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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倪珈在越澤似笑非笑的目光裡,十分淡定地走到位置上坐下,眼神不知往何處放,摸了摸鼻子:“咳,同學臨時有事,走了。”

  越澤點點頭,很相信她的樣子:“我知道。”

  倪珈:......

  知道你妹!

  他既然有辦法讓倪珞打電話叫她出來,肯定是一開始就看出她在撒謊了,這男人呢真陰險;他看出她不願出來了,還執意把她騙出來,弄得這麼尷尬,這男人真變態。

  倪珈鐵定主意不和越澤有任何目光交流,而是一直寂靜無聲地看向倪珞,那個被人賣了還吧嗒吧嗒幫著數錢的笨蛋!

  倪珞果然是個笨蛋,一點兒沒看出這兩人之間有問題,還樂呵呵看著倪珈,歡欣雀躍的,笑得跟向日葵一樣:

  “倪珈,越澤哥太好了。他知道我最近在學管理,就把他的書,還有他以前做過的筆記借給我,真是太好了!”

  倪珈看著倪珞勤奮好學,又興致勃勃的樣子,還真不好說什麼,目光勉勉強強挪到越澤俊挺的鼻子上,就是不看他的眼睛,別扭地彬彬有禮說:“謝謝!”

  “沒事。”越澤淡淡笑著,怎麼都有點兒不懷好意,“倪珞就像我的弟弟一樣,舉手之勞,都是應該的。”

  倪珈拳頭一緊,真想掀桌啊喂,誰是你弟弟?

  攀什麼親戚?

  可倪珞那個家伙到哪兒都改不了他魂淡的本質屬性,聽了越澤這話,立刻又開始叛變,亂認親戚:

  “越澤哥,你人真是太好了。哎,要是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哥哥就好了,肯定可以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

  倪珈強忍著沒把椅子捏碎,

  她細細的眉毛跳了又跳,差點兒抖下來。

  合著你這臭小子以前不學好全是我這個姐姐沒起到榜樣作用?那麼想要哥哥把你打包了過繼到越家去當孫子哇!

  越澤意味深長地看著倪珈僵得可以當搓衣板的臉,眼中含笑,道:“我覺得你姐姐,挺好的!”

  這句話怎麼聽都有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倪珈莫名心思輕顫,隨即又暗罵自己,真沒用,一句客套話就胡思亂想了。

  倪珞是只單純的小白兔,當然也沒聽出越澤的弦外之意,還扭過頭去,煞有介事地盯著倪珈,目光研判地上下游移,捏著下巴推敲了好一會兒,才字斟句酌地說:

  “有時候想想,還行。但,經不住細想。”

  越澤忍著笑,喝茶。

  倪珈:……

  你才經不住細想,你全家都經不住細想!

  可這麼一想,自己也在他的全家范圍以內,真是,罵個人都要連帶受傷。

  倪珞見倪珈臉色更灰,還安慰:“乖,繼續努力,別洩氣。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心目中好姐姐的第一人選的。”

  說著,抬手把倪珈的頭發揉成一堆雞窩。

  倪珞這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魂淡!

  倪珈臉色鐵青,頂著一頭的雞窩,恨不得把倪珞打得連他姐都認不出!

  倪珞逗她後,又想起什麼,轉頭問越澤,“越澤哥,剛才你說的那個管理者沙龍是個什麼活動?”

  “就是國內外的一些優秀企業家聚在一起,討論管理案例,分享實際經驗和教訓。”越澤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下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尼瑪這是紅果果的誘拐美少年事件啊!

  倪珈獨自磨牙,在心裡默念了無數句:“倪珞是我的弟弟,倪珞是我的弟弟......”

  無限循環......

  可是,倪珞眼中閃閃發亮的崇拜金光也太刺眼了,看著越澤就又尊敬又崇拜又向往,簡直就是狂熱分子;看著親姐就像看你妹,沒大沒小,趾高氣昂,還愛炸毛。

  倪珈磨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默默的,沒反對,只要是可以幫助倪珞對他有用的便宜好事,不占白不占。

  我忍!

  倪珈雖然心裡酸酸地吃醋,可還是非常明事理,懂得以大局為重。

  都說男生跟著男生學的東西會多一些,所以,只要是對倪珞有幫助的,她都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

  尼瑪這麼一想,她真是委曲求全,真是世界上最寬容最無私最偉大的姐姐,尼瑪倪珞這雙死魚眼還不給我擦亮了看清楚!

  啊呼~~~心平氣和~~~

  倪珈忽視掉這兩個人,自顧自地拿生菜包著烤肉往嘴裡送。

  越澤抬眸看她規規矩矩地吃菜,眼中閃過星點的笑意,倒也沒多說什麼了。

  反是倪珞,最近在學習上實踐中遇到的好多問題都請教越澤。越澤也很有耐心,很好脾氣,一點一點,給他講到最細致。

  倪珈很有做背景布的覺悟,乖乖做一個正宗的吃貨。

  只是,無意間地分神,聽他們討論著長串長串的術語,看越澤拿著紙筆給倪珞講解,倪珈有些恍然。

  黃色燈光下,倪珞那野孩子難得的認真又專注,都不像平日裡那個莽撞又青澀的少年,而像是即將走入社會的自信滿滿,蓄勢待發的年輕人。

  這樣的倪珞,讓她感動,讓她欣慰,更讓她心安。

  而燈光朦朧下,越澤的側臉安靜又有序,手握鉛筆,有力地在紙張上寫畫著,聲線綿延又低肅,說出來的專業詞,帶著一種權威而精准的性感。

  所以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了……

  倪珈臉一紅,慌忙收回眼神,趕緊往嘴裡塞了一大張生菜。

  吃完飯出來的路上,倪珞和越澤還在討論著什麼直線參謀型組織結構的實際操作方法。倪珈木著臉,跟著他們,簡直無法描述此刻無語問蒼天的心情。

  路上的學生妹紙們從她身邊走過時,都會忍不住被吸引回頭,

  倪珈猜,她們心裡一定在想,

  呀,一個美女一對基!

  和兩位大帥哥走在一起,真特麼的一點兒優越感都沒有。

  到了倪珞學校門口,倪珈猛然發覺要和越澤獨處這個問題,立馬揪住倪珞,命令:“送我回學校!”

  倪珞莫名其妙,指了指對門:“這麼幾步路,還要我送?”

  倪珈不看越澤,卻凶神惡煞地瞪了倪珞一眼,每個字都透著警告的意味:“送我回宿捨,夜黑了,不安全。”

  倪珞被她這句話刺激得眉心抽了抽:“不安全?誰不安全?你是說壞人,還是說你自己?”

  末了,陰陽怪氣加一句:“你要是遇到了壞人,我要替那壞人燒香好嗎?”

  要不是穿著短裙,倪珈真恨不得踢癟他的賤嘴!

  尼瑪角色轉換也太快了吧,剛才和越澤說話還一本正經,嚴肅認真的呢,你是轉換聲道的錄音機啊?

  倪珈內心還未腹誹完畢,倪珞這台雙聲道又開始運行了,禮貌乖巧:“那越澤哥,我下次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再聯系你啊。”

  越澤點點頭。

  倪珈的臉僵得差點兒風化掉。

  倪珞笑容滿面的臉看到倪珈,立刻又是臉色一變。突然,抬手在她頭上揉搓了一把,十分沒大沒小。

  倪珈暴躁,剛要踢人,肇事者已經逃竄了,一邊跑還一邊朝她訓:

  “倪珈你給我乖乖的,別惹事啊!!!”

  給我乖乖的,別惹事……

  倪珈站在學校門口的夜風裡,徹底凌亂了……

  這個世界有問題!

  倪珈別扭地轉身,看向越澤,後者眸光清淺,淡淡籠在他身上,眉眼之間,似乎有隱約的笑意。

  倪珈規規矩矩的:“那個,我先走了。”

  越澤好奇:“你不是怕遇到壞人麼,我送你吧?”

  倪珈嘿嘿笑著擺擺手:“我剛才和倪珞開玩笑的,我先走了,再見。”說著,拔腿就跑。

  只是,

  越澤眸光一閃,邁了一步,微微傾身,捉住她的小手,把她拉了回來。

  倪珈始料未及,被他的腕力一帶,就撞進他懷裡。

  年輕男子溫潤而銳利的氣息撲面而來。

  倪珈陡然間心跳凝滯,臉頰發熱,慌忙推開他的胸膛,讓自己勉強站穩。

  可他仍是單手緊握著她,寂靜無聲地看她手忙腳亂,唇角含著少見的愉快笑意。

  “我送你回宿捨吧!”他再次說。

  誰要你送啊?

  倪珈氣急敗壞,要掙脫;

  他稍稍加大的力道,她的手再次動彈不得。

  夏天的晚上,他手心的溫度真是要把她的手腕化掉,燙死人了!

  她蠻橫瞪他:“你放手!”

  他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裡星光閃爍:“不放!”

  倪珈:……

  這人怎麼回事啊?

  倪珈怒得臉幾乎紅透,莫名其妙對她好,玩曖昧的是他,對別人說和她不熟的也是他;現在跟她玩身體接觸的還是他。

  本來想要踢他,可倪珈也清楚,越澤是那個在倉庫比柳飛陽的手槍還快的會格斗會卸槍的年輕人;而不是倪珞那個她一腳就踹得嗷嗷叫的笨蛋。

  所以,不管她做什麼,對越澤來說,都是小菜一碟。還很有可能因為打斗而產生更親密的身體接觸。

  倪珈氣極,低聲罵:“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越澤反被她逗笑了:“你怎麼知道我花心?而且,這句話,難道不是應該由女朋友來說的嗎?”

  尼瑪拉了手還紅果果的調戲?

  光天化日,不,夜的,太膽大包天,太無恥卑鄙了!

  倪珈慌亂中眼光四處掃了一下,尋求救援者,可路過的學生們都一臉羨慕地看著她,以為她是在和男朋友鬧別扭;

  再一掃,就看到小明強忍著笑到幾乎憋出內傷的臉,是啊,他家老板終於開竅,開始主動出擊,他多激動,多想送一段繩子上來幫著把倪珈打包哇。

  倪珈咬牙瞪他,你忍著笑的樣子比笑還難看!!!

  越澤還是不輕不重地握著她的手,不松開,倪珈暴躁了:“越澤,世交家族的小妹妹,就可以隨便讓你動手動腳嗎?”

  越澤稍稍一愣,慢慢回過味來,漆黑的眼睛裡笑意點點:“啊,原來是這個。難怪你今天都怪怪的。”

  倪珈臉更紅,他這麼一說,就像她吃醋了,就像她真的對他有什麼一樣。

  她羞死了,掙脫著要逃走。

  他攥得更緊,更是不送,反而另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扭了過來,看著自己。

  倪珈知道憑力氣是擰不過他的,周圍人多,她也不想跟演電視劇一樣鬧出什麼戲來,只能咬著唇,憤憤看著別處,就是不看他,也不說話。

  他見她氣得睫毛撲閃撲閃的,小嘴也嘟嘟地抿著,不免有些心軟,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啊,我還真的很不喜歡,別人議論我在意的人。”

  倪珈一愣,不眨巴眼睛了,不嘟嘴了,不咬牙了,他這句話的意思是?

  越澤見她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盯著空氣,分明是集中精力在聽他說話的樣子,唇角彎起柔和的弧度:

  “真的很矛盾。很想光明正大地追你,讓所有人都看到,你就是我看上的女人。”他的聲音醇冽得像一眼清泉,

  “可是,我又不希望給你壓力。如果,別人看見你,不再說你是倪珈,而是說,‘那是越澤的誰誰’。在你的名字前面,總是加上我,好像很不公平。以你的性格,會討厭,會委屈的吧?”

  倪珈心裡又羞又澀,又熨燙又溫暖。

  他的表白也太直入主題了吧,什麼光明正大地追,什麼看上的女人,讓人聽了都暈乎乎得無法思考了好嗎?

  而他後來的為難卻讓她的心輕柔地平和下來,滿滿的,全是感動。沒想到他會為她考慮那麼多。

  她心尖一燙,又不免著急,他說這些干什麼,那她該怎麼回應啊?太突然了,她都沒有想好啊!

  倪珈頓覺全身熱麻麻的像是爬滿了火蟻,煎熬死了,愈發紅著臉低下頭。

  他看她臉紅得像小西瓜一樣,不忍繼續給她壓力,不再多說,而是牽著她的手,送她回去。

  倪珈慢吞吞跟著,總覺得他的手心太燙太燙,熨熱的溫度直抵她的心髒,她全身都燒著火。

  越澤偶爾側頭看她一眼,她一直都是窘迫又不安的樣子,像一只局促的小動物。他不禁輕彎唇角,下意識更牢地握住女孩兒柔軟的小手,牽她在夜風裡前行。

  走了那麼一長段路,不知是夜風吹散了身上的焦灼,還是潛意識裡覺得這樣的相處也很平和美好,倪珈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重生一開始的時候,就和奶奶說過聯姻的事情。那時候,她認為,愛情是她這輩子最不需要的東西。

  現在,她的觀點還是沒有變。

  不管是從聯姻的角度,還是從自身情感的角度,越澤無疑是各方面條件都符合她需要的一個人。互有好感,總比趕鴨子上架強吧!

  她對越澤的感情,現在還只能說是女孩兒心動般的喜歡,並沒有發展到生死相隨般深刻的愛戀;

  這樣其實很好,相處快樂,又不會受傷。

  至於越澤對她的感情,她並不清楚,但猜想,應該也是在喜歡之上,真愛未滿的吧?這樣也很好,公平,互不相欠。

  而且,以她對越澤的了解,雖然冷漠,但不是個隨便的人,家族的教養也讓他比一般的男人更有責任,更穩重。

  所以,如果能和越澤有所發展,她並不排斥,甚至覺得這樣很好。

  所以,她的心漸漸平靜,心頭一動,手指稍稍用力,主動地握住了他的手。

  越澤感受到了她小手的力度,軟軟的,綿綿的,腳步極短地凝滯,心裡一瞬間全是溫柔又熱烈的喜悅。

  他垂眸看她,眼底溫暖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她亦正好看過去,就見昏黃的路燈從茂盛的樹葉裡照過來,打在他的背後,他一貫淡漠的臉,在這一刻,溫暖得不真實。

  唇角眼底的笑意,好看得讓人怦然心動!

  呵,怦然心動,多美好的一個詞啊!

  倪珈雙頰發燙,低下頭慢慢跟著他走,可剛才他清逸的笑顏,永遠定格在了這一晚的記憶裡。

  最終,還是走到了宿捨門口。他仍是握著她的手,不願松開,仿佛戀戀不捨。

  好一會兒,倪珈輕輕用力,將手抽離他的手心,夜風吹過原本緊握得熨熱到出汗的手,整個手心手背都是沁人的涼絲絲。

  倪珈想了片刻,才抬起頭來,直直地看進他漆黑的眼眸:“我也覺得現在這個樣子,很好。”

  “你,你很好。”倪珈眼波微動,不好意思地抿唇,“可是,就像你說的,我不希望走到哪裡,除了以你的名義,都沒有讓人提起的價值。”

  “當然,”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長發,笑了,“我並不覺得我配不上你。只是,我希望,等我更成功了,我們再大大方方,公開地在一起吧!”

  越澤寂靜無言,凝視著她。

  夜色中的她,小臉還是精致白皙,還留著剛才害羞緊張的淡淡的紅,此刻卻是坦然而通達。

  眉毛細細彎彎,眼眸清清涼涼,一瞬不眨毫不躲避地看著他,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她自信又開朗的內心。

  這一瞬,越澤,怦然心動!

  這就是那個每次都能給他驚喜和暗歎的女孩子啊!

  這就是那個世界上對他來說獨一無二的女孩子啊!

  若得之,即我幸!

  越澤認真地點點頭:“好!”

  倪珈粲然一笑:“謝謝你!”

  “不過,”她想了想,臉更紅了,垂著眸,偷笑,“在那之前,我們談地下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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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對越澤來說,地下情這種事,還真是很……奇特。

  他以前的日子,一直過得簡單而有條理,生活重心很明確,管理好家族產業;社交圈子廣泛,但朋友圈子單一。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談戀愛會是什麼樣子,因為從來沒想過他這麼性格寡淡的人會有動心這種情感。偶爾被人問起,也會自然而然地以為,等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或許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無關愛情,平和安穩地過。

  偶爾腦中也會劃過其他想法,但無論怎麼想,他也絕對沒有預料過現在這種情況,他越澤居然要做別人的地下情人?

  貌似也太被小看了。

  可心裡莫名其妙的激動和興奮是怎麼回事?

  這麼想的時候,越澤正准備出門,臨行前對著鏡子,撥弄了幾下頭發。

  小明站在一旁,內心欣慰,表情嚴肅地點頭。

  雖然他們家三哥常說商場的人一定要注意形象,但像他今天這樣,從頭到腳搗鼓了一個多小時……實在是……

  一個多小時,以他效率極高的風格,都開了一個安排部署會議了有木有。

  這麼看來,他終於是開竅了,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

  小明嘿嘿干笑兩聲:“三哥今天很帥,約會行動一定馬到成功。”

  越澤:……

  被一個男人誇帥這種事……

  真特麼的渾身別扭!

  而且,什麼馬到成功?

  搞得像他第一次約會有點兒緊張的情緒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有那麼明顯麼?

  越澤臉一黑,冷冷掃向小明,後者渾身一抖,果然不該和三哥開這種私人玩笑,於是,臉上本來就不好看的笑容立刻變成了囧。

  越澤瞥他一會兒,才淡淡道:“笑容還有待練習。”

  這才出門。

  小明立刻嚴肅地跟上去,走了一會兒,思量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三哥,我在想,你們這次約會,倪珈小姐提的要求,是不是有點兒奇怪啊?”

  “哪裡奇怪了?”越澤神色如常,“我覺得挺好的。”

  “可是,”小明木訥地囧臉,“有人第一次正式約會,是大清早吃早餐的麼?”

  越澤:……

  “你今天怎麼這麼多廢話!!!給我閉嘴一星期!!!”

  小明暗自腹誹:木有壓力,我平常都是自動閉嘴一個月的。

  是的,自那夜告白後的好幾天,倪珈很忙。

  學校校慶,導演系,表演系,編劇系要集體出個大型的話劇做舞台表演。寫劇本的倪珈和同學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寫好,才能保證後面的流程順利進行。

  所以,她忙得只有早餐時間能拿出來約會。

  約會地點在學校附近的竹林園子,早晨,那裡大都是散步或者鍛煉的老頭老太太,幾乎沒有年輕人,所以也不怕被別人看見。

  一開始,越澤還只是規規矩矩地牽著倪珈的手,走在清晨薄霧繚繞的竹林小道上,某個時刻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一動,換成了十指相扣。

  倪珈稍稍一愣,心底有淡淡的觸動,她還沒有這樣和人牽手過。

  她不由得往他身邊貼近了一些,仰頭問:

  “從哪裡學來的?”

  越澤唇角含笑,思量了片刻,最終,十分老實地承認:

  “倪珞教的。”

  倪珈:……

  這,越澤不會從倪珞那裡弄來了一套約會攻略吧?

  跟什麼人學不好,要跟倪珞那花心大蘿卜學?

  倪珈緊張了,追問:“他都教你什麼了?別跟他學壞了!”

  “哎,你說的是你弟弟。”他好心地提醒她。

  倪珈差點兒炸毛:“就因為他是我弟弟,我才知道他什麼德行。其他方面他都很好,就是對待女朋友這個方面,不行!”

  越澤看她著急哄哄的樣子,好笑,拉她過來哄,卻按著倪珞教的方法,很有心計地把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好好好,不聽他的。”

  她的注意力都在別的事情上,當然沒意識到,他把她摟得緊緊的,下頜貼著她的鬢角,笑得心神蕩漾。

  她還偷偷地在想,呀,這男人真乖,都知道順著她哄著她。

  於是很滿意地軟了聲音,問:“他教你什麼了?”

  “嗯,我想想……”懷裡的妹紙變得那麼軟乎乎一坨,越澤當然更加實話實說,“他教了我一種,用猜內衣顏色的方法,來調戲……”

  “他找踢啊!”倪珈暴躁,一瞬間變成了小刺蝟。

  越澤笑得更加開心,也更緊地箍住了她因一時氣憤而動來動去的小身板。

  小明與小亮遠遠跟在後面,默默地歎,這麼坑害未來的小舅子,真不厚道!

  兩人親近地走了一會兒,倪珈無意間一抬頭,身體陡然間一僵,不遠處在晨光中跑步的,不是倪珞麼?

  地下情怎麼辦?

  倪珈腦中轟然一聲,一片空白,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一腳,就踢向了正溫柔看她,毫不知情的越澤童鞋……

  於是,在小明驚愕的目光裡,從來沒被人踢過的越澤,始料未及,被撂倒了,倒了……旁邊是清掃堆積的一大蓬青竹葉……

  青葉翻飛中,倪珈居然看都不看越澤一眼,直接朝倪珞跑過去……

  小明望著被踢倒在竹葉堆裡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越澤,心生無限感慨:果然最毒枕邊人啊!

  倪珈飛快竄到倪珞面前,心跳加速,假裝驚訝:“你怎麼也大清早地來跑步?”

  倪珞摘下耳機,也很詫異:“我每天都在這兒跑啊,倒是你,居然曉得來鍛煉了?”

  倪珈想著躲他,嘿嘿干笑兩聲,立刻擺手:“好,再見!”

  說完,假裝繼續往前面跑。

  “哎!”倪珞揪住她的帽子,毫不費力把她扯了回來,“告訴你一件很好玩的事。”

  “呵呵,沒興趣。”倪珈急著脫身,

  再被他拎了回來。

  “告訴你哦,越澤哥不是那種看上去永遠都不會談戀愛的麼,他居然問我要經驗,太好玩了。”倪珞揪著倪珈的肩膀,不許她跑,還哈哈地笑,“越爺爺肯定會謝謝我的,不過我真好奇,他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倪珈木著臉,真想一腳踹死這個混蛋。

  倪珞樂呵說罷,斜睨了倪珈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擊:

  “倪珈,我說你平時也弄點兒女人的樣子好不好?動不動就凶神惡煞地踢人,溫柔沒有,功夫一堆,哪個男人敢要你啊?以後別嫁不出去賴著我,聽見沒?”

  “你找死啊!”倪珈早就忍不住了,一腳飛過去。倪珞已松開她,身手十分敏捷地躲開,笑哈哈地跑遠,還沖她嚷:

  “以後別嫁不出去賴著我,聽見沒?”

  倪珈氣得恨不得沖上去撕爛他的賤嘴,誰嫁不出去?誰賴著你啊?

  居然說什麼沒有女人味,說什麼溫柔沒有,功夫一堆,動不動踢人……你胡說什……啊……她剛才是不是,踢了越澤一腳,還是十分標准的狠踢了一腳……

  ⊙﹏⊙b

  倪珈風中凌亂了……

  她立馬撒丫子跑回去,就見越澤居然還坐在一堆青竹葉子裡,平平靜靜地等著她。他衣服上頭發上都沾滿了葉子,有點兒像在葉子堆裡打滾了的小狗。

  倪珈又羞又愧,立刻跪坐在他旁邊,手忙腳亂地幫他拍打身上頭發上的青葉子,歉疚得幾乎要鑽地洞:

  “對不起,對不起,我怕被倪珞看見,就一時緊張了。我不是故意踢你的,也沒想到就把你踢進垃圾堆啊,哦不,樹葉堆裡了。”

  越澤其實也沒生氣,反而覺得她這樣內疚又窘迫的樣子很好玩,索性任她在他頭發上亂揪葉子。

  可他擺著沉默不語的樣子,淡淡地看她。

  倪珈見他不發一言,愈發緊張,臉紅撲撲的,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我不是故意的,別生氣好不好?要不,”

  她皺著細細的眉毛,竊竊看他,“要不,我給你踢一腳?”

  “那倒不必了,”他終於忍不住眼裡的笑意,眸光狡黠一閃,“你也來感受一下。”說著,抱住她,再次倒進竹葉堆裡。

  倪珈完全意外,失聲輕呼,人已經被他抱著滾倒在蓬松細軟的竹葉上。

  青嫩的竹葉透著夏日清新的香味和夏夜微涼的霧氣,像柔軟的小手帶著略微粗糙的觸感,刺刺的摩挲著人的肌膚,癢癢的。

  皮膚癢,心更癢。

  倪珈這下發覺他抱她太緊了,而且一起倒下這種事,意思太微妙,所以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掙扎要起身。

  他單手便摁住了她,輕聲在她耳邊說:“看天上!”

  倪珈望向天空,就見風吹過高高的竹林,青翠的竹葉細細密密地搖曳擺動,像是隨風飛揚的青澀水袖。

  比竹林更高的,是湛湛的藍天,高遠,遙不可及,又心曠神怡,一片開闊,她心底瞬間寂靜無聲,又像是很多說不清的感情要奔湧而出。

  這一瞬間,倪珈完全放松了下來,整個人也更深地陷入了窸窸窣窣的青竹葉堆裡,好像睡在最輕柔最平靜的懷抱中。

  她深吸一口氣,

  這一刻的感覺,來自大自然的,真美好!

  只是一扭頭,就看見,越澤側身睡在她旁邊,沒有看天,而是深深的,靜靜的,看著她適才仰望天空的側臉。

  此刻她與他對視,他也是毫不躲避,深深看她。

  他的眼眸漆黑而清亮,像天空一樣澄澈,含著說不出的溫情,一瞬不眨,看著她,仿佛要把她刻進心裡,又仿佛要看進她的心裡。

  倪珈迎著他的目光,突然之間,沒有了尷尬,沒有了羞澀,仿佛一切自然而然,就應該是這樣。

  陡然才發覺,剛才那安全又舒心的感覺,其實來自他,真美好!

  最輕柔最平靜的懷抱,原來是在這裡。

  她看了他好久,不可自抑地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他薄唇輕彎:“我在想,親你一下。”

  倪珈默默垂眸,又抬眸看他:

  “那就,親吧!”

  竹葉在他們身下窸窸窣窣作響,片刻,又靜止無聲。

  越澤已貼近她,雙唇微涼,觸碰上她因緊張而微抿的唇,沒有輾轉,沒有摩挲,就這樣,親暱而溫柔的,忘了時間……

  竹林上空,高高藍天。

  後來,倪珈心想,估計是親吻的時候太激動太興奮了,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所以去吃早餐時,她困得幾乎要趴進粥碗裡呼呼大睡。

  在她低著頭捂嘴,好不容易忍住了第五個哈欠時,越澤輕輕蹙眉:“跟我在一起,這麼無聊嗎?”

  倪珈臉一紅,恨不得拍死自己,忙擺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因為最近實在是休息時間少,太忙了。”

  “怎麼會累成這個樣子?”越澤反而蹙眉更深,“你們學校就這麼折磨童工的?”

  “什麼童工?”倪珈白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校慶難得一次嘛,過了就好啦。”說著,手指綿軟無力地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裡。

  越澤看她強自精神抖擻了,半刻,又變成了考拉呆萌發傻的缺睡狀態,不免心疼,可她的愛好,他又實在不好干涉。

  他還想著以後要天天監督她按時睡覺,可這個想法在坐上車的一瞬間,肥皂泡泡般消散了。因為,

  倪珈估計是真的累得意識不清了,才一上車,就摸索著縮進他懷裡,就像小考拉抱樹枝一樣,軟綿綿地抱住他,還哼哼唧唧發著聽不清的模糊音,似乎是說“到了學校叫我”之類的。

  他當然不會叫她!

  她小動物一樣摸進他懷裡蹭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著,這樣信賴又溫馨的感覺,讓他的心都徹底融化了。

  結果,車,停了一個上午。

  即使是後來肩膀酸了,手臂疼了,越澤還是覺得,這個約會是真的完滿了,吼吼!

  ###

  由於太忙,倪珈周末沒回家,這段時間給倪珞打電話也少了。再者,戀愛甜蜜期,有一點兒空閒都是和越澤在一起,自然見倪珞的次數也急劇下降。

  她沒有意識到這是個什麼嚴重的問題,直到某天,

  她綁著馬尾,穿著休閒運動衫,坐在排練室的地板上,一邊看導演系和表演系的同學排練,一邊和編劇系的同學商量劇本的細節問題。

  某個時刻,倪珞突然出現在排練室裡。

  “我覺得女二號的這句‘你什麼時候來的’改成‘你來了?’比較好!”

  倪珈拿鉛筆戳著劇本,卻發現周圍沒人應,一抬頭,就見對面幾個同學,全一臉花癡地仰望著倪珈的身後。

  “看明星啊!”倪珈白她們一眼,扭頭,就見倪珞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表情酷酷的,拽拽的,十分欠扁欠踹的……

  倪珈默默扭回頭,繼續斟酌劇本,還鄙夷地評論了一句:

  “你們眼光有問題!”

  女同學湊過來:“倪珈,你雙胞胎弟弟還是哥哥,好帥啊,又有型,有沒有女朋友,介紹一下嘛!”

  倪珈看著她眼中的星星,一頭黑線:“他很花心,對女人,是玩一次就拋棄!”

  “那也好啊,我只想看看他的身材而已!”

  倪珈覺得三觀碎了!

  可妹紙話還沒說完,

  “你們是雙胞胎,在不在一起洗澡啊?他身材怎樣?”

  倪珈:……

  我蛋疼!

  倪珈囧臉:“要不要我現在把他衣服扒下來給你們看?”

  眾人花癡,小雞啄米地點頭:“好啊好啊!”

  好你妹!

  倪珈低呵:“叫你們媽給你們生去!”

  說完,她又扭頭,看倪珞:“你站那干嘛,有話快說,沒話快走,忙著呢!”

  倪珞睨她一眼,這髒亂兮兮的樣子,坨在地上,真讓人頭疼:

  “說你沒女人味,你還真的破罐子破摔了?”

  倪珈瞪他,要不是最近累得沒力氣,真想一腳踹死他。

  “喂,你周末干嘛不回家?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倪珞挑眉,“你還把不把家裡當做家了?你也過得忒自由了,這個家,你想回就回,不回就不回啦?”

  倪珈擰著眉頭,總覺得他今天這一本正經的古板樣子和以前的他風格不搭,又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想了半刻,呵,可不就是以前倪珞常常夜不歸宿時,倪珈拿來訓他的?

  “切!”倪珈哼哧一聲,不理他了。

  只是,發了這一聲,倪珈又一愣,這“切”好似倪珞附體。

  腫麼有種他們兩人角色互換的趕腳?

  現在輪到倪珞教訓她了?

  倪珞見她又低頭寫寫畫畫去了,幾步上前,直接揪著她的衣服,把她提起來,往一邊拖:“我有話問你!”

  倪珈被他拎小雞一樣提著,有些不爽,踢了他幾腳。可一聽他這語氣,好像真有什麼嚴肅的大事,不免立刻緊張,難道他知道她和越澤的事了?怎麼會?

  倪珞把她扯到一邊,憋悶猶豫著,半天不開口,好像很為難似的。

  倪珈更加緊張了。

  半晌,倪珞卻問:“你真是因為忙,才沒回家?”

  “是啊!”倪珈很詫異,“要不然你以為?”

  “媽媽以為你不想見她,不想回家。”倪珞有點兒別扭地揉揉頭,“我也以為,你最終還是覺得不和我們在一起,比較輕松!”

  倪珈徹底愣住,好一會兒,心好像被一雙溫柔的大手捧著,有種溫暖的感覺。

  她微微笑了,柔聲哄他:“等後天的校慶結束了,我就回家,好了吧?”

  “你對我說什麼?”倪珞繃著臉,不自在,“是媽媽叫我問的,不是我。我才管你在哪兒?”

  這傲嬌貨啊~

  倪珈忍不住摟住他的肩膀,伸手揉亂了他的頭發;倪珞暴躁地瞪了她一眼,但也沒有實際的反抗措施。

  倪珞留下和她說了一會兒話,不由自主地被場地中央的話劇排練吸引過去目光,看了一小會兒,當時,正在排練女二號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講的畫面。

  演員莫允兒意氣風發,英姿颯爽,十分有現場感染力。

  倪珞認真看了看,道:“莫允兒演戲還是很不錯的!”

  末了,加一句,

  “不過她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好像很倒霉。上星期競拍了地皮又反悔,賠了高額的違約金,還把宋家本來沒多少的臉面又丟掉了一些!”

  倪奶奶一直不喜歡宋家,耳濡目染的張蘭和倪珞也不喜歡。

  “不過,”倪珞歎了一口氣,“是宋家本來就不好,允兒太可憐了!”

  倪珈沒什麼興趣,始終一言不發,想著劇本的細節問題。

  直到中途休息時,莫允兒許是看到了倪珞,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倪珈這才注意到,似乎,有點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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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同學拉著倪珈,和她討論著劇本上的對話用詞,可倪珈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注意力總是不由自主地往莫允兒和倪珞身上挪。

  兩人立在窗邊,陽光暖暖。一個帥氣陽光,一個溫婉動人,看上去,還真是......

  不過,

  倪珞雖然微笑著,但是禮貌而清淺。倪珈知道,他是顧忌著倪珈在身邊,他知道倪珈不喜歡莫允兒。

  可莫允兒呢,笑容甜美又嬌柔,身子還斜靠著把桿,很是無意地側著重心,就把她□的身材扭成愈發明顯的S型。

  倪珈不爽,隱隱覺得,莫允兒似乎把她平時魅惑男人的那招,有往倪珞身上放的趨勢。

  上輩子一開始,倪珞對莫允兒的感情,其實只限於親姐弟的感情,很單純的親情。只是,後來在莫允兒動機不純的強大勾引攻勢下,弟弟淪陷成了莫允兒的腦殘粉。

  從莫允兒發起愛情攻勢,讓弟弟從親情到愛情的整個轉變過程,耗時不過短短兩個月,也證明了莫允兒果真是看上的男人都能拿到手。

  而這輩子,或許是因為莫允兒想拉攏倪珞了,畢竟奶奶毅然決然,否決了把經營權外交(包括給她)的提議,還有意好好培養倪珞。

  這心思單純又好騙的傻孩子,以後就是倪家華氏的繼承人了。把他抓到手,不就是抓到了華氏這座大金山?

  “倪珞!”

  莫允兒這個稱呼讓倪珈頓感不妙,她以前都像姐姐一樣叫他“珞珞”的。

  倪珈再次看過去,就見莫允兒望著倪珞,帶著點兒哀哀的愁緒,撅著嘴輕輕笑著,好一副樂觀又透著微微憂傷的樣子:

  “倪珞,我發現我好傻好天真哦。因為被宋家養著,想替這個家盡一份力,報答收留之恩,沒想到不懂行情拍錯了地,我還真是個倒霉的災星呢!”

  她都這麼說了,倪珞當然要象征性地安慰她:“沒有啊,你本來就不懂這個,當然會犯錯了。不過,心情是好的。”

  聽他這麼一說,莫允兒立刻欣喜又寬慰起來:

  “你還真是會安慰人。你是不知道,我拍錯地之後,為了不讓宋家損失那麼多資金,所以反悔,受到了周圍好多人的羞辱。不過,”她笑得很堅強,就像電視劇裡的勵志女演員,

  “我寧願給人家踩在腳下,也實在是不願毀了大局,讓宋家蒙受損失。”

  這話說得,仿佛那近一億的保證金不是損失了。

  倪珞皺著眉心,有點兒煩悶,說:

  “我就知道宋家的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種大事,本來就不該交給一竅不通的你,犯了錯又把責任全推給你,簡直是不講道理。這種費腦筋又考思維考准備考權衡的事情,就憑你,怎麼可能懂嘛?”

  倪珈:……

  誰來解釋一下,倪珞這瓜娃子,究竟是在替莫允兒不平呢,還是在拐著彎兒地諷刺莫允兒蠢笨呢?

  其實,兩者都不是,他只是單純地一提到宋明那渣,就不滿。

  莫允兒也被倪珞這話搞得一愣一愣,不知他究竟是憐,還是貶。

  不過,她很快在心裡分析了一下,倪珞腦筋回路比較簡單,不太可能暗諷她,她松了一口氣,可這麼一想,又有另外一個問題了。

  她賣弄風情地搗鼓了這麼久,他究竟有沒有意識到啊?

  當然沒有……

  莫允兒繼續溫柔堅韌地表述自己最近的心路歷程:

  “哎,最近突然發現,我過得真是太坎坷了。一瞬間,從天堂跌落地獄,失去了你和媽媽,現在還要寄人籬下,只能冷暖自知了。”

  說著說著,她的眼睛就水汪汪起來。

  倪珞吶吶的,皺眉不解:

  “可是,有姓宋的做你的爸爸,莫,”倪珞想起那個女人,就心情不好,“你也有媽媽了,妍兒表姐也是你的姐姐。怎麼會是地獄啊?難道他們都不是人啊?”

  莫允兒:……

  她很快就淚光盈然地開朗微笑:“當然啦,我就是要樂觀向上,堅強獨立,以後,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撐起宋家。我有決心的。”

  倪珈一身雞皮疙瘩,這突如其來一場狗血宣誓是鬧哪樣?

  這女人最近技藝猛漲了啊有木有?

  倪珈至始至終冷眼看著,暗歎這女人再次刷新了不要臉的下限。

  剛才哪一出,莫允兒真是一個高超的演講家加演技派,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時而哽咽,時而堅強,時而淚目盈然,時而眸光堅毅,簡直就是一部催人淚下激人奮進的狗血勵志劇。

  但很不幸的是,倪珞貌似沒怎麼看懂……

  倪珞聽她講了一大堆之後,疑惑不解:“管理企業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你擅長的,你干嘛非要往那兒湊?”

  莫允兒:……

  她自以為剛才那一堆勵志戲碼很感人很激勵人心的啊?

  倪珞繼續道:“人難道不應該做自己喜歡又擅長的事情嗎?那樣才會開心啊!你看,倪珈就很好,她喜歡編劇,就可以犧牲睡覺吃飯時間地做這件事,還做得很好,人也覺得很享受。我們家也有龐大的華氏,她不擅長這個,也沒有拼搶著要管啊!”

  說到這兒,倪珞不由一笑,“不過她有很多古靈精怪的小聰明,能幫到華氏的,她一定會盡力。所以,我和她這種配合,就會很好。”

  莫允兒啞口無言,倪珈心情暢快。

  只是,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倪珞突然又話鋒一轉:

  “比如說你,我覺得你在台上表演的時候,就比平時要光彩很多倍。這應該就是你擅長又喜歡的領域吧?”

  莫允兒心中一動,立刻很受教地連連點頭:

  “是啊,倪珞,我也知道這點,不過,因為宋家給我的心裡壓力太大,有時候需要情緒發洩一下罷了。跟你說出來,我立刻就覺得好多了。”

  倪珞微微抿唇,這才露出一點兒柔和之色:“嗯,我知道的,你也挺不容易的。”

  莫允兒更受鼓舞,立刻連誇帶哄,道:

  “啊,才多久不見,倪珞你變得好厲害,好深沉,是個大男人了呢!以後,我要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我就去找你啦。”

  倪珞被她這一連串溢美之詞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哪有那麼厲害?”

  “你看你耳朵紅了!”莫允兒突然化身純情小少女,伸手便要去揪他耳朵。

  “倪珞!”倪珈大聲喊他。

  倪珞條件反射地扭頭,莫允兒的手落了空。

  莫允兒也轉過頭來,幽幽看著倪珈,眼神中有些得意。

  倪珈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倪珞的耳朵,紅個屁,你以為他真是小白兔啊?

  不過,她不得不佩服莫允兒的手段,謊稱他耳朵紅,就是明顯地提醒他現在這種尷尬而微妙的氣氛。

  接著,親密地去揪他的耳朵,那可真的是要紅耳朵了。

  呵,摸耳朵這種親暱又曖昧的事情,她真計劃得出來?

  很確定,莫允兒絕對是開始打倪珞的主意了!

  雖然上輩子莫允兒就是勾引倪珞抓著他的心,騙了好多東西,可這輩子這個情節再次重現時,倪珈還是氣得恨不得抽莫允兒幾耳光!

  相處了18年的弟弟都算計,還真是無臉無皮,天下第一!

  哼,她這輩子,絕對不會讓莫允兒得逞!

  剛才要不是倪珞一直沒什麼觸動,還說了一番叫倪珈大開眼界的話,她早就打斷了。

  不過,現在看來,倪珞神經大條,莫允兒在言語上明顯感動不了他,但是,恬不知恥的小打小鬧,動手動腳,那是防不勝防啊。

  看著倪珞平平靜靜的樣子,倪珈很確定,他現在對莫允兒的感情沒什麼異樣。可是,莫允兒要是繼續像今天這樣,搔首弄姿地在他面前晃悠暗示,她就不確定結果會是怎樣了。

  倪珈握緊拳頭,看來,一定要盡量避免他們兩個見面,尤其是單獨見面,另一方面,必須盡快讓倪珞看到莫允兒的真面目。

  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倪珈迎著莫允兒挑釁的目光,禮貌而有度地微笑:“莫允兒,接下來要做什麼,繼續排練嗎?”

  那是當然了,剛才倪珞都誇她表演的樣子是大放光彩呢!她當然要更加賣力地表演啦。

  莫允兒妖嬈地扭動了動肩膀:“馬上要接著排練啊,再怎麼也算是主角嘛,總是會有好多人看著,比不得你們幕後人員的輕松自在。我真是羨慕你呢。”

  “這也是,”倪珈點頭,“那你好好加油排練。”說完,挽倪珞的手,“請我吃東西去,中午沒吃飯,肚子餓死了。”

  倪珞的注意力當然瞬間轉移,和她一起往外走,還斥她:“你該!誰叫你只知道寫劇本都不吃飯的?以後餓出胃病了,痛死你。”

  “既然你那麼想要我得胃病,上天保佑你心想事成。”

  “哎,誰想你得病啊?你這烏鴉嘴……”

  兩人斗著嘴,漸行漸遠了。

  氣氛轉換得太快,

  莫允兒立在排練室裡,徹底凌亂了。

  倪珈那個狡猾的死丫頭!她就是想支開倪珞,就是猜到如果說去吃東西,倪珞或許就不得不邀請莫允兒也去。所以,她才先問她排練的事,莫允兒想著要在倪珞面前表現,當然興致勃勃了。

  沒想,看表演的人直接被倪珈拐走了。

  莫允兒氣得咬牙,倪珈啊倪珈,你以為你可以保護倪珞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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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慶這天,最重要的還是下午的露天聯歡會,在學校的田徑場舉行,田徑場中央搭建起了大大的舞台,旁邊有容納好幾千人的大看台。

  到時候,會有學生們老師們進行節目表演。聯歡會上,學校家長會的家長們,也都會來。

  未央藝術學院雖有一半的平民學生,但本質上還是貴族學校,家長會的家長代表們,就是學校董事會裡有孩子在這裡上學的董事們。比如蔣娜,張蘭,莫墨……

  倪珈在後台幫著話劇組做准備工作時,主動承擔了管理背景音樂和背景畫面的工作,調試完畢,倪珈已經對這簡單的設備用得得心應手了。

  手機裡的那段視頻,她准備過會兒拿在聯歡會上放。

  可,她仍有些遲疑,雖然放出去可以讓所有人都知道莫允兒是宋家的私生子,莫墨就是當年的小三。但是,有兩個可以預料到的副作用;一是宋明或許會對倪家打擊報復,以她對宋明的了解,那是個和莫墨一樣毫無禮義廉恥的渣男,不怕君子就怕小人。

  二是,倪珞或許會認為她有些過分。現在,倪珞因為考慮到她的情緒,所以一直都刻意保持著和莫允兒的距離,有什麼事情,也都是站在她這邊;所以她,也理所當然地應該考慮一下倪珞的情緒,畢竟是相處了18年的姐姐,肆無忌憚地打擊她,只會讓不知道她真面目的倪珞難過。

  她也不知道,等到了事後,倪珞究竟會怎麼想。可,不知為何,很多事情一考慮到倪珞,就變得束手束腳了。

  倪珈托著腮內心掙扎時,感覺旁邊有人,一扭頭,就見寧錦月正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倪珈看她一眼,沒興趣地收回目光:“裝得難受就不必笑了好嗎?”

  “可是我見到你開心啊。”寧錦月還在笑。

  倪珈抬眸:“是想打架嗎?”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你找你,是來一起做壞事的!”寧錦月倒是不拐彎抹角,很直接。

  倪珈聳聳肩:“剛好,我也喜歡這句話,有什麼事說吧。”

  “我聽宋妍兒說,你有一段能證明莫允兒是宋明私生女的視頻,我可以請你在這個聯歡會上放給全世界知道嗎?”

  這正是倪珈的打算,但她還是問:“宋妍兒不是也有嗎?”

  “別給我提那個沒骨頭的女人!”

  寧錦月無語地翻眼睛望天:

  “他爸拿宋氏醫療20%的股份收買她,結果她把那視頻毀了!不過,她聰明的是,她說沒有發給任何人,說之前說發給你,是氣莫允兒的!當然,也多虧你這段時間忙著校慶,沒什麼動靜,不然你只怕就被宋家人盯上了!”

  真是天助我也!

  倪珈若有所思,點點頭,看上去很沒興趣:“你真聰明,讓我發這個視頻,成為宋家的敵人?憑什麼?”

  “不是你發的啊!”寧錦月很無畏,

  “你把視頻給我,我來發。你只用提供視頻,惡人的罪名我替你擔著。再說了,你不也是討厭莫允兒的嗎?她搶了你18年的生活,你難道不恨?”

  倪珈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卻覺得很劃算,如果現在,寧錦月來替她,之前的兩個顧慮就都沒有了,豈不是正好?

  倪珈還思考著,寧錦月又自言自語了:“哼,我就是要讓莫允兒把臉丟盡了!她這輩子也休想嫁到我們家來!”

  她還真是執著啊。

  倪珈突然想到,這和自己想要保護倪珞的心態,是不是一樣的呢?

  這麼想著,她不免多問了一句:“你這麼損宋家的面子,不怕宋明報復你?”

  寧錦月細眉一抬,滿臉不屑:“就憑他?哼,反正有我媽和我哥護著我,宋家能把我怎樣?再不濟,錦昊哥哥那邊的大家長爺爺也會保護我!”

  倪珈心口一滯,在這一瞬間,她居然很羨慕寧錦月!

  難怪她能那麼囂張跋扈,得罪人無數;難怪她能那麼莽撞刁蠻,無人能攔;只因她,不管是低調的爸爸,精明世故的媽媽,還是道貌岸然表裡不一的哥哥,都會在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的情況下,毫無保留地護著她。

  即使他們這一脈是寧家政治的邊緣,即使遇到很大的問題,同姓寧的寧錦昊爺爺那一脈也不可能對他們見死不救。

  家,本來是一個很幸福的詞。

  倪珈片刻失神時,聽到了宋妍兒的聲音:“算上我一份!”

  倪珈和寧錦月齊齊看過去,就見宋妍兒臉上掛著稍顯冷漠的笑,走了過來:“珈珈,如果你願意把視頻現在拿出來,我就欠你一份人情!”

  寧錦月古怪地看她一眼:

  “宋妍兒你干嘛?得了宋家的股份,現在就要以宋家女兒的身份維護家族形象,收買倪珈,銷毀視頻證據了嗎?”寧錦月扭頭看倪珈,

  “別給她,你難道不想曝光莫允兒的身世嗎?”

  倪珈看著宋妍兒,總覺得她陰涼含笑的眼睛帶著別的意思,對寧錦月道:“你誤會她了!”

  寧錦月不解:“誤會?”

  “是啊!”宋妍兒勾起殷紅的唇,笑得風姿動人,“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今天,我們三個,就一起看著這段視頻公布出去吧!”

  寧錦月更加疑惑:“你不是被你爸收買了嗎?”

  宋妍兒幽幽地笑:“我反悔,他難道能殺了我?現在股份已經轉到我手上了,他還能搶回去?”

  就連寧錦月都花了小半刻的時間才反應過來,古怪地淡笑:“宋妍兒,你可真是……”她後面的話,撂了半截,沒說下去。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

  是啊,真是……

  倪珈沉默著,不知是喜是憂,她知道,宋妍兒真的變了。變成什麼樣子,她也不清楚,或許,本來就不是很熟。

  這樣冷漠而陰狠的眼神與笑容,真是……

  “不過,說真的,宋妍兒!”寧錦月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現在這個樣子,比以前可愛多了!”

  宋妍兒寥落一笑。

  倪珈看向寧錦月:“我把視頻發給你吧,想怎麼弄,都交給你了。後面的,就不關我的事了。”

  她把視頻發給寧錦月後,轉身離去。

  既然寧錦月主動要向莫允兒開戰,她求之不得,可能存在的隱患和威脅,能不惹就不惹。畢竟,她和倪珞羽翼未豐,對外,最好不要拉起一個家族的仇恨,即使是沒落的宋家;對內,最好不要姐弟之間產生分歧,即使她知道倪珞現在站在她這邊,可是,萬無一失,最好。

  她其實很想像寧錦月那樣,肆意地向宋明和莫允兒挑戰,親自虐對手這種事,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痛快。

  只是,很可惜,沒有一個家保護她,她卻要保護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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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毫無疑問,莫允兒這段時間過得很不順。

  莫墨生日那天,柳飛飛沖上門的一番打罵,讓她好長時間都抬不起頭來。宋明雖然沒有斥責她,卻因此對莫墨大發雷霆。

  好在她可憐楚楚地替媽媽說話,才讓宋明消了火。以前她是倪家小姐的時候,宋明是她姑父,那時候他就很喜歡她,現在做了女兒,他更寵她。

  當然,莫允兒後來才知道,宋明做姑父時就對她這個外甥女那麼好,全是因為他一早就知道,莫允兒(那時的倪珈)就是他的孩子。

  所以,他從小對她就比對宋妍兒還親。

  對於這點,莫允兒不難理解。

  宋明和宋妍兒的媽媽倪可關系很不好,不是熱吵,就是冷戰。

  倪可和倪奶奶一樣,是個少見的女強人,無論思維謀略,人情手段,各方面都太優秀,不管在哪兒都壓宋明一頭。

  宋明本就對她無愛,除了結婚前,因為家庭的原因,對倪可窮追不捨,其他時候都是冷面相對。

  他的婚姻生活一團糟,連帶的也不是很喜歡幾乎和倪可一個樣貌模子印出來的宋妍兒。

  對宋明這種承擔家族壓力,郁郁不得志,又內心空虛,寂寞難耐的男人來說,莫墨這種懂“情趣”又懂馭夫術,還代表著反抗不幸婚姻的女人,無疑可以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但更重要的,還是他的變態心理,倪可你不是很厲害嗎?那麼厲害的女人,你的老公怎麼偏偏就喜歡連你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的女人呢?嘔死你吧?

  一輩子活得像是行屍走肉的男人,突然換了一個全新的家,新老婆新女兒,長期壓抑的心裡終於狠狠舒了一口氣,好像這樣就一掃多年的婚姻恥辱,自然是樂不思蜀了。

  但莫允兒也清楚,莫墨充其量只是一時的新鮮刺激,和無聊時候的解脫,她也曾懷疑過莫墨會失去宋明的心,也好奇宋明應該知道一些莫墨的過去,怎麼會毫不在意。

  她問的時候,莫墨只信心滿滿地笑,說,

  把人綁在一起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莫允兒猜不出宋明和莫墨之間會有什麼利益關系,其中緣由不得而之,但這句話,她是認同的。

  所以,她把莫墨的利益理論運用到了和宋明爸爸的相處上。為了拴住爸爸的心,為了讓她在宋家的地位更穩定,莫允兒向宋爸保證,她一定會拉到寧家和她們合作做開發,還把當初對倪家奶奶的那一套說辭用上了,說她以後可以嫁到寧家,借助寧家的勢力把宋家發展的更好。

  宋明沒有兒子,原本就打算保留所有權,把經營權旁移的,既然莫允兒這麼有信心這麼為宋家著想,他當然很欣慰。

  所以比之以前,對莫允兒更看重了一些。

  只可惜,莫允兒出師未捷,在買地這件事上,讓宋家蒙受了將近一億的毀約賠償金,損失更大的,是宋家所剩無幾的臉面。

  莫允兒及時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了宋氏派給她的助手,和給她建言獻策的智囊團。

  這批人其實很冤枉,他們雖然建議說二區的地很好,但也說過其他區的都很好,還提醒過莫允兒,根據他們的分析,不管拍哪塊,估計的拍價上浮率不會超出20%。結果……

  這批人被開了。

  宋明只對莫允兒發了一通小火,但明顯心裡憋著氣,對她的臉色好些天都不好。

  更讓她沒有料到的是,宋明知道宋妍兒手中有視頻之後,居然以20%的宋氏股份做封口費來交換。

  當然,因為這個原因,莫墨又被罵了一通。

  宋明對這個行為的解釋是,宋妍兒,畢竟是他的女兒,以20%的宋氏買個心裡的愧疚,又買下她不對外公布莫允兒身份的承諾,還是很值得的。

  莫允兒雖然對此很生氣,很不甘,可畢竟還是僅存的一點兒名聲要緊,而且考慮到宋明這人本就薄情,送了宋妍兒20%的股份,他以後就不會認為對她有所虧欠,反而劃清了宋家和宋妍兒的感情帳,也是值得了。

  這算是,再一次的鳩占鵲巢啊;只不過在莫允兒心裡,這是再一次的大獲全勝。

  唯一不爽的是,寧家那邊,好像出了一點兒問題。

  寧錦年出差很多天回來,第一時間就陪她參加校慶,給她的節目捧場。

  兩人玩偷情一樣,躲在樓梯的後面卿卿我我,據說樓梯上偶爾傳來的腳步聲更讓人刺激又興奮。溫存一番後,從樓梯後邊繞出來,就迎面遇上了宋妍兒。

  兩人都是稍稍一怔。

  寧錦年和宋妍兒玩過曖昧,還讓家族之間的叔叔阿姨們都以為他們有什麼,一定會發展成戀人甚至是夫妻。

  雖然寧錦年在一開始發覺自己喜歡上莫允兒,又不能和宋妍兒挑明時,心裡又一小點兒內疚,但,他沉浸在莫允兒的溫香軟玉中,這些不相干的情緒,便拋得干干淨淨了。

  以至於到了現在,即使是正面被宋妍兒撞上,他都不懂避諱,坦然地把手臂搭在莫允兒的肩膀上,目光習慣性溫柔,卻無情,無所謂地看著她。

  莫允兒更是得意了,如果說搶男人是她內心偷偷的興奮,在被搶的女人面前炫耀外加耀武揚威就是心底最暢快的勝利感和驕傲了。

  所以,她身子一歪,緊緊地貼在寧錦年身上,頭靠在他的肩膀,得意而諷刺地彎唇,笑看宋妍兒。

  可讓他們出乎意料的是,宋妍兒異常的平靜,就像是看著兩個不相干的人。除了平靜,甚至有一點兒罕見的冷漠,反而叫她一貫溫柔的臉平生一股陌生又蝕人的美。

  寧錦年稍稍詫異,在他印象中,宋妍兒一直是那種無論怎麼欺負都不還口不還手,憋著忍著默默垂淚的軟包子。而且,她千篇一律的標准式優雅笑容叫他厭煩得很。

  可今天這種表情,他倒還是第一次見。

  宋妍兒淡笑著,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在意,雲淡風輕地說:

  “寧錦年,你早點兒跟大家公開,說莫允兒是你女朋友吧;不然,每次遇到哪家的叔叔阿姨,總是把我和你扯到一起,真是……”她鼻子幾不可察地哼出一口氣,看上去有點兒,煩?

  “真是有點兒煩呢,”宋妍兒倦怠地挑眉,“搞得我現在約個會吧,都不敢往熟人常去的地方帶,所以,你們兩趕緊的吧?”

  寧錦年愣了,她不是對他言聽計從逆來順受的嗎?怎麼,竟然會嫌他煩?呵,還沒有哪個女人說過他煩人呢?

  他盯著她冷淡厭倦到幾乎陌生的臉,不禁好奇,為什麼換了好全陌生的情緒後,他才發現,宋妍兒出乎意料的漂亮。

  而她今天這緊身裸色絲緞裙,更是把她的身材襯得,可以用極品二字形容。

  但他雖是覺得刮目相看,但也沒有改變對她的態度,宋妍兒主動和他劃清了曖昧關系,這讓他心裡舒了一口氣。可想起剛才她說的話,不免又皺了眉。

  莫允兒也皺了眉,原因很簡單,嗤之以鼻,宋妍兒這裝堅強的戲碼也演得太拙劣了吧?表面無所謂,心裡絕對慪得要死;這麼一想,莫允兒又痛快了起來。

  宋妍兒說完,踩著高跟鞋,裊娜地擦肩而過了,很是自在瀟灑。

  寧錦年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莫允兒吃味了。

  他便哄她,說只是覺得終於不用再躲,輕松了很多。但莫允兒看得出來,寧錦年雖然沒有因此再次喜歡上宋妍兒,可無疑,他對宋妍兒的印象改觀了。

  就好像,以前的那個宋妍兒,在他心裡是模糊的背景,可有可無;而今天,她的堅決和豁然,終於在他心裡留下了很深刻,很具體的印象。

  這種猜想讓莫允兒頭疼,可更讓她郁悶的,還是,蔣娜。

  等宋妍兒走後,莫允兒借著機會,問寧錦年:“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公開關系啊?”

  可寧錦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有點兒僵了,沒有立刻回答。

  莫允兒感覺不妙,追問了好幾次後,寧錦年才面露難色,道:“我媽她……”

  她立刻明白了,蔣娜那個什麼事情都要利益化的人,只怕是看不上她的。她雖然頓生怨恨,但也知道不能表現出來,遂柔柔笑道:

  “不要緊,我會試著和蔣阿姨搞好關系,不會讓你為難的。在這之前,就算是談地下戀,我也沒關系啦。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開心了。”

  寧錦年摟住她,深深歎了口氣:“委屈你了,要是我媽能像你這麼為我考慮,就好了。”

  莫允兒善解人意地笑著,心裡卻開始盤算,把寧錦年從他媽媽那邊拉過來,還真是一項很具挑戰性的事情啊,想想就叫人心潮澎湃。

  莫允兒去學校貴賓室時,就發現蔣娜正優雅地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只有她一人,很適合培養感情。

  她一進去,蔣娜的目光便投射了過來。莫允兒莫名地脊背發涼,蔣娜這女人有一雙精明世故的眼,仿佛一眼就能洞悉人內心的想法。

  這優雅的中年女人表面上看很柔和,卻總透著尖銳,叫人不舒服。

  莫允兒打起精神,溫柔地打了聲招呼,就要上前去坐下。

  人才剛彎腰,就聽見咖啡杯碰到碟子的聲響。

  蔣娜放下杯子,不徐不疾,帶著隱形的銳利:“我不會同意讓你和錦年在一起的!”

  莫允兒身子一滯:“什麼?”

  蔣娜微笑徐徐,卻明顯沒有真意:

  “你也算是受過一些教育的孩子,難道看不出和他之前的差距嗎?以你的身份,找個普通人家,會好一些吧?並不是說,你媽媽嫁入了宋家,你就是宋家的小姐了!”

  從長輩口中娓娓道來的鄙視,才是最傷人的。

  莫允兒怒極,反笑,毫不退縮道:“可是,寧錦年他喜歡我。”

  “喜歡又如何?大家族孩子的婚姻本來就由不得心。”蔣娜輕輕撥弄著咖啡匙,笑得很奇怪,像是嘲諷,又像是戲謔,“宋妍兒的爸爸原本喜歡誰?肯定不是宋妍兒的媽媽,可,他娶了誰?”

  如此近在咫尺的例子,讓莫允兒臉色微白。

  可是,她和莫墨不一樣,她相信自己對寧錦年的吸引力,所以,她勢在必得:“如果,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呢?”

  蔣娜稍稍一怔,眼睛裡籠上了一絲不悅,不知好歹的丫頭!

  而莫允兒同樣直視著她,面帶挑釁。

  電視裡不是有很多豪門子弟為愛背叛家族的嗎?只要她把寧錦年抓在手心,就不信蔣娜能拗得過。

  而且,強拆戀人的惡毒媽媽VS弱勢可憐的愛人,寧錦年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她倒是想!

  不知道偶像劇害死人嗎?越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越不可能和家裡鬧翻。

  兩人僵持的時候,貴賓室的門被推開,寧錦年走了進來,上前便親暱地摟住莫允兒的腰,給蔣娜介紹:“媽,你應該見過的吧,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莫允兒。”

  莫允兒看得出蔣娜僵硬的笑臉裡,藏著尖刃一般的恨,她慢慢醞釀著,等蔣娜一爆發,她就馬上落淚裝可憐。

  可是,蔣娜大方一笑:“見過了,莫允兒,我看著還是喜歡的。”

  莫允兒驚愕,什麼叫姜還是老的辣啊?

  寧錦年聽了,當然欣喜,可莫允兒面色越發不好,蔣娜這種雙面換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

  看來,蔣娜是絕對不會為了莫允兒和兒子把關系鬧僵的,可是,蔣娜這種人,既然看不上她,也絕對不會讓她得逞。所以,

  蔣娜的目的是,在寧錦年面前裝作好媽媽,而背地裡,一定會想法設法地打擊莫允兒。

  這樣的對手更叫她害怕,她寧願她變成頭腦簡單沖動發洩的惡婆婆!

  莫允兒這一刻慌神了,覺得蔣娜的臉怎麼看怎麼陰森可怕,腦子裡飛速想著要怎樣才能讓蔣娜放過她。

  等寧錦年去洗手間的時候,莫允兒終於想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遂笑道:

  “蔣阿姨,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過,你是商人,最看重的,應該還是利益吧?如果我能把宋氏作為我的嫁妝,你看,你還會反對嗎?”

  蔣娜遲疑片刻,審度地看著她,眼神犀利:“你?宋氏能到你手下?你是不是太小看宋妍兒了?”

  “她用得著我小看嗎?”莫允兒明顯的不屑。

  蔣娜頗感興味,手指輕點著桌面,半晌,笑道:“如果你真有這個實力,我倒是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意思就是合約達成了。

  莫允兒笑得信心滿滿:“謝謝阿姨給我這個機會。”

  說話間,寧錦年走了出來,見兩人談得十分融洽,還很開心。多說了幾句,便帶著莫允兒出去了。

  兩人才走,蔣娜臉上的笑容就冷卻,眸光陰森。半晌,斜睨了換衣間一眼,明顯柔和下來:“准備好了嗎?”

  寧錦月笑瞇瞇地走出來,黏在蔣娜身邊,親暱道:“媽,還是你聰明!莫允兒和宋妍兒,兩邊都聽了你的。這下,她們要斗得你死我活了。”

  “沒有我,她們也會斗的,我不過是加了點兒催化劑!”蔣娜摸摸她的頭,此刻才露出了母親的溫柔,

  “家族最怕的就是內斗,倪可成了植物人後,宋氏就一直走下坡路。現在,他們的人,從長輩到女兒,都是沒用的。看來,以後我們接手,是指日可待的了。”

  “不過媽,我覺得宋妍兒挺笨的,她肯定斗不過莫允兒。”

  “她不笨,只是,她現在還沒有找到她的聰明點而已。除此之外,她最大的優勢,是倪家的外孫女,她在宋家受了欺負,倪家的人不會不管!”蔣娜撥弄著猩紅的手指甲,唇角揚起一抹陰柔的笑,

  “把她扯進來,就等於把倪家扯進來。”

  “還是媽考慮得周到。”寧錦月歪頭靠在蔣娜身上,又說,“對了,媽,我試探過了,哥哥挺討厭倪珈的,根本不可能喜歡她啊。你就別一廂情願了。”

  “喜不喜歡有什麼關系?”蔣娜挑眉,“婚姻只是利益,他不喜歡,我自有辦法讓他接受。”

  寧錦月皺眉,想了一會兒,遲疑道:“可是媽媽,我喜歡越澤啊,你不要反對好不好……”

  “媽媽當然不會阻攔你。”蔣娜微笑看她,

  “主要是你哥哥喜歡的人太不像話了。要是他像你這樣乖,我當然會隨他所欲的。你放心,媽媽自有辦法,很快,你哥就會接受倪珈,越澤也不會喜歡倪珈了。”

  寧錦月好奇,不知道她在計劃什麼,但想著相信媽媽,也就沒再多說了。

  ##

  露天校慶會的壓軸戲,是秦景倪珈等人制作的話劇,女一號女二號正是日前在影視新人界大出風頭的宋妍兒和莫允兒。

  由於兩人前段時間演的電影票房很好,關注度高,一時之間還成了小紅人。只是,當時拍那部電影時,她們還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可現在,成了水火不容的敵人。

  台下的同學們不知情,還翹首以盼,等著看這對姐妹花,再次奉獻精彩的表演。

  倪珈和秦景隱在幕布旁,看著演員在台上的一舉一動,此刻台上兩人正盡情表演著,說實話,她們的表演水准都很高,也都是表演系的高材生。

  秦景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問倪珈:“你說,她們在台上這敵對的樣子,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倪珈笑:“管他呢,結果都會是真的。”末了,又道,“秦景,這次真要謝謝你了。好幾個學姐說我策劃的這個劇本,沖突太激烈,幸好是你壓了下來,不然,就演不出來了。”

  秦景聳聳肩:“不算幫忙,是我本身就對這個劇本很有興趣。一個溫柔善良純潔無暇,卻總是不經意地讓身邊的人受傷;一個心機深重,多面變換;呵,這麼一對好姐妹,故事當然會吸引人了?”

  說完,她吐吐舌頭:“呀,我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是腫麼回事?”

  倪珈被她淘氣的樣子弄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景眨眨眼,又問:“對了,後天去澳門?”

  “是啊,你怎麼知道?”倪珈詫異,卻不是因為和越澤的事,她有一次和越澤約會被秦景和尹天野撞見。雖然他們兩人當時裝作沒看見,但後來,都是心知肚明了。

  秦景看她一眼,笑得很輕松:“因為我和天野也會去啊。多好,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玩,對了,聽說下星期澳門還有嘉年華哦。”

  “很好哇。”倪珈歡快地答應,說實話,她還從來沒有跟朋友一起出遠門游玩的經歷,一想就覺得很吸引。

  秦景說完,又認真看話劇去了,心裡卻腹誹,越澤那個神經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情況是這樣的。

  越小澤沉思:“我想和倪珈珈住在一起,怎麼辦?”

  秦小景托腮:“太心急的話,有一次就再沒第二次了。”

  越小澤皺眉:“我想和倪珈珈住在一起,怎麼辦?”

  尹小野提議:“就說酒店只剩一間房了。”

  秦小景踢人:“智商在哪兒?”

  越小澤執著:“我想和倪珈珈住在一起,怎麼辦?”

  於是,秦景和尹天野也去了,住總統套房;由於聯系方便,要住一個樓層,最好挨著,而且酒店“混亂”,“不安全”,還是住一間屋子裡分開的兩個房間比較好,所以,嗯,住在一起,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啊有木有?

  當然,倪珈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曲折的經歷,並沒有多想。

  她往台下掃了一眼,就見烏壓壓的老師同學,和校內媒體,還有離舞台最近的家長會成員家長們,都在認真看著台上的話劇。

  莫墨很開心,和周圍人說著什麼,看她手指的方向,應該是說台上的莫允兒是她的寶貝女兒之類的話。

  張蘭很平靜,含著微微的笑,她來了學校,還特意找過倪珈,囑咐她這段時間忙完了一定要回家之類的。

  倪珈答應了,也覺得和張蘭現在的相處模式,淡淡的,禮貌的,無不干擾的,挺好。

  而蔣娜的表情就很奇特了,眼睛是漫不經心的,甚至有點兒無聊的厭煩,可唇角卻掛著一絲期盼而幸災樂禍的笑意,像是等著看好戲的。

  倪珈有些奇怪,這個表情,看著就像,她對現在舞台上的表演毫無興趣,可她知道即將會發生有趣好玩的事情,所以抑制不住激動地耐心等待著。

  難道,寧錦月把她們幾個小輩的密謀告訴蔣娜了?

  倪珈疑惑著蹙眉,扭頭往後台看了一眼,就見寧錦月已經坐在控制電腦前,准備輸入影像了。

  倪珈莫名感到一陣刺激,再次扭頭看向舞台。

  此刻表演的,整好是女主和女配在爭鋒相對,

  宋妍兒斥責莫允兒虛偽做作,騙了所有人。而莫允兒則慷慨激昂地逐一駁斥,說女主是非不分,自以為善,實則無知。

  宋妍兒忍無可忍,劇中嬌柔軟弱的她終於鼓起勇氣,使勁全身力氣,一巴掌朝莫允兒臉上打了過去。

  彩排和劇本要求,這個扇耳光的劇情,是借位的,假的;可是,那清脆的響徹整個田徑場上空的“啪”可不是幻聽啊。

  台下翹首以盼的全校同學們,這個表演,精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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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

  宋妍兒狠烈的一巴掌打在莫允兒臉上時,前者預謀得逞,後者瞠目結舌。

  而全校的同學們掌聲雷動,感歎這對姐妹花的演技和情感爆發真是表達得天衣無縫,恰到好處。

  秦景:……

  倪珈:……

  秦景意味深長地抬眉:“按照劇本裡要求的,接下來,兩人還有一小段扭打的戲吧?”

  倪珈面色平靜,回答:“估計要來真的了。”

  果不其然,莫允兒被打之後,立刻反應過來,回擊宋妍兒。後者一躲,雖然沒有打到臉,但是,頭被打得不輕,滲人的拍擊腦袋聲跟拍皮球一樣,仍舊是在整個田徑場上回蕩。

  台上台下的氣氛到了緊張的極點。

  全校師生們:( ⊙o⊙)哇,演得太逼真了,太帶感了,太刺激了。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看一對平時優雅無暇的美女打架,真是太激動了。

  這對姐妹真有為藝術獻身的崇高精神,為了表演,寧願顛覆往日形象啊。

  於是,感歎萬分無限崇拜的學生們,又是一片掌聲雷動,高聲喝彩:“好!好!”

  秦景:……

  倪珈:……

  為什麼有一種惡搞扭曲黑幽默的趕腳……

  還真是,哭笑不得……

  只有秦景和倪珈才知道,不是因為台本裡的對戲和扭打太激烈,而是這兩人本來就互相憤懣,所以,到了這刻真實表演時,宋妍兒點燃了導火線,然後兩顆炮仗都炸開,借著演戲的名義,再也不管不顧了。

  直接結果是,這一場對打,比以往任何彩排的時候,效果都要好。

  看得人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她們兩人是動了真格的,所以下起手來,毫不手軟,你打我一巴掌,我揮你一拳;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腳。

  還扭打推搡著坐倒在地上,雖然和當日柳飛飛與莫墨的對打還有一段動作差距,但對這兩個從來沒打過人的大小姐來說,已經是突破身體和心理的雙層界限了。

  秦景在一旁看著,皺了眉,眸光微微帶點兒諷刺:“台本裡加了這麼多動作嗎?怎麼打起來沒完沒了的?虧她們倆平日裡一個比一個淑女。”

  倪珈看著扯頭發踢腿的兩人,淡淡笑:“你不知道嗎?淑女都喜歡動作片。”

  這下,台上台下的氣氛,由一開始的緊張,變得稍稍有些微妙了。

  同學們暗歎,這打架也打得太真了吧,不愧是好演員,未來的明星。

  耳麥的音效很好,把巴掌聲尖叫聲咒罵聲渲染擴大到了極致,很清晰,在操場上空回蕩,震飛了一排排飛鳥。

  光天化日之下,全校的老師同學和家長,看著兩個瘋女人在台上打架,還頻頻點頭,鼓掌喝彩。

  這一幕真是,曠古奇聞。

  讓人不禁要感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倪珈冷眼看著,又垂眸看了看手表,35秒了。這要再打下去,估計所有人都會看得出來,這兩人其實是有問題的。

  而就是在這個微妙轉懷疑的臨界點上,背景幕布上的電子影像切換了。

  不再是劇本裡要求的富麗堂皇的大別墅內景,而是……

  宏大的舞台上,像是放映露天電影一樣,出現了兩個高大而朦朧的身影,像是兩個巨人立在宋妍兒和莫允兒的背後,與此同時,音響也發出一聲刺耳的調試音。

  倪珈掃了一眼台下,就見莫墨瞬間驚愕地睜大了眼睛,而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莫允兒和宋妍兒身上挪開,一瞬不眨地盯著那屏幕。

  就連宋妍兒和莫允兒也停止了“打斗”表演,仰頭望身後看去。

  莫允兒回頭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臉上霎時沒了一點兒血色。

  倪珈看著她,突然想起19歲生日宴那天,她和越澤一起跳開場舞的時候,心裡那份激動又忐忑的心情。人群開始倒計時,她馬上就要幸福地迎來新一年的生日,可是,幸福的時間卻永遠終止在最後一秒。

  她現在終於知道,那一刻,她回頭的時候,一定也是莫允兒現在這副表情,驚愕,震驚。但莫允兒果然是莫允兒,只一瞬間,震驚就被震怒取代,眼睛裡燒起了熊熊的怒火。就像這一瞬間,她恨不得讓全世界都毀滅一樣。

  倪珈默默的,心想那時候的她,臉上的表情一定還比莫允兒多幾樣,茫然,無助,痛苦得無邊無際。

  那時,她手足無措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一定很可憐。

  可大家都是看笑話,指指點點,只有越澤眉眼溫溫如初,說:“倪珈,你等我一下。”

  倪珈淡淡看著場地中央僵硬得像石頭,又震顫如抖篩的莫允兒,無聲地問:莫允兒,這次,還有人等你嗎?

  巨大的幕布上,一位男子深沉道:“墨兒,沒想到宋明是允兒的父親。為了孩子,真是委屈你這做母親的了。”

  女子則輕聲感歎:“我最艱難的時候,都是你陪著。有些事一直沒變……”

  那個男人,或許很多人不認識;可那個女人,不就是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莫墨。兩人的對話被麥克放大得十分清晰而恢弘,在整個田徑場上空,所有人心裡,震蕩。

  一時間,露天的田徑場,幾千名師生家長觀眾,鴉雀無聲。

  後知後覺的學生恍然間明白了,啊,原來剛才那一通打架,無關演戲,無關演技啊……

  這下,沒人鼓掌了……

  眾人全都凝神屏氣地翹首往台上張望,密切注視著這一幕的後續發展。

  演戲什麼的,哪比得上真實的鬧劇精彩?

  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想要看看,這個宋家正統小姐和私生女的較量了。

  台上,莫允兒臉色死白,一扭頭,就看見宋妍兒笑靨如花的臉,美麗得讓人恨不得撕碎。可是,現在話劇表演中斷了,結束了,她不能再披著表演的外衣,名正言順地和她廝打。

  台下,沉寂片刻後,轟然間,爆發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莫允兒居然是宋家的私生女???”

  倪珈神情淡漠,看向台下,張蘭和莫墨皆是一臉震驚,不過張蘭是不敢相信,而莫墨是大禍臨頭;

  蔣娜,微笑淡淡,像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又像是今天她期待的好戲終於上演了。

  還想著,寧錦月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面走上來,站在倪珈身旁,看著台上氣憤得面容都扭曲了的莫允兒,輕笑:

  “哎,我就是喜歡看這種雞飛狗跳的場面,就像上次你生日宴時候那樣。”

  倪珈沒看她,淡淡道:“看來,惡作劇搗亂我生日的,除了莫允兒,也有你一份。”

  寧錦月無所謂地擺擺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再說,你生日只是惡作劇嘛,不過,”她話鋒一轉,冷笑著看莫允兒,“她這個,卻是事實。”

  說完,又走回去要把音響聲音調的更大些。

  秦景淡淡的,說:“不好玩,我先走了。”轉身又對倪珈道,“他好像在等你哦。”

  倪珈回頭沖她微笑:“我知道的。”

  倪珈見秦景遠去,又重新看向舞台。

  台上的宋妍兒表情冷漠著,井然有序地整理好頭發和衣衫,不動聲色地調整了耳麥的音量和位置,看著台下的莫墨,聲音就哽咽委屈起來:

  “你們,你們居然騙了全世界,真是,太無恥了!!!”說著,捂著臉跑下台去。

  倪珈:……

  太能演了……

  台下頓時議論紛紛,啊,就連一貫最平和溫柔的宋妍兒都受不了刺激了,她一定是突遭打擊,現在才知道真相,蒙了神,一時接受不過來的。

  大家都同情平日裡就軟趴趴的柿子宋妍兒,鄙夷聲此起彼伏,直指莫家一對母女。

  宋妍兒捂著臉跑下台,站到倪珈身邊後,才松了手,淡淡一笑,19年的好女孩真她媽的做夠了!今天這番毫不注意形象的扭打,她心裡一點兒沒有內疚或羞愧,反而十分暢快,終於狠狠出了一口氣。

  這就是想出手時就出手?

  呵,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以後,她再也不要做以前那個蠢善的宋妍兒。

  她斜睨旁邊的人一眼,半諷刺半自嘲地問:“怎樣?看戲爽嗎?好看嗎?”

  倪珈沒扭頭,眼神飛過來看她一眼,神色寡淡,沖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宋妍兒不屑地輕哼哧一聲,不說話了,冷冷看著台上羞憤難當卻一時不知所措的莫允兒。

  在全校人的議論聲裡,她竟然還能極力鎮定,步履優雅地一步步走下台來。

  主持人愣了好一會兒,才趕上去辟裡啪啦說著喜氣洋洋的結束語,

  台下仍是議論紛紛,猶疑不斷。

  主持人說完之後,落荒而逃,隨即,音樂聲漸起。呃,這突如其來的,詭異的氣氛變化,是腫麼回事……

  果然,接下來是盛大恢弘的終場歌舞表演,一大群盛裝打扮的舞者們,像一朵朵的鮮花飛進場內,翩躚起舞,音樂也十分大氣,喜氣……

  這氣氛可真是……

  普天同慶啊……呃……

  莫允兒臉色陰冷如霜,從飛舞上台的舞蹈演員中間擦身而過,來到倪珈和宋妍兒面前,話說不出口,太陽穴就氣得一跳一跳的。

  倪珈淡然看她。

  宋妍兒輕笑,手往背後指:“我給爸爸保證,沒有把視頻給倪珈;但是,你們沒有問我,有沒有給寧錦月啊?”

  倪珈稍稍一愣,宋妍兒怎會突然這麼主動地幫她轉移注意力,還說謊;話說,寧錦月不是她攻克寧錦年的一大內線麼?

  不過,因為寧錦月一開始就說過要把責任擔在自己身上,所以她也並沒有多想。

  莫允兒聽了這話,凶狠的眼神瞬間就朝她們倆後面掃過去,寧錦月站在控制電腦前面,手指轉著一枚U盤,笑得毫無愧色,一臉蔑視的得意。

  “混蛋!”莫允兒低罵一聲,沖過去就要打寧錦月,可這次,寧錦月早就料到了,直接一把推開她,冷笑:

  “莫允兒,今天的教訓,就是為了還上次你打我的。哼,我寧錦月這輩子都沒有吃過虧,也沒有被人打過,所以,睚眥必報!你確定,你還想再打我一次?還想再讓我報復你一次?”

  莫允兒拳頭握得發白了,渾身都在狠狠發抖,可是,卻沒有再撲上前。胸口劇烈起伏了半刻,沖周圍圍觀的後台其他演員怒吼:

  “看什麼看?全給我滾!!”

  這一聲出來,原本安靜圍在一旁的女表演團隊們,瞬間炸了鍋,議論紛紛:

  “囂張什麼啊,不過就是個小三的孩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大小姐了。”

  “什麼大小姐,現在身份曝光了,人也不用裝了,這下,看清楚真面目了吧?”

  “你看她媽的那個德行,四十多歲的女人了,還深V緊身,該露不該露的,全看得見。那種招搖,真是,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以前就納悶了,一個大小姐怎麼那麼喜歡勾引男人?現在明白了,她媽就是這樣,遺傳的唄。”

  莫允兒平日裡對女生們愛理不理,總是擺臉色,在男生面前卻風采奕奕,總愛表演招搖,尤其是學校裡有女朋友的男生,所以,她女生緣很不好。

  那時,因為她背景比較強,大家雖然心裡不舒服,但表面上也都不說什麼,偶爾見她在表演事業上成功了,還會說一兩句好話。

  可現在……

  莫允兒聽著人群中故意說給她聽,還絲毫不注意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氣得臉一片血紅,氣急敗壞地威脅:“你們誰還敢再說一個字?”

  她的語氣瞬間凶狠得不顧一切,讓所有人都莫名害怕了一把。

  寧錦月微微笑著,不說話,髒話和惡毒的話,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會毀形象的。

  可是,雖然有人不敢說,但還是有人嗤笑起來:“好凶啊,我好怕啊。莫允兒,你平時在男人面前不是很柔弱的嗎?今天怎麼這麼強硬了,會嚇死人啦!”

  又有個女生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有什麼不敢說?你媽就是小三,你就是私生女,她嫁了豪門還在勾搭人,你占了大小姐的名頭還不知收斂。做了丑事還不要人說,你們就是當了XX還要立牌坊!”

  莫允兒瞪圓了眼:“誰是小三?你說誰是小三?我爸二十年前喜歡的就是我媽,她不是小三。”

  那女生哼哧一聲:“你比宋妍兒小,還是私生子,你媽不是小三,誰是啊?再說了,要不是當年宋妍兒的媽媽把宋家發展起來,你媽媽現在還曉得嫁回來?你爸呢,妻子出事才多久,就離婚娶新人;至於你媽,嫁了豪門還勾三搭四,真是一對不知廉恥的極品!”

  周圍人更是鄙夷地指指點點。

  倪珈稍稍意外了,看看那個說話的女生,詫異她怎會知道這麼多□,說得頭頭是道的。見她目光似有似無地往宋妍兒的方向一瞟,倪珈也看過去,就見宋妍兒輕輕彎著唇,大大的眼睛,空洞,冷光閃閃。

  倪珈又看了寧錦月一眼,同樣的表情,瞬間明白,這兩人,還真是殺人不用自己動手啊。

  莫允兒已經氣得搖搖欲墜,偏她無力反駁,又不能撒潑爭辯,更不可能沖上去和這群人廝打,主要是對手太多打不過。

  她氣憤半天,轉而只能諷刺這些女生都是嫉妒她,嫉妒她討男生喜歡雲雲。

  眼看又是一番嘴皮子戰,倪珈沒了興趣,離開吵吵嚷嚷一鍋粥的後台,獨自離開了。

  穿過空空蕩蕩的布景走廊時,她意外聽到了莫墨氣急敗壞的聲音:“這段視頻曝光出來,全怪你相信了宋妍兒那賤丫頭的話。現在曉得說我給你丟臉,當初呢,她說銷毀你就信了?”

  倪珈蹙眉,這麼說,這個視頻,宋明不僅早就知道,還早就看過?那他怎麼還容得下有“緋聞”的莫墨?難道又是莫墨一番甜言蜜語賣弄風情,不太可能吧?

  還想著,莫墨的聲音陡然間變得異常陰狠:

  “你少威脅我,我告訴你,你要是讓我不好過,你也別想活!”

  說罷,再無聲響,接下來就是莫墨遠去的腳步聲。

  倪珈垂眸,不用多想,內心已經有數。

  宋妍兒,還真是可憐啊!

  倪珈校慶之後要回家的,越澤約好了來送她。

  由於倪珈這段時間很忙,所以約會的時間格外的奇特,比如,吃早餐,跑步,圖書館查資料,坐車去某地方的路上。

  再由於他只是倪珈的地下情人,所以,約會的地點更是奇特,各種老年人才會去的小花園,各種小孩子才會去的少年宮,最常見的,還是車裡,方便,簡單,私密,安全。

  倪珈還沒走近,越澤就透過車窗看見了她;等她上車時,他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放到了一邊,唇角微彎,朝她張開手臂。

  倪珈甜甜一笑,便偎過去他的懷裡,輕輕摟著他。

  她的頭歪在他肩膀上,聲音綿綿的:“是不是等了很久?”

  “沒有。”他不自覺地就溫柔了聲音,“剛才在看報表。”

  說到這兒,倪珈想起一事,仰起小臉問他:“對了,我去澳門的這段時間,怕倪珞不守規矩貪玩。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管束他一段時間呢?”

  其實,她只是擔心莫允兒又過來騷擾。

  越澤自然不知道她的意圖:“我覺得倪珞現在挺好的,你沒必要對他這麼不放心吧?”

  “我只是以防萬一。到底有沒有嘛?萬一我從澳門回來,他變壞了,我就找你賠!”

  越澤笑:“剛好有個德國企業管理研討會的邀請函,反正我沒准備去,就叫人聯系一下,換成他去好了。”

  “呀,真好!”她喜滋滋的,再次仰頭看他,眼睛裡亮光閃閃。

  他心思一動,突然想逗她:“哎,你對倪珞都管得這麼嚴,那我以後去哪兒,你不是都要三步不離地跟著了?”

  倪珈已經重新歪進他懷裡,懶散地咕噥:“不會,我才不管你去哪兒干什麼呢。”

  越澤:……

  她見他不回話了,似乎是猜出了他有些別扭無語的心思,一邊打哈欠,一邊摸摸他的臉:“那是因為我相信你啊!”

  可越澤完全不信這句話,

  區別對待這麼明顯,太過分了……

  小舅子真是一種可惡的生物……

  可他也不能聲明“為什麼不管我,我又不是放養的,我欠管啊”之類的話,只是平平靜靜地一笑,很無所謂的樣子:

  “我知道啊。”

  然後,倪珈就真的當他知道了……

  就再不提這事兒了……

  越澤垂眸,見她眼皮沉沉的,問:“怎麼,又要睡覺了?”

  倪珈微微動了動,挪了個舒服的姿勢,懵懵地嘟噥:“對呀,就是想睡覺了。一見你就想睡覺,打擊你吧?”

  “一見我就想睡覺啊……”越澤緩緩拉長尾音,漆黑的眸子裡亮光閃閃,促狹道,“我倒是挺樂意的,原來你都想到這一步了。”

  倪珈一愣,猛然發覺“睡覺”還有另一層意思,瞬間臉紅。可抬眸一看,他的笑容都放開,再收不住,她愈發羞了,耍賴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還狠狠在他腰間擰了一把。

  他仍是笑著,把她摟著更緊,半晌,輕聲道:“離家還有半個多小時,睡一會兒吧!”

  “嗯,”她似有似無地輕哼了一聲,沉沉地閉上眼睛,只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清晨的樹林,真好。

  不知道為何,每次靠在他懷裡,就無限放松了下來,很愜意,很輕松,很自在。

  睡吧!睡吧!

  不一會兒,小家伙就悄然無息地睡著了。她是呼呼好睡,可越澤就十分煎熬了。

  她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鼻翼抵在他的脖頸,呼出的氣息平穩又柔和,像是羽毛,一點點在他脖子上撓癢癢,一路癢進心裡。

  越澤心神微顫,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倪珞說的話:如果女朋友睡著了,那就是任君揉捏的最佳時機;不好好把握,就是笨蛋!

  可是,嗯,倪珈珈說了,不能聽倪小珞那臭小子的,不能被他帶壞了。

  越小澤在心裡默默點頭,很淡定,嗯,要聽倪珈珈的話,不能被倪小珞帶壞了。

  可是,尊的很想咬一口哇,QAQ,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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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越澤垂眸看了看懷裡的倪小珈珈,臉頰紅撲撲的,像小番茄,好想咬一口;嘴唇軟嘟嘟的,好像櫻桃,更想咬一口。

  越澤煞有介事地蹙眉,不行,尊的不行,他是個有自控力的人,很有自控力,必須淡定。

  對,淡定!

  淡定一秒後,心想,摸一摸沒事的,忍不住輕輕捏捏她的臉,熱乎乎膩滑滑的。嗯,手感真好,嗯,但是不能咬。可是吧,不能咬,卻可以蹭蹭。

  他又低頭,臉頰輕輕蹭她柔軟的紅臉蛋,軟軟的,綿綿的,叫他不禁心思一顫。微微垂眸,就看見他離她的嘴唇那麼近。

  你看,嘟嘟的,還極輕微地張著,分明就是叫他去親她!

  他忍不住心頭的悸動,更深地低頭,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啄了幾下。

  可睡夢中的倪珈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唔唔了一聲,擰著細細的眉毛,似乎是抗議,別過了頭去,歪進他脖子裡。他也毫不氣餒,覺得她小考拉一樣地在他懷裡翻滾,真是太可愛了,又連連在她粉撲撲的臉蛋上輕含了幾口。

  這下,小動物不高興了,迷迷糊糊中,哼哧了一聲,眉毛糾結成了一小團,反方向地扭過頭去,頭歪到了他的手臂上。

  越澤皺眉,竟然被嫌棄了?

  嗯,這個問題很嚴重。

  他垂著眸,靜靜看著,由於她的頭歪向了外邊,她細膩的肩膀,纖瘦的鎖骨,還有下面隱約雪白色的……

  在他面前一覽無余。

  這種明顯的誘惑,真是......

  尊的很想咬一口。QAQ。

  越澤深深斂眉,暗暗立志,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把她撲倒!

  到了倪家門口,倪珈才睡醒,走下車後,滿足地伸了一個懶腰,精神抖抖的。

  越澤牽著她,揉揉她的臉,一句句叮囑,道:“後天要出遠門的,慢慢開始收拾東西了,記得這兩天,早點兒休息,多休息。”

  倪珈小雞啄米地乖乖點點頭,沖他擺擺手了,轉身就走,瀟瀟灑灑的。

  人還沒完全轉身,就被他握住手,帶了回來。

  倪珈撞進他懷裡,詫異:“啊?還有事麼?”

  越澤眸光閃閃:“是不是忘了什麼?”

  倪珈稍稍一愣,回過神來,不滿地瞪他:“會被別人看見的。”

  “你們家門口根本就沒人過來。”越小澤很執著。

  “門口有攝像頭。”倪小珈很窘迫。

  “我們在路對面,攝像頭死角,看不到。”越小澤很堅持。

  話說某人真是會極大地爭取自身的利益和福利哇!

  倪珈知道拗不過他了,很謹慎地前後左右看了一下,樹林茂密的山間大道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人影。

  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仰頭在他的雙唇上輕輕一碰,重心剛要下落,他卻摟住她的腰,臂力收緊,牢牢將她箍住,深深地,肆無忌憚地吻住她。

  唇舌交纏,倪珈頓感一種暈眩而刺激的美好。

  倪珈心思亂顫,原來,這就是有感情和無感情的區別。

  上一輩子,她被動地和很多人有過更深的身體接觸,可每一刻都是痛苦,從來沒有幸福;她還有過一個明面上的男朋友,那時,她認為她是個沒有心的人,不會愛任何人。所以,找個不錯的男人,相互理解,相互陪伴,像古老的平淡一生,也不錯。

  對他,她有過親情的想法,卻一直沒有愛情的心動。可,親情算是另一種愛吧?

  雖然他後來拜倒在莫允兒裙下,讓她氣得幾乎發狂,但她也清楚,她恨的只是被搶,而不是被拋棄。

  她一直認為就像別人說的,她沒有心,不會心動,不會喜歡人,不會愛人。

  可不知為何,和越澤在一起,她就像是變回了一個萌動的初戀小女生。那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放下負擔的輕松感,都讓她總有種享之不盡的幸福。

  人與人的緣分,怎會如此奇特?

  倪珈又被他摟著抱了好一會兒,才走回宅子。

  一進屋,就聽見客廳裡,宋妍兒的聲音,語速很急:

  “奶奶,我猜想,寧錦年的媽媽想讓我和莫允兒內斗,斗得兩敗俱傷,讓宋氏面臨危機,然後趁機把宋氏搶走。我現在想借用和寧家的合作打垮莫允兒,可同時,我也希望自己這邊,更強,才能不被寧家打垮。利用完他們再把他們甩掉,這樣才解氣啊。”

  宋妍兒居然還有這種心思?還真不愧是倪可的女兒。

  倪珈慢吞吞地換好鞋,好一會兒,才走出玄關,刻意踏出了腳步聲,說了句:“我回來了。”

  奶奶看過來,原本緊繃的臉浮現了柔和之色,緩緩道:“聽珞珞說,你們學校最近忙,奶奶有一兩個星期沒見到你了。你媽媽也挺想你的。”

  倪珈點點頭,又掃了一眼垂著眼睛,表情冷淡的宋妍兒,對奶奶道:“我先上去收拾一下,過會兒陪奶奶吃晚飯。”

  既然奶奶和宋妍兒在談話,她沒必要在一旁聽著。

  可奶奶叫住她:“珈珈,你過來,坐到奶奶身邊來。”

  倪珈依言過去坐下,就見宋妍兒表情更不好,隱隱有些別扭。

  奶奶道:“妍兒,你繼續。”

  宋妍兒看了看倪珈,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些為難。

  倪珈反倒是平平靜靜的,一點兒不尷尬。

  奶奶看出了宋妍兒的心思,道:“有什麼,繼續說。你要我幫你,可是,華氏和倪家,以後都是珈珈和珞珞的。她當然要坐在這裡聽了。”

  宋妍兒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了,這下,是懇求的聲音,內容也換了:

  “外婆,您就幫幫我吧,宋氏全是靠倪家和我媽媽,才有的今天,不能白白便宜了莫墨那對母女。”

  “外婆,我真的不願看到我媽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莫墨那個小偷偷走。而且,爸爸太過分了,他背叛了媽媽,還傷害我。外婆,我說這些真的不是因為一時賭氣,莫墨和莫允兒真的不是好人。”

  “她們是不是好人,我難道不清楚?”奶奶沉著臉。

  半年多以前,莫墨跑到倪家痛哭,說是抱錯了女兒,讓張蘭和倪珞都原諒了她,可奶奶卻起了疑心。

  頭幾年,莫墨一直都和張蘭有聯系。但張蘭從來都不知莫墨懷孕的事情,還以為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那時,莫墨經常跑來倪家看望閨蜜的乖女兒,卻從來不提她有女兒的事。就像是她刻意隱瞞倪珈的存在。

  而後來,張蘭無意間聽人說起莫墨帶著個私生女,就說要她帶來家裡玩。就是那時候,莫墨突然說要去南方發展,就去了D市。

  多年後再想起,奶奶認為,她是故意斷絕珈珈和倪家的聯系。

  想起這些年莫墨每次來看莫允兒時那種關懷的樣子,再想起珈珈初來時膽怯又拿不上台面的樣子,奶奶更加覺得莫墨這個女人太可恨!

  所以,她堅決把莫允兒趕出家門,把真正的倪珈接了回來。

  說到這兒,奶奶微微闔眼,長歎一口氣:

  “或許,你爸爸一開始就知道,以前那個假的倪珈,就是他和莫墨的女兒。不然,哪有爸爸對外甥女比對親女兒還好的?”

  宋妍兒狠狠一怔,指甲捏得蒼白。

  難怪,難怪從小到大,爸爸都對莫允兒那麼好,不管是買什麼東西,都給莫允兒一份。宋妍兒當時只以為爸爸對舅舅的孩子好,卻沒想到……

  宋妍兒閉了閉眼,心中的恨潮水一般湧起。

  倪珈漠漠看她一眼,見她氣得臉色慘白,不禁有些唏噓。認真想想,她和她一樣,也是個夠可憐夠悲催的。不禁心裡有點替她難受,她這人本心不壞的,又有什麼錯呢?

  倪珈遲疑半刻,終於道:“有一件事,我要說一下。我懷疑,姑媽的車禍,不是意外。”

  話音未落,奶奶和宋妍兒全驚愕地看過來。

  倪珈平靜地解釋:“最近莫墨和莫允兒鬧了那麼多事,宋明或許在家裡發過火,但明面上從未表示過什麼,太奇怪了。而且,我今天在學校,無意間聽到莫墨給宋明打電話,大意是說宋家如果把她趕走,她也讓宋明活不成。”

  倪珈挑眉:“她有什麼能力讓宋明活不成呢?既然這麼有信心,我猜想,一定是莫墨和宋明聯手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或者,莫墨知道宋明某個陰暗的秘密。”

  “不管是那種可能,我想,和姑媽車禍的聯系,是可能性最大的。”

  宋妍兒陡然間大悟:“難怪爸爸在家裡雖然也經常和莫墨吵架,可最近這幾件事,反而沒有什麼處理方式。難道,他真的,真的害了媽媽?”

  宋妍兒雙手狠狠撐著膝蓋,怨恨和悲傷的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卻竭力忍著不肯掉落下來。

  倪珈無言,這還是那個一有情緒波動就吧嗒嗒掉眼淚的宋妍兒嗎?這次,是真的絕望地哭了吧?卻拼死忍著不掉下來。想必,是倔強了,卻也知道自己無力了。

  倪珈又加了一句:

  “不過,越……我一個朋友聯系了美國的腦科醫生和神經醫生,前段時間,我沒問奶奶,就私自帶人去療養院看過姑媽。當時,只是初步診斷,不想給奶奶無謂的希望,所以就瞞著,但是,”

  倪珈頓了頓,“現在結果出來了,姑媽並不是深度沉睡狀態,其實,更接近於半植物人。”

  奶奶臉上閃過一瞬間驚訝的欣喜,轉瞬即逝,而宋妍兒幾乎是一臉的希望,畢竟,這是她世上最可能依靠的人了:

  “那,那這是什麼意思?你既然說的,一定是好消息,對不對?”

  倪珈點頭:“醫生說,等准備好了,就給姑媽做康復治療,醒過來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宋妍兒這下是真的落淚了,一想到媽媽,委屈,心酸,堅強,依靠,這種說不清的情感就上來了。

  倪珈補充了一句:“因為當年奶奶代理姑媽,和宋明做了離婚協議,姑媽就被養在倪家的療養院裡。這些日子來,宋家的人都沒去看過她。這件事,還要保密,不然,真不知道宋明知道了,還會怎樣。”

  宋妍兒臉色微僵,適才的萬千感觸全化作冷漠:“我一定會等媽媽醒來,如果,真是他害了媽媽,我就再不認這個爸爸。”

  倪珈和奶奶都沉默,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之後,奶奶才沒什麼情緒地淡淡道:

  “你媽當年不顧我的反對,嫁給宋明,我就和她斷絕了母女關系的。那時,我給過她10%的華氏,就算是你外公給她准備的嫁妝。也算是我和她分清了關系。可她,也是個硬氣的。後來把宋氏發展起來,反而到我面前來耀武揚威地把那10%還給了我。”

  奶奶說到這兒,扭頭看倪珈:“珈珈,你說呢?”

  宋妍兒的目光立刻膠在倪珈身上。

  倪珈道:“既然本來是姑媽的,就應該給妍兒。”

  她並非全無所謂,可這本來就是倪可姑媽應得的,而且看得出來奶奶的意思就是如此,她不好多說什麼。

  而且,轉念一想,倪可姑媽和爸爸,正是她和倪珞這樣親密的關系,心裡也就釋然了一些。

  奶奶點了點頭,對宋妍兒道:“你說要我幫你,我不可能犧牲珈珈和珞珞,甚至華氏的利益,去卷進你那些報仇計劃裡。這10%轉到你手裡,算是一點兒支持吧!”

  宋妍兒忙道:“謝謝外婆,謝謝外婆!”

  宋妍兒離開的時候,倪珈出門送了一小段。

  兩人沿著曲曲折折的山間公路往下走,好長時間,都是無話。

  最後,還是宋妍兒先開的口,很突兀,沒有情緒:“倪珈,剛才,在外婆面前,謝謝你替我說話了。”

  倪珈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漫不經心的:“不用,是奶奶本來就已經這麼想了,而且,等你媽媽醒來,奶奶表面上冷淡,卻還是最終會把那10%給你媽媽的。”

  “你真的相信她能夠醒來?”宋妍兒的聲音這一刻才有點兒依附的輕顫。

  倪珈看著腳下的泊油路,反問:“要不然呢,期望不好的?”

  宋妍兒愣了半晌,無言,好一會兒,才又平淡地說:“無論如何,我媽媽的事,這次都謝謝你了。”

  “那只是因為,我也不想看莫墨好過。”倪珈很坦誠。

  “那……”宋妍兒聽這話,遲疑了半刻,“那我們……”

  “我不會和你聯手的,”倪珈轉頭看她,目光依舊平靜,看不出一點兒或喜歡或反感的情緒,“或許短期的合作,有可能;可長期的陣營,沒有。”

  面對她這種毫不留情的說法,宋妍兒絲毫不感意外,反而澀澀地笑了:“怎麼?你還是不相信我吧?”

  “是啊。”倪珈很直接,走了幾步,又扭頭看她,笑得很奇怪,“而且,你其實也不相信我啊,不是嗎?或許我疑心太重,但是,應該沒錯吧?”

  宋妍兒臉色微僵,腳步微滯,繼續往前走。

  倪珈:“再說了,你說想和我聯手,完全是因為我對你有利用價值。當然,人與人的相處,說的殘忍一些,都是利用與被利用。只不過,有些讓你心甘情願,甘之如飴;而有一些,則心有不甘。比如,被你利用,我就不喜歡。”

  今天學校,在後台,宋妍兒那一句幫她的話,原來就是為了要倪珈在奶奶面前還她一句話。她們之間,每個人都背負著太多的事情了。

  宋妍兒扯扯唇角:“經你這麼一說,我們之間的關系,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安放了。”

  倪珈卻一臉的無所謂:“大家互不相信,還是保持現在的樣子比較好,互不干擾吧。偶爾,可以短暫地站到同一邊。”

  宋妍兒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抬頭望天,深吸了一口氣,輕歎:“真希望一切都快點兒過去,人可以長大,但生活,還是回到以前的單純吧!”

  倪珈靜靜聽著,默然,無言。

  送走宋妍兒,回到家裡,上樓經過倪珞的房間,就見房門打開,帥小子似乎很興奮的樣子,正在收拾東西。

  倪珈倚著門,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拿手指輕輕叩了兩下門。

  倪珞扭頭看見她,立刻就笑了:“剛好要告訴你,因為越澤哥的推薦,我要去德國參加管理研討會了哦。哈,我是這次去的人裡,最年輕的,哈哈。”

  倪珈裝作詫異的樣子,似有似無地“哦”了一聲,想了想,笑他:“你懂不懂啊?別到時候丟臉丟去國外了。”

  她以為他接下來會和她斗嘴,可沒想,他拎著一套西裝,突然就沒了笑容,坐到床上,半晌,靜靜地說:“說實話,我也挺緊張的。”

  這下輪到倪珈愣了,壓力隔絕星人居然也會緊張了?

  她忙坐過去他旁邊,安慰:“我剛開玩笑的,我覺得吧,以越澤那個人的性格,”

  某人裝作很艱難地推測著,“應該是那種,如果覺得你不行,就肯定不會把這種好的機會給你的,應該是這樣吧。”

  嗯,要努力劃清界限。

  倪珞突然就嘿嘿一笑:“我就是這麼想的啊。”他立刻神采奕奕的,一副很得意的樣子,“越澤哥能讓我去,就是表示以他的眼光看,我也是很不錯的。哈哈,倪珈,為我驕傲吧。”

  那個得瑟的樣子,活像一只大尾巴狼。

  倪珈:……

  她好像被騙了,這孩子似乎是在故意裝忐忑,騙她的誇獎,真是可惡。

  不過,想到他明天就開開心心去國外學習,又可以遠離莫允兒那朵葩,倪珈心情大好,也就不跟他計較啦。

  可是,某孩子很欠扁又加了一句:“倪珈,你看看,我每天都在飛速地進步著,可你呢,原地踏步踏,停滯不前,我都把你甩了十條街了。看看,看看,”

  他模擬著飛奔遠去的樣子,誇張地表演著漸遠的聲音,“你都已經看不見我的身影了,因~為~我~跑~遠~了~”

  “因為我一腳把你踢飛了!”倪珈暴躁,直接一腳飛踹。

  倪珞:嗷!!!

  倪珈:出國之前,算是送你一份大禮,免得幾天不踹,皮癢!

  第二天,倪珞去了德國。

  第三天,倪珈去了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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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6

  倪珈一覺醒來的時候,只覺全身都沉浸在化不開的溫暖裡,朦朦朧朧睜開眼,就見一室暈紅的陽光。窗外,藍天湛湛,紅霞燦燦,整個房間都沐浴在一層溫暖的橙色裡。

  都不記得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她記得到了Venetian酒店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了睡衣,爬上床睡覺,然後,現在昏昏沉沉醒來,還是想睡覺。

  她強自伸了個懶腰,努力拉伸自己因剛睡醒還有些無力的身體,趿了拖鞋,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慢吞吞開門出去。

  拉開門,就見越澤坐在客廳一腳的落地窗前,一杯茶,一本書,寂靜無聲。

  房間裡到處都是地毯,所以,她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他看書,她看他。

  他任何時候,做任何事,都是全神貫注的認真,心無旁騖,這樣全心全意的認真,任何事都是如此,談戀愛也是。

  她總是覺得他這樣認真的樣子,迷人得要命。

  外面的世界,在落地窗上映了一層碧海藍天,綠林紅霞的美景,恢弘大氣得讓人心潮澎湃;可他安靜而平和的側臉,總有一種讓人安靜,撫慰人心的力量。讓人看著,就莫名其妙地心裡一片靜謐。

  其實,仔細看看,他這張好看的臉,是有些淡漠的,一如尋常的淡漠,甚至淡到略顯冷毅。可是,她知道,那是對別人,對她,不是這樣。

  想到這兒,她內心微微顫動,躡手躡腳走到他跟前,緩緩蹲下來,托著腮,抿唇輕笑,仰望著他。

  他的目光原膠在書本上,淡淡的,涼涼的,在她蹲下的這一刻,眼神緩緩移了過來,落在她臉上,一瞬間,自然而然地,就染了溫暖的笑意。

  “醒了?”他合上書,看著蹲在椅子旁的她,聲音很低,溫潤得像陽光裡的玉。

  “嗯。”她說著,爬起身。

  窗前是一把寬大柔軟的單人歐式沙發椅,越澤一人坐在裡面,倪珈起來,直接擠進椅子裡,小屁股拱了拱,坐在他的腿上。

  越澤倒是順著她的,配合著任她挪過來,拱過去,直到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滿意地像小孩兒一樣摟著他的脖子。

  他沒想過,其實擠在一張沙發椅子裡,這樣逼仄而親密的感覺,也挺好的。

  倪珈倚在他肩膀上,因為才睡醒,聲音拖著鼻音,有點兒嬌滴滴的,還帶著淡淡的內疚:“我記得,好像說要一起出去玩的,可是,我又睡過頭了。”

  越澤聽她又說這說了無數次的“睡過頭”,忍不住鼻子裡笑出一聲:“哎,這麼能睡,我真懷疑,你其實,是不是一只考拉?”

  她仰頭,咬耳朵:“那你那麼安靜,一坐下就一動不動的,我真懷疑,你其實,是不是一棵樹呢?”

  越澤眸光一閃:“難怪你那麼喜歡抱我。”

  “反應那麼快,要死啊。”倪珈輕輕推了他一把,又“啊呼”打了一個哈欠。

  越澤斂了笑意,認真看她,發現這段時間她似乎真的瘦了一些,歎:“一個校慶就能把你累成這樣。對了,給你的藥,按時吃了沒?”

  倪珈乖乖點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吃了哩,所以我最近都覺得睡得好好,沒有亂做夢,而且很有精神。”

  “我看著好像沒什麼效果,”他眉心微微地蹙著,“回B市之後,去做一次體檢吧?”

  “嗯,好。”她乖乖地回答,像一只軟乎乎的小貓咪。

  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拿手指若有似無地撥弄了幾下:“餓了沒?叫服務員送餐過來好不好?”

  倪珈搖搖頭,瞬間有點兒吶吶的:“好像睡太久,沒有胃口了。要不下去走走吧,來的時候好像周圍風景挺好的,可是當時太困,都沒什麼看。”

  於是,兩人換了衣服,下了樓,准備先去周圍轉轉,路上遇到了好吃的,再嘗嘗。

  可剛下電梯,就碰巧撞見了玩了一天回來的尹天野和秦景。

  尹天野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明顯精神很不好的倪珈,和明顯看上去心情不錯的越澤,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在酒店裡玩了一整天,自娛自樂的典范啊。”

  倪珈懵懵的,反應遲鈍;

  越澤看了尹天野一眼,做口型:“找死啊!”

  尹天野無聲:“So What”

  要平時,越澤絕對會和他打起來。可現在,身旁的倪珈明顯沒弄明白,還沖秦景嘿嘿傻笑,兩人聊著天,所以,他還真不好說什麼。

  秦景和倪珈聊了一會兒今天去哪兒買了什麼之後,她一下子突發奇想,對倪珈說:“珈珈,我們去附近逛街吧。說起來,我們好像還沒有一起逛街買過東西呢。”

  “好啊,”倪珈和女生逛街的經歷比較少,也來了興趣,“我們兩個一起去吧。”

  越澤:……

  他無聲地,勝有聲地,看著秦景。

  我等了一天她才醒來,排了一天的隊啊,人都沒抱熱乎,你就來插隊?要找她玩,你去後面排隊啊,插隊是不對的啊!

  秦景一抬頭,見越澤臉色怪怪的,忍不住笑了。

  越澤:……

  他直接揪著秦景的袖子,把她扯到一邊:“喂,秦景,你干嘛?”

  秦景看他一眼,很淡定:“我要帶她去買比基尼。”

  越澤立刻把她往倪珈的方向推,很正經地說:“那就快去!”

  半個小時後,倪珈望著整家店琳琅滿目五顏六色的比基尼,囧了臉,這種又尷尬又興奮,又窘迫又期待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秦景笑:“不難解釋吧?尷尬困窘呢,是因為穿得太少了,不好意思;興奮期待呢,是因為你想穿給你喜歡的人看。”

  倪珈既不臉紅,也不害羞,哈哈笑:“嗯,算是這樣吧。”

  挑衣服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倪珈不喜歡有花紋的,而純色的,黑色太妖冶,白色太純情,最後,選了一對海藍色的。

  付錢的時候,倪珈倚著櫃台,“啊嗚”打了一個打哈欠。

  秦景挑眉看她,笑得賊兮兮的:“看來,今天在酒店裡待了一天,是有夠累的哦?”

  倪珈一開始還沒明白,有一說一:“是啊,睡了一天,不知道怎麼還是困。”

  秦景忍不住笑:“睡了一天,怎麼會不困?”

  倪珈:……

  嗯,這句話,好像不太對了。

  倪珈這才後知後覺,回過味兒來,酒店裡尹天野的那句話,剛才秦景的話……

  倪珈大囧:“不是那個睡啦,我最近忙得太累了,到了之後就睡了一整天,他好像,是看了一整天的書吧。”

  秦景:……

  “今天一天就是這麼過的??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對!!!”秦景幾乎無語了,末了,又道,“那我還是趕快把你帶回去吧,估計,再多耽擱幾分鍾,他會宰了我的。”

  倪珈輕輕蹙眉:“哪有那麼誇張?”

  “啊,不管,回去啦回去啦。”秦景推著倪珈就往外邊走。

  只是,這一出店,又遇著了熟人。

  倪珈看到寧錦月迎面走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居然是,郁悶,好不容易跑來澳門,可以和越小澤童鞋手牽手到處玩的,結果,又要委屈他做地下戀人了。

  第二反應才比較正常,哎,寧錦月這人,真心給人一種陰魂不散的感覺。

  不過,這次寧錦月竟然是和,柳飛飛在一起的。

  她看到倪珈的時候,也很驚訝,還特殷勤地上來打招呼,熱情程度讓倪珈渾身起雞皮疙瘩:“倪珈,好巧哦,沒想到你也來澳門玩了。對了,你住哪個酒店,改天約了一起玩?”

  倪珈很直接:“待的時間比較短。”

  寧錦月也特直接,見倪珈淡淡的,沒啥表情,還笑嘻嘻地說:“再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有過一次完美的合作吧,我還把你當做搭檔呢。”

  倪珈淡淡一笑:“是吧?”

  寧錦月也沒有繼續留下來和她多講話的意思,又給秦景打了個招呼,柳飛飛也規規矩矩地和她們打了招呼,然後,分道揚鑣。

  車開到酒店後,秦景說和尹天野約好了要出去,便沒有下車。

  倪珈回到房間時,越澤剛剛洗完澡出來,裹著深藍色的浴袍,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倪珈詫異:“有那麼熱嗎?”

  “剛才和天野去打網球了。”越澤說完,目光落在她手中一小個正方形袋子上,很陰險地明知故問,“這麼快就回來了,買的什麼?”

  倪珈這下才微微有些臉紅,搓著手指,不做聲。

  越澤瞥一眼她略顯窘迫的小臉,心裡暗暗發笑,表面上還裝作不明所以,很好奇的樣子,納悶地問:“買的什麼?”

  倪珈條件反射地手一背,把袋子躲在身後。

  他已經一步上前,長手往她背後探尋。手臂牽動浴袍領子,清新的薄荷香皂味,帶著男人特有的香味,在倪珈面前縈繞,她神思一動,突然有種撲上去咬他一口的沖動。

  她這一分心,他已經微微傾身,手探進紙袋裡,把那一小團棉柔滑膩的觸感,捏了出來。

  手中是兩小塊布,幾段細細長長的繩子。

  越澤握著那兩小塊,這種不盈一握,絲絲滑滑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想入非非啊。

  他目光繾綣,看她一眼,覺得,如果她穿上這個,一定是,

  海藍色的,有一種冷靜的性感。

  如果她穿上這個,一定是,絕色。

  他心跳有些紊亂,不動聲色地呼了一口氣,才勉強壓住心底的燥熱,表面上,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就買了這麼,點兒?”

  倪珈總覺他話中的那個“點兒”另有含義,所以別著臉,不看他,胡說八道:“布料少,便宜。”

  看她窘迫地垂著眼簾,小臉已經紅得要發燙了,越澤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可趁她沒看見,又很快斂了笑意,煞有介事地說:

  “倪珈同學!”

  “啊?”倪珈聽他突然變了語氣,很嚴肅的樣子,她立刻抬起頭來,眼睛水靈靈的,看著他。

  他極輕地擰著眉心,這是他認真的預兆:“你不覺得……”

  倪珈心裡已經開始腦補,你不覺得太暴露了?太風情了?太各種了?

  他鎮定自若地問:“你不覺得,買了新衣服,應該試一下給我看嗎?”

  “哈?”倪珈差點兒厥倒,這才知他故弄玄虛在逗她,小小地憤憤,“不是給你看的。”

  聽她這話,他眼瞳微斂,勾勾她的下巴:“不給我看,那你是准備給誰看的?”

  “自己欣賞不行啊?”倪珈白他一眼,走開。

  “那當然行,”越澤追上去,摟住她的腰,重心半壓在她身上,笑,“可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們還是一起樂吧。”

  倪珈癟嘴,不理他,只是,突然想起秦景的那句話,莫名又臉紅了,還他一句:“樂你個頭。”

  兩人正笑鬧著,門鈴響了。

  “或許是秦景。”倪珈拉開他的手,跑跳著過去要看門。

  可走過去,剛要拉門,目光往電子視頻窗上一掃,就見走廊裡站著的,是寧錦月?

  倪珈:……

  越澤淡淡一笑:“還真是陰魂不散,去,殺了她們。”說著,就往門口走。

  倪珈趕緊攔住,低聲道:“不許出去,不許曝光的。”

  越澤看她半晌,有點兒無語:“於是,我又要變成你的地下情人了?”

  倪珈很是不慚地點點頭:“委屈你了,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出來。”說著,就把越澤往房間裡邊推。

  越小澤很硬氣:“不去!”

  倪珈珈很悲催:“哎呀,求你啦,就躲一會兒!”

  越小澤很郁悶:“哼,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倪珈珈很捉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你是故意氣我的!”

  越小澤很堅定:“不管,我很委屈。”

  倪珈珈很想哭:“是我對不起你好吧,是我委屈你啦,你就忍這一小會兒嘛,我補償你好了,求求你了,躲起來吧!”

  越小澤很淡定:“那你要穿比基尼給我看。”

  倪珈珈很凌亂:“你欺負人!”

  越小澤很執著:“是你先欺負人的。”

  倪珈珈很無奈:“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行了吧,QAQ。”

  越小澤很滿意:“哈!”

  然後,乖乖進房間了。

  居然敢敲詐我?整不死你?

  倪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過去開門。

  開了門,她並沒有讓寧錦月走進來的意思,因為她知道,沒有那麼巧,寧錦月一定是查了什麼,才過來。

  可寧錦月也不管她攔在門口,直接繞了進來,隨意掃了一眼房內,問:“你和秦景一起住套房,還真是關系親密呢。”

  房間是尹天野和秦景訂的,而這間,整好是以秦景的名義,所以,寧錦月誤解了。

  但很好,倪珈不用解釋,更不用擔心了。

  寧錦月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著。

  倪珈坐在一旁,不管她,也不和她說話,兀自望著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空。

  “倪珈,”寧錦月放下水杯,開門見山地問,“要不,你和我們寧家合作吧,大家都是在能源設備這同一個領域的,強強結合,才能控制市場;互相爭斗,只是兩敗俱傷啊。”

  倪珈轉動著手裡的杯子:“你的意思是,和你們家一起打垮宋家?”

  寧錦月燦爛一笑。

  倪珈也笑:“你覺得可能嗎?”

  這麼說著,心裡有些不太舒服,或許寧錦月是特意跟蹤她過來的,以為秦景和她住一起,而在樓下,看見秦景離開了,才跑來單獨說這些,還真是,有種怪異的違和感。

  “怎麼不可能?”寧錦月追問,“難不成,你還把宋家的人當做親戚?”

  “跟這個沒關系,”倪珈喝著水,慢吞吞的,“而是,現在,我討厭這種斗來斗去的事情。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還真是,”寧錦月見她很沒興趣的樣子,立刻換了臉色,哼哧一聲,“你這人還真是無趣。”

  說罷,人已經起身,傲慢地往外走:“再見了!”

  倪珈看著她突然離去的背影,覺得挺莫名其妙的。

  倪珈喊越澤出來,皺眉問他:“我覺得,寧錦月怪得很,居然問我這種事,真搞不懂她腦子是怎麼轉的?”

  越澤坐在她沙發的扶手背上,手指撥弄著她的頭發,若有所思的樣子。

  半晌,他牽動唇角,似乎是笑著,可是眼眸卻有些涼:“她來找你,重點不在這兒。只是障眼法。”

  “什麼意思?”倪珈疑惑看他。

  越澤剛要說話,倪珈的電話響了。

  聽了那邊寧錦月的話,倪珈放下電話後,也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倪珈看了一眼沙發上陌生的包包:“寧錦月說她的包落我這兒了,要我給她送到1824房間去。”

  越澤微微勾唇,眼眸更暗。

  倪珈已經好奇,仰頭問:“你剛才說的重點是什麼?”

  越澤抬起食指,敲了敲她的玻璃杯:“這裡。”

  倪珈愣愣,猛然間明白:“你看到她往這裡面放東西了?”

  “嗯,”越澤淡淡的,末了,看著她,神情有些古怪,“我看了一下藥片落水時的反應,應該是,類似,情藥的東西吧。”

  倪珈:……

  越澤見她傻了,摸摸她的臉,很溫柔地笑:“乖,別怕,有我在!”

  倪珈:……

  你淡定個毛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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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咦?你怎麼了?”越澤見她已經石化,繼續詫異地摸摸她軟乎乎的臉蛋,又連聲安慰,“有我在,你怕什麼?”

  倪珈無風自凌亂,極度無語:“為什麼有你在,我就不怕啊?”

  越澤稍稍抬眉,一副你難道不明白的表情,繼續:“因為,如果你難受得實在是受不了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啊?”

  他說這話時,語調認真有點兒隨意,那表情很是耐心又善解人意,簡直就是一個委屈自己為她犧牲奉獻的好人啊。

  末了,又懷疑地加一句:“你不會是真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吧?”

  “我當然明白,可是……”倪珈別過頭去,臉頰發燙起來,可是你不想別的方法解藥,一上來就這麼淡定從容地討論那啥啥,你是故意的吧?

  倪珈咬咬牙:“你!”

  越澤看她一眼,很端正:“准備好了,有什麼吩咐?”

  這話的外延與內涵,真是……

  “准備好什麼?”倪珈有點急了,“都是你,你看見了為什麼不來告訴我?”

  越澤斂著眉心,很認真很規矩的聽話模樣:

  “是你說的,沒有你的允許,我不能出來。你看,我多聽你的,還不快點表揚我。”說著,漂亮的臉湊過去,手指在自己臉頰上點了點。

  倪珈直接把他揮開,臉紅彤彤地怒了:“如果她是下毒要殺死我呢?”

  “殺你倒不至於吧?”越澤很有信心的樣子,“而且,我認得出好幾百種藥入水時候的反應。”

  他說著,又忍不住摸摸她,很是寬慰地說:“你放心,我很確定,那個,就是情藥。”

  倪珈:……

  這種安慰勸解的語氣是怎麼回事?所以,現在她應該慶幸得感激涕零了嗎?

  倪珈趕緊躲開他的手,一股腦兒竄到沙發的另一端,遠遠拉開和他的距離,警惕地看著他:“你,離我遠點兒。不許再碰我了。”

  “這句話,”越澤摸摸下巴,思索著點點頭,“過會兒,應該會由我來對你說的。”

  倪珈:……

  難道,難道等藥性上來了,她就會撲到越澤身上去,上下其手,求蹂躪???

  “但是,我是不會對你說的,也不會對你那麼殘忍,”越澤誇張地一笑,笑得眼睛彎彎的,“我怎麼捨得讓你受折磨呢?”

  倪珈咬牙,發誓死也要忍住,這麼丟人的事,她才不要。

  越澤已經坐進椅子裡,拿起書淡定自若地翻看起來,還自言自語地微歎:“哎,沒想到,會這麼快。”

  倪珈全身都緊張了起來,她當然知道他說的“這麼快”指的是什麼了。地下戀情才1個月就那啥啥,確實是太快了啊。

  她忐忑不安,偷偷瞥越澤一眼,他居然又換了淡漠的神情,完全是認認真真,心無旁騖地看書去了,果真還是真放心的,還是,他很確定今天最終會發生的事情,所以,有條不紊地等著她過會兒受不了了,自動撲上去?

  這種男朋友真是不要算了!

  可倪珈現在也沒閒工夫考慮男朋友的事,所有的注意力都轉到自己身上,她抱膝坐成一團,咬著手,高度集中地關注自己體內的變化。

  越澤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挪開,這才從書中抬眸。

  看她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整個人緊張又窘迫,不安又忐忑,可憐兮兮的樣子,他不禁唇角輕彎,清亮的眸中閃過一點輕快的笑意。

  只是轉瞬,又忍住笑,換了無動於衷的表情,垂下眼簾,假裝看書去了。

  倪珈擰著眉毛,縮在沙發上,十分糾結苦悶。

  根據她的經驗推斷,按照這個情勢發展下去,不出二十分鍾,她絕對會失去理智,跟發情小狗一樣,在越澤身上亂摸亂蹭,把他撲倒;如果不能一次性撲倒,那她絕對會失心瘋,說各種勾魂的話,擺各種妖嬈的姿勢。

  就像以前……

  倪珈心裡突然一個狠狠的咯登。

  上輩子的有些事情,她逼迫自己刻意去忘記,可這一刻經過如此深刻的提醒,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來了。

  她覺得現在自己的狀況很可笑,這樣輕輕松松地談戀愛是想怎樣?

  以為重生就等於是新生嗎?其實不是。

  換了一個干干淨淨健健康康的身體,可那些記憶呢,還有她的心呢,其實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破碎不堪。

  在越澤和倪珞眼裡,她或許還只是一個性格倔強,很需要關愛,又簡單又會耍心機的小女孩;所以她不知不覺地讓自己往這個方向去靠攏,似乎用示弱這種方式騙來的溫暖和諧會多一點。

  可是,就算想忘也不能忘記,她其實是一個被苦痛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人。

  有些過往,不想起,不代表它不在那裡。

  原以為全世界都不知道,有個重新的開始了,可偏偏漏掉了她自己,真是自欺欺人啊。

  但是除了自己,她似乎還想欺騙一個越澤。

  不管用什麼方法,絕對不能讓他看到她那種不知羞恥的樣子,那代表著她可怕的過去,她絕對不能讓任何看到。

  她很快想出了解決方法,去浴室,把自己泡在冷水裡,還要往水裡加上很多很多的冰塊。她最怕冷了,一定會克制住的。

  倪珈臉色不好,起身走向冰箱,她一動,越澤的目光就挪了過來。見她開冰箱,把冷櫃裡的大冰塊全部搬了出來,放在冰桶裡,越澤奇怪了,問:“拿那麼多冰干什麼?”

  倪珈很嚴肅地揪著眉毛,沒什麼精神地歎氣:“我要和這個藥作斗爭。”

  “所以呢?”越澤狐疑看她。

  倪珈:“我要在浴池裡放滿冷水,還要加冰,再把我泡進去。”

  越澤愣了愣,她不是最怕冷的麼?

  他遲疑的瞬間,倪珈輕輕咬唇,什麼也沒想,轉身走向浴室。

  見她動了,越澤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從椅子裡起身,扔下書,聲音裡稍稍帶著一點兒少見的急:

  “你還真去啊!”

  他幾大步過來,從她背後環住她,把她箍著緊緊的,一步都再動不得,“不怕凍感冒了?”

  倪珈默然,適才越澤抬頭的一瞬間,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時間過去十分多鍾了,但她一丁點兒異樣的感覺都沒有,甚至不曾感到輕微的口干舌燥。

  而認真一想,如果她真吃了什麼,他就這麼淡定?

  倪珈懷裡抱著一桶冰,桶蓋沒合上,白色的冷氣源源不斷溢出來,降落在她光露的小手臂上,汗毛倒豎,冷得有點兒痛。

  心裡也冰涼冰涼的。

  這個腹黑又殘忍的男人,居然給她開這種玩笑?

  她立在原地,靜靜抱著冰桶,咬著唇,一動不動。

  他在她背後,看不見她此刻悲愴到憤怒的表情,說著話的同時,似乎是感受到倪珈的手臂被冷氣浸得冰涼,趕緊把冰桶抽出來放在一旁,又把熱乎乎的手心放在她手上搓搓搓,幫她產熱。

  可倪珈任他搗鼓了幾秒,突然之間,眼瞳一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臂,抬起,屈膝,壓下,傾身,

  一個過肩摔!!!

  越澤生平第二次,再次被身邊人暗算。

  他怎麼也沒料到倪珈突然之間會來這麼狠烈的一招,毫不防備地就被她牽扯著騰空而起,重心完全不穩了。

  眼看著就要被她摔出去,可他也不是毫無底子的,反抓住她的手臂,翻身一躍,這才穩穩站好,面對著面,把她的雙手扣在她背後,把她死死箍在懷裡。

  她力氣比不過他,掙扎了幾下,動彈不得。

  倪珈咬牙,也顧不得他是她男朋友了,抬起膝蓋,狠狠一腳就朝他下面撞過去。

  越澤極其短暫地一愣,瞬間靈巧躲開。

  與此同時,他握住她的肩膀一轉,扣住她的雙手一擰,輕而易舉地給她換了個面,再次從背後困住了她,一手掐著她別在後面的雙手,一手將她攔腰抱著。

  人還湊在她耳邊,揚著眉,有些不可置信:

  “你還真敢踢啊?怎麼,這輩子的幸福不想要了?”

  還在這裡講玩笑話???

  “就是要踢你這個騙子!”倪珈掙扎,氣得臉真全紅了,“你放開我!”

  “不放。”他歪頭,抵著她的臉,定定看著她。

  倪珈心裡滿滿的全是鋪天蓋地的憤怒,氣急敗壞地罵:“混蛋!混蛋!越澤你這個混蛋!我真生氣了,你放開,不許你碰我!”

  他狠狠地怔了怔,這才察覺到不對,垂眸一看,見她眼眶都紅了,還帶著零星的淚霧。這才知是真的生氣了,還氣得不輕。

  他不免心中一緊,適才輕松玩鬧的笑意瞬間全無,低下頭,輕聲道:

  “對不起,我不該拿這個來開玩笑逗你。只是,當時覺得你愣住的樣子很可愛,你臉上的任何一種表情都想多看一會兒,就忍不住多騙了你一會兒。”

  “對不起啊,我好像,不是很會處理這種事。除了抱你,也不知道說什麼話親暱;沒有開過玩笑,也不太知道開玩笑的尺度和分寸。”他說著說著,越來越尷尬,手足無措地扯扯唇角,

  “我這種清淡冷漠的個性,很不討女生喜歡吧?不改變,像以前那樣,怕你覺得我這人無趣又無聊;想要做點兒改變的嘗試,又好像把握不住尺度。這種事情真是,”

  他無奈地苦笑,輕輕搖了搖頭,“怎麼這麼難?”

  倪珈一動不動地聽著,心裡最初的羞憤和怒氣漸漸消散,歸於平靜;只剩下復雜的思緒萬千,和一點兒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因為前世的事情,這個玩笑其實也觸不到她的雷點;可是越澤他不知道啊,所以他其實也沒錯,而且他這種故作輕松的嘗試也很窩心。

  只是,就好像命運刻意在他們之間放了一層隔閡,雖是有情,雖是無意,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地卡在了倪珈心裡。

  他能這麼刻意地扭轉自己的個性為她轉變,她很感動,覺得就像自己為他刻意轉變一樣,算是有個溫馨默契的回應。

  可她仍不免懷疑,他私底下在安靜的時候,會不會也像她這樣反省,覺得這種刻意的迎合有些虛假,遮蓋了自己真實的面目。

  人前一個模樣,彼此面前另一個模樣,真的是可以長久的嗎?

  倪珈閉了閉眼,不知道怎麼去解決這個問題,她的過往不是簡單的解釋就可以讓人清楚的。但可以清楚的是,現在的溫暖,還是貪心地想多要一點,不放入感情地去索取,算是不厚道還是……

  倪珈在心裡搖了搖頭,不去再想這些煩心事,某人還抱著她等待她的回應呢。

  她竭力撇開亂七八糟的咋念,癟癟嘴,哼哧一聲:“真是的。你不是很厲害?沒有你越三哥學不會做不了的事情嗎?真笨,什麼玩笑能開什麼玩笑不能開,你都不知道。”

  他又是無奈一笑,挨住她:“不生氣了,好不好?”

  既要給他一個台階下,又要給自己補足面子,其實很簡單的。倪珈說:“那你要做點兒什麼補償我。”

  越澤蹙眉想了一會兒,說:“那就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倪珈:……

  他說他是個無趣的男人,這話還真是一點兒沒謙虛。

  越澤見她不說話了,似乎覺察到了不對,又說:“那這樣,我欠你一個條件,以後任何時候你想用來讓我做任何事,都可以。這樣好不好?”

  倪珈想了想,無所謂地點點頭:“那好吧,我不生氣了。”

  越澤這才釋然一笑,眉宇間淡淡的嚴肅徹底消散,不禁把她摟得更緊。

  倪珈偎著他,沒有扭頭:“不過你也真是的,居然能想到這麼稀奇古怪的說法。”

  這時,越澤的眼瞳才漸漸暗了下來,眼睛裡閃過一絲陰冷。

  寧錦月確實往倪珈的水裡放東西了,只不過是小半塊維C片。他當然不會認為,寧錦月大老遠跑來澳門,很可能還跟蹤了倪珈,結果就是為了給她補充維生素?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確實准備放什麼東西的,可中途被誰換掉了。

  想要知道她原本意圖放的藥和換藥的人,方法很簡單。只要查查1824住的誰,剛才有誰進去過。

  #

  此刻,寧錦月正躺在酒店樓下的游泳池旁,戴著墨鏡,穿著比基尼曬日光浴。

  今天的心情真是好,她已經吩咐人等倪珈進去了就把門反鎖。待哥哥和倪珈生米熟飯了,一定會氣死莫允兒的,再把房間裡攝像頭的視頻送給越澤,她就不信越澤還會對倪珈好。

  媽媽還交待她說什麼要想方設法,先把倪珈騙到周圍沒人的地方,再讓藏在附近的好幾個幫手們迅速把她綁上車帶走,確保萬無一失,媽媽真是……

  這什麼年代啊,還演香港電影?

  寧錦月不屑地抬了眉,倪珈不是傻子,她隨便說幾句好話就跟著走?而且,那麼多人綁著不怕被人看見啊?

  還是她自己想的方法好,簡單又便於操作。

  不過媽媽想的幾套策略都還是蠻不錯的。

  哥哥和倪珈在不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打擊倪家的人,而且不能讓倪珈和越澤在一起。

  最理想的狀況是,哥哥和倪珈迫於各種原因在一起了,那倪家華氏的一部分就會隨著她進入寧家,至於婆婆小姑子和老公對倪珈怎樣,嫁過來的人也只有忍受著了。

  當然,蔣娜和寧錦月都知道,這純屬概率萬分之一的YY,可能性幾乎為零。

  所以就不得不想其他的辦法,好在現在的倪珈和倪珞還不夠成熟,多給他們制造幾次大災難大障礙,就足以攪亂他們的心性。比如倪珞這樣沖動的少年,如果知道他的姐姐受了欺辱,會不會一氣之下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又比如倪珈這樣護短的姐姐,如果知道有人算計她的弟弟,會不會一時失去理智?

  不論如何,只要是為了打擊倪家,一切簡單的復雜的合理的荒謬的,都要用上。因為,誰也不知道,哪個是壓垮這對姐弟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寧錦月並沒有想那麼多,蔣娜說的那些厲害理論關系,她一點兒都沒興趣。她只希望倪珈能和除越澤外的其他男人扯上點兒分不清的關系。

  她真想知道,如果越澤知道了,會怎麼看倪珈。只是笑容還沒有笑開,手機鈴聲響了,是一條圖片短信。

  打開一看,她差點兒沒有厥倒,莫允兒和她哥抱著在床上滾是怎麼一回事?

  寧錦月“騰”地從椅子裡坐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未從震驚中回神,莫允兒的電話來了,不無炫耀和囂張:

  “忘記告訴你,我偷換了你的藥。對了,麻煩你告訴你媽媽一聲,這麼拙劣的伎倆,她是怎麼在商場混了那麼多年的?不過也要麻煩你幫我謝謝她,就說托她的福,我和她的寶貝兒子過得很銷魂呢!”

  說罷,都不等寧錦月回應,就咯咯笑著掛斷了電話。

  寧錦月站在波光粼粼的游泳池邊,臉色陰沉得要下暴雨,摁著電話打回去,已經是關機。倪珈沒有吃掉那份藥,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偏偏莫允兒卻和她哥滾床單去了。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打死她也沒想到,莫允兒會跟來澳門啊?

  哥哥過來分明是有要事在身的,怎麼會把莫允兒帶過來?如果是她自己跑來的,那說明她一早就懷疑蔣娜,還把寧錦年的行程打聽清楚了。

  寧錦月慌了,這下闖了大禍,一定會被媽媽罵死的,早知道聽媽媽的話了。可關鍵是她現在都不能上去和莫允兒對質,不然哥哥知道了一定會生氣,再經莫允兒一攛掇,肯定和家裡的關系鬧得更僵。

  寧錦月焦灼不安地站了半刻,最終還是裹了袍子,決定先上樓,等情緒冷靜下來再給媽媽打電話匯報情況。

  可是,一彎過走廊,迎面就撞上幾個毫無表情的黑衣男人。她往旁邊挪了一步,沒想人家也跟著走。寧錦月煩悶,剛要斥責,卻發現情況似乎不對,忙轉身要跑。

  幾人快步圍上來,沾了高濃度乙醚的濕毛巾一捂,她掙扎不得,就昏迷了過去。

  他們身材高大,面無表情圍在一起,黑色的風衣擋著,竟把寧錦月遮得嚴嚴實實,隊形整齊地走了。

  寧錦月是在好幾個人粗暴的揉捏中清醒過來的,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衣袍散開,幾個面容猥瑣的男人正在她只穿了比基尼的身體上亂揉,甚至在她布料的三點之處□。

  而帶她過來的黑衣人則面無表情地立在一旁。

  寧錦月嚇得尖叫,連滾帶爬地往後縮著要跑,可四五個男人抓著她,她哪裡逃得了?反而讓這人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她被他們粗糙的手掌磨得全身都痛,一想到他們要對自己做的事情,她嚇得幾乎想死。

  她是寧家的大小姐,還沒談過戀愛,初吻都沒有過,怎麼能被這群不知從那個垃堆裡拉出來的男人XX?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們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媽媽和我哥哥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寧錦月連哭帶喊,但周圍一個男人突然擰住她的嘴,拿著一瓶水便往她嘴裡灌,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水肯定有貓膩。

  拼死了抵抗,卻連連嗆聲,只能發出幾絲哀嚎的嗚咽。

  寧錦月伏在這些男人們身上,陣陣咳嗽,這才發現對面竟然架著一台攝像儀。她渾身一震,難道,她被灌了情藥,然後她不由自主地發情和這群猥瑣男人交歡的場面要被拍攝下來?拍下來干什麼?

  “不要!!!”寧錦月慘叫一聲,使勁全力往外掙脫,可無論如何都是徒勞。好幾雙男人的手在她身上身下粗暴地揉動著,寧錦月心裡鋪天蓋地全是羞恥與絕望,憤恨與不甘。

  她處於極度的深深的恐懼之中,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過一會兒失去自我,在這群人身下放浪求歡的下/賤模樣,也不敢想象她被這四五個齷齪的男人進入之後,會是怎樣一副髒亂不堪的樣子。

  “不要,救命啊!救命啊!”寧錦月放聲大哭,害怕得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不要,不要!”這一刻,她放下了以往所有的驕傲,不顧一切地祈求,

  “你們想要什麼,車房子還是錢,你們要什麼我都給你們,求求你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這句話似乎真的有了效果,周圍的人突然間不知為何,在她身上游走的手一時間全部松開,寧錦月如蒙大赦,慌忙拿袍子裹住自己,又求:“有解藥的是不是?給我,快給我啊。”

  門開的聲音。

  寧錦月一愣,這才知不是自己的央求起了效果,而是有什麼重要的人來了。

  她扭頭看過去,就見一位黑衣男子拉著門,而從外面進來的那個人,正是……

  越澤?

  寧錦月一下子像看見了救星,哇地哭出來,眼淚汪汪地就撲上去:

  “越澤哥哥,救我!”

  可幾個黑衣的男子往她面前一站,擋住了她前進的去路。

  寧錦月大惑不解地朝越澤看去,這才看清,那個一貫不冷不熱,清淡涼薄的越澤,此刻臉色沉冷,俊朗的眉眼之間全是陰鷙的冷意。

  她站定,內心驀然下沉。

  叫人綁她過來的,是越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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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寧錦月拿袍子裹住自己,卻止不住渾身冰涼,她緊緊盯著越澤,想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點兒表情變化,可始終都只有冰冷。

  他冷漠看她,像是看一個陌生人,甚至像是敵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

  “害怕嗎?”

  要不是他眼睛裡無邊的寒意,寧錦月會誤以為這句話是關心,可即使知道他或許是隨口毫無真心的一問,她還是忍不住拼命地點頭,委屈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砸。

  越澤面容冷硬,沒有絲毫的動容,只道一句:

  “剛才給你喝的那瓶水裡,放的是維生素。寧錦月,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維生素?

  寧錦月怔住,陡然間明白,原來當時房間裡還有越澤,他是和倪珈一起來的,而他之所以藏起來是因為他們兩個真的有什麼不想見人的事。

  他竟然為了倪家那個賤女人找人來羞辱她?

  寧錦月遭遇雙重打擊,悲憤交加地撲上去:“你就為了她這麼對我?這麼羞辱我?越澤,你就為了她不惜和寧家交惡?越澤你是瘋了,她到底哪裡好了?”

  周圍的人攔著不讓她靠近越澤,可越澤瞟了他們一眼,隨從讓開。

  越澤上前一步,朝她走近。

  寧錦月半刻前還情緒失控要沖上去和他理論的,此刻卻被他冷桀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做聲。

  “寧錦月,特意找你來,只是想當面跟你說一件事。”越澤在她面前兩三米處站定,隔著長長的距離,眸光冷清,語氣平靜,“倪珈是歸我保護的人。”

  他語調是一貫的波瀾不驚,毫無起伏,卻透著一股更加可怕的威脅與命令:

  “所以,不管她在哪兒,我都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不然,我一定會讓那個人明白,後果這兩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寧錦月死死咬著唇,眼淚仍是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她知道,越澤只是嚇唬她的,他不會給她灌藥,也不會叫這些人羞辱她。以他長久以來受到的家庭教育,他不會對任何女人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她很確定。

  可是,他向來不願和女人牽扯的,不管好的壞的。這次為了倪珈,他竟然找人搞這麼一出戲來嚇唬她,把她嚇得到了現在還不停地發抖。

  她嫉妒得發瘋,怨恨得發狂,聲音嘶啞得像一個絕望的老婦人:

  “你能把我怎麼樣?難道殺了我?”

  她這種負氣的叫板在他看來,毫無細想的必要。

  “看情況,”他眼睛漆黑得沒有一點兒亮光,像是要把人吞噬,“不管任何人對她做什麼,我都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寧錦月盯著地面,怎麼都不說話了。

  “這事是誰讓你做的?”

  寧錦月心裡一抖,卻沒表現出來,死撐著說:“是我自己討厭她。哼,也怪我笨考慮事情不周到。如果我哥和我媽出手,倪珈現在人在哪兒還不知道呢。”

  越澤冷冷看她,停了半刻:“今天是失敗的第一次,我暫且放過你。不過,考慮到你這種不知好歹的性格……”他的話斷在了半路。

  他什麼意思?

  寧錦月抬頭,淚眼朦朧看他,只覺得水光中對面俊美得不像話的男人,冰冷的臉色似乎更加冷了。

  他不說話了,似乎是懶得,轉身就走了。

  而小明同學走上來,臉色緊繃,聲音粗獷:“難保你接下來在澳門不會搗亂,我們會馬上送你回B市。當然,在我們老板離開澳門之前,我們會查各個渠道的入境資料,如果看見了寧小姐的名字,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寧錦月嘴唇幾乎咬出了血,還是一聲沒吭,一時間她心裡突然一點兒情緒都沒有了,頭腦空空地立了半晌,最終卻還是規規矩矩地跟著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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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澤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經過倪珈的房間時,看到門縫裡柔和的燈光,忍不住駐足。

  輕手輕腳地走去,試探著摁了一下房門把手,沒鎖。

  他極其輕緩地推開門,就見果不其然,雖然是開著燈,倪珈已經睡著了。她側著身子,抱著蓬蓬的枕頭,小小一團縮在松軟的白色被子裡。

  睡夢中她清秀的小臉上寫滿了安靜,可細細一看,怎麼都透著一種淡淡的愁緒,竟不像白日裡在他身邊時輕快自在的模樣,反倒像是回到以前,那個雖然笑得自信燦爛卻總帶著一點兒隱憂的女孩。

  他不禁蹙眉,不知道她是不是沉入什麼不好的夢境,更不知道她只是今天如此,還是每夜都這般不安寧。

  他凝視她半晌,最後還是輕輕關了燈。

  第二天倪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

  走進客廳,沒見越澤,倒是餐桌上留了一張紙條,字跡有力:

  “臨時見朋友,晚上可能會遲到;記得一定要吃點東西。

  ——澤”

  倪珈收好字條,離傍晚的沙灘派對還有一段時間,吃點兒東西也好,便叫了客房服務,一邊吃遲來的早午餐,一邊聽音樂。

  一邊心裡默默開始盤算。

  寧錦月來了,柳飛飛來了,而柳飛陽也在澳門,或許寧錦年來了也說不定。

  而今晚,澳門地產界大亨孫家的長繼承人孫哲,將舉辦一場大型的沙灘派對。

  照這麼看,只怕莫允兒甚至宋妍兒都來了。原因很簡單,她倪珈都能盯上孫哲,其他人又哪會那麼傻放過?

  孫哲接手孫家地產後,孫家在地產這個領域的發展是其次,反倒是對內地很多個潛在發展行業很感興趣,暗中收購了很多不同規模企業的散股。

  倪家華氏的散股,這十年來有漸漸集中的趨勢,其中有8%聚到了孫家手裡,算得上是大股東了。但同時其他一些家族,包括寧家宋家的散股也有被孫家部分購買的跡象。這就說明,孫家有意拓展其在內地各個領域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雖然孫家或許沒有其他不軌的意圖,只是想成為大集團董事會中有發言權的角色,但倪珈擔心這個消息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或許也會瞄上孫家手中的股份,會跟著過來爭搶。

  而考慮到倪家手中僅有的45%股份,她認為還是從孫家手中把這些股份買回來比較好。而且越早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果寧錦年莫允兒和宋妍兒都來了,那就說明他們都想把自己家族的股份收回去。

  只要這幾個人一碰頭,每個人都會對一個事實心知肚明,那就是孫哲手上同樣有對手的散股,那此番過來爭奪的目標又要擴展增大了。

  所以,一切都在於搶占先機。倪珈暫且不想去搶宋家或者寧家的東西,只要把倪家本來的守衛好就行。而且,這些股份也不是輕而易舉你想買人家就賣的。

  孫家長年累月收購到了一定的規模,肯定不會輕易出售,可好在倪珈知道,孫哲有一個特殊的興趣愛好。

  想要奪人所有,必先投其所好。

  倪珈最近胃口不好,在餐桌前坐了近一個小時,也只吃了幾口沙拉。想起這幾天越澤催她吃飯時的樣子,又強忍著多吃了幾口,才去泡澡。

  她洗完澡出來,換上了比基尼,對著鏡子照了照。現在她的身材還是挺好的,胸部不是特別的飽滿,但也算豐盈。臀部一般般翹,但勝在腰肢纖細,背脊流暢,自上而下有種S形的蠱惑,且脊溝很深,更加性感。

  最加分的,還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瑩潤白皙,纖細順滑,看著就讓人想……

  倪珈微微一笑,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大大的透明的方形白紗,從左側腋下穿過,再在右側的肩膀上系了一個結。

  紗巾裡面的風光若隱若現,右側還是長長的開口,只怕風一吹,白紗就會翻飛了。

  倪珈想了想,不知道越澤如果去到沙灘派對,看見她穿著比基尼,海風吹起白紗什麼都遮不住的樣子,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她忍不住笑了,撤掉白紗,換上一件貼身的細細長長的薄襯衫,白色的襯衣很薄又透明,長度也只堪堪遮住腿根,但比之那條白紗,總算是少了很多的風情味。

  倪珈又拿發簪隨意挽了個髻,這才下樓去了。

  穿過歐式古典的長走廊,走到大型游泳池旁的人造銀色沙灘上,倪珈才慶幸她沒有系那條白紗。

  因為在這群陌生的人中,她很輕而易舉地就看見了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澳門的宋妍兒。

  穿著紅色的比基尼的宋妍兒,就系著一條薄如蟬翼的方形白紗,甚至和倪珈之前系的方式都一模一樣,從左腋下穿過,在右肩上打結。

  夜風從遠方吹來,吹飛了白紗,像翅膀一樣飛舞,她只穿著比基尼的好身材在所有人面前展露無遺。

  當時,沙灘上正播放著《My Dilemma》的背景音樂,宋妍兒的笑容至始至終的輕快自信,和以前的那個宋妍兒差別更大。倪珈這才發現,似乎每見她一次,她都變化一次。

  宋妍兒從頭到腳沒有哪一處不漂亮的,走到哪兒都是發光體,倪珈一眼就看到她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宋妍兒很親密地挽著一個陌生男人的手臂,笑臉盈盈的,怎麼看都像是一對情侶。

  那個男人似乎是澳門本地的,和在場的很多人都很熟,宋妍兒跟著他禮貌得體地給人打招呼寒暄。

  走了幾步,她看見了倪珈,對身邊的男人說了什麼,就朝她走過來了。

  在倪珈面前,宋妍兒雖是笑著,但燦爛度收斂了一些:“珈珈,沒想到你也來這兒了。”

  倪珈避而不答,轉移話題:“看來你也是有備而來的,”她往那個男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孫理吧?”

  風流翩翩,舉止儒雅,幾乎和在場大部分的人打招呼還得到積極的回應,除了這個派隊的主人孫哲,就只有他弟弟孫理了。

  “你果然一直都很有眼力。”宋妍兒半真半假地誇贊,但臉上明顯的得意是掩飾不住的,“你覺得怎麼樣?這個男人比寧錦年如何?”

  “我一向不評價別人的男人。”倪珈慢悠悠地喝著香檳,睨她一眼,“妍兒,如果你只是為了和莫允兒比男人,這樣下去,你的生活其實是一天到晚都圍著她在轉。”

  “她憑什麼跟我比?”宋妍兒不太開心地挑眉,“我只是走我的路線,順帶地俯視她一下。”

  “你的路線是……”倪珈頓了頓,一點兒不避諱,“和孫理上床?”

  宋妍兒臉色一僵,審判地看著她,不知她從哪裡看出來的。

  倪珈聳聳肩:

  “不好意思,我也做過一些功課。他能帶你出入這種場合說明有點兒利益關系,而我聽說孫理挺好色的,所以不難猜。不過我或許應該提醒你一下,有人說他在那方面怪癖挺多的,你最好還是早點兒脫身吧。不然下次估計穿不成比基尼了。”

  她來之前,把孫哲孫理兩兄弟的習性和癖好徹底地研究了一遍,發現的可怖之處還不止這一點兩點。真讓她懷疑,這一對變態是怎麼把孫家的產業經營得那麼好的?

  聽出倪珈的話裡似乎有淡淡的諷刺,宋妍兒臉色白了,不輕不重地回擊:“外面說這些話的,不過是見孫理這男人那麼好那麼優秀,酸葡萄而已。”

  倪珈彎了彎嘴角,不予置評。

  宋妍兒接著輕輕哼笑一聲:

  “就算是真的,那又有什麼關系?你說他從我這兒占便宜,又怎知不是我從他那兒得好處呢?我算是發現了,男人就是用來利用的。如果能長期利用,那當然是最好;如果是短期的,女人也可以像男人那樣灑脫點兒。你怎麼就知道最後盈利的不是我?”

  倪珈點點頭,表示贊同:“嗯,是的,你這樣漂亮,不好好充分發掘了來利用男人,真是太可惜了。”

  宋妍兒皺眉,總覺得她這話哪兒怪怪的,像是在不贊同地嘲笑她,偏偏字面上又揪不出一點兒錯處,聽上去還挺由衷似的。

  她真討厭她這張嘴!

  不過她也習慣了,隨意問:“珈珈也那麼漂亮,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呢?或許這脾氣要改一改了。”

  倪珈本想回擊,但懶得了,所以笑笑了事。

  宋妍兒見她這麼無所謂的樣子,實在納悶她怎麼就那麼沉得住氣,心裡有點兒不舒服,表面上笑了笑:

  “不用你操心,我和孫理是互利共贏的,而且這個想法還要多虧了你呢!”

  倪珈抬眉:“我?”

  宋妍兒繼續:“不是你告訴我,說莫允兒就愛搶人的東西嗎?尤其是男朋友,更可況孫理比寧錦年要好些吧。至於孫理,是個不差的女人他都看得上。”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倪珈挑起的細眉稍稍落下,宋妍兒竟然想把孫理和莫允兒湊成一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她想讓孫理玩弄莫允兒?而她就為了報復莫允兒,把自己搭進去和孫理混在一起,這女人是瘋了吧?

  或者其實是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宋妍兒避重就輕了?

  宋妍兒說完,似乎覺得倪珈的反應不太熱烈,皺了眉:“珈珈,你真以為自己是置身事外的?莫允兒也是你的敵人。”

  倪珈撥弄著指甲,說得很輕松:“可是,我比較喜歡在一旁看著你們表演。”

  宋妍兒無語,瞪她半刻,狠狠一笑:“對了告訴你一件事。寧錦月准備給你下藥的,結果她又笨又自以為是地搞砸了,藥被莫允兒換掉,那對賤男女攪在了一起。蔣娜這下是被莫允兒給氣死了。”

  倪珈一愣,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事兒,這麼說來,越澤其實應該看到了寧錦月的小動作,可他卻瞞著她替她處理了。從那之後就突然消失的寧錦月,難道是越澤做了什麼?

  倪珈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是種什麼感受。

  有種陌生的安全感,覺得有人悄無聲息地替她擺平所有事情,是一件舒心得叫人沉醉的事。

  可又有點兒害怕,這樣的沉醉很危險。怕他這樣默默在身後保護她,會讓她漸漸失去了對危險的嗅覺。哪天他一離開,她失去了保護罩,就會傷得更慘。

  倪珈心不在焉:“你不是說蔣娜想利用你們兩個嗎?看來莫允兒和你一樣不相信蔣娜,你的這個對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啊。而且你就是受了這個刺激,想借孫理的手,拆散寧錦年和莫允兒?”

  宋妍兒笑了笑,沒回答。

  心裡卻在想,莫允兒能和她比?不過是一時的僥幸罷了!至於寧錦年,她當然一定會搶過來。

  寧錦年和莫允兒發生關系的事並沒有讓她多心痛,反而讓她很暢快很激動,畢竟,有什麼比搶人家把握在手的更好呢?莫允兒在寧錦年身上已經投入了如此多的成本,到時候失去了才更痛心更可惜吧?

  正想著,她的視線裡竟然就出現了寧錦年和莫允兒的身影。

  寧錦年露著上身,一條青色的沙灘褲,而莫允兒穿著紅色的比基尼,外邊再無遮攔之物。那比基尼和宋妍兒穿的居然是一模一樣同一款。

  莫允兒挽著寧錦年,特意朝這個方向走來,身子緊緊貼著他就像連體人似的,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得意和炫耀。下藥那件事,是她故意告訴宋妍兒的,就是為了讓她看到自己有多多厲害多能耐。

  可她沒有從宋妍兒臉上看到任何的傷心和失落,因為宋妍兒只是無意地掃了他們兩人一眼,未做任何停留,甚至在他們走過來之前就轉身去挽孫理的手了。

  而孫理扭頭看著宋妍兒,還連連微笑。

  莫允兒臉上的笑容瞬間石化,宋妍兒真不喜歡寧錦年了?竟然還勾搭上了孫家的公子,這場派對的小主人?

  那個叫什麼孫理的,果然是流連聲色場的,相貌舉止都是極好,莫允兒恢復平靜,眼神開始直勾勾地往孫理的方向追。

  就連寧錦年看到宋妍兒時,臉上也有明顯的詫異。一個追在你屁股後面好多年的女孩,不久前說不喜歡你了,這是聽覺上的一回事;可短短幾天就和別的男人成雙入對甜甜蜜蜜,這是視覺上的另一回事。

  有種沖擊的震撼。

  寧錦年多看了宋妍兒幾眼,她身上白紗撩動,裡面的風光若隱若現,偶爾翻飛露出一角,更顯撩人的性感。白紗飛舞又貼合,這種半得不得的感覺,比莫允兒這樣直接穿著反而更有勾人的魅惑力了。

  倪珈將這兩人的表情都收入眼裡,暗想今晚一定好戲連連了。

  她微笑著轉身去了沙灘一角的臨時小賭場,見其他幾個桌子上都沒了人,大部分人都圍到了某一個桌子旁。

  人群還算寬松,倪珈毫無費力地擠了進去,就見尹天野坐在賭桌前,淡定地投著骰子在下注,而秦景像一只小豚鼠一樣摟著桌子上大堆大堆的籌碼片,笑得無比幸福。

  倪珈聽越澤說過,尹天野是個賭術高手,不管是這種分籌猜點的小兒科游戲,還是記牌算術的智力型賭博,沒有他不會的不贏的。

  倪珈雖然前一段時間集中訓練過,但仍是有心無力,勉勉強強只能算個及格,還沒有實戰經驗呢。

  倪珈看了秦景一眼,笑她:“淡定點兒行嗎?大家都以為你們是賭場鴛鴦,專靠這個活了。”

  秦景吐吐舌頭:“沒關系,開心當然要大聲笑啦。珈珈,賺了錢給你買好吃的哦!”

  倪珈捏捏她的臉,白她一眼,才往外走去找人。

  才走出了人群,卻看到旁邊桌子旁已經坐了寧錦年和莫允兒,似乎在和開賭的服務生說著什麼。

  她沒興趣看他們玩小賭,可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宋妍兒妖嬈的笑聲:

  “寧錦年先生,我來挑戰你一下,敢接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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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

  莫允兒一愣,似乎已經猜到宋妍兒想搗什麼鬼,可她還來不及給寧錦年施壓,後者竟然先一步爽朗地笑:“宋妍兒小姐過來挑戰,我就算是不敢也得接受啊。”

  莫允兒臉白了白。

  宋妍兒似作無意地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坐下來。

  她翹著腿,斜扭著腰,手肘半撐著賭桌,薄紗似乎受不住肌膚的滑膩,一點點溜下來,有種半遮面的魅惑。她那段身子自上而下,起起伏伏,真是讓女人看了都想入非非。

  寧錦年的目光凝滯了一秒,才緩緩挪到桌子上。

  宋妍兒故作不知,還睜著大大的眼睛,輕聲笑著逗趣:

  “寧錦年先生比以前帥氣了好多。”

  寧錦年因這話回頭看她,而妍兒話還未完,她目光帶著驚訝與欣賞,在寧錦年光露的胸膛和腰腹之間游走,柔意綿綿地誇贊,

  “以前都沒看過,沒想到你的身材還蠻好的,很有男人味。”

  倪珈心思一動,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宋妍兒的調情手段,學得挺好的嘛,而且還敢在莫允兒面前當眾調戲她的男人。後者雖然仍是維持著簡短的笑容,但緊握著手暴露了她的心情,估計是恨不得撲上來和宋妍兒廝打的。

  被美女誇身材好這種事,男人都很受用,更何況宋妍兒用這種嬌柔如春風的語氣呢。

  所以,寧錦年當即便笑容舒展開,道:“說起來,我以前也沒見過妍兒穿比基尼,今天一看,眼前真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不過說真的,妍兒的身材還是那麼好。”

  倪珈微微斂瞳,這句話,好像透漏了一點兒別的信息吧?

  聽他無意識地把稱呼換成了親密的“妍兒”,宋妍兒唇角勾笑,再次假裝無意地瞟過莫允兒一眼,後者始終聚精會神看著賭桌,臉色倒沒什麼特別明顯的情緒變化。

  可她的心裡就翻江倒海了,傻子才看不出來宋妍兒在勾引寧錦年啊,宋妍兒真是賤,剛剛才勾搭上孫理,還吃著碗裡就看著鍋裡了,專門跟她搶東西是想氣死她嗎?哼,她真以為這點兒小手段就能讓寧錦年上鉤了?笑話!

  倪珈一旁看著,來了興趣,干脆走過去,坐在宋妍兒身旁。她倒是一點兒不尷尬,捧著杯香檳,邊喝酒邊觀戰。

  莫允兒看到倪珈後,心裡對宋妍兒的怒火稍微轉移了一部分。這次要不是她聰明,料到蔣娜會搞鬼,現在她的寧錦年肯定都和倪珈睡到一起了。

  她雖然一直都不信任蔣娜,知道蔣娜會搞鬼,但知道蔣娜真要搞這種事時,也有些震驚。還多虧了寧錦月笨,做事情漏洞一大串,她才有機可乘。不然……

  莫允兒看著倪珈,眼光沉沉的。不管倪珈知不知道下藥的事,她都是蔣娜盯上的對象,都是她莫允兒嚴防死守的敵人。而且在她看來,倪珈也是喜歡寧錦年的,那她就更不能讓她得逞。

  她獨自想一大通,倪珈一直都沒往她這邊看,反是催促宋妍兒快點開始。

  宋妍兒手裡把玩著骰子,沖寧錦年輕笑:“賭錢什麼的,太沒新意了。我們玩點兒別的吧?”

  寧錦年被她的故弄玄虛吸引了興致,當然奉陪:“想玩什麼?”

  宋妍兒托著腮,嗯嗯唔唔地想了半刻,道:“這樣吧,我先提我想要的。如果我贏了,你就得陪我一晚上,我讓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好不好?”

  寧錦年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可面對宋妍兒這種溫柔美女的主動出擊,他心裡分明是竄起了一種奇怪的沖動和興奮。

  莫允兒聽了,鼻子裡立刻哼笑出一聲,很好心地提醒:“宋妍兒,我看著孫理先生應該是你的男朋友吧?你這麼玩不怕他生氣了?”

  “只是藍顏知己,算不得男朋友。”宋妍兒早有准備,回答得有條不紊的,

  “再說了,我要寧先生一晚上,只是讓他給我揉肩捶背的,不行啊?”宋妍兒語氣裡帶了點兒蠻橫,眼色往寧錦年那邊一飛,“我倒覺得這樣才好玩呢,是吧?”

  寧錦年心思亂動,他當然知道宋妍兒說的只是借口了,真正的意思哪會是捶背什麼的?他雖然現在搞不清目前對宋妍兒的情感,可她如此火辣的身材是真的,如果能有點兒什麼,他倒是來者不拒。

  他點頭,故作輕松地笑:“那好吧,如果我贏了,妍兒就給我捶背一晚上吧。”

  倪珈:……

  我都專門跑過來了,你們讓我聽這個?

  莫允兒咬著牙,笑得僵硬無比。

  而倪珈則感歎這個寧錦年究竟是把莫允兒放在哪個位置上?還是說得到了她的人,就不在乎她的心了?

  這些男人們可真是……

  宋妍兒選了數字8,5,3,區域壓注,而寧錦年選擇了1,2,7。等到工作人員拿著長尺分撥籌碼後,最多與最後剩下的,都在宋妍兒的區域。

  宋妍兒拍手:“只玩這一盤,我贏了。”

  莫允兒板著臉不說話。

  寧錦年卻無所謂地輕笑,似乎無可奈何搖頭,看上去其實是有點兒開心的,說:“那我有一天晚上要任憑妍兒處置了。”

  他說得很被動很不由己的樣子,可心裡早就被撩了起來。

  但沒想到,宋妍兒懶懶起身,俯看著寧錦年,毫不掛心間的樣子,笑得溫柔又聰明:“只是個游戲而已,就先欠著吧。等哪天我想起來了,需要的時候,再找你還。”

  倪珈也起身,不禁有些佩服宋妍兒,她要是真和他去赴約了,或許很快寧錦年又忘了她;可她這一拒絕,情形就大不一樣,只怕要在寧錦年心裡投下顆大石子,夠他磨上好一段時間的了。

  果然,倪珈離開時瞟了寧錦年一眼,他正盯著宋妍兒光露的背影,明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倪珈和宋妍兒一起往游泳池邊走,宋妍兒突然問:“知道為什麼剛才我和寧錦年打賭的時候,莫允兒的反應沒那麼激烈嗎?”

  倪珈沒興趣:“她在男人面前不是一向如此的麼?”

  “是因為當時孫理站在我身後不遠,”宋妍兒撥弄著手環上的銀色亮片,“我透過玻璃杯的反光,看見了。”

  倪珈還是沒興趣,應付性地接她的話:“那你還和寧錦年打那種賭,不怕孫理吃味兒?”

  “那又如何?”宋妍兒抱著肩膀,不屑地笑,“從孫理那裡能拿的東西,我都拿過來了。沒有了利益交換,我和他也就成了過去時。我以後才沒興趣伺候他,除非他又有了什麼我想要的東西。”

  倪珈這才扭頭看她,總覺得宋妍兒真的是徹頭徹尾地變了。這個一直都單純到有點兒蠢的女孩,她似乎還從沒有真正的來過一段男女愛情,而她看待這種關系的眼光就已然變質了。

  倪珈不免有些感慨:“我只是覺得,為了你所謂的那些東西,比如打擊莫允兒,就去把自己送給孫理,太不值了。”

  她的話很輕,卻沒有半分的憐惜,畢竟這是宋妍兒自己的選擇。

  宋妍兒仍不意外,毫無壓力地甩了甩如瀑的長發:“呵,他以為是他睡了我,我卻認為是我睡了他。各取所需,自己覺得賺了就行。反正他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冰清玉潔的。”

  倪珈沒有覺得意外,腳步沒停。剛才寧錦年的一番話已經透露了足夠多的信息。

  宋妍兒見她一點兒反應甚至驚訝都沒有,停了腳步,臉上沒了表情,突然道:“倪珈,你真的是一點兒都不關心我的事情嗎?不論我說什麼,你永遠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讓人心寒?”

  倪珈也面無表情看她,心中笑得有些無奈:我只是一些表情讓你心寒,卻不會像你一樣專做讓我心寒的事。

  倪珈漫不經心地說:“已經知道的事情,有什麼好關心的?不用你說,我都看出來了,你和寧錦年的關系,遠比你們之前表現出來的要親密。或許,你們都睡過了也不一定。”

  這下輪到宋妍兒驚訝了,愣了半晌,忽然笑了:“如果我說,我的第一次是在高中,是和寧錦年,都不用問你信不信了吧?”這一刻,她的笑臉孤獨得像是要融進夜色。

  倪珈默然看著她,一句話不說。

  宋妍兒今年19,寧錦年25。

  三年前,寧錦年是已走入社會的表面溫雅內心城府深的社會人,而宋妍兒還是個懵懂單純的高中生。更久以前,他們只是朋友家族裡的哥哥妹妹。

  這麼多年過去了,寧錦年竟然連一個“女朋友”的稱號都沒給過宋妍兒,有的只是零星的緋聞與體貼,再就是叔叔阿姨們口中的配對與逗趣。

  倪珈站在波光粼粼的游泳池邊,夜晚的水汽彌漫上來,腳心有點兒涼。

  宋妍兒望著五光十色的夜空,長長吁出一口氣:“那時候也是夏天,也是這樣的傍晚,他把我放在教室最後一排的桌子上……”

  “珈珈,你們都以為是我纏著寧錦年,是他不喜歡我。可如果我說,第一次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懂,是他誘導的我,你信嗎?”

  倪珈抱著手臂,面色寧靜,一瞬不眨地盯著夜色漸濃的夜幕,畫滿了濃墨重彩。原本藍色的游泳池像是被誰潑了一桶墨進去,越來越暗。

  “那天從太陽下山,一直到月亮出來,星星都出來了。”宋妍兒歪著頭,仰望著頭頂上寥落的星星,“好久好久,我覺得好痛,可是又很開心。因為錦年哥哥說喜歡我,說做那種事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方式,那種事就是喜歡一個人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看,我多乖,一直都在喜歡他,一直都相信他這句話。三年來,他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則去,我還屁顛屁顛的樂呵。”宋妍兒嘴唇顫了顫,“就連你19歲生日宴的時候,我和他還在你家後山上野戰了一次。”

  那時候他已經和莫允兒曖昧了;

  倪珈皺了眉,差點兒作嘔。

  宋妍兒還在自言自語:

  “現在這麼想想,我真是個賤/人。更是個蠢貨。我一直很執著地認為,那種事就是喜歡人的方式,對不喜歡的人,不能做那件事。可到了上個星期,我才發現,現在可以用這種方式去對待我不喜歡的人了,就像孫理。這算是一種蛻變了嗎?”

  倪珈原本還有些奇怪的悲傷,聽到這裡,沒來由地彎起半邊的唇角,眼神凜然:

  “不管算不算是蛻變,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以前的你,不知道為誰在活;現在的你,肯定不是在為你自己活;所以這兩種你,一樣的不讓我喜歡。”

  宋妍兒愣怔了半秒,半苦不甜地笑,恢復了適才的驕縱:“誰讓你喜歡了,我自己喜歡就行。”

  倪珈也不詫異,反而也笑出聲:“你能這麼說就好了,看來你還是有點兒長進的。恭喜你不再像以前那樣,拿著別人的評論當標桿亦步亦趨了。”

  宋妍兒一愣,繼續笑著。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默默冷哼:

  所以啊,寧錦年,莫允兒,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她在池邊立了半晌後,一手解開肩膀上的白紗結,往風中一揮,白紗飛舞間,她像是一條美人魚撲通一聲跳進了游泳池裡,放肆自由地游動起來。

  她原本身材修長,扯去白紗入水的那一瞬,更是美得讓人停了心跳,周圍好多男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包括寧錦年。

  倪珈因為剛才和宋妍兒的談話,多看了寧錦年幾眼。她原以為這個男人雖然陰狠,但至少對莫允兒有幾分真心;現在看來,遠非如此。

  而他私下哄女人的功夫絕對是爐火純青,不然宋妍兒怎麼傻乎乎地和他在地下保持了那麼多年的身體關系。

  這男人簡直是一等一的渣。

  倪珈收回目光,看著游泳池裡嬉戲打鬧的男男女女,沒了玩鬧的興致。秦景和尹天野不知去干什麼,臨時先離開了派對,而越澤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倪珈想至少讓他看一看她穿比基尼的樣子,不然派對上的人都看見了,不給男朋友看,有些太委屈他了。

  等了一會兒,倪珈再次感覺困意來襲,便轉身遠離了人群,准備去派對的休息房間小坐一會兒。

  從沙灘走上大理石走廊,倪珈進了供休息的歐式庭院裡,因為想找個安靜點兒的房間,所以往裡面多走了幾步。

  沒想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從某間房裡傳來。男人粗重而魯莽的低吼,女人情意綿綿的嬌喘,嗯嗯唔唔的,在幽深的走廊上,此起彼伏,延綿不絕。

  倪珈覺得身上寒毛都豎起來了,猶豫著是原路返回,還是從院子的另一端出去時,她陡然間發覺那女子“啊~啊~不要~要~”的聲音,有點兒耳熟。

  倪珈差點兒嘔吐,寧錦年和莫允兒有必要這麼耐不住嗎?參加個沙灘派對還要跑來這兒玩一場?真是欲求不滿,寧錦年該不會是把對宋妍兒的欲望發洩在莫允兒身上了吧?

  倪珈想了想,覺得自己惡趣味了,吐吐舌頭聳聳肩,轉身要走。

  可一秒,男人嘶啞而狠烈的聲音傳了過來:“舒服嗎?啊?叫聲再大點兒!”

  倪珈還沒完全轉過去的身子陡然一僵,不是寧錦年?

  倪珈躡手躡腳溜到窗戶邊,把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攝像頭探出去拍攝。

  女人發春般的浪/叫聲一陣又一陣,倪珈皺眉了,恨不得把耳朵擰下來。這莫允兒搞什麼鬼?怎麼這麼饑渴,從寧錦年身邊偷跑過來,房都不開就去交/配?

  這個陌生男人到底是誰?

  她越想越奇怪,忍不住探頭往房間裡看了一小眼,女的當然是莫允兒,而男的竟然就是孫理沒錯。

  孫理只穿了一件沙灘褲,前面被扯下去了,後面還蓋著半邊屁股;

  莫允兒只穿了一件比基尼上衣,雙腿圈在孫理的腰上,兩人的兩腿之間,緊密結合著。而莫允兒的比基尼內褲還掛在她的腳踝上,隨著她整個人的上下震動,像小旗子一樣翻飛搖晃。

  這麼高難度的動作,倪珈只能感歎孫理體力好,外加腰部力量十分雄厚。

  莫允兒圈坐在他腰上,整個人都像是暴風雨中的小舟一樣顛簸,嗓子裡不斷溢出糾纏的纏綿音,臉頰也是潮紅勝血,只是她似乎沒有一絲力氣,勉強被孫理拖著腰,上身和頭都不斷地往後倒,每每被孫理帶回來。

  倪珈皺了眉,看著莫允兒略顯迷茫恍然的臉,陡然間明白,她被下藥了???

  怎麼會?

  倪珈見孫理有側過頭來的趨勢,立刻躲回去,這又看見玻璃窗這邊的窗台上有一枚小東西,針孔攝像機?

  倪珈背脊發涼,某些人可真夠狠的啊。

  她突然心裡堵著慌,收了手機,扭頭就走,也不知穿過了幾條走廊,走去那個方向。只是走到某個房間門口時,再次聽見了某個女生微弱而哀柔的呼吸聲。

  倪珈:……

  果然參加宴會就不應該往有房間的地方走啊,那絕對會十拿九穩的……

  這次還是不做任何停留,她拔腿就要走,可又覺不對,似乎只有女人的聲音,而且不像是享受,像是無力的痛苦。

  倪珈再次多管閒事,推門進去,就見遠處沙灘派對的燈光從落地窗裡射過來,屋內一片昏暗。一個女的躺在落地窗旁不遠處,意識模糊,哼哼吃吃的,而一個男人蹲在她旁邊,似乎在她身上揉捏占便宜。

  肯定和莫允兒一樣,這個女人被下藥了,惡心的賤男人!

  倪珈一咬牙,幾步沖過,一腳就朝那人頭上踢去。

  那人就像是腦後邊長了眼睛一樣,飛速一躲,一個連續的打滾,遠離了攻擊點,很快敏捷地站了起來:“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倪珈就咬牙:“你們這種用迷藥情藥強/奸女人的臭男人,真是太惡心太人渣太下/賤了。你們這種混蛋男人就應該斷子絕孫!”

  倪珈話沒說完,又是一個前回踢,猛砍他的脖子。

  那人趕緊躲開,倪珈收回腿,很快再踢他一腳,男人又是一躲,突然奇快地繞到她身後,一下子握住了她的肩膀。

  人還在她耳邊笑:“身材不錯,腿很漂亮。”說著,男人溫熱的手掌竟然在她的大腿外側摸了一把。

  倪珈怒了,膝蓋抬起,光腳往後面某人的胯處一踢,男人連忙躲閃,手一松,倪珈立刻脫離了束縛,毫不遲疑又是一腳過去。

  男人這下沒躲過,結結實實挨了一腳,被她踢倒在地。

  只是,他倒下去的時候,揪住了倪珈的襯衫衣領……

  倪珈不可自抑地“啊”一聲尖叫,被他扯倒在地,准確無誤地壓在他這塊肉墊子上,襯衫上面還被扯得崩斷了幾顆扣子。

  灰暗的夜色中,男人望著壓在自己胸膛上的春/色,挪不開目光,海藍色的比基尼被夜幕襯得愈發深沉,而這深沉之間,是她格外瑩白的兩團,

  他竟然笑了:“以為你很瘦,沒想到還是挺有料的,胸部很漂亮。”

  說著,還忍不住真要伸手去摸摸。

  倪珈一手粗暴地打開他,另一手撐地,飛快地從他身上跳起來,還極其陰險地踩了他一腳。她這才走過去看另外那個女生的狀況。

  至於後面這種油嘴滑舌,手腳不干淨的男人,哪位少女想被迷惑就被迷惑去。對於他的調戲,倪珈一點兒興趣沒有,甚至一點兒內心波瀾都不起。

  倪珈走到落地窗邊,借著窗外點點的燈光,這才看清,躺在地上面頰潮紅的女子竟然是,柳飛飛?

  倪珈對柳飛飛說不上喜惡,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

  “你知不知道她還未成年???”而想起剛才短短半小時的所見所聞,倪珈壓不住怒氣,回頭沖那男子斥道:

  “你們這種男人究竟把女人當做什麼?管不住下半身的時候,用點兒藥,女人就成了你們的發洩工具嗎?這麼點自控能力都沒有,你們怎麼不去當種豬啊?”

  黑暗中一片靜謐,忽然傳來一聲笑。

  居然笑?

  倪珈狠狠握緊拳頭,今天,她一定要把這個藐視女人的賤男人打得稀巴爛!

  “聽說,柳飛飛差點兒害得你和你弟弟被柳飛陽殺死?”男子緩緩走過來,好奇,“你為什麼還要幫柳飛飛呢?”

  倪珈一愣,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沙灘派對的燈光越來越緊密透亮,穿進來照在來人的臉上,朦朧的亮光中,一張散漫又不失神氣的臉。

  倪珈這才看清,她剛才狂踢了一頓的人,竟然是這場派對的主人——孫哲。

  孫哲看著她,面帶微笑:“倪珈小姐身,材,呃,身手很好嘛。”

  倪珈垂著眸,沒搭理他。沉吟半刻,初次見面已經搞成這樣,寒暄好話奉承也都不必要了,索性開門見山,直接敞開了說。

  倪珈抬眸,淡定如常:“我想從孫先生手中把倪家華氏的8%,全部或部分地買過來。”

  孫哲笑了,像是聽笑話:“你以為你要買,我就會賣給你?倪小姐還是太年輕了。”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賣,我只是希望明天我去孫先生的5號貴賓包廂後,孫先生能給我一個挑戰你的機會。”倪珈笑得不濃不淡,剛剛好。

  “挑戰我?”孫哲挑眉,似乎認為自己被小視了,拿手指了指她,“你?挑戰我?”

  “對!”倪珈回答,落地有聲,“我,挑戰你!”

  孫哲看著倪珈正毫不避諱地直視自己,她黑白分明的眼裡沒有一丁點兒的彷徨和害怕,他突然一笑:“先來點兒前奏吧?這場party是孫理辦的,說實話,我很討厭。如果你能讓他在半小時內消停,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說話算話。”倪珈唇角一彎,毫不猶豫拿起桌上的座機,撥號出去:

  “喂,您好,聽說你們澳門警方最近嚴打致幻劑嗎?對,我這裡是威尼斯人酒店4號游泳池旁邊的配套設施廳,麻煩你們過來抓人好嗎?謝謝你們為澳門治安和世界和平所做的貢獻。再見。”

  倪珈放下電話,平靜看他:“你說半小時?我縮短成十分鍾,不介意吧?”

  孫哲在聽到倪珈的電話內容時,眼中閃過一片驚愕。原本要上來截她的電話,無奈她語速很快已經說完。

  這丫頭闖了大禍了,居然還鎮定自若的,很是不知死活。

  孫哲無語了幾秒鍾後,把地上的柳飛飛抱起來就往外走,還回頭對倪珈道:“趕緊離開那部電話,越遠越好。不然再晚個幾分鍾,被人逆向查出了找過來,誰都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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