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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教室裡的嘈雜紛擾因其他小朋友的一句老師來了而平緩下來,也及時拉回桑沁薇的神思。

    “沁薇……老師。”

    看見她,況少恆委屈的情緒倏地湧上,眼眶跟著泛紅,很自然的想喊她媽咪尋求安慰,但又記起爹地和她都叮嚀過在學校別這麼叫她,只好硬是改口喊她老師。

    “我不是故意弄壞郭辰雄的尺,是他的尺掉在小板凳上,我沒看見,不小心坐斷了,我有跟他說對不起,也說會請爹地買新的賠給他,他還是一直說不好聽的話罵我。”他在桑沁薇走近時哽咽解釋。

    “老師知道,剛才有同學向老師報告過你和郭辰雄吵架的經過。”見他泫然欲泣,明白他受了委屈,桑沁薇趕緊輕摟他安撫。

    “我也不是故意要對況少恆說不好聽的話,可是那把尺是我最喜歡的,卻被他坐斷,所以……”郭辰雄急著辯解,說到一半卻又不知如何說下去,急得也想哭,就怕被漂亮老師罰寫好幾百遍名字。

    “別緊張,老師知道你這次不是故意的,不會要你罰寫名字,但是你要記得,無論在什麼情況,都不應該拿別人家裡的事或其他人比較不一樣的地方來取笑或攻擊,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你要記住老師的話,不要一生氣就罵同學,知道嗎?”

    桑沁薇明理地拍拍郭辰雄的頭,以溫和的說理方式取代斥責,讓他知道自己的錯誤進而反省。

    郭辰雄好用力地點頭,他其實很喜歡桑老師,她並沒有因為上次抓到他罵況少恆沒有媽媽就對他不好,他英文不會念的地方,老師一樣會耐心教他,而且老師今天也沒叫他罰寫名字。

    仿佛感受到自己之前真的太過分了,他覷向況少恆小聲地說:“那個,我不該又說你沒媽媽,對不起。”

    看著難得主動向小恆道歉,說完有些別扭地跑回座位的郭辰雄,桑沁薇覺得很欣慰,這個孩子變得比較懂事了。

    叫其他小朋友坐好,桑沁薇牽著小恆回座位,忍不住低聲輕問:“你說你媽媽回來了,是真的?”

    昨天那個突然出現的媽媽哭著跟爹地說了很多話,況少恆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他記得爹地叫他先別告訴沁薇媽咪,剛才他是被逼急了才會說溜嘴,沒想到被沁薇媽咪聽到了,他只好老實低應,“嗯。”

    沒注意到小恆臉上並無喜悅之情,桑沁薇再次感到怔楞,亦再次受到衝擊,昨天她原想拿陸詠寧借她的DVD去況昀展的家一起看,因他表示有事只好作罷,沒想到他並非有工作要趕,而是和前妻重敘。

    他直到今天都未向她坦白與前妻見面,莫非他有意與前妻復合,正為難的不知如何向她開口?

    “沁薇老師——”況少恆拉了拉她的手,想悄聲問她是不是他的媽媽回來,她就不會再當他的媽咪,怎知敞開的教室門在這時響起敲門聲,他隨著其他小朋友的騷動聲往門邊望去,拉著她的手不由得收緊。

    來人赫然是昨晚出現在家裡、他覺得很陌生的媽媽。

    桑沁薇看見長發女子,想要上前,但小恆卻緊拉著她不放,她只好在原地揚聲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女子走進教室,巧笑倩兮地道:“不好意思,打擾老師上課了,我是況少恆的媽媽,想帶他出去,提前來接他。”

    桑沁薇一震,眼前這位頗有古典美的秀麗女子,就是況昀展的前妻!

    教室裡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童稚低語聲,大家都很好奇的盯著況少恆的媽媽,尤其是郭辰雄,總算相信況少恆沒騙人,他媽媽真的回來了。

    “我想上沁薇老師的課,不想離開。”況少恆挨近桑沁薇身邊,依然緊緊拉著她。

    “你就是桑沁薇……桑老師?”童嫣然在訝異的驚問中,勉強加上桑老師三個字,好掩去語氣中隱帶的敵意。

    昨天她到前夫的住處找他,當前夫向兒子介紹她的身分時,兒子竟然說他已經有沁薇媽咪,她問了才曉得有桑沁薇這個人。

    這個長得標致並蘊含知性美的女人,就是況昀展的現任女友?

    “我是,你好。”雖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由小恆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她只能壓下心中的紊亂,努力堆起禮貌的笑意打招呼,接著她彎身對小恆說道:“你先跟媽媽走沒關系,老師會找時間幫你補課。”

    “我不要!”況少恆大聲拒絕,只差沒整個人抱住她,他不想跟不認識的媽媽走,他只想跟沁薇媽咪在一起。

    桑沁薇微感納悶,小恆一向乖巧聽話,今天怎麼有點執拗?

    “我們母子昨天才見面,這孩子大概害羞,不好意思單獨和我出去,我看我先別勉強他好了。不過我有事想跟桑老師談,能耽誤你一些時間,我們到外面談,好嗎?”眼見兒子粘著桑沁薇,連看都不看她,為免鬧笑話丟面子,童嫣然忙為自己找台階下。

    “好,請你稍等一下,我請其他老師幫忙照顧小朋友。”桑沁薇說完,低聲輕哄小恆回座位,再要求小朋友們安靜的在教室等她,隨即到隔壁教室請劉老師幫忙留意她的班級。

    就在桑沁薇離開教室時,童嫣然走向兒子,蹲下來笑著摸摸他的頭,在他耳邊低語,“你不跟我出去沒關系,但要記得別跟你爹地說我來找沁薇老師,不然你爹地若不高興跟我吵架,被沁薇老師知道了,她很可能會覺得都是她的錯,到時就不會當你的媽咪了。”

    況少恆渾身一僵,緊抿小嘴,頭垂得低低的。

    看著兒子的反應,童嫣然知道已經達到恫嚇效果,她皮笑肉不笑的又道:“那媽媽先走嘍。”接著立即起身走出教室。

    瞧見桑沁薇由另一間教室走出來,童嫣然比了比戶外一隅的涼亭,示意到那裡談話。

    走至涼亭,童嫣然率先說道:“還沒向你自我介紹呢,我叫童嫣然。”

    “不曉得童小姐要和我談什麼?”縱使兩人的身分著實尷尬,桑沁薇依然力持平靜。

    “請你離開昀展,別當我們之間的小三。”

    聞言,桑沁薇的心刺痛了下,然而對於小三這項指控,她難以認同。“童小姐似乎說錯了,你和昀展已經離婚,我並不是你們的第三者。”

    “我說的是從今天開始,我和昀展已經決定要復合,你介入我們之間就是小三。”童嫣然揚聲怒道,原本的溫婉氣質盡失,提到小三時感覺格外咬牙切齒。

    “昀展已經和你復合了?!”

    聽她這麼一問,童嫣然知道況昀展並未跟她提及昨天的情形,況昀展不想引起誤會,她偏要故意渲染。“昀展始終沒有忘記我,昨天我們見面後,也訴說了彼此的想念,昀展留我在他住處過夜,雖然我們只有接吻而已,但你應該也心裡有數,這就是復合的開始。”

    桑沁薇的心狠狠揪緊,完全說不出話來。

    瞧她明顯受到打擊,童嫣然不放松地再道:“我是昀展的前妻,就算我們曾離婚,兩人之間還是有特殊的情分,更何況我們還有個兒子,我的地位不是任何人能取代的。經過這幾年,我發現我最愛的仍是他,想和他重修舊好,如今知道他也愛我,自然不希望有人破壞我們的感情。”

    桑沁薇覺得好可笑,是啊,她就算是現任女朋友又如何,和童嫣然的前妻身分相比,馬上就輸了一大截。

    童嫣然又道:“昀展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他太善良了,不想傷害你,可是我覺得感情要斷就要快,才會瞞著他來找你,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桑沁薇緊咬著唇瓣沒有回話,她好愛況昀展,要她放棄這段感情,她……她的心很亂,無法立刻給出答復。

    “這樣要求你或許有些過分,但我跟昀展、小恆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若真的疼愛小恆,就請你退出,讓我們一家人過平靜的生活,我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小恆就讓他繼續在學校上課,晚點他爹地再過來接他,不過請你別告訴昀展我來找過你,以免引發我們的紛爭,使小恆夾在中間為難。”童嫣然故意抬出兒子,免得她把今天的事告訴況昀展。

    她是想與況昀展復合,但並非因為仍愛著他,而是想藉此報復。

    昨天她在街上撞見男友與其他女人擁吻,證實他劈腿,她和男友大吵一架,沒想到男友竟向她提出分手,並迅速搬離他們同住的地方,她傷心難過之余,想到的赫然是前夫,當年她與況昀展仍有婚姻關系時,她就愛上這個男人,甚至為了他堅持與況昀展離婚。

    於是她前去找況昀展,向他哭訴她遇人不淑,同時她打算與他復合後,帶他去找前男友,還以顏色的告訴他,她與前夫一直都藕斷絲連,戴綠帽的是他。

    怎奈況昀展已有女友,更無意為她出氣。

    今天她來接兒子,原是想制造她疼愛兒子的假像,順便與兒子培養一下感情,使況昀展念在兒子的分上盡快與她復合,哪曉得兒子一點都不給她面子,緊粘著桑沁薇,而她被背叛的憤恨也全數轉嫁到桑沁薇這個小三身上。

    她想桑沁薇應該很快就會與況昀展分手,到時他就會與她這個前妻復合,她能達到報復前男友的目的,也能證明她不會被任何小三打倒。

    桑沁薇呆站在涼亭裡,心緒紊亂如麻,況昀展真的已經做出選擇,不要她了嗎?

    晚上六點多,門鈴響起,況昀展快步上前應門,怎料來人並非他想見的人,而是童嫣然。

    “是你,有事嗎?”他不冷不熱地問。

    “瞧你失望的樣子,你以為是你女朋友來找你?”童嫣然未答反問。

    “是啊,我以為是沁薇。”

    昨日前妻意外來找他哭訴,甚至說早知道就不該和他離婚,為免她情緒不穩做傻事,他勉強讓她住一夜,兒子不知是不是被這個突然上門的媽媽嚇到,昨晚和他睡卻睡得不安穩,今天早上他讓兒子睡晚些,上第一堂課時才送他到幼兒園,那時桑沁薇還沒到,兩人沒見到面,下午他去接兒子,兒子說沁薇有事必須先走,他還是沒見到她。

    他猜想桑沁薇人概是回趙家陪她外公,怕打電話去會打擾到他們,只好在家等待。

    “你怎麼會過來?”抑住對心上人的思念,況昀展又問道。

    “我心情郁悶,想找人說話,你不請我進去?”童嫣然面色不悅,即使兩人已離婚,但聽他提及桑沁薇的語氣格外柔和,對她卻冷冷淡淡,她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如果是感情方面的問題,我想你找其他女性朋友會比較適合,而且兒子昨天好像被你嚇到了,今天不太說話,你還是離開吧。”況昀展走出門外說道。

    這些年他與前妻根本沒有聯絡,如今也無意與她有過多牽扯,且方才他瞥見原本一臉開心期待是桑沁薇來的兒子,一看到童嫣然之後,笑容立即消失不見,更馬上退回房裡,兒子顯然排斥她,他當然不會讓她進門。

    聽他明顯拒絕她的來訪,若硬要賴下來,反而會讓他覺得反感,當童嫣然正在思考是否先離開之際,不經意瞟見桑沁薇由不遠處的電梯裡走出來,她的嫉妒心一起,也想盡快達成與況昀展復合的計劃,便佯裝暈眩,往他倒去。

    “你怎麼了?”況昀展下意識連忙扶住她。

    “大概是沒睡好加上貧血的關系,我頭有點暈。”她假裝虛弱,身子也刻意無力的往他偎靠,使他只能擅住她,以撐住她的身子。

    看到這一幕,桑沁薇腳步一頓,僵站在原地。

    下午與童嫣然見過面之後,她的心始終無法平靜,想見況昀展,又不知面對他時是否該追問他的選擇,因而逼自己專心上完課,她沒陪小恆等他,以有事為由先行離開。

    她在住處呆坐許久,終究忍不住心亂的煎熬,決定來找他,看他是否會向她坦白,沒想到會撞見他與童嫣然親密相偎的畫面。

    “先進屋裡休息吧。”沒發現惦念的人兒就站在不遠處,況昀展扶著身體不適的童嫣然進入屋裡。

    進屋前,童嫣然的眼角余光偷偷瞄向桑沁薇,見她並未上前,她嘴角勾起滿意的孤度,這下親眼看見她和況昀展這般親昵,這女人總該認清事實,主動離開了吧。

    隨著關上的門,桑沁薇眼裡失去兩人的身影,腦裡卻全是心愛的男人親密摟著前妻的影像,胸口凜凜泛疼。

    略微猶豫,她微顫著手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他。

    況昀展到廚房要倒水給童嫣然,聽到手機響,看到來電顯示是他惦念的人兒,馬上接起。“沁薇……”

    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喊聲,桑沁薇沒有心思分辨入耳的叫喚是否蘊含驚訝,只顧著在勇氣消失前,試探的問道:“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想,想了一整天。”他毫不遲疑的回答,微微壓低的嗓音中全是濃濃的深情。

    桑沁薇的心又苦又澀,他既然想了她一整天,為何親密摟在懷裡的卻是他的前妻?強忍住在意,她又問道:“我突然想吃你做的親子井,現在過去你那裡,好嗎?”

    況昀展差點就脫口應允,可突然想到童嫣然在這裡,他不想讓桑沁薇誤會,也不想她見了童嫣然覺得尷尬,逼不得已,他只好撒謊。“抱歉,我現在在公司,要晚一點才會回家,要不然等我煮好井飯再拿過去給你。”等稍晚見到她,再向她說明前妻這兩天因情變來找他訴苦,使她明白他被則妻叨擾的無奈。

    聞言,桑沁薇的胸口狠狠刺疼,仿佛聽見心碎的聲音。

    她在給他坦白的機會,他卻以謊言相瞞,難道他是怕她打擾他與童嫣然的親密恩愛?看來他已經做出選擇,他要的,是童嫣然。

    一陣鼻酸,她眼眶泛紅的道:“我在我外公家,今晚不回去了,你不用特地跑一趟,就這樣,再見。”

    “等一下,沁薇……”況昀展話還未說完,電話已被掛斷,他覺得心頭莫名一窒,是他聽錯了嗎,為何他覺得她的聲音似乎帶著哽咽的鼻音。

    桑沁薇在眼淚落下的前一秒迅速結束通話,帶著心痛倉皇的離開,就怕多待一秒鐘,她會忍不住上門找他,卑微地請他選擇她,繼續與她相愛。

    “爹地,你在跟沁薇媽咪講電話嗎?我也要跟她說話。”不知何時跑到他身邊的況少恆,聽見他喊桑沁薇的名字,輕拉他的衣服說道。

    “電話已經掛斷了。”

    “那你打給媽咪。”

    童嫣然不滿地睨著兒子。“小恆,我這個媽媽就在這裡,你竟然要你爹地打電話給別的女人,這樣實在很不禮貌。”

    這個小子從見到她就沒喊過她一聲,自顧自的在房裡玩玩具,她趁況昀展到廚房倒水時,到他房裡小聲跟他說他很識相,沒有跟爹地講她到學校找過桑沁薇,他竟一下子就彈開,戒慎地看著她,她不悅地嘟噥她又不是虎姑婆,他怕什麼,他轉身就跑向廚房。

    擔心那小子向況昀展告狀,她跟著走進廚房,剛好聽見況昀展對著電話微急的喊桑沁薇,她不清楚桑沁薇在電話中和他說了什麼,但聽著小恆喊她媽咪,縱使她對這個兒子沒什麼感情,心裡還是不高興。

    況少恆反射性地抱住爹地的腰,不看他不喜歡的童嫣然,也不回話。

    “別用這種語氣跟小恆說話,我說過他被你嚇到,還在適應,請你對他溫柔一點。”摟著兒子的肩頭,況昀展蹙著眉提醒道。

    他知道兒子小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他父母在帶,之後他與童嫣然離婚,她並未回來看過兒子,她對兒子的感情並不深,這兩天也沒抱過兒子一次,他不會要求她和兒子親近,但她對兒子的說話態度他不喜歡,況且她明知桑沁薇是他女友,還說她是別的女人,這也令他有些反感。

    “我不是在罵小恆,只是表達一下抗議。”童嫣然連忙綻開笑靨,彌補她忘了掩飾情緒的失言。“小恆,過來讓媽媽抱,好嗎?”她終於記起還未抱過這個已長大許多的兒子,趕緊裝出慈母該有的樣子。

    況少恆一點都不領情。“爹地,你帶我去找沁薇媽咪。”

    “乖,沁薇媽咪在她外公家,我們不方便去打擾。”曉得兒子不想給童嫣然抱,況昀展一把抱起他。

    一聽到況昀展的回答,童嫣然得逞的微微勾起嘴角,桑沁薇分明已來到況昀展的住處外,卻說她在外公家,可見她剛才與他講電話時應該試探了什麼,與他的誤會已經種下,她很滿意這個結果。

    “那我們去找姨婆,我不要在這裡。”況少恆不想跟這個會偷偷威脅他的媽媽在一起。

    聞言,況昀展轉向前妻道:“你的身體好多了吧?小恆的情緒不穩,請你體諒先離開,我幫你打電話叫車。”

    童嫣然思考了下眼下的情勢,說道:“我自己攔計程車就行了,你哄小恆,我先走了。”說完,便拎著包包離去。

    桑沁薇現在肯定認為況昀展已經和她復合,接下來就會主動離開他,她就再等兩天,等況昀展與桑沁薇分手,再向他提出復合的要求,到時她就能挽著他到前男友面前,進行她的報復。

    況昀展抱著兒子坐到餐桌前,讓兒子坐在他腿上,輕問道:“小恆,你是不是不習慣和你媽媽相處?”

    “我不喜歡她,我只要沁薇媽咪。”

    況昀展沒想到兒子會回得這麼直接,看來小孩子雖然單純,但也相對敏感,兒子也許感覺到童嫣然對他其實沒什麼母子感情,所以下意識排拒她。

    “爹地,我想見沁薇媽咪,我們現在去找她,好不好?”況少恆一臉企盼,在見過不喜歡的媽媽後,他更想見他好喜歡的沁薇媽咪。

    “爹地也想見她,可是她要陪外公,我們如果要她回來,她外公可能會生氣,小恆聽話,明天是假日,明天我們再約沁薇媽咪到戶外郊游,好嗎?”況昀展輕哄道。

    桑沁薇與外公的感情總算變得和睦,他不希望打擾他們祖孫的相處,也不希望趙南岳到時責備她為了他們父子撇下他。

    “喔。”況少恆懂事地低應,他是想見沁薇媽咪,但不要害她被罵。

    況昀展寵愛地揉揉兒子的頭發,對於他的懂事貼心感到欣慰,他想打電話給桑沁薇,讓兒子和她說說話,順便問問她是不是怎麼了,連醒仁恰好在這時來電找……

    “連總裁這幾天身體可好,有聽醫生的囑咐沒太操勞吧?”他接起手機後,首先關心對方的身體狀況。

    前陣子連醒仁車禍傷及胸骨,雖然不是很嚴重,但醫生說要盡量注意,別太勞累,他回台後也與他聯絡過幾次,關心他復原的情形。

    況少恆知道不是桑沁薇的來電,有點失望,但他靜靜的滑下爹地的懷抱,回房間玩玩具,沒妨礙爹地和連爺爺講電話。

    “我的傷已經復原得差不多,拚命三郎的性子也節制許多,最近都盡量把事情交給底下的人去做,不過真正重要的事還是要交給你處理我才放心。”連醒仁感覺窩心的回道。

    “連總裁有要事交給我處理?”

    “是啊,我斟酌考量了幾天,還是決定麻煩你幫忙,我想請你收購一塊極具商業價值的土地,以及並購台灣知名的遐邇美妝公司,相關的資料我已經傳真給你。”

    “什麼?你要我負責並購遐邇美妝公司?!”

    桑沁薇一回到租屋處,就看見趙以氛站在門口狂按門鈴,她心碎難過實在懶得應付趙以氛,可是她會來這兒明顯有問題,她只好努力振作起精神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很大牌嘛,手機也不開,要找你還得特地來這裡按門鈴。”趙以氛聽到聲音回過身,一開口就嘲諷道。

    “有事就快說,我沒時間聽廢話。”桑沁薇冷冷地道。

    她把手機關機,是因為她很鴕鳥,怕接到況昀展的來電,告訴她要分手的決定,不過她慶幸屋外只有昏黃的壁燈,趙以氛沒注意到她雙眼紅腫,否則不知又要招來怎樣的揶揄。

    “極盡虛偽的人還敢擺高姿態。”趙以氛冷嗤。

    “到底誰虛偽了,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

    “你當初說的那麼好聽,趙家的一切你都不要,結果根本就是和況昀展聯手,從爺爺手中騙走價值連城的土地,甚至想叫爺爺把公司賣掉,賺取酬庸利益,真正小人的是你!”

    “趙以氛,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桑沁薇被罵得莫名其妙。

    “聽不懂?哼!你可別跟我說你是文盲,連上面的字也看不懂。”趙以氛將手中的文件扔向她,一臉不屑。

    狐疑地撿起地上的紙袋,抽出裡頭的紙張一看,桑沁薇不由得楞住,居然是外公將土地過戶給她的證明文件影本。

    這是怎麼回事?外公什麼時候把地過戶給她了?

    “前陣子我看見爺爺進入一家土地代書事務所,花了不少時間與金錢才查出他去辦土地過戶,而且是過戶給你,進一步調查後才發現那塊地極具商業發展價值,已有集團財閥想爭取,香港寰宇國際集團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根據我得到的內線消息,寰宇欲派出的收購土地負責人,就是他們總裁極為器重的況姓特別顧問,況昀展曾說他與寰宇國際集團的總裁交情極好,再加上你和他的關系,顯然就是你拐騙爺爺將土地過給你,然後你與況昀展再從中獲取購地與賣地的雙重利益,你們這對未婚夫妻一搭一唱得還真好。”

    “事情不是這樣……”

    趙以氛馬上打斷她的話,“對,事情不只這樣,我還知道寰宇國際集團聽說遐邇內鬥,認為是並購的好時機,據說到時負責洽談並購案的也是那位況顧問,擺明了就是你和況昀展將消息泄露給寰宇,企圖藉由並購案賺取驚人的酬庸利益。唯利是圖、吃裡扒外的一直是你!”

    得知爺爺將那麼有價值的土地送給桑沁薇,她心裡已經不平,無意中由在香港做生意的朋友口中聽到寰宇有意並購遐邇的風聲,無論是否屬實,都是羅織況昀展與桑沁薇罪名的好時機。

    由於父親最近忙著與朋友談論合資開設美容SPA會館的事宜,猜測父親會顧慮況昀展的警告,在新事業籌備期間反對她找桑沁薇興師問罪,所以她沒有告訴父親這件事,也猜爺爺不會相信她對桑沁薇的指控,於是她選擇直接來找桑沁薇,當面揭露她的貪婪,見她吃癟的模樣她才甘心,現在她等著看這女人如何狡辯。

    “我沒有,你說的事我根本不知情。”倘若寰宇要收購外公的土地與並購遐邇,她怎麼從沒聽況昀展提過?

    “難不成你想說,這一切都是你的未婚夫在背後搞的鬼,他接近你就是為了完成寰宇總裁交給他的任務,以便被拔擢為寰宇的核心主管,你是無辜的受害者?”

    趙以氛嗤之以鼻,以況昀展對桑沁薇的護衛態度,她才不相信這個理由。

    桑沁薇覺得腦袋好像被雷打中一般,轟然作響,腦中盤旋著趙以氛提及的驚人可能,況昀展接近她只是為了完成連總裁交代的任務,他並不愛她,之所以還未向

    她坦白他決定與前妻復合,全是因為他的任務還未完成?

    真的是這樣嗎?

    “承認吧桑沁薇,想掏空爺爺財產與出賣遐邇的人是你,你才是最有心機……”

    “夠了,以氛,你再鬧下去,我會收回給你爸的那筆創業基金,到時看你如何向你爸交代。”

    乍響的威儀喝喊,截斷趙以氛的挖苦謾罵,桑沁薇轉過頭,意外望見出現在樓梯口的趙南岳與丁奕。

    趙南岳穩健的走向兩人。

    “外公。”桑沁薇低喊,不知他何時來的。

    “爺爺,我是在替你教訓桑沁薇,你不知道她……”

    趙以氛的話未說完,又被趙南岳打斷,“你說的事我自會追究清楚,不必你插手,你馬上離開這裡。”他與丁奕來時,剛好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外孫女的,不過得先趕走來亂事的趙以氛,他才能與外孫女好好談談。

    “爺爺的眼睛最好睜亮點,別再被這個狡猾的女人給騙了,否則到時你會欲哭無淚。”碎嘴幾句再瞪了眼桑沁薇,趙以氛這才氣憤的轉身離去。

    爺爺說他會追究清楚,表示桑沁薇不會太好過,這也算達到她來找她出氣的目的,她就到此罷手,免得把爺爺惹毛了,真把父親的那筆創業基金要回去。

    見趙以氛離開,桑沁薇松了口氣,她還未問外公為何將土地過戶給她,他嚴肅直白的問話已拋向她——

    “沁薇,你確定況昀展對你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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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晨,桑沁薇一臉黯然地佇立在幽靜的河堤邊,她在等況昀展。

    外公收到寰宇總裁捎來有意與遐邇洽談並購案的傳真訊息中,負責人赫然是職銜為寰宇國際集團特別顧問的況昀展。

    外公未直接找況昀展質問這件事,是不想她認為他又刻意找他麻煩,不料聽見趙以氛和她的對話,得知她並不曉得況昀展的身分,因而懷疑他接近她的動機。

    沁薇,你確定況昀展對你是真心的?

    想起外公昨晚的問話,桑沁薇的心一揪,再次掠過刺疼。

    昨天她的心紊亂至極,縱使知道外公贈地是對趙敏昌父女誣陷她的補償,況昀展負責收購那塊地可能僅是巧合,然而她卻無法解釋為何他始終隱瞞他是寰宇特別顧問的身分,更無法在曉得他選擇與前妻復合的傷心難過中,堅定地回答他對她是真心的,不過她請外公讓她自己處理這件事,不希望外公和他起衝突。

    輾轉難眠一夜,盡管她心亂依舊,仍然逼自己做出決定,打電話約況昀展出來,准備和他把話說清楚,畢竟他們之間是該做個結束了……

    “沁薇媽咪!”

    不期然的稚嫩喚喊隨風傳來,截斷桑沁薇低迷幽微的思緒,她循聲望去,瞧見小恆朝她奔來,她很難不意外,約莫半小時前她在電話中表示有事要和況昀展談時,有特別提醒他獨自前來,怎麼他把小恆也帶來了?

    意外歸意外,她仍快步迎上前,蹲下身子將他擁入懷中。“跑這麼快,萬一跌倒怎麼辦?”

    況少恆緊緊回抱住她,開心的笑道:“沁薇媽咪,我好想你。”

    她撫著他細軟的發絲,笑了笑,接著站起身看向隨後而來的況昀展,問道:“你怎麼把小恆一起帶來了?”

    “他知道我要來見你,說什麼都要跟。”

    況昀展定定凝視著她,他終於見到她了,只是為何她的眼下嵌著疲憊的陰影,神情也映著隱約的憔悴?

    他正想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況少恆的哭聲乍起。

    “嗚哇!沁薇媽咪真的不要我了,嗚……”

    “媽咪沒有不要你,乖,別哭。”不知小恆為何突然哭泣,桑沁薇連忙安撫。

    “這孩子昨晚就吵著要找你,我答應他今天要約你到戶外走走,知道你叫我一個人出來,他在家就已經哭了好久。”況昀展蹲下身子輕拍兒子的背,加入安撫的行列,可是不免有些疑惑,昨晚他後來有再打電話給她,可是她關機了,兒子沒在睡前和她說上話很失望,這或許是兒子今天執意要見她的原因,但為何兒子會莫名其妙哭訴她不要他了?

    “我有聽那個我不喜歡的媽媽的話,沒跟爹地說她去找沁薇媽咪,為什麼媽咪還是不要我?”況少恆哭得可憐,見到桑沁薇,壓抑心中的不安立刻爆發出來。

    桑沁薇微怔,小恆怎麼會說他不喜歡童嫣然?而他沒跟他爹地說童嫣然有去找她,與她不要他又有什麼關系?

    “你媽媽去找沁薇媽咪?!”況昀展驚問,疑惑的視線立刻看向她。

    對上他不解的視線,桑沁薇這才意識到小恆不經意揭開大人間的三角禁忌序幕,她心口泛疼,無語的撇開視線,抱起小恆坐到一旁的石礅上。

    況少恆委屈的又道:“那個媽媽昨天去學校找沁薇媽咪,還要我不能跟爹地說,不然爹地如果不高興和她吵架,沁薇媽咪會以為是她害的,就會不要我了。我沒有說這件事,為什麼沁薇媽咪還是不要我?”

    “沁薇,為何你沒告訴我小恆的媽媽找過你?”況昀展站起身問。

    他沒想到童嫣然不但私下去找桑沁薇,還對兒子語出威脅。

    “你都沒說和你前妻見面了,我有立場告訴你你的前妻來找我嗎?”桑沁薇心酸委屈地回道。

    驚覺她誤會了什麼,他急著要解釋,可是她只顧著安撫小恆。

    “小恆乖,媽咪要爹地一個人出來,是因為有事要單獨和他談,並不是不要你,別再哭了,好不好?”桑沁薇難掩心疼,大人之間的感情事,何必要讓小孩跟著承受。

    “媽咪真的沒有不要我?”況少恆淚眼汪汪地瞅著她,不放心的再次確認。

    “真的,你還是喊我媽咪,我也還是像以前一樣抱著你啊。”

    “那沁薇媽咪要答應一直當我的媽咪喔!”他只要這個媽咪,不要那個童嫣然媽媽。

    “沁薇媽咪當然會一直當你的媽咪,你聽話,乖乖地安靜別說話,爹地有話要跟媽咪說。”見兒子不再哭泣,況昀展坐到桑沁薇身旁,急著對兒子說道。

    桑沁薇似是對他有所誤會,他必須趕快解開她的芥蒂才行。

    “好。”心中的不安消失了,況少恆安靜地靠在她懷裡。

    況昀展立刻輕扳過桑沁薇低垂的小臉,讓她看著他。“沁薇,我沒說我跟前妻見面是因為事發突然,不想你誤會,想之後再告訴你,並非故意隱瞞。”

    “若是這樣,昨晚有機會,你為何不坦白?”桑沁薇苦澀反問。

    姑且不論他告訴兒子她會一直當他的媽咪是否是善意的謊言,他與童嫣然的事既然已經被拆穿,他何需再掩飾有意與前妻復合的真正心思,難道真是因為他還未達成並購遐邇的任務嗎?

    “昨天?”他一臉困惑。

    “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人就在你家外面,我親眼看見你摟著童嫣然進屋。”

    她強忍著心痛,將昨天那令她心碎的一幕說出來。

    況昀展倒抽口氣,急切地道:“你誤會了,我不是摟著她……”

    桑沁薇飛快打斷,“你已經決定和她復合,要怎樣是你的自由,沒必要跟我解釋這麼多。”現在就連聽到他提到童嫣然,她都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他大驚。“嫣然跟你說我要和她復合?!”

    她表情黯然。“這事能瞞多久。”

    “老天,不是這樣的。那天她來找我哭訴男友與她分手時,是說過後悔跟我離婚,但我們不可能復合,當年是她……”況昀展陡地停住,有所顧忌地望向安靜待在她懷裡的兒子。

    兒子是無辜的,要他如何當他的面揭露童嫣然當年非但外遇,更一心想離婚而不要孩子的事實,他不想傷害他幼小的心靈。

    “沁薇,這整件事現在我沒辦法詳細的說明,但我並沒有要跟她復合,我愛的是你。”他僅能有所保留的這麼說。

    他最後一句情話好動聽,桑沁薇卻只覺得心裡一片凄苦,他的沒辦法詳細說明,是因為還有“苦衷”,所以無法在這時坦白他已與前妻復合吧。

    她低嘆口氣道:“你是寰宇國際集團特別顧問的身分,我已經知道了,我外公要我告訴你,縱使遐邇內部有風雨,他也沒有賣掉公司的打算,你負責並購遐邇的任務恐怕無法完成,所以,這個還你,你自由了。”她由口袋拿出一張紙交給他。

    況昀展狐疑的接過紙張攤開一看,猛地怔住,那是他同意當她三個月老公的出借契約,隨即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震驚的問:“為何還我這……你該不會認為我接近你是為了達成並購遐邇的目的,對你不是真心的?!”

    桑沁薇默然無語,在已經知道他心裡最重視的是前妻的事實下,去追究他對她有幾分真心已無意義,僅會徒添心酸與難過。

    他有些急躁的催促道:“說話啊!”

    “爹地怎麼對沁薇媽咪這麼凶。”況少恆奇怪的看向他,爹地一向很溫柔,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聽他這麼大聲說話。

    “該死!”況昀展低咒一聲,猛地站起來,胸口急遽起伏,激動的爬梳頭發,他對她一片真心,她怎麼能質疑他?

    “事情演變至此,只能說我們的緣分不夠,不過我還是很感謝這些日子以來你的陪伴與幫助,那張契約看你要怎麼處理都可以,以後你就放心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我……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了,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桑沁薇盡可能平靜地道。

    她沒忘記他曾說過,當挽回不了時,放手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現在她就要這麼做,縱然愛得再深,也不得不分開。

    況昀展眉頭深鎖凝視著她,聽見她說累,他明了昨天她肯定不好過,在氣她怨她質疑他的真心的同時,他也舍不得她受的煎熬,只是他沒開口,怕會忍不住再氣吼她為何不相信他。

    “媽咪,我和爹地跟你回去,好不好?”一聽到她要走,況少恆立刻緊張地摟住她。

    “媽咪可以帶你回去,可是爹地……還有事情要忙。”望向況昀展,她極力克制翻湧而上的難過,試著平靜地問:“我帶小恆到我那兒,天讓他和我住一晚,可以嗎?”

    她多麼希望也能與深愛的他多相處一會,怎奈他不是她的,而今天與小恆相處過後,她將辭去幼兒園的工作,以後不會再與小恆見面。

    老天爺是存心作弄她嗎?既然讓她和況昀展父子相遇,為何他們的緣分如此短?

    況昀展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繃著俊臉點頭。

    “謝謝。”低聲道謝,桑沁薇抱起小恆,迅速走向她的座車,就怕再多看他一眼,她會忍不住想哭的衝動。

    況昀展站在原地看著她轉身離去,心中的郁悶層層高漲。他分明看見她眼中對他的難舍,卻仍撇下他離開,她還是不相信他。

    “可惡的小女人,你存心氣我是嗎?”見她的銀色座車揚長而去,況昀展用力踢向腳邊的小石子。

    難道是他愛得不夠深,否則她怎麼會感受不到他的心意,這麼輕易就要放他這個老公自由?

    大口深呼吸,吐出胸中的郁悶之氣,他拿出手機撥打一組號碼,當電話那頭傳來回應聲,他嘆息輕道:“連總裁,我的未婚妻因為你交代的並購案對我產生誤會,打算和我分手,能麻煩你來台灣一趟嗎?”

    橘紅的夕陽垂掛天際,暈染出一片迷人的天然景致,可惜坐在落地窗前的桑沁薇眼神空洞,這番美景並未落入她眼裡。

    與況昀展分手後,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稍一閃神,整個人就像靈魂出竅般定格在那兒。

    “外公爺爺,媽咪又在發呆了。”況少恆嫩聲輕喊。

    在桑沁薇苦惱著他該如何喊趙南岳時,天真的他說趙南岳是她的外公,那他就喊他外公爺爺,於是他便以這令人莞爾的稱呼喊趙南岳。

    早上桑沁薇帶小恆回趙家,告訴外公她已經和況昀展和平分手,要他別追究這件事,還刻意表示事情若鬧大,難堪的會是她,不希望況昀展再受責難。

    趙南岳勉強答應,但見她臉色不佳,要她留在趙家休息。

    她想了想,也擔心若帶小恆回租屋住,要是她的梅尼爾氏症因為疲累和心情不佳發作會嚇到小恆,也無法照顧他,便答應了。

    趙南岳並未因為況少恆是況昀展的兒子而遷怒於他,與丁奕反倒都極喜愛這個討人喜歡的孩子,雖然覺得他喊外孫女媽咪有些不妥,也暫時未糾正他。

    況少恆發現沁薇媽咪今天的笑容很少,常會發呆,就像現在,外公爺爺教他下跳棋,他的棋子成功進占對面的堡壘,他高興地要告訴她,一轉頭就發現她又望著窗外發呆。

    “全都是況昀展害的。”看向魂不守舍的外孫女,趙南岳眉頭蹙攏,提起況昀展的語氣,透著不滿的慍意。

    “爹地怎麼害媽咪發呆?”

    “他欺騙沁薇的感情,害她傷心難過,可惡,我忍不住了,非要去找他算帳不可!”趙南岳氣憤的說完,繃著臉用力推開椅子。

    對於況昀展負責收購他過戶給外孫女的那塊土地,以及並購遐邇的始末細節,她雖未多說,但由她和況昀展分手,顯見況昀展確實是有目的的接近她,枉費他這陣子已慢慢放下對那小子的成見,打算不再反對兩人交往,哪曉得那小子根本就是有企圖的。

    他是答應不去找況昀展算帳,可這一天下來,外孫女的黯然神傷他全看在眼裡,此時又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實在忍不住氣憤,直想去討伐況昀展,問他為何要這樣傷她的心。

    見狀,剛從廚房拿了一盤小點心到客廳要給可愛的小恆吃的丁奕,連忙阻止。

    況少恆的喊聲接著響起,“媽咪,你快點過來!”

    桑沁薇總算回過神,她雖仍在狀況外,但馬上趕至小恆身邊。“小恆,發生什麼事了?”

    “外公爺爺要找爹地算帳,他好凶喔!”況少恆抱住她的腰,有點被趙南岳嚇到。

    “外公,你跟小恆亂說什麼,你嚇到他了。”桑沁薇忙不迭環抱著他,有些不悅的道。

    這時,剛好有人來按門鈴,丁奕連忙把點心放到桌上,前去應門。

    “我沒有亂說,況昀展是傷了你,讓你傷心難過,我已經忍了一天了,沒辦法再忍下去,我現在就要去找他算帳,為你討公道。”他無意嚇小恆,是他那個爹地欺人太甚。

    “我說過我和昀展是和平分手,你沒必要去找他。”

    “我沒答應和你分手。”

    一道溫厚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驀地傳來,桑沁薇震驚的轉過頭,看見真的是況昀展來了,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爹地——咦,連爺爺!”看見與況昀展一同進門的連醒仁,況少恆開心地跑向他,連爺爺好久沒來台灣了。

    “小恆好像長高了,連爺爺抱一下。”連醒仁說著就要抱起小家伙。

    “連總裁的傷才剛痊愈,等會坐著再抱小恆吧。”況昀展從一進門就凝注在桑沁薇臉上的視線,直到這時才移開。

    “連總裁?你不會是香港寰宇國際集團的總裁吧!況昀展,你好樣的,欺騙沁薇的感情,事情已經爆發了,還敢和你們總裁來談並購案,更厚著臉皮說你沒答應與沁薇分手,你是以為我不敢拿掃帚教訓你嗎?!”趙南岳氣炸了,他都還沒去找這小子算帳,他倒大搖大擺地上門示威,豈有此理!

    “我外公不會把公司賣給你們,你趕快和你總裁離開吧。”見外公動怒,怕他又心髒病發,桑沁薇顧不得心中再起的刺痛紛亂,有些焦急地推著況昀展,此時此刻他不該來這裡。

    況昀展文風不動,反抓住她的柔荑道:“我不走,在我們的誤會解開之前,就算你外公要拿椅子砸我,我也不走。”

    “你!”她又氣又急,不知他所指的誤會為何,可他這麼說會惹得外公更加生氣,可能真會拿椅子砸他,他曉不曉得啊!

    “你這小子——”

    “趙總裁請息怒,我專程由香港來台灣,並非要和你談並購案,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解釋,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坐下來再談?”連醒仁適時出聲,必須要先讓趙南岳的態度緩和下來,才能談下去。

    “老爺,連總裁遠道而來,先請他入座大家再談,這樣比較不會嚇到小恆,再說,老爺若太激動,身體又出問題,沁薇小姐會無法原諒自己。”丁奕也在一旁插話。

    況昀展負責並購遐邇這件事,他總覺得其中或許有什麼隱情,因為況昀展對沁薇小姐的感情不像假的,所以一聽況昀展提到他和沁薇小姐有誤會,他希望老爺能冷靜地聽聽他與連總裁怎麼說,再做定奪。

    一聽,趙南岳總算勉強按捺住怒氣,請連醒仁入座。

    桑沁薇慶幸外公終於稍微緩和下脾氣,可是有人卻不放開牽握著她的手,直接帶著她坐到連總裁身旁的位子,她困窘的正要叫況昀展放開她,將小恆抱坐在腿上的連醒仁說話了——

    “趙總裁、桑小姐,你們誤會昀展了,他直到昨晚才曉得我要他負責收購土地與並購遐邇公司,而且他一得知土地的持有人是桑小姐,便很明白的向我表示桑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他無法接下這兩項任務,想不到我還沒跟趙總裁聯系,你們的誤會已經造成。”

    桑沁薇心弦輕顫,況昀展向他的總裁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這恐怕是連總裁為得力部屬脫罪的說詞,畢竟消除況昀展接近沁薇的不良目的,寰宇與遐邇才有可能再談並購事宜。”趙南岳直接提出他的猜疑。

    “我猜趙總裁所謂的不良目的,是昀展想利用桑小姐完成我交代的任務,好達成他能在寰宇獲得晉升的機會,是吧?”

    “權利地位向來是男人爭相追逐的,更何況還是知名國際集團裡的高位,能有機會獲得,誰甘願放棄。”趙南岳冷哼道。

    連醒仁伸手比向況昀展。“就這小子啊,兩年多前我就已經升他為寰宇的總經理,他卻毫不考慮地放棄,這兩年多來,我也不只一次游說他,但他一直不肯答應我。”

    “什麼?你怎麼都沒跟外公說?”桑沁薇瞅向況昀展,問出趙南岳與丁奕心裡同樣的疑問,沒注意之前她掙脫不開的手,已和他形成十指相扣的親密姿態。

    明了她指的是兩人相識之初,趙南岳看輕他無身分地位那時候,他淡定回道:“這沒什麼好提的,況且以當時你外公對我的態度,就算我提了他也不見得會相信。”

    趙南岳難得沒有反駁,因為他確實是真的不會相信,還會以為他是在說大話。

    “昀展的個性就是這麼低調。”連醒仁補充道,接著他將當年況昀展放棄晉升機會毅然回台灣的經過,以及他聘雇他為特別顧問卻鮮少人知道的原因,詳細說出來。

    趙南岳總算明白為何當初他請人調查況昀展,得到的資料會這麼少,並非他不夠優秀突出,而是他低調不炫耀,且與連醒仁不希望他被挖角的刻意隱瞞也有關。

    “趙總裁可別以為昀展是覬覦更高的職位,甚至妄想篡奪寰宇國際集團,事實上我中意的接班人正是他,老早就想把女兒嫁給他,可惜這個願望到現在仍未達成。”連醒仁在趙南岳可能提出另一個負面質疑前,率先主動解答。

    “連總裁要把女兒許配給你?”桑沁薇對著況昀展脫口問道,話音方落才想到她問得這麼急,萬一被當成她在吃醋會很糗。

    她困窘地想掙開他的牽握,挪離他身邊,他卻將她摟進他懷裡。

    “我從來沒跟連總裁的女兒交往過,能讓我決定再次走入婚姻的,只有你。”

    緊摟著她,況昀展不讓她有機會再次從他身邊逃開,她已經誤會他與前妻要復合,他絕不讓她再誤會他與連總裁的女兒有曖昧。

    “是啊桑小姐,昀展和我女兒清清白白的,你不用擔心,他為了你,斷然拒絕我交派給他的任務,更懇請我來台灣為他澄清誤會,他是真的很在乎你。”連醒仁笑望著她。

    從進到趙家他就注意到桑沁薇,這女人清麗標致,靈性與知性兼具,難怪能虜獲況昀展的心。

    桑沁薇有些難為情的回連醒仁一抹笑,轉頭對上況昀展凝望她的深邃眸光,她心口怦然,卻也懸掛著問不出口的不安,他在乎她,可是他也同樣在乎他的前妻,不是嗎?

    連醒仁轉而面向趙南岳,又道:“趙總裁,我是把昀展當作自己的兒子,才會特地跑這一趟,替他澄清誤會,況且我是由台灣的朋友那兒獲知遐邇的內鬥消息,這消息應該是你們公司的人不小心泄露出去的,和昀展無關。

    “撇開並購的問題不談,我說句失禮的話,請趙總裁別生氣,昀展若真是貪名慕利之人,他圖謀寰宇即可,何需動遐邇的腦筋?請你千萬別懷疑他接近桑小姐是有企圖的,也別再反對他們交往,答應兩人結婚吧。”

    趙南岳並未對連醒仁的直言不諱動怒,寰宇的規模遠超過遐邇,況昀展對連醒仁的江山財富都不貪了,又豈會妄想趙家的一切,是他多心錯怪他了。

    “這事就看他們兩個年輕人的意思,我沒意見。”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他也沒有理由再反對兩人交往。

    靜候在一旁的丁奕欣慰一笑,老爺終於答應沁薇小姐和況昀展的婚事了。

    “連爺爺,外公爺爺的意思是爹地和沁薇媽咪可以結婚了嗎?”始終安靜坐在連醒仁腿上的況少恆忽地一問。

    連醒仁楞了下,等意會他說的外公爺爺是指趙南岳,他含笑點頭。

    趙南岳已經允婚,他也總算能放心沒因他陰錯陽差交代的任務,破壞兩個年輕人的姻緣。

    “太好了,爹地和沁薇媽咪要是結婚,那個媽媽就不會再來找爹地了。”況少恆開心歡呼。

    桑沁薇在心中暗喊糟糕,果然,馬上就聽到外公問道:“小恆,你說的是哪個媽媽?”

    “是我的前妻,這兩天她找過我。”況昀展坦蕩回答。

    “你居然和前妻還有牽扯?”趙南岳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氣又上來了。

    “事情不是趙總裁以為的那樣,這也是沁薇對我有所誤會的地方,我會把事情徹底解決,沁薇我娶定了。連總裁,麻煩你幫我照顧小恆,我現在就帶沁薇去解決我們的另一個誤會。”堅定地向趙南岳與連醒仁說完話,況昀展不由分說地攬著桑沁薇離開。

    他清楚捕捉到她在聽到外公允婚時,眼裡漫過一縷哀愁,知道她仍懷疑他與童嫣然的關系,既然連總裁已幫他澄清他並非有目的的接近她,接下來就剩解決童嫣然刻意制造的風波了。

    趙南岳不滿的道:“這小子竟然就這樣把人帶走。”他還沒叫況昀展把話說清楚呢。

    “就讓小倆口自己去解決吧,昀展愛慘你的外孫女了,他沒有對不起她,你等著為他們籌備婚禮就行了。趙總裁既無意賣掉公司,那寰宇投資你們遐邇,你覺得如何……”

    見連醒仁與趙南岳愈聊愈起勁,丁奕默默牽著小恆去玩跳棋。

    況少恆這時已沒了桑沁薇不在身邊的不安,小嘴彎彎的噙著笑意。

    爹地說要娶沁薇媽咪,他相信再過不久,他和爹地還有沁薇媽咪就可以每天住在一起了。

    “桑沁薇,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況昀展的住處裡,童嫣然不滿地看著被況昀展緊摟著的桑沁薇,語氣很衝地又問了一次。

    下午約莫三點多,她照上回向況昀展哭訴情變時硬要來的電話致電給他,想邀他共進晚餐,希望藉由浪漫的氣氛向他提出復合的要求,令她意外的他大方應允,與她約了時間在他的住處見面,她暗喜著他應該已與桑沁薇鬧翻,今晚或許會答應她的要求,哪曉得半分鐘前她來到他的住處,竟見他攬著桑沁薇一起回來。

    當時她就詫異詰問桑沁薇為何會在這裡,況昀展表示進屋裡再談,現在,這女人該給她答案了。

    “該回答的人是你,我從沒說過要跟你復合,為何你跑去找沁薇離間我們的感情,你到底是何居心?!”況昀展冷冷地回話,望著前妻的眼神亦無溫度。

    “桑沁薇,你好陰險,居然故意抹黑我。”童嫣然怒目瞪向桑沁薇,這個女人該識相主動離開況昀展才是,結果她居然向他告狀。

    “我什麼都沒說。”桑沁薇微皺起眉頭淡淡回道,不打算和她一般見識,心裡在想,她並未反駁況昀展那句他從未說過要與她復合,所以一切真如他所言,全是她在離間他們的感情嘍?

    “你還狡辯!”

    “你做什麼?!”

    況昀展的喝斥緊接在童嫣然的怒罵之後落下,只因氣不過的童嫣然竟想拉桑沁薇,他迅速揮開她的手,護衛地將桑沁薇環護至身後。

    “況昀展,我愛你,想和你復合,這樣難道有錯?為什麼你的心只向著她?”

    他的舉動讓童嫣然想起前男友對小三的維護,使她憤憤難平。

    桑沁薇交握身前的雙手不由得一緊,即使前天在幼兒園她就聽童嫣然說過她對況昀展猶有感情,此時聽她當面表白,她還是忍不住介意。

    “你愛我?”況昀展的語氣猶如聽見什麼天方夜譚似的,帶著嘲弄的笑意。

    童嫣然縱使心虛,卻仍故作鎮定。“有什麼不對?”

    “你最好說出你挑撥我和沁薇的感情的真正目的,別逼我說重話。”

    “什麼重話?”

    “你要是愛我,當年就不會背著我外遇,更因為要和外遇對像在一起,而堅持和我離婚!”況昀展一臉沉凜地道,是她硬要說謊,就別怪他揭露她當年早就移情別戀的事實。

    桑沁薇震驚又心疼地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當年會離婚竟是這樣的原因,他是如何忍受這樣難堪的打擊?

    “我……後悔了嘛,再說我們有個兒子,我想為了他和你重新開始——”

    “夠了!”他忍無可忍地吼道,“你根本就不愛小恆,當年你毫不猶豫就放棄監護權,這幾年也從沒探望過他,這兩天你不但沒抱過他,甚至還威脅他,你還好意思拿小恆當作想和我復合的幌子!童嫣然,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聞言,桑沁薇的震撼再添一層,尤其聽見童嫣然與小恆見面後竟沒抱過他一次,她不禁為小恆感到心疼,那孩子是不是敏感地感受到自己的母親並不愛他,所以那天在學校見到她才不願意跟她走?

    童嫣然一時找不到話語可以反駁,畢竟這一切都是事實。

    見況昀展雙手緊握成拳,背部線條更為僵硬,桑沁薇明白他相當憤怒,她走到他身邊,溫柔地伸手輕覆著他的左手,無聲安撫他激動的情緒。

    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感受著她的安撫,況昀展胸中的起伏平緩了些。

    他看著童嫣然再道:“童嫣然,凡事不要只想到自己,別像以前那麼任性自私。”

    “我被前男友背叛,只不過想利用與你復合,加以報復,讓他知道一直戴綠帽的是他,哪裡自私任性了?”再度被指責,童嫣然惱羞成怒地為自己辯駁。

    真相大白,桑沁薇總算弄清楚是她誤會了心愛的男人。

    況昀展難以認同地道:“只為了報復你男友,你惡意破壞我和沁薇的感情,使小恆惶然不安,破壞了我們平靜的生活,你這樣還敢說自己不自私不任性?你的個性完全沒改,想怎樣就怎樣,完全不顧慮別人的感受,你這段感情走不下去,難道你都沒有錯?”

    猶如被戳中死穴,童嫣然頓時沒了跋扈氣焰,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忍不住狼狽哭泣。“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啊,我前男友也知道,他明明說會愛我一輩子,為何最後卻說他無法忍受我的脾氣,喜歡上比我溫柔的女人。”

    桑沁薇不禁同情起她來,此時的她也不過是個在愛情裡跌跤的可憐女人,不過她忍住沒出言安慰,這時候無論她說什麼,只怕都會被扭曲成嘲笑諷刺。

    “你得學著成長、學會體諒別人,一段感情中,沒有人應該要完全包容另一個人,人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況昀展語重心長地勸諫。

    童嫣然雖然不是千金小姐,卻有著公主習氣,任性了這麼久,難不成她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童嫣然如遭當頭棒喝,以前況昀展對她凡事包容、處處遷就,但她不知珍惜,在他為家庭努力打拚時,難忍寂寞搞外遇;前男友也對她百般呵護,可她認為理所當然,依然驕縱任性,脾氣一來就對他百般挑剔,結果把他逼到了別的女人懷裡。

    她遇到的都是好情人,可是她卻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

    “在我們的婚姻關系裡,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你,如今對你也早已緣盡情了,你要不要改變個性,是否要繼續報復你前男友,都與我無關,請你自愛一點,別再來打擾我和沁薇。既然你無法真心愛小恆,也請你別打擾他,讓他平靜快樂的成長,那是你虧欠他的。我不想再對你說難聽話,請你離開。”況昀展斷然下逐客令。

    不是他無情,他與童嫣然早已經結束,沒必要和她再有牽扯,也沒必要奉陪她的胡鬧。

    抬頭看看況昀展,再望向桑沁薇,童嫣然抹去眼淚站起身,語氣難得平和的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語畢,她轉身離去。

    她的覺悟或許來得太遲,然而從今天開始,她會學著成長,學著體諒別人,學著改掉任性的壞脾氣,這樣等她再遇見好情人,她才會懂得珍惜,才能留住幸福。

    至於小恆,她很抱歉虧欠他,不過她看得出桑沁薇很疼愛那個孩子,有她和況昀展陪他成長,她相信他會過得很快樂,不再打擾他們一家三口,是她唯一能做的補償。

    看著上前關上門的況昀展,桑沁薇說出她的感覺,“她好像想開了。”

    “你都沒話要對我說嗎?”他走向她,嗓音微沉的問。

    “唔,這些年辛苦你了,你的心情好一點了吧?”他的問話有點奇怪,但她是真的心疼他曾被前妻背叛,也在乎他的情緒是否完全平復。

    “我指的不是這個。”他站定在她面前,眉頭緊蹙。

    “那你指的是什麼?”怎麼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值得你愛,這麼不值得你相信?你竟然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這麼輕易就打算放棄我。”即使誤會已解開,況昀展還是耿耿於懷。

    “我……”

    “你很可惡,你知不知道當你不相信我的解釋,擅自提出分手,抱著小恆不肯多看我一眼轉身就離去的時候,我的心有多急多氣多痛?我拿整顆心愛你,你怎麼能有所質疑,這樣很傷人,你知不知道?!”

    被他的怪罪責問逼出滿眶眼淚,桑沁薇委屈回道:“你沒跟我說和童嫣然見面,她出現說你們仍愛著彼此,你要和她復合,我的心已經夠亂了,來找你又見到你攬著她進屋裡,我的心豈能不動搖?接著趙以氛又跑來找我……”

    “趙以氛去找你?!”強忍著想要擁她入懷好好安慰的衝動,他難掩驚詫的問。

    “她知道外公把土地過戶給我,又聽到要負責並購遐邇的是姓況的顧問,一口咬定是我和你聯手,還說你刻意接近我是別有所圖,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更茫然,不得不做出與你分手的決定。你以為要和你分手我就不煎熬?在做出傷你的決定之前,我的心就已經疼過不知多少回,你居然還罵我可惡,你……”眼淚成串滑落,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別哭,我不是在罵你。”他心急的為她拭淚,怎料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掉得更凶。

    況昀展輕嘆口氣,不舍地摟過她,俯下頭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淚滴,而後心憐地吻住她的唇。

    他原是想小小發泄一下他的介懷,哪曉得會惹得她哭,令自己心疼滿懷。

    他探舌入她的檀口,以最親密的方式溫柔地安撫她,在她情難自禁地回應他之後,與她唇舌相纏好一會,才難舍地結束這個吻。

    “我真的不是在罵你,只是心裡有點介意,你能不能愛得堅定自私一點,別讓我覺得你好像隨時都能放開我,那會讓我不安。”緊摟著她,他埋首在她頸邊粗啞呢喃。

    他是在愛上她之後,才知道原來他也會不安。對她,這輩子他是難以放手了,她是否能愛得霸道自私一點?

    “誰說我隨時都能放開你,就是因為愛得深,逼不得已要放手才會那麼痛。”桑沁薇仰起小臉急切澄清。

    他心中輕悸。“意思是你很愛我?”

    她篤定點頭,她好愛好愛他。

    他釋懷淺笑,輕拂她的秀發道:“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

    “明天,這麼快?!”

    “為免橫生枝節,我必須盡快把你娶回家,你不能再有異議,我們已經協議好了。”況昀展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張紙交給一臉茫然的她。

    桑沁薇狐疑地打開,發現那是她還給他的出借契約,在他原本載明無條件當她三個月老公的原文後,赫然加上了新的條文——

    附往:當桑沁薇將此張契約還給況昀展,申明終止契約關系時,表示兩人的關系將有新轉變,桑沁薇將成為況昀展真正的妻子,會與他廝守一輩子,若有達約,她將生生世世當他的老婆。

    她不禁傻眼。“這是什麼時候加上去的?”

    “今天,你在河堤邊撇下我就走,我當然要為自己立下保障。走吧,我們去跟你外公說我們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明天就要登記結婚,我爸媽再過不久就會到台北,他們會直接去你外公那兒提親,你的老公只會是我,以後請多指教了,親愛的老婆。”他差點變成棄夫,趕快把兩人的婚事定下來,他才能安心。

    望著收回契約、不由分說攬著自己往門外走的男人,桑沁薇仍然感到有些傻眼,她是願意嫁給他,可是他竟竄改契約欸,這算拐婚還是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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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清靜的夜裡,桑沁薇哄寶貝兒子小恆睡著後,到書房找書來看,瞧見書桌上擺著親親老公用相框裱起來做紀念的出借契約,她拿起來看,臉上盡是甜蜜的笑,害羞的啐道:“好像誤上賊船了呢。”

    “什麼誤上賊船?”走進書房的況昀展像怕嚇到她似的柔聲輕問。

    他剛沐浴完到書房找嬌妻,就聽見她的低語。

    她望向他,他走向她,由背後輕摟著她。

    “這個啊,你使詐。”她指著他在契約添加的條文嬌嗔,根據他的保障條約,她永遠只能是他一個人的欸。

    況昀展會心漾笑,又攬緊了些,半認真半玩笑的問:“上了賊船半個多月,後悔嗎?”

    他們已經登記結婚半個多月,婚禮訂在下個月舉行,他知道她仍留在喜樂幼兒圔當美語老師,是為了能多點時間照顧小恆,不過她也答應外公,在不回遐邇掌事的前提下,會繼續為遐邇設計新產品。

    若非他這麼早將她絆入婚姻裡,她可以過得更自由,她後悔這麼早嫁給他,後悔當小恆的後母嗎?

    有如洞悉他的心思,桑沁薇放下相框,轉身環抱住他,嬌聲輕道:“笨老公,我要是後悔還會在這裡啊,我會答應外公繼續為遐邇設計新產品,是因為外公說公司還需要借助我的能力,我不想讓他失望,但是你放心,我會注意身體,不會讓自己太累。還有,我當小恆的媽咪當得很開心,不覺得被婚姻絆住自由,你別想太多。”

    與況昀展結婚後,他對她的呵護疼愛有增無減,家裡的事只要他能幫忙,就絕對舍不得她做,更給她完全的自由,對她無絲毫限制,她被他尊重被他寵愛,小恆聽話又乖巧,公公婆婆也待她像親生女兒一樣好,她每天都很幸福,哪來的後悔可言。

    “那就好,如果有不適應或不開心的地方,記得一定要告訴我。”他不希望她在婚姻生活裡受丁點委屈。

    “嗯。對了,你真的不接寰宇國際集團總經理的職位?”

    連總裁已收他為義子,也決定投資遐邇,聯合開發更寬廣的彩妝市場,只是他仍未答應當寰宇的總經理。至於外公送給她的那塊地,外公並未收回,堅持當她的嫁妝,他們都無意賣地,決定等以後外公若要做生意用途時,再還給他。

    “目前的生活我很滿意,已和義父達成共識,我的工作一切照舊。”略微停頓,況昀展問:“你希望我接任寰宇的總經理嗎?”

    擔任寰宇國際集團總經理,他勢必得時常待在香港總公司,可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在台灣與妻小相守,且他雖請義父向趙敏昌施壓,要他叫趙以氛別再出現打擾桑沁薇,否則他的新事業將無法成功,作為上回趙以氛間接連累他們險些分手的懲罰,這些日子趙以氛未再找她麻煩,童嫣然也沒來打擾他們的生活,他還是希望能陪在她身邊,在她有需要的時候能隨時保護她。

    只不過他倒是疏忽了,她是否希望自己的老公有更好的職銜地位?

    桑沁薇搖頭。“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擔心你辜負連總裁的好意,既然你們父子倆已經達成共識,就照你的意思做,我支持你。”

    況昀展窩心含笑,喜歡她的全心支持。“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了,你呢?”

    “你今天還沒說你愛我。”

    她心頭猛然顫悸,頰畔隱隱發熱,都怪自己一時心軟,答應要天天說愛他,作為上次質疑他的真心的補償,她是很愛他,可是每次都要由她主動說愛他,她就是覺得有點別扭難為情,常常說不出口。

    “你知道就好了嘛,干麼一定要人家說。”桑沁薇撒嬌耍賴。

    況昀展莞爾挑眉,接著愛戀的俯近她。“親愛的老婆,你不說,那就用做的。”

    “用做……啊!等一下,老公……”

    當她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時,他溫熱的唇瓣已封住她的小嘴,吻得她意亂情迷,半點抵抗力都沒有的被他抱上沙發躺椅,任他對她進行纏綿旖旎的憐愛。

    這個老公真的很壞,可在她預借他當老公的那一刻起,也許就注定了她的心要為他深深陷落。

    她雙頰緋紅的環住他的頸項,羞赧但毫無保留的在他身下為他融化她的熱情,每一聲情難自抑的嬌喘嚶嚀,都是她最真最動人的愛語——她愛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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