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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伍薇]不做你老婆[全文完]

不做你老婆 作者:伍薇

她要怎麼抵抗黎偉崧這男人的魅力……
他狂野不羈,像一頭穿著文明人類服裝的野獸,
渾身都是危險的氣息,教女人著迷,卻又致命;
一遇上她,他總愛說些讓人臉紅、胡思亂想的話逗她,
喜歡看她被他逗得手足無措,只能傻傻看他的模樣,
但是應該稱贊她的時候,他也從不含蓄客氣,
好像把她當公主捧在手心上哄著,是最天經地義的事;
對他的愛如夏日午後的雷陣雨,來得如此洶湧而熱烈,
夏雲雙並不後悔遇見他、愛上他,
甚至,當初應該說是她自己惹上黎偉崧的,
但她不確定一件事──如天邊的星一般遙不可及的他,
為何會跟她這麼平凡不起眼的女生糾纏不清?
他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還是只是新鮮感作祟?
她分不清楚,心好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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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娜娜: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金錢 + 10

第一章

    我寧願窩在辦公室的最角落,縮得小小的,你們都不要看見我——喔,真的,我是享受寂寞空氣的小草。

    同學出嫁,喜宴設在一家湘菜館,湘菜館不遠處是間五星級飯店,聽說裡頭的DiscoPub是台北市區裡最出名的,報紙影藝版時常出現它的名字。

    當夏雲雙看見擋在自己摩托車車尾後的艷紅騷包蓮花跑車時,真的有些傻眼。

    她左看右看,確定自己的車確實停放在停車格內,眉頭整個擰了起來。這機車停車格是ㄇ字形的,沿著人行道設置,這輛蓮花跑車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停在ㄇ字形的出口,她的車牽不出來,人行道又很高,也不可能由前方直接將摩托車“抬”或“騎”上人行道,於是,她就只能這般硬生生地被堵在停車格裡進退不得。

    該怎麼辦呢?

    夏雲雙無奈極了。同學出嫁,她是伴娘之一,今天難得穿裙裝,這件充滿春天氣息的雪紡紗洋裝還是妹妹新買的,如果她硬是使出蠻力讓摩托車脫困,姿勢醜也就算了,萬一洋裝有什麼損傷,她不敢預期會發生什麼事……

    但事實是,就算她把裙子撐破,還是無法把車子拖出來。夏雲雙懊惱地嘆了口氣。

    拚命按喇叭有效嗎?但她猜這輛車的車主正在那家DiscoPub狂歡,就算喇叭按到壞掉也沒用,有可能車主還沒出現,警察伯伯已經趕來表達關切了。

    其實引起警察伯伯注意也好,可以順便處理這輛違規停車的蓮花跑車!

    她挪了挪手中的新娘捧花。唉,拿到新娘捧花又如何?她沒男朋友來幫忙解決眼前的窘境,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自己嫁出門,真是可惜了這束有“承接”意味的新娘捧花了。

    夏雲雙由包包裡掏出行動電話,准備撥打“1999”市民專線投訴。最好會有拖吊車來拖車,她就能脫困快樂回家——她按著按鍵,嘴角有一抹得意的笑意。

    只是在最後一個“9”才剛按下,手機原本明亮的螢幕瞬間沒了電力,毫無生息……

    手機壞了。夏雲雙眨了眨眼,嘆了第二口氣。難道現在還不夠慘嗎?

    她將手機丟回皮包,遙望前方,記得前面有家超商,門口有公共電話,她可以打電話向妹妹求助,可是……

    夏雲雙低下頭看看自己被新鞋磨破皮、傷口簡直血肉分不清的腳跟,為了配合洋裝,她新買了這雙白色細跟包鞋,磨了一天下來,現在只要碰一下,都是揪心的痛,她還能忍著走到超商打電話嗎?

    “嘿,Wai,你看,小潘的車又擋到別人了。”

    耳邊突然出現嬌嗲的女聲,夏雲雙抬起頭,望向前方的兩人。沒什麼好形容的,男的又高又帥、女的美麗又身材火辣,一身華服,兩人就像時尚雜志裡常出現的名模,簡直是優生學的範本,讓人看得賞心悅目,心裡會“哇”地贊嘆。

    黎偉崧笑看著身旁的女伴。“他只負責開車,不負責停車。”

    “呵,沒錯沒錯。”

    美女笑得花枝亂顫,不過,他們的閑聊讓夏雲雙燃起一絲希望。他們認識車主?太好了!她殷切地望著他們,期待他們會熱心地通知車主來移車,怎知相擁的兩人竟只是聊個兩句,然後揚長而去——

    不會吧?!就這麼走了?!

    夏雲雙沒有夜宿街頭的打算,她忍著腳痛走向前,出聲攔住打算離開的帥哥美人。

    “不好意思……”

    黎偉崧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她,淺淺勾著笑。“有事嗎?”

    我的媽啊……這男人的笑容漂亮得太誘人,電力超強,絕對可以讓任何年紀的女人臉紅心跳。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他身形高結實,臉孔的線條像刀刻般地深邃,漆黑的眼眸,會讓人心跳漏一拍的邪惡笑容……

    夏雲雙清清喉嚨。天啊,都什麼時候了,她還顧著看帥哥,忘了正事?

    “不好意思,是這樣的……”

    黎偉崧看著她懷中的捧花,挑眉。“你是新娘子?”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夏雲雙愣住了,她眨眨眼,一時找不到話回答。

    黎偉崧笑看著她,她身穿白色的雪紡洋裝,手中抱著一束新娘捧花,長發盤起,清秀的臉龐余留淡淡的彩妝。

    “新娘子,你的新郎呢?”

    在他戲謔的目光下,夏雲雙感到雙頰燥熱地脹紅。“我不是新娘……”

    一旁的美人噗哧一笑。“Wai,她怎麼可能會是新娘?哪有穿著打扮這麼平淡無味的新娘?”

    黎偉崧大笑。“不會啊,她很可愛。”

    “是嗎?”美人一臉不以為然。所謂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砂,男伴贊美其他女人,她怎麼可能會開心,哪怕只是“可愛”也不行。

    夏雲雙很尷尬,她不習慣被拿來公開討論,迅速阻止話題延伸。“不好意思,你們認識那輛紅色跑車嗎?能不能幫我聯絡車主移車?”

    黎偉崧瞄了瞄蓮花跑車後的機車,戲弄地說:“我以為你的新郎會來解救你。”

    夏雲雙感覺臉頰愈來愈熱。“我不是新娘,我只想把車牽出來……”

    黎偉崧勾著笑。眼前的她紅著臉,萬分不自在,青澀得有如小女孩一般。他笑著走向她,彎下腰,平視她的眼睛。他喜歡她清澈溫柔的眼睛。“你成年了嗎?都快十一點了,未成年的小女生不能到處亂逛喔。”

    夏雲雙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臉龐嚇一跳,連忙倒退一步,腳後跟一使力,痛得她淚眼汪汪不說,還失去平衡。她直覺地捉住他的手臂,黎偉崧扶住她的腰,兩人的身體貼近,他聞得到她身上的自然馨香,那與他聞慣了的人工香精截然不同。

    除了眼睛,他也喜歡她的味道。

    “你沒事吧?”

    夏雲雙真的嚇壞了。從小到大,除了親人,她不曾如此近距離和異性接觸,她手忙腳亂地站好,拉開兩人的距離,揪心的腳痛在這個時候已微不足道了。“對不起,對不起……”

    他看著她桃紅色的臉頰,溫柔地安撫。“沒事,你別這麼慌張。”

    能不緊張嗎?她別開眼不敢看他。老天,快移車吧,她只想回家……

    一旁的美人見不得自己的男伴對其他女人如此殷勤,這女人橫看豎看絕對是二十三、四,什麼未成年的小女生?Wai是怎麼搞的?

    她拿出手機打給小潘。但這時間小潘早玩翻了,怎麼可能會接電話?

    她收起手機,宣示主權似地勾住男伴的手臂。“車主沒接電話,我們也沒辦法幫你,Wai,我們走吧!”美人急著離開。

    黎偉崧注意到夏雲雙臉上一閃即逝的失望,忽然衝動地開口說:“我送你回家,車子明天再來牽,小潘天亮就會把車子開走了。”

    夏雲雙一愣,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己搭車回家就可以了……”

    一旁的美人萬分不悅地抗議。“Wai,我們沒有時間——”

    黎偉崧冷淡地打斷女伴的話。“或許你可以自己先過去,我送她回家。”

    他的語氣和眼神很平淡,但仍讓美人臉色大變。在廣告設計或時尚名流圈中,“WaiLee”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才華洋溢的才子,也是迷煞無數名媛淑女的浪子,迷戀他的女人都想成為他的真命天女,即使明知他的心仍在流浪,卻止不住自己追隨的腳步,因為他是朵令人上癮的毒花——

    她這麼努力博取他的歡心,好不容易有一點進展了,才不能為了隨便一個路人甲而壞了這一切。

    “當、當然,你要送她回家,我陪你去。”美人柔聲討好。

    夏雲雙傻了。她當然不可能讓他送,他是一個陌生人耶,況且,如果她能忍著腳痛走到他的車,就能走去超商打電話了!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回家就好了,謝謝你的好意……”

    只是出乎她意料地,他往前走了三步,前方停車格裡的銀色BMW響起嗶嗶兩聲,尾燈亮起,車子已瞬間遙控發動了。

    黎偉崧打開後座車門對著她笑,笑容好邪惡,幾乎讓她忘了呼吸。“我不是壞人。”

    誰會說自己是壞人啊……

    黎偉崧看出她的猶豫,指指車子的車牌,又從皮夾裡掏出證件及手機,以一種她弄不清戲弄還是認真的語氣說:“記住我的車牌號碼,我的證件都在這裡,手機借你,你可以先打電話給你的朋友或家人,報備這些資料。要是有什麼閃失,警察一定會第一個找上我,這樣你是不是比較安心?”

    他的坦率反而顯得她有點疑心病重,但他是陌生人,她保持距離原本就是應該的……只是,如果接受他的幫助,她就能很快回到家,然後脫掉腳上的高跟鞋,好好洗個澡,上床睡覺。何況他不是一個人,這樣是不是比較安全?

    夏雲雙很困擾,她拿不定主意接受或不接受,但不自覺地調整站姿,讓身體重心不要壓迫到腳跟的傷。

    “呃,沒、沒關系,我我我……我自己叫車……”

    黎偉崧低頭,注意到她的腳受傷了。“既然你腳痛,我不介意抱你上車。”他朗聲一笑。“噯,這樣感覺我反倒像個新郎了。”

    抱她上車?!

    “你……太愛開玩笑了……”

    “不,我釋出善意時,是不開玩笑的。”

    “先生……我想,我自己……”

    黎偉崧忽然邁出一步,靠近她。

    看到他的動作,膽小如鼠的夏雲雙立刻抱著捧花,拐著腳、三步並兩步地衝入BMW,雪紡紗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揚起一道花朵般的弧形。

    他勾起嘴角,俯看著正襟危坐的她,頭一回覺得半路攔人上車是件有趣的事。

    黎偉崧和美人上了車。他由後視鏡看著夏雲雙,她一手懷抱著捧花,另一手緊貼著膝,視線投射在車窗外。她身形單薄,BMW寬敞霸氣的內部空間襯得她更加嬌小。

    黎偉崧將儀表板上的衛星導航取了下來,遞給她。“輸入你家地址。”

    夏雲雙一愣。

    “直接寫在螢幕上就好,”他調侃地笑。“字可不能太醜,它不認醜字。”

    他真的很愛笑,而且都是那種讓人招架不住的勾人笑容……夏雲雙深吸口氣,接過超薄輕巧的衛星導航。

    她迅速輸入自家地址,他看著她舞動的纖纖玉指,導航面板的冷光映照在她專注的小臉上,她膚如凝脂,白皙而干淨,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把烏木扇覆在眼前。黎偉崧凝視著她輸入時微啟柔軟的紅唇,沒來由地心頭一蕩。這種反應令他暗暗訝異,不明白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女孩似的女人影響。

    夏雲雙一抬頭,視線便跌進他凝視的眼,她呼吸一窒,忙不迭地別開眼,將衛星導航遞還給他。“謝謝。”

    黎偉崧接回衛星導航,卻遲遲不舍收回視線。

    怎麼會變成這樣?一旁的美人急了,繃著聲音、低低喚著:“Wai?”

    他回過神,對自己宛若情竇初開的毛躁少年反應相當懊惱。

    “你的字很漂亮。”他晃了晃手中的導航。“辨識度百分之百,顯然它喜歡你的字。”

    夏雲雙一愣,擠出微笑。“謝、謝。”

    “或許我可以聘請你來當我的秘書,字跡工整的秘書對我而言很重要。”

    夏雲雙瞪大眼,揮著手,無措地解釋。“我、我,我已經有工作了……謝謝你。”

    “你很容易認真喔。”

    原來自己被耍了……

    “還好啦,我不習慣被人開玩笑……”她尷尬地扯扯嘴角,生澀地回應。

    他大笑,衛星導航傳出目的地搜尋成功的訊息。

    “回家了,小女孩。”

    銀色的BMW平穩地駛入車道。

    夏雲雙偷偷地喘了口氣,車內唯一的光線來自車道兩旁的路燈,她靜下心觀察這一切,這宛如夢幻般的一切……

    車內的空間寬敞,滲著高級皮革的氣味。是啊,像作夢一樣,她以為雙B名車是在路上跑的,從不知道自己有幸當乘客,她也以為魅力十足的俊男美女只出現於雜志封面和內頁,從不知道自己有機會這麼近距離地相處,一切就像灰姑娘的神奇魔法夜一樣,處處驚奇。

    遇上這樣一個差點讓她忘了呼吸的男人,這機會人生難得。她看著捧花裡嬌艷的粉紅玫瑰,漾起淡淡的微笑。或許這真的是魔法,否則平凡無奇的她,怎會擁有這般奇遇?

    黎偉崧由後視鏡裡捕捉她唇角的笑。

    除了她的眼睛、她淡雅的味道,他也喜歡她的笑。

    目的地抵達,銀色BMW平穩地停在她家門口。魔法即將結束。

    “謝謝你的幫忙。”夏雲雙柔聲道謝。

    “不客氣。”他說。

    她抱著新娘捧花,打開車門,靜靜下車,車子隨即平緩駛離。

    望著逐漸離去的那道銀光,夏雲雙輕輕地、輕輕地嘆息。

    不說“再見”,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再見到他,因為灰姑娘的神奇魔法夜只有一次。

    大門打開,夏巧玉探出頭來,剛好看到駛出巷弄的銀色轎車。

    巧玉走出大門,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姊,誰送你回來?你的車呢?”

    如果說夏雲雙是婉約溫柔的月亮,那夏巧玉就是開朗熱情的太陽,而且是一顆愛管閑事的太陽。

    “我車子被擋住牽不出來,有個好心人送我回家。”

    “你認識車主?”

    “不認識。”

    巧玉哇哇叫:“厚!姊,陌生人耶,你怎麼可以隨便搭便車啊?!你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你是沒在看新聞喔?要是被媽知道了,你一定會被罵到臭頭!”

    “人家有女伴在旁邊的。”

    “你沒聽過鴛鴦大盜嗎?”

    夏雲雙雙手一攤。“我身上有哪一點可以讓人搶?”

    夏巧玉居然認真評估起來。“倒也是,要肉沒肉,要錢沒錢,小小一只就算賣給肉攤還秤不出幾斤重,的確是沒什麼價值。”

    夏雲雙眼一瞪。“喂!”

    夏巧玉親密地勾住姊姊的手臂。姊姊長她四歲,卻足足矮她半個頭,要不是姊姊總是一副老學究、保守謹言的模樣,任誰都看不出夏巧玉才是妹妹。

    “你要小心嘛,姊。”

    “我知道。”

    “對了,老媽說明天星期六要去回收場幫忙。”

    夏母只要有空,都會去慈濟資源回收場當義工。

    “嗯,好。”

    兩人轉身邁步回家,夏巧玉注意到姊姊一拐一拐的步伐。“姊,你腳怎麼了?”

    “磨破皮了。”

    夏巧玉大驚小怪地喊:“我就說嘛,當伴娘千萬別穿新鞋,你就是不聽,現在知道了吧,新鞋就會磨腳!”

    妹妹一念起人來,神仙都會頭痛,夏雲雙暗自嘆了口氣。“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你就別再念了。”

    “念也是為你好啊,你就是太相信別人,才會老是被騙……痛不痛啊?”

    “痛,怎麼會不痛,都快痛死了。”

    “吼,真是的!走啦,進去幫你搽藥。”

    “妹妹好乖。”

    “呿。”夏巧玉斜瞪姊姊一眼,也不忘小心翼翼地攙扶姊姊。

    兩姊妹走進家門。關上大門的那一刻,夏雲雙的視線還是止不住地往巷口的方向望去。

    她在期盼什麼?

    或許是那道耀眼的、如流星般閃過黑夜的銀光。

    星期六天氣晴朗,一大早,夏家母女就出現在資源回收場。夏雲雙腳上帶傷,所以只能乖乖坐著,幫忙處理一些文書工作。夏巧玉就忙碌了,她才大四,義工裡也有許多校園社團成員,她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一片,只見她滿場忙,一群年輕人開心聊天、快樂工作。

    前方的夏巧玉說了一個笑話,夏雲雙噙著笑。

    “雲雙,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夏雲雙抬頭,站起身。“李阿姨好。”她有禮地招呼。

    李阿姨是媽媽在資源回收場認識的好朋友,視好友的女兒如親生女般地疼愛。

    “坐坐坐,桂芳說你的腳後跟讓高跟鞋磨傷了,嚴不嚴重啊?”

    老媽真是無所不聊,夏雲雙微笑。“小傷口沒事的。”

    李阿姨笑看著她。對於夏家長女,她有說不完的喜愛,這女孩恬靜溫柔,個性也好,隨遇而安。

    “什麼沒事,建群知道都快擔心死了……”她看到正走近的兒子。“說人人到,建群拿了一些外傷藥要給你,很有效喔!”

    李阿姨喜歡夏雲雙,喜歡到希望她能夠嫁進李家當媳婦,而且兒子個性安靜穩重,和她簡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夏雲雙也明白李阿姨的想法。“李阿姨,真的不用了,只是小傷……”

    李建群也喜歡雲雙,但個性使然,他不曾有過大動作的追求,只是默默的守護和暗示。

    李建群將紙袋交給夏雲雙,注意到她腳後跟包扎的傷口。“這個外傷藥很好用,傷口不會留疤。”

    夏雲雙接過紙袋。“謝謝。”

    李阿姨一臉陶醉。兒子和雲雙站在一起,這畫面真是美啊!這麼優秀的一對,生的孩子肯定也很優秀!呵,他們最好快點結婚,她才能早早含飴弄孫啊!

    “呵,兒子,雲雙腳痛不方便,你今天就專門陪雲雙聊天,我找人做你的工作。”

    夏雲雙趕緊拒絕。“李阿姨不用了,還有許多資料要整理,我不會無聊的,建群不用陪我沒關系。”

    李阿姨不是容易妥協的人。“沒關系,建群的工作就是陪你,最終目標就是把你娶回家,其他事,有我這個媽撐著,不要緊的!”

    “李阿姨,真的不用——”

    “別客氣,李阿姨先去忙了,你們小倆口好好聊天,培養感情哪!”

    李阿姨邊說邊笑邊往場外走去,把辦公室的小天地留給年輕人。

    李建群笑看著夏雲雙。“我媽又讓你很為難了。”

    夏雲雙只能尷尬地笑。“不會。我拉張椅子給你。”

    李建群輕輕握住她的手。“你坐著,我來。”

    夏雲雙一愣,有些意外他的動作。她知道李建群有追求之意,但他始終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她輕輕抽開自己的手。“陪我整理資料很無聊的。”

    李建群也察覺了她的拒絕。“不會,能陪著你,我就很開心了。”

    所以呢?她現在該怎麼辦?對於愛情,她是陌生的,向來也沒什麼好奇,面對攻勢突然變得積極的建群,她不知如何應付……

    “李大哥!”

    救星夏巧玉笑著跑進辦公室。

    “你的車擋住車道了,司機大哥請你移車。”

    雖然無奈,李建群也只能暫時離開。“我先去移車,等會兒再來陪你。”

    “嗯,好。”

    看著李建群離開的背影,夏雲雙疲憊地嘆了口氣。

    夏巧玉拉了張椅子,在姊姊桌前坐了下來。

    “姊,李大哥是好人。”

    “我知道,謝謝你來救我。”

    夏巧玉很得意。“沒什麼,我接收到你求救的訊息啊!”

    “怎麼辦?這些資料我可不可以抱回家做?”一想到等會兒又要面對追求突然變得積極的李建群,讓她無所適從。

    夏巧玉聳聳肩。“不喜歡他就直接拒絕,不可以嗎?”

    “我試過了,但總不好拒絕得太明顯。”

    夏巧玉誇張地嘆氣。“唉喲,都是老媽啦!這種事如果由她出馬,一定OK,偏偏老媽也想把你和李大哥湊成對,姊,看來這件事很難喬喔!你就不要理他,久了他就會知難而退了,相信我!”

    夏雲雙托著腮幫子,無奈地看著妹妹。巧玉真好,任何時候都像快樂的小太陽,有什麼心事,只會擱在心底五秒鐘,然後馬上煙消雲散。

    “姊,你喜歡過男生嗎?”夏巧玉小心翼翼看著她。

    “沒。”

    “沒有任何男生曾經讓姊姊心跳加速嗎?”

    “沒。”

    “怎麼可能?!暗戀也算啊!姊,你知道心跳加速是什麼感覺嗎?就是啊,當一個男生站在你面前,你光是看著他,就會心跳加速、難以呼吸,你的眼神會追逐著他,腦海裡也會出現他的影子,這種感覺姊姊曾經有過嗎?”

    夏雲雙一愣。

    “有嗎?有嗎?”

    巧玉說的症狀,她昨天才經歷過。今天早上,往資源回收場的路上,透過計程車的車窗,任何一輛銀色的BMW,都能勾起她許多思緒。那男人低沉的嗓音,堅定的眼神,邪惡的笑與戲弄……

    魔法已消失,但那道銀光依然在她心中發酵——

    “姊?”

    夏雲雙回過神。“沒,我沒有過。”

    妹妹的問題,她也只能這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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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草妹賊頭賊腦地問:“草姊有喜歡的男生嗎?”

    草姊神神秘秘地回答:“不告訴你。”

    草妹大叫:“厚,草姊有問題!”

    “沒有沒有,我沒問題。”

    “那草姊喜歡誰?”

    草姊仰望日正當中的太陽,很認真地說:“我喜歡劃過天際的銀色流星!”

    草妹目瞪口呆,真的以為草姊快瘋了……

    ###

     近年來,部落格在網絡上掀起一股熱潮,許多有創意或主題新鮮的部落格引人討論,有的甚至踏出虛擬的網絡,推出實體產品,且都擁有不錯的成績。

    “兩顆太陽好熱啊!”是這陣子在網絡上爆紅的部落格,其中化名“兩顆太陽”的格主,以輕松的筆調描述自己的生活,題材擴及工作、家人相處以及格主私房話,有上班族的苦悶心酸,也有草媽草姊草妹之間爆笑的互動,加上線條簡單、獨特的插圖,詼諧地表達出作者搞笑的想法,“兩顆太陽好熱啊!”至今人氣持續看漲,瀏覽人次更是不斷突破紀錄。

    快速瀏覽完部落格的幾篇圖文,黎偉崧微笑地評論:“她會紅。”

    李建群點頭。“沒錯,她肯定紅。”

    他們是“響作統合設計”合伙人,公司由兩人一手打造,在業界頗有名氣,數件經手的案子,都讓業主非常滿意。

    依偎在黎偉崧身旁的於珊珊跟著附和。“所以嘍,Wai,你一定要把她找出來,‘亞洲之星’的專輯和MV就等著她的圖文,她一定能助長專輯的銷售量。”

    於珊珊是唱片制作人,擁有艷麗的外貌以及對工作的企圖心。

    “亞洲之星”是一張結合了中港台聯合選秀比賽選手的紀念專輯,專輯介紹及MV會大量使用圖畫,她看上了“兩顆太陽”的畫風,和雖然簡單卻讓人會心一笑的文字,但“兩顆太陽”很神秘,沒人知道她是誰,她的真正身分引起網友之間的好奇,甚至有人化身柯南,想從“兩顆太陽”發表的文章裡找到蛛絲馬跡。

    所以,如果新專輯與“兩顆太陽”合作,光是“兩顆太陽”首次發表的商業作品,就夠引人注目了,新專輯絕對能夠開紅盤!

    “如果找不到人怎麼辦?難道你的新專輯要開天窗?”黎偉崧戲謔地看著她,似笑非笑、微勾的唇角,任何人看了都會心跳加速。

    連向來情場得意的於珊珊,也難以抗拒他邪惡的魅力。她希望自己是他的真命天女,並且朝這個方向前進,也深信只要她想,就一定會成功。

    她輕輕地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媚眼撒嬌地瞅著他。“這張新專輯可是橫跨兩岸三地的大制作,如果無法成功,我只能洗淨鉛華嫁人去了。”

    黎偉崧聳聳肩。“何時有好消息記得通知我,我好送個大禮。”

    於珊珊巧笑倩兮。“什麼嘛,我要嫁的人就是你啊!”

    黎偉崧朗笑。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充滿自信的氣質,正是天生的王者。“那我還是早早開工,早早簽下‘兩顆太陽’,並且雙手奉上,否則唱片界少了你這個大制作,許多歌手可是會傷心難過的。”

    於珊珊故作深受打擊的模樣。“Wai,你這是迂回拒絕嗎?唉,你真是傷我的心~~”

    他勾起臂彎。“那傷心的美人願意陪我這個壞蛋共進午餐嗎?”

    於珊珊開心地跳起來,熱情地偎在他懷裡。“當然,上天下海都陪你去!”

    “我真是受寵若驚。”

    黎偉崧和合伙人比了個手勢,隨後擁著美人離開“響作”會議室。

    李建群笑著。顧客都愛他,“響作”能有今天,全是偉崧的努力,他是創意總監,也身兼營銷總監,而他是財務經理,負責公司一切內務,並和銀行打交道,為擴大公司信用額度努力。

    一名女助理在黎偉崧離開不久後衝進會議室,開心地揚著手中的資料。“找到了!找到了!有人找到‘兩顆太陽’了!”

    女助理發現總監不在會議室裡時,愣了下。“咦?總監不是在會議室開會嗎?”

    李建群聳聳肩。“和於小姐吃飯去了。”

    女助理好失望。她也是總監粉絲團的一員,如果總監看到這個,一定會很高興的。“喔,好可惜喔,我原本想把第一手消息告訴總監的說……”

    李建群當然也好奇“兩顆太陽”的真實身分。“拿來我看看,是誰找到的?”

    女助理很猶豫。“一群網友聯合找到的……經理,你要跟總監說,資料是我給的喔!”

    李建群無奈地搖頭。連公司女員工都難逃偉崧強大的電力,為了討他的歡心,違抗頂頭上司的命令也無所謂。“好,沒問題,資料先給我吧!”

    女助理呈上資料。“經理,這些資料可是得來不易喔,雖然他們找到‘兩顆太陽’,也真的證實‘兩顆太陽’就是她,但網友非常尊重偶像不願曝光的想法,所以極力保護她,所有訊息都有加密,我是透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妹妹的男朋友才拿到這些資料的,那個人還要我陪他吃飯當作交換呢!真是氣死人,想找我劈腿?門都沒有!我的心、我的全部都是總監的~~”

    李建群沒注意女助理的告白,他的視線落在文件上的那個名字,錯愕不已——

    她溫柔,“兩顆太陽”傻氣可愛;她文靜少言,“兩顆太陽”時常碎碎念;她不擅交際,“兩顆太陽”在職場或人際關系上很圓滑,懂得以退為進……

    “兩顆太陽”就是夏雲雙?

    李建群皺緊眉頭,萬分震驚。

    ###

     夏雲雙是兒童美術教室的老師,因為在作品上簽名時,她總會在名字後面加上一顆太陽,所以小朋友都習慣稱她為“太陽老師”。

    她個性有耐心又溫柔單純,許多父母就衝著這點,變成夏雲雙死忠的追隨者,之前的畫室轉投資失利,老板宣布倒閉,一群家長還是跟著夏雲雙,和她一起到現在的畫室落腳。雖然規模不如以往,勢利的老板總是會耍狠招,趁著三節向家長收取補助金,但為了將家中的寶貝托付給太陽老師,這些家長也只能牙一咬,撐下去。

    夏雲雙當然明白這些,只是景氣蕭條時,許多畫室早就歇業,工作機會少之又少,她找不到更好的畫室,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教導學生,盡量延長課堂時間,來彌補家長多付出的學費。

    但就在兩天前,她平靜的生活掀起巨大的風波。經過網友努力地交叉比對後,她是“兩顆太陽好熱啊!”格主的秘密就這麼曝光了,許多學生、網友追蹤到畫室看她,找她簽名,握握她的手或來個擁抱。

    他們帶來滿滿的喜愛和許多精心准備的禮物,但同時也帶來了困擾。

    她不愛成為公眾人物,尤其畫室還有許多小朋友,老是有不少的陌生人在門口守候,家長也不安心。幸好,她執意追求平靜的想法迅速獲得粉絲的認同,她低調的個性讓他們更愛她,在保密的同時更設下防線,防止有心人士找到她。

    她真心感謝粉絲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再怎麼保密,“不能說的秘密”還是會曝光——

    “雲雙,你是‘兩顆太陽’嗎?”

    夏雲雙瞪著眼前的李建群。他突然來畫室找她,說有重要的事,她以為李阿姨是不是有什麼新主意,沒想到居然是這件事……

    “你是嗎?”

    裝傻有用嗎?隱瞞有用嗎?總有一天還是會曝光的。

    夏雲雙只能嘆氣,無奈地承認事實。“我是。”

    李建群愣了會兒,小心翼翼地問:“你和‘兩顆太陽’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她淺笑不語。

    對比照夏雲雙的柔軟,“兩顆太陽”顯得有個性多了。

    “兩顆太陽”會大笑,會發牢騷,還會說別人的壞話,而她是夏家長女夏雲雙,從小到大,父母的期待加上她對自己的要求,早讓她習慣壓抑情緒,不能發脾氣,不能發牢騷,做個溫柔文靜的夏雲雙。

    她羨慕“兩顆太陽”,在那個虛擬的空間裡,她是真正的老大、自己的主宰,想說什麼、想氣什麼、想表達什麼,沒有任何顧忌,那樣的生活才瀟灑、才痛快。

    有時,她也不明白,真正的她是誰?夏雲雙?還是“兩顆太陽”?

    “伯父和伯母知道這件事嗎?”

    她失笑。“我成年了,況且部落格只是另一種日記,不用報備父母吧。”

    李建群皺起眉頭。“你像在幫別人寫日記。”

    對這句話,她不予置評。

    李建群嘆了口氣。就當這只是她在作品上的表現。

    “既然如此,”他將“亞洲之星”的檔案遞給了她。“雲雙,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夏雲雙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李建群還是無法將眼前溫柔保守的夏雲雙,和那個寫部落格公開自己私生活的格主聯想在一起。

    “如果和實體商品合作,總比躲在屏幕後頭寫那種東西來得好。”

    夏雲雙始終保持著禮貌的笑意。他的不認同,她當然感受得到,但,這是她的生活,與他無關。

    “謝謝,不過我很滿足現狀。”

    李建群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一方面對她的身分難以接受,另一方面,他也估算過“亞洲之星”的利潤。“雲雙,你要知道,當你的身分一公開,不單單只有我們會找你合作而已,但其它制作公司開出來的條件,絕對不會比我們好,而且我可以幫你爭取最好的條件。”

    夏雲雙搖頭。“不了,我真的沒興趣。”

    “你不是要名氣,所以才寫部落格嗎?”

    她笑笑,忽視他的誤解。“我不要名氣。”

    “那你要什麼?!”李建群真的急了。

    夏雲雙看看腕表。“我上課時間到了,再見,建群。”

    她起身離開。李建群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和過去的每日一樣,她扎著馬尾,臉龐素淨,一身休閑服裝,穿著藏青色的工作圍裙,但她是誰?是他所熟悉而且喜歡的夏雲雙?還是陌生的“兩顆太陽”?

    ###

     鋒面來襲,一整個星期,台灣像是泡在雨水裡的,又濕又悶的五月,教人無法擁有好心情。

    夏雲雙剛由超商繳款出來,一手撐著傘,一手拿著剛繳完的賬單,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下班時間原本就是塞車的高峰期,因為下雨,路況更加壅塞。

    綠燈了,夏雲雙邁開腳步,小心翼翼跨過一個個水窪。

    斑馬線上,行人手上各是一朵朵傘花,這時,不撐傘的人變成一個最突兀的風景,所以,她看到了他——

    他一身的黑,步伐輕盈自信,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和頭發,可他不顯狼狽,反而增添了危險又浪蕩的魅力,像慵懶的豹。他很自在,不因為旁人的注視而有一絲不自在。

    她認識他,他就是那天讓她搭便車的陌生人。

    她停住腳步。他越過她身邊,沒認出她就是那晚巧遇的“新娘”。

    然後,夏雲雙做了一個人生中最瘋狂的決定——她轉身,快步追上他,顫抖地站在他身邊,再將雨傘提高,為他擋雨。

    黎偉崧好奇地看著身旁的小女人。她很眼熟……他笑了開。“喔,原本是那天晚上落單的新娘。”

    不知為何,他記得她,這讓她很快樂。“嗯,是啊,不過我不是新娘。”

    “你是女童軍嗎,看到淋雨的人會主動提供雨傘?”

    “嗯,但我不是女童軍。”她緊張地哽著聲。她會不會太衝動了?

    黎偉崧笑了,拿過她手中的傘。“拿傘是男人的責任。”

    她的小花傘在他手上顯得好特別,他們的距離好近,她的臉也好熱,呼,幸好現在是晚上,否則他就會看見她的臉紅得像發燒,那太丟臉了。

    “你怎麼沒拿傘?”

    黎偉崧瀟灑地聳肩。“沒想到。”

    雨勢加大,小小的花傘根本遮不住兩個人,黎偉崧自然地將她擁進懷裡,夏雲雙嚇傻了,身體瞬間繃緊。

    黎偉崧有趣地看著懷中的女人。“你很緊張?”

    夏雲雙試著讓自己放輕松,干笑了聲。“不會啊,我為什麼要緊張?”

    黎偉崧朗笑。“你很愛逞強喔。”

    “我真的不緊張……”不緊張才有鬼,她都快石化了!

    他還在笑,兩人一起走在人行道上,他身上淡淡刮胡水的味道撲鼻而來。她喜歡他的味道,也喜歡他體貼的保護,雖然讓她心跳加速,但也是她從未有過的經驗。

    “我沒想到會再遇見你,小新娘。”

    誰會料到呢?夏雲雙深吸口氣。“我送你到哪裡?你是要去取車嗎?”

    她必須找些正常的話題,任何危險或玩笑的對話都會讓她雙腿發軟。

    黎偉崧笑看著前方。“我是要去取車,不過我會先送你回家。你還有其它約會嗎?”

    這男人一出現,便不斷制造許多驚奇,教她承受不了,只好趕快拒絕。“我沒約會……不過,你不用送我回家,我自己搭捷運就好,不用麻煩了……”

    他的車就停在路旁的停車格內,一樣的銀色BMW,他遙控開啟車門。“又不是沒送你回家過,別客氣。”

    這不是客不客氣的問題,上回他有個女伴,這次只有她和他兩個人,她不知道該如何和他單獨在狹小的空間裡,平靜地相處?

    “請上車。”

    “我——”

    黎偉崧戲謔地眨眨眼。“還是新娘子習慣被抱上車?這樣正好,上回沒抱成,這回說不定有機會。”

    他的玩笑總會讓她輕易屈服。她跳上車,這過程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上回是後座,這回是在前座。

    他上了車,車子平穩地駛進車道。

    發覺他全身是濕的,夏雲雙由包包裡拿出手帕,遞給他。“請用。這是全新的,我沒用過。”

    黎偉崧接過手帕,擦拭臉上的水珠。他的動作很豪邁,碎花手帕在他大掌上很突兀,也很好笑。

    “手帕我拿走了。”

    她趕緊說:“不用了,我拿回家洗就好……”

    “就當是新娘送的禮物吧。”他將手帕折好,放在儀表板上。

    “我不是新娘啦……”

    夏雲雙一樣地正襟危坐,雙手置於大腿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偏過頭,盯著車窗外飛逝的景像,時而由車窗上的倒影偷偷地觀察他。她的心裡好不平衡,在車內有限的空間裡,他陽剛而男性的氣息是加倍地強烈……

    對她而言,這一切都太神奇,她發現就算已有第一次的經驗,他帶來的強烈衝擊,她依然難以適應,無法形容。

    “夏雲雙。”

    她一驚,轉頭瞪他。“你——”他知道她的名字?!老天,他是會算命嗎?他有水晶球嗎?那他有沒有算到她快嚇死了!

    她瞪大雙眼,眨著長睫毛,紅唇微啟,像忘了上發條的機器娃娃,可愛的表情讓黎偉崧大笑。“夏雲雙是你的名字?”他問。

    老天,他真的知道?!她點頭,雙手撐著座椅,整個人縮在車門邊,一整個孬種害怕的樣子。

    事情太詭異了,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吧?”

    夏雲雙用力點頭,拚命拉開距離,腦袋裡猜測著無數種可能。

    他會不會是畫室其它家長的朋友,所以知道她的名字?他會不會也是某個學生從未現身的爸爸?她想啊想,其中還包括水果日報每天駭人聽聞的標題,什麼“殺人魔鎖定目標”、“單身女子遇襲”……

    她的表情好嚴肅、好認真,雙拳緊握、全身緊繃,一臉戒備的模樣像是要和壞人來個生死格鬥,黎偉崧又笑了。

    他指指她大腿上的賬單。“上頭有名字。”

    名字?她愣愣地低頭,看到放置在腿上的賬單收據,上頭端端正正印著“夏雲雙”三個字……

    厚!借用一下妹妹巧玉的發語詞,她在想什麼?笨死了!怎麼會認為他是算命師呢?還殺人魔、水晶球呢!一張收據已經泄漏她的底細,她糗斃了,恨膛得挖個洞把頭埋進去!

    夏雲雙立刻恢復原本的坐姿,她轉頭瞪著車窗外,這回連偷瞄都不敢了。

    “你的名字很好聽。”

    “謝謝。”她嗓音沙啞不自然。

    “你在這附近工作?”

    “是,這邊有個畫室。”

    “你是畫家?”

    “不,我是老師,學生都是幼兒園的小朋友或小學生——”她突然懊惱地發覺自己太多嘴了,人家也許根本不好奇她的身分……

    “那很優秀,我就很佩服我外甥女的畫畫課老師,耐心十足,要我跟那個小惡魔待在一起兩小時,不如把我下放到山林野外。你是怎麼收服一整間的小惡魔?”

    他的笑聲有濃濃的寵愛,他對自己的外甥女絕對不如話語中的無奈。

    那份情感令夏雲雙放松下來,她輕輕微笑。“其實,小朋友都喜歡塗鴉的,各式各樣的畫筆和鮮艷的顏料就是我們最好的工具,隨手一點,小朋友都會聽話合作,其實難度不高。”

    談到工作,她的神情漸漸自然,白皙的臉上有柔和溫柔的笑意,就算是沒有任何色彩妝點的素顏,她依然綻放光芒。

    她,是他生命中遇過最特別的女人,他習慣女人的愛慕和崇拜,但夏小姐身上只有拘謹和保持距離,她特別得讓他好奇,更想探究。

    “或者下次我帶我家小惡魔讓你好好調教調教?”

    “當然——”還沒說完,她就後悔了。工作上,她嚴格禁止和學生家長有任何亂七八糟的交集,可是這個舅舅會讓她胡思亂想,一想到還有可能再見到他,她的心跳就莫名其妙地拚命加速,這樣她要如何教導他的外甥女?

    “當然好……”只不過在夏去雙的生命裡,“拒絕”是她的死穴,她不會、也不懂拒絕,所以到最後只能咬牙點頭。

    他像是滿意地笑了,把手機遞給她。這次不是衛星導航,是手機,手機啊……夏雲雙快得心髒病了。

    “輸入你的電話,我再跟你聯絡。”

    聯絡,喔,老天。夏雲雙深呼吸,穩住微微顫抖的手。“我的手機壞了,我、我留畫室的電話好了……”

    “所以那天你才被困在路邊無法求救?”

    “嗯。”

    “你第二天有去牽車嗎?”

    “有,我騎車上下班,所以機車對我來說很重要。”她牙一咬,氣自己又多話了。

    “包括雨天?”

    她搖頭。“雨天我就搭捷運。”

    通訊簿新增加完成,她橫過身,將手機放在儀表板上,一時間過於親近,他的氣息又讓她頭暈臉紅、心跳加快。老天,她怎麼了?

    紅燈時,他平穩地停車,側過身笑看著她。她因為他的注視而不自在,但又逞強地抬頭挺胸,勇敢地迎上他的視線,他相信這位夏小姐嬌小的身體裡一定有著強悍的意志。

    “你很特別。”

    夏雲雙一愣,開始回想這兩次見面時,自己在他面前有何不同?想著想著,“兩顆太陽”才會說的冷笑話,就這麼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我是新娘?又是畫畫老師?還是一個會反擊卻也會好心借雨傘的小女孩?”

    黎偉崧大笑。他真的忘了她是會反擊的。

    燈號轉綠,車子往前。“你真的很特別,小雙。”

    夏雲雙一愣。“小雙”是小時候媽媽對她的昵稱,長大後,就沒人這麼叫她了……

    “沒有人這麼叫你嗎?”

    “有,小時候。”

    “那以後你就是我的小雙。”

    她愣愣凝視著他。真正特別的人是他,他就像狂風暴雨般侵略她的心,對他,她的防線已全然撤守。

    怎麼辦?她再也無法滿足僅僅兩次的魔法了,她想要更多……

    “如果你外甥女要來畫室學畫,你、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我可以安排、事前的安排……”她急著想找第三次見面的機會,因此說得急促又不自然。

    這時,車子平穩地停在她家門口。

    “沒問題。”

    說完,他便下車。她愣愣地看著,分不清自己是舍不得就這樣分別,還是被他急著離開的模樣給刺傷了?

    他紳士地幫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請,新娘子。”

    她挪動雙腿,跨出車外。她的身高雖然只到他肩膀,氣勢與身形仿佛是黑豹和蚊子的差別,但她也是有骨氣的,要比骨氣,她不見得會輸!

    夏雲雙仰頭。“我不是新——”

    雨勢漸緩,只剩茸毛似的雨絲輕輕地、淺淺地灑落,溫柔地貼附在兩人身上,沾濕了肩,沾濕了發。她瞪大眼,看著好近好近的他,鼻間嗅得到他清爽好聞的味道。男人都應該使用刮胡水……她迷蒙地想,那會讓人更想靠近——

    朦朧間,他吻她,薄薄的、溫熱的唇覆在她顫抖的唇瓣上。他摟著她的腰,讓她的身體融進他寬闊的懷裡……

    他吻她。

    “後會有期,我的小雙。”

    黎偉崧俯身,貼著她的唇畔說,眼中有盛滿的溫柔。

    說完,他上車,駛離。

    夏雲雙像腳底生根一樣,一動也不動。

    “誰啊?”夏巧玉在家門後喊著。“姊,是你嗎?”

    夏巧玉打開大門,看到姊姊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傻愣愣地站在小雨中。

    夏巧玉哇哇叫:“姊,你在做什麼啦?怎麼站在門口淋雨啦?!快點進來!厚,你以為自己身體很好嗎?淋雨很浪漫嗎?”

    夏巧玉將傻傻的姊姊拖進屋內,一邊用手拍去她肩膀上的雨水。

    “姊,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我回房間換個衣服……”

    夏巧玉憂心忡忡。姊姊的樣子像丟了魂一樣,但向來平靜的眼神這時竟然異常地晶瑩閃亮。“老媽在炒最後一道菜,馬上就開飯了,你要下來吃飯喔。”

    “嗯。”

    “姊——”

    “巧玉,我沒事。”

    夏雲雙在妹妹擔心的注視下,走到二樓的臥房。她關上房門,上鎖,把自己用力地拋進柔軟的床上。

    他吻她?

    她仰躺,拿枕頭蓋住自己的臉。

    “後會有期,我的小雙。”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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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童話故事裡,公主都因為王子的吻而幸福。

    白雪公主因為王子之吻,死而復生。

    灰姑娘因為王子之吻,變成一國之後。

    睡美人更厲害了,睡了幾百年,因為王子的一個吻,不但蘇醒了,而且年輕美麗依舊。

    那,如果有一天,她的王子出現,給她一個吻……

    她會不會變得很幸福?

    ###

     “姐姐,可以幫我開可樂嗎?”

    星期六下午,揮別連日的間歇性大雨,久違的陽光露臉,夏雲雙征求家長的同意後,帶著畫室的學生來植物園寫生。

    溫柔的午後陽光,徐徐涼風,讓大樹都顯得懶洋洋的,她喜歡這種靜謐的氣氛,心裡也跟著寧靜。

    一名年約五歲的小女生,像森林裡的花精靈一樣蹦蹦跳跳地出現在她面前,粉嫩的臉頰透出桃紅色,小小臉蛋上掛著甜甜的笑意,及肩的妹妹頭上別著一只花型發夾,她穿著白棉衫、粉紅吊帶裙,雙手捧著一罐可樂,可愛得誰看了都喜歡。

    夏雲雙放下畫筆,她漾開友善的笑容。“好啊,‘阿姨’幫你開可樂。小妹妹,我是阿姨,不是姐姐喔。”

    小妹妹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我是佳佳,你像姐姐,不像阿姨,阿姨都老老的。”

    甜言蜜語人人都愛,這小孩有前途,說的每句話都像沾了蜜一樣。夏雲雙笑著拿出濕紙巾擦拭瓶口,這麼小的孩子不可能自己跑來植物園閑晃喝可樂,是走失嗎?希望不是……

    “佳佳的爸爸媽媽呢?”

    佳佳急切地看著可樂,可樂是全……世界最好喝的飲料。“我媽咪在後面喔。”

    夏雲雙啵地一聲替她打開易拉罐,佳佳抱著鐵罐咕嚕咕嚕喝起飲料,還不忘跟她分享。“姐姐要喝可樂嗎?可樂好……好……喝喔!”

    “佳佳喝就好,姐姐不渴。”

    佳佳在夏雲雙身旁坐了下來,把可樂謹慎地放在雙腿之間,綻開一小燦爛得意的笑。“媽咪不喜歡我喝可樂,舅舅也說不渴,所以佳佳要趕快把可樂喝掉!”

    佳佳童言童語,又抱起可樂罐,灌了兩、三口,同時發出喜悅滿意的贊嘆。“啊!真是太好喝了!”

    夏雲雙微笑看著這可愛的小女孩,溫柔地撫著她的發。小女孩的頭發像絲緞似的,發絲柔順地滑過指縫間。

    “姐姐,這是什麼?”佳佳注意到夏雲雙畫板上的作品。

    她解釋。“這是蓮花。”

    佳佳看著植物園的蓮花池。“可是現在沒有蓮花。”

    “這是姐姐幻想的蓮花。”

    佳佳恍然大悟,頻頻點頭。“哇,姐姐很有想像力,你的蓮花好漂亮喔!”

    “佳佳要試試看嗎?”

    小女生好興奮,配紅著臉,雙眼發亮。“好哇好哇,佳佳會畫畫喔,佳佳有學畫畫喔!”

    夏雲雙拿出炭筆。“這是什麼?”

    “鉛筆!耶……不過沒有皮耶?”

    她晃晃手中的筆。“這支沒有皮的鉛筆叫炭筆,佳佳試試看。”

    “好!”

    黎偉崧跟著妹妹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充滿“奇跡”的畫面——小惡魔佳佳乖巧地聽從夏雲雙的指導,在畫板上畫出一朵粗拙的小蓮花。

    佳佳人小鬼大、古靈精怪,人人都寵愛她,所以她小小的年紀便圓滑聰明得很,連大人都拿她沒辦法,就算是做錯事,只要她眨眨圓圓的大眼睛,擠出兩滴眼淚,嘟起小嘴,可憐兮兮地說聲“對不起”,每個大人都不忍再苛責她。

    佳佳也很有想法,除非是她真心佩服、喜歡的人,否則她也不會乖乖聽大人“擺布”,何況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一旁,佳佳的媽媽黎偉莉驚奇不已。“哥……”

    黎偉崧拍拍妹妹的肩膀。“我了解,這是奇跡。”

    黎偉莉簡直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她太感動了,好想衝上前擁抱這位讓女兒乖乖畫畫的小姐。

    “哥,她是誰?她應該是老師吧,周圍那些小孩看起來應該是她的學生吧?”

    “她姓夏,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雲雙,是我的小雙。你有救了,她的確是個畫畫老師。”黎偉崧的語氣裡有難掩的得意和滿足。

    剛才他們去過畫室,畫室的人說她帶著學生去植物園寫生,所以他來植物園繼續尋人。他本是想讓小惡魔佳佳換個畫室,或許能碰到更適合的老師,但看到她之後,心中原先的想法立刻被推翻了。

    原來,想見她才是真正的理由,幫佳佳找老師只是他的借口。

    第二次相遇後,她在他心中有了不同的想法。她很安靜,總是帶著微笑,有種讓人安心的氣質,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讓他想親近她。

    陽光下的夏雲雙,長發像絲絨般柔順地披在肩上,微偏著頭,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微笑的唇、小巧可愛的酒窩、銀鈴般的笑聲,看得出來她心情愉快。

    黎偉莉不是沒注意到兄長的話中話。“‘我的小雙?’哥,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黎偉崧但笑不語。

    “還是追求中?”

    黎偉莉追問,不過他還是沒回應,光是笑著,眼睛還直盯著人家。

    啊,一定是這個啦!

    不……好不容易有個能制伏女兒的人,這個救星千萬不能被哥哥的花心給嚇跑!

    黎偉莉語重心長地問:“哥,我問你,你最好老實告訴我,是佳佳重要,還是你男人的獸性重要?天涯何處無芳草,有良心的話就請你閃遠一點,別碰我的救星——唉喲!”

    出言不遜的結果,就是被黎偉崧敲了一記。

    黎偉莉抱著頭哇哇叫:“哥,很痛耶!人家說的是事實啊,你一天到晚換女朋友,這麼花心,要是把我的救星嚇跑掉怎麼辦?!”

    黎偉崧威脅地舉起拳頭,瞪著妹妹。

    黎偉莉抱著頭,不甘心地吼了回去。“打頭會變笨耶!我要跟媽媽說你欺負妹妹,還企圖染指外孫女的救星!”

    黎偉崧挑挑眉。“染指”?嗯,這倒有意思,他從沒意圖染指過任何人。

    這一頭的爭吵,引來在池邊畫畫的一大一小的注意。

    佳佳一看到媽咪和舅舅,“啊!”的一聲,立刻放下炭筆,抱起可樂打算一次喝光。

    黎偉崧擰著眉走過來,蹲下身,在外甥女手背上輕輕一拍,然後拿走可樂。“佳佳,聽說這罐可樂是舅舅的,你不問自拿叫作‘偷’喔!”

    “偷”,媽咪爹爸地說過,是最不好的意思,比“打人”、“說髒話”更不好,大家都討厭“小偷”,她不想讓別人討厭她……

    佳佳眨著眼,短短不到兩秒,淚珠已經盈滿眼眶。她低著頭,十指交纏,圓潤的淚珠一滴接著一滴沾濕手背,可憐兮兮地訴說委屈。“舅,可是我很想喝可樂嘛,你們都說可樂不健康,可是大人都一直喝……”

    黎偉莉見狀,立刻抱住女兒,又是親吻又是安撫,又是一個被小孩牽著鼻子走的傻媽媽。“噓,佳佳好乖喔,都是舅舅壞壞啦!大家都不能喝可樂的,偏偏舅舅就是愛喝,帶壞小孩。”

    一旁的夏雲雙一臉驚嚇,簡直可以用“看到鬼”來形容。

    這世界也太巧了,他怎麼會來這裡?這裡不是DISCOPUB,也不是PARTY場,這是午後的植物園,根本不像是他會來的地方,而且誰想得到佳佳居然就是他口中的小惡魔?這個公園人來人往的,佳佳誰不去找,偏偏找她幫忙?

    看夏雲雙表情呆愣,黎偉崧抬手,撫著她的臉,噙著笑說:“原來小雙是幫忙犯罪的同伴啊?”

    她恍然回神,跳了起來。“當然不是……”

    她真的很容易認真呢。黎偉崧失笑,站起身,大掌摟住她的肩膀。“小奴,跟你介紹我的家人。”

    黎偉莉抱著女兒起身,自動跟她打招呼。“你好,夏小姐,我是偉莉,他的妹妹,佳佳是我的女兒。”

    可愛的佳佳揮著手。“姐姐,我是佳佳!”

    黎偉崧大笑。“她是阿姨,不是姐姐,如果她是姐姐,不就也要喊我舅舅?”

    佳佳歪著頭,嘟著小嘴,皺著眉頭,疑惑的樣子也很可愛。“可是阿姨都老老的,臉上好多化妝品的啊!”

    黎偉莉大笑。“我懂了,佳佳的意思是,哥哥以前那些鶯鶯燕燕都是老老的阿姨啦!”

    唉,她可是用心良苦,希望這位夏小姐能聽懂她的暗示——這個壞男人身邊有許多鶯鶯燕燕,他是沒良心的情場浪子啊!

    黎偉崧又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瞪著妹妹。“小心你的頭!”他威脅。

    有救星在,黎偉莉仰高下巴,什麼也不怕。“哼,老招,我才不怕你呢!”

    這是他們兄妹溝通的方式,哥哥只會擺擺樣子,妹妹只會回嘴,然後抱頭哇哇叫,事情過後,還是相親相愛的好兄妹。

    但夏雲雙當然不了解他們的互動方式,況且爭吵又是因她而起,她直覺地上前勸架。“沒關系的,那只是稱呼——哇!”

    連日的大雨讓蓮花池邊的護牆土石松動,她踏上一步,右腿便失去重心直往池裡滑。她反射性地摟住黎偉崧,而他動作更快,立刻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夏雲雙的右腳褲管濕了,除了泥巴,還沾了好多池裡的浮萍。

    她偎在他懷裡,完全石化,手臂忙著找支撐點,要摟著他的頸,又怕太親密的接觸……

    “你不摟著我,就會跌下去喔。”黎偉崧壞壞地警告,嘴角掛著笑,擺明是故意鬧她的。

    他從不知道自己喜歡看女生臉紅的樣子,還是,他只喜歡看小雙臉紅的模樣?

    “沒關系,我可以下來了……”

    她迎上他的視線,他的臉孔離她好近,他的眼睛好漂亮,勾著笑的唇好性感,連下巴的一點點胡渣都讓他更添陽剛之氣。

    她看著他的唇,想到那天的吻,燥熱立刻爬滿雙頰。

    接受“王子之吻”的公主,是不是會變得幸福?

    老天,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胡思亂想?夏雲雙輕輕掙扎。“謝謝,我可以下來了……”

    “我想吻你。”黎偉崧在她耳旁輕語。

    夏雲雙星眸圓瞪,而且愈瞪愈大。

    他凝視著她的唇,語氣是愉快的,眼中卻有一閃即逝的認真。她軟柔的唇、純淨的眼神,的確引他瑕想,他真的想吻她。

    “不必驚慌,寶貝,這不是好地點,而且觀眾太多。”

    他神情愉悅地嚇唬她,一臉稀松平常、無所謂的模樣,也不想想自己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人石化。

    觀眾真的很多,畫室的學生也跑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地圍著老師。

    “太陽老師,你怎麼會掉到水裡去?”

    “對啊,太陽老師,你想試試池水冰不冰嗎?現在游泳還太早喔!”

    “不是啦,太陽老師是想下水找青蛙啦!”

    “什麼青蛙啊?女生都怕青蛙!太陽老師是想下水體驗什麼叫‘出水蕪蓉’啦!”

    學生熱鬧討論著,幫老師找的理由一個比一個稀奇古怪。

    夏雲雙終於鎮靜下來,順勢跳下他的擁抱,離他離得遠遠的。

    “太陽老師,他是誰啊?”女學生問。他好帥!

    “他是……”

    “我是你們老師的男朋友。”

    學生驚呼大叫。“男朋友?!”

    “厚,談戀愛喔!”

    “老師的男朋友是大帥哥耶!”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喝喜酒?”

    他們激動地又叫又跳,連佳佳也隨之起舞,學小哥哥小姐姐們一樣又叫又跳,只有黎偉莉一臉萬念俱灰。

    不過還有轉機啦,哥哥從沒承認那個誰誰誰是他的女朋友,夏老師是第一個,難不成老哥這次真的“情竇初開”,愛上人家了?可是,太陽又沒打西邊出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夏雲雙一整個無力。男朋友?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輕輕問。還是趕快冷靜地釐清這一切吧。

    “我只是先公布結果。”

    結果?她傻了。“我、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也姓黎,和她一樣,”他指指一旁皺著眉頭的妹妹。“黎偉崧。”

    名字是知道了,但……她搖頭。“但是到今天為止,我們只有不期而遇、見過三次啊。”

    “今天不是不期而遇,我早上去過畫室,知道你今天在這裡,只是佳佳先找到你,可見她遺傳到舅舅的好眼光。”他的笑容很得意。

    “你去過畫室?!”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這驚喜真的太大了。她知道他的名字,他說他們不是不期而遇,是因為在意她,所以到畫室找她……夏雲雙的心情好復雜,很開心,心髒怦怦跳,又覺得不可置信,一時間有太多難以釐清的情緒。

    “還有問題嗎?”他牽住她的手。

    “沒有……”他的大掌牢牢地包著她的手,就算真有問題,她也說不出來。

    “寫生時間結束了嗎?”

    夏雲雙看看腕表。“差不多了,學生家長應該都快來接小朋友了。”

    “那好,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她知道拒絕也沒用,所以選擇沉默。

    “姐姐,什麼是談戀愛啊?”佳佳好奇地問。

    黎偉崧好整以瑕地等著夏雲雙的回答。他很有自們,甚至是自信得有點狂妄。

    夏雲雙在驚訝之余又相當困擾。她該怎麼回答?他的態度像在追求,但一切美好得太不真實,她也害怕這會不會是自己胡思亂想、自作多情?

    她很想相信,卻也不敢相信,最後,還是選擇逃避。

    她松開黎偉崧的手,避開他不解的視線,牽起佳佳軟軟嫩嫩的小手。“來,佳佳,在回家之前,我們先把蓮花畫完好不好?”

    佳佳的注意力輕易地被移轉,開心地說:“好!”

    “爸爸媽媽要來嘍,大家加油!”

    學生們立刻作鳥獸散,繼續未完成的畫作。

    “踢到鐵板的滋味如何啊?老哥。”黎偉莉很得意。她高傲自負、被女人寵壞的哥哥可是從不知道被拒絕是什麼滋味呢!

    黎偉崧還是一臉悠閑自信。“還不錯。”

    “夏老師可不像你那些鶯鶯燕燕。”妹妹再提醒。

    “我知道。”

    哥哥的表情很認真,黎偉莉真的嚇到了。“哥,真的假的?!”

    黎偉崧依然只是噙著笑。

    得不到答案的黎偉莉心有不甘,只好繼續耍嘴皮。“喂,哥,誘拐待字閨中的良家女子可是不道德的喔!”

    黎偉崧凝視著夏雲雙,欣賞她陪伴小朋友的認真神情。午後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的周身像是鑲了一圈柔和的光芒。|

     黎偉莉突然發現一個事實。“哥,我覺得喔,夏小姐或許不只是佳佳的救星,也可能是你的救星。”

    他沒回話。始終得不到回應,沒戲唱的黎偉莉只好跑去蹲在女兒旁邊看她畫畫。

    夏雲雙坐在佳佳旁邊,一筆一筆指導著小女孩完成幻想版的蓮花。

    她知道黎偉崧在看她,他的視線很專注、很灼熱,教她很不自在。

    他和她之間,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從一開始的好心幫忙,到第二次見面時突然的吻,兩人的化學反應就這般莫名其妙地發生了。第三次見面,他說他們是男女朋友,沒有追求,沒有風花雪月,沒有男女朋友在正式交往前該有的必經過程,就這麼到了終點?

    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

    或許她是,她的確從一開始便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好感,但他呢?她相信出色的他必定擁有豐富的情史,這樣的人也會一見鐘情嗎?\'

     擁有王子的吻,必能得到幸福。

    她轉頭,跌進他深沉的凝視中。他的眼光好溫柔,教人融化。

    夏雲雙深深呼吸。她想相信,或許從現在開始,她可以相信“幸福”的童話。

    ###

     一個小時後,他們回到黎家。

    黎偉崧沒有送她回家,而是直接把她載回自己家。

    這是一幢位於天母的三層樓洋房,前有庭院,頂樓還有空中花園,布置得既時尚又溫馨。

    “這是我設計的,我是室內設計師喔,很漂亮吧?”黎偉莉驕傲地揚高下巴。娘家半年前重新裝潢,由她操刀設計,最後的成果連挑剔的哥哥、一年到頭四處旅行難得回家的老爸老媽都很滿意。

    “真的很漂亮!”夏雲雙真心贊美。

    黎偉崧擁著她的肩,戲謔地眨眨眼。“喜歡就搬來住吧!”

    他說得輕松,夏雲雙卻嚇壞了。一整天被他的話弄得心裡起起伏伏的,她忍不住抬起頭,杏眼圓瞪地瞪著他。

    “夏老師,別聽我哥亂說,他雖然鶯鶯燕燕成群,不過從沒讓任何人來家裡喔,你是第一個。”換個角度想,肥水不落外人田,如果夏老師變成自己的嫂嫂也不錯啊,那她當然得幫亂說話的笨哥哥澄清一下。

    第一個……

    夏雲雙必須穩住呼吸和心跳,否則她會暈倒!

    黎偉崧又狠瞪了妹妹一眼。黎偉莉一手抱著頭,一手趕緊拉著夏雲雙,准備逃難。“夏老師我們走吧,我帶你去換件褲子,我還留了幾條懷孕前的牛仔褲,我想你一定能穿。唉,真好,想當初我還沒生佳佳之前,就和你一樣這麼瘦……”

    在回家的路上,哥哥問她有沒有衣服可以讓夏老師更換,擺明是不想讓人家回家,也不管人家小姐願不願意,就把人家帶回家裡,唉,老哥在許多方面真是很霸道。

    黎偉莉帶著夏雲雙來到三樓的寢室,邊走邊碎碎念著家裡的狀況。夏雲雙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氣質,讓人很放心地傾吐心事。

    “佳佳的爸爸出國了,所以我和佳佳回娘家住。我爸媽去苗栗看油桐花,我想沒等花季結束他們是不會回來了,這兩個人很愛亂跑,也不太愛交代行蹤,真傷腦筋,我們都要看攝影協會的周刊,才會知道我爸媽這星期又跑去哪了,很誇張吧?”

    黎偉莉的房間是少女夢紀風格,壁紙、床組和擺設全是粉紅色的。

    “這是佳佳指定的,她說媽媽的房間也是她的房間,所以很堅持要大量使用粉紅色。”黎偉莉的語氣有無奈,更有寵溺。

    “的確很大量。”不是粉紅色就是白色,完完全全的公主風。

    黎偉莉由衣櫃裡找出一條牛仔褲,在她身上比了比。“以前瘦,就喜歡穿貼身的牛仔褲,這種款式的褲子很好看,就是有點緊,不過夏老師應該沒問題,你試試。”

    將褲子交給夏雲雙之後,黎偉莉隨即離開房間,帶上房門。

    夏雲雙迅速將潮濕又沾著泥土的休閑褲換掉,穿上牛仔褲,提臀的設計突顯她的曲線,緊身的褲管也讓腿部線條更加修長,搭上她原本的T恤,讓她從一身休閑風變得時尚許多。

    她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很意外自己也有這種風情。她攏攏長發,牽起一抹笑,在鏡子前嘴、弓膝、眨眼,擺出廣告模特兒的姿勢。

    呵,巧玉看到一定也會覺得很好笑。

    她將髒了的休閑褲折好,放進大包包裡,打開房門,准備回到樓下。

    但她才走出房門,下一秒,自己已在黎偉崧的懷抱裡。他將她困在牆面和他之間。

    夏雲雙驚嚇得倒抽口氣,雙手撐著他厚實寬闊的胸膛,喘息地仰頭看著他。“有、有事嗎?”她的問句實在有點蠢。

    黎偉崧瞄了瞄她的新造型,吹了聲口哨。“夏老師,我可以帶你去跑‘趴’了。”

    在他懷裡,他撩人的氣息迎面襲來,強烈得讓她不知所措。“我不行的……”

    “才怪,我看上的人一定行。”

    黎偉崧凝視著她微啟的唇。不同於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在她唇上,只有干干淨淨、粉紅粉紅的唇色,沒有化學色素、沒有人工香味。

    為什麼她總是讓他無法移開視線?他喜歡膩著她,看她笑,或是逗逗膽小的她,就只是為了想看她臉紅嬌羞的模樣。

    “我有說過我想吻你嗎?”他沙啞地說。

    夏雲雙瞪大眼,激動地搖頭。亂了,這一切已非她所能承受的……

    但是,當豹子鎖定了獵物,小兔哪兒也跑不了。

    黎偉崧挑起她的下顎,俯首封吻住她的唇。

    不同於上次那個無風無浪、輕柔的親吻,他的吻變得狂熱,他的舌滑入她口中,吸吮著她的舌,熱得像是要焚燒她似的。她雙膝無力地摟著他的肩,他摟著她的腰,兩人的身體貼得好近,每一寸都黏在一起,她甚至感覺得到他的體熱和心跳。

    黎偉崧迷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撫著她的長發,笑看著她。她凝望著他,雙唇顫動,教他難忍,灼熱的唇再度落下,接著沿著粉頸吻到她喉間脈搏跳動之處,感覺她的氣息和他一樣急促。

    他的大掌罩上她渾|圓的ru\\房,聽到她發出像貓兒般低低的、受挫似的嚶吟……他突然清醒過來,大掌像燙到一樣迅速彈開。

    色狼、王八蛋!他低低咒罵自己。太快了,他在想什麼?他必須阻止自己。

    他抱著夏雲雙,不知是在克制自己,還是在折磨自己,竭力保持凝立不動,忍著腿部肌肉繃緊,鼠蹊部位隱隱作疼。他開始懷疑男人真的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小雙,你最好快點到樓下去,佳佳和偉莉都在樓下。”嗅聞了下她的發香,他啞著聲說,將她推開。

    “什麼?”

    她無辜地看著他,美眸迷蒙,濕潤的紅唇是最致命的誘惑……該死!

    黎偉崧的聲音突然拉高,別過頭。“快走吧,我不想在這裡要了你。”

    他單手撐在牆壁上,極力抗拒著體內蠢蠢欲動的欲念,直到夏雲雙匆匆離開了才反應過來。

    他雙手懊惱地扒過頭發。

    她的吻沒技巧,她的反應很生澀,她不夠熱情,卻該死地有一種他無法抗拒的、純真的性感,讓他這個情場浪子徹底折服。

    唯一一次,不是因為你情我願的性愛,他真心的想和她在一起——

    他的小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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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草妹問:“什麼叫“王子之吻”?”

    草姊答:“你沒看過童話故事嗎?”

    草妹搔著頭。“吻就是吻啊,現在沒什麼“王子”啊?”

    草姊聳肩。“孺子不可教也,以後遇到,你就知道了。”

    草妹很不服氣,抗議:“厚,草姊有過“王子之吻”喔?”

    草姊套用草妹的話。“吻就是吻啊,現在沒什麼“王子”啊!”

    ###

     近中午,李建群以自己母親和夏媽媽的雙重壓力,半強迫地約夏雲雙共進午餐,同時,他也將找到“兩顆太陽”的事匆忙地在電話中和合伙人說了一遍。

    他沒辦法強迫夏雲雙,又不想放棄這個大案子,因此只能依賴合伙人對女性同胞的影響力,藉此順利簽下“兩顆太陽”。

    如果一切順利,等事情結束後,他就要開始展開積極的追求——

    “她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生?這麼巧?”黎偉崧聽他說過,合伙人喜歡母親好友的女兒,而且正在追求中。

    “對啊,知道以後我也很驚訝。對了,偉崧,我約她今天午餐,你要不要來談談?”

    “OK,我這邊事情談妥馬上過去。”

    一個小時後,黎偉崧來到約定的餐廳。

    他持著手機,眉頭深鎖。小雙的手機顯然又罷工了,或許他該想辦法解決手機的問題……沒關系,建群約的餐廳正好離畫室很近,結束後,他可以直接去畫室找人。

    走入餐廳內,他一眼便看到李建群。他面前坐著一個女孩,背對著餐廳入口。

    “建群。”黎偉崧走近,拔掉墨鏡。

    “嗨,你來了,”李建群起身,正式為雙方介紹。“跟你們介紹一下,雲雙,這是我的合伙人,黎偉崧先生;偉崧,她就是“兩顆太陽”夏雲雙,夏小姐。”

    當他們面對面時,兩人錯愕不已。

    “她是“兩顆太陽”?!”

    誰會料到,世界真的這麼巧。他是建群的合伙人,她是他們急於拉攏的“兩顆太陽”。

    他記起建群之前說過的話——建群心儀的女生居然是小雙?

    黎偉崧一臉陰霾地入座。

    “怎麼了?”李建群問,敏感地察覺合伙人的異樣。

    “沒事。”

    李建群負責開場。“雲雙,就如我說的,外界相當看好你的作品,如果只是一直躲藏在網絡裡未免太可惜了,你應該趁著這次機會,把作品和想法商業化,以偉崧的設計和對營銷的看法,你的作品必能做到最大的發展,難道你不期待嗎?”

    “建群,她就是你喜歡、打算積極追求的人?”黎偉崧忽然開口。

    李建群一愣,不懂他怎麼會把話題轉到私生活上頭。“是啊……”

    “成功了嗎?”

    李建群又是一愣,不好意思地說:“那也得看雲雙的想法……”

    黎偉崧冷眼看著夏雲雙,胸口的妒火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你是他女朋友?”

    李建群沒想到老友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還尖銳。“偉崧,這樣問很失禮……”

    “失禮?不會啊,是或不是,只有一個答案。”他不只問題尖銳,態度也很不友善。

    夏雲雙的震驚不亞於他。他是建群的合伙人?閑聊時,建群形容過他的合伙人是“女性公害”,女人都喜歡他,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就是用來形容他合伙人的。

    她原本就知道他必定很受歡迎。第一次見面時,他身邊就有個女伴,第二次見面,他無預警地吻了她,第三次見面,兩人之間產生的火花是比初吻更強上千倍萬倍。

    這代表什麼?就算她沒有經驗,也該明白她和他應該保持距離。

    “建群,你了解我,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對不起,我下午還有課,我先回教室了。”

    夏雲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餐廳。

    黎偉崧悶悶的,連李建群也感覺得到他異常地沉默。

    “偉崧,事情很棘手。”

    他沒回話,只是戴上墨鏡,留下一臉困擾的合伙人,離開餐斤。

    朝著畫室的方向,黎偉崧追上夏雲雙的腳步。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問。

    或許是心裡的不舒服徽起了她的勇氣,現在面對他,她冷靜很多。

    她選擇不說話。

    黎偉崧走上前,摟著她的肩。初夏,人行道旁的鳳凰木已開滿橘紅色的花,一朵朵如火焰般的紅花像是在樹枝上燃燒著。氣氛如此寧馨,他忽然覺得和她散步是一件很愜意的事,連一肚子的妒火似乎也稍稍舒緩了些。

    “我不懂你為什麼會說建群了解你。”

    “難道你了解我嗎?連今天在內,我們只見過四次面,但我和建群至少認識了一年多。”她清清楚楚表達自己的不滿。老虎不發威,當她是小白兔嗎?

    黎偉崧朗聲大笑,低頭嗅聞她的發香。“你好凶。”

    他親呢的動作又讓她心跳加快,她僵著身體。“我說的一點都沒錯。”

    “關鍵不是在於時間的長短,我有自信,你和建群絕對沒有這樣散步過。”在轉角大樹前,黎偉崧停住腳步,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她嬌小的身體整個被他籠罩著。“你看這棵鳳凰木是不是很漂亮,每朵花都開得這麼飽滿,在大樹下寫生的感覺一定很棒。”

    她也有過同樣的想法,仍然忍不住欣喜於自己和他的默契。

    “建群常跟你一起吃飯嗎?”

    “單獨的話,今天是第一次。我和建群大多是在資源回收場見面,他母親和我媽媽是那邊的義工。”

    “所以不是認識的時間長短,是時機。”

    他自信的神情很猖狂,她有種錯覺,自己像是囊中物,好像再也脫離不了他的掌握……

    “我不懂的是,既然認識快一年多了,建群怎麼會不知道你是“兩顆太陽”?”

    夏雲雙心一抽,想到最近發表的兩篇文章都和他有關,她心一急,掙脫出他的懷抱,小心翼翼地問:“你、你看過了嗎?”

    黎偉崧點頭。“看過啊,你很有潛力。”

    她的重點不是在要他贊美她。“最、最近的也有看嗎?”

    他凝視著她,有些戲弄地眨眨眼。“怎麼?怕我看嗎?難不成你在部落格裡向我表白嗎?”

    一箭穿心。夏雲雙別過頭不看他,心跳得好快。“當、當然不是……”

    黎偉崧握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看著自己。“真的?你臉好紅喔。”

    “真的沒有啦……”她眼神閃躲著。

    “那你看我。”

    “好啊。”她只看了一眼,馬上心虛地轉移視線。

    “我不信,我回公司馬上就看。”

    她又急又羞。“不要啦……”

    他黑眸炯炯地瞅著她。“那你吻我。”

    她倒抽口氣。

    “不好意思?”

    她點頭。

    “那你抱我。我不管,吻或抱選一個,要不然我馬上開車回公司看你的大作。”

    “你很故意耶……”她忍不住跺腳。

    黎偉崧看著她宛若小女孩嬌羞的神情,眼裡不禁盛著濃濃的溫柔。

    “抱或吻選一個。或者兩個都來,我也可以配合。”

    “我……唉喲……”

    好,過了這一關,她一定要比他早回家,把部落格上和他有關的兩篇文章給移除,說什麼都不能讓他看到……

    夏雲雙生澀地移動腳步,走到他前面,生澀地敞開手臂,環住他的腰,生澀地將臉頰輕輕地、輕輕地依偎在他胸前,完成“抱”的動作。

    “喂。”

    “嗯?”

    她仰頭,他迅速低頭偷襲她的唇,摟緊她的腰,不讓她逃跑,吻得好深、好深……

    在大馬路邊接吻是年輕人的專利,而她不是年輕人啊!

    夏雲雙推開他,整張臉炸紅了。

    “你故意的!”她忿忿地指控。

    黎偉崧回味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她柔柔軟軟的唇,會讓他吻上癮。“你選擇抱我,我選擇吻你,這並不衝突喔,寶貝。”

    夏雲雙氣得不想理他,徑自往前走。

    “生氣了?”

    她頭一甩,不理他。

    “那我不吻你,我們純聊天好不好?”

    不知怎麼了,他說不吻她,又讓她覺得很失望……

    老天,她不該亂想才是。“好啊,聊天。”

    他的大掌輕摟著她的肩。

    “寫部落格好不好玩?”

    “就當是寫日記。”

    “那你今天會不會寫:“和帥哥男友在街道接吻的滋味真好”!”

    夏雲雙又羞又氣,大力拍掉肩上的大掌。

    黎偉崧安撫示好。“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寶貝,不生氣喔~~”他說著,又將她摟進懷裡,覺得吻她、抱她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夏雲雙想到建群為兩人介紹時,說他是設計公司的合伙人。

    “你會畫畫嗎?”

    黎偉崧享受著親密地摟著她的滋味,往畫室前進。“會,不過肯定沒夏老師厲害,還是我和佳佳一起報名當你的學生?”

    夏雲雙當然聽得出他戲弄之意,但還是抑不住地臉紅。“我不會教大人。”

    “所以啦,你只會騙小孩,把佳佳的心都騙去了,一直在問蓮花姊姊什麼時候來我家。”

    “佳佳會來畫室上課嗎?”

    “會啊,不過我得先去旁聽一下。”

    “啊?”夏雲雙一愣。

    “我跟你去畫室,陪你上課。”

    所以,他跟上來,不只是“質問”她和建群的關系,還打算和她耗到底,陪她上課?

    拒絕是沒用的,黎偉崧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來到畫室,讓其它老師和工作人員都嚇一跳。

    “夏老師,這位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她不敢說。

    學生家長?她更不敢說!

    她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不是,只是……朋友。”黎偉崧對她的回答相當不滿意。既然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干脆自己表明比較快。“小雙是我女朋友,我們剛開始交往。”

    夏雲雙睜大眼瞪他。

    眾人都驚訝不已。夏老師一向安靜,她准時上課、有禮守分,氣質沉靜,所有人都看不出來夏老師正在談戀愛。

    “夏老師,溺太客氣了,這麼重要的事你應該說啊,讓大家跟你一起開心才對!”

    “是啊,夏老師,你太見外了,有這麼帥的男朋友,就要帶出來給大家認識啊,你是怕我們把他搶走才不說嗎?呵~~”

    夏雲雙無言,她抓住黎偉崧的手臂,選擇逃跑。“各位,對不起,我還有課,先上樓了。”

    她拉著黎偉崧直奔二樓。

    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分鐘,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不習慣變成眾人注目的焦點。

    黎偉崧低低笑著。小雙臉紅害臊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如果頭發會隨情緒變色,她現在一定是滿頭紅發。

    “你還笑得出來?都是你害的……”夏雲雙一肚子悶氣。畫室二樓的人比較少,早到的學生都在教室聊天,長廊上只有他們兩個。

    黎偉崧彎下腰,在她嘟起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個吻。“我害你什麼?”

    夏雲雙一驚,搗著嘴巴,連退好幾步。“你又……”

    “我又吻你對不對?”他像豹子一樣慢慢欺近。

    不行!

    她不要這種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關系,她要在他吻她之前一次說個清楚,不然等親吻結束,她只會喘氣心跳,腦袋空白一片。

    她撐著他的胸膛,仰頭看他。“你、你喜歡我嗎?”

    她小鹿似的眼神很堅決,黎偉崧嘆了口氣。“要不是喜歡你,我會這麼想吻你、抱你嗎?”

    “可是……”可是她有好多疑慮,她這麼平凡,不夠漂亮,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黎偉崧以行動消除她的不安。

    他帶著她走進前方一間空教室,關上木門,將她困在門板和自己之間。昏暗的教室裡僅有由氣窗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俯身,霸氣、熱情地吻住她的唇。

    他勾撩著她的舌,輕咬著她的唇瓣,輕易地讓她屈服。她輕輕呻吟,無力地偎在他懷裡,心中的顧慮和不安這一瞬間全沒了。

    他看著她的眼。“懂了嗎?我不管建群和你認識多久,”他指著她心跳的地方。“這裡是我的。”

    她凝視著他的眼,心悸於他眼底的堅定。

    “你很在意我認識建群?”

    “沒錯。”

    走廊上傳來小朋友嬉戲的聲音,前一堂課的學童剛下課,不用多久,家長、小朋友就會擠滿整條長廊。

    夏雲雙推開他的擁抱,順順氣息,打開木門,走出教室。

    她看起來很冷靜,其實心底早就激烈地翻騰。無論結果如何,無論兩個人會走到哪一步,她知道自己這輩子絕對忘不了他的吻,和他堅定的誓言——

    他指著她的心,說:“這裡是我的。”

    她會一輩子記得此刻激動的感覺。

    ###

     經過畫室那次之後,他們之間有了更迅速的進展。黎偉崧加入她的生活,會帶著佳佳來畫室上課。他不愧是設計公司總監,幾次小露身手,不僅讓夏雲雙佩服,也讓畫室的學生崇拜得不得了。

    “你很厲害。”她驚訝地贊美。

    “男人比較喜歡女人誇獎他的其它項“功能”。”他邪惡地說,然後當著全班小朋友面給夏老師一個扎扎實實的吻。

    這一班是特別指導班,上課的學生都是國中美術班的學生,正處於情竇初開的青春期,一看到這樣的畫面,紛紛激動尖叫,差點把畫室屋頂給拆了。

    然後,他說等她下班送她回家,結果硬是要留在她家吃飯。夏媽媽和巧玉看到他時,瞠目結舌,無法相信。

    “厚,姊,原來他就是你的“王子之吻”喔!”

    “什麼?!已經進展到接吻了!”夏媽媽大吃一驚。

    夏巧玉隨便亂說話的結果,就是獲得姊姊賞她一拳,夏巧玉抱頭哇哇叫。

    “媽,姊姊打我~~”

    黎偉崧摟著身旁的人兒。“你學我?我都是用這招K佳佳她媽。”

    她漾開笑。“第一次用,其實還不錯用。”

    正式交往之後,她的笑容變多了。

    他為她迷人的笑容目眩神迷,忍不住心底的騷動,在夏家人面前,他又吻了她。

    陶醉的夏巧玉倒在沙發上,夏媽媽是過來人,當然不會因為看到一個吻就隨便暈倒,只不過——

    夏媽媽看著大女兒身陷熱戀,也只能感嘆,建群和雲雙注定沒有緣分。

    只是這位黎先生條件真的太好了,年輕有為的大帥哥,出入有名車,還住在天母的別墅,他們夏家是平常人家,雲雙跟著他會幸福嗎?

    過於絢爛的愛情,本就深藏危機。

    有別於夏母的憂心,黎家異常地歡天喜地。黎家父母旅行結束返回家裡,聽到最好的消息莫過於兒子交了“正常”的女朋友,不是哪個名模,也不是哪個明星,更不會大大地刊在水果日報上。這個夏老師是學藝術的,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個性溫柔體貼,加上佳佳力挺,黎家雙親簡直敞開大門,等著夏老師嫁過來。

    “何時結婚啊,兒子?我不反對先抱孫子啊!”

    黎母明顯的暗示讓來做客吃飯的夏雲雙如坐針氈。

    夏雲雙回避著他的視線,不敢看他。雖然,她知道他的想法……

    他們時常接吻、擁抱,從柔緩的啄吻,到熱烈的深吻,從淺淺的擁抱,到恨不得要把她融進自己體內的深深擁抱,但這一切已不能滿足他,他總是用著飢渴的目光看著她——

    晚餐結束,兩老到附近運動場散步,黎偉莉和參展回國的夫婿帶著睡著的佳佳回家,整個黎家只剩兩人在客廳看電視。

    自從上次她來他家,差點“擦槍走火”後,他就不敢帶她進房間。

    他說太快了,不想讓她認為他只想要性關系——其實黎偉崧早就承認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他摟著她的肩,夏雲雙依偎在他懷裡,他懶洋洋地吻著她的發,一下又一下。

    “如果你懷孕,我們就結婚。”

    夏雲雙噗哧笑了出來。“如果我婚前懷孕,會被我媽打斷腿。”

    黎偉崧恍然大悟。“喔,了解,所以為了你的美腿,我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

    “沒錯。”

    她有進步了,從一看到他就臉紅,到現在可以和他侃侃而談未發生過的親密事,不再臉紅得說不出話。

    “可是和你在一起時用保險套,感覺很怪。”

    “和別人不會嗎?”

    “不會。”

    “為什麼?”

    黎偉崧提起她的手,親吻著。“責任感。”

    “我不懂,我又沒有懷孕,跟責任感有什麼關系?”

    “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

    夏雲雙恍然大悟。“所以你想把我變成母豬,不避孕,一直生小孩嗎?”

    黎偉崧仰頭大笑。“如果是像佳佳的小惡魔,就別折騰我了。”

    他順勢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她穿一襲春裝,V領的七分袖線衫,合身的設計完全展露她渾丨圓的胸型,百花齊放的長裙、淡雅的妝,為了今天的家庭聚餐,她特別慎重打扮。

    “你好美。”

    夏雲雙臉紅。他的贊美對她來說很重要“謝謝。”

    他舉起手,食指挑逗地滑過她V領深處的溝壑。“不過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就是了。你知道吃飯時,我的眼睛都盯在這上面嗎?都怪佳佳搶著要坐你旁邊,一邊是佳佳,一邊是我媽,我只能坐在你對面,受盡折磨。”

    她繃著呼吸。“我以為你比較喜歡胸部比我大的女人。”

    “呿,亂說。”

    他的手輕柔地捧著她的臉,極其溫柔地吻著她。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喜歡他剛強的肩線,他的吻愈來愈深、愈來愈纏綿,他將V領上衣的鈕扣一一解開,飢渴地凝視折磨了他一整晚的酥胸。淺紫色的蕾絲胸衣撐著她渾丨圓挺立的胸,中間是深深的ru溝,他松開胸衣的肩帶讓它垂落至手臂,將臉深深地埋入她胸前。

    “我的小雙……”

    她撫著他柔軟的發。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頭發可以這樣柔軟,這一刻她是喜悅的,她喜歡自己對他的影響。

    她捧起他的臉,柔軟的唇深情地吻著他的額、他的眼、他的眉,最後來到他的唇。

    彷佛接收到她的暗示一樣,他瘋狂、激烈地吻著她……

    他們凝視著,在對方的眼裡找到yu\\望的火焰。然後,身體的渴望、急於傾泄的飢渴擊敗了薄弱的意志力,他攔腰抱起她,走向二樓——

    他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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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愛情的絕妙之處在於創造新的個性,那羽化蛻變般的神奇。

    第一個不同,是她能不再害羞,侃侃而談任何事。

    第二個不同,是她完全敞開自己的心,坦然接受愛情的魔法。

    是的,當愛情降臨時,就算是享受寂寞空氣的小草,也將完全不同。

    ###

     黎偉崧將她輕放在大床上,黑色的絲綢床單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誘人。

    他將床頭燈打開。

    暈黃的光線中,她看見他的黑眸中燃燒的火焰。

    夏雲雙抿著干燥的唇。“你不關燈?”

    “不關。”

    他占有的吻隨即落在她紅嫩的唇上。

    “我要看著你……”

    他濕熱的舌吸吮、撥撩著她,夏雲雙閉上眼,為了即將發生的事而顫抖。

    他迅速地褪去彼此的衣服,當兩人裸露、灼燙的身軀彼此碰觸時,那美好的感覺讓他深呼一口氣。

    他虔誠地吻著她的唇角,輕輕傾訴:“我愛你。”

    她一愣,心中泛起感動的淚意,她回吻他。“真的?”

    他看見她眼中盈滿的淚珠,輕笑。“你懷疑?”

    ……

    gao\\潮中,她意識迷亂地睜開眼,忽而對上他一直緊盯她不放的黑眸,那裡有更讓她無法呼吸的濃濃情意……

    她的淚水沿著臉頰滑下……

    她將自己完全奉獻給他,不顧一切地,決定放肆一次。

    ###

     這一夜,她沒回家。

    “不假外宿”的結果,肯定得來母親一頓責罵,多虧夏巧玉費心替初嘗禁果的姐姐找理由。

    只是,或許是陌生的地方,或許是摟著她、但她尚未習慣的擁抱,午夜時分,夏雲雙徐徐張開雙眼,抬頭望向堅定摟著她,帶給她滿足和寵愛的男人。

    他沉沉睡著,但擁抱她的力道並未因為熟睡而有任何的消減。

    直到這一刻,她才能老實對自己承認,這個男人在她心中有多麼重要。

    或許在第一個吻的時候,她的心就為他而顫動,也或許是他寵愛的笑容,盡管有時是那麼漫不經心吊兒郎當,但他眼中的堅定和溫柔不曾改變。

    那她心中為何仍有揮之不去的憂慮?

    夏雲雙輕輕挪開他的手臂,悄悄地離開他的懷抱。她走下床,拿起地上屬於他的浴袍遮掩住自己的赤裸,再慢慢地踱到落地窗前。她雙手環胸,面帶愁容。

    她想,應該是對自己的懷疑和沒自信吧,她無法相信平凡的自己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得到他全部的寵愛。

    她以為她的愛情會像她的生活一樣,平淡、簡單,也認為說不定這一生都無法體會別人口中那種海枯石爛、濃烈的愛情,甚至懷疑那些傳言都是虛假的,直到遇見他……

    每個用力的呼吸、每個劇烈的心跳都是因為他,她才明白。

    “你怎麼醒了?”

    夏雲雙的思緒被打斷,她轉身望向身後。

    黎偉崧慵懶性感地半坐起身,展露自己比例勻稱的完美體格,寬肩窄臀和厚實的胸膛,修長而結實的雙臂及雙腿,他的性感會讓任何年紀的女人心跳狂飆,他是名副其實的“女性公害”。

    “我睡不著。”夏雲雙感到臉頰一陣躁熱,移開視線。

    他扯了扯嘴角,走下床,一絲不掛而帶著堅定的力量走向她。

    “我以為你應該很累。”他站在她身後,溫柔地將她納入懷中,址開浴袍的衣襟,以吻在她裸露的頸上落下一個烙印。“顯然我讓你不夠累。”

    ……

    他們急促地喘息著,而後,黎偉崧打橫抱起無力的她回到床上,擁抱著她,撫順她的長發,神情有著滿足的慵懶。

    “我沒有弄痛你吧?”

    “沒有。”她輕輕地說。

    “我不夠溫柔,寶貝,你讓我失去控制了。”

    他看著她充滿柔情的眼眸,食指拭去她眼角的淚,皺眉。“真的不痛?”

    她搖頭。

    “那舒服嗎?”他問,輕撫她的背。她的皮膚光滑細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平靜。

    她臉紅,偎在他頸項。“很……劇烈。”

    他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吻著她的額。“我愛你。”

    她的淚意又湧上來。

    “這麼感動?”

    “嗯。”

    “那就多多愛我,天天陪在我身邊。”

    “嗯。”她仰頭,吻著他的唇。“我愛你。”

    這一刻,她心中的顧忌和憂心再也不重要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愛他。

    夏雲雙摟著他的頸,仰頭獻上熱吻。“我愛你,永遠都愛你。”

    黎偉崧緊擁著懷中的她。

    ###

     戀人交往時,積極地參與對方的生活,也是很重要的事。

    除了家人,還有朋友、同事,他世界裡的人都是她要去認識、面對的。

    夏巧玉看到姐姐若有所思地坐在化妝台前。

    今天,未來姐夫有個時尚派對要參加,那種貴死人不償命的歐洲名牌要在台灣成立日本、香港之後的第三家旗艦店,未開幕先轟動,這幾天的娛樂新聞都在關注這件事。

    未來姐夫參加這種時尚派對就像喝水一樣容易,他原本就是那個世界的人,不像姐姐,完全是人生初體驗。

    夏巧玉走過去,輕輕環住夏雲雙的肩膀。姐姐今天很漂亮,香擯色的細肩帶小禮服完全烘托了姐姐的好身材,中低胸的設計小小展現姐姐的性感風情。

    姐姐談戀愛後,變得好漂亮,只是……外貌是可以裝扮的,但心呢?那樣的場合,姐姐要如何應對?

    未來姐夫桃花旺盛,是許多女生暗戀的對像,姐姐是他唯一承認過的女朋友,今天是他們的“初登場”,很多人都等著看能擄獲未來姐夫的女人是何方神聖,他們都想好好鑒定鑒定。

    她猜想得到,姐姐當然也知道,這或許就是姐姐擔心的事。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夏巧玉真心贊美。

    “衣服是偉崧選的。”

    夏雲雙看著鏡中的自己。禮服是偉崧的設計師朋友提供的,這個牌子是法國名牌,也是當季最紅的一件作品。頭發則是去發廊請人設計的,彩妝是她以寫生的精神,依照時尚雜志按著圖解指導,一筆一筆描上去的。她從沒化過這麼慎重、復雜的彩妝,幸好效果還不錯。

    只是,她看著精雕細琢的自己,心裡好復雜。每個女生都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偶爾這樣打扮也不錯,的確比平時的模樣嬌美許多,她也想讓情人看看自己不同的風情……

    夏雲雙嘆了口氣。但是,她害怕那種被評鑒的感覺,也害怕自己的表現令他失望。

    愛情,的確讓她多了笑容和開朗的心,但也因為愛情,她開始患得患失,不再豁達平靜。

    母親在樓下喚著她。

    “姐,未來姐夫來了。”

    夏雲雙無奈地看著妹妹。“別亂叫他。”

    夏巧玉無辜地聳聳肩。“未來姐夫都叫我‘小妹’了,我當然不好意思再叫人家黎大哥啊。”

    夏雲雙套上同色系的細跟魚口高跟鞋,拿了披巾和晚宴包。“不要再給我壓力了。”

    她旋身走出臥房,在樓下看到正和媽媽話家常的黎偉崧。他身著黑色的窄版西裝褲,上身是印著名牌經典織紋的黑色襯衫,搭配亮色的領帶,頭發往後梳齊,整個人亮眼時尚、英氣逼人。

    黎偉崧看著她,勾起邪氣的微笑,走向她,伸出手掌,紳士地服侍她下樓,然後順勢將她攬進懷裡。

    “不是吻我。”她低聲警告,一方面是怕自己的妝花掉,一方面更怕巧玉又激動得哇哇叫。

    他摟著她的腰,聞到她身上馨香的氣息。交往的這段日子以來,偶爾,她會禁不住他的要求留宿他家,除了狂熱的激情之外,能擁抱著她軟玉溫香的嬌軀入眠就是最大的滿足。

    “你好美。”

    “真的嗎?會不會不夠時尚?”

    “如果今晚要票選最美麗的女主角,非你莫屬。”

    她漾開笑花。“謝謝,你的話讓我安心不少。”

    她點點頭。有他的溫柔陪伴,她紊亂不安的心總算稍稍平緩了。

    告別了夏母和妹妹,相擁的兩人離開夏家。

    夏母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禁嘆息。

    夏巧玉勾著媽媽的手臂。“舍不得姐姐出嫁嗎?”

    夏母搖頭。“女大當婚,嫁是一定得嫁,只是我怎麼看,都不認為你姐姐適合他。”

    夏巧玉明白媽媽門當戶對的傳統觀念,但她有不同的想法。“誰說不合適?我倒認為未來姐夫很愛姐姐,他都會抽空陪姐姐上課。媽,你一定聽過‘副駕駛’,但肯定沒聽過‘副老師’,因為未來姐夫是設計公司的總監,他的工作時間原本就不像一般上班族,所以他們也想出很多變通方式,未來姐夫很用心在陪伴姐姐,況且,媽,姐姐也很愛他,所以啦,對於未來姐夫那些花心的傳聞或外表給人的感覺,都不要太擴大解釋啦!”

    夏母沉默了。巧玉說的她都懂,只是當娘的,就算孩子已成年,將來有一天會嫁人、當了別人的媽媽,但是,做母親的擔憂是永遠不會少的,直到離世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放下。

    夏巧玉誇張地嘆氣。“唉喲,看你這麼擔心,我還真舍不得,好啦好啦,要不然我不要交男朋友好了,你就不用替我擔心啦!”

    夏母慈愛地揉揉小女兒的短發。“你姐姐是乖巧單純,我才會擔心她能不能遇到好人,將來能不能幸福?啊,古靈精怪一個,你不欺負別人我就阿彌陀佛了,誰能欺負你?你還是快點嫁出去,免得我被你氣到頭痛!”

    夏巧玉撒嬌地蹭進媽媽懷裡。“你是刀子口豆腐心,我要是真嫁出去,你一定會哭成豬頭!”

    夏母又氣又好笑。“噯,你這孩子就是沒大沒小!”

    半個小時後,黎偉崧閃亮的銀色BMW抵達派對現場。

    他的車才一靠近,時尚雜志的采訪記者隨即蜂擁而上。WAILEE著首度公開承認的圈外女友參加派對,這是多麼具有賣相的新聞啊!

    在車內,黎偉崧握著她冰涼的手。“如果不習慣,我們等會兒就離開,我只要露個面就好。”

    他的體貼讓夏雲雙心底暖暖的,好感動,她噙著笑搖頭。“不,這絕對不是唯一一場派對,我要習慣就不能逃避,況且,”她微微傾身,小露性感,妖媚地噘唇。“你不是說我很美嗎?”

    顯然她還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影響力有多麼強烈,只要一句話、一個暗示、一個眼神,甚至衣服領口低一點、裙子短一點、樣式女性化一點,都能夠激起他控制不住的情欲。

    他捉著她的手,讓她手心貼在自己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說不定我不用露面,只要車子來過就行了,我們可以立刻回家,試試看如何快速脫掉小禮服又不會弄縐它的好方法。”

    他邪惡的暗示讓夏雲雙又紅了臉,她抽回手,捂著熱燙的臉頰。誰會想到,冰冷的手倒成了鎮靜自己的好方法。\'

     “別鬧了,你會讓我很緊張。”

    他傾身,一個吻輕輕印在她唇上。“不會啊,我倒覺得你現在的氣色正好,美翻了。”

    他親密的吻,引來記者在車子擋風玻璃前瘋狂拍照,閃光燈亮得教人眼睛睜不開。

    她快暈倒了。“真的會被你害死!”

    黎偉崧噙著笑。“這樣記者就可以向主辦單位證明,我真的有來過,我們繞繞就回家嘍,寶貝。”

    他先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伸出手迎接她下車。

    夏雲雙搭上他的手心,移動腳步優雅地下車,他關上車門,讓泊車人員將車開走。

    黎偉崧摟著她的肩,扯著笑,讓記者拍照。懷裡的人兒繃緊的身體,早就完全石化了,卻還是保持著最柔美的笑意,輕輕依偎在他懷裡,鎮定地面對眼前的大陣仗。

    她骨子裡有強烈而堅定的戰鬥意志,黎偉崧真的好驕傲。

    “夏小姐是從事哪方面的工作?”

    不等她的回答,黎偉崧就像驕傲的孔雀,向大家介紹他引以為傲的夏雲雙,卻不知公開她的身分,是需要縝密考慮的。

    “我的小雙,就是最近相當轟動,甚至新聞也報導過的‘兩顆太陽好熱啊!’部落格格主——‘兩顆太陽’,同時也是位優秀的畫畫老師。”

    他的話讓記者大大震驚。原來大家都在找的“兩顆太陽”居然就是WAILEE的女朋友?!這新聞太頭條了,閃光燈瞬間閃個不停,一支支麥克風全遞上前——

    “那麼說,你們是因為工作關系才開始交往的嗎?”

    “那‘亞洲之星’一定就能夠如期進行是嗎?”

    “請問WAILEE算以何種方式在音樂MV結合‘兩顆太陽’的創意呢?”

    “WAILEE定是喜歡才女,所以遇到‘兩顆太陽’後,願意揮別情場浪子的封號,認真戀愛嘍?”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而來。夏雲雙也傻了,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以這個方式公開。

    黎偉崧注意到她的臉龐失去笑意。他沒有回復記者的問題,摟著她,在接待人員的協助下進入會場。派對內有管制,除非受到邀請、擁有邀請卡,否則一般人或記者是無法進入的。

    他摟著夏雲雙的腰,挑起她的下顎,看見她眼裡的沉重。“生氣了?”

    她別開眼。

    黎偉崧很懊惱,因她的默然而焦急。“我承認我興奮過頭了……”

    “WAILEE!”

    黎偉崧還來不及解釋清楚,於珊珊艷光四射地走了過來,她身上的緊身爆乳裝是所有男人目光的焦點。

    於珊珊完全“忽視”夏雲雙的存在,踮起腳尖,摟住黎偉崧的頸項,在他緊繃的薄唇上印了個性感的吻。

    他一把推開於珊珊。

    於珊珊媚眼帶笑。“怎麼了?WAILEE不開心嗎?”

    黎偉崧深呼吸,摟著懷中沉默的人兒,急欲離開。

    於珊珊出聲阻止他們。“我想這位就是‘兩顆太陽’夏雲雙夏小姐嘍?”

    說著,她走到兩人面前。WAILEE抱著這女人,像是保護最珍貴的寶貝,這個畫面很刺眼,也很礙眼。

    於珊珊優雅地伸出手。“你好,我是珊珊,‘亞洲之星’的制作人,之後你一定會常常見到我。WAILEE真是有效率,聽說你很低調,大家都找不到你,只有他,不但找到你,還把你變成他女朋友,又說服你參加這次的制作,唉呀,只能說WAILEE是太厲害了,不愧是我們業界人人佩服的快手。”

    於小姐透露許多她不知道的訊息。在跟他交往的這段時間,他們鮮少談起“兩顆太陽”的事,夏雲雙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加入了這個制作團隊。

    於珊珊湊近,手指媚惑地碰觸黎偉崧結實的胸膛,她紅唇微啟,媚眼直勾。“就為我們這個團隊好好加油吧,WAILEE。”

    她話中有話,像是在告訴夏雲雙,就是為了“亞洲之星”,所以WAILEE能“屈就”、“犧牲”和她交往?

    這種感覺教人沮喪,於小姐完全不當她是黎偉崧的女朋友,當著她的面吻他、勾引他?在於小姐眼中,她只當她是顆棋子……

    黎偉崧撥開於珊珊的手,不發一語地摟著夏雲雙離開。

    兩人沉默著。

    她知道,這一夜,這樣的疑慮肯定不只存在於於珊珊的心中。每個人都想知道,平凡的她為何能得到浪子的愛?

    “兩顆太陽”,就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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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部落格已關閉或移除,請暫待格主重新開啟。”

    ###

     各大娛樂新聞媒體熱熱鬧鬧地刊登時尚派對的消息。

    夏雲雙感覺自己像是躺在名為“頭條新聞”的砧板上任人討論,任人耳語,一夜之間,她變成名人,甚至有媒體表示這是新聞炒作,目的是為了幫“亞洲之星”抬轎、造勢。

    報導清楚列舉情場浪子——WAILEE過往的緋聞女友,比對她們的共通點,而這些共通點全都在正牌女友“兩顆太陽”身上找不到,由此證實,一切都是煙幕彈,“兩顆太陽”和WAILEE的關系絕對不是情人,這只是炒作的花招!

    親朋好友聞訊後紛至沓來,拜訪夏家,畫室的同事也很震驚,安分守己的夏老師居然是“兩顆太陽”?

    這些紛紛擾擾像張大網般不讓夏雲雙喘息,緊緊地包住她,午夜夢回之際,她甚至會被眾人的逼問驚醒過來,然後躺在床上,深深嘆息。

    這天,李建群來畫室找她。

    如果有愛的目的,那還算是真愛嗎?這是她的疑問。

    這天,李建群來畫室找她。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她和兩個月前一樣,寧靜、清新、自然,總是素顏,長發扎成一束馬尾,以簡單便利的裝扮為主,他知道他合伙人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而那絕對不是夏雲雙。

    因此,他能夠如此肯定。“他只是在利用你。”

    夏雲雙雖然沒自信,也有些自卑,遇到事情愛鑽牛角尖,最近患得患失的情緒也很嚴重,但這些負面情緒,她全放在心底自己承受,一旦有人像揭瘡疤一樣地逼她面對,她會本能地反擊。

    “他和你說的嗎?”

    李建群一愣。他以為以她的個性,她會哭,會無法承愛,或者尋求協助和安慰。“不是……”

    “所以是你猜的?”

    “這很明顯好不好?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李建群狼狽地強調。

    “因為報上說我和其它人並不是同一類型?”

    “他是個浪子,雲雙。”

    夏雲雙嘆了口氣。“他是不是浪子,或者是不是利用我,我會自己判斷,我唯一知道的,在我們交往期間,他沒提過‘兩顆太陽’的事。”

    李建群冷哼。“他在放長線。”

    她淡笑。“可惜,我不是大魚。”

    “所以你會加入這次‘亞洲之星’的制作團隊?”

    她平靜地望著他。“如果他提了,我會。”

    李建群嗤笑。“那目的就達成啦!”

    “或許。”

    李建群正色勸告。“我喜歡你,雲雙,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感覺,但再怎麼說我們都是朋友,我能說的,就是千萬別愛上他。WAILEE是個沒有心的人,否則不會贏得‘情場浪子’的封號,他喜好嘗鮮,做事不愛拖泥帶水,我相信,一旦合約成立,也就是你們結束的時候了,雲雙,你千萬別真的愛上他。”

    李建群的話,她表面上似乎不在意,但心中確實產生了陰影。她必須不斷催眠自己,他是愛她的,否則他的眼神不會那般溫柔,那般讓她心醉……

    ###

     “大嫂,你打算以廚藝抓住我哥的心?”

    在黎家人心中,夏雲雙已經是准兒媳婦,是她黎偉莉的大嫂,佳佳喜愛的舅媽。

    最近,黎家父母又出門旅行了,臨行前,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兒子的情事又登上新聞頭條。兩老知道雲雙和笨兒子今晚有個COOKINGDINNER,所以特地要黎偉莉回娘家一趟,幫忙穩定軍心。

    夏雲雙笑。“其實我廚藝不算好,頂多弄個意大利面和海鮮濃湯就了不起了。”

    黎偉莉大笑。“所以今天是意大利之夜嘍?”

    “沒錯。”

    大嫂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只要待在她身邊,心裡就能跟著平靜下來,或許就是這種氣質,才會讓哥哥迷戀不已。

    再怎麼喜歡遨游天際的飛鷹,也需要可以安心休息的巢穴。

    “大嫂在意報紙寫的事嗎?”黎偉莉不是憋得住話的人。

    “在意啊!”夏雲雙很坦然。

    反倒是黎偉莉嚇了一跳。沒錯,遇到這種事誰都會在意,只是她以為夏雲雙或許不想面對,或是不好意思承認她在意,可她的豁達與坦白讓人吃驚。

    她看著這穿著圍裙、正在廚房忙碌,溫柔文靜的小女人,哥哥說大嫂的脾氣很固執、很有主見,並不像表面上是顆軟柿子,看來果然沒錯。

    不過黎偉莉也真的急了,她受父母和女兒所托,再怎樣都要留住夏雲雙,可不能讓她被哥哥荒唐的過去嚇跑。

    “大嫂,其實哥哥和你交往後真的改變很多,報紙上說的那些A女B女還什麼CDEF口的啊都是過去式了!人就是要往前看,過去的事就別再想它,你只要相信哥哥真的很愛你就好了。”

    夏雲雙攪動著鍋裡的湯,“說不在意是假的,但我有眼睛會看,我有心會感受,我知道偉崧很愛我。”

    賓果!哥哥中大獎了!夏雲雙絕對不是那種愛翻舊帳、愛亂比較、無理取鬧的女人,她真想替哥哥掬一把淚啊!

    她離開不久,黎偉崧隨即回到家。

    一室的菜香,讓他揚起嘴角,家中溫馨的燈光,還有他愛的女人,這畫面令他動容,他突然頓悟,多年在工作上扶鬥、對愛情無心,或許他等的就是今天這一刻,他渴望一個可以讓他安心休息的懷抱。

    “你回來了!”

    夏雲雙漾著柔美的笑。她的長發束成馬尾,穿著簡單的了恤和牛仔褲,搭著白色的荷葉邊圍裙,她臉上沒有任何彩妝,但如此自然干淨的模樣卻是他見過最動人的。

    黎偉崧靠近她,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撫著她的發,用力汲取屬於她的馨香。

    “我想你。”

    她仰頭親吻他的下巴。一天下來,小小的胡渣也跑了出來。

    “你的胡子好刺喔。”

    “真的嗎?”他壞壞地笑,扶住她的腰,下巴蹭著她的頸項,惹來她哇哇大叫。“會癢嗎?會癢嗎?”他笑著說。

    夏雲雙大笑地閃躲。“又痛又癢啦,不要啦……”

    “痛?”黎偉崧停止“攻擊”,檢查她鎖骨一帶,果然看到白暫的肌膚紅成一片。他輕撫著那片紅色痕跡,心中萬般不舍。“我太粗暴了,寶貝。”

    她舉手,食指撫平他緊擰的眉頭。“沒關系的,一下子就褪紅了。”

    他握住她的手就唇,親吻著她的手心,黑眸中淨是溫柔。“我愛你。”

    夠了,所有紛擾帶來的痛苦和煩躁,都在他真心的告白下全數退散。

    夏雲雙環住他的腰,緊緊擁抱。“我也愛你,好愛好愛……”

    他拉掉她腰上的蝴蝶結,將圍裙脫了下來,隨手一扔。

    她噙著笑。“換你下廚嗎?”

    黎偉崧邪惡地眨眨眼。“我還有比下廚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深呼吸,聲音微顫。“什麼事?”說話的同時,她的身體已經因為他灼熱的注視而起了反應。

    ……

    意大利之夜不斷延長,事實證明,早餐除了焦掉的烤雞之外,還有青醬意大利面和義式海鮮濃湯。

    ###

     夏雲雙正式加入“亞洲之星”制作團隊,因此參與會議是必要的。

    只是她畢竟在單純的畫室工作,不曾接觸過這些商業事務,開會時,許多名詞都不是她熟悉的,一切都和她原本想像的不同。她以為只要制作公司開出他們的需求,她完成作品交件,然後便結束了,但事實上,程序比她以為的更加繁瑣。

    於珊珊斜睨著,將她的困窘全看在眼裡。

    中場休息時,WAILEE和另一個工程師到小會議室研究細節,於珊珊優雅地端著馬克杯,接近夏雲雙。“DEADINE就是最後期限,你不懂嗎?”

    她抬起頭,不意外於珊珊的諷刺。

    “我沒接觸過。”

    於珊珊勾起媚眼笑著。“那你要加油了,你男朋友可是國內頂尖的創意總監呢!”

    夏雲雙淡淡回應。“謝謝於小姐的建議。”

    “不客氣,我和WAILEE‘熟’得很,我們很親近。”

    於小姐總愛不斷提醒她,她和偉崧有多麼熟悉。

    夏雲雙仍是不冷不熱地回應。“於小姐和偉崧都是優秀的人才。”

    於珊珊手指輕抵著下顎,妖媚地瞅著她。“沒錯,我們是很優秀,喔,說到這,夏小姐可要好好感謝我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堅持要找‘兩顆太陽’參與這次的企劃,我想你們根本不會認識。WAILEE是這樣,只要我要求,他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夏雲雙輕扯著笑。“兩位都是重視效率的人。”她拉開旋轉椅起身。“不好意思。”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

    只是,無論她躲到哪裡,“兩顆太陽”的話題還是持續發酵。

    夏雲雙到化妝室洗手,想穩定情緒,但化妝室外忽然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她立刻躲到其中一間化妝室,將門關上。

    女性清脆的嗓音傳來——

    “珊珊姐,WAILEE怎麼會喜歡那種女生啊?平凡得好像在路上都能看到,唉喲,你有看到她那條裙子嗎?那花樣是前年的款式耶,她怎麼還敢穿出門?”

    “對啊對啊,珊珊姐,我們也覺得很怪,你和WAILEE我們公認最合適的一對,郎才女貌不說,在工作上又能百分之百地契合,WAILEE選擇她真的太奇怪了。”

    “還不就是那樣,WAILEE是個工作狂,只要能讓工作更順利的事,他一定會做。”這是於珊珊的聲音。

    “包括對外宣稱他是她男朋友喔?!”

    “不然你們說怎麼辦?‘兩顆太陽’很難搞定的。”

    “那WAILEE真的太犧牲了,要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還要當她的男朋友!”

    “不過那個女生也很笨耶,她難道不知道她和WAILEE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嗎?他們根本不搭。”

    “唉喲,女人遇到愛情都變笨了,何況是WAILEE親自出馬,如果是我的話,也難擋WAILEE的男人魅力吧!”

    “放心,拖不久的,等CASE結束,WAILEE就會和她分手了。”

    “然後回到珊珊姐身邊?”

    “沒錯,WAILEE一定會回到我身邊!”於珊珊轉身對著化妝室裡躲藏的人說。

    一場好戲,導演及演員都是於珊珊和她的人馬,戲演完,三人離開化妝室,化妝室再度恢復寧靜。

    夏雲雙走出化妝室,抬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拭去臉頰上的淚痕,而後離開。

    在前往會議室的長廊上,她遇見刻意在等她的李建群。

    “你真的答應了?”

    ###

     “‘兩顆太陽’,為什麼要叫‘兩顆太陽’?”

    “你這麼聰明,一定猜得到。”

    “‘兩顆太陽’待我想來……是不是因為你姓夏,名字裡有個雙,所以取名叫‘兩顆太陽’?”

    “賓果,答對了!”

    “太優秀了,寶貝,你應該把你的幽默感發揚光大才是。”

    “那要怎麼做?”

    “‘亞洲之星’之後,就會有一個空檔,趁那段時間,我可以幫你做個笑話精選集如何?”

    “問你哦,你會想要我加入‘亞洲之星’的制作團隊嗎?”

    “看你,我不會勉強你,我已經當過笨蛋一次了,公開你的身分,之後,有關‘兩顆太陽’的發展,一切由你決定。”

    “好,那我參加,因為,我真的想協助你。”

    ###

     “我答應了。”

    “你真的這麼喜歡他?喜歡到可以違背自己的心意,做不喜歡做的事?你不是不想出名嗎?”

    “對,我不想出名。”

    “那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愛他。”

    “雲雙,那些都是假的!你只要睜大眼就會明白這些事,他不可能會喜歡你!他不可能會愛上你!”

    李建群激動地捉住她的手臂,用力搖晃她,夏雲雙讓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得愣住了。

    “住手!”

    黎偉崧剛結束和工程師的會議,正要回大會議室,卻看到這一幕。他衝上前,推開李建群,並將夏雲雙緊緊護在懷中。

    “小雙?你沒事吧?”他心急地撫著她的臉。

    她閉上雙眼,搖頭,投入他懷裡,微微顫抖。

    黎偉崧大怒。“建群,你在做什麼?!”

    李建群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不甘和憤怒,對著合伙人大吼:“黎偉崧,你根本不愛她,你為什麼要這樣欺騙她?!我是你的合伙人,難道我會不了解你的個性嗎?你喜歡的女人不是雲雙這種類型,你不可能喜歡她的!但是我喜歡她,我不准你欺騙她!”

    黎偉崧寒著一張臉。“建群,我和小雙的事,你不用管。”

    “你根本不愛她!”

    “不關你的事。”

    李建群像瘋了一樣,伸出手想從黎偉崧懷裡搶走夏雲雙。“當然關我的事!雲雙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能搶!”

    黎偉崧用力推開他。“建群!你冷靜一點!”

    李建群扶著牆壁,他閉上眼,痛徹心肺。

    “我要退股……”

    “你冷靜考慮之後,再告訴我。”

    黎偉崧摟著手足無措的夏雲雙離開。

    夏雲雙焦急地看著黎偉。他的表情很凝重。“偉崧,不要這樣,建群只是一時失去控制……”

    這時,手機忽地響起,黎偉崧接起手機,然後,血色由他臉上快速褪去……

    夏雲雙揪著心。“怎麼了?”

    “我爸出事了。”

    ###

     一路上,銀色BMW在高速公路上飛竄,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中部縣立醫院的急診室。

    他們立刻找到黎父的床位。黎父右腳裹繃帶,人是清醒的,黎母坐在病床一旁陪伴。

    “爸!”黎偉崧心急地看著父親。“到底怎麼了?我接到醫院通知時,整個人都傻了。”

    “你們搭高鐵嗎?”

    “開車。”

    “開車多麻煩,高鐵到烏日只要五十分鐘喔!”

    兒子心急,關心老父的狀況,黎父卻好像避重就輕一樣,談著不重要的話題。

    “爸,到底怎麼了?”

    黎父不好意思開口,便由黎母解釋。“其實就是你爸看到樹上的鳥巢有新生小鳥,他想爬到樹上拍照,卻碰到叼著食物回巢的鳥媽媽。鳥媽媽看到你爸爸鬼鬼祟祟的,以為是要欺負它的小鳥,就攻擊你爸,你爸一緊張就從樹上掉下來,當場摔斷腿!”

    黎父不好意思地輕拍老伴的手。“別說了、別說了,丟臉啊!”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

    黎父撫著妻子斑白的發際。“嚇到你,我才擔心。”

    “擔心我什麼,腿斷的是你。”

    “腿斷了一定會好的,倒是你,我害怕你禁不起嚇,心髒的老毛病又發作。”

    黎母搖頭,緊握著老伴的手。“我才不會呢,看到你躺在地上哇哇叫,我求救都來不及,哪有空心髒病發作?你別擔心我,擔心自己就成了!”

    黎父掬起愛妻的手親吻。“噯,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你可是我這一生最甜蜜的承諾啊!”

    黎家長輩互訴情話,夏雲雙站在一旁,感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他們相互扶持,從年輕到白發,看著自己的孩子由嗷嗷待哺到就學,再到成人,然後脫離父母的羽翼,獨立生活;隨著孩子的成長,他們有了自己的空間,和父母的互動於是日漸生疏,最後留在自己身旁的,就是發已斑白、永志不變的伴侶。

    黎偉崧看著。如果他老了,他希望有人會陪在他身邊,他們可以一起去郊外寫生、一起下廚、一起聊天,她有很多可愛的冷笑話,而他有厚實的胸膛讓她依靠,當然,偶爾也需要再復習年輕時曾有的瘋狂激情……

    黎偉崧握著夏雲雙的手就唇,吻著她的手背。

    她有種令他安心、放松的氣質,他依戀她的笑、她的美好、她的味道,他只想要她在身邊,陪他慢慢變老。

    他凝視著夏雲雙。對,這就是他要的生活。“嫁給我,小雙。”

    夏雲雙瞪大眼,無法置信。

    黎家兩老簡直開心到要昏倒。

    “老伴,兒子求婚了、兒子求婚了!”

    “是啊是啊,我這條腿斷得有價值了!”

    夏雲雙眼眶盈著淚。“結婚?”

    他俯身,虔誠地吻住她的唇——

    “小雙,我們結婚吧。”

    因為她,他願意許下一生一世、永恆不變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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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告:感謝大家支持,所有感動,銘記在心。”

    ###

     結婚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新娘子帶著羞怯溫柔的笑容,與新郎手挽著手走向紅毯的那一端,在眾親朋好友面前,堅定地宣示兩人永恆不變的承諾,接受大家的祝福,這一天,她是唯一的女主角,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夏雲雙怔怔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一、兩秒,她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仿佛站在鏡子前的人並不是自己。

    婚紗公司的門市小姐將布幔拉開,等在外面的夏巧玉立刻衝了進來。她看著美麗的姐姐,又叫又跳。“哇,姐姐,你好漂亮喔……”

    她身上的白紗是黎偉崧向法國訂制、空運來台的,款式以無肩帶馬甲設計為主,胸前抓縐,將鏤空的蕾絲縫綴成小荷葉滾邊,突顯新娘玲銳有致的曲線,裙擺也是以手工縫綴簡潔、雅致的花朵圖騰,整件禮服更鑲嵌了各式珠片及水晶圓鑽,隨著她的動作搖曳生姿,在燈光折射下閃耀著光芒。

    夏雲雙評論。“這是瑞氣千條,我會以為我身上安裝了一整排的霓虹燈。”

    夏巧玉興致高昂,未來姐夫還幫她准備了超級可愛的伴娘服。“不會啊,姐姐這套白紗超美的,我結婚也要穿這件白紗。”

    夏雲雙促狹地看著妹妹,“你不是答應媽媽,為了不讓她擔心,所以不打算交男朋友,也不打算結婚?”

    她不好意思地蹭著妊妊的肩膀。“姐,你笑我!”

    一旁的門市小姐也知道這位新娘是何方神聖,也看過那篇報導。

    “夏小姐和黎先生中怎麼認識的?我們大家都好好奇喔!”門市小姐探問著。

    夏巧玉很得意,自動自發地解釋:“姐夫是我姐姐的救難英雄喔,要不是姐夫,我姐姐早就要露宿街頭了!”

    “真的,好好喔,黎先生很有名耶,常常看到他的新聞。”

    “是啊,我姐夫很優秀,可是我姐姐也很優秀啊!”

    只要旁人一提起這個話題,即便不帶批評的意思,夏雲雙也怕了,忍不住猜測他們是不是也認為她和黎偉崧不適合。

    她厭惡這樣灰色的自己。

    “我先把衣服脫掉。”

    “夏小姐,等等!”今天試婚紗,就是要看禮服是否有其它需要修改的地方,設計師還沒看過,她也不能讓新娘子把衣服換掉。“設計師要先看過才能脫啊!”

    夏雲雙搖頭,扯著更衣間的布幔。“不用修改了。”

    “可是——”

    “等等。”

    甜脆的嗓音阻止了夏雲雙的動作。

    設計師也是黎偉崧的女性朋友,美麗自信、事業有成。

    “我是VICKY,‘兩顆太陽’小姐。”

    而且百分之百都對她有敵意和評判。

    “你好,麻煩你了。”夏雲雙淺笑。

    VICKY漾著笑。“別客氣,都是自己人。”

    她雖然在笑,但笑意並沒傳到眼底。

    她調整夏雲雙禮服胸前的手工蕾絲。“很漂亮對不對?這件禮服簡直是每個女生心底的夢想,WAILEE把國外DM給我,要我跟法國訂購時,連我都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美的白紗呢?呵,我甚至想留下來私用呢!”

    VICKY平視她的眼。“‘兩顆太陽’小姐真是幸運,萬中選一,選中了最有價值的男人,不知你是不是也是WAILEE的萬中選一呢?”

    她姓夏,她相信設計師絕對知道她的姓名,卻還是“兩顆太陽”地說個不停,諷刺意味濃厚。

    夏雲雙深呼吸。“有需要修改的嗎?何小姐?”

    VICKY擺擺手。“不用了吧,WAILEE注意大事,例如要怎麼將你推上事業的高峰,其它小事他是不會管的。”

    夏雲雙迎視她挑釁的眼神。“我就是大事,不管事業還是禮服。”

    VICKY掩嘴笑。“相信我,我和WAILEE認識好多年了,我知道他的想法,呵。不過,你的出現是唯一的例外。”

    夏雲雙挺著胸。“讓人跌破眼鏡嗎?”

    “賓果。”

    “是不是偉崧的女性朋友都不祝福我們?”她很想知道。

    VICKY聳聳肩。“WAILEE是搞創意的,他向來喜歡搜集好玩有趣的東西,那些都是他的靈感來源,你想,對於他的搜集品,我們想祝福什麼?莫非祝福他得到一只可愛的小白兔?呵,別鬧了。”

    很顯然這位何小姐和於珊珊一樣,都是WAILEE的愛慕者,她們都希望今天穿上這件白紗的女人是自己,不是她這個不知打哪來、平庸無特色的小白兔,她唯一讓人眼睛一亮的只有經營部落格的成績……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一沉,思緒灰暗。

    她不是WAILEE的搜集品!

    夏雲雙用力扯動布幔,讓布幔阻隔她和設計師,然而在布幔遮上的那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看到VICKY得意的笑。

    在布幔之後,夏雲雙以手掩臉,不斷深呼吸。

    親眼瞧見整個過程的夏巧玉走進布幔內。好強的姐姐雖然沒掉下半滴眼淚,但她沉重凄然的身影已說出內心的苦澀。

    夏巧玉無聲地環住姐姐的肩頭。

    “愛情雖美,但也會讓人變得很脆弱。”夏雲雙輕輕地說。

    “姐,你要相信姐夫是愛你的。”

    “我相信,但我更相信人言可畏。”

    在妹妹的幫忙下,她將白紗脫了下來,交給布幔外的門市小姐。

    門市小姐透露了一個訊息。“黎先生來了,人正在大廳。”

    夏巧玉很激動。“姐,我要去跟姐夫告狀!”

    夏雲雙拉住妹妹的手臂。“等等。”

    夏巧玉氣憤難平,跺著腳。“厚,姐,你要讓姐夫知道,他的朋友是怎麼對你的!”

    “我的朋友怎麼了?”

    黎偉崧由大廳走進裡面的更衣間,就看見夏巧玉氣得跺腳,他揉揉小妹的頭發。“是怎麼了?不喜歡你的伴娘服嗎?”

    “還不都是你——”

    夏雲雙扯著妹妹的手。“沒事。”然後,她看到偉崧身旁的VICKY得意地笑著。她的手勾著他的手臂,和於珊珊一樣喜歡搞曖昧,不過她的級數還算低,沒像於珊珊那樣直接親上去。

    黎偉崧不自覺地推開手臂上的障礙物,走上前,將他的新娘攬進懷裡,低頭輕吻她的唇。“你的白紗呢?VICKY說你在換衣服。”

    她紅著臉掙扎。“剛換下來。”

    “我沒看到。”

    “當天看才有驚喜啊!”VICKY在一旁插嘴。

    但黎偉崧眼裡只有他的未婚妻。“喜歡嗎?”

    “嗯,很多人都很喜歡。”她意有所指。

    黎偉崧沒聽懂,指著自己嘟高的唇。“喜歡的話就親一下。”

    夏雲雙羞得不敢看他。“不要啦……”

    “不然我親你喔?”

    她知道他堅持到底的賴皮個性,如果不妥協的話,他只會要得更多!

    夏雲雙踮起腳尖,迅速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然後閃開。

    黎偉崧皺眉。“黎太太,你很沒誠意喔。”

    “下次要把條件說清楚。”她調皮地說。

    “我記住了。”

    一旁的夏巧玉可開心了。姐夫明顯的情意,以及對姐姐的呵護,讓VICKY嫉妒到眼睛冒火。哈,誰才是姐夫心目中的真命天女?這已經很清楚了,不要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對了,爸提早出院了,待會兒我們過去接他。”

    “伯父出院了?”夏雲雙很高興。

    黎偉崧眯著眼。“伯父?”

    夏雲雙趕緊改口:“爸、爸。”

    黎偉崧開心了,這回顧不了旁觀的人,低頭吻住他的新娘,激情狂熱得連一旁的人都臉紅著回避。

    她抬手,摟著他的頸,回應著他熱情的索求。只有在他懷裡、依偎著他,她才真正感覺到幸福……

    ###

     李建群拿著公司今年下半年度和明年上半年度的計劃表,氣衝衝地衝到黎偉崧的辦公室,將卷宗用力丟在合伙人的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

    黎偉崧平靜地看著他。“更新後的年度計劃表。”

    李建群氣急敗壞地指著紙上的表格。“你還說你沒有利用她?!‘亞洲之星’之後,你還幫她安排這麼多工作,甚至打算把她在部落部發表過的圖文集集結成出書?!”

    “不好嗎?”他是驕傲的公孔雀,喜歡炫耀老婆的好。

    “你只是在利用她!”

    黎偉崧不想理會他。相同的話他聽得太多了,每個人都認為他會主動追求小雙,或者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由情場浪子變成居家好男人,都是因為“兩顆太陽”的關系,去,這些都是沒常識又無聊的傳言,聽久了,也就麻痹了,更懶得回應。

    “你管不著。”

    “你說你愛她,但這根本不是愛的表現!你知道雲雙是文靜溫柔又低調的女生嗎?你這樣把她拱出來,根本不管她想平靜過生活的意願,這叫愛她嗎?這叫利用好不好?!”

    黎偉放崧下手中的筆,雙手交握。“我和小雙的事,你不用插手。”

    李建群大叫:“我怎能不插手?!我喜歡她!我愛她!原本我打算‘亞洲之星’的事情結束之後,就要展開熱烈的追求,誰知道你居然這麼卑鄙,想盡辦法勾引她,你不只是利用雲雙創造公司利潤,你也在欺騙她的感情!”

    他真的生氣了,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容忍別的男人對自己的老婆大聲告白。

    “夠了,你要認清事實,她也愛我,而且很愛。”黎偉崧認真聲明。

    李建群大笑。“雲雙和其它女人不同!如果她知道你是在利用她,她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你!”

    這些話,終於讓黎偉崧氣炸了。

    他緊握拳頭,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衝上前,狠揍他的合伙人。

    李建群憑哪一點認為他利用小雙?憑哪一點認為小雙會聽信他的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他?他根本搞不清楚狀況,他和小雙有多恩愛,他們是拆不散的!他們到底是想怎樣?!

    黎偉崧一整個火大了,挑釁回擊——

    “我這麼告訴你吧,就算我是利用她,她還是愛我,就算我趕她走,她也離不開我!建群,她愛我,你懂不懂?愛情是天下無敵的!”

    “我要去告訴雲雙,說你是利用她!”

    黎偉崧揉著眉頭,超級想找人打架。“隨便你。”

    “你不要以為雲雙不會相信!我愛雲雙,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揭發這一切!”

    這下,黎偉崧真的徹底被激怒。愛小雙?他用力一拍桌子,大聲怒吼:“隨便你去說,說我利用她,說我根本不愛她,說我要娶她都是計謀,統統隨便!這個女人她愛我,她不會相信你的,她到死都不可能會離開我!”

    夏雲雙站在辦公室外。

    她帶著午餐來訪,接待小妹沒通報黎偉崧,於是,她便怔怔地聽著這些殘忍的對話——

    “說我利用她,說我根本不愛她,說我要娶她都是計謀……這個女人她愛我,她不會相信你的,她到死都不可能會離開我!”

    她捂住口。喔,老天……

    眼眶迸出的淚水,滑下臉頰,濕了衣襟。

    被背叛是什麼滋味?

    那像是拿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割下她心上的肉,她的心好痛。

    如果說愛情是天下無敵,那麼,背叛就是毀滅一切的武器,會讓愛情灰飛煙滅!

    她知道他和她交往,大家都不看好,甚至許多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看待他們的戀情,新聞說這是炒作話題,為作品抬轎,旁人說他們不合適,說她配不上他,除了兩家家人,沒人祝福她……

    媽說的對,不被祝福和認同的愛情,不會長久。

    夏雲雙失控地啜泣,可仍是捂著自己的口,不讓自己哭出聲。

    天啊,除了家人,她不曾這麼在乎過一個人!下大雨的那一天,他潛進她緊閉的心扉,他的笑容讓她疏於防備,她的心因他的吻而深深撼動,然而這一切,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他傷害她的武器……

    夏雲雙轉過身,狼狽地離開。

    在這一刻,她的心已深陷絕望的深淵。

    ###

     就在快遞公司將他送給夏雲雙的訂婚戒指送來的半小時後,黎偉崧趕到畫室。

    他看到哭紅了眼的夏雲雙,和一旁的李建群。

    黎偉崧二話不說,衝上前揪住李建群的領口,失控地低吼:“你和小雙說了什麼?!”

    李建群滿臉勝利的喜悅。“告訴你,雲雙全知道了!”

    黎偉崧氣極了,陰霾的黑眸裡只剩燃燒的怒火,他舉起手,朝李建群的臉用力揮了第一拳,李建群慘叫倒地。

    畫室裡的人驚叫,夏雲雙更是錯愕不已,她轉身往二樓跑,黎偉崧在樓梯口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裡。他看著她的眼,那不僅僅是憤怒,更有濃濃的哀傷,他的心揪痛著……

    “小雙,你聽我解釋……”他慌忙說。

    她用力推開他。“我不要聽,你走!”

    她溫柔可人,短短的時間內,就讓他愛上她的笑,她臉紅的模樣,她開啟了他的心,讓他嘗到愛情的奇妙,他不可能讓她走!

    “小雙,我不會走的,我沒有做錯任何事!”

    夏雲雙委屈、心痛地揪著他。他還想辯解什麼?“走開!”

    他握住她的手。“小雙,我真的愛你!”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撤掉“亞洲之星”也無所謂,但他絕不願意被她誤會,他的心意、他對她的依戀,都是真的,他對天發誓!

    夏雲雙用力握拳,強忍著逼回已經湧到眼眶的眼淚。她不想這麼懦弱。“走開……黎偉崧,你到底要傷我到何時?!”

    黎偉崧望著她傷心的臉,心慌極了。他不能放棄,否則就會失去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黎偉崧攔腰抱起她,不顧她死命的抵抗和掙扎,硬是將她抱上他停在畫室外的BMW,而後車子急駛而去。

    抵達黎家時,黎家兩老正在花園種花,看著兩個年輕人就像麻花一樣糾纏在一起,你推我拉地走進家門。

    “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樣纏在一起嗎?”黎父問。

    黎母鏟著泥土。“好像有問題……你沒看到兒子的臉像踩到大便一樣。”

    “那怎麼辦?不是要結婚了嗎?”

    “不管了,我們出去玩吧!”

    “坐輪椅喔?!”可黎父也躍躍欲試。

    “當然,我讓偉莉來接我們,這幾天還是待在女婿家避風頭好了。”所謂知子莫若母,能讓她兒子這麼生氣,讓好脾氣的准媳婦不開心,這問題肯定嚴重,當爹娘的還是不要管,以免對心髒不好。

    黎父抬頭看著樓上兒子的房間。“媳婦會不會不嫁啦?”

    “那我非扒了兒子的皮不可!”黎母惡狠狠地撂下狠話。

    ###

     在黎偉崧的房裡,兩人各據一方,劍拔弩張地瞪著對方。

    他一進房便鎖上房門,不讓她跑掉。

    “放我出去!”夏雲雙憤怒地說。

    “想都別想!”黎偉崧雙臂環胸,守著房門。

    “你!”夏雲雙氣到說不出話來,拍拍胸口平撫呼吸。“你到底想怎樣?你把我關在你房間裡有意義嗎?!”

    “至少你會好好聽我說話。”

    她吼了回去。“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黎偉崧冷笑了聲。“告訴我,李建群和你說了什麼?他是不是說他喜歡你,他愛你,他想娶你回家?”最後一句是他自己加的。李建群雖然沒說,但他知道他就是這麼想!

    她冷哼。“你為什麼不干脆說你根本沒愛過我,結婚只是一種手段!”

    黎偉崧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抓著頭發。“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我愛不愛你,難道你感受不到?”

    她感受到了,但那份感受染上了太多其它的色彩,再也不純潔,她已難以相信了……

    “我不信你感受不到!”

    夏雲雙抹去臉頰上的眼淚,不想吵了。“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黎偉崧搖頭。“我不會讓你回家,天知道我如果放了你,你會不會就這樣離開我?你從現在開始就住在我家,直到我娶你進門的那一天!”

    夏雲雙氣到跳腳。“沒有婚禮!我不要嫁給你!”

    此刻的黎偉崧只想著要怎麼砍死他的合伙人!

    “別人隨便幾句話你就信了,我也想問問,你說你愛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已經不在意往自己的傷口上灑鹽。“騙你我有好處嗎?你是‘三顆太陽’還是‘四顆太陽’?”

    他摸摸下巴,這下懂了。“所以你不嫁給我,就因為我不是‘三顆太陽’或‘四顆太陽’?”

    打從出娘胎,夏雲雙第一次有想海扁人的衝動。“你神經病!我不想理你!”

    她衝上前,想動手推開他。“我要回家!”

    黎偉崧根本沒將她的行動看在眼裡,他輕易地攔抱起她,邁開大步,將她往大床上一拋,惹得她哇哇叫。

    夏雲雙姿勢狼狽地摔在床上,又掙扎著要下床,黎偉崧立刻撲上前,單手撐在床鋪上,另一手抓住她的手,修長精壯的腿置於她腿間,困住她。

    “放開我!”

    “想都別想!”

    “我要回家!”

    “不要孩子氣了,這裡就是你的家!”

    夏雲雙氣到踹腳。

    只是生氣歸生氣,不滿歸不滿,當她在他的床上,當她在他的懷裡,他絕對不會只是生氣和太滿。

    “或者我們也可以床頭吵床尾和——”他邪惡地勾著笑,欠扁地問,大手直接撩起她的長裙,往大腿摸了上去。

    夏雲雙用力將他的手拍開,同時惡狠狠地威脅:“你再摸我,咱們就走著瞧!”

    小白兔發威了,黎偉崧也很委屈。

    “你不能我合伙人說什麼你就信啊!”

    “不是建群說的。”

    “還是報紙又有什麼新的比較表?”

    “沒有。”

    黎偉崧由褲袋中拿出他的求婚鑽戒。“那為什麼把這個退回來?”

    “我不想嫁給你。”

    他捂著心,是真的心痛了。“原因是……”

    “我想,或許我們應該冷靜一下,我們並不適合彼此。”

    他嘆了口氣。“就說那該死的水果日報影響你了。”

    她別開頭,不理他。

    黎偉崧嘆口氣,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告訴我為什麼。”

    夏雲雙望著他。他就在她眼前,只要她伸出手,就能碰觸到他,只要她投入他的懷抱,就能得到他的呵護……但這是真的嗎?面對他,她無法質問他是不是利用自己,也無法把她聽到的話重復一遍,因為那些對話裡的每一個字,要她說出口,比在傷口上撒鹽還要痛。

    所以,她選擇沉默。

    黎偉崧擁她入懷。她的背緊貼在他懷裡,他嗅著她的發香,大掌輕撫著她的頭發,就像在每個激情的夜晚過後,兩人滿是濃濃愛意的溫存。

    但她要面對的,除了他的真心,還有她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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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果愛有目的,還算是真愛嗎?

    ###

     她很懦弱,她不夠堅持,她退回了訂婚戒指,卻沒辦法命令自己徹底離開他。她很氣他不是嗎?在越陷越深之前,她應該離開他才對的,那為什麼雙腳像生了根、發了芽一樣,始終邁不開瀟灑離開的第一步?

    那麼,她應該怎麼辦?因為離不開他,所以只能繼續耗著,帶著憂傷的遲疑,被動地等著緣盡情了的那一天?

    她氣自己將“離開”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搞得一團混亂,但或者她應該坦承,因為早已深陷其中,她依然愛他,離不開他……

    那天之後,她在黎家住了下來,她有很多機會可以正大光明地由大門離開,或是下課後,由畫室直接回自己家也可以,而不是讓他接她回黎家,然後在車上像老夫老妻一樣,討論晚餐吃什麼。

    “晚餐吃什麼?”

    “面。”

    “什麼面?”

    “海鮮面。”

    “昨天是肉醬意大利面?”

    “對。”

    “前天也是,白酒蛤蜊面。”

    “對。”

    “你有意大利血統嗎?曾祖父是意大利人?還是曾曾祖父是意大利人?”

    “沒有。”

    “那,你是北方人嗎?”

    “不是。”

    “還是家裡以前是面店?”

    “並沒有。”

    黎偉崧抗議。“那怎麼這麼愛吃面?天天都是面?”

    夏雲雙冷冷地瞪他。“你可以把我送回家,就不用天天吃面了。”她離不開他,那,讓他自動送她回家總可以了吧!

    被反將一軍的黎偉崧只好摸摸鼻子,繼續開車。“面其實是好食物,有充足的熱量和營養,我該注意的是可能要多上幾次健身房,免得結婚當天我擠不進燕尾服,那可糗大了,是不是?親愛的。”

    有人告訴過他,他開車的模樣真的很帥嗎……夏雲雙深呼吸,視線轉向窗外飛逝的街景。“你的燕尾服不關我的事。”

    “你喜歡肚子大大的老公嗎?”

    “我不會和你結婚。”

    他沒將她的拒絕放在心上。“我上網查過資料了,你這個叫“婚前不安症候群”,等結婚了不安的狀況就會消失。”

    她的丈夫是個萬人迷,她的不安永遠存在、不會消失,她也會因為自己身為妻子,更在意別人搭他的手臂、吻他的唇,勾引他。

    “你要不要結婚看看?不安的感覺很不舒服的”

    不,就算結婚了,他仍舊是萬人迷。“不想。”

    到家了,夏雲雙抱著裝滿食材的購物袋下車。

    偌大的黎家只有他們兩人,長輩們暫住在女婿家,說好聽點是把空間留給年輕人,讓他們培養感情,實情是,兩老根本不想理會年輕人的紛紛擾擾,婚禮何時舉行記得通知,快點結婚,快點有孩子,那更好!

    夏雲雙很忙,穿著圍裙像小蜜蜂一樣在廚房裡忙過來又忙過去,她盤高頭發,露出白皙、性感又誘人的頸部線條。

    她的頸側很敏感,只要他下點功夫,她一定馬上“棄械投降”任他擺布,那樣的她很可愛、很迷人的,不過,現在可慘了,雖然他們住在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但像刺蝟一樣的她根本不讓他碰,連擁抱都會被瞪……算了,老婆在身邊就好,男人的壞念頭留待以後,等他們和好了,小雙就會見識到什麼叫做男人的爆發力!

    黎偉崧晃著晃著,又晃到夏雲雙身後,還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蹭著她的頸子,拼命吸取她的氣息。“看著心愛的女人為自己准備晚餐,男人最大的幸福也不過如此。”

    夏雲雙轉身,手裡握著菜刀。“有事嗎?”

    黎偉崧松開手,立刻閃得遠遠的。“我只是想幫忙……”

    夏雲雙冷看臉,指著水槽裡的食材。“蝦子和蛤蜊要洗,還有那些配菜也要洗。”

    她放下手中的菜刀,拿了另一件圍裙圍在他身上。

    繞過他,她替他綁好圍裙的蝴蝶結,怔怔地看著他寬闊的背,從胸口湧上一股嗆鼻的淚意。他就在她眼前,只要她敞開雙臂,就能抱住他——

    “你把最有身價的萬人迷變成家庭煮夫了。”他撩著圍裙,搔首弄姿,像個女人一樣。

    她回過神,輕輕、沉沉地說:“不會,你永遠都是萬人迷。”

    人家總說:太帥的老公難照顧。果真如此。

    黎偉崧洗著菜。“認識你之後,我只想當你的萬人迷,其它人則免了,我不想引起你不必要的誤會。”他說著,態度很諂媚。

    夏雲雙切著洋蔥。“不會啊,我發現你和你的女性朋友相處得都不錯,可以牽手啊、接吻啊讓人印像很深刻。”

    黎偉崧像聞到魚腥味的貓,很興奮。“你在嫉妒嗎?”

    打死她都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承認自己是在嫉妒,而且早讓妒火燒到火冒三丈!

    “我只是印像深刻,至少我和我的男性朋友不會這樣……或許,我該找個男性朋友嘗試看看?”她存心激他。

    黎偉崧果真有被激到,他手拎著蝦子,怒吼:“想都別想!”

    “為什麼你可以,我就不行?”

    “那不一樣,除了自己的情人和丈夫,女人被親、小手讓人牽就是被吃豆腐,男人被牽手或被親都只是社交禮儀,那是完全不同的。”

    黎偉崧忿忿地用力搓洗著蛤蜊。如果小雙真的和她的男性朋友牽手接吻,他一定會暴跳如雷、氣到冒火,甚至會氣出心髒病!

    夏雲雙真想拿洋蔥K他。“胡說八道,你是雙重標准!”

    他決定耍賴。“好,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會和她們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離,你也別想找異性朋友嘗試了,要牽手要接吻,找我就成了,其余人免談!”女人心眼小,男人的心眼更小,哪裡禁得起激將法!

    洋蔥刺得她淚水汪汪。“不用,你不用特地為我做任何改變……”她以手臂拭去眼淚。

    黎偉崧見壯,立刻將雙手洗淨,抽了紙巾,走到親親老婆身旁,溫柔地幫她拭去臉頰上的眼淚,揶揄說:“我一定會為你守身如玉的,你不用這麼感動。”

    她抽著鼻子。“下次洋蔥換你切。”

    “有什麼問題呢,老婆開口,赴湯蹈火、絕不推辭,切洋蔥算什麼!”

    他望著夏雲雙淚水迷蒙的眼睛。“老婆眼睛真漂亮。”

    沒回應。

    “老婆皮膚真漂亮,水嫩水嫩的。”

    沒回應。

    “老婆小嘴真漂亮,讓人想咬一口。”

    還是沒回應。

    沒響應就代表沒拒絕,黎偉崧嘟起嘴,慢慢低頭。“我可以吻老婆嗎?”

    然後,他看到老婆手中沾著洋蔥的菜刀,立刻退避三舍。

    夏雲雙冷笑。“算你跑得快。”

    “明天還是吃面嗎?”

    “不想吃就送我回家。”

    黎偉崧嘖嘖搖頭。“我這麼愛你,你怎麼舍得離開我?”

    夏雲雙一愣,身體一顫,千頭萬緒全擠在腦袋裡——

    ###

     這天,畫室來了兩個不速之客——於珊珊和李建群。

    前兩天,黎偉崧正式告知“亞洲之星”制作小組,“兩顆太陽”退出企劃團隊,今天李建群帶著於珊珊來畫室找夏雲雙,談的就是這件事。

    “你不知道WaiLee的決定?”於珊珊很驚訝。

    夏雲雙同樣驚訝,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只有李建群理解黎偉崧的做法,他是要向大家證明,他並不是因為“兩顆太陽”的關系,才和雲雙交往的。關於這一點,他很佩服黎偉崧,畢竟他知道“兩顆太陽”能為公司帶來多少利益。

    對於利益,於珊珊也很清楚,雖然她嫉妒夏雲雙的好運,但於珊珊絕對不會和錢過不去,許多大廠聽聞“兩顆太陽”將參與“亞洲之星”紀念專輯,紛紛抱著白花花的鈔票表示贊助意願,他們都希望能因為這層關系,進而協商“兩顆太陽”為自家產品代言的機會。

    “夏小姐,你不用受制於WaiLee的決定,“亞洲之星”只是個跳板,之後你將有更多條件更好的機會,為什麼你要放棄?”

    “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於珊珊嗤之以鼻。“相夫教子?在家當個賢妻良母?偶爾出來教教小朋友怎麼畫畫?這就是你所謂滿意的生活?”

    李建群跳出來為她抱不平。“於小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規劃,請你尊重。”

    於珊珊無奈地搖頭。“我是想尊重,但更覺得可惜,明明就是一顆頂級美鑽,偏偏要把自己弄得和廉價的水晶玻璃沒兩樣,你說可不可惜?”

    她站起身,開衩的窄裙露出她修長勻淨的美腿。“在我的觀念裡,夫妻是要能相互襯托彼此的。在WaiLee的世界裡,你是什麼?打掃家裡、料理三餐的妻子,也可簡稱為“台佣”?”

    她懶得勸人,轉身走人。

    李建群嘆了口氣。“不要在意,於珊珊的個性就是那樣,她是業界有名的龍卷風,合她意便罷,不合她意的就像機關槍掃射一樣,到處一片狼藉,不過她制作出來的東西有很好的風評,業界的人對她是又懼又愛。”

    夏雲雙低頭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我很羨慕她,她不會患得患失,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李建群輕輕拍著她的手。“你也有你的恍點,否則這一年多來,我的眼裡不會只有你。只是我動作太慢,才會讓我的合伙人搶先一步。”

    夏雲雙沒拒絕友情的安慰。“謝謝你。”

    李建群大笑。“不然你可以回頭選擇我啊,我媽成天念著就是因為我不懂得好好把握,才會讓別人把你搶走。或者,我還有機會把你搶回來?”

    夏雲雙噗哧一笑。“也許我們應該在一起才對,至少那時候,所有人都鼓勵你追求我、我接受你,不像現在一面倒地認為我配不上他。”

    李建群嘆口氣。“那我現在表白還來不來得及?”

    她搖頭。“最好不要。”

    “可惜,你真的是很棒的女人,祝你幸福。”

    “謝謝。”

    他們友情地相擁,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黎偉崧走進面室的會客室,看到的就是這個面面,他的合伙人和未婚妻擁抱在一起。

    他一怔,以為自己眼花,再看清楚些,但事實就是這般殘忍地擺在他面前。

    最近,小雙連碰都不讓他碰了,何況是擁抱?他知道他們有問題尚未解決,他決定靜心等待,等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因此每天夜裡,他只能等她睡著後,才能夠抱抱她、碰碰她。

    他這個未婚夫這般委屈、戰戰兢兢,而什麼都不是的李建群居然可以抱她?!

    黎偉崧再也忍受不住,衝上前,揪起李建群,揮出第一拳,李建群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夏雲雙驚叫,立刻衝上前,抓住他的手。“偉崧,住手!你為什麼打他?!”

    難道,她不愛他嗎?

    黎偉崧木然而立,看著夏雲雙擋在自己面前,雙拳緊握,胸口急劇起伏,滿腔的怒火驟升。他怨自己的盲目,這把熊熊怒火燒盡他的自制力,他忘了,愛是要兩相情願的,他再怎麼愛她,她不願接受……天,他無法再想。

    他們相擁的面面,他揮之不去!

    黎偉崧渾身肌肉顫抖,呼吸沉濁。“如果你不愛我,不用屈委自己接受,我不在意。”

    他說的每個字讓她為之顫抖恐懼,夏雲雙望進他的眸子,看見的卻是劊子手般漠然的眼神,她搖搖頭。“你誤會了,我和建群只是朋友,他安慰我——”

    黎偉崧譏嘲:“安慰你什麼?跟我在一起很委屈嗎?我死黏著你不讓你走,讓你很難受?”

    她搖頭。“不是的……”

    他揚高她的手腕。“我說我愛你,你不開心,不讓我碰,不對我笑,還要他來安慰你?難道是要李建群開口說他愛你、他喜歡你,你才會笑,你才會開心?”

    他扣緊她的手腕,疼得她淚光隱隱。

    “既然你不愛我,你隨時可以走,我這個人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會勉強別人,強摘的瓜不甜,只要你說了,我不會不放!”

    黎偉崧推開她,她趺落在身後的沙發上,他欺近,困住了她。

    他沒真正愛過一個女人,但當他真正愛了,也希望對方能像他一樣,付出所有的真心——她不愛他,這種痛讓他氣餒、難堪!

    滿心的憤怒讓他口不擇言。“事實是,我的確在利用你。”

    “利用我?”她駭然看著他。

    黎偉崧大笑。“這不是你要聽的話嗎?不是你一直以為的事嗎?我現在就說給你聽,你真的以為我會愛上一個小家碧玉、怯懦無膽的女人嗎?起初,你的確引起我的好奇,因為我從沒遇過你這種女人,後來,我知道你這麼有價值,所以將計就計追求你,你懂了嗎?這就是真相!”

    “騙人……”

    “這不就是你要聽的話嗎?”

    難以言喻的痛楚襲上心頭,夏雲雙聽著,感覺一顆心就像千刀萬剮般地劇痛。

    這就是心碎的感覺嗎?她搗著胸口,低低啜泣。

    李建群爬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你誤會了,還有你最好收回你這堆屁話。”

    黎偉崧冷笑。“你不是愛她嗎?送你。”

    話聲甫落,他立刻轉身走人,砰然關上會客室的門。

    ###

     “你真的以為我會愛上一個小家碧玉、怯懦無膽的女人嗎?”

    “我從沒遇過你這種女人——”

    “我知道你這麼有價值,所以將計就計追求你——”

    夏雲雙閉上雙眼,環抱著自己,椎心的哭聲劃破沉寂。

    他想念各種口味的意大利面。

    如果沒吵架,小雙今晚會變出什麼面讓他哇哇抗議?

    吵架?

    他說得太客氣了,應該修正為“分手”才對。

    黎偉崧仰頭,一杯威士忌一口飲盡。

    他看到他們抱在一起。

    然後他說了一堆很渾蛋的話。

    他看見她哭了。

    所以,他怕自己心軟,馬上掉頭走人,卻又很沒用地站在會客室門外,聽著她放聲痛哭。

    那是一種萬念但灰、痛心的哭聲,他從沒想過哭聲也能夠撕裂一個人的靈魂,他以為那只是小說上誇張的形容,直到他聽見她哭,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多麼愚蠢和自負的王八蛋!

    第二杯的威士忌再次一口下肚。

    他是個不值得同情和原諒的王八蛋。

    他拿出手機,撥了家裡的電話,果然沒人接聽。

    他撥了她的手機,手機繼續罷工,他給她的新手機還放在車上,因為她說功能太復雜難用,以,他還在找什麼叫做“功能簡單”的手機要送給她。

    他撥了夏家電話——

    “喂?”夏巧玉的聲音。

    “喂——”

    她沒禮貌地掛上電話。

    黎偉崧瞪了手機一眼,丟到一旁。

    如果她愛李建群比較多,他該怎麼辦?退出?祝他們幸福?

    退出?呿,分手了還需要退出嗎?

    祝他們幸福?都說要把她送給建群了,這不是祝福是什麼?

    手機忽然響起,他快速接起電話。

    “小——”

    “我不是嫂子啦哥,爸媽在問喜帖要不要先印啊?他們名單都擬出來了——”

    黎偉崧掛上電話。嗯,掛人電話的感覺還挺痛快的。

    手機又響,他接起。

    “哥,你很沒禮貌耶,怎麼可以掛我電話啊!喔喔,還是你現在和嫂子正在“忙”啊?呵呵呵~~”

    “分手了。”

    “啊?”

    “我們分手了。”

    說完,黎偉崧掛上電話,索性將手機關機。

    他仰頭,一口飲盡威士忌。

    苦澀的酒,不但不能澆愁,還讓他想得更多、愁上加愁。是哪個王八蛋說酒能澆愁的?簡直和他一樣是個王八蛋,說不定兩個王八蛋可以變成好朋友……

    “借酒澆愁是誰說?”黎偉崧問酒保。

    “不可考,但應該是相當久以前的事了,也許都不在人世了。”

    黎偉崧大笑,舉杯遙敬那個不可考的王八蛋——

    一口飲盡。

    “再一杯。”

    “先生,你醉了。”

    “醉?還沒,我還在等。”

    “等醉?”

    “是啊。”

    他看著褐色的液體在光線折射下,閃著澄澄的琥珀色光芒。

    他在等醉,說不定,等醉到不省人事時……

    他的心也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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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將遠行,巴黎。

    ###

     生活的步調回到從前,她不是在畫室上課,就是在家,例假日則陪母親當義工,或者全家人出游踏青。

    這樣的夏雲雙就像過去的每一天,沒人看出她的不同。唯一的改變是她最近很忙,忙著到處上網找資料,因為她計劃了一趟旅行。

    夏巧玉看著攤在桌上的數據——姊姊想去巴黎短期游學,說自己是學藝術的,卻沒去過藝術殿堂取經,是井底之蛙。可身為妹妹,她認為這或許是姊姊的逃避之旅——逃避那個沒緣分的姊夫。

    媽媽和她雖然舍不得姊姊遠行,也只能支持。

    “法國的LV一定比較便宜。”

    “你真的打算殺小豬買LV包包?”小豬是夏巧王從小開始存零錢的撲滿。

    夏巧玉的確認真考慮。“小豬擺在床頭,一輩子都是一只小豬,我不能帶著它逛街、上學,但變成LV包包就不同了,只要我出門一定用得到,這樣想,就會覺得殺小豬買LV是很值得的事!”

    夏雲雙提醒她。“上個月你想買高檔單車,也考慮過殺小豬,但後來還是忍住,只買便宜的車款。你舍不得打破小豬的,巧玉。”小豬是巧玉升國一時,在小學同學會上抽到的禮物,禮物還是來自她暗戀的男同學,所以小豬是她的寶貝。

    夏巧玉很懊惱。“這叫念舊嗎?”

    “算是吧,家族遺傳,我們好像都會。”

    所以,就算姊姊外表看似無風無浪,其實心裡一定還惦記著他。

    夏雲雙將桌面的東西收抬整齊。“走吧,我們回家。”

    夏巧玉下課後,順道來畫室接下班的姊姊。

    她忽然想到。“對了,媽媽打電話給我,要我們買些菜回家,所以等等要先去超市。說到電話,姊,好的手機到底要罷工到何時?干脆買支新的算了!”

    夏雲雙聳聳肩。“不用了,反正也沒人找我。”

    這很平常的一句話,竟讓夏巧玉有種淡淡的哀傷。“也說不定啊,說不定人家有打給你,但你的手機一直罷工。”

    夏雲雙淡然地笑。“誰找我?”

    “呃……”

    夏巧玉不敢回答。那天姊姊哭著回家,躲在自己的房裡,蜷縮在床上,眼淚一直掉、一直掉,就像斷線的珍珠似地汩汩流過臉頰,沾濕了枕頭……

    她和媽媽好害怕,連在大陸工作的爸爸都急著搭機回來,姊姊一直很堅強,在家人眼中就像座穩固的山,不慌不亂,但這次姊姊的反應嚇壞大家了,就算後來無緣的姊夫打電話來,也沒有人敢向姊姊提起。

    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沒人知道,只知道婚禮沒了,姊姊恢復一個人的生活,接著開始計劃巴黎之行。

    夏雲雙拿起提包。“走吧。”

    兩姊妹邊聊迎走向超市,一路上,敏感的夏巧玉不斷回頭。

    “怎麼了?”夏雲雙問。

    “我一直覺得有人跟著我們。”可愛的夏巧玉遇多了色狼,對周遭的狀況變得很敏感。

    夏雲雙東張西望。“大白天的,色狼會同時對兩個女生出手嗎?”

    夏巧玉勾著姊姊的手臂。“如果真的有色狼,碰到我也倒霉,我是空手道黑帶耶,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夏雲雙輕笑。“是啦,你是女中豪傑!”

    超市到了,兩姊妹推著購物車采買食材和用品。

    “媽說今天要吃什麼?”

    “海鮮面。”

    夏雲雙一愣。“海鮮面?”

    “是啊,媽還說要買一些洋蔥回去,她要做洋蔥炒蛋,家裡沒洋蔥了。”

    海鮮面和洋蔥,多麼讓人傷心的巧合啊,這些食材讓她忍不住想起他們同居的那些天,黎偉崧總是賴皮地索吻、索抱,她知道每次睡著,他都會輕輕地將她抱進懷裡,撫著她的頭發一直嘆氣。

    因為渴望他的擁抱卻不敢表達,她只能刻意閉眼假睡,依偎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

    他真的不愛她嗎?

    夏雲雙手拿著洋蔥,失神地怔著。

    “姊,怎麼了?洋蔥不新鮮嗎?”

    她回過神,將洋蔥放進購物車。“很新鮮。”

    ###

     最近,跟蹤夏雲雙變成黎偉崧每天的例行工作。

    他知道她下課的時間,時間到,他會開車來畫室,先在附近停好車,再藏身到畫室對面等她下課。她的摩托車已經讓巧玉騎去上課,現在的她是走路到捷運站,再搭捷運回家,這樣剛好,他可以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默默地傾泄自己的思念……

    他總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們身後。小雙還好,警戒心不高,但巧王就敏銳多了,因此他更謹慎,以免破功。

    可是,此刻他一看到夏雲雙拿著洋蔥發呆時,差點失控地衝出去。

    他不管了,他要道歉,他要承認自己是個亂說話的王八蛋,他只想緊緊將她擁進懷裡,管她是不是像自己一樣付出所有的愛……

    他踏出了第一步。但,如果她愛的是建群呢?如果只有建群能讓她笑呢?

    黎偉崧的腳步遲疑了。

    “無緣的姊夫。”

    黎偉崧嚇一跳,回過頭,夏巧玉站在他身後,一臉懷疑。

    他摘下墨鏡。“巧玉。”

    “你在這干麼?”

    他在干麼?他在干蠢事。

    他指了指正在挑選其它蔬菜的小雙。“跟蹤你姊姊。”

    夏巧玉聳肩。“我就知道,從我們離開畫室開始,就有人跟著我們。無緣的姊夫,你真是辛苦。”

    黎偉崧笑得很苦澀。

    “你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是混蛋,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

    “姊姊很傷心,你一定真的說了很過分的話!”

    黎偉崧心一揪,想到小雙的眼淚,他恨不得痛扁自己一頓!

    夏巧玉嘆了口氣。“談戀愛真是復雜,姊姊因為你實在太帥、條件太好,反而對自己沒自信……不過,不要說我沒告訴你,因為你說的那些話,姊姊決定下個月要去法國游學半年,我和我媽都認為這是療傷之旅。”

    黎偉崧傻了。

    他望著前方的小雙,心中千頭萬緒。

    “你們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能提供意見。”姊姊喜歡他,沒他的日子,姊姊不見得比較好過。

    黎偉崧喉頭梗著。現在越想,越覺得他們的擁抱雖然礙眼,但他們之間並沒有熱情。

    “我指控她和建群——”

    “李大哥?!”巧玉瞪大眼。

    “對。”

    “神經病!如果姊姊會跟李大哥在一起,他們老早就在一起了,不用等到跟你談戀愛才腳踏兩條船!”

    她罵得真好。

    愛情會使人盲目不是沒道理的,他准判斷能力都沒了!

    夏巧玉嘆了口氣。“好吧,我只能說,你把姊姊內心深藏的鴕鳥個性激發出來了,就算你現在衝出去求她原諒,姊姊也不見得會原諒你。你傷了她,要讓她忘掉所受的傷痛……嗯,你要加油。”

    黎偉崧望著前方的夏雲雙,她臉上的落寞、她的嘆息,每個表情都牽動他的心……

    他嘆口氣。那些他沒跟巧玉說出口的話,才是傷了小雙的關鍵——

    ###

     這天,於珊珊再度來訪。

    “我看到你的部落格了,你即將遠行?”

    “對。”

    “真可惜。”

    “可惜?”

    “可惜放棄了一個優秀的男人,如果是我一定巴看他不放。”

    於珊珊從不隱藏對黎偉崧的欣賞之意。

    那時,他對建群說:“你不是愛她嗎?送你。”

    她無法學他說出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那句話的每個字至今都如刀似地切割著她的心。

    “他承認他利用我。”

    於珊珊先是一愕,接著放聲大笑。“你相信了?”

    夏雲雙聞言,心一緊。“我不知道。”

    於珊珊嗤之以鼻。“談戀愛會讓人智商變低嗎?他是WaiLee,他不需要利用任何人增加公司利潤。你一定不知道WaiLee在我們這一行代表什麼,他是神,你懂嗎?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嫉妒你,

    包括我,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嫉妒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和我的級數差太多了,但我還是輸給你了……夏小姐,如果你是因為外界的挑釁才對WaiLee失去信心,那麼,你的確不合適WaiLee,WaiLee適合心髒更強、意志更堅定的女人。”

    夏雲雙愣著,雙手在桌面上緊緊相握。

    “告訴我,你愛他嗎?”於珊珊審視著眼前的女人。

    “愛。”

    “勝過我們這些嫉妒你的女人?”

    “當然。”

    “那,反正最壞就這樣了,你要不要再賭一次?”

    “賭什麼?”

    “我是生意人,絕不可能讓半熟的鴨子飛走。我對你的期待仍然很高,當然經想出新的企劃,你不可能再歸隊,不過那燈著撤資的贊助商我一個都不想放,我要你脅助我做一個形像廣告。”

    夏雲雙看著眼前神色驕傲、意氣風發的女人。“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在這個廣告裡,你可以放手一搏,把你要和WaiLee說的話完完整整地表達出來,我的報償就是保證讓他一定看到你的心意。如果WaiLee只是利用你,他對你的東西便沒感覺,那你可以死心去

    巴黎游學,我也可以重新追求WaiLee,兩全其美,就看你——夏小姐,你敢不敢賭?”

    ###

     “你真的以為我會愛上一個小家碧玉、怯懦無膽的女人嗎?”

    怯懦無膽?

    夏雲雙深吸口氣。“好,我賭。”

    在黎家——

    “我想到了!”黎偉莉忽然大叫。

    連日來萎靡不振的黎偉崧嘆了口氣。“哥哥的心現在受重傷,禁不起你大聲嚇。”

    “笨哥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啦!”

    黎偉莉開始埋頭翻找公文包裡的文件。最近街頭藝術正興起,公家單位在台北市鬧區規劃出一條街道,開放讓街頭塗鴉藝術工作者報名創作。

    她丟了一份報名表格和企劃書在哥哥面前。“哥,你就試試這個,拿出你的實力,用徐鴉向大嫂宣告你的愛情和懺悔吧!”

    黎偉崧拿起了企劃書。“塗鴉?”

    黎偉莉實然覺得自己真聰明。“對,就用棘鴉表白!不是很多人會花錢制作廣告廣告牌嗎?這也是一樣的道理!笨哥哥,我保證讓嫂子在出國前看到你夏的告白,你就拿出實力,傾訴你的愛意吧!”

    對啊,老妹說得也沒錯,黎偉崧心念一轉。這一陣子他沉浸在失去和絕望的痛苦中,只能反復想著她愛不愛他,只敢偷偷跟著她、看著她,但是繼續這樣下去,也許……也許他真的會失去小雙……

    他不敢想像那個可能,不過他知道,他絕對不想承受徹底失去她的痛,而且他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與其這樣,還不如接受老妹的提議——

    他決心放手一搏。

    ###

     台北市東區的十字路口,鄰近有百貨公司、影城,有各式各樣的餐館、精品店,每到假日,這裡就是全台北市最熱鬧的地方。

    夏雲雙依約來到這個十字路口。偉莉說佳佳吵著找她,東區的百貨公司剛好有場兒童玩具展,所以她們就約了這個時間。

    黎偉崧在約定的地點等著。

    他心愛的小雙准時出現,而那片街頭藝術塗鴉牆就在她身旁。

    他的作品是以他的名字加上她的名宇,弄成一個豪華亮麗的愛心。

    黎偉莉批評他沒有創意,但他才不想管什麼創意,只想一目了然,忠實地傳達心意就好,況且十字路口上人來人往,他要怎麼讓小雙在第一時間看見塗鴉牆才是重點。

    不過,顯然塗鴉牆達到了效果。夏雲雙往塗鴉牆走了過去,並且駐足。

    她靜止了好一會兒,肩膀輕輕顫抖著,接著,他邁開大步——

    黎偉崧站在她身後,深吸一口氣,悄悄接近,輕輕地、溫柔地將她攬進懷裡。

    “嗨。”

    夏雲雙沒回頭,只是低下頭,抹去臉頰上的眼淚。“嚇人啊?”

    黎偉崧拼命深呼吸。太久了,她的氣息,令他思念得要發狂……

    “偉莉說這招有效。”

    她往後靠進他懷中。“所以創意總監變成了塗鴉大師?”

    “不錯吧?”

    “和旁邊的作品一比,顯得俗氣。”她是畫畫老師,也有專業的眼光。

    “俗才能吸引你的注意,要是水平太一致,你就看不到了。”

    “所以這是你精心制作的作品?”

    “當然,滿意嗎?”

    他將兩人的名字緊密纏繞在一起,像永遠聯系不斷的線,纏成一顆心。

    “當然——”

    時間就這麼巧。她的話還沒說完,路口的電視牆上傳來一陣音樂,夏雲雙嚇了一跳。

    她抬頭,電視牆正播放著她的作品,以動畫呈現她的圖文。黎偉崧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畫面上,大片的樹林裡,有一棵濃密的大樹,樹下有一株小草,大樹和小草形成強烈的對比。

    小草暗戀著大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變成像大樹一樣濃密的樹,陪伴著它。

    小草說:“我要像大樹一樣。”

    大樹不解。“為什麼?”

    小草傷心地說:“如果和大樹不一樣,我就不能陪伴大樹了。”

    大樹明白了。“因為你沒有我高、沒有我壯嗎?”

    小草問:“好朋友不是都要一樣嗎?”

    大樹笑了。“誰說的,我的落葉不是碰得到你嗎?落葉也是我的一部分啊,況且,即使我們真的不一樣,對彼此的感覺也不會變的。我們是朋友——”

    於是,大樹彎下腰,小草舉高手臂,他們緊緊相擁,電視牆的字幕打著——

    ###

     “Wai Lee,I love you。”

    畫面消失。

    她沉默地轉身,環住他的腰。

    “我不是怯懦無膽的女人。”

    黎偉崧聲音低啞。“所以你以這種方式向全世界宣告我是你的男人?小雙,你好霸氣喔。”

    夏雲雙仰頭看他。他的黑眸濕濕潤潤的,眼淚同時也盈滿她眼眶。“怎樣,不好嗎?”

    他抱住了她。“當然好,只是我被你嚇到了,這樣一此,我的塗鴉牆根本是小case。”

    “是珊珊教我的。”

    “於珊珊?!”黎偉崧很驚訝。

    “嗯。”

    他們能復合,除了偉莉還有珊珊的幫忙,太神奇了!

    黎偉崧用力抱緊她。“小雙,對不起,那天我看到你和建群抱在一起,我氣瘋了,所以才口不擇言亂說話,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利用你,一切都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地愛著你,我是真的想娶你為妻,我願意愛你一生一世,請你相信我。”

    他急切地訴說著愛語,彷佛不一口氣說完,她就會離他而去。

    夏雲雙抹去眼淚。好了,該她了。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我對自己太沒信心,讓自卑感磨損了我們的愛情,我真的愛你,很愛很愛,真的很愛——”

    他笑了,低頭封吻住她的唇。

    之前的暫時性分手,讓他們對彼此的思念累積到了頂點。

    她舉起手,摟住他的頸,熱情地迎接他的吻。

    如此勁爆的告白和接吻,在這個熱鬧的十字路口引起眾人的注意,有人拍手鼓掌,也有人歡呼。

    始終躲在另一頭看著的黎偉莉衝上前,抱住他們,開心地又叫又跳。“成功了!成功了!”

    一旁的佳佳被大人的情緒影響,也跟著又叫又跳。“成功了!成功了!”

    黎偉莉立刻撥電話向家裡長輩報告兩人和好的消息。

    黎偉崧把佳佳的臉轉開,摟住了懷中的夏雲雙,熱情地吻住她。

    “舅舅……”佳佳哇哇抗議。

    黃昏的夕陽拉長了他們的影子,連兩人交迭的影子,都那麼地濃情密意。

    黎偉莉輕輕嘆了口氣,和佳佳說:“女兒,這就叫戀愛。”

    “什麼是戀愛?”

    黎偉莉輕吻佳佳的額頭,微笑地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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