉身憤怒的離去,留下黑言邇獨自一個人,蹙眉凝望她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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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既然孩子們都已經發現了黑言邇的存在,那麼,再躲藏遮掩也就沒意思了,因此當天晚上,喬唯恩便扶著他到家人共同用餐的餐桌旁,請他與他們一同用餐。

  即使猶帶著稍早與他爭吵的幾分不甘怒氣,但她不想讓孩子看出她的不對勁,於是,她深吸了口氣,強帶著笑容,盡量維持著溫和平靜的語氣開口。

  “呃……相信寶貝你們都已經知道了,這一位是……”她已預先想好該如何向孩子們介紹他的身份,可沒想到,心心卻突然跳了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黑國王!”心心揮舞著手中小小的餐叉,開心的樂叫,仿佛十分歡喜見到喬唯恩所編出來的故事人物走入現實。

  喬司爾聞言,狠狠瞪了喬唯恩一眼,那模樣像是在說“看吧,我老早就警告過你的,別隨便說黑國王故事給心心聽”。

  喬唯恩無力的撫額,她哪里知道心心會對黑國王的故事如此入戲啊,可現在能怎麼辦,她統算後侮也已經來不及了。

  “好吧,黑國王就黑國王,這位黑國王先生因為某些原因,必須暫時借住在我們家,我希望你們兩個要好好跟他相處,知道嗎?”

  自作孽不可話,誰叫她之前對心心黑國王故事說太多,現在她也只能承擔這無言苦果。

  “好。”聽到媽咪的叮嚀交代,心心乖巧的點頭,插起盤中一塊炸雞塊,大方的分享給坐在身旁的男人,“黑國王,吃雞塊。”

  喬司爾則是哼了聲,雙臂撐在餐桌上,一邊扒嚼著盤中的飯菜,一邊瞇眼防備似的盯著坐在斜對面的黑言邇,仿佛他一有動作,便隨時會撲上去拚搏的兇狠小獸般。

  “好了好了,別說話了,快吃飯吧。”喬唯恩在替孩子們舀好湯後,便催促著大家快點動懷用餐。

  在用餐過程中,一片安靜沉默,氣氛不若以往輕松充滿歡聲笑語,而是尷尬僵硬,唯有黑言邇,仿佛不受影響,逕自優雅而安靜挾菜用餐。

  像是要打破這種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靜凝窒似的,喬唯恩刻意清了清喉嚨,正好瞧見心心從她專用的兒童餐盤中,挑出分配給她的炒青椒,喬唯恩連忙開口阻止。

  “心心,不可以挑食,青椒這種蔬菜對身體很有營養,你要乖乖吃掉,不然會長不大的。”她將心心挑出放到一邊的青椒挾回盤。

  “可是……”心心想說什麼,卻被媽媽給嚴厲打斷。

  “你看哥哥,就沒像你一樣,他一點也沒挑食,媽咪分給他的青椒,他都有聽話的乖乖吃……”“掉”字還沒有說出口,語音已僵然停止,因為她發現,她拿來當不挑食范例的乖小孩對象,正學著他妹妹,從盤中嫌惡的挑出青椒來。

  “司爾,你怎麼也學起你妹妹挑食了,這樣不對,快把青椒按回去吃掉。”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驚訝的嘍出聲。

  怎麼連一向當心心好表率司爾都這樣,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而喬司爾聞聲,只是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繼續自己挑青椒的舉動。

  她正覺得疑惑,恰巧看見黑言邇正從面前個人的菜肴餐盤中,挑出青椒到一旁的空盤里。

  原來是他!她就知道,孩子們會桃食,都是學他的!

  她恨恨的咬了咬牙。

  “你,”她在桌面下憤怒的握起了拳頭,刻意壓低嗓音對他道,“在孩子面前就不能當個成熟的大人榜樣,示范一下該有的正確飲食觀念嗎?非要在孩子面前挑食,讓他們有樣學樣?!”

  他知不知道,這樣只會教壞孩子,讓他們有偏差的飲食觀念,以後再也不吃蔬菜。

  聽見她的指責,他僅是冷冷回睨了她一眼,再度持筷將盤中的青椒挑出。

  “如果你做的炒青椒口味是正常的咸味,而不是如同糖水般的甜膩膩,或許我能勉強配合一下。”

  “什麼?”她一楞,把青椒放進口中,沒兩秒,她立即吐了出來。

  糟糕,原來她做菜時,一時心神恍惚,不小心把糖當成鹽了,難怪孩子們會把青椒挑扔出來不吃,因為那味道真的很惡心啊!

  不小心出糗的她,小臉瞬間爆紅,她動作迅速的收走孩子們面前挑放到空盤的青椒,臉色尷尬且不好意思的輕咳解釋。

  “呃,咳咳!抱歉,這次是媽咪的失誤,是媽咪不小心搞錯了,可是,我還是得說,挑食是不對的行為,如果下回我再做炒青椒,你們絕對不可以像今天這樣挑食不吃喔!”她故作嚴肅的伸出食指教導他們。

  她努力的想維持一個當母親最後僅存的一點尊嚴,卻同時換來餐桌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嘲弄鄙視的眼神,只是大的男人因為年紀與歷練,所以僅是勾了勾嘴角,將他的嘲意隱在眼底,而小的則是大咧咧地將不屑全明顯擺在臉上。

  喬唯恩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誰要她自己出錯在先呢,只能強自忍下心中那口被人鄙視、瞧不起的悶氣,扁嘴不說話。

  哼!可惡,這兩個人,果然是親生父子,一樣的討厭!

  待晚飯後,喬唯恩帶著心心先去洗澡,喬司爾則利用這段時間,溜進了黑言邇所居的儲藏室里,打算與他來個男人對男人的談話。

  “大叔,你姓黑對吧?”他矮小的身子站在他面前,雙手叉腰,氣勢竟一點也不輸他,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聊什麼?”黑言邇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身高不到他大腿的稚齡男孩,緩慢的開口問他。

  “我媽媽是個人很善良,心又軟的迷糊笨蛋,所以她很容易輕信任何人對她說的話,雖然她答應讓你留在這里養傷,直到你好為止,可是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人”,我要警告你,你最好別對我媽媽還有我妹妹動什麼歪腦筋,否則,我一定會叫人把你趕出去的!”

  他是一家之主,必須要背負起保護、照顧媽媽和妹妹的責任,誰要是想欺侮她們,都得先問過他答不答應。

  黑言邇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用那雙深邃的翡翠綠眸子盯著他看了半響,而後,他突然出手擒握住他的手臂,拉過了他。

  “你、你想干什麼?!”喬司爾嚇了一跳,連忙掙扎起來喝問他的意圖。

  “你的眼晴……”他撫著喬司爾那雙與他極為相似的翡翠綠眸子,擰眉問道,“是遺傳自你父親的嗎?”

  喬司爾揮開他觸碰的手,撇著嘴回答他,“誰曉得啊,大概是吧,打從我跟心心出生起,就沒看過我爸爸。”

  “……沒有爸爸嗎?”黑言邇在暗思著什麼事,低聲重復喃念著喬司爾的話。

  “可這又關你什麼事啊,你問這個做什麼?”有沒有爸爸,干他什麼事啊。

  “你的名字。”黑言邇不答反問,他抿緊了薄唇追問,“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好啦好啦,不要這樣看著我,我說就是啦!”受不了他用那種像要凍死人的眼神盯著自己。

  不甘不願地開回答,“我叫喬司爾。”

  如果不告訴他,怕他是不會放棄的,算了,左右不過是個名字,告訴他也無妨,難不成,他能拿名字做什麼嗎?

  “喬司爾……”他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眉頭蹙得死緊

  這小男孩姓喬,是從母姓嗎?在他印象中,與黑家有關、而且姓喬的女人只有一個,那便是一

  “咦,司爾你在這兒做什麼這時,幫心心洗完澡的喬唯恩走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話,”

  “知道啦!”聽見她的叫喚,喬司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聲回道,而後,他回過頭,雙眼緊緊盯住黑言邇,警告的提醒,“大叔,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啊!”

  “你們剛剛在說些什麼啊?”她轉頭,好奇的詢問著房中的男人。

  一定有什麼問題,不然,司爾跑那麼快做什麼?

  他卻緩緩斂下眸子,對於她的提問避而不答,“沒什麼。”

  “是嗎?”她懷疑的瞅著他,但見他不願回答,也無可奈何,放下手中端著的溫水和提袋對他道,“喏,這是我今天外出幫你買的幾套換洗衣物,你昨天身上穿著的襯衫,因為急著要上藥包扎再加上沾了血,所以被我扔掉了,今天我特地幫你買了幾套,我想,應該會適合知吧。”

  她是特意按照以往他穿衣的習慣與風格、尺寸挑的,他應該會喜歡吧。

  小心翼翼將購來的衣服從提袋中取出,擺放到一旁干凈的桌上,然後,她轉身面對他道。

  “另外,我端了盆水來,預備讓你擦澡用,方便待會兒換藥,呃……你是要自己來,還是要我幫忙?”她記得,他不怎麼喜歡別人碰他。

  “我自己來。”果然,他的答案沒讓她失望,堅持要自己處理。

  他捂著右邊的傷口站起,緩緩朝她走來,彎身欲撈取水盆中的毛巾時,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眉頭忍不住一皺。

  “算了、算了,看你這副模樣,還是我來吧,你別逞強。”她連忙扶著他到床上坐下,生怕他不小心又扯裂了傷口。

  看著袒露在自個兒眼前古銅色結實健社的胸膛,她不太好意思的輕咳幾聲,眼神害羞的微微飄移,“我先幫你擦身,如果我弄痛你了,記得要說啊。”

  沒等他回應,她已動手擰干毛巾,跪坐在他跟前,熟練的幫他擦身。

  先從頸子,而後是他寬大的雙肩、背部,最後是他性感厚實的胸膛,她仔仔細細的擦拭過他身上的每個地方,就連他雙手間的指縫也沒放過。

  盯著她格外專注的擦拭舉動,黑言邇瞇起了眸,不動聲色的輕聲試探,“……喬唯恩?”

  “嗯?你叫我干麼。”她沒有多想地下意識應道,然後下一秒,她整個人僵住,震驚的掉了手中毛巾抬頭望向他,“你、你……”

  他想起了?想起她是誰了!

  “果然是你。”那與他僅維持了短短半年婚姻便分手的前妻,這便可以完整解釋為何她會繪有他以及黑氏莊園的圖畫,還有她為何熟知他的一切、知曉他有兩個記憶中他前妻那模糊的身影,漸漸與眼前嬌小的女子融合……

  “你不是搬到法國去了嗎?”黑言邇緊蹙著眉質問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記得當初黑宸與黑修是這麼告訴他的,她在拿了他一大筆贍養費後,便移民定居在法國,繼續自己的學業與興趣,在法國藝術學院學習。

  喬唯恩沉默了會,才低垂著頭輕聲反問他:“他們是這麼告訴你的?”

  她所指的“他們”,是他那兩個打從她嫁進黑家,便處處看她不順眼,認定她愛慕虛榮、心懷不軌,想盡辦法要刁難、折磨她的弟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編出這麼離譜荒謬的謊言。

  “難道,事實並不是如此?”莫非這其中有什麼他不曉得的事嗎?

  “不,”她聞言抿唇搖頭,然後朝他綻出一抹笑顏回道,他們沒說錯,我是搬到法國去了,可是因為住不習慣,所以又搬回來。”

  她一邊撿起掉落地上的毛巾,一邊側身收拾著東西,試圖躲避他銳利的注視目光。

  “是這樣嗎?那麼,那兩個孩子……”看他們的年紀,約莫五歲左右,再加上小男孩那該是遺傳到黑家的翡翠綠眸,他不禁隱隱興起了懷疑。

  “不關你的事,孩子是我的!”一被問到有關孩子的問題,她便如同一只護崽的母獸,猛地蹦跳了起來,兇狠的瞪著他。

  但話一喊出後,她不禁又懊悔的咬住了唇,像是極為後侮自己的沖動。

  果然,她的反應更激起黑言邇的懷疑了。

  “他、他……”焦急的她想不出一個完好、足以說服他的答案,最後,她只能找了個極爛的理由,拿來當作堵他的說法,“他死了!”

  “死了?”他隱隱桃眉,從薄唇迸出一聲不信的嗤笑。

  “嗯,我、我們在法國認識,沒多久就陷入熱戀,然後、然後他不小心出車禍死掉了,等他過世後,我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最後才生下心心、司爾他們”

  謊言越編越順,最後完美的編織出一個因國外戀人意外死亡,所以她不得不獨力扶養孩子的完整故事,

  “真是這樣嗎?”

  “真的,我、我沒事騙你干麼。”她心虛的以手指不斷卷繞自己蓬松的頭髮,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敢對上他。

  “喬唯恩,你知道自己說謊時有個習慣嗎?”即使結婚僅僅只有半年,也已遺忘了她的長相,但他卻記得她這每當說謊時,會不由自主做出的可笑小動作。

  他站起身,伸手取過她擱放在桌上的新襯衫,動作帥氣而利落地披穿而上。“當你說謊時,你總會不自覺的用手指卷繞自己的頭髮……”讓她那頭原本就蓬松柔軟的卷發,變得像是在陽光底下曬過的棉被般,更加蓬松。

  她一嚇,連忙放下自己習慣性卷繞頭髮的手,白皙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話說到這里。

  “你不肯老實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就算了,我自然會想辦法將一切調查清楚,但等我弄清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後,一頓,接著,黑言邇緩緩邁步走近她,以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她小巧的下顎,冰冷的翠綠眸遽然危險地瞇起。

  “我會和你徹底翻算,你隱瞞了我事實真相、撒謊欺騙我的這筆帳,聽清楚了嗎?刻意隱瞞身份、不願與我相認,並將我當成傻瓜耍的美麗前妻一一喬唯恩?”

  他冷冷的吐出這似提醒警告的話語,那一瞬間,對上他如同狩獵者冷冽目光的喬唯恩,只覺得渾身發寒,有種她完蛋了的錯覺……

  怎麼辦、怎麼辦?她要搬家嗎?應該要逃走嗎?

  她知道他是說到做到、極為信守承諾的男人,一旦他說出口的話,即使再困難、有再多阻礙,他都會掃除一切阻擋在面前的麻煩障礙,想辦法完成,要是真讓他發現孩子是她瞞著他備偷生下的,他一定會設法將孩子帶回他身邊的,那麼到時她該怎麼辦?

  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心心已經極喜歡他了,就連一向難纏、對人防備心極重的司爾,也因自身找來練習的幾題復雜艱深算數題被他解開,而逐漸對他卸下了心防,隱隱有了被收服的跡象,這叫她怎能安心的什麼也不做呢?

  啃咬著手指,喬唯恩心神不寧的坐在咖啡廳窗邊,一心沉浸在自己凌亂的思緒當中,沒有聽見對面男人的叫喚。

  “唯恩?唯恩?”出版社的老總方文輕聲叫著她,並以手輕敲她面前的桌面,企圖拉回她的注意,“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嗎?”

  “啊?什麼事?”她一嚇,突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與人談話中途恍神了,“抱歉,我剛剛想事情,不小心出神了。”

  方文微微蹙眉,關心的開口詢問,“我看你今天精神恍惚,談話注意力不能集中,是不是家里出了什麼事了?還是心心、司爾生病了?”

  他是出版社中唯一知曉她獨立扶養兩個孩子的人,當初,出版社還是間小工作室時,生下孩子極需要工作的她,竟在眾人下班時分,背著出生不久的心心與司爾,大膽闖進他工作的辦公室,拿出她集結多年的畫稿作品,請求他給予她次機會,讓她證明自己的能力。”

  原本,與他合伙的同伴是想拒絕的,但他卻看中她眼底流露出的那份堅毅,不顧同伴的反對,堅持錄用她,將工作室一些插畫工作交給她,而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人,她沒有令他失望,她的確非常的有實力,經過幾年的努力,她已成為他旗下不可或缺的主力插畫家,專門為社內出版的童書繪制封面,更是業界小有知名度的童書繪者,這令他感到驕傲不已。

  “不,沒事,他們很好,沒有生病。”聞言,她連忙微笑搖頭,“我只是昨晚沒睡好,所以精神有點不太好而已,對了,你約我出來做什麼?是不是這次交的畫稿有什麼問題,還是有哪里需要我再修改?”

  她想,事情應該滿嚴重的,不然,以往都是和她約在出版社會議室相談的他,怎麼會特意約她出來外頭喝咖啡呢。

  方文神秘的一笑,“你猜錯了,都不是,我只是有個消息想要告訴你。”“什麼消息?”她疑惑的歪頭,睜大眼好奇問他。

  “最近,有很多人到出版社的網站上留言,問哪里可以買得到你個人的插畫作品,所以,昨天出版社開了個會,決定要開辟一個以你英文名字“roey”為名的畫冊系列,專門為你出版你所創作的繪畫作品,所以,唯恩,以後你可能沒時間再悠閑外出到咖啡廳喝咖啡了,今天,就當作是身為出版社老板的我,陪你最後一回享受咖啡廳悠閑氛圍以及美味咖啡吧,之後你就要開始忙了……”

  “等等,你、你說的是真的嗎?”聽見他說的消息,喬唯恩不禁激動的站起身,險些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方總,出版社真的要……”

  他點點頭,微笑的應道,“千真萬確,你不用懷疑。”

  “這真是我最近以來聽過最好的一個消息了!”她忍不住興奮的噙淚嚷笑出聲,而後,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臉一紅,忙又坐回位子,激動的拉住方文的手。

  “謝謝你方總,真的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與肯定,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創作的,我會交出很棒、很好的繪畫作品,絕不會讓出版社失望的!”

  全心沉浸在開心之中的她,只顧著向眼前的男人舉手保證,卻沒有發現男人眼底那對她的淺淺溫情愛戀……

  “我知道,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的。”方文輕輕將手迭覆上她的小手,溫柔的回她道。

  在他心中,哪怕她什麼也不做,僅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他也依然覺得她是這世間最美好的。

  一進門,客廳里的心心和做勸課的喬司爾,她看了看,打開手中的包包,朝他們撲了過去。

  “你們知道嗎?媽咪今天好開心啊!”她一人給一個快樂的親吻。

  “嘻,媽咪,你回來啦?”心心一面咯咯輕笑,一面拚命閃躲著她的親吻,而喬司爾則是鐵青著一張小瞼,小小的身子魚向後仰,拒絕她的靠近。

  “喬唯恩,你放開我!”好不容易掙脫了她,他紅著臉,匆促整理著自己的衣物、頭髮,直到一切恢復原來的樣子後,才怒然開口,“你吃錯藥啦,一回來就發瘋似的胡亂親人!”

  害得他臉上全是她的口水。

  你們知道麼,媽咪真是太開心了,今天出版社的老板來找我,告訴我他們要幫我出版以我為名的獨立畫冊系列。你們說,這是不是很棒?!”她高興的再次伸手抱過兩個孩子,目光里,滿是對未來的期待與興奮。

  “當然媽咪一定幫心心挑個有院子的大房子。”

  “咩,好啊,謝謝媽咪。”

  一旁,喬司爾聽了,也忍不住心中喜悅的直點頭,但臉上卻依然擺出一副嚴肅的小大人模樣,提醒她道。

  “嗯,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只是這麼一來,以後你絕不能再隨便喊懶喊累、借口沒靈感不畫畫拖稿了,一定要加油啊!”

  她被他那小老頭樣逗得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抓過他就是一陣摸頭,“知道啦,管家公!”“厚,就說了,別隨便揉我的頭髮啦!”喬司爾連忙抱頭大聲的抗議。

  三人相鬧的一幕,落在倚靠在儲藏室門邊的黑言邇眼中,像是一幅動人的美面畫作,看著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歡樂談笑畫面,他的心底竟興起股莫名的溫曖與欣羨渴望,仿佛……有種想要將眼前這一切,全數納進他的懷抱……

  就在這時,心心發現了佇立在儲藏室門口的他,雙眼一亮,掙脫了喬唯恩的懷抱,飛奔過去撲抱住他的大腿。

  “黑國王、黑國王,你聽見了嗎?媽咪說,她以後會賺很多錢,幫我們換大房子耶。”

  軟綿綿的小手抱住他的大腿,帶給他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感受。

  他不自禁放柔了目光,伸出手輕輕獨撫著小女孩細柔的髮絲。

  “我聽見了。”他淡淡勾唇回答了小女孩,緊接著,他抬起頭,轉而瞅凝著她道,“恭喜。”

  “謝、謝謝。”喬唯恩一愣,似乎沒料想到他會恭賀她,記得以前,他對於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是絲毫不在意的,“你怎麼沒躺著休息?”

  “只要不過度用力牽扯到傷口,走走還可以。”他瞄了眼自己右臂上的傷口,語氣淡然的回答她。

  “真的嗎?”聽見他傷勢漸好的答覆,喬唯恩忍不住欣喜的亮了暇,興匆匆追問:“那,這是不是代表再過幾天你就會離開了?”

  太好了,只要他傷好一離開,她就立刻帶著孩子搬家,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這樣,就可以不用擔心他會查出孩子身世的事了。“不,暫時還不會。”

  “為什麼?”她懊惱的吼叫。

  “原因,我想你比我還清楚”他緩緩瞥了她一眼,“在我弄清楚我想知道的一切事情以前,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可是……,”她還想開說些什麼,他卻不給她開的機會。

  “你似乎並沒有跟我談條件的權利。”她越是催趕他,希望他快點離開,越是顯出她心中有鬼,他一定要查明清楚,她這六年究竟偷偷隱瞞他做了些什麼,還有,她口中這對生父已死的雙胞胎孩子……究竟和他有沒有關系。

  “黑言邇、你……”喬唯恩和他商量,他卻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打算。

  “黑言邇、黑言邇……”喬唯恩試圖叫住他,他卻絲亳沒有回頭理會她的打算。她沮喪又氣懊的咬著下唇,瞪著他闔上儲藏室那扇薄門板,久久收不回眼神。

  不會離開嗎?看來,這事是沒這麼容易解決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啊?

  一旁沉默觀察的喬司爾,心中疑團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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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深夜十二點,應是眾人沉沉入睡時分,黑言邇卻斜倚在儲藏室里的窗戶邊,以手機與遠在國外,四處派人搜查他蹤跡的人聯系。

  “是我,我有些事,暫時還不回去。”

  對方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極為激動,不知焦急地朝他吼些什麼,他卻絲毫不聞不理,逕自淡聲開口答道,“放心,我很安全,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調查清楚而已。”

  對方像是無法接受這個理由,又是一連串火大的吼聲隆隆,而他,仿佛早已習慣對方那動不動就發火、暴躁的脾氣,表情一變也未變地慢慢交代。

  “公司的事暫時交給你們處理,告訴底下的人,在我沒回去前,不要有任何動作。”接著,不顧對方的急聲喚,他強自切斷了通話。

  撥這通電話最主要的目的,只是要讓他們曉得他人平安沒事,並不是要聽他們在耳邊如大人尖嚷碎罵的,他會堅持留在這里,自有他的用意與目的,他們無須多管。

  是忘記了嗎?還是……她不想見他、刻意忽視他的存在?

  他瞇了瞇翡翠綠的眸子,莫名地,第二種可能性令他覺得很不愉快,於是,他決定親自出去察看。

  當他所處的儲藏室門一打開,他瞧見的便是她埋首在客廳茶幾昏黃小燈前畫畫的身影,那瘦小的身子,幾乎趴彎成駝背的姿勢,正持筆快速涂畫著畫稿,而客廳電視上正無聲播放著外國影集……

  他見了忍不住皺眉問,“這麼晚你沒睡?”

  “啊!”乍聞他說話的聲響,喬唯恩嚇了一跳,差點碰翻桌上的水杯,幸好她及時扶住,“還、還沒啊,我習慣每晚看完這部影集才睡的。”

  “看影集?”他挑眉輕瞟了電視上的畫面一眼,再回頭看向她桌上散亂的畫稿,而後,嘲弄地揚起唇,“你看起來倒不像是在看影集。”

  “本、本來是在看的,可是剛剛靈感突然一來,便想趁著還記得時,趕快把腦中的畫面畫成草稿……”她紅著臉吶吶地開口解釋,“你?怎麼還不睡?”

  黑言邇淡淡睨了她一眼,高大的身子從陰暗的儲藏室門口朝她步來。“口渴,出來喝水。”

  “啊!抱歉、抱歉,我今晚忘了幫你送水。”聽到他這麼說,她才驀然憶起這件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的事,“大概是因為今天知道要出系列畫冊的事太過興奮,所以忘了,你等等喔,我現在就去幫你倒水。”

  她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急匆匆奔進廚房為他倒水,等她端著水再度回來時,正好看見他站在客廳茶幾旁,彎身取起她散放在桌上的畫稿一張張看的模樣。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畫的?”他看著草稿上,那僅以幾色色鉛筆勾勒、描繪出的花園小貓撲蝶圖,活靈活現的動作和表情,十分生動引人注目,仿佛畫里的小貓活生生就在眼前似的。

  不可否認,她是個極有天分的畫家,能將她想畫的每個東西都完美無瑕地呈現在筆下,可這麼一來,卻也不禁令他更懷疑了……

  “是啊,是我畫的沒錯,”她端著水走近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詢問,“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只是心里有個疑問想要問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為我解答。”

  “什麼疑問?”

  他放下畫稿,高大的身軀緩緩站直,目光微凜地投向她。

  “我記得六年前離婚時,我讓人付給你一筆數額龐大的贈養費,有了那筆贈養費的你,即使一輩子不工作也花用不盡,但我不明白,為何你卻還要如此辛苦的接案賺錢,住在這種二十多年的破公寓里?”

  一般人若有了錢,絕不會委屈自己住在這種破舊的地方,更別說,她還獨自一人帶著兩個孩子。

  喬唯恩聞言,渾身倏地一僵,下意識地扭頭躲避他的視線。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想告訴他,當初離婚時,他那兩個弟弟代表律師前來見她,在他們極盡惡毒的羞辱下,她將支票狠狠回給他們,分文未取的離開黑家。

  “不想回答嗎?那好,我換個問題吧。”見她不願回答,他似理解尊重的點了點頭,沒再堅持追問,而是換了另一個深埋於他心中長達六年,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當初,你為什麼要離婚?”

  他想不透,有多少女人渴望能夠當上黑家的女主人,但為何她卻在與他結婚後的半年,突然對他提出離婚,沒有任何前兆,沒有半點對黑家的留戀,就那樣毅然決然與他分手。

  這,一直是他心中不解的謎,亦是他最渴望得知答案的一個疑問。

  這回,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幾乎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開口了。

  “黑言邇,對你而言,婚姻是什麼?”她輕輕問著他。

  他擰眉,“什麼意思?”

  “婚姻對你而言,也許是拿來報恩的工具,也許是一場利益的交換,可是,我不一樣,婚姻對我來說,具有一種更為神聖的意義。”

  她憤憤地抬頭瞅向他,“你大概不會懂吧,關於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只能告訴你,當初你給予我的那種婚姻,並不是我想要的……”

  從來,她要的就不是那些他所給予的華貴物質,她要的很簡單,不過就是和他一起建立一個溫暖的家庭而已,因為身為孤兒的她,只求自食其力養活自己,最最渴望的,便是有人能夠真心愛著自己、在身旁陪著自己,僅只如此而已。

  哪怕在這段婚姻生話當中,他忙碌的無暇理會自己也沒關系,只要他偶爾一點關注,那時,一心癡戀他的她便會心滿意足,能夠繼續忍受他那兩個弟弟永無止境的習難,但他卻無法做到,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娶她的原因,就不是因為“愛”……

  “這就是我的回答,你明白了嗎?”她收拾茶幾上凌亂的畫稿,將它們一張張收迭整理好,然後,輕聲對他道,“抱歉,現在時間很晚了,我想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帶心心、司爾他們去幼兒園上課,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接著,她沒有再與他說話,逕自熄了桌上那盞昏黃的小臺燈後轉身回房,留下聽完她話後,默然佇立在客廳沉思的黑言邇。

  “我所給予的……不是她想要的嗎?”他當初所承諾給予補償她的婚姻,並不是她想要的,那麼,她要的到底是什麼呢?他緊緊抿起唇,轉頭凝望著落地窗外那片月光,夜風輕輕吹拂起落地窗的紗簾,夜,不知不覺更深了……

  為什麼他會想要問她那些問題呢?記得他以前是完全不會想關心、知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的,哪怕是兩人未離婚也僅是冷漠的派管家送她去醫院,接著,自己便帶著助理出國出差去了。

  像這樣一點感情也沒的他,怎麼會突然想知道她當初要離婚的原因呢?

  一整晚,因想著這些問題,翻來覆去睡不好的喬唯恩,只好在凌晨吞了半顆安眠藥,企圖以藥力停止自己亂的猜疑思維,好安心……

  算了,不想了,她今早還要帶心心、司爾去幼兒園上課,哪怕他再有什麼奇怪想法,那也與她無關,因為他們早已離婚了,是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於是,吃了藥的她,很快地就因藥效發作,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早上,她是被一陣尿意所憋醒的。

  她穿著單薄的連身粉色睡衣,露出一雙嫩白的小腿,一路摸索著墻面,就這樣步進了家中的浴室,等上完,打算回房再睡時,卻不小心拐錯彎,進了黑言邇所暫居的儲藏室里……

  而當柔軟、渾身帶著淡淡玫瑰香氣的嬌小身子倒上他的床時,黑言邇瞬間警醒過來,他冷眼看著趴躺在他身上胡亂摸索,好似在找什麼似的女人,唇不語。

  “奇怪?被子呢……”她嘀咕的道。

  他聞言,淡淡瞥了左手邊的薄被一眼,伸手扯過交給她,“在這里。”

  “唔,謝謝……”她拉過毯子道謝,接著,用後子將自己卷成一團,在他懷中不停蠕動,直到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才停下動作。

  黑言邇眛眼看著這個賴睡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勾扯了下唇角。

  真是個迷糊的家伙,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就這樣隨便闖進男人的房里,她不知道,這種誤闖的行為,很有可能令她吃大虧嗎?

  可是,她緊擁著自己、那甜美熟睡的睡顏令他不忍心吵醒,即使他的傷口被她壓得隱隱作痛,卻也無法狠心將她推開。

  住在這里養傷的這幾天,看著她以單親媽媽的身份獨力照顧扶養孩子,一肩扛起孩子生話起居所有大小事物,令他對她有了另一種更深的不同認識。

  她的確與他以往見過的女人很不一樣,不怕臟也不怕累,在孩子失手打翻湯碗,弄臟一地時,她可以笑嘻嘻說沒關系,蹲身拿抹布請理滿地的湯水;在小女兒作了惡夢、哭鬧著不睡時,可以抱著哭泣的女兒,在客廳來回走動拍哄一整夜,哪怕換來的是隔日兩只手臂酸痛的貼滿貼布,也毫無句怨言,心甘情願承受。

  這樣的她,漸漸抹去了他過往心中她是膽小、怯懦的印象,取而代之的,是她身為母親堅強果敢,為孩子不顧一切付出的勇敢堅忍,讓人……不禁有種想要分擔她肩上重擔、疼寵呵護她的心情……

  很奇妙,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對個女人有這樣的感覺,對象,還是他離婚六年的前妻……

  她的呼吸,輕輕吹吐在他光裸健社的胸膛上,帶來微微的搔癢,那松軟的卷發,被散在他身上,如同剛出爐的棉花糖般,蓬松軟綿的令人想要伸手撫摸。

  不同於一般女人的美艷,她擁有一張偏稚嫩的娃娃臉,皮膚雪白,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滑膩而誘人,那張無時無刻不泛著水光的櫻紅小嘴,更是讓人有股想要親吻的沖動。

  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過往與她在床上激/情纏錦的景象,她那在床上努力想抗拒他激狂的索取,卻又抵御不了他悍然霸占的無助呻/吟嬌喘,令他勾起沉寂在心底已久的欲念。

  他綠眸瞬間變得黯沉,眼看她毫無半點危險自覺地在他懷里蹭啊蹭,大腿有意無意地頂撫過他火燙陽剛的熾熱部位,更是勾燃起他瘋狂的欲/望。

  他從來就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然是她自己走錯房送上門的,那麼,他也就不必客氣了……“喬唯恩?”他一邊抬起她的下顎,一邊輕聲叫著她。”

  “唔……別吵”她嫌吵的伸手揮開他的手,但下一秒,卻被他反手緊緊扣握在手中

  “別睡了,睜開眼醒來看著我,”他開口命令她

  聽見那熟悉的命令呼喚聲,她不禁乖巧順從地睜開眼迷濛看著他,在張開眼的那一剎那,卻被映入眼簾的那雙翡翠綠眸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陷溺了進去……

  “里……哪里?”他怎麼會在這?她在作夢嗎?

  他淺淺勾唇微笑,似是極為滿意看見她的反應,“沒錯,是我。”

  殊不知,他這一笑,又讓她看傻了。

  啊啊!她果然是在作夢,黑言邇怎麼可能這樣對她微笑,他一向待人冷情,臉上最常顯露出來的表情便是疏離的冷謨,他怎麼可能會對她這樣笑呢?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嗎?”沒有理會她的呆愣,他逕自問她,不想占不清醒的女人便宜。

  “知道,在房里啊……”喬唯恩茫然不解的吶吶答道。

  她人會在哪兒?當然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啊。

  “你清楚就好。”下一秒,他突地一把扯過了她,俯身低首親吻了她。

  她所有因安眠藥藥效引發的困倦睡意都隨著這一吻而驚然消失。

  他、他、他在干麼?他在吻……吻她?

  她震驚的瞠大眼,仰頭瞪著那正摟著自己親吻的男人,腦袋像是被炮彈轟炸過似的,鬧烘烘的,亂成一團。難道,這不是夢?

  “唔唔唔……”反應過後,她開始劇烈掙扎欲推開他,而他卻是更為強硬的以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從他身邊逃離,霸道的以唇舌封堵住所有從她口中發出的微弱抗議聲音。

  在他如火般磨人的親吻下,喬唯恩逐漸松緊繃僵硬的身軀,慢慢癱軟融化在他懷里,情不自禁沉醉在他的親吻中,給予他回應。“你們在做什麼?”

  門邊傳來喬司爾憤怒的斥喝聲,喬唯恩才震驚地清醒過來,連忙出手推開撐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司、司爾?心心?”被孩子們撞見兩人接吻的景象,她不禁有些慌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說,你們剛才在干麼?”牽著剛睡醒的心心,特地前來尋找莫名從房里消失不見的母親的喬司爾氣得漲紅一張小臉,站在儲藏室門口,雙眼狠狠瞪著床上的兩人怒聲質問。

  心心則咬著大拇指,一臉疑惑的歪頭瞧著他們。

  “媽咪,你在跟黑國王玩打架嗎?”瞧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扯得快壞了。

  “不、不是打架!我們是在、在……”喬唯恩被心心天真的問話問得一窒,不知該怎麼解釋,最後,她只能恨恨的將目光瞪向身旁那惹出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

  這都是他害的,他干麼沒事偏溜進她房間偷襲她,害得他們接吻的畫面被孩子看見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但待她冷靜下來看清自己所在的房間後,她才驀然驚覺,等等,這里……不是她的房間啊!

  糟糕,該不會是她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尿急上完廁所後,不小心走錯房間了吧?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不禁倒抽了口氣,雙手急捂住嘴。

  最後,是她身旁的黑言邇看不過眼,生怕她將自己捂得窒息了,好心的開口替她解圍。

  “你母親睡迷糊了,不小心走錯房間,被地上的東西拐到腳,一不注意摔跌到我身上了。”簡單幾句話,便輕易將方才他們所見的一切,扭轉成是因為跌倒而引發的誤會。

  “是這樣嗎?”喬司爾聞言,一邊磨牙,一邊假笑的開口,“那還真是謝謝你啊,大叔,這麼辛苦的幫忙扶住我不小心走錯房間跌倒的母親,不過,我想,現在你應該可以放開她了吧?”

  雙手摟她摟得這麼緊,真以為他會相信這番鬼話嗎?

  聽到自家寶貝兒子這樣說,喬唯恩這才發覺自己竟是整個人偎坐在他懷中,被他緊緊環抱著,羞窘的她不禁急忙跑下床。

  原本填滿的懷中瞬間變得空蕩蕩的,黑言邇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強忍下心底那股想重新將她拉回的沖動,他莫名覺得有些不悅地擰起來。

  “司爾,你別誤會,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真的是不小心跌倒了,所以才、才……你千萬別生氣啊!”她咬著唇,焦急的想走向喬司爾向他解釋,卻讓他的哼笑打斷了。

  “哼哼,我怎麼會生氣呢,媽咪,你是“不小心”睡迷糊、走錯房跌倒了嘛,我怎麼會因為這樣,就生我親愛的媽咪氣呢?”

  他小臉揚笑的盯著她一字一字慢慢說道,可那隱藏在笑容底下的暴怒眼神,卻看得她渾身發寒。

  糟了,果然生氣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要知道,司爾生氣起來很可怕的啊!

  她幾乎要抓頭髮哀嚎了,一想到之後可能的後果,她的頭隱隱作痛起來。

  “司爾,拜托,你聽媽咪說……”

  “沒什麼好說的,”他怒瞄了她一眼,而後,帶心心轉身就走,“哥哥帶你去吃早餐。“好……”

  “等等,司爾,你先別走,聽媽咪解釋啊……”見他生氣的牽著心心離開,喬唯恩連忙一邊高喊,一邊急追了出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那斜倚在床上的男人一眼。

  黑言邇則靜靜凝望著她跑步離開的方向,懷中仿佛還殘留著她的香味,淡淡的玫瑰香,似有若無地盤旋在他鼻問,莫名的勾人心。

  他緩緩垂斂下眼眸,情不自禁地握起拳,想抓住空氣中她所殘留的那一絲甜沁入心的馨香溫暖,然而最後,他手中所掌握的,不過是空蕩蕩的一片虛無而已……

  被自己的兒子捉奸在房……不,是捉奸在儲藏室,應該怎麼解決,怎麼沒有一本教料書有教呢?

  “司爾,我真的是不小心走錯的,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下次一定注意小心,可以嗎?”

  送孩子上學的路上,喬唯恩拚了命向前頭那氣呼呼牽著心心直往前走的喬司爾解釋求饒,可卻得不到半點響應。

  “哼!”連回頭都沒有,他從鼻問哼出聲,牽著心心行走的速度更快了。

  “司爾……”她不禁無奈的喚著兒子。

  “心心,走,幼兒園到了,莉莉老師在里頭等我們呢,我們快進去。”壓根不理那苦苦向自己道歉的母親,喬司爾逕自帶著妹妹,

  傲慢的仰高了頭,走進他們所就讀的幼兒園里。

  “媽咪,黑國王,掰掰。”心心燦笑的朝他們揮手道再見。

  “掰掰……”喬唯恩既傷心又沮喪的揮手目送兩個孩子步進幼兒園。

  司爾真的生氣不理她了……這都是他害的!

  惱怒地暗了一眼身旁那個非要跟著她來送孩子上學,說是要趁機活動已發僵生硬身軀的可惡男人,都是他趁她睡迷糊、不小心走錯時偷親吻她,現在可怎麼辦才好?

  “都是你!現在司爾不理我了,看你要怎麼負責。”她忍不住遷怒他,卻換來他極為冷淡的一瞥。

  “負責?”他挑起俊眉,語氣淡漠的反問,“我應該要為什麼事負責?”

  “就是、就是你早上偷吻我的事啊!”聞言,她臉不禁紅了起來。

  要是他不吻她,司爾就不會看見,也就不會誤會她、生她氣了,難道,他不用為此負責嗎?

  “如果你還記得,我一直都非常謹守本分的待在我的房間里,直到有人不小心走錯了房、上了我的床,將我當成她的枕頭緊緊纏抱住我”

  意思是,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女人主動的投懷送抱,會忍耐不住情動也是正常的,她怪不得別人。

  “你!”他這話分明是在暗指她主動勾引誘惑他,真是可惡,黑家的這些壞蛋,總是能把事情扭曲到對他們最有利的一面,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越想越惱,最後,她忍不住胸口滔滔翻涌起的怒意,指著他罵道。

  “你就眛著良心繼續歪曲事實、為自己卑劣的行徑開脫吧!”早晚,老天爺會看不過去、懲罰他的。

  語畢,她怒甩馬尾,轉身邁開步伐大步往回走,不再看他那氣嘔人的冷酷俊顏一眼。

  黑言邇見她氣鼓著一張粉嫩俏臉,氣沖沖往回走的模樣,情不自禁地勾起了薄唇。

  心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沁柔感受,帶著幾許柔暖淺甜,悄悄滲入他的胸膜呼吸問,仿佛只要盯著她唯,他冷謹堅硬的心便能獲得難得渴求的溫暖……

  教人舍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他靜靜跟在她身後,始終維持著落後她兩步的距離,不論她走得有多快,他都能輕松的跟上,好似他身上未曾帶傷似的她氣呼呼的轉過街角,恰好碰見一只黑色的大狼狗被綁在路旁的電線桿上,見到她,拚命朝她齜著利牙瘋狂吠叫。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被這情況駭著了,前行的身子頓時懷住,腦中不由自主浮現曾被人惡意關鎖在儲物室里,和兩只一天未進食的兇狠德國狼犬共同度過一夜的恐怖經歷。

  云時,她臉色變得慘白,渾身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

  察覺到她的怪異與不對勁,黑言邇走至她身邊關心詢問,“怎麼停著不走了?”

  “不、不走這里,我……我要走別條路……”她慌得語無倫次,下意識地轉身要逃,卻因過度驚惶而不小心撞進他懷中。

  他悶哼一聲,伸手接住她,承受她猛地提來的力道,看她死死遮著臉,埋躲在他懷中不停瑟瑟發抖的模樣,他忍不住皺眉問。“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突然嚇成這副德行?

  “拜、拜托,我們離開這里,走別的路,求你……”她的聲音已經隱隱帶上哭音,仿佛隨時會情緒崩潰駭哭出聲。

  他瞄了眼前方不斷朝他們吠叫的狼狗,心里已隱約猜出原因,“你怕狗?”“我、我才不怕……”她咬著唇,死撐不肯承認。

  就在這時,那狗突然掙脫了鎖綁的鏈子,一邊厲吠,一邊朝他們急奔而來,喬唯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緊抱住他哭喊出聲。“拜托,把他趕走、快把他趕走,別讓他接近我!”過去與狼狗同關在儲物室一夜的恐怖陰影,又再度涌現,她嚇得忙放聲尖叫求救。

  他聞聲,立即擁著她向後退去,並以眼神與聲音厲喝阻止了那狼狗靠近,“滾開。”

  似乎是懼於他身上散髮出來的氣勢,那狼狗緊急止住逼近的步伐,低低朝他發出幾聲咆吼,好一會兒,才見他在他寒厲的注視下,縮垂下尾巴慢慢後退,轉身逃走了……

  “沒事了,他走了。”直到狼狗蹤影消失在街尾,他這才安撫性的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頭,開口對她說。

  “謝……謝謝。”她吸著鼻子,怯怯的放開了他。

  “我從不知道你怕狗。”黑言邇半眛著翡翠綠眸,審視般地定定瞅著她,仿佛想從她臉上探查出她恐俱的原因。

  她卻只是裝作一副沒事模樣的淡然回答,“如果你也曾像我一樣,被人關在一問有兩只兇狠惡狗的屋子里過了一夜,你也會怕”。

  當初,為了逼她離開,他那兩個弟弟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各種卑鄙狠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只是他一直忙著他的事不知道罷了…"

  “誰把你跟狗關在一起?”他眸中精光一閃,似乎捉住了什麼重要訊息,但隨即又消逝不見。

  聽見他的詢問,喬唯恩不禁緊緊抿起了紅唇。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更何況這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她以手背擦去頰上的淚痕,扁嘴道,“總之,謝謝你剛才的幫忙,現在我要回去想辦法如何讓司爾消氣了,你快讓開吧。”

  對她來說,現在該怎麼平息司爾對她怒氣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

  而黑言邇則是微蹙起眉頭,內心對她所表現出來的怪異反應,以及對此事的特意避而不答有些懷疑,但他尊重她的選擇,什麼也未追問,就這樣安靜地跟在她身後步向回家的方向,沒有發現對街有雙陰冷的眼睛,正緊緊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街道對面,一輛黑色的箱型車,緩緩降下了車窗,駕駛座上戴著皮手套的男人手里正持著手機,一面與手機里的人對話,一面緊盯著黑言邇身影。

  “是我,找到目標了,目前人正躲在一個不知名的女人家里,要行動嗎?”

  電話里的人似乎下了什麼指令,而後,那男人點頭應道。

  “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

  然後,黑色箱型車發動了弓檠,飛快地駛離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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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在做了一頓喬司爾愛吃的超級臺華海陸大餐向他賠罪,並再三向他道歉,保證以後絕對會與黑言邇保持安全距離後,喬唯恩終於獲得兒子原諒,不用再受他的冷眼對待了。

  呼,她真是苦命,明明不是她的錯,可她卻倒霉的得因別人的錯而負責善後的苦果,她怎麼就這麼可憐啊,總之,以後她沒事還是離黑言邇那男人遠一點,省得司爾見了又不小心誤會她,跟她生氣了……

  好不容易哄睡孩子們,喬唯恩揉捏著僵硬的肩膀,打算回房間繼續自己要交給出版社、未完的草擬畫稿,在經過未開燈的黑暗客廳時,她聽見了有人踢到客廳那被心心他們拿來踮腳取物、做功課的小凳子的聲音。

  “誰?!”她警覺的出聲查問,糟糕,該不會是小偷吧?之前林奶奶跟她說過,這附近有小偷會潛入家中竊物,她該不會今天就這麼“好運”遇到了吧?

  槽了,孩子在房里,她不能將他們單獨丟在那里。

  她隨手摸來架上的玩具球棒當作武器,一邊朝漆黑的客廳警告喝道,一邊悄聲摸黑欲折返孩子房間保護他們安全。

  “不、不管你是誰,你最好快點離開,我、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了,你最好快點走!”她緊張的握緊手中的玩具球棒,並不斷挪移腳步。

  驀地,一只戴著皮手套的大手從她身側迅探而出,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離了孩子房間門口,而後,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抵在她的後腰上,她能感覺得出來,那似乎是把槍。

  “黑言邇在哪里?”男人冷冷逼問,仿佛一點也不怕她大叫似的,在將她拖進黑暗的客廳里後,便已放開遮捂住她嘴的手掌。

  “我、我不知道。”喬唯恩吞了吞口水,這才知道,原來闖進她家的人並不是小偷,而是黑言邇敵人派來要找黑言邇的,“我們這里沒有你說的那個人,你是不是找錯了,我們姓喬,不姓黑……”

  她裝傻,企圖撒謊取信男人,對方聞言卻低低笑了。

  “別裝傻了,我查過,他人就躲在你家,你要是再不說,我只好進房找你那兩個可愛的小寶貝,仔細盤查詢問嘍。”話語雖輕,

  但話中威脅恐嚇的意味卻極濃。

  “你、你別亂來!”喬唯恩一聽,立即緊張的慌叫出聲,“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你別碰他們。”

  “如果不想我動他們,那你就乖乖說實話,說!黑言邇他在哪里?!”抵在她後腰上的槍緩緩向上移動,最後抵在她纖白細弱的脖頸問,遽地加重了力道。

  “我在這里。”突然,儲藏室的門開啟,黑言邇高大的身影就佇立在門邊,眼神冷冷地注視著他,“放開她,你要找的人是我,不關她的事,別牽連無辜的人。”

  看著她被人以槍脅抵的畫面,他心頭一陣莫名不悅,壓抵在她頸上的那把槍就像根刺似的,令他覺得異常的刺眼和煩躁。

  “終於肯出現了,黑總裁,我想麻煩你跟我走一趟,有人想請你去他那兒做做客。”男人見他現身,終於笑了起來。

  “要是我不肯呢?!”黑言邇對於“做客”這個說詞似乎感到極為不恥,只見他譏誚的勾扯了扯唇角,冷笑的反問。

  若是他不肯,這人打算怎麼做?拿槍射他嗎?

  “如果黑總裁不肯,那麼,很抱歉,我只好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請你配合嘍。”男人拿槍暗示地用力抵了抵喬唯恩的頸子,以她的性命藉此來威脅黑言邇,果然,他臉色驟變,目光云時變得冷銳寒沉,一雙薄唇也抿得死緊。

  “你敢?”

  就在這時,心心突然揉著眼睛,抱著熊玩偶從睡房里走了出來。

  “媽咪,你們在干什麼,好吵喔……”吵得她跟熊熊都睡不著了。

  喬唯恩見她出來,嚇了一跳,開口催她進去,“心心,別出來!”

  已經來不及了,心心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張大嘴呆呆地愣站在門口,隨後,喬司爾也跟著走出來,見自己母親被人挾持的畫面,他一駭,忙伸手將嚇呆的妹妹拖到身後。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你抓住我媽咪要做什麼?快放開她!”喬司爾一邊以自己小小的身子擋護住心心,一邊焦急地厲聲質問陌生男子。

  “喔,小寶貝都醒啦,抱歉,吵醒你們了,叔叔沒有惡意,只是想請這位黑先生去當幾天客人,只要他肯乖乖配合,叔叔自然不會對你們怎麼樣,你們大可以放心。”

  男人粗暴地捉緊喬唯恩的手臂,引來她一聲痛呼,“怎麼樣,黑總裁,要跟我走嗎?”黑言邇死死抿唇,點下了頭,“好,我跟你走,但你必須先放開她。”“這才對嘛,現在,麻煩黑總裁舉高你的手,慢慢走過來。”

  黑言邇斂下眼,依言舉高了雙手,一步一步地緩慢走向男人,趁著男人放松戒備、松手放開喬唯恩的那刻,他驀地一手打落男人的槍,兩人因此引發激烈的纏鬥。

  男人掉落的槍,在雙方搏鬥問,不知何時被踢到角落,客廳里的物品,在他們的扭打下,一一被掃落破壞,頓時,東西破碎的聲音四起。

  喬唯恩趁機奔逃到孩子身邊,蹲下身子緊緊護抱住他們。

  她渾身發抖,只希望眼前的打鬥快點結束,她的孩子別因此受到牽連受傷。

  “可惡!”男人在打鬥問,被黑言邇重毆一拳捽跌到角落,他惱火的吐出口中的雜血,瞥見方才被打落的槍,連忙狼狽地撿起,將槍口對準黑言邇,眼看就要開槍一一

  就在此時,她家的大門忽然被人踹開,一群身著西裝的黑衣人奔了進來,三兩下便制服了那欲開槍行兇的男人。

  “時間剛剛好,恰好趕上。”兩名長相與風格各異的英俊男子從門口緩緩踱了進來。

  其中一個,戴著細框的金邊眼鏡,溫文有禮的噙笑模樣,仿佛從上流社會走出來的翩翩優雅貴公子,教人一眼便不禁沉醉在他溫柔的魅力當中。

  而另一個男人則是挑染著幾綹紅髮,左耳上打著暗色耳釘,一副桀整不馴的壞男人模樣,一身昂貴的訂制西裝穿在他身上,即使再合身、顏色再低調莊重,依舊遮掩不了西裝底下他那狂放不羈的浪子氣息。

  喬唯恩見到兩人,身子不自覺一懷,神經瞬間緊繃起來,是他們……總是懷疑她嫁給黑言邇是有所圖謀、使盡辦法折磨她、令她離婚後至今依舊會作惡夢的兩個惡魔男人。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黑言邇看到兩人出現,不禁皺眉開口詢問。

  他們怎會知曉他在這個她方,還這麼好時帶著人來幫他?

  “我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白飯的,即使上回通訊你說你人很安全,不需要我們插手,但身為你親兄弟的我們,怎麼可能真的將你丟著不管呢?”

  這不,一得知他的消息,便立即帶人飛了過來。“不過,我們怎麼也沒想到,你人竟會是在喬小姐這里,還真是許久不見了,喬小姐,很高興在分別數年之後又見到你。”

  他面帶微笑地對她頷首問候,但鏡片後的雙眸卻隱隱閃過一抹冷酷精光,迅速隱沒在眼底。

  “喬小姐?哪個喬小姐啊?”而另一個戴著耳釘,正以腳狠踩那個膽敢對付他大哥的該死家伙的男人一一黑修,在聽見自家兄弟的話後,停下動作,狐疑的扭頭看去,在瞧見身後的喬唯恩時,他的眼神像是看見什麼骯臟物品似的,“怎麼會是你?!姓喬的煩人女人一一”

  喬唯恩渾身冰硬冰冷,過往的惡夢仿佛重現,她唯有緊緊抱著孩子,依靠孩子們身上的溫度,來驅趕自己打從心底不斷泛起的寒冷懼怕。

  “原來老大你受傷這段時間,是住在這女人這里啊。”黑修嫌棄的瞥了她一眼。

  “什麼這女人、這女人的,我不準你用這種口氣跟我媽咪說話。”一旁,喬司爾見黑修用如此輕蔑態度對待自己母親,氣急的掙脫了喬唯恩懷抱,氣呼呼地掄拳頭朝他打了過去。

  “司爾,別過去,快回來!”看見他沖向脾氣火爆的黑修,喬唯恩不禁嚇了一跳,慌忙的開口急喚他。

  她不想讓他們瞧見司爾的長相與模樣,她怕他們會發現,司爾和黑言邇那如出一轍的相貌,繼而猜出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

  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當她喊出口時,黑修已一把冷起那沖到自己面前、欲揍自己的喬司爾,疑惑的歪頭道。

  “咦?老大,這小鬼……”他略感詫異的盯著喬司爾那與自家大哥相似的長相與那雙翡翠綠眼晴,驚奇的道,“長得還跟你真像,該不會……跟你有什麼關系吧?”

  難不成,是老大遺留在外的私生子?哈哈哈……

  “你這只紅髮蠻牛,快放了我!”喬司爾不斷踢腿掙扎,如狼般的兇狠眼神,更令黑修看得嘖嘖稱奇。

  果然像極了黑家的人,這種不顧一切豁出去要與人拚鬥至死的狠戾眼神,只有擁有黑家血統的人才會擁有。

  黑宸聞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能,他擰眉盯視黑修提冷著的喬司爾半響,接著將目光移至不知何時掙脫喬唯恩懷抱,走到他附近拾撿壞掉積木玩具的心心,驀地伸出手抱起了她。

  “心心……”喬唯恩張口欲喚心心回來,卻在黑宸警告的嚴厲目光下,無聲住了嘴。

  “小妹妹,你幾歲了?”抱著心心,黑宸笑瞇著眼,盡量放輕了嗓音詢問。

  “我五歲了,哥哥跟我一樣,也是五歲,我們是雙胞胎。”心心小手環勾著黑宸的脖子,一點也不怕生的板著手指甜笑回道。

  那天真可愛的嬌憨模樣,像極了軟綿綿的初生幼貓,簡直葫得可以,當場收服融化了兩個黑家高傲男人的心,不約而同地回以她一抹極其疼愛寵溺的微笑。

  “喔,你五歲了?跟哥哥是雙胞胎?”微笑過後,兩人懷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喬唯恩身上。

  算一算時間,孩子五歲,加上那黑家獨特遺傳的翡翠綠眸,還有那跟黑言邇極為相似的長相,這兩個孩子該不會是。

  喬唯恩緊緊咬著唇,握著拳頭不安地避開了他們的目光,伸手朝孩子們喚道,“司爾、心心快回媽咪這里來!”

  “媽咪!”兩個孩子聽見叫喚,立刻掙離黑宸、黑修的手,聽話的奔了過去。直到她穩穩擁抱住她兩個心愛的孩子,她懸晃在半空中的心才安下了一半。

  “既然你們已經制服了歹徒,那麼,可否請你們離開?我這個地方小,不方便接待你們這麼多人……”

  她想,既然他的弟弟已經尋來這里要接他回去,那麼,他也該是時候離開了,只有他快點離開,她背著他隱瞞孩子的身世秘密,才不想再看見他們。

  想當然,聰明如黑宸、黑修怎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當場,兩人陰沉了臉,最後,還是脾氣暴躁的黑修受不了的率先破吼出聲。

  “你這女人,以為我們喜歡待在你這破爛地方嗎?你……”但隨即他的話,被一旁始終沉默安靜聆聽他們對話的黑言邇給打斷了。

  “你不能繼續住在這里。”他雙眼緊盯著她,推開欲幫他處理傷口裂開的手下,緩緩邁步走向她。

  “為什麼?”她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張口回問,怔怔的呆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

  “因為這兒已經不安全了,你必須帶著孩子跟我一同回到黑家大宅。”他像是個霸道獨裁的君王,直接宣告她接下來的監禁處,絲毫不顧她的意願,擅自替她作了決定。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麼做的真正原因,其中一方面是為了保護她與孩子,另一方面則是……他不想與她分開。

  這是第一次,他有這種感覺,不想讓個女人離開自己身邊,想要將她牢牢捆綁留在自己身旁,於是,他難得順應了心底的渴望,頭一回沖動、不顧後果地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但她卻絲亳未察覺到他內心復雜難辨的心情,逕自咬著唇,搖頭拒絕。

  “不需要,這里很好,只要你們快點離開就好。”她死硬回絕了他的提議,一心只想快些催促他們高去。

  她相信,只要他們一走,那些要抓他的人就不會再來,而他們也能恢復應有的平靜生話。

  “你真的這樣認為?”聽了她的話,黑言邇嘲弄似地彎起了薄唇,“真的覺得只要我們離開,那些人就不會再來?”

  真不知該說她太過天真,還是愚義,那些人逮不到他,難道不會想要抓曾救過、收留他的她來威脅他嗎?

  喬唯恩緊咬著唇,環著雙臂撇開頭道,“總之,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聽清楚了嗎?現在,請你們快點離開。”

  她終於沒耐心地指著大門方向,不客氣地對他下了逐客令,她早已盡到一個前妻應盡的義務了,不管是在他受傷時救他回來、幫他,抑或是讓他秘密留在她家中養傷,無論在道義或是良心上,她都無愧於心,現在,既然他那兩個兄弟已經尋來,他可以跟他們一同離開。

  黑言邇聞言,不禁惱火的瞇起眼來。

  這個女人……還真是頑固、死腦筋的令人生氣,怎麼說也不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不客氣直接動手了。

  他一個大步向前,什麼也不說的直接彎身將她扛上了肩,

  她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叫道,“黑言邇,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你、你這個壞蛋!你想做什麼,快放開我媽咪,別碰她!”喬司爾見狀,赤紅了眼也跟著沖了上去,欲追打那強擄媽媽的黑言邇,黑修及時阻止了。

  “大哥,”

  黑宸、黑修兩人亦同時皺眉開口喚他,似是極不贊同他此番要帶人回去的舉動。

  “一切回去再說,記得將孩子帶上。”他僅是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之後,便不顧她的拍打、掙扎,逕自扛著她步出了大門。“黑言邇!你放我下來,聽見了沒,放我下來……”喬唯恩憤怒的抗議尖喊,隨著他的邁步離去,逐漸飄遠……

  黑宸兩人相視一眼,只好無奈地各自抱起一個小孩,嚴聲命令手下將那擅闖民宅的歹徒扭送警局後,便急匆匆跟上。

  這個偌大豪華、宛若牢籠般的大宅莊園。

  坐在昂貴柔軟的黑色真皮沙發上,喬唯恩暗著對面那個不顧她意願,強硬帶著她回來的男人,緊緊抿唇不語。

  孩子們早已讓管家送到房間休息,折騰了一夜,他們累壞了,而黑宸和黑修兩個男人,則是堅持要留下參與他們的談話,仿佛怕她又耍什麼心機,使計拐走他們的大哥似的。

  真是可笑……

  她忍不住嘲弄的揚起唇,明明她才是那個無辜被強擄回來的人,但他們看她的眼神,卻像是她話生生誘拐、欺辱了他們大哥似的,他們真以為她喜歡回到這個帶給她許多噩魘陰影的鬼地方嗎?

  “喬唯恩,我們坦白點吧,心心跟司爾是我的孩子,對嗎?”這時,黑言邇打破了沉默,直接了當的道出這些日子他所觀察出的事。

  “不是,他們是我的孩子。”她咬著唇,死硬否認。

  “不是嗎?那麼你如何解釋司爾的眼晴眸色,那是擁有黑家血統的人,才會遺傳的翡翠綠眼,還有他那和我極為相似的長相,你怎麼解釋?”

  至於心心,不用說,她跟司爾是雙胞胎,想當然亦是他的孩子。

  “那、那只是巧合,天底下有多少人有綠色的眼晴、和自己長得相像的長相,難不成,那些人也全是你的小孩嗎?”她撇開頭,不願看他,嘴里卻頑強的瞎扯。

  “你還想撒謊到什麼時候?”聽了她的回話,黑言邇不禁有些動怒了,他冷冷抿起唇,寒聲斥問,“難道真要我振人去做親子鑒定,你才肯承認嗎?”

  她真以為她那些蹩腳的謊言能唬得了人嗎?他一直不拆穿,只是想看她什麼時候肯對他坦白說實話罷了,未料,她竟以為他真是個什麼都未發覺的笨蛋傻瓜。

  “我說了不是就不是,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她也被逼得惱了,火大的沖他回喊。

  總之,孩子是她的,他們別想從她身邊將孩子奪走。

  “你到現在通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終於,他像是被惹惱地嚴聲厲喝,“我以為經過方才,你已經明白有人要對付我,若他們真是我的孩子,孤身流落在外頭,沒有黑家的庇護,你想,他們會有什麼下場?”

  一想到孩子有落入險境、被壞人抓走的可能性,喬唯恩不禁渾身一陣冰冷,顫抖起來。

  “不、不會那樣的,我……我會好好保護他們的。”她用雙臂環抱住自己,想要止住那打從心底不斷泛起可能失去孩子的森冷寒冷。

  她會守護他們的,絕不會讓人有機會傷害他們。

  “你要怎麼保護他們?就像剛剛那樣,讓他們看見你被人持槍狹持威脅的畫面嗎?連帶讓他們陪你一同陷入險境,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好保護?”

  黑言邇毫不留情的咄咄逼問,逼得她張口語窒,再也回不出話來。“我……”

  “現在,你若真為了孩子好,就請你老實配合回答,別再試圖有任何一點告訴我,司爾跟心心,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她咬唇沉默了半響,最後敵不過內心對孩子安危的關心與在意,表情復雜的開口,“……是。”

  一聽她終於承認,他心一松,分不清那股似釋然、又似欣悅的情緒究竟從何而來,只知道,胸口頓時漲涌起一股強烈的悸動,一向空蕩蕩的冰冷心房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似的,曖得不可思議……

  但他為了隱藏自己內心那股異樣的情緒,依舊面無表情的板著臉繼續追問。“什麼時候有的?”

  “離婚後一個月,一次在路上暈倒,被人送到醫院,我才發現懷了他們的。”她老老實實地向他交代如何發現懷孕的前因後果,“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抿著唇,眼睛一直盯著她。

  既然,她已經懷孕了,她大可回來我他,他絕不會放任有他孩子的她獨自在外不管的,

  喬唯恩聽了,自嘲地彎起紅唇,雙眼微微發紅,“為什麼要說?說了,你們會相信嗎?”

  搞不好,只會被人當成她居心叵測,想假稱懷孕、有孩子的事企圖回他們黑家而已,離婚時,那被人拿支票狠狠羞辱的痛苦,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他沉默不語,似是認同她的說法,的確,若是當時,她突然回頭找他告知她懷孕的事,即便是他,或許也會對此事的真實性產生懷疑。

  “既然不會相信,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回頭找你說呢?”似乎是看出他此時內心所想,她嘲弄的扯了扯唇角,而後,她吸了吸鼻子,

  故作堅強的仰高了頭,“現在,你知道了一切,打算怎麼做呢?要搶走孩子嗎?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孩子是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別想將他們從我身邊搶走!”

  他們是她寶貝、她生命,她絕不會讓他帶走”

  “媽的,老子在旁邊聽了這麼久,再也忍不下去了,你這女人,我們都還沒怪你瞞著我們偷偷私藏孩子的事,你還敢在這里跟我們

  囂張大小聲,孩子是我們黑家的血脈,當然要回我們黑家了,你有什麼資格不許啊!”

  一旁,脾氣暴躁的黑修終於再也忍不住暴怒地重捶了大理石桌面一下,震得上頭的東西都跳了跳。

  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他們談判啊。

  而始終環胸安靜斜倚在三角鋼琴旁、聆聽談話的黑宸,聽見她不讓他們帶回孩子的話,亦不悅地蹙起了俊眉。

  “喬小姐,你不覺得你這樣的決定太過自私、不尊重人了點嗎?”她真以為他們黑家是任由她槎圓捏扁,隨她拿捏的嗎?

  但黑言邇接下來的話,卻令在場的所有人皆大吃一驚,錯愕不已。

  “你放心,我沒想搶走他們,或將他們從你身邊帶走。”

  “什麼?!”黑修瞪大眼,難以置信地朝他叫道,“老大,你傷傻了啊!”

  正當黑修還想開口跟他爭辯什麼時,黑宸卻已來到黑修身邊,迅速地伸手扯住黑修,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

  “你……你說的是真的?”喬唯恩先是一愣,而後她回過神,匆匆追問,“你真的不會搶走孩子?”

  “我說的話,從不反悔,但我希望為了孩子的安全,在事件解決前,你能暫時帶著孩子住在這里,接受我的保護。”

  這是對她跟孩子目前最好的保護辦法,亦是……他能趁機好好分辨、理清自己心中對她那股異樣情愫的大好機會。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她不禁感激的向他道謝,沒有想到,他竟會願意讓孩子繼續留在她身邊,“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要說的話,我就先上樓去看看孩子們了。”

  說完,她緩慢起身,在管家的帶領下,踏上了大宅通往二樓的樓梯。

  正當她要上樓時,身後卻驀地傳來他平淡冷靜的說話聲音。

  “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完,雖然我答應了你,不會將孩子從你身邊搶走,可是你知道嗎,你這樣隱匿事實不說的作佳,卻是剝奪了

  ”一個父親關心、照顧孩子的權利與機會,整問,我和他們……擁有的僅是對彼此的一片空白,你不但虧欠了我,也欠了孩子,我想,你應該清楚我的意思,也知道該怎麼做……”

  他要她,將虧欠他的身份還給他!

  她聞言僵住,握著樓梯扶手的手情不自禁地縮緊,“我、我知道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將他“孩子父親”的身份還給他,並向孩子表明他是他們的父親,說明解釋這一切吧?

  “抱歉,讓你失去六年能與孩子共處的時間與機會,我……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也會盡她所能盡力彌補他的。

  之後,她不再回頭,邁開步伐上了樓。

  “老大,你這是干什麼,不把孩子槍回來,還同意讓他們繼續留在那個女人身邊,你該不會是想跟那女人復合吧?”

  媽的,六年前因一場家族爭權鬥爭,老大慘遭人陷害下藥、被迫跟她發生關系,即使事後已嚴懲當時的主謀者,但老大依舊為了負責不得不娶她,而她亦死死抓住這個難得的好機會,死皮賴臉的硬嫁給了老大,搖身一變成為黑家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這件事,一直是他們兩個弟弟心里的刺,憑什麼他們樣樣完美的老大,必須為了道義責任、委屈自己娶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無恥女啊?

  而這個女人,在得知他家老大是被人陷害的,卻依然嫁給了老大,要說她沒有所圖,鬼才相信!

  好不容易,在他們兄弟倆的合作下,終於把她趕走了,但沒想到,六年後,她竟又重新出現在老大面前,還救了倒在路邊受傷的他?!

  該不會,老大又被她這般惺惺作態的假善良柔弱模樣給欺騙、勾得動心了吧?!黑言邇聽了,僅是淡淡睨了他一眼,而後從沙發中緩緩站起身。

  “不要女人、女人的叫她,她有名字,她的名字叫喬唯恩。”黑修那種辱蔑似的喚法,莫名的令他覺得刺耳、很不舒服,不自覺地

  為她辯

  他不喜歡聽見有人用這種侮辱般的口吻喚她。

  “什麼?”黑修傻住了,似乎是沒料想到自家大哥竟然開口袒護那個女人。

  “我從以前便一直很好奇,究竟你們為什麼會那麼的不喜歡她?”老是處處的針對她、習難她?

  “這還用說,因為她嫁給你根本統不是真心的,壓根就是想要麻雀變鳳凰,妄想當黑家女主人,所以才在明知你是遭人陷害後,還是結婚了。”

  “當年的事我記得我曾跟你們說過,她也只是無辜受牽連的受害者。”當時,她會嫁給他,也只是應他堅持補償負責的要求,從頭

  到尾,她都是整樁事件中,最為無辜的。

  “哼,受害者?!”黑修對此說法嗤之以鼻,“有這麼“幸運”的受害者嗎?”

  不過一夜的歡愛,便得到黑家掌權人的負責彌補、搖身一變成為黑家的少奶奶,說她是受害者,誰信?

  “總之,她跟孩子住在這里的這段期間,我希望你跟黑宸能給予她一定的尊重,畢竟,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明白了嗎?”

  他不想見到他們在他面前,以言語或行動欺負羞辱她,否則,就別怪他不顧兄弟的感情,與他們翻臉了。

  沉聲撂下警告後,黑言邇單手插在褲袋里,逕自轉身邁步上樓,留下張嘴傻眼的黑修。

  “老二,老大這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真的被那女人勾得動心了吧?!”所以才破天荒跳出來替那女人說話。

  黑宸則是緊抿著唇不語,蹙眉凝視著自家長兄遠去的背影,鏡片後的銳眸隱隱閃了閃,神情顯得凝重、若有所思。

  清晨的陽光灑落進房間,喚醒了熟睡中的兩個孩子。

  心心和喬司爾一醒來,見喬唯恩坐在床邊,紛紛掀開了被子,朝她撲靠了過去。

  “媽咪!”心心很高興,

  但喬司爾可設忘記,他緊緊抿著嘴,一臉復雜的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端倪。

  喬唯恩只是微笑的伸出手輕撫著他們的發,溫柔的問道,“醒了,寶貝們,有沒有睡好?”

  昨日和黑言邇談完話後,她在孩子們床邊靜坐想了一夜,思索著該如何向他們說明她和黑言邇的一切,可過了一夜,她依舊想不出一個適合的方式。

  她到底該怎麼解釋,才能不傷到孩子呢?才會讓他們理解,他們其實也像其他孩子一樣,也擁有個父親,只是被她隱瞞了,所以他們才一直不曉得。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喬司爾垂下眸子似無意的問,小手直捏著被角搓玩,等著她回答。

  “我們……暫時不回去了,因為有些事,所以我們暫時要住在這里。”她沒有說出真正的理由,只是編了個借口,簡單帶過。

  喬司爾聞言,低著頭不說話了。

  “咳咳,司爾,心心,媽咪有件事想跟你們說。”喬唯恩覺得再不開口,她可能一輩子就沒有勇氣說了,於是,她深吸了口氣,打

  算說明一切。

  “媽咪,什麼事”膩坐在她懷里,心心歪著頭問。

  “記得媽咪跟你們說過的黑國王故事嗎?”她略微緊張的提起那以黑言邇與她過去相遇、結婚為籃本編出來的故事,打算以此作為解釋的突破口。

  “記得啊。”心心點頭,媽咪說的故事里,她最、最喜歡的人就是黑國王了。

  “其實……黑國王是你們的父親,媽咪所說的這個故事,並不是假的……”而是她與他相識、結婚的故事。

  “父親?媽咪,那是什麼竟思?是指心心爹地的意思嗎?”心心眨著眼,不明白的問道。

  “……是的,被心心誤認成黑國王的那個人,他就是你們的爹地。”

  “因為某些原因,你們爹地一直不知道你們的存在,直到這次媽咪在路上遇見了你們意外受傷的爹地,他才知道了你們。”

  她小心蛋置的一邊觀察孩子們的反應,一邊試探詢問

  “哇,好棒喔!原來黑國王是心心的爹地耶,我有爹地了,司爾,我們有爹地了!”心心忍不住歡喜的在床上揮著雙手,開心的蹦跳著。

  以後,他們再也不會被幼兒園那些壞孩子們笑說,他們是沒有父親的孩子了,

  喬司爾卻僵抿著唇,不發一語。

  “司爾?”見他低垂著頭,半點反應也沒有,喬唯恩不禁擔心的瞅望著他。

  “我不承認……”

  “什麼?”他的聲音太過微弱細小,她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我才不承認他是我爸爸呢!”驀地,他掄緊小小的拳頭,大聲爆吼了出來,“一個從來沒有盡過父親責任的人,有什麼資格現在

  說要恢復父親的身份、要疼愛關心我們,回來當我們的爸爸?我才不希罕呢!”

  當街坊、幼兒園那些小孩編歌取笑他跟心心沒有爸爸時,他在哪里?當心心生病發高燒,差點救不回來時,他又在哪里?現在,當他們已經不需要他了,他又莫名其妙出現。

  “司爾,不是這樣的,他並不是不要你們,也不是不盡父親責任,他只是……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這是媽咪的錯,跟你們爹地分開

  時,沒有告訴他你們的存在,是媽咪自私,想要獨自擁有你們,所以才造成今天這一切的錯誤,你如果要怪,怪媽咪就好,不惡誤會了你爹地……”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當初隱瞞了他偷偷生下孩子、間接剝奪他陪伴孩子成長權細決定有多錯,她讓原本該是一對親密和樂的父子,產生了難以挽回的隔閡與誤解。

  看著喬司爾小臉上那怨慰憤懣的神情,她的心隱隱作痛,疼得她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

  “總之,不管你怎麼說,我絕對不會承認,不會承認他的!”語畢,他踐下床,光著小腳沖出房門,無視身後她心痛焦急的叫喚。

  輕、司爾!”她放開懷中摟著的心心,紅著眼眶著急的想跟著追出去,卻讓驀地現身在房門口、不知在外聆聽了他們對話多久的他

  “你留下照頤心心,我去吧”他淡淡的向她說道,接著,他隨即轉身循著喬司爾奔離的方向跟去……

  “媽咪,司爾為什麼生氣?我們有了爹地不好嗎?為什麼他一點也不開心?”似乎被喬司爾激動的反應嚇到,心心咬著手指頭,困惑的仰頭問著她。

  她露出微笑安撫女兒道:“不,這很好啊,你們有了著地,就等於多了一個人疼愛你們,怎麼會不好呢?不神心,等等司爾忒會回來了”

  二面擁抱輕拍著小女兒的背,喬唯恩一面輕聲安慰著她,可心里卻像被人綁了鉛塊似的,

  三樓陰暗的圖書室里,厚重的窗簾從挑高天花板垂落,遮掩了一室從世界各國搜集而來的珍貴書籍,喬司爾小小的身子正抱膝縮坐在黑色書架旁的灰暗角落里。突然,圖書室的門打開,光線從外頭射進房內,照亮了他所藏待的地方。

  他覺得刺眼的以手遮掩著光線,抬頭望向開門的人。

  “躲在這種黑漆漆沒人知曉的地方掉眼淚,這就是你對抗我、不承認我的方式?”單手插在褲袋里,黑言邇高大的身軀宛如君王般

  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那麼,我不得不說,你果然還是個幼稚、沒長大的孩子。”

  喬司爾暗著這個有血緣關系,名義上為自己父親的男人,怨憤的握起了拳頭。

  “你來做什麼?”就這麼急著要自己承認他,迫不及待要逼自己接受他嗎?

  “只是想看看當初誓言要保護自己母親與妹妹,警告我別動歪腦筋傷害他們的“一家之主”,跑到哪里去了?”他走到喬司爾面前,止住了步伐,“我想經過昨天的事,你已經非常明白,你並沒有自己想像中,擁有那麼強大可保護家人的能力。”

  “是又怎麼樣,大叔你知不知道,打從一開始見面,我就非常的討厭你!”討厭他那種高高在上,冷傲俯視眾人的姿態,像掌握別人生死的國王。

  “我知道。”黑言邇並未因喬司爾厭憎的惡語而動氣,而是緩慢的開口回道,“但是你無法否認,無論在血緣上或是名義上,我都

  是你的父親,盡管你厭惡我至極,你也無法改變這點,更別說,你跟你誓言要守護的母親、妹妹們,需要我的庇護。”

  就像昨日,當危險意外發生時,他根本無法僅靠他那微小、不起眼的力量,保護住他想保護的人。

  “誰說的!我才不需要父親,更不需要你的庇護,我自己可以保護媽咪跟心心的,才不需要你!”喬司爾氣得漲紅了臉的對他吼道。

  “真是如此嗎?!”黑言邇從書架上,緩緩抽出了一本書,“那麼,你試試看吧,試著從我手里奪走這本書,如果你成功了,我就

  相信你不需要我的庇護,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的家人,讓你帶著你的母親她們離開,但如果你失敗了,你必須聽從我的一切命令,乖乖留在這,她們由我保護,如何,你敢嗎?”

  喬司爾咬牙瞪著他,小小的身子繃得死緊,仿佛隨時就要朝他撲過去似的。

  “怎麼?不敢嗎?”他彎唇勾起一抹似嘲諷的冷笑看著兒子。

  “啊,你這個可惡的壞蛋一一”下一秒,喬司爾小小的身子遽地從地上躍起,被他激得猛撲了上去,他卻輕易的一個閃身躲過了

  他,反手折住他攻擊的小小臂膀,將他狠狠推跌在地。

  “這就是你的本事?再來!”他綠眸深,嚴聲喝道。

  喬司爾咬緊牙關,不顧跌疼的身子,再度從地上蹈起,朝他揮舞著嫩拳樸去……

  不知嘗試了多少次、失敗了多少次,直到摔得渾身瘀青、鼻青臉腫,再也沒力氣雍倒在地時,黑言邇才緩緩拿著書踱到了他面

  “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實力,真是不堪一擊、脆弱的可笑,如果真想保護你的家人,那麼你就得想辦法變強,直到你某天

  能打敗我、擁有脫離我庇護的能力為止,在這之前,你就只能乖乖的聽從我、依附在我的羽翼下,接受我的保護,明白了嗎?我可愛的“”兒子”……”

  他在他面前扔下了書,然後冷情的轉身步出了圖書室。

  喬司爾氣紅了雙眼,怒暗著他的背影吼道:“你別得意,現是因為我還小,沒有對抗你的實力,等我再過些時候長大,我絕對會變強的!”

  到時,他一定要狠狠痛揍他一頓,讓他再也不能看不起他。

  “很好,我拭目以待。”空氣中,只淡談飄傳來一句回話,然後,再無聲響,一切回歸到原本他未來到前的安寧與寂靜。

  唯有掉落在地上的那本書,似乎在嘲笑倒在地上的五歲男孩,那不自量力的挑戰宣告、與渾身臟亂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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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司……司爾,你吃慢點,沒有人跟你搶,慢慢吃。”看著剛剛跑走、現在已梳洗過後的兒子埋首在餐桌上,拚命狼吞虎咽狂塞猛

  吃早餐的畫面,喬唯恩不禁瞧得有些心驚。

  他吃的速度這麼快,會不會不小心噎到了啊?

  “別管我,我要多吃一點東西,快點長大,快一點變強!”這樣,他才能夠擁有保護家人、以及對抗那可惡男人的力量!

  餐盤里的東西,很快便被一掃而空,喬司爾舉高了盤子,對一旁頭髮花白的管家先生道,“管家爺爺,麻煩再來一盤,我還要炒蛋跟火腰。”

  “是的,小少爺。”管家笑咪咪的接過盤子,聽從他的命令到一旁去添取他所點的食物餐點。

  喬唯恩擔心的看著他接過添滿的食盤,又開始新一輪的瘋狂猛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才過短短的時間,司爾的行為就有如此大的轉變,從一開始知道黑言邇是他父親的排斥厭惡、堅持不願待在這里的頑固態度,到如今雖是依然不滿,卻接受他們必須暫時住下的事情。

  好像是與黑言邇談完話回來之後,便變成這樣了,不行,她得去問問黑言邇,他到底跟司爾說了什麼。

  於是,她來到二樓他的房間前,敲了敲房門,打算找他談一談。

  “黑言邇,你在忙嗎?我有事想找你聊聊。”等了一會兒,她才聽見房內傳來他低沉的回復。

  “進來。”簡潔有力不啰唆的應答,是他一貫與人說話的方式。

  她依言的推門進房,“不好意思,打攪你一會兒,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知不知道司爾他……啊!”

  她一進房間,才抬眼,正好瞧見他裸著帶傷的上半身、下半身僅圍著一條白色浴巾從浴室緩緩步出的畫面,似乎人剛沐完浴的樣她嚇了一跳,小臉瞬間漲紅,羞赧的轉過身去,直彎身道歉。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正在洗澡,對不起,是我太突然了,我……我待會兒再來。”說完,她急急想離開,卻讓他出聲阻止了。

  “不用,我已經洗完了,找我什麼事?”他側頭以毛巾擦拭半濕的頭髮,手臂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而無聲伸展著,那精鏈結實的線

  條隨著未干水珠的滑落,隱隱浸潤出古銅色的光澤,襯得他的身形更加性感完美,渾身上下皆散髮一種屬於男人般的強烈吸引力……

  讓人看了不禁臉紅心跳。

  她微紅著臉,咬了咬唇,不太好意思的怯怯轉身面對他。

  “沒、沒什麼事,我……我只是想問你,早上你追著司爾去後,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怎麼他一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嘴里不

  斷喊著什麼要快點長大、要快點變強的話,還一反平常的食量,猛塞了很多東西?”

  黑言邇聞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擱下手里拭發的毛巾,緩緩開口道:“我只是讓他明白,若想保護家人,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罷了。”

  “這是……什麼意思?”她聽得微微皺眉,什麼叫做“讓他明白,若想保護家人,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你不需要知道,這是身為黑家的男人都必須經歷也必須了解的成長第一課。”只有這樣,司爾才能褪去孩童的天真和幼稚,踏出

  真正迎向男人的第一步。

  喬唯恩咬唇沉默了半響,而後她仿佛經歷什麼掙扎似的開口。

  “我知道,這是你身為父親教導孩子的權力與范疇,我不會干涉,但我希望你記得,他還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即使擁有高出一般同齡孩童的智商,也不過是個需要人呵護疼愛的孩子,不要輕易的傷害他……”

  “五歲需要人呵護疼愛的孩子?”他的眼神下意識地輕瞥過自己在奪搶書本過程中,被喬司爾咬傷的左手腕,嘲諷的彎起唇道,

  “千萬別小看一個五歲的孩子,若是他想,他便有足夠傷害一個成人的力量。”只是還不懂得如何利用而已。

  他踱到床邊,取起床上擺置好的灰色襯衫,披穿而上。

  “你來找我,僅是想問這些而已?”一邊扣著襯衫鈕扣,他一面開口問。

  “不,還有一件事,昨天……因為出來得太過匆忙,所以有很多東西沒拿,我需要回家一趟,可以請你派人送我回去嗎?”她畫畫的工具,跟孩子們生活的盥洗衣物用品都在家里,她必須回家一趟。

  黑言邇聽了她的要求,忍不住蹙起眉來,“你需要什麼,告訴我,我派人去買。”

  他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采取另一種折衷的方式,要她將她所需的物品名稱告訴他,他吩咐人去買。

  “不用了,有些東西新的反而用不習慣,更何況,孩子們認他們睡覺用的小枕頭,如果沒有小枕頭,他們會睡不好,還有他們幼兒園上課用的書本,假如你不方便派人的話,我自己回去拿也行……”總而言之,她就是必須回家一趟,去收拾整理他們用的東西。

  他抿唇皺眉沉思了半響,而後,他終於開口:“好吧,我知道了,那麼,你等我一會兒,我整理一下。”

  “等、等你?”喬唯恩疑惑的瞠大眼,“為什麼?”

  他要她等他做什麼?難不成他打算要……

  “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去,等我換完衣服,再送你回去。”她自己一個人出門,太過危險,在幕後主使者逮到以前,他都會陪同、保護她到她想去的地方。

  他快速扣好剩余的幾顆襯衫鈕扣,接著,無視於她的存在,逕自解開腰間的浴巾,利落的取過床上的內褲穿套上,嚇得她再度慌張的背轉過身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用陪我的,”她結結巴巴的婉拒他,“反正,只是回家拿幾樣東西,很快的……”

  不過幾十秒的時間,他似乎已穿戴好所有衣物,戴上了手表朝她走來。

  “別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在還沒逮到那只幕後操控的卑鄙老鼠前,你最好乖乖聽我的。”

  他提醒她,現在是非常時刻,與他有關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被他牽連而陷入危險,他絕對不會放任傻呼呼又迷糊好欺負的她獨自一人出門,讓她落入敵人手中。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在他不容許別人有異議的霸道堅持下,她只好無奈的點頭答應,同意讓他護送她回家。

  “很好。”似是極為滿意她乖順聽話的反應,他伸手為她撫開落到頰旁的幾撮髮絲,而後領著她步出了他的臥房。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在他領著她離開房間、送她回住處的一路上,他都強硬地牢牢牽握住她的手?

  難道……這也是變相保護她的一種方式嗎?她想不明白……

  黑言邇送她回到公寓,兩人正上樓預備取物時,恰巧碰見了住在樓下欲出門取信的林奶奶。

  林奶奶見她,忙高聲的喳呼起來。

  “哎呀!恩恩啊,你終於回來了,你到底跑去哪兒了?今早我送芋糕要上去給你們的時候,竟然看到你門沒鎖,屋子里亂七八槽的,又不見你跟司爾、心心的蹤影,真是嚇死我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想再晚一點她就報警,找警察來看看了。

  “沒事沒事,林奶奶,你不要擔心,只是昨天晚上有小偷闖入家里,把屋子翻得亂成一團,所以,為了司爾、心心他們的安全,我臨時帶著他們到別人家借住,我們都很好,沒有什麼事。”

  喬唯恩連忙找了個借口,安撫因過度擔心他們安危,險些嚇壞的老人家。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我就說應該時常派員警來我們這兒附近巡邏看看的,一天到晚就是有這些小偷出沒,幸好你們沒事,我總算安心了。”

  林奶奶拍著胸脯松了一口氣,眼角瞧見她身後站著的黑言邇,不禁疑惑的指著他開口問:“恩恩啊,你後頭這位是?”

  喬唯恩一聽她詢問起黑言邇身份,不禁有些慌張的結巴起來,“他……他是我的遠房表親!”

  過了很久,她才硬生生編出一個遠房親戚的身份來介紹他,沒有見身後男人在聽見她如此答覆時,那臉色遽地轉沉、不悅抿起薄唇的模樣。

  “喔,是你的表親啊,那麼恩恩你昨晚就是借住在他那兒嘍?”林奶奶了然的點頭。

  “是、是啊!”她尷尬回道,“還有未來這幾天,我跟心心、司爾都會暫時借住在他那里,因為小偷沒捉到,我擔心會再來,所以……”

  “我懂、我懂,你擔心孩子的安全嘛,你放心,你盡管去親戚那兒住,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奶奶會幫你看著的。

  “謝謝你啊,林奶奶”她不禁感動的向林奶奶道謝,而後揮手向熱心的老人家道別,與他一同回到位於三樓的公寓住處。

  一進門,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身後已傳來了他語氣冷硬的質問“我是你的遠房表親嗎?”

  她停住彎身拾撿地上物品的動作,細聲回答,“抱歉,我是不想跟林奶奶解釋得太多,所以才這樣回答。”

  跟林奶奶說得太多,只是會讓人誤解並復雜化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已。

  但他卻不想放過她,逕自邁步到她面前,翡翠綠的眸格外銳利的緊盯著她。

  “是不想解釋,還是說出我是你前夫的身份,會令你覺得丟臉困擾?”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見到她不願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令他莫名的覺得很不愉快,有種……刻意被她忽略、排擠在外的感覺,仿佛他的一切,都被她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

  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惱人焦燥感。

  “我……從沒有這樣想過,”她像是被他突來的怒氣給嚇住了,楞愣的張口回道,“我只是覺得,我們已經離婚了,或許,你並不是那麼樂意我的名字再與你有牽扯。”

  “畢竟,他們早在六年前已離婚了,已經是再無關系的陌生人,不是嗎?”

  黑言邇倏地伸手拉近她,兩人的距離瞬間變得極為靠近。

  “不要否定我們之間的關系,永遠都會有牽扯,永遠都糾纏不清……”她就算想甩開他,也無法如願,他們注定一輩子糾纏在一塊。

  她聞言不禁怔住了,他這話……是什麼竟思?“快去收抬東西吧,別在這里耽擱太久,免得又有什麼狀況發生。”拖得太久,他怕臨時又會發生什麼意外狀況。

  “好、好的,你在這兒等我下,我很快就出來”在他的催促下,她從怔驚中回神,匆忙的進房收拾孩子們的物品。

  當她整理好一大袋東西出來時,看見的便是他獨自一人站在客廳書架前,一頁一頁翻閱孩子們成長相冊的畫面。

  他那靜靜觀看,不時伸手輕撫著照片,臉上淡淡散髮出來的溫柔神情,令她看了不禁眼眶有些發熱發燙,一股濃濃的愧疚感迅速從她心底涌起,幾乎淹沒了她不知不覺,她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向他。

  “那是孩子們剛出生時我所幫他們拍的照片,心心剛出生時,身體不好,常常生病,相較於司爾,她脆弱得時常令我擔心,不知道……她是否能夠順利的長大,幸好,她雖然體型弱小,但她的生命力卻驚人的強大,幾次都能從鬼門關前存活了下來。

  而司爾,則是個健康又異常聰明的孩子,從他懂事開始,我便不必為他操心,他乖巧成熟,又比同齡的小孩早熟,原本應該是我這個當媽媽要照顧他的,卻往往是我被年紀幼小的他照顧……”。

  她輕踱到他身邊,指著他手中相冊里一張雙胞胎洗澡的照片。

  “你看,這是他們剛滿兩歲的時候,每回幫他們洗澡,就好像在打水仗一樣,被他們噴得渾身濕透,像只落湯雞似的,讓人又生氣又好笑。”

  照片里,心心跟喬司爾裸著身子,嘻笑的朝鏡頭潑水,看得出來兩人玩得很開心,黑言通神情不禁放柔了,輕輕抬手以指腹撫著上頭兩個孩子的笑顏……

  “兩歲的時候?”

  “嗎,正是調皮倒蛋的好動年紀,常常我都得跟在他們後頭追著跑,以防他們破壞東西闖禍……”

  看著他眼神中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疼愛神色,她的心感到更加歉疚、難受了。她咬了咬下唇,內心似乎極為掙扎,而後語氣艱難的開口:“我想……黑言邇,我應該跟你道歉。”

  “道歉?”他翻看相冊的動作頓了下,緩緩挑眉睨向她。

  “因為我當初自私的決定,剝奪了你陪伴孩子成長的權力,讓你無法一同參與孩子成長的過程,關於這點,我很抱歉……”。

  她欠他一個正式的道歉,雖然她知道,這道歉已經來得太晚,但還是渴望得到他的原諒。

  黑言邇啪地合起相冊,薄唇似嘲弄的揚起,“你不用跟我道歉,因為早已失去的時光,即使你再多次的道歉也難以挽回,所以,目前你和我僅能做的,只有盡情把握當下,盡力彌補過去時間所造成的空白。”

  說完,他單手冷著相冊,淡淡的問她,“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如果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

  “嗯。”她點頭應道,正打算拿著東西與他一同離開時,卻突然憶起什麼,叫住了他,“等等、等等,還有個東西沒拿!”

  她急匆匆奔向客廳的置物柜,踮高了腳,從柜上抽出一本看來已有些年分的厚重日記本,小心翼翼的遞給他。

  “這個是我幫孩子們從出生到現在所做的成長日記,我想,或許你會有興趣想要看看,”她緊張的等著他接過。

  黑言邇伸手從她手中接過了那本本子。“謝謝。”他柔聲向她道謝,他的確很想知道他沒在的這些年孩子們的成長過程。

  她悄然松了一口氣,不免有些尷尬的回道,“不、不用客氣。”之後,兩人便一路無言的驅車回到黑家大宅。

  當他們握著東西步進寬闊的主宅大廳時,喬唯恩竟看見了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她的寶貝小女兒,正把那向來傲慢、瞧不起她的黑修當馬騎,而且,還一邊騎著,一邊開心的大喊著馬兒快跑,而黑宸則是溫柔在沙發上看著她。

  這、這是不是天下紅雨了,還是她走錯屋子眼花看錯了,這兩個總愛處處刁難、找她麻煩的惡魔男人,怎麼會對心心如此疼愛,甚至是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竟放任她一切離譜的要求。

  這真是標準的……侄女控!

  她看得臉忍不住抽搐。

  喬司爾正窩在沙發上看書,見到他們回來,懶開口打了招呼。“你們回來啦?,”

  心心瞧見他們的身影,立即開心的從黑修背上起下,邁著短短的雙腿朝他們伸了過來,“媽咪爹地,心心剛剛在騎馬馬,你們有看見嗎?”

  喬唯恩彎腰抱起心心,額上掛著三條線回道,“呃……有,媽咪看見了。”

  不但看見她異常“威武”的拿她那可怕的惡魔叔叔當馬騎,還看見她在她笑面虎二叔熱心遞來飲料要喂她喝時,嫌礙事推開他的舉動,簡直就是一整個“威風神氣”啊。

  “你回來的正好,有事要找你談。”黑宸一見黑言邇回來,立即擱下了手中的果汁杯,恢復平常精明的嚴肅表情,朝他開口道,“是關於你受到襲擊的事。”

  她聽出他們有正事要談,連忙找借口欲帶著兩個孩子上樓。

  “啊,心心、司爾,媽咪從家里把你們的東西都拿來了,我們先上樓整理吧。”她朝還坐在沙發上的喬司爾招手,“快點來啊,司爾,你的東西可多了,要是你不告訴媽咪,媽咪可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呢。”

  喬司爾聞言抽了抽嘴角,還真是不高明拐人離開的借口,但看在她那麼努力的份上,他還是闔上了書本,跟著她一同上樓回房,留給三人安靜談話的空問。

  見他們人都離開了,黑宸這才繼續方才未完的話,“下面的人方才送消息來,已經問出幕後主使的家伙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是誰?”黑言邇綠眸瞬間閃過一抹銳利的精光,沉聲厲問。

  “是黑家分支里的二房堂叔,你曾在黑氏集團大會上見過的財務部副總黑潤吉。”黑宸非常干脆的告知他主使者的身份,雖然分支里尚有其他不安分的煩人老鼠,但兄長這回回國遇襲和昨天挾持那女人、意圖行兇傷人的事,全是這家伙一手策劃的。

  黑言邇聽了不禁緩緩彎起嘴角冷笑道,“居然是他,大概是上回挖空公司的大洞被我發現,心急了,索性想除掉我一勞永逸吧。”

  “哈,我看這腦滿腸肥的老頭是活膩了,居然敢動你,難道他以為除掉了你,他就能坐上黑氏的大位嗎?真是沒腦子的白癡。”黑修不客氣的批道,嘴毒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怎麼樣?要動手嗎?”黑宸詢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這只老鼠一天不除,黑氏就一天烏煙瘴氣、不得安寧,而他的安全亦有疑慮。

  “暫時先不要有任何動作,秘密找人收集他挖空黑氏公款的罪證,他喜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那麼,我就陪他玩。”看看到時,究竟誰是那只貓,而誰是那只待捕的老鼠。

  “我知道了。”黑宸頷首,表示自己會按照他的意思派人去做。

  看來,大哥是打算,以不變應萬變,激出那只躲藏在暗處不懷好意的老鼠,徹底將他鏟除了……

  這樣也好,這麼一來,也可以給家族中其他不安分的家伙一點警告,讓他們看看妄想謀奪黑氏主權的人下場究竟有多悲慘。

  深夜,因換了環境認床睡不好的喬唯恩,披著紅色披肩,習慣性的下樓到大宅外頭的草地散步。

  那因夜間露珠而沁濕翠綠的草地,在月光的映照下,綻放著淡淡的銀白光暈,美麗得令人忍不住驚嘆。

  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感受夜間清新微涼的空氣,腳下步伐更往占地廣闊的莊園後方走,卻沒想到會在這時候碰見他。他穿著早上的灰色襯衫,下身則是一件貼身的簡單牛仔褲,正踏著銀色月光,徐徐朝她步來……

  等到他停在她跟前,她愣愣地張口。

  “你去後頭的馬場騎馬了?”黑言邇飽滿、性感的頷頭上有著活動過後的熱汗,他微微擰眉的瞅著她問道,“你怎麼知道?”

  方才處理公事到一段落,所以抽空至馬場去跑幾圈舒緩一下筋骨,而他的行蹤去處,她怎會知曉?難不成,剛才她一直都偷偷跟著他?

  “不,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跟蹤你,”看他似乎是誤會了,她忙擺手開口解釋,“以前還沒跟你離婚時,我便時常發現你半夜會離開房間莫名不見,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去莊園後頭的馬場騎馬……”。

  以這方式來抒解他工作上累和壓力與緊繃的情緒。

  她永遠也難以忘記,當第一次瞧見他騎馬跨欄時的俊帥姿態有多好看,在夜里,仿佛與耳邊刮過的強風融成一體,毫不猶豫地溜然縱馬跳過眼前阻撓他的障礙物,恍若世界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那時,她幾乎看得入迷了,深陷在他那狂放的魅力當中難以自拔,就算離婚後,有時,她依然還會在夢中,重復夢見那場景……

  “所以,你是憑過往的經驗推測我方才的去處?”他一點也不曉得過去的她,竟如此關心在意他的一舉一動,連他趁她入睡,半夜離房去馬場騎馬的事,她都曉得?

  “嗯,我睡眠一向很淺,通常身邊的人只要一有動作,我就會醒過來。”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髮羞澀笑道,“我一直很想知道,騎馬有趣好玩嗎?”

  沒有忽略她眼中那隱隱流露出來的渴望,他薄唇微微向上勾起,伸手朝她發出激請,“有興趣試試看嗎?”

  “你……你說我?”她睜大眼,不敢相信的指著自己。

  “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不待她回神,他已逕自捉過她的手腕,扯著她便往馬場的方向前進。

  “可、可是我不會啊!”她被這突來的情況給嚇著了,結結巴巴的慌張回道。她連碰都沒碰過馬兒,怎麼會騎馬呢?

  “放心,我會教你。”而他則是一派平靜的帶著她來到了馬廄,牽出他私人專屬的黑色馬匹,快速安裝好了馬鞍馬具,之後,牽著馬來到跑場綠地!

  “過來吧。”他率先躍身上馬,然後,朝她伸出了手,欲拉她上來。

  喬唯恩卻猛搖頭,害怕的連連往後退,“不、不用了,我還是在旁邊看就好了。”

  “不是想試試看嗎?怎麼真要讓你嘗試又不敢了?”他坐在馬上,挑高眉問她。

  似乎很少看到她這麼緊張的樣子。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她不曉得馬兒竟會是如此的龐大高壯啊!

  “上來!”似乎已沒有耐心再等她拖拖拉拉、浪費時間,他一個彎身使力拉扯,驀地將她揪上馬來,穩穩落坐到他身前。

  “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慌懼的扯緊他圈繞住自己雙側的襯衫袖子。“放輕松,騎馬沒有你想像中可怕,你只需要慢慢習慣馬行走的律動,配合他的步伐呼吸,雙手輕持著韁繩,控制他行走的方向與速度就可以了……”

  他簡單的講解完步驟,將手中韁繩交給她,“你試試看。”她有些膽怯的接過韁繩,小心的按照他教導的方式,控制著底下的黑馬。

  他低下頭,輕附在她耳旁吩咐道:“現在,輕輕踢下馬蹬,讓他微微加快步速小跑步。”

  “嗯……嗎。”因為緊張,她沒有發現兩人此刻的身軀貼靠得有多近,只一心專注在手中緊握的韁繩上,直到她習慣了黑馬載著她行走的速度,控制著它繞著草場跑一圈,她這才開心的轉過頭,激動又興奮的向他綻開笑顏。

  “我會了、我會了!我知道怎麼騎馬了!”她難掩欣喜的朝他叫道。

  看著她那宛如孩童般天真燦爛的笑顏,黑言邇心中竟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感受,如細細的涓流般,滑過他的心頭……

  那一瞬間,他有種想要緊擁住這貼偎在自己懷里女人的沖動,想要俯首親吻她,可她的喟嘆及時拉回他的理智與思緒。

  “啊,我總算實現當初住在這兒時許下的心願了……”她輕靠在他懷中,手里握著韁繩,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笑著這樣說道。

  “心願?什麼心願?”他半斂下眸,好奇的啟唇輕問。

  “還沒跟你離婚、仍住在這里時,知道你會騎馬,我曾想過,如果哪天你能像今天一樣教我騎馬,和你一起在馬場騎馬散步就好了,沒想到,這個願望今天居然實現了。”這對她來說,還真是遲來六年的驚喜。

  “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如果你告訴我,我是不會拒絕你要求的。”那時,她還是他的妻子,對於他身份證上合法配偶的她,只要她開口,他都會滿足她一切要求。

  喬唯恩聞言,眼神瞬間變得有些黯然,她苦笑的彎起紅唇,“不,你不會的,因為你總是很忙,時常不在家,也抽不出時間教我…”、

  就算她想說,也找不到機會,更何況,他還有惡魔弟弟,虎視眈眈的守在他背後,防止一切她接近他的機會。

  像是發現自己想得遠了,她猛地搖搖頭,用力過掉腦中那些令人傷心的過往回憶,重新揚起笑臉,將韁繩交回給他。

  “別說那些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知道如何讓馬兒前進行走,接下來,你可以教我怎麼讓馬轉彎嗎?”她仰頭笑問他。

  他抿緊唇,盯了她半響,很想問她,當時的她,是不是很怨很這個總是忽略她存在、將她丟在偌大宅子的丈夫,但他看出她似乎不想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於是便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伸手接過韁繩,一面親自示范講解,一面細心指導她,“如果想轉彎,將內側的手拉韁向里帶開,外側的手稍稍放低,外側腳夾馬腹置往後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夜空的銀月西移,懷里的人兒身子歪,他才發現,她競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徐緩俯首,靜靜凝視著她窩在他胸前的安恬睡顏,胸口驀地漲涌起一股暖意,心口仿佛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如羽毛般輕搔過他剛強冷硬的心,他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額上溫柔地印下一吻……

  “睡吧,願你有個好夢。”他低聲在她耳畔輕訴出願語,然後,他韁繩一扯,將馬調轉了方向,緩緩朝馬場外頭踱去。

  月光下,高大俊酷的男人騎著駿馬,載著沉沉入睡的嬌小女子,在美麗的莊園草地上乘馬散步,殊不知這一幕,皆落在大宅二樓觀景陽臺、戴著金邊細框眼鏡的男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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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奇怪,昨晚她是怎麼回房的呢?記得她和他在馬場上學習騎馬,而後,她似乎困極了,於是,不知不覺在他那低沉好聽宛若催眠曲般的講解聲中,暈沉沉的睡去可當她今兒一早醒來,卻發現她竟是在自己房間里,難不成,昨夜是他抱她回房的?

  想到這里,坐在花園涼椅上的喬唯恩不禁抽了口氣,雙手捂住了嘴。

  可能嗎?真的是他抱著睡著的她一路從馬場走回她房間的?

  她以為,昨晚教她騎馬已是他耐心的最大限度了,沒想到,他竟還如此好心的抱著熟睡的她回房,沒將她扔在馬場某角落吹冷風。

  這……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呢?怎麼好像自從他帶著她回來大宅後,他對她的態度就開始轉變,再無一點先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越來越與她接近,擾得她的心,又開始因他而評然了……

  “抱歉,喬小姐,打擾你一會兒,有空與我聊聊嗎?”

  突然,身後傳來男人的喚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急忙回頭,恰好看見黑宸噙著抹有禮的淺笑,停佇在她面前。

  “你……有什麼事嗎?”瞧見他出現,喬唯恩身子瞬間緊繃,她防備而小心的退了一步,雙眼緊緊盯著他。

  她不會以為,他來找她僅是如他所說的單純聊聊。

  “昨晚,我因為睡不著,所以心血來潮到陽臺上吹風賞景,沒想到,卻讓我看到一個頗意外的場景,喬小姐,有興趣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黑宸踱步到她身旁的涼椅,姿態優雅的坐下。

  “你看到了什麼?”她皺眉問。

  “我看見了你跟我大哥,在月光下的莊園草地上,共乘著一匹馬散步,就像是一對深陷愛情里的情人,不知道喬小姐對這件事有什麼想說的嗎?”鏡片後的綠眸銳利一閃,雖然語氣溫和有禮,但不難聽出其中所隱藏的質問。

  “我……跟黑言邇在莊園草地騎馬散步?”她聞言不禁有些呆住了,昨天他們不是只有在馬場里活動嗎?什麼時候到莊園草地了?

  難不成,是她睡著以後的事?

  “喬小姐,看來,你的記憶力十分糟糕,不過才昨夜的事,你現下就忘得一干二凈了,好吧,就當你是真的忘記好了,但請恕我提醒喬小姐一句,別忘了當初你與我大哥離婚時,對我們所做的承諾,你說,不會再跟我們黑家有任何牽扯,我希望你能牢牢記住這句話,別再耍心機接近我大哥。”

  “你的意思是在暗指……我在勾引你大哥?”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盯著他。

  “是或不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很清楚,黑家,不是像你這樣的女人可以待的地方。”

  她別再妄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任何好處,即使她替黑家生下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依然無法改變他們對她的看法,打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對黑家有著不良企圖、心懷不軌的女人。“呵,像我這樣的女人?”忍住被人暗諷羞辱而泛起的憤然淚意,喬唯恩握緊了拳頭,輕嘲似的呵笑開口,“我到底是哪種女人?”

  讓他們這樣的瞧不起,讓他們可以用各種惡劣的方式盡情欺侮她?

  “你很清楚不是嗎?難道,非要我不留情面,撕破臉將話說明白?到時,只怕難堪的是你,而不是我。”他戴著和善的微笑假面,

  淡淡將話丟了回去,刺得她心口一陣激痛。

  她終於掉下了不甘、屈辱的眼淚,但很快地,她撇開臉抬手拭去,故作沒事堅強的回頭迎上他的目光。

  “我知道,在你們心里,一直都不起我,認為我這個沒家世、沒錢又是孤兒的女人配不上你大哥,認為我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她紅著眼眶,眨也不眨地定定盯著他道,“但你大可放心,我沒有忘記當初離開時,在你們嘲諷羞辱下所做的承諾,你放心,我不會再跟他有牽扯的,因為,什麼都沒有,僅剩自尊的我,不允許我剩余的一點驕傲,再被你們這樣丟到地上踐踏!

  語畢,她忍著即將奪的淚,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留下黑宸一人坐在花園涼椅上,滿意的凝望著她悲怒離去的背影,薄唇緩緩向上勾起,露出一抹目的達成的淺淺微笑……

  接下來幾天,喬唯恩果真如她所承諾的,開始避著黑言邇,能不與他接觸就不接觸,能不和他見面就不見面,盡管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卻是如同隱形人般,一整天碰不上一面。

  而她那些企圖閃躲逃避的小動作,黑言邇自然察覺到了。

  他不滿她那將他視為明空氣般,刻意忽略無視的躲閃舉動,仿佛在她眼中,根本沒他存在似的。

  那令他既心煩又焦躁,有幾次,他索性想在她找借口閃離他身旁時抓住她,逼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因為,這一點都不像他,身為黑氏的統領者,他應該是冷靜自持的,偏偏遇上她,他的沉著鎮靜,就像是泡沫一般,全數破滅不見。

  就像現在,他站在房間陽臺外,看著她被個陌生的男人開車送回家,態度親密的在大宅門口談話說笑,他竟莫名有種想狠摔東西發泄的沖動。

  於是,他冷眼凝望著他們愉快交談的畫面一一

  “方總,真是謝謝你送我回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喬唯恩手中抱著一堆畫稿,笑著向特地專程開車送自己回來的方文道謝。

  今天,是到出版社交系列畫稿草稿的日子,方文見她東西太多,主動說要送她一程,哪怕她再三婉拒,也敵不過他的好意與堅持,最後,只能被逼著搭上他的車,讓他送回黑家。

  “不用客氣,我們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對我不必這麼小心客套,還有,你別總是叫我方總,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方文故意輕嘆了口氣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可要好好檢討了,相識這麼多年,我居然連一個名字都不能讓你記得。”

  她被他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了,方文,只是因為工作和身份的關系,不好這樣稱呼你,既然你不介意,那好吧,以後我會直接叫你名字的。”

  “那謝謝你了。”他玩笑似的這樣對她說道,之後,他側頭看了她身後的豪宅一眼,開口提出心中的疑問,“唯恩,你住在這”

  “喔,不是、不是,”她連忙搖頭否認,“這里不是我家,因為某些原因……家里目前不能住人,所以只好暫時先借朋友的房子住”

  “喔,原來如此。”聽了她的解釋,方文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對了,差點忘了,這是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點心和糖果,送給你還有心心、司爾吃。”

  他解鎖打開後車廂,從里頭取出一個精美的提袋遞給她。

  “不用了,方文,這是你朋友給你的,你怎能轉贈給我們呢,你還是自己拿回去吧。”她將東西推了回去,他卻堅持要她收下。

  “我家中只有我一個,我又不愛吃這類甜的東西,放著也是浪費,倒不如送給心心和司爾,我記得,他們很喜歡這種口味的點心與

  糖果,不是嗎?”方文微笑的輕拉過她手,將提袋放進她柔嫩的掌心中。

  “那……好吧,謝謝你的禮物,我會跟他們說,是出版社的方文叔叔送給他們的。”在他的堅決下,她只好收下,並笑著向他道謝。

  “沒事的話,那我就先進去了,方文,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她點頭向他道別,轉身欲按鈴請人開門時,方文卻出聲叫住了她。

  “唯恩,等一下。”

  “還有事嗎?”她回頭,睜著大眼疑惑的看著他。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飯。”

  她微微楞住了,因為他突來的激請,“請我吃飯?”

  “是的,其實,請吃飯只是個借口,我真正想做的是……追求你。”他朝她笑笑,坦白的向她告知自己的心意,臉上的神色溫柔而真摯,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則被他這突然的告白嚇著了,從不曉得方文竟對她抱持著這樣的感情與心思。

  咬唇想了一會兒,她才艱難的開口回道:“方文,謝謝你對我的喜愛,但我目前還沒有打算要談感情……”

  她的身邊還有心心與司爾,她不認為,現階段,她適合和人談感情,更何況,她高過婚,而他是出版社的黃金單身漢,他應該值得更好的,那個人絕不會是她。

  “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與考慮,我不逼你,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你而已,你放心,我是個很有耐心等候的人,我會等你,直到你願意給我機會為止。”

  方文淡笑的將話說完,而後,似乎是不願給她壓力,再度將話題轉開,“行了,時間不早了,我走了,記得下禮拜將系列的初版畫稿繪好,送到出版社來。”

  “嗯,我知道了。”她朝他微笑的點點頭,感謝他沒有在這事上繼續逼迫她,揮手目送他上車,“開車小心,下禮拜見。”

  “下禮拜見。”待方文開車離去後,她才站在大宅門口深深嘆了口氣。

  方文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可惜他不適合她,她也配不上他,他們永遠只能是朋友。

  按鈴請人開了大宅鐵門,滿手東西的她緩緩步進了屋子,上樓預備回房時,卻在走廊上遇見了她這些日子極力躲避的男人。

  “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黑言邇站在走廊中問,寒聲質問著她,看得出來心情頗為惡劣。

  她一愣,原想張嘴回答的,可又想起自己被黑宸警告的事,於是,她抿緊唇,攏緊了手中的東西,逕自從他身邊走過。

  他被她如此忽視的舉動給激怒了,一個猛力拉址,將她址回他跟前,狠狠撞進他懷中。

  “啊!你做什麼?!”手中的東西因他這激烈拉扯,掉了一地,頓時,畫稿四散,她氣急的抬頭怒瞪著他,“我的畫稿都被你弄灑了!”

  這些,可是她修改完要交到出版社的重要畫稿啊!

  她掙開他,欲蹲下身去拾撿,卻又讓他給重新拉了回來。

  “回答我的問題,那個男人是誰?!”他寒沉著張俊臉,似有不得回答絕不罷休的氣勢。

  他看見她與那個陌生男人態度親密,兩人似乎極為熟悉,讓他興起前所未有的憤然與妒意,有種想狠狠捉住她雙肩搖晃的沖動。

  她惱怒的一把揮開了他的手,“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她干麼回答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質問,他以為他是誰?

  “所以,這些日子你莫名躲著我,就是因為他嗎?”聽見她的回答,他被惹火的逼近她一步,將她硬生生逼抵至走廊墻壁上,“因為他,你才處處避著我?”

  “你、你在胡說什麼啊,方文是我們出版社的老板,是負責審我畫稿的總編輯,什麼叫作因為他我才處處避著你?”她被他逼到墻角無路可逃,最後,忍不住動了氣,掄拳推他,“你快點讓開,別擋住我,我要去撿我的畫稿。”

  “先把話說清楚!”他卻不讓她輕易離開,伸手按在她身後的墻面上,將她禁錮在他胸前與墻間的狹小空隙里,不耐的逼問,

  “你跟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如果真像你所說的,你們僅是工作上的單純交集,那麼,為什麼身為出版社老板的他,會親自開車送你這個小小簽約畫家回來?”

  她真以為他沒看見嗎?在陽臺上,即使距離有些遠,他依然清楚瞧見那個男人凝望著她的表情,那分明是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時的溫柔眼神,她說他們只有工作上的接觸與關系,誰會相信?!

  “你夠了!我跟他有什麼關系,到底干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質問我,記得嗎?我們早已離婚了,是沒有關系的陌生人,我的一切不需要你多管!”

  她忿忿的怒推開他,而後匆匆拾起地上散落的畫稿與東西,轉身想逃進自己的房間。

  未料,他卻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硬拖進一旁無人的起居休息室里。

  “黑言邇,你干什麼?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一進起居室,不顧她的掙扎抗議,他立即將她壓堵在起居室的門板上,瞇起危險的翡翠綠眸,沉聲警告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

  “什、什麼話?”她先是一楞,而後過了幾秒才恍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我不!我哪里說錯了,我們本來就已經沒關系了,我的生話,我要跟哪個男人出去,其至在一起,那都跟你沒關系,不干你的一一唔……”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他一個猛力扯過,俯身以唇狠狠堵吻住她的嘴,仿佛想藉由這樣的舉動,阻止她那張小嘴再繼續說出些氣人話。

  “唔……你……放開……”她試圖反抗他的親吻,但他卻霸道的箝摟住她的腰背,將她更帶向他,兩人的身子毫無距離的緊密貼。

  他兇猛、略帶粗暴的激吻著她柔嫩的唇瓣,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悍然驚奪她口中的清新甜美,企圖在她唇上留下鮮明的烙印,向眾人宣告她是他黑言邇的私人所有物。

  在他熾熱激狂的索吻下,她絲亳無法抗拒,最後只能軟呼呼在他懷中癱軟成一團,任他一再強勢討吻、蹂躪自己的紅唇……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她覺得大腦缺氧,快要不能呼吸,他這才緩緩松手放開了她。

  “永遠,不要說“我們沒有關系”這句話,我不喜歡聽見這句話……”他將頷頭抵上她的,略帶喘息的沙啞聲音警告她,“還有,離那個男人遠一點,如果不想再經歷方才的事情的話,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與他見面,別試圖考驗我的忍耐力,聽明白了嗎?”

  語畢,他推開她,逕自開門步出了起居室,留下雙腳發軟的她,怔怔地捂著被吻得紅腫的唇,滑坐到地上。鏡子里的女人,嘴唇上有著被人狠狠懲罰啄吻過的痕跡。

  即使經過一夜,她被他所咬吻的紅唇,依然充血紅腫,任誰瞧了,都能清楚看出那是被人激烈親吻疼愛過的跡象。

  這是喬唯恩不知第幾次拿起消腫藥膏,對著鏡中自己被他咬傷的唇瓣上藥,企圖掩飾自己昨日的經歷。

  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在得知方文存在時,竟會如此生氣的反應,其至,還警告她不許再跟方文見面,不許她說他們沒關系之類的話?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沒來由的怒氣令她摸不著頭緒,這已經是他們重遇以來,他第二次沒原因的吻她了……

  “你在做什麼?”這時,喬司爾牽著心心進她房間,看著她對著鏡子愁眉苦思的模樣,不禁開口疑問道。

  她一嚇,忙開啟抽屜將藥膏藏起,然後以手背半遮掩著被咬傷的下唇,心虛回答:“沒、沒什麼,我只是在照鏡子整理一下頭髮而已。”

  “是嗎?”喬司爾眛起眼,沒有漏瞧她嘴上那道似被人咬傷的小小傷口,“心心在問,她可不可以跟管家爺爺去廚房看廚師叔叔做蛋糕?”

  “媽咪,可以嗎?”心心咬著手指,小聲問道。

  “當然可以嘍,不過,去那邊要聽話,不可以隨便亂碰危險的東西喔。”她仔細叮嚀道,在獲得心心乖巧的點頭應聲後,她笑笑的開口,“那,你去吧”

  心心開心的小跑步離去,但喬司爾卻未跟著一同前去,她不禁奇怪的看著他。

  “司爾,你不跟一起,去嗎?”

  “不了,我對做蛋糕沒興趣,反而對你嘴巴上的傷口比較有興趣。”他小小的身子走到她面前,上梳妝椅,撥開她遮擋的手背,眛眸凝視著她被咬傷的下唇,“這應該是被人咬傷的吧?喬唯恩,說,你被誰吻了嗎?”

  她一嚇,連忙搖頭否認,“沒有、沒有,沒這回事,這只是我自己不小心咬傷的,你別亂猜……”

  她企圖撒謊來帶過這事,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少騙人了,你真以為我會相信嗎?這傷口任誰一看都很清楚,分明就是被人咬的,一定是那個家伙做的。”

  喬司爾嗤道,也只有那個霸道的男人,才有可能對他母親做出這種事。

  不待她反應,他又接著逼問,“你老實說,喬唯恩,你是不是在我跟心心不知道的時候,又再度跟他接上線,“重新”喜歡上他”

  “沒有!這怎麼可能!”她瞪大眼,焦急的扶握住他小小的肩膀解釋道,“我才沒有跟他重新接上線,又喜歡上他,司爾,你相信我,真的沒有……”

  她不知是想說服自己還是想說服他,說話的語速很急,解釋的語句幾近語無倫次。

  “真的?”喬司爾忍不住懷疑道,“其實,若你真的想跟那家伙復合,重新在一起,我也不會反對就是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自己已逐漸對那冷酷的男人改觀,發現他其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冷冰冰,相反的,他是一個極有肩膀與擔當、懂得如何保護家人的男人。

  記得有一次,自己經過他的書房,偶然聽見他那兩名重女輕男的叔叔,在對他說喬唯恩的壞話,原本自己是想沖進去罵人的,但卻聽見他對那兩個討人厭的家伙冷聲撂下了警告一一要是他們再多說一句關於喬唯恩的碎語,就別怪他親自動手清洗他們的嘴巴。

  從那時候起,他就想,嗯,有這樣一個能力卓越、實力本事都異常強大,能夠無時無刻罩著自己,保護媽咪的父親,似乎也挺不錯。

  “我……”她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在開口之際,猶豫遲疑的頓了下,之後,她像是掙扎考慮了許久似的,躊躇的咬唇開口,“司爾……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他挑高眉,跳下了梳妝椅,在她房內的小沙發坐下。

  “一個男人……為什麼會在看到另一個男人接近他已分開多年的女人時,突然發怒生氣呢?!”她迫切的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想知曉黑言邇那莫名的怒氣究竟從何而來。

  她知道,她不該問孩子這些問題的,可是,她身邊沒有人可以商量,也只好找上一向早熟、聰慧,總是能察覺、觀看到事情另一面真相的兒子詢問了。

  “嗤,這什麼問題啊,答案不是很明顯嗎?不就是在吃醋嫉妒啊!”害他以為是什麼高深的困難學術問題,居然是這種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幼稚問題。

  “吃、吃醋嫉妒?這怎麼可能?”她難以置信的瞠大眼,仿佛心底一直以來被迷霧掩蓋籠罩的問題癥結點,終於被人解開。

  他怎麼可能會為她吃醋,他對她不是從來就沒有關心在意過嗎。

  “怎麼不可能,男人是雄性動物,當另一個雄性動物突然出現在他所屬的領域中,企圖爭奪他領域里的雌性,產生憤怒的情緒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在動物百科里有說過啊,你不知道嗎?再說,雄性本身就具有對侵犯領域的雄性有強烈攻擊性,所以……”

  再來是一連串對於動物在天性上的精辟講解,但喬唯恩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因她吃醋嫉妒?這真的可能嗎?

  她撫著被咬傷的下唇,不禁強烈的懷疑起來。

  可昨日那個憤怒激烈、飽含了強烈霸占意味的索吻,卻始終來回盤旋於她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陰雨的午後,細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花房玻璃屋頂上,花房里,喬唯恩握著畫筆打算二度修改預備交給出版社的畫稿,但腦中,依然不時回蕩起喬司爾所說的話。

  答案很明顯啊,不就是吃醋嫉妒嗎……

  真的如司爾所說的,向對她冷謨、毫不關心的他,會因為別的男人對她的示好,繼而產生了妒意?

  搖搖頭,她否定了這種可能性,不,不可能,他從來沒有表現過對自己的在意,怎麼可能因為她與別的男人接觸而吃醋嫉妒呢?一定是司爾說錯了,更何況,她已經承諾過,不會再與他有牽扯,即使他真的因為方文的出現而心生嫉妒,她也不能再對他付出真心的……

  “你是……喬唯恩喬小姐?”驀地,身後傳來一個粗獷的中年男人聲音,將她由沉思中喚醒。

  “你是?”她轉身,瞧見一個身材肥胖、身著西裝的中年禿頭男子,正滿臉笑容的背手站在花房門口看著她。

  “喔,我是言邇的堂叔黑潤吉,哈哈哈,你跟他們一樣,叫我堂叔就好。”

  他笑咪咪的介紹自己的身份,之後,跨步邁進花房朝她走來,“我一直都很想找機會見見你,沒想到今天居然有緣在這里遇見。”

  “堂叔?”喬唯恩聞言不禁有些錯愕,她從來沒聽黑言邇說過他有堂叔,就連以前未離婚前,也未普見過他,但基於禮貌,她還是有禮的朝眼前的中年禿頭男人點頭問好,“您好,很高興見到您,您是來找黑……言邇嗎?”

  “是啊,聽說前陣子他人出了些事,好不容易平安回來,我是特地前來探望他,順便送來公司財務報告的。”

  黑潤吉故意裝出一副關心晚輩的慈祥長輩樣,嘆口氣道,“真沒想到,居然有人如此歹心要對付他,幸好他人沒事,只是受了些輕傷,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嗎?你……”正當她想開口接話,卻突然被人出聲打斷。

  “我還真沒想到,原來黑家旁支、關系一向與我疏遠的堂叔您竟然會如此關心我的安危,真是令我感到既意外又驚喜,我還以為,這世界上,最不希望看見我平安回來的人,就是堂叔您了?”

  不知何時,黑言邇步進了花房來到她身旁,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將她扯向自己身後,企圖利用自身高大的身軀,遮擋她嬌小的身影,不讓她暴露在黑潤吉那居心不良、不知打著什麼算盤的偽善嘴臉前。

  “哈哈,說什麼呢,言邇,即使是遠房的堂叔,也是很關心你們這些侄子的,見到你人沒事,真是太好了。”黑潤吉哈哈的笑著走近,伸手欲拍拍兩人的肩膀,以彰顯長輩的關愛。

  黑言邇卻在他即將觸上喬唯恩肩膀時,直覺地反手揮格開他的手,不讓他碰觸到她。

  見到他那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強悍保護姿態,黑潤吉眼底精光一閃,似乎看出了什麼端倪,但他掩飾得極好,隱藏在笑容底下。“哈哈,別緊張,堂叔沒有惡意,只是想跟喬小姐打招呼問候一下而已。”

  “是嗎?沒有惡意?我還以為,堂叔的惡意表現的很明顯呢,見到我平安沒事回來,想必您一定很失望吧?”

  他譏誚的揚起嘴角,察覺到身後小女人不安分的欲掙脫他大手箝扣的動作,他微微擰了下眉,收緊了擒握住她手腕的手,無聲警告、制止她莽撞的行動。

  “畢竟,那麼精心籌劃的計謀,最後竟落得失敗的下場,您的心情一定很難過吧?不必難過,既然您送了那麼份大禮給我,那麼,禮尚往來,身為侄子的我,也會準備一份不輸於你的精彩回禮的,您大可……敬請期待。”

  他冷諷的回敬了他幾句,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鋒,而後黑潤吉終於斂去了掛在臉上的虛偽假笑,沉下了一張老臉。

  “喔?那我等著你的“回禮”嘍,到時,就看誰有本事消化彼此的“贈禮”。”他瞇起狹小的眼,撂下話後,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臨走前,他還不忘回頭輕瞥黑言邇牢牢牽握住喬唯恩的手一眼,露出一抹冷笑。

  “對於來路不明的陌生人,你都是這般沒有戒心,隨便與之談話的嗎?”倘若不是他在書房落地窗前,見那假錯送報告之名,特地來黑家大宅探查他傷勢的黑潤吉來到她所在的花房,緊急拋下手中未處里完的事務趕來,只怕她已被黑潤吉設計陷害,步入對方所布下的危險陷阱里。

  “我只是安靜的坐在這里畫稿而已,是他自己跑來跟我說話的……”她咬著唇,揉著被他握痛的手腕,喏喏低頭道。“總之,小心那個人,不要隨便接近他,他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和善無害,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到他,你自己當心注意”他沉聲警告她,而後,發現她一直揉捏著自己手腕的動作,忍不住蹙起後眉,“你的手怎麼了?”“沒……沒事。”她將手藏在身後,不想讓他看見手上的紅痕。

  “我看看。”他向前踏進一步,欲查看她的手,她卻躲開了

  “不、不用了,真的沒事。”她不想再跟他有太多的接近,她怕自己的心,會因為他的靠近,而又再次產生動搖。

  黑言邇聞言冷抿起唇,迅速逼近她,拉過她藏在身後的左手,發現上頭是一片難看的紅痕。

  “我弄傷的?”他盯著她手腕上的瘀紅,聲音低沉的問道。

  “沒關系,只是一點瘀紅,等過幾天就自己消散了……”她弱弱的回他,要他不必放在心上,沒想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卻徹底震傻了她。

  他緩緩持起她受傷的手,湊到唇邊,輕柔的印下好似疼惜歉疚的一吻。

  “你、你……”她驚詫的瞠大了眼,心臟怦怦直跳,整個人慌亂不已。

  “抱歉,我沒想弄傷你,疼嗎?”他斂下綠眸,輕聲詢問著她,以一種極為溫和柔緩的力道,為她樣撫著手上的瘀腫。

  她猛搖頭,傻傻地任他樣按著手腕。“晚一點,我讓人送藥膏給你,你記得自己上藥。”直到她腕上的瘀紅稍稍消散,他這才松手放開了她,然後他凝視了她半響,突然踱近她一步。

  喬唯恩嚇了一跳,忙向後退去,“你……你想做什麼?”他一頓,沒再逼近,只是伸手替她將落在頰旁的卷翹髮絲撥勾到耳後。

  “我沒想做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今天天氣不好,晚一點,可能會下大雨,你最好趁早收拾東西回屋里去,免得待會兒下了雨,你精心繪制的畫稿,可能會被雨給淋濕了……”

  說完,他丟下她轉身離去,在步出花房之際,還不忘拋下一句,“還有,別在這兒待太久,花房溫度比外頭低,如果你不想感冒的話,下回來這里記得多帶件外套。”

  語畢,他的身影消失在花房外,融進那濛濛陰雨里。

  直到這時,喬唯恩才終於確定,喬司爾說的沒錯,他對她……似乎真的產生了不同以往、屬於男女問的異樣情感,所以才會在方文出現時,嫉妒吃醋的強吻她。

  可怎麼辦?她已經向他那兩個弟弟承諾,不會再跟他有任何幻想,現在,她該怎麼辦?

  曾誓言宣告不再為他動搖的心,卻又因他那一絲曖眛不明的情愫與靠近,再度茫然彷徨、搖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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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在花房里發呆坐了許久,直到雨停了,晚間用餐時分,喬唯恩才收拾了東西,慢吞吞的步回主宅。

  就是兩個響炮砰地一聲,熱烈迎接她的歸來。

  “媽咪,生日快樂!”心心跟司爾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站在門邊,皆揚著燦爛的笑臉,仰首對她大聲賀道。

  “生、生日?”她微微錯愣,發現原本是華貴的大廳與餐廳,被人裝潢布置了許許多多的氣球與彩帶,那色彩繽紛的氣球上,還歪歪扭扭的以黑色簽字筆注音書寫著她的名字與祝福話語。

  她這才愕然想起,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竟然都忘了……

  “媽咪、媽咪快來,這是我跟哥哥一起布置的喔,你看看漂不漂亮、喜不喜歡?還有,我跟管家爺爺、廚師叔叔一起做了好大一個蛋糕。”

  喬唯恩感動的回道。

  “高興,謝謝媽咪最心愛的寶貝,我很喜歡。”原來今天心心吵著要跟管家去廚房,就是要幫她做生日蛋糕嗎?

  謝謝她這兩個貼心的寶貝給她驚喜,秘密做了這麼多安排。她分別在心心與司爾臉上,印下兩個疼愛的親吻,換來他們一陣歡快的嘻笑。

  這個母子和樂畫面,被從樓上下來的三人打斷了。

  “要不是等你半天,早就開始了。你真以為今天是壽星很了不起嗎?敢讓我丟下一堆重要的公事在這里等你?!,”黑修火力十足,率先開炮。

  要不是可愛的心心拖著他們,堅持要大家一起幫她慶祝生日,他才不屑跟她同桌吃飯呢,更還論什麼幫她慶祝狗屁生日。

  “壞叔叔!”聽見他開口兇自家媽咪,心心嘴一扁,小臉不滿的鼓起,“你胡亂兇媽咪,心心不要理你了。”

  黑修聞言,當場傻眼了,他、他只是“習慣性”的吼了那女人幾句,沒想到竟然惹來小公主這麼大的厭惡感,該不會,他真這麼被心心討厭了吧。

  心頭大驚,他連忙搖手解釋,“不不不,心心小寶貝,你誤會了,小叔叔沒兇人,小叔叔只是……只是聲音比較大,忘了控制音量。”

  見黑修吼喬唯恩、意外得罪心心的下場,不得不說,還是黑宸比較陰險精明,他立即收斂掉臉上所有的不耐煩神色,換上一副溫和有禮的優雅紳士形象,起身朝餐桌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既然喬小姐回來了,那麼,就請你這位壽星快些就座吧,我想,大家肚子都餓了,“迫不及待”想要為你慶祝。”鏡片後的綠眸隱隱透著威脅,似是要她動作快,好讓這場生日宴會開始舉行。

  “喔……好。”喬唯恩愣了下,她沒想到他們居然也在場,大概是被心心強迫來參加的吧,但令她更沒想到的是,下午那個擾亂她心扉的男人竟然也來了,坐在主位,半斂著眸,靜靜啜飲著手中的酒。

  喬司爾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似乎看出她的躊躇,嘿嘿笑了兩聲,伸手拉著她走進餐廳,並將她往黑言邇身旁的位置一推。

  “喬唯恩,今無你生日,你就坐在主位旁邊吧。”她被推得狼狽的向前跌了幾步,險些撞到黑言邇,幸好他及時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謝……謝謝。”她下意識因他的碰觸而紅了雙頰,那羞赧的神情,令一旁黑宸看了,忍不住瞇了瞇眼。

  於是,在他的帶領下,即使黑修與黑宸再心不甘情不願,亦不得不跟著大家一起舉杯祝賀。“生日快樂。”道完祝賀詞後,緊接著,便開始用餐了。

  方才才從心心那里吃了癟的黑修,即使顧忌心心在場,卻也不想放過這個刁難惡整喬唯恩的機會,正當喬唯恩執起叉子預備用餐時,他故意推倒桌上的辣椒醬,讓醬汁延著桌面,滑向她那頭。

  “啊!”她忍不住驚呼一聲,身欲避開,卻來不及,醬計還滴了她一身。

  “真是抱歉,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怎麼樣,沒弄臟你的衣服吧?”黑修挑高眉,故意做出一副既擔優又愧疚的表情。

  “沒、沒關系,只是沾了一點點,我擦擦就好。”她咬咬唇忍下,內心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因不想破壞孩子為她精心籌備的生日宴氣氛,她還是選擇隱忍吞下。

  “沒臟就好,假如真的弄臟的話,你放心,我絕對會出錢賠你一件新的,雖然我個人覺得,最適合你穿的,還是目前身上的這一件。”話中暗示的意思統是,她只適合穿這些該丟掉的臟衣服。

  他謹記方才的教訓,知道用另一種方式,以心心聽不懂的暗諷言語話術,盡情譏諷她。

  喬唯恩掘在餐桌底下的小手悄悄握緊,拿起餐盤旁的酒杯,試圖裝作沒聽見的仰頭飲起紅酒來。

  未料,她都已經這般忍氣吞聲,黑修卻沒打算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啊,原來我們壽星喜歡喝紅酒啊,好啊好啊,你多喝點,這麼珍貴的紅酒,難得有機會就多喝些,我想,你以前應該很少有機會喝到這麼好的酒吧,放心,看在你今天過生日的分上,我管你喝到飽!”

  他斜扯了下嘴角,朝一旁管家勾了勾手指,“林管家,把二少珍放在酒窖里的那瓶法國八二年紅酒給拿來,讓咱們今日的壽星好好品嘗享受一下,老二,你沒意見吧?”

  黑宸薄唇微勾,表情變也未變的晃著酒杯輕笑答道,“當然沒意見,既然是咱們心心小寶貝最愛的媽咪過生日,那麼身為心心二叔叔的我,自然也不會小氣。”

  他朝心心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果然換來心心極為開心滿意的甜甜燦笑,還有喬司爾的白眼一枚。

  “喬小姐,你若喜歡,盡管喝,我絕對不會吝於滿足你這點飲酒的小興趣。”相較之下,他對付喬唯恩的手法便顯得高明多了,既不得罪親愛的寶貝心心小公主,也讓喬唯恩默默氣惱在心中,有苦難言。

  喬唯恩經他這麼一刺激,心中更為氣嘔,飲酒的速度不禁更急更猛了。

  一旁,黑言邇將這一切看在眼底,他擰著眉伸手阻止她欲再添酒的動作。

  “夠了,你喝得太多了,再喝下去,會喝醉的。”假如她再用這樣狂猛的速度與方式喝下去,待會兒一定會醉倒。

  她卻抿著唇,驀地揮開了他的手,“別管我,我就是要喝。”

  他們不是說要她盡管喝嗎?不是說這是他們心愛珍藏的寶貝紅酒嗎?她就把他們的酒給通通喝光!

  隨著她瘋狂飲酒的期間,黑修與黑宸兩人還不停一搭一唱,不斷以話暗嘲她,直到她滿臉醉紅,灌飲完身旁酒瓶里最後一滴紅酒,才碰地一聲放下了酒杯,醉眼迷濛的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你們這二個有外表、沒有口德,內心臟黑如垃圾的王八蛋……”她指著黑宸與黑修,一字一字清晰的怒吼出聲,徹底驚翻了餐廳中的所有人。

  “什麼?”他剛剛是不是聽錯了,這個女人……罵他是王八蛋?!

  黑修不可思議的瞠大眼瞪向她,而黑宸則是頓住執酒杯的手,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你們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看不起我,我自食其力,不偷不搶努力工作,而你們到底有什麼了不起,可以這樣處處欺負、羞辱我?!”

  她一邊拍著自己的胸脯,一邊發酒瘋似的朝他們飆罵道,“你們只不過出身比我好一點,比我錢多一點……好吧,是很多點,但你們這兩雙狗眼,憑什麼看人低,不過就是兩個疑心病重,又有被害妄想癥,外加戀兄狂的混蛋而已!”

  “混、混蛋?!”

  “戀兄狂?”兩人臉色鐵青,雙拳緊握,恨不得狠狠教訓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辱罵他們的女人。

  “對!沒錯,今天我是壽星,我最大,我才不怕你們,你們就是兩個可惡的混蛋,以為我希罕跟你們同桌吃飯嗎?那對我簡直就是最難過、最痛苦的酷刑!因為你們兩個讓我覺得惡心、討厭透頂!”

  說到激動處,她索性端起餐桌中央的大蛋糕,猛力砸向兩人。

  即便他們反應再快,亦敵不過蛋糕砸來的速度,頓時,奶油蛋糕四濺,臟了他們一身。

  “你這酒醉的瘋女人!”黑修簡直快氣瘋了,他今天屈尊降貴給她面子,親自幫她過生日,她、她竟然敢拿蛋糕砸他!

  黑衰則是陰沉著張臉,摘下了被奶油濺臟的眼鏡,慢慢擦拭,盯著她的眼神危險至極。

  她卻半點也不知曉,逕自高興的拍著手大笑道:“哈哈!奶油狗!兩只奶油狗!”

  “夠了。”這時,始終安靜觀看事情發展的黑言邇才終於放下餐巾,慢慢的站起身,“你喝醉了,我帶你上樓休息。”

  “沒有,我才沒醉,我還要喝、還要喝……”她滿臉紅暈的再打了個酒嗝,晃著身體,伸手欲拿取桌上另一瓶剛送上桌不久的紅酒。

  黑言邇懶得跟喝醉的她廢話,一個俯身將她攔腰抱起,預備帶她上樓。

  “老大!”黑修卻不滿的喚了他。

  “大哥,你打算這件事就這樣視而不見放它過去,要我們當做沒事嗎?”黑宸突然開口,從來沒有人可以在這般污辱他們後,不需要付出代價,便全身而退的。“如果你還記得,打從她坐到餐椅上起,便是你們先開始不斷挑惹她的,若不是忍無可忍,依她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做出剛才那樣激烈粗魯的反擊,不要以為我的靜默,就是容許你們方才那般針對她所做出的小動作與行為,總之,今晚的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落得今日這種後果,他們怪不得別人。

  語畢,黑言邇不再理會他們,在交代管家將餐廳收拾干凈,並帶孩子回房洗操休息後,便抱著人踏出餐廳,緩緩步上二樓。

  黑宸與黑修對於他如此袒護喬唯恩的舉動,氣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但不約而同在心里暗自發誓,這筆帳,改天有機會,一定會加倍的跟那女人討回來!

  帶著她回到自己位於二樓的臥室,黑言邇沒有開燈,在一片黑暗中,他輕輕將她放置自己那張黑色的大床上。

  “抱歉,我搞砸了,破壞了你們與心心、司爾特地精心為我籌劃準備的生日宴……”她以纖細的手臂遮著眼,弱聲道歉。原本該是一場愉快歡樂的慶祝宴的,卻因她一人氣氛破壞殆盡,他一定很不高興吧?

  “沒關系,以後還有機會補辦。”他坐在床邊,輕聲開口安慰。

  “你一定恨生氣吧?”她依舊沒有放下遮眼的手,只從她緊緊抿起的兩片唇瓣,吐出這句問話來。

  “生氣?為什麼生氣?”他寬厚的手掌,無聲地撫上她散落枕頭旁的黑色細柔卷發,細細感受那柔軟。

  “我這樣對你兩個弟弟,隨便亂吼怒罵他們一通,甚至還拿蛋糕砸他們,你難道不生氣嗎?”她知道,黑家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驕傲的尊嚴,她以這樣幾近污辱的方式對待他們,想必,他們一定很憤怒吧。

  “不,你沒做錯,他們是該被教訓。”他沒有偏私,方才是他們先挑釁,以惡劣言語暗諷羞辱激惱她的,她會有如此憤然的回擊。

  喬唯恩聽了,不禁呵呵的笑了,笑完又哭了。

  “對,沒錯,他們話該……”她流淚的說出忍耐多年的受辱悲痛,“他們以你的名義將我騙去關在儲物間一整夜,和餓了一天的兇惡狼犬關在……

  讓我在一邊淋雨、一邊到處去找我不見的衣物……對,他們兩個混蛋活該!”她委屈的淚水再也隱忍不住,隨著情緒的潰泄,全數流了下來……

  “可是,我不懂,只是嫁給你,真的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為什麼我要承擔那些折辱人的痛苦?就算已經和你離婚了六年”

  雙手拿開,露出那雙哭得紅腫又悲傷的眼睛。

  “你不知道吧,即便當初你娶我的原因,是因為報恩,從來不是因為愛,可是我卻愛了你好久,總是期盼走在我前頭的你能回頭看我一眼。

  她一邊掉淚,一邊自嘲苦笑,“多好笑啊,明明曾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可是在多年後重新遇見時,卻認不得對方,你知道其實,當年最令我傷心的,不是他們欺侮人的事,而是你的冷漠,為什麼那時,你就不能多關心我、看見我呢?”若是如此,當初她也不會下定決定要離開了……,

  齡聽著她恍若割心般的訴語,黑言邇的心不禁狠狠抽痛了下,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著她的臉,給了她答案。

  “因為那時的我,還沒有對你動心……”那時,他的心中,還沒有這個叫做喬唯恩的小女人身影,即便她是他的妻子,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占了他半張床的陌生女人而已,直到這一回的重遇,他才在相處中,漸漸被她吸引,亦發覺自己對她的感情……

  “你或許不相信,我是第一次對女人有這種感覺,想霸占、想親吻、想擁抱,想要將她緊緊鎖扣在自己身邊,讓她不能逃離,這還是第一次,生性待人冷漠的我,發現自己有了這種心情……”

  他凝視著她緩緩說道,“或許,這跟那日那個男人的出現也有關吧,那天,看見你與他親密的一起談笑說話,我才真正確定了自己內心對你的感情,不想讓你從我身邊離開,想要一輩子獨占你……”

  “你騙人,你在撒謊……”聞言,她突然笑了起來,含淚的清麗小臉笑得極為燦爛而動人,“可是,雖然明知道你說的是騙人的謊話,為什麼我聽了還是很高興。

  忽然,她艱難的撐身坐起,半晃著酒醉的身子朝他了過去,“喂,黑言邇,你可不可以吻吻我?就當作……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她今天,還沒有收到任何禮物,心情好難過。

  黑言邇卻依然維持著靜靜坐在床邊的動作,沒有任何響應。

  她失神的扁起了嘴,“不可以嗎?”只是一個生日的祝福親吻,這樣也不行嗎?

  之後,只見他輕輕發出一聲淺嘆,然後,俯下身,應她所求地在她微微嘟起的嫩紅唇瓣上,溫柔印下一吻。

  “唔……,”她舔舔哺角,回味的道,”紅酒的味道,甜甜的,呵……,”

  她嬌笑的主動伸手攀纏住他的頸項,整個人身體貼偎上他,“不夠,我還要!”

  她大膽的拉下他的頸子,醉意迷濛的熱情纏吻他,芳香誘人的小舌,在他忍耐緊抿的薄唇上,來回的挑逗藤咬,他幾乎都能嘗到她口中,那帶著紅酒香氣的甜美……

  “夠了。”他微微推開她,拉開兩人距高,“你醉了,我不想趁你酒醉時占你便宜,躺下好好睡吧,等明天你請醒後,我們再進行剛才的談話”

  “不要,今天我是壽星,我最大,我要你留下來陪我,不準走!”她再度纏上了他,緊緊勾摟住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引誘的親吻,“黑言邇,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好喜歡你……”

  她那帶著愛語輕喘的細吻,簡直是世間最磨人的折磨,最後,他終於壓抑不住心底那股對她的強烈渴望,反客為主地扣住她後腦狠吻住她,將她重重壓倒進身後那張黑色大床里……

  “是你不讓我走的,明天,你最好不要因為今晚發生的事而感到後悔,否則,我不會原諒你。”是她點的火,那麼,就由她來負責。

  “唔,才不怕、不怕你……”在他如火般熾熱的激/情擁抱與親吻中,她漸漸迷失了自己,仰高了頭,無助呻/吟承受他給予的狂情風暴。

  衣裳,在陰暗的房間里,一件一件的掉落在床旁,伴隨著急切的喘息與女子許久未與人親密的生澀痛呼,兩人的身軀交迭,在黑暗中,逐漸融成一體,如與生俱來的親昵影子般,糾纏在一塊兒,再也分不開……

  清晨,落地窗外,鳥兒在陽臺欄桿雀躍的跳著,不時還吱吱、吱吱發出悅耳的暢叫,將酒醉昏睡中的喬唯恩給吵醒。

  喔,頭好痛。

  好像被一群奔馳的馬匹狠狠踐踏過似的,渾身酸痛到不行。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困難的撐坐起身,每移動一點,身子便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腰間更是酸軟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她下意識的扭頭查看身邊的人,愕然瞧見黑言邇光裸性感的身軀,正閉著眼沉沉安睡在自己身旁。

  她不禁倒抽了口氣,“天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赤身裸體的和他躺在床上,昨晚不是大伙兒一起在餐廳吃飯,慶祝她的生日嗎?怎麼現在她竟與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想來、想起來……”她拚命敲著自己的腦袋,企圖回憶昨晚的一切。

  她瘋狂飲酒,酒後發酒瘋拿蛋糕砸黑宸、黑修,最後他扶著她上樓回房懷息,然後,她對他哭訴多年前所愛的委屈,以自己是壽星今日最大的理由,強迫留下,並主動親吻勾引了他……

  她忍不住哀嘆一聲掩面。

  天吶,她怎會做出如此離譜又丟臉的事情,想必他一定怒極了吧。

  不行,她得趁著他未清醒前先逃走,免得待會兒他醒來,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正當她撈起床底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套好,打算悄悄溜下床離開時,驀地被人從身後揪住了手臂,狠狠扯回床上。

  “你想去哪兒?”床上,男人不知何時已清醒,正擒握住她的手腕,瞇著眼,語氣不善的質問她。

  “我、我……”見他那冰冷寒冽、像是要吃人的口氣,喬唯恩不禁吞了口口水,很沒膽的找了個借口,“我沒想去哪兒,我只是想去浴室梳洗一下而已。”

  “不是想逃跑?”黑言邇似乎有些懷疑不信,箝住她手臂的力道未曾放松。

  “沒有、沒有,沒有想逃跑!”她連忙搖頭否認,生怕一不小心激惱了他,又刺激他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那麼,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這次,他放開了她,逕自抽來柜上的黑色睡袍披穿而上,等著她回答。

  喬唯恩聞言一僵,手足無措的絞著自己的雙手,“記、記得,我很抱歉……趁酒醉時欺負了你,占、占了你便宜……”

  “欺負我?占我便宜?”黑言邇聽了,系綁腰間衣帶的手不自覺頓了一下,而後,他高高挑起了眉,懶懶地回頭望向她,“繼續”

  他開始有點興趣想聽聽她要說什麼了,這嬌憨天真的小女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

  “我、我真的不是存心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酒醉後,怎麼會有如此離譜夸張的行徑,竟然強迫你跟我……跟我那個……”她咬著唇,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跟我哪個?”他雙手抱胸,頗有興致的等著她回話。

  “就是跟我上床啦!”她小臉通紅,豁出去似的大喊,終於換來他抑不住的幾聲低笑。

  他緩緩邁步走近她,“那麼,你打算怎麼負責?你應該知道,黑家人錙銖必較,心眼極小,面對了侵犯、損害自己權益的人,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打算拿什麼來補償?”

  “我……”她楞愣張大嘴,說不出一個解決辦法。補償?她哪有什麼東西可以補償他。

  “既然你不知道用什麼東西補償,那麼,就由我幫你決定吧,把你的心與感情交給我,用你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我的損失、陪伴我,直到我覺得足夠了為止,如何?”

  “啊?”他在說什麼?把、把她的心跟感情全部交給他?用她的一輩子來彌補、陪伴他?她是不是太過緊張聽錯了啊?

  黑言邇伸手輕輕探撫著她的臉,低低嘆了口氣,“看來,昨晚我說的話,你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凈了。”“什、什麼話?!”他對她說了什麼?

  “這、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她難以置信搖頭,“你怎麼可能會對我動心?”

  “懷疑嗎?”

  “可是,這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她稍稍推開他,茫然的退了幾步,口中喃喃道,

  她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思考,她得找個地方,好好消化這一切。

  他卻不給她逃離的機會,再次霸道的伸手。“要想什麼?昨晚酒醉的你不也是向我坦承了,你至今心中依然有我的存在嗎?”

  “我……”她咬著唇,優慮不安的望著他,“因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所說的,到底是不是認真的,還是,你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在跟我開玩笑,我……唔。”

  但很快的,她的話,便被他以一個火熱纏綿的擁吻給堵住了,他清楚的以實際行動來回答她內心所擔優的問題。

  這個吻,極其的熾熱而溫柔,過了良久,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唇……

  “現在,你還有疑問嗎?我想,這個吻應該徹底證明了我的心意。”他沙啞著嗓音,撫摸著她微微酡紅的粉頰,眸底一片饑渴幽黯,像是恨不得再狠狠吻她一回,品嘗她醉人的甜蜜似的。

  她紅著臉搖搖頭,輕輕低頭將臉埋藏進他的胸膛里。

  “你真的是認真的嗎?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她再一次向他確認他的感情,害怕只是自己夢作多了,又再癡人發夢。

  “難道,一個吻還不夠,還需要我用其他的方式來證明嗎?”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順著她不安微顫的羽睫,輕輕吻過小巧的鼻梁,最後來到她被他吻得紅潤的紅唇上,撩人曖眛的廝磨輕吮著。

  她被他那幾近囂狂的挑逗舉動弄得羞紅了臉,連忙搖了搖頭。

  “那麼,你這是答應了方才我所提出的侵害補償方案了?”願意放掉過去,重新接受他了?

  “可是,黑宸跟黑修他們……”她心中還是有些擔優,他們若是知道她違反了自己的承諾,再次和他在一起,他們是不是又會暴怒的反對?

  “他們的事我會解決的,你現在只需回答我,願不願意再次與我重新開始就好,恩?”他勾起她的下巴,等待她的答案。盯著他那雙翡翠綠的深邃眼眸,她不禁看得有些入迷,盡管經過多年,這雙眼,依舊是撩動、開啟她心扉的鑰匙。

  就再試一次吧,再試一次又何妨,反正,她已經沒有可以失去的了,不是嗎?她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於是,喬唯恩深吸了口氣,終於鼓起勇氣點了頭,“好,我答應你。”“恨好,真是乖女孩。”然後,只見他朝她露出一抹從衣從未見過的迷人微笑,俯身將她攔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發出聲驚晬,“你……你做什麼?”他突然這樣抱起她,想做什麼?

  “忘記了嗎?方才我剛醒時,你不是說想去浴室梳洗嗎?現在,既然,事情談完了,那麼,身為這間臥室主人以及你新上任、未來將與你共度一輩子男人的我,應該要親自送你進去,順便在里頭“服務”、“照顧”你,不是嗎?”

  他一邊抱著她走向浴室方向,一邊挑眉勾唇道,“放心,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在里頭“清洗”、培養感情……”他低頭啄吻她的唇瓣,那充滿暗示性的話語,當場臊紅了她的臉。

  “不要,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進去梳洗就可以了,快點放我下來!”她羞紅著臉,拚命拍打著他的胸膛,踢腿掙扎。

  他卻無視她的抗議,逕自勾揚著好看的紅唇,抱著她步進他那間寬敞舒適的浴室,然後,浴室門板被人反腳踢上。

  接著,里頭傳來的是她又羞又急的喝阻解衣聲,伴隨著浴室薄蓬頭開啟的灑水聲,消失在陽光燦爛的清晨里……

  經過一整天的廝磨纏錦,兩人終於在午後時分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瞧見兩人牽著手下樓,黑修立刻驚摔掉手中的咖啡杯,而黑宸則是冷沉下一張俊臉,雙眼死死盯住那彼此緊緊交握的男女。

  “媽咪,你起床啦,你今天賴床賴好久喔,還有爹地也是,都是羞羞臉,賴床鬼!”心心一見他們出現,立即開心的丟下玩具,朝他們奔過去。

  喬司爾則是不動聲色的舉高了書,透過書縫,悄悄觀察著兩人的神色。

  一個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一個雖然臉上沒啥特別的表情,但從他微微上揚的薄唇,可以說明他心情很好,看樣子,這兩人昨晚應該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吧。

  “老大,你這是……”黑修激動的從沙發中站起身,靠,該不會他又被這女人給拐騙了吧?!

  “黑修,有些事不是你們該管的,就別隨便插手,尤其是關於我“私生話感情”的那一部分,我想,你們應該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麼。”黑言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以言語暗示他們別再過問插手管他的事。

  以往,因為未曾對她動心,再加上顧慮兄弟間的情分,所以對於他們時常逾矩插手管他私事的做法,他常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不知道,但現在不一樣了,當他確定了自己對她的感情與心意,他便不許任何人再假錯“為他好”這種荒唐的名義,背著他,對她做出傷害的事情。

  “老大!”黑修聞言憤怒的握拳,還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他卻已打斷了他。

  “夠了,記住我的話,不要讓我有機會與理由將你們驅趕回黑氏總部。”善意的警告只有一次,若他們再犯,他絕不留情。

  接著,他轉頭望向那一直祛怯偎在他身側、不敢直視他那兩個弟弟兇狠目光的嬌小女人,眼神溫柔的開口說。

  “不是說餓了嗎?趁現在時間還早,帶你到外頭逛逛,順便吃飯可好?”

  “嗯……嗯,好。”喬唯恩羞怯的點點頭,任他緊緊牽住自己的手。

  “媽咪,媽咪,心心也要去,心心想去游樂園玩,想坐旋轉木馬,爹地媽咪帶我去、帶我去!”心心揪著她的裙擺,興奮的蹦跳要求道。

  “好、好,帶你去,那……司爾你呢?要一起去嗎?”她目光略帶期盼的轉頭看向喬司爾,似乎很在意、緊張他的反應。

  她想,司爾應該看出他們的關系轉變了,她有些擔心害怕,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這突來的改變。

  但出乎她意料的,喬司爾只是咕噥了幾聲,放下了手中的書,起身朝他們走來,“當然去嘍,為什麼不去,我們走吧。”再怎麼說,這都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出門,他身為家里的一分子,怎麼可能缺席。

  於是,在她歡快的展露笑顏下,他們一家人親密的牽著手,出門去了。

  “媽的,到底是想怎樣啊,那女人還真是煩人,簡直就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回到黑家大宅才不過短短的時間,就將他家老大又誘拐上當了,這下可好,難不成,他又要眼掙看著她“再度”成為黑家的女主人嗎?

  “是該想個辦法行動了,再拖下去,恐怕一切就挽回不了。”黑宸那鏡片後的眸光,隱隱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薄唇吐出的,

  是令商場敵人心驚膽寒的可怕脅語。

  “你有什麼主意?”黑修將目光調向他,等著他提出辦法。

  “正好,那只名叫黑潤吉的老鼠囂張的也夠久了,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件事,並將這敬酒不吃,決意要吃罰酒的女人給處理掉。”

  “怎麼處理?”黑修挑高眉,雙手抱胸,耐心等著他給予答覆。

  黑宸薄唇微微上揚,勾勾手指,要他附耳過來。

  之後,兩人小聲的交談了一陣,彼此交換了個陰狠邪惡的微笑。

  披著後子,喬唯恩坐在黑言邇房間的觀景陽臺雙人涼椅上,縮著雙腿,仰頭觀賞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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