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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早晨,何睿恆恍惚醒來,有些納悶。

    揉著惺忪睡眼,他才想起昨夜喝醉。走出臥房,袁雪桐正在做早餐,她笑臉燦爛,輕盈哼歌,頗有陰霾一掃而空的態勢。

    趁他梳洗期間,她早餐已經准備好,咖啡也煮好了,全擺在餐桌上等他。

    何睿恆出來,利眸小心翼翼掃看她,只見她平靜溫婉,坐在椅子上慢慢咬吐司,喝咖啡。他面無表情,在對面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我已經不氣了,我決定原諒你。」袁雪桐那雙清澈黑眸又亮又美,靜靜望著他。

    「喔。」何睿恆拿起叉子,低頭吃起盤中奶油炒蛋,她順手拿起桌上胡椒罐倒了一些黑胡椒粒在上面,然後把熱騰騰的咖啡推給他。

    「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低頭瞄一眼受傷的那只手,輕聲細語:「我不是故意弄受傷的,以後不會這樣。」像給他保證。

    何睿恆揚眼看她,目光溫和梭巡她臉龐,她眼角彎彎展笑,左手順了順耳旁鬈翹的短發。

    「我媽剛才打電話來,我下午要回家一趟,在巴黎買了一些東西要給她和我妹妹。」黑眸靜謐,對上他的目光。「這裡沙發不好睡,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要上班?」

    他斂起深沉的目光,很快吃掉盤裡的炒蛋和火腿片,喝著咖啡,慢條斯理問:「你怎麼去你媽家?手受傷,不能開車,我看還是我送你去。」

    「可以坐出租車。」她柔笑婉拒,站起身,把他吃完的空盤放回水槽。

    「冰箱有蘋果,要不要吃?要的話,可能得自己削皮。」

    「想的話,我自己會動手。盤子擱著吧,我等一下再洗,不要把手弄濕了。」他叮囑著。

    她淺淺頷首,忽想起什麼,回身靠在流理台說:「我的車還停在你家停車場,行李在後車廂裡,等一下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拿嗎?」

    「我開車去幫你拿吧,你在家裡待著。」吹起咖啡杯上緣的熱氣,何睿恆緩緩喝了一口。

    後來,何睿恆開車去幫她拿行李,順便上頂樓去多拿一些盥洗衣物,還有筆記型計算器。雖然聽她嘴上說不氣,人看起來也比較有精神,但他還是為她擔心。

    下午,何睿恆堅持開車送袁雪桐去俞美馨家裡,讓她獨自上樓。

    由於今天是假日,俞美馨和麥知偉都在,他們有養一只純白色、一只棕色的博美狗,袁雪桐一來,兩只狗興奮地在屋裡跑來跑去,跳上跳下,熱鬧不已。

    袁雪桐把從巴黎買來的皮包、香精蠟燭和精油拿出來送給母親,三人坐在客廳沙發閑聊,俞美馨泡了一壺紅茶,拿出朋友去香港帶回來的伴手禮餅干。

    早先已在電話中聽袁雪桐提起手受傷,俞美馨看了之後說:「怎麼這麼不小心?醫生幫你縫了幾針?」

    「七、八針吧,不嚴重。」

    其實是二十多針,袁雪桐不敢據實以告,反而一直微笑。「以後會小心一點,真的不嚴重,過幾天就可以拆線了。」

    「你麥叔叔晚上幫你安排一場飯局,剛在電話裡跟你提過了,對像是他公司業務部的副理,我幫你預約美發店,把頭發弄個造型,你看起來黑眼圈太深,記得用遮瑕膏蓋一下,是不是剛回來,因為時差沒睡好?」

    「媽,下次吧。今天真的不太方便,手不舒服,這幾天又沒睡好。」袁雪桐訥訥尷尬,看向麥知偉,滿臉歉意,淺淺笑著應答。

    「那就改天吧,這事也不急。」麥知偉相當體諒。

    「怎麼這樣?都約好了不是嗎?一改再改,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像。」俞美馨使眼色,輕拍麥知偉腿際,要他幫忙勸一下袁雪桐。

    「雪桐手受傷,人不舒服,別硬強迫她去,改其它時間,黃副理不會介意。」麥知偉帥氣笑了一下,露出眼角魚尾紋,俞美馨的手仍舊擱在他腿際,他將手掌貼覆其上,兩人非常親密。

    其中一只博美狗不停在俞美馨腳邊纏繞,她彎腰單手抱起,輕放腿際,手指順了順牠的毛;而袁雪桐拿了一塊餅干咬了一口,配紅茶,俞美馨瞟她一眼,忽問:

    「你最近和睿恆見面了嗎?聽說他要結婚了?日期訂了嗎?」

    袁雪桐愣了愣,瞳底光芒略暗,徐緩揚眼瞅向母親,清麗面容浮現尷尬,不知如何回答。

    麥知偉忽輕拍俞美馨手背一下,說:「這事怎麼問雪桐呢?他們不一定還有聯絡。」

    「不是呀,我也是想提醒她一聲,睿恆結婚的話,她是不是也該多關心自己,不要再耽誤下去,再過兩年就三十……」

    她母親話說得沒錯,他們彼此耽誤了對方。這幾天,袁雪桐漸漸想通,終究不能在一起,沒有必要再耽誤下去。

    「媽,放心啦,我有考慮要結婚,也會想生孩子。」

    「說得那麼輕松,現在連個好對像都沒有呢。」俞美馨唇角淺笑,揶揄她:「急著嫁人總要先有對像吧。」

    袁雪桐俏皮吐舌,也笑了,聳聳肩,模樣輕松。「所以,才請你們幫忙介紹。只是,今天真的不適合,右手沒辦法拿刀叉,也沒辦法用筷子。改天吧,等傷口愈合拆線,我再打電話給你。」

    「也好。總是要給對方留下好印像。」俞美馨不免憂心。「你現在這樣子有點僬悴,黑眼圈都跑出來,回去記得睡飽一點。」

    後來,袁雪桐沒久留。俞美馨拿了一些朋友送的食物給她帶回去,和麥知偉送她到門口。她回眸道再見,有一刻,靜靜地凝視他們相互擁肩幸福的畫面。

    搭電梯下樓途中,袁雪桐凝思默想,何睿恆是不是不甘願?是不是一直恨他父親和她母親?

    袁雪桐從不怪他們。愛情相當獨占,是兩個人之間的事。為了成全自己的幸福,不顧他人的想法,傷害他人感情,老實說並不少見。更何況,她母親的個性她很清楚,絕不會殘忍傷害人。

    然而,她也漸漸能理解何睿恆的心理,同情小時候沒有父愛的那個小男孩;他母親是他長久以來唯一的家人,也是他情感重要的支柱。他不是故意要傷害她,只是不想背叛自己的母親。

    他對她存有一份愧疚,這份愧疚也害了他。回想許亞蔓對他的評價,袁雪桐覺得不公平。他不是對女人冷血的男人,他無法接受其它女人的好意,只是因為他理想過高,情感壓抑,對她,對母親,兩邊都不想虧欠,所以到現在還是孤單一個人。

    她不想這樣;他們不能在一起,至少可以讓對方自由。

    袁雪桐走出大廈,夏日午後陽光曬得人心暖暖的,思緒浮浮沉沉,她沒有馬上攔出租車,反而打算散步一段路再回去。

    迎向陽光,灼熱的光線刺得她雙眼微眯,忽然她看見何睿恆站在路邊,無聊發愣。

    「你怎麼沒回去?」她微感驚訝。

    「我下午沒事,所以想等等看。」瞄手表一眼,順手拎過她提的東西。

    「你沒待很久。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我本來想散步的。」她被他輕拽住手臂,往車裡帶,微微抗議著。

    「那找個地方去逛一逛好了。」他建議,沒等她繼續抗議,推著她的背,要她坐進車裡。

    她回眸凝瞅他,正好有話想對他說,不再反對,也就順服了。

    在車裡,兩人商量著要去哪裡閑逛。

    袁雪桐右手不太方便拉安全帶,何睿恆側過身幫她拉安全帶,並且扣上。調整長度的時候,她身軀緊靠著椅背,他修長手指碰觸她手臂,不小心掃過她胸部,扣上的時候,還一直在腰側附近摸來探去。

    都不是故意的。袁雪桐聞到他的氣味,屏息坐著,偷偷瞄他一眼。

    「這裡離師大很近,我們去校園逛一逛?」何睿恆建議。

    「好。」瞟掠他英俊側臉,她忽然很急著說:「我本來晚上要去相親,但我媽說要給對方好印像,等我手傷拆線再說。我也看到麥叔叔了,他們感情一直很好,這對像還是他介紹的。這陣子,我會多去相親,然後結婚。我想生一個小孩,兩個也可以。」

    他濃眉蹙起,雙眸直視前方,專心開車,沒回話。但她注意到他五官線條變冷硬,下顎也繃緊。她繼續自顧自地說:

    「睿恆,我心裡已有打算,我們……就這樣算了吧。我替我媽跟你道歉,你也沒有欠我了。好不好?」

    他黑眸銳利瞄她一眼,眸光有抹輕蔑的憂傷,唇角冷硬撇了撇,沒回答。

    她忽然簌簌掉下淚,別過臉很快以手背拭去,不再說下去,瞟著窗外陽光盛大的風景,深深嘆息。

    後來,他們到了目地的,下車之後,兩人沒有並肩走,反而一前一後,走得稀稀落落,避開夏日午後驕陽,在樹蔭下走了好一段路。

    下車後,他們就沒有講話,只在散步回去的路上,他才開口問她:「晚上在附近隨便吃點什麼再回去?」

    「好。」袁雪桐頷首。

    他們沒有上車,走路去附近的師大夜市,何睿恆對這裡不熟,拿出手機刷開屏幕上網,心想她手傷,也不太適合拿餐具,遂問:「要不要吃披薩,這裡有一間手工披薩,網絡評價不錯,去試試看?」

    「好。」

    一路上,何睿恆提議什麼,她都一直說好。前兩天她還很生氣,不管說什麼總要和他鬧意見,現在忽然什麼都好了。何睿恆唇角微扯,緩慢笑了。

    她心地太善良,心太軟了,這麼好哄,才短短兩天而已。

    「笑什麼?」她黑眸疑惑,瞟掠他。

    「沒事。」他笑了,笑意溫暖,薄唇彎曲,弧度非常好看。

    夏日傍晚,靠近晚餐時間,師大夜市附近人潮聚集愈來愈多。兩人走到那間手工披薩餐廳門外,店內座位不多,已全滿了。不想在店外干等,只好拿了號碼牌,先去附近閑逛。

    在這區,沒辦法像校園散步走得稀稀落落,人潮擁擠,怕走散,何睿恆輕摟她肩際,想起什麼,忽說:

    「我們回台北後好像從沒約會過。」

    回台北之後,他們感情很快就變質了。她曾經暗恨過台北這座城市,曾希望兩人永遠留在紐約,他們在那裡生活太快樂。如果有機會,她希望他們還能再去紐約一趟,單獨,只有他們兩人。

    袁雪桐一定是把心裡的話講出口了,因為,聽到他問:「有機會的話怎樣?」

    「嗯?」袁雪桐回神,疑惑瞟他,黑眸清澈無辜。

    「你剛說有機會的話……就停住了。」他好笑地斜睨她,提醒著。

    「喔。」所以,她真的不小心輕聲呢喃出口,眼眸爍動慧黠波光,她笑了笑。「沒什麼。」

    不會有機會了,她不再存著有機會的奢望。

    感覺這就是他們的最後。明天,他們各自曲折,各自生活。袁雪桐忽然伸出手摟他的腰,他怔了一下,後來也沒特別反應。

    就當這是他們在台北的最後約會吧,留一點美好回憶風干儲存,待年老,再從記憶抽屜拿出來,細細品味——

    她曾經深深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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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晚餐,披薩店擠滿了客人,他們毫無選擇地擠著一張四方小桌,吃披薩配可樂。

    店內冷氣嘶嘶吹送,搖滾音樂狂飆,方桌鋪著俗麗花格子塑料桌布,鄰座好幾桌都是吵鬧的年輕人。

    袁雪桐和何睿恆面面相覷,氣氛太過熱鬧,一時不習慣,尤其隔桌那對情侶放閃放得很厲害。後來,兩人漸漸融入氣氛,安適之後,她俏皮喂他吃披薩,他咬了幾口,故意連她手指也咬入唇間,抬眼凝視她,眼神性感,舉止曖昧。

    袁雪桐黑眸羞澀,嬌嗔抗議,抽回手,他唇掃過她掌心;他的唇潤澤溫暖,惹她心輕顚。

    目光相觸,恍然他們回到舊有時光。

    晚餐結束,沿著長街閑逛,袁雪桐像觀光客,每攤都停下來細看,慢慢挑選。逛到有英文名字的項鏈,她向攤販老板買了一條Michelle的。

    狹小巷弄賣衣服的商店空間像格子屋一般,袁雪桐獨自進去逛,何睿恆就站在門口等她,看見她挑了一件橘色碎花熱帶洋裝,聽她和店員邊閑聊邊殺價,考慮一下,最後終於買下。

    兩人就這樣一路閑逛,他買了巴黎鐵塔造型的打火機,她買了櫻桃小丸子造型的香精肥皂,還有一對假的珍珠耳環。

    兩人一起吃冰淇淋口味的可麗餅,在路邊喝奶茶,最後都九點了,才開車回家。

    回去的路上,袁雪桐又向何睿恆提了一次近期內會去相親,語氣頗有向他保證之意。

    何睿恆眸光深沉,注視前方,依舊不吭聲。車內氣氛安靜,不致沉滯,袁雪桐眸光清澈,凝睇他靜默俊臉,忽笑鬧:

    「我們可以比誰先找到對像,贏的人有禮物,怎麼樣?」

    何睿恆冷淡瞥她一眼,收回目光。「如果你先結婚,新屋半買半送給你們當禮物。」

    「不要。那是專門為你的幸福設計的,又不是為我。」袁雪桐別開目光,輕描淡寫說:「誰知道你會騙人。」

    「差點成功了,不是嗎?」騙過的話,他們就真的結束了,她現在早已開始過新的生活。

    何睿恆駕駛方向盤流暢轉彎,在她住處附近巷弄找到停車位。下車前,袁雪桐讓他解開安全帶,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了。

    「睿恆——」柔聲輕喚他,引他注意。

    「什麼?」解開安全帶,他揚起臉,目光寧靜停留在她清麗臉龐。

    「以後,不要再為我想了。你沒有虧欠我,我們只是緣分不足。下次你如果遇到有好感的女人就應該好好把握,你……忘掉我吧。」微帶哽咽,抿了抿唇,再度艱難開口:「我也會忘掉你。在找到對像之前,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她瞳眸清澈明亮,如夏夜月色照耀的河水,她看似完全走出情感的泥沼,心思彷佛被傷痛洗滌,坦坦蕩蕩,現在,還有余裕可以關心他的處境。

    難以言喻的哀傷在他心底深處蔓延。

    他們一起下車,一起走過黑夜燈光淺薄的長巷,爬樓梯,走進屋裡。

    他們不需要道別,不刻意說再見。

    也許以後不會再有機會相見。袁雪桐心情低落,仍強打起精神面對何睿恆,先將那些從夜市買來的戰利品擱在客廳茶幾上,回身對他說:「早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我也想休息了。」

    「小雪。」見她要進臥房,何睿恆拉住她手臂,她一臉納悶,他黑眸對住她,梭巡好幾秒,無法平息的情感,隱伏在他深邃眼底。

    靜等他發話,他卻雙唇緊抿,沒開口,狀似依依不舍。袁雪桐柔聲說:「回去吧,筆電那些東西別忘了帶回去,我家鑰匙擱在茶幾上就可以了。」

    這幾年,他刻意壓抑情感,拒絕回憶,工作滿檔,就是不想讓自己有片刻喘息,不想記起她的美好。

    剛分手那段日子,內心特別煎熬。為了忘掉袁雪桐,他丟掉好多在紐約買的紀念品,一丁點會記起她的東西,比如書、情詩、夾在筆記本的紙條,上面寫著下午我要去上課、晚餐和同學有約……這類瑣事的紙條,全被他丟了。

    還以為自己習慣對感情封閉,以致完全麻痹。這幾天和她獨處,冰封的心情漸融化,彷佛又回到兩人紐約同居的生活。

    何睿恆磨蹭該離去的時間,好像這般拖延便可以不必獨自回到偌大豪宅,承受一人的空虛。

    看他徐緩收拾個人物品,袁雪桐瞳底隱伏一抹悵然。心是不舍的,卻得強忍住,她怕自己沒辦法承受離別,做到不哭,對她來說太難,於是,故作輕松說:

    「你慢慢收,我先去洗澡,鑰匙記得擱在桌上。」這樣就好,不要互相說再見了。袁雪桐安靜躲入臥房。

    看見房門關閉的剎那,何睿恆心髒快停了,他覺得世界末日突然降臨,好像整個人被掐住脖子無法呼吸。

    袁雪桐躲進浴室洗澡,艱難脫掉身上T恤和牛仔褲,打開蓮蓬頭先放掉冷水,整個淋浴間熱氣彌漫,應該要脫掉內衣褲跨進去洗澡,她卻站著發呆。

    好一會兒,發現眼淚都流到臉頰滑至頸項了,她才回神,默默吸鼻子,以手背胡亂擦去臉頰的淚痕。

    這次,她沒有把右手綁上浴帽,洗完澡要更換藥膏和紗布,傷口濺到一點水不要緊,她會盡量小心。

    在浴棉淋上沐浴乳,單手搓出細白泡沫,隨意抹上赤裸的身軀,暗忖今天還是別洗頭,明天上美發院吧。

    忽然浴室門被拉開,聽見聲音,袁雪桐愣了一下,隔著淋浴間壓克力門,低問:

    「還有事嗎——」

    淋浴間壓克力門霍然被拉開。「咿——」

    她黑眸圓瞠,瞪著何睿恆,驚詫抗議。

    何睿恆高大身影闖入,她瞬間羞赧,從耳廓到臉頰酡紅一片,急想背過身,他按住她雙肩不讓她移動,俊臉低垂,瞳底黝亮漆黑,隱伏一抹文火,一瞬不瞬直瞅她。

    她不敢揚眼,雙頰熱燙燙,不知是熱水讓溫度升高,還是其它,她覺得好熱好熱,空間變得狹小擁擠。

    蓮蓬頭噴灑熱水將何睿恆衣物淋濕,他不耐,從下襬拉掉POLO衫,將她壓在浴室壁磚上,蓮蓬頭的水直接傾灑在他們身上,她雙眸困惑,盯看他,只見他眸底懸浮濃烈情緒,宛如深海下激猛的黑潮。

    他還穿著淺色牛仔褲,被水淋得又濕又緊,寬厚胸膛碰觸她,引來身體互相吸引的震顫感。

    「怎麼這樣?」她背抵磁磚,困惑地輕聲低喃:「什麼意思?」

    「想要你。我沒辦法離開你。」他將她壓在浴室牆面,薄唇微啟,熨貼在她耳廓上,音調粗嗄低語:「小雪,我終究不想失去你。」

    「可是——」他的轉變太突然,她滿眼困惑,雙頰因尷尬而潮紅,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應。

    何睿恆沒給她繼續可是的機會,面容低垂,忽然輕罩住她蜜唇,漸漸強勢攫奪,吻得纏綿。

    有一種無法壓抑、也不想壓抑的情感,如暴雨瞬間傾泄。溫熱水花狂肆灑落在他們赤裸緊纏的身軀。

    ……

    後來,何睿恆放開她,關掉熱水,兩人衝太久,肌膚都開始起皺了。他從架上拉下兩條浴巾,一條給她包裹身軀,另一條沒先將他身體擦干,只在腰際圍了一圈。

    袁雪桐將浴巾包裹身體,在腋下打個結。忽然發現受傷的手都泡濕了,她輕唉一聲,他瞄一眼,滿眼歉意。

    出了浴室,何睿恆立刻先幫她把傷口吹干,換上藥,再重新纏好紗布。

    期間,兩人坐在臥室床緣,姿態放松,有一絲慵懶,皆低頭,垂眸凝思,靜默沒有對話。

    然後,他幫她把頭發吹干,她的短發鬈翹黝亮,滑順好摸,他留戀著,對自己的頭發倒是用手指爬網幾下,就將吹風機關掉。

    袁雪桐站在梳妝鏡前,單手擠出乳液,直接輕輕拍打在臉頰和頸際。鏡中,她的黑眸澈亮,安靜凝瞅他,等候他先開口。

    何睿恆站在她身後,揚眼,黑濃瞳眸直視鏡中的她,深沉的目光像一座陽光探不進的深海。她微微憂悒,擔心他忽然說什麼兩人還是不能在一起或類似的話語。

    現在的她沒辦法去相親了。要忘掉他,已經是不可能。

    那一剎那,何睿恆伸出手,勾住她,將她攬入自己的胸懷,耳鬢廝磨。

    「小雪,我要你。我要我們在一起。」

    頓時,松口氣。她才知自己剛剛完全屏住呼吸,忍不住拉住他手臂,整個人攤軟在他寬大懷裡。剎那間,百感交集,眼眶溫熱,眸底泛著水光淚霧。

    「好想你。我好想你。」雙臂收緊,面容有些激動,何睿恆埋在她頸窩,眷戀不舍鼻息裡全被她香味填滿的感覺。

    「你不討厭我了?不恨我了?」

    「我從沒討厭你,沒恨過你。」

    「我媽呢?也不恨了嗎?答應你媽的呢,不遵守真的可以?」幾番追問,就是不確定他是怎麼想的,擔心日後他忽又反悔。

    他僵一下,俊臉微抬,在鏡中和她黑眸對視,他薄唇吻了吻她耳廓,低嗓憂郁:「只能選一個。今後我選擇你,我拖你一起,你只好跟我一起對不起我媽。」

    咦!如果這是告白,那大概是她聽過最奇怪的告白了。袁雪桐偏頭細想,眉眼漸漸展笑,波光流轉,回身睨看他。

    「真的?這次,你想通了?」等這麼久,終於?

    他吻了吻她凝脂細膩的臉頰,慎重告白:「我不想要一個人,不管到哪裡都會帶著你一起。如果媽媽不能原諒我們,你跟我一起,我們就當悔罪的叛徒吧。」

    「你願意嗎?」見她完全驚呆,何睿恆追問著。

    「你這算求婚嗎?」會不會太另類?袁雪桐黑眸慵懶中有一絲困惑,直瞅著他不放。「你怎麼想通的?我以為你永遠不會改變主意。」

    何睿恆低斂深眸,心思曾翻來覆去,也以為自己能克制對她的感情,可是,臨到最後一刻,他卻怕真的失去她。

    如果失去她,他還剩下什麼?一副驕傲冷漠的軀殼,無法愛人,也無法接受他人給予的愛。

    「我媽已經去世了,我想為活著的人努力。」他沒辦法再為母親多做什麼,可是,他可以為袁雪桐做很多,兩人同心,他可以帶給她幸福。

    剛說完,袁雪桐立刻雙手緊緊擁住他,很心疼他身邊沒有家人;她不希望他今後孤單一個人,如果可以,她當然想照顧他、愛他,和他一起生活。

    他不想讓袁雪桐再受傷、讓她哭泣,不想她對他心存怨懟,卻終究得選擇原諒他。

    由於他情感壓抑太久,一旦心結打開,想通之後,變得有一種完全豁出去的態勢。

    他終於向袁雪桐承認他愛她,而且在男女感情裡,一直以來,他只想愛她,不想屈就其它的選擇。

    其實,他的愛,如果可以的話,也會很狂熾。

    凝視她的雙眸不再深沉,變得慵懶性感,和她身軀交纏是如此適切坦然,好像他們本該如此。

    他緊緊摟著她,她手指撫摸他英俊健朗的胴體,他嘴唇貼吻她裸體凹凸的曲線,頸窩、鎖骨、腰脅側面、背脊尾端、乳房側面、膝蓋內側、腳踝……

    她是人魚,他是海豚。以唇舌、手心、指尖般相互嬉戲,翻滾於浪濤波浪間,耽溺深海漩渦。

    他的唇和她的唇膠黏,她探索他,他探索她,他們是彼此的小宇宙,此生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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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他們選了一個小島結婚。

    伴郎是璩季穎,伴娘原本是莉莉,但她拒絕穿紫色長擺禮服,只好請璩季穎的女友當伴娘。

    觀禮的賓客不多,大部分是紐約認識的同學;之中,並沒有邀請俞美馨和麥知偉。私底下,袁雪桐向母親致過歉,不邀請他們有些自私,只希望他們能體諒。

    至於上下兩代的恩怨,只有等時間來緩解了。

    蜜月結束,何睿恆和袁雪桐帶著曬成蜜色的肌膚直接飛往紐約。在飯店住一晚,隔天他們就搭地鐵去聖帕特裡克大教堂點躐燭還願。

    分開五年,袁雪桐每一年都到教堂祈禱,希望神能把何睿恆還給她,卻一年一年落空。

    如今心願達成,這次袁雪桐為何睿恆母親祈求,希望她能接受她,希望她能原諒他們。

    何睿恆呢,來這總是為母親的健康點上一根紅蠟燭;這次,他選擇幫袁雪桐祈禱,在燭火飄搖淺黃的光線裡,他祈求,每年她都像今天這樣幸福洋溢,這麼可愛。

    然後,他們搭地鐵回到曾經住過的地方。麥克仍然是那棟老建築的管理員,三個人在走廊聊天,提到兩人剛新婚,麥克欣喜若狂,頻頻拉他們進去喝酒,純天然釀造的威士忌,一人一杯慶祝。

    後來,他們走樓梯上到三樓,在以前住過的公寓前徘徊。聽麥克說這裡住的不再是華人,兩間都是紐約大學的學生,一個非洲裔,另外一個來自歐洲。

    站在長廊,凝望緊閉的門扉,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相遇冬季的聖誕節。

    往事歷歷,並不如煙,在他們心中一一展現,彷佛昨日。

    他們手牽著手靠在一起,深深親吻對方,彼此許諾,給予對方永恆的誓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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