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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這天青蘿早早起來,裡邊緊身中衣,外面鬆鬆罩了件銀白色長袍,束好頭髮,結好玉帶,對鏡一照,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

  七夫人幫她把裸露的皮膚塗成褐色,加粗眉毛。阿蘿壓低了嗓子說話,想起原來大步走路的樣子,舉止間竟無絲毫女兒羞態。阿蘿很滿意,七夫人很放心,笑道:「如不是熟悉之人定認不出你是女兒家。」

  第一次行動帶著緊張刺激,阿蘿輕鬆翻過牆頭,拿出粗麻製成的軟梯放下,心想,這比徒手攀巖簡單多了。要是會輕身功夫就好了,飛來飛去多自由啊。想起劉玨的輕功,竟羨慕起來,如果沒有結仇,找他做師父多好。

  平安落地,阿蘿對牆頭的小玉擠了擠眼,收起軟梯在牆下挖了個洞埋住。軟梯做好兩副,萬一小玉聽到笛聲卻趕不來,她就自已回去。

  辨認了方位,阿蘿抬腳就要往商業區走去,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河,又改了主意。她走到院牆另一僻靜角落,摸出笛子吹出一曲平時與吹簫人常應和的調子。笛聲一起,阿蘿注意往四周看,一會兒,簫聲就傳了過來。阿蘿一聽,正是從河邊傳來。收起笛往那個方向走。

  笛聲一停簫聲頓了頓,似乎在奇怪今天為何這麼短促。接著又響了起來。

  阿蘿離河近了,才放慢腳步,故做賞景閒逛。看到河邊垂柳之下坐著一個青年男子。紫色長袍,手持一管玉簫。原來吹蕭人是他。為何每天來此吹簫?只為與自已笛聲相和嗎?

  感覺到身後有人,男子回頭,只見一個俊俏的小公子正凝視著手裡的蕭,不由笑了:「小兄弟,你也喜歡蕭?」

  阿蘿看這人劍眉斜飛入鬢,目光深邃,嘴角邊似有似無的帶著一絲笑。又一優良品種。不是猥瑣之人,加上陪了自已這麼久,心生好感,答道:「我正在河邊賞景,聽得簫聲悠然,便尋聲而至,打撓公子了。」

  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不妨事不妨事,今天,也就這一會兒吧。」

  阿蘿聽得他有些惆悵心知他是沒有笛聲相伴所致,就笑著說:「我喜歡吹笛,能與公子合奏一曲?」

  那人眼中閃過驚喜:「小兄弟能吹笛?好!」

  當下兩人笛簫合奏。一曲吹完,兩人更為親近。那人看著阿蘿道:「能逢知已心裡暢快,看小兄弟頗為親切,想邀小兄弟千風樓一聚?」

  阿蘿想這個千風樓怕是酒樓茶館一類的地方,正想去,有個伴也好。便笑道:「我叫羅山,大哥貴姓?」阿蘿自然把關係又拉近了一層。

  那人笑著說:「好好好,今日不僅得一知已,更認識一位兄弟,我姓陳,叫我子離也可,大哥也行。」

  阿蘿親熱地叫了聲大哥,兩人邊走邊聊,阿蘿高興地發現新認的大哥對風城非常瞭解,跟著他就像帶了個嚮導,有了幅活地圖。暗自慶幸轉運了。

  兩人順著河邊東行,上了河堤,已有茶攤出現,阿蘿是第一次走上風城街頭,新鲆貪婪的看什麼都稀罕。頭左擺右顧,回頭望去,已離那片高尚住宅區遠了。突聽得子離喚她:「山弟,這般走法,怕是走到日落西山也到不了千風樓的。」

  阿蘿臉一紅,抬頭看子離:「大哥,千風樓還有多遠?」

  子離道:「騎馬三刻半到,走路卻是要一個時辰了。」

  阿蘿想,走兩個小時啊?這風城真大,看樣子有馬最好。說馬馬到。一聲馬嘶,阿蘿一看,一個大大的馬頭已伸到面前。

  子離道:「我讓隨從牽馬在此等候,山弟,你會騎馬嗎?」

  阿蘿便問他:「讓人牽著馬騎著走算不算會騎?」

  子離見阿蘿那雙剔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心中讚歎,好一雙眼睛。利落地翻身上馬,對阿蘿伸出一隻手:「來,與大哥同騎。」

  阿蘿毫不遲疑地握住他的手,只覺一股大力,身子一輕就被提上了馬。子離笑道:「坐好啦!」策馬便行。

  那馬四蹄一揚閃的就衝了出去。阿蘿死死閉住嘴不讓尖叫聲衝出口,緊緊握著轡頭,整個人都窩進了子離懷裡。聽得子離熱熱的呼吸就在頭頂,發出一個醇和的聲音:「不怕,有大哥在。掉不下去。」

  阿蘿哭笑不得,你說不怕就不怕啊。照常僵著身體,冷汗浸出,馬每一次顛動她都心驚肉跳,聽覺周圍的景致飛一般往後退去,終於喊道:「大哥,能不能慢點!」

子離聽她帶著顫聲,心道肯定羅山是那個大戶人家嬌養慣了的小公子,膽小沒騎過馬。看到已進了東門,放慢了速度:「山弟,現在好了,可以溜著馬走了,你可以坐在馬上看集市。」

  阿蘿這才坐挺直了,看到東大街足有二三十米寬,不時有馬車轎子往來,並不用相讓,腳下大塊青石磨磚對縫鋪得平整。從這裡可以想像見風城的氣派。

  兩旁煞是熱鬧,均為兩至三層樓宇,沿大街延綿不絕。樓下商舖,樓上似乎是酒樓茶樓,路上紅男綠女三三兩兩。

  子離打馬向南走進一條比東大街稍窄的街道。這裡便成了獨門院落,綠樹成蔭合圍著一幢幢獨立的小樓。

  走到一處樓前,阿蘿看到三個淋漓大字「千風樓」,知道到了。子離跳下馬,接過阿蘿。走了兩步,阿蘿才覺得屁股疼。她忍不住用手去揉,看到子離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便有幾分委曲:「大哥的馬騎太快了點。」

  子離大笑出聲:「是大哥不對,給你賠不是。」

  阿蘿大方地說:「原諒你了,誰叫我不會騎馬來著。」她從前只在景區騎過有人牽著的馬,自然不能策馬飛馳。突然想起,就笑道:「改日大哥教小弟騎馬可好?」子離點頭應允。

  二人走進千風樓。小二眼前一亮,他每天迎來送往識人自有一套功夫,千風樓的客人大都有身份有來頭,這兩人高個子的舉手投足間貴氣自露,個矮的怕也是那個大富人家的小公子。便慇勤道:「兩位樓上請。」

  阿蘿看到樓下沒有一張桌子,擺了張烏木茶台。四周掛著幾幅山水字畫,文化味十足。

  上了樓,鏤空屏風隔出座位,也有雅間單獨成席。子離要了個雅間等阿蘿坐下道:「這裡與山弟言談清靜些。」

  阿蘿點點頭,坐在窗邊往外看風景。聽到子離對小二說道:「素聞千風樓有三絕菜,三絕酒,今日頭回來此,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小二笑呵呵地點頭:「公子頭回來啊?那一定要嘗嘗我們大師傅的手藝。」

  一會兒功夫,菜端了上來,阿蘿一看,素豆腐,素青菜,素茄子。再看看子離。他笑著搖頭示意也沒吃過。阿蘿心知越是素菜越不好做,伸出筷子挾了塊豆腐嘗,還沒說話,聽到子離也挾了一筷讚道:「好,豆腐嫩滑,不失本味,嚥下又有味清香。」

  阿蘿趕緊又嘗了素青菜,素茄子,只聽子離連聲讚歎什麼爽口回味。忍不住問子離:「大哥,這菜真有這麼好吃?」

  子離道:「難道山弟口感與眾不同?平日府裡的豆腐那象豆腐,根本吃不出豆腐味,難怪安清王府的小王爺推薦說要吃豆腐的味道只有來千風樓。」

  阿蘿聞聽小王爺三字嗆咳出來,飲下茶水平了喘方道:「大哥與劉玨相熟?」

  子離語氣平淡:「不太熟,見過幾次而已。山弟認得?」

  阿蘿道:「桃花宴上見過。」看著面前的千風樓三絕,轉過話題:「我想千風樓怕是針對有錢人家大魚大肉吃慣了,所以弄點清水煮的菜讓你們嘗嘗鮮罷了。這味道實在不怎樣。」

  子離嘴邊又浮起一抹笑容,聽阿蘿評點。見她搖晃著腦袋撇著嘴,眼睛撲閃撲閃著實吸引人。若不是不好男風,定帶了她回去。

  他又想到今晨那個只吹了一小會兒的笛聲,偶然在河邊聽到後與之相和,笛聲慢慢變得清越,技藝提升很快,到後來竟包含有無數心思。好幾次他想躍過院牆看看是右相府中何人,又喜歡以簫聲與之作答,感覺吹笛人心境的變化。所以每天一早就在河邊守候。沒想到今日正沮喪笛聲消失太快,竟來了這麼一位聰明憐利俊俏的小兄弟。吹起笛來頗與院牆後的人相似。心裡就極想與之親近。

  子離想著不知不覺竟飲下數杯三絕酒。此時再看羅山,他突然想起曾經去獵過的花豹,眼睛也是這般晶瑩剔透。他心裡暗道,要是膚色瑩白,怕是女子也及不過了。

  阿蘿說完一大堆吃後味感,見子離怔忡出神,便道:「大哥,如果有機會,小弟下廚給你做幾個菜吃,保管你舌頭都鮮得吞下去!」

  子離清醒過來微笑道:「這樣不屑千風樓三絕菜的,你是風城第一人了。」

  阿蘿驚歎:「不會吧?我見風城繁華,難道飲食會這麼差?」

  子離奇怪地問阿蘿:「你不是風城人?」

  阿蘿道:「我第二次出府,第一次來酒樓吃飯。平日家裡的菜,我吃著還合胃口。」阿蘿一般都在棠園吃飯,不是張媽做就是七夫人下廚。與李相一大家子一個月能坐在一起吃上一頓飯,都小心不敢多伸筷子。覺得大廚房味道遠不如在棠園吃的香,以為只是李相冷落棠園,吃得不夠好罷了。沒想到今天來到千風樓,吃什麼三絕菜,原來是這樣的原生態!

  子離於是告訴她:「千風樓以素菜為主,在風城也算排得上號的知名酒樓。想來山弟家中廚子手藝必是太高明。」

  阿蘿想了想說道:「大哥,下次能否帶小弟去吃吃其它知名酒樓?品嚐美食是小弟一大嗜好。」

  子離又見她亮著眼睛懇求地看著他,想也不想就答應:「山弟,你可知道你這般神色看人時,總也不想拒絕你的。」

  阿蘿臉一紅,低下眼簾。子離微笑道:「我有這樣的弟弟,想要什麼都給了。山弟,我很喜歡你喚我大哥。」

  用過飯菜一結賬。小二笑道:「一百三十六兩銀子。」

  阿蘿嚇了一跳,不覺口吃:「這,這三個素菜要這麼多銀子?」

  子離好笑地看她一眼:「不算貴的,山弟。」掏了張銀票給小二。

  阿蘿走出千風樓回頭又看了看。總算知道為何一樓大堂不設座,二樓人少也無所謂了。一頓飯吃去棠園四人一年的伙食。還不算貴?她難以理解,又想到要是自已也開家這樣的酒樓,不是賺瘋了?

  看看時辰還早,子離對阿蘿說:「三絕酒酒勁綿長,為兄多飲了兩杯,有點頭暈,走走路醒醒酒可好?」

  阿蘿點頭。子離牽著馬,兩人順著千風樓一路往南,正拐進一條小巷。突然跳出幾個蒙面執刀人,一言不發揮刀便向兩人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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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子離一把拉過阿蘿護在身後。右手不知從那兒一抖,抖出一把劍來,與蒙面人斗在了一起。阿蘿看得眼花繚亂。她習空手道已有多年,看了眼前這場刀光劍影還是不適應。只覺得子離握她很緊,慢慢的看出刀來的方向了,與子離手一握借力飛起雙腳踢翻一個揮刀砍來的蒙面人。

  子離看她一眼,藉機幾劍逼遠蒙面人,扯著阿蘿低呼一聲:「上馬!」縱身飛起躍上馬打馬就走。突然股間一痛一麻,整個人栽了下去。馬前蹄揚起,長嘶一聲,阿蘿也跟著摔下了馬。顧不得屁股摔得生疼走到子離身邊:「大哥,怎麼了?」

  子離突然笑了:「傻兄弟,怎麼不騎著馬走了?」喘了口氣臉上已蒙上了層青氣:「馬鞍上插了毒針。」

  蒙面人這時正在慢慢靠近,一人呵呵笑道:「不用此計,就憑我們幾人那裡攔得住您呢。」

  阿蘿往子離面前一擋,怒道:「這麼卑鄙還好意思笑?把解藥拿來!」

  那幾人見這個錦袍小公子發怒都訕笑起來:「好漂亮的小公子,這趟差收穫真不錯。你讓開罷,免得血濺出來嚇壞你!」

  阿蘿回頭看看子離,他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大哥,你撐住呵!」說完把馬拉近,用力扶起子離,「大哥,我扶你,你使使勁上馬!」

  幾個蒙面人笑得更加厲害:「小公子,扶得動麼?要不要大哥幫你?」

  阿蘿瞪他們一眼,轉頭看子離,他臉上蒙著一層青氣卻仍是幅似笑非笑的樣子,身體卻是軟的。阿蘿知道他是上不了馬了,放掉韁繩一拍馬屁股放馬跑走,希望能有什麼老馬識途一類的能引來救兵。她把子離扶到牆根坐下。這時一個蒙面人笑道:「這巷子斷無人再走近,我實話告訴你們,今天你們是插翅難飛。」

  阿蘿閉了閉眼,跳動起來。蒙面人一愣,不知她要幹嘛。阿蘿活動了幾下停住,把外袍脫了,冷冷看著蒙面人:「很多年沒打過架了,你們是單打還是群毆?」

  一陣大笑傳來,有個蒙面人把刀一扔笑道:「沒想到我最有福氣,來,大哥先抱抱。」沒等他走近,阿蘿猛的一腳掌正中他的頭,一個弓步跨出,右手臂擊在蒙面男子背上,只聽到喀嚓一聲骨響,蒙面男子已癱了下去。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阿蘿已衝了過去,一陣拳打腳踢,多年前在場館的訓練全湧上了心頭。蒙面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倒下兩個人之後才揮著刀向阿蘿砍來。此時阿蘿已經在喘氣,這些人的刀刀狠毒,阿蘿盡力擋在子離面前,圈子越縮越小,她抵不住了,心想,難道就這樣死了?

  她盡量讓身體保持靈活,左躲右閃,時不時出拳出掌,自已都感覺無力。突聽到子離一聲歎息,站了起來,把她往後一拉,不知從哪兒颼颼飛來箭矢,蒙面人慘呼著倒下。

  緊接著牆頭跳下幾個人,對子離單膝一跪道:「屬下來遲,主公責罰!」

  子離看了一眼道:「起來吧。」

  那幾個人站起身手腳麻利地搬走屍體,把現場血跡處理得乾乾淨淨,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片刻功夫,巷子裡就跟沒發生過事一樣。再一會兒,有隨從牽著馬走過來。靜候在一旁。

  阿蘿看得瞠目結舌,喘著氣手還在抖,見子離回頭還掛著那個笑容便問:「你沒中毒?」

  子離眼睛裡帶著笑意:「這點毒一會兒功夫就沒事了。再說,插翅難飛的是他們!」

  阿蘿盯著他恨恨說:「那你還看著我挨刀?不講義氣!不認你這個大哥了!以後不要說我們認識。當我白癡一回。」說完拾起長袍就走。

  聽到子離在身後說:「你為什麼不騎馬走?」

  阿蘿回頭瞪他:「我不是不想騎走,我是被摔下來的!」

  子離微笑著道:「你可以走啊,他們又不是要你的命!」

  阿蘿更生氣:「沒聽到他們說我是漂亮的小公子?我想走沒機會!就此別過,再不相見!」

  走了幾步,子離跟上來:「想不想學馬?」

  阿蘿不理他。子離又說:「想不想吃盡風城美食?」

  阿蘿還是不理他,子離歎口氣:「我不過想看看你的功夫而已。我一拉你的手,手掌較粗,就知道你有功夫。你要真有事,我肯定會出手,我不出手,我的待從也會出手。這樣吧,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阿蘿停了下來:「真的?」

  「真的。」子離微笑。

  阿蘿又問:「你很有錢嗎?」

  子離皺眉:「還算有吧!」

  阿蘿笑道:「有錢就行,能不能問問,花多少銀子能買下千風樓?」

  子離一笑:「你想要千風樓?」

  阿蘿搖搖頭。子離想了想道:「十萬兩銀子」。

  阿蘿問他:「那在風城要買一處宅院,要生活一輩子多少銀子夠啊?」

  子離笑笑說:「普通人家,五十兩到一百兩銀子就可以生活一年了。」

  「那剛才就幾道菜吃去普通人家一年的費用?」阿蘿覺得這裡貧富差距實在大。

  子離還是微笑:「買個丫頭二十兩銀子都夠了。」

  阿蘿說道:「我要一千兩銀子,你能給我嗎?」

  子離奇怪地問她:「你要一千兩銀子作甚?」

  阿蘿說:「當報答我啊!救你一命,累得半死!你的命總值一千兩吧!」

  隨從在旁怒喝:「你敢辱我家主人!」

  子離看了他一眼,隨從低下頭不說話了,臉上甚是憤怒。阿蘿奇道:「嫌我把你家主人賣低了?那就兩千兩吧。」

  隨從不敢再接話,臉漲得通紅。子離笑道:「你就算要千風樓都行的。」

  阿蘿笑了笑:「我不貪心。兩千兩,咱們銀貨兩仡,以後各不相欠。」

  子離深深看她一眼:「還是惱我早有準備卻不出手?」

  阿蘿笑道:「我會功夫,又才認識,你疑心很正常。可是,我卻不喜歡。」

  子離手一伸,隨從摸出一疊銀票,他也不看遞給阿蘿。阿蘿接過來,拿了兩千兩,把剩下的還他,轉身就走。

  快要走出巷子時,聽到馬蹄聲響,一隻手攔腰一摟把她帶上了馬。子離道:「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裡?」  

  阿蘿已經精疲力盡,有免費的士也行,說道:「送我到見你的地方就可以了。」

  子離不再言語,策馬從原路跑出東門。繞到河邊。

  阿蘿下了馬便要走,子離拉住她,從腰間絲絛上解下玉珮給她:「以後有事,可至城中興源當鋪找掌櫃。就說子離公子給你的。」

  阿蘿想了想收下了。

  子離打馬飛馳而去。阿蘿走到相府圍牆邊,看看四下無人,取出笛子吹出暗號。半刻功夫,小玉出現在牆頭。

  回到家,阿蘿全身脫力,只想泡個熱水澡。七夫人見她疲倦如此,便沒多問。

  阿蘿泡在熱水裡舒服極了,她一直在想子離公子究竟是什麼人,看他治下很有點管理才能。她就是氣不過,白跑去打場架,讓人當猴耍,要是不會空手道。子離也不會坐以待斃。這裡的人怎麼人人都跟猴精似的,沒一個簡單的。

  高興的是又賺了兩千兩銀子,還得了塊許願就靈的玉珮。這可是寶貝,沒準那天就會有求於子離了。

  洗過澡,阿蘿把銀票給七夫人保管好。七夫人吃驚地問道:「怎麼出去一天就拿回這麼多銀子?三兒,你不會又打暈了那個搶的吧?」

  阿蘿笑逐顏開地說:「今天是打暈了好幾個,我救了一個人,他謝我的。來路絕對清白。娘,我們在外買處宅院行不?我想銀子夠了。」

  七夫人道:「這主意不錯,要是有天我們離開相府就有個落腳的地方了。對了,聽說皇后下旨,召內眷夫人及小姐十五賞月。估計是要看看青蕾,定下太子妃人選了。」

  正說著,上房來人傳話,說老爺讓七夫人和三小姐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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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七夫人與青蘿收拾停當慢慢去大廳開會。估計是討論青蕾做太子妃的問題。

  走進大廳,全家都來齊了。青蘿挨著七夫人還是坐在右首末位的梳背椅上聽領導發言。李相輕咳兩聲開了口:「八月十五皇后召三品以上官員內眷賞月,特意言明要看各家小姐的才藝。阿蕾,阿菲,阿蘿,你們怎生看?」

  阿蘿一怔,我們怎麼看,還不是領導說了算。你官居右相,無子可繼家業,巴不得每個女兒都賣個好價錢,從小就謀劃好了,宣佈就成,問這話什麼意思呢?她一時間有些拿不準李老爹的真正打算。

  聽到青蕾淡淡說:「爹不會想女兒又撫琴吧?大家閨秀裡十者八九都會撫琴,女兒自認琴藝與顧家小姐在仲伯之間。這些日子太子抬愛,青睞有加,這琴不彈也罷。」

  李相眼睛裡露出笑意,看來他也不打算讓青蕾撫琴,明擺著太子心思已放在青蕾身上,皇后不過不忿侄女王燕回還未來得及亮相就被PK掉了。李相微笑道:「這次賞月,皇后有意讓燕回小姐扳回一局,設下的局必不是撫琴一類。」

  阿蘿這才明白,李老爹早已想到此處,召集開會是想再讓青蕾勝過王燕回,名正言順入主東宮。

  大夫人緩緩開口:「王燕回小時候我倒見過,她長年跟隨他爹王太尉在軍營長大,熟讀兵書,懂得行軍佈陣,當年我隨我爹去王家,我獨自走進花園賞花,竟找不著出園子的路,這時一個三歲女童笑著從棵花樹下鑽出,拍著手掌笑道『書上說的迷離陣原來真有這般好處』,我好奇問她這個花園布了陣法?她笑嘻嘻的說看書上寫了就布了個試試,我難以置信,她才三歲,就有這等手段。」

  李相接口道:「如今王燕回十七歲,過了十四年,傳聞說她謀略過人,聰明絕頂倒不是假的。」

  聽完這番話,堂上寂靜無聲。要是皇后用王燕回獻計設宴,就當真不是什麼好宴了。沒準寧王聽了都會好奇未來的太子妃是否頭大無腦。畢竟將來太子登基,太子妃將是一國之母。太子再喜歡封個妃子也不是難事。一國之母統領後宮沒點手段怕是不行。

  李相又道:「阿蕾,你琴藝卓絕,詩文也是不錯的,現在也不知道宴上會有什麼,爹今天只是提醒,去了多個心眼,萬事小心為上。」眼光一轉落到青菲與青蘿身上:「你們倆此去宮中目的在於幫助你大姐此行順利。緊跟你大姐,該出手還是要出手,只是隱蔽點別讓人發現!要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爹老了,李家現在所有的希望就在你們大姐身上,明白嗎?」

  眾人答道:「是,老爺。」

  只聽李相問青菲:「阿菲,成侍郎央人提親,但長姐未嫁,你先出閣終是不好,爹想還是等你大姐定下再說。」

  四夫人趕緊答道:「老爺說的極是,咱們世代書香,當不會有這等失禮之事。」

  阿蘿見青菲的眸子亮了一下又黯下去。知道李老爹藉機要挾。

  李相呵呵笑道:「成侍郎言道能與李家結親實乃高攀,神色極為興奮,能與太子做連襟於他仕途大有好處啊。」

  阿蘿想,這就說得極為明顯了。就算青蕾嫁給太子,青菲如願與成思悅走到一塊兒,命運還是掌握在大姐能否得寵手裡。

  李相微笑又對青蘿道:「阿蘿,你下月就過十三歲生日,也可以找個人家了。去看看長長見識也好,你遲早也是要嫁個好人家的。」

  阿蘿一驚說道:「女兒還小,還想多陪爹娘幾年。」

  李相笑道:「爹也捨不得你,可以先定下親事,過兩年十五及芨再嫁不遲。」

  阿蘿低著頭只能答應。

  阿蘿沒有再在竹林裡吹笛,一連幾天,她都聽到有蕭聲傳來。想了想還是沒有吹響笛音。蕭聲裡嗚咽之意漸漸加濃,有天她忍不住翻牆出去躲在一邊看。遠遠瞧到柳樹下子離有些蕭索的身影。阿蘿有些不忍心,卻沒有過去。

  又過了些日子,蕭聲就消失了。阿蘿再出府也沒有走河邊。子離送她的玉珮也被她放到了一邊。

  青蘿十三歲生日轉眼就過,她仍偷偷出府,在東南城買下兩處院落,中間只隔了堵牆,僱人偷偷修了相通的暗門。大一點的宅子請了管家,買了幾個小廝,常以少爺身份露面。只交待他們說來風城行商的落腳處。小一點的宅子請了一對忠厚的夫婦看著,讓張媽出面,交待說南方一親戚將來想歸故土,先行置下的。

又一個月過去,秋高氣爽。皇后的中秋之宴到了。

  李府上上下下都圍著青蕾打轉。穿什麼衣服,佩什麼手飾,上什麼樣的妝。李相交待,此次宴會非比尋常,不得再以素裝出席,也不得太過濃艷。事先請風城最有名的玉錦坊師傅上門裁衣。聽聞大多閨秀也找上了玉錦坊,又棄之不用。正著急時,二夫人,五夫人,六夫人抿嘴一笑,捧出一襲華衣,說是她們三個的心意。

  抖開一看,香羅紗的料子用絲線繡出了青蕾最愛的梅花圖,每朵花心都嵌了小粒的紅寶石。不是特別晃眼睛,燈光一照,又濯濯生輝。青蕾穿上後雍容華貴,艷麗無方。高興得李相接連幾日分別去了二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的院子以示嘉賞。

  大夫人拿出了家傳手飾。四夫人生怕落後,細細繪了好幾幅頭髻式樣讓青蕾做參考。七夫人笑著問阿蘿:「三兒,你想比你大姐更美嗎?」

  阿蘿連連擺手:「我恨不得再做丫頭打扮,給她牽裙擺。娘,我們總要做點什麼,不然爹和幾位夫人都會不爽。」

  七夫人笑道:「這是自然,該做的功夫娘會做。」

  於是,七夫人照著選好的頭髻式樣親自給青蕾梳頭上妝。在七夫人的巧手下。青蕾走出來時李府眾人都看得吸氣。理想的太子妃就應該是青蕾這樣,端莊貴氣,又不失嫵媚溫柔。青蕾小巧的瓜子臉煥發著一種光彩。阿蘿想這樣的青蕾足可以配得上太子的氣勢。不知道顧天琳和王燕回打扮出來是什麼樣子呢?她很好奇。

  為了甘做綠葉,青菲與青蘿都沒有這麼隆重,為了與身份相配,也置了新衣,重新做了手飾。阿蘿坐在鏡子前對七夫人道:「娘,不要把我的流海梳起來,和平常一樣就好。」

  七夫人歎道:「三兒,我真想好好打扮一下你。」

  阿蘿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天可不行。我也好想看看細細打扮了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想來我的娘這般美貌,阿蘿也不會差呢。」

  七夫人童心突起道:「娘給你打扮一下,你再換掉可好?咱們就看看!」

  阿蘿呵呵笑道:「讓小玉去門口守著,免得外人闖進來。」兩人相視一笑。

  阿蘿想起剛上大學時和同學第一次去舞會,整個宿舍忙得一團糟,彼此借換衣服,幫忙化妝,熱熱鬧鬧的好玩極了。現在可能出國的出國,嫁人的嫁人,都過得很好吧。突然想起爸媽來,七年了,他們應該適應沒有她的日子了,想著,眼淚就滴落了下來。聽到七夫人吸了一口氣道:「三兒,你哭了?」

  阿蘿忙拭去淚道:「沒事,就是不想去赴宴又非得去。」說罷往鏡子一瞧,愣住了。挽起流海之後,光潔的額全露了出來,一張桃心臉嬌艷無比,眼睛大大的,流光溢彩。眉宇間還有些稚氣,卻動人得很,忍不住伸手去摸鏡子裡的人。

  七夫人歎道:「三兒,現在就這樣讓人移不開眼去,再過兩年怎生了得,太美也不是好事啊。」

  阿蘿笑著說道:「所以才叫把流海放下遮住半張臉嘛,我可不想當紅顏禍水,很苦命的。」說完吐了吐舌頭。鏡子裡的人鮮活起來。阿蘿再看了看,回頭對七夫人道:「娘,我們改回去。」

  七夫人重新幫她梳頭問她:「三兒,你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夫君?」

  阿蘿想了想道:「至少不會先喜歡我這張臉的。然後嘛,能保護我,只能有我一個,還不能有太多規矩。唉,這個要求就多了,估計在這裡是遇不上了。不過,現在還沒想到那兒去,我現在啊,成天想,要是不受人威脅就好了。我最怕死了,動不動就砍頭,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七夫人疑道:「封建社會?是什麼?」

  阿蘿笑起來:「就是這個國家,周圍的一切。大致這個意思。」暗暗笑道不能冒現代詞了,解釋起來太麻煩。

  重新收拾停當,阿蘿又吃了不少點心,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才與大夫人,青蕾青菲上了馬車往皇城赴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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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雨果曾經形容巴黎聖母院是巨大石頭的交響樂,建築是凝固的音樂,每一塊精心堆砌建築物的石頭就是美妙的音符,因為不同的搭配組合奏出各種樂曲。阿蘿去過北京故宮,瀋陽故宮,泰國曼谷王宮,法國盧浮宮。見過影視基地裡仿的漢宮秦宮,看到依山而建的寧王宮卻是歎為觀止。從山腳下巨大的廣場往上仰望,脖子彎到不能彎的角度似乎還沒把山上的王宮看盡。

  阿蘿想,住在山上的人上下山不累啊?就問大夫人:「大娘,這王宮最高有多高啊?住在山上的人會不會很累啊?」

  大夫人盯她一眼道:「最高處是冷宮,裡面的人不用下山的。現在就給你們說明白了,免得進了宮亂走。王上議事大殿是在山腳的,往上一點其實是座山谷,後宮各殿都分佈在山谷裡。位置偏高一點而已。再往上就是王宮的藏書閣,浣衣院一類的地方,在最高處就是宗人祠和冷宮。御花園在山谷偏西南方向,皇后娘娘今天在那裡設宴。御花園很大,有碎玉泉引入的各種水流穿行,你們千萬不要亂走,迷了路亂闖惹出禍事來。明白嗎?」

  三人忙答:「知道了。」

  進了宮門,換了輕便小橋。阿蘿偷偷掀起一角觀看。天色呈現一種灰藍,馬上就入夜了。王宮裡懸掛出了各種燈,亮如白晝。到了御花園入口,眾人下了轎子,阿蘿驚奇地發現路是閃閃發光的。就跟現代街道上的地面街燈一樣,她慢慢落後一步,左右一看無人注意,迅速蹲下摸了摸,竟是石頭。想來是一種含有螢光粉化學成份的礦石鋪就。亮著光卻不刺目,感歎寧王真是好享受。遠遠看去,整座御花園被各種線條包圍著。

  阿蘿瞇起眼虛著看,突然發現這些線條擺出了一個鳥的圖案。走近了被引至座置上坐好,她一想圖案發現正坐在鳥的頭部。剛才是從鳥爪處進的園子。那麼東西兩側自然是展開的翅膀了。鳥腦袋這麼寬,翅膀伸開,御花園真的很大。

  看到往來穿梭的宮女,阿蘿想起來的時候大夫人帶的婢女換了一個,不是鵑兒。很長時間沒見著鵑兒了,不知道她仍在大夫人院子裡還是去了別的地方。她管不了,也沒有辦法,只有看鵑兒的命了。

  這時被邀的內眷們已陸續到達。阿蘿這桌對面應該是顧相府的座位。她旁邊一桌坐著一位十來歲的姑娘,獨自一桌,神態自若,看側臉很是秀麗。阿蘿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王燕回?

  像是感覺到了被人注視,那位女子側過臉對阿蘿微微一笑。一雙眼睛明若秋水。阿蘿也報以甜甜的笑容。對她有了幾分好感。

  聽到青蕾輕哼了一聲,那女子轉過頭往對面看去,阿蘿也跟著轉頭,顧天琳扶著母親正坐下。阿蘿想笑,青蕾和顧天琳真是棋逢對手。青蕾今天端莊貴氣,顧天琳何嘗不是。兩人打扮得都差不多,只是顧天琳穿的衣服色彩更淺,青蕾色更深一些。一個衣服上繡梅花,在燈光映射下發出點點光彩,配著手飾籠在光彩之中。再看顧天琳,她用的繡線似乎有點特別,和園子裡的螢光石一樣反著光。同樣奪目。再瞧王燕回,衣服就沒什麼特別的,脖子上卻有一圈珠光,把臉映出一種柔和的光來。

  阿蘿想,要是頭頂上一人加盞射燈就好了,像舞台上的那種光圈,突然就想起了聖母瑪麗婭,低下頭悶笑不已。

  內官喝了一聲:「皇上皇后駕到!」

  所有內眷忙離桌跪下。三呼口號。等到坐定。阿蘿偷偷往前面看去。寧王五十來歲,和太子很相像,年青時必是個美男子。皇后頂著一個大鳳冠,有四十歲吧,眉眼大方,中人之姿。

  寧王身邊站了太子。眼神正往這邊看來,阿蘿往旁邊一瞧,青蕾面上一紅,已低下頭去。然後又抬起,飛快往太子那兒送去一個含羞的眼神。阿蘿瞧見太子嘴角浮起了一個笑容來。

  寧王道:「今日皇后設宴,寡人也是被邀之客。還請皇后主持既可。」

  皇后並不多推辭謝了恩開口道:「中秋月圓,賞景正好。今日只圖歡樂,不談其它。早早請各家小姐準備才藝,才不負這良辰美景。」

  阿蘿一聽便想,你夫妻二人定是商量好了的。皇后做戲出題,皇帝老兒看熱鬧做對比。

皇后身邊的女官出例,朗聲道:「今日佳麗雲集,各家選送一人抽籤文為題獻藝,皇后懿旨,不論好壞均有賞賜,每桌桌上各有花簽,表演完畢可標注才藝最佳者,選出頭三名。」

  阿蘿想超級女生來了。我們都是大眾評委啊。

  寧王笑道:「寡人與皇后還有眾位皇親都有花簽,也算一票。看仔細了投!」聽到他身後陰影處一片笑聲:「接旨。」

  阿蘿用心一看,方才發現,鳥嘴巴上還放有幾張桌子,卻有幾叢花樹遮著,看不清有些什麼樣的人,只有太子下坐於寧王與皇后座前。

  一會兒,有宮女拿了簽桶到各桌抽題。大夫人伸手拉出一枝簽。宮女忙記下簽號。

  大夫人小心展開簽紙,看上面寫的是學繞口令。大夫人一呆,這是什麼題?皺眉道:「青蕾,這個你得好生想想。」

  阿蘿想,這個簡單就看青蕾的口齒是否靈便了。往周圍看去,卻是什麼神色都有,有喜氣洋洋的,也有愁眉緊鎖的。

  過了會兒,只聽皇后對女官低語幾句,女官朗聲道:「請抽到三號簽,七號簽者上前。」

  顧天琳緩緩走到御座前行禮。女官又道:「三號是顧相千金,題目是跳舞作畫,七號簽是高尚書千金題目是撫琴,琴曲為《雨打芭蕉》,要求顧小姐之舞須於曲調相配,同時作畫,對高小姐要求是琴聲當配合顧小姐作畫,琴曲完結顧小姐的畫也當收筆。」

  台下嘩然,如果配合不好,就相當糟糕。擺明了想看眾佳麗笑話似的。

  只見高千金手指揮動,曲聲如珠連綿不絕,顧天琳呆了一呆,雲袖一揮,卻是極緩的舞步。再一揮也與曲聲不配,身體便開始急轉,一隻手迅速開始在畫紙上做畫。無奈曲聲越來越急,顧天琳刷刷幾筆,舞步趨急。身上的羅裙轉成了一朵花,合著亮閃閃的繡線卻是極美。

  這邊高小姐手上不停,眼睛看到顧小姐的畫還未完成,卻發現曲快彈完了,只得放慢調子,一曲雨打芭蕉馬上變成了雨滴芭蕉。四周已有輕笑聲傳來。

  顧天琳卻因此緩了下來,輕舞長袖,細扭腰肢,慢慢把畫作完。她瞧了一眼高小姐,微微一笑揮上最後一筆。高小姐才趕緊十指輪彈,雨點嘩啦啦打在葉上結束。

  兩人退回原位坐好。阿蘿一看顧天琳的畫,畫的正是雨中芭蕉。被雨水打得亂了點。卻不失為一幅佳作。暗誇她蘭質慧心,才藝過人。

  女官又道:「請抽到四號簽,六號簽者上前。」

  這次是青蕾和陳尚書千金。由陳家小姐讀繞口令,由一句增至五句,讀一句青蕾學一句,讀完後陳小姐就得從頭至尾把整個繞口令全文背完。

  這一次,兩家千金的表演都不錯,阿蘿想原來青蕾有這麼好的口才。

  再到下一輪,王燕回站了出來,卻是只有她一個人。她抽到的題目是設一個遊戲,所有人都能參加。王燕回笑道:「可否請女官前來聽我安排。」

  皇后點頭,女官走到王燕回面前。聽了一番耳語之後離去。王燕回朗聲答道:「見御花園夜晚如白晝道路卻多有曲折。最終都會回到這裡。我請女官於路口處設謎,猜中者能知下一路線,起點終點都是這裡,猜不出來可自行賞景回來。以猜謎獲取路線圖最多者為勝,一則可以賞景,二則有迷可猜以增情趣,不知娘娘以為如何?」

  皇后還未開口,寧王已經大喜:「好,這個題設得妙,皇后可願與寡人一起?」

  皇后笑答:「不知與皇上是否是猜謎最少之人呢?」

  帝后先行,眾人也紛紛起身往園子裡走。

  大夫人笑道:「我們有四個人,眾人出力,想必不難。」當下與青蕾、青菲、青蘿也緩步走入花園。

  阿蘿暗想,這次打死也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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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進了園子。花樹被燈光照映,路面螢光閃動,在夜晚卻像座謎宮。要是不熟悉路徑,照王燕回所說,想要自行賞景回去,怕也不是易事。落在眾人之後就出醜了。

  阿蘿邊走邊看,看到走了一會到了個岔路口已有宮女候在那裡,大夫人上前掏出一個燈謎看了看,青蕾已報出答案。宮女福了福,遞上下一部份的路線圖,大夫人收好了,幾人又往前走。等到過了兩三個岔路,阿蘿發現不少女眷已折身返回,不再前行。心想她們怕是擔心回去得晚了,有幾張路線圖在手就作罷。

  大夫人也看出來了,再瞧瞧青蕾,青蕾笑道:「大娘,不入虎穴,蔫得虎子,要超過眾人,怕是得走下去了。」

  大夫人也道:「我想顧家千金與王家小姐俱是這樣,半途而廢,太子也會看輕。」

  四人又往前行,等到了一處,看了燈謎卻怎生也解不出來。宮女又福了福道:「這裡還是夫人與小姐第一批到達。」言下之意她們已經是勝出之人。

  大夫人笑道:「也罷,這就回轉吧。」

  然而四人在回去之時的下一個岔路口被難住了。來時路線圖只標明了走那條道,宮女指著前往下一個路口的路讓她們直走。卻沒有把其它路畫上。大夫人腳步一抬走上印象中走過的路。

  阿蘿只知道方位在鳥腦袋,可是走進鳥的身體和翅膀東岔西岔也找不著了。四個人轉悠了好一會兒,都沒走出去。

  面前有四條路。大夫人當下決定一人走一條。青蕾反對:「要是走散了,還是找不著怎生可好?」

  大夫人眼睛一瞪:「不論是誰只要看到有宮女女官,就請她前來引路。」

  四人於是分散走了。

  阿蘿抬頭看天上的星星,北斗七星灼灼生輝,月光如水。花木扶疏,香氣浮動,如仙境一般。她開始回想來時的方位,再看看天上的星星,估計了下方向,抬步往前走去。剛拐過一條小徑,看到一人站在前面。

  阿蘿頭一低,掉轉身就往回走。聽到劉玨問道:「你迷路了嗎?」

  阿蘿那敢應聲,急步往前走。耳邊風聲吹過,一條人影立在她面前。阿蘿把頭埋得更低,

  只聽劉玨又問:「你是那家千金,走散了是嗎?」

  阿蘿逼著嗓子「嗯」了一聲。劉玨道:「跟著我走吧。你這方向不對。」

  阿蘿想,他大概以為她害羞吧。逼著嗓子又道:「孤男寡女不方便,公子指個方向就好。」

  聽到劉玨哦了一聲道:「你順著我來時那個方向,逢岔路往右走,走過第三個岔路再直走,那裡應該會有人了。」

  阿蘿趕緊福了一福,發出蚊蠅一般的聲音道謝。往他手指的方向匆匆行去,生怕劉玨認出她來。走了一會兒,剛想吁口氣,聽到劉玨喚她:「姑娘,請留步。」

  阿蘿欲哭無淚,停下腳,頭還是埋著。劉玨道:「你,在路上可見到顧家小姐?」

  阿蘿搖搖頭,聽到劉玨似乎失望的歎了口氣,便又往前走。這時劉玨沒有再跟來。阿蘿聽到身後沒了動靜,小心地回頭看了看,無人。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剛才差點沒嚇死她。劉玨來找顧天琳?她還沒回去嗎?劉玨是不是對顧天琳有意思呢?阿蘿想起他送花給顧天琳。不過,現在是趕緊回去,還不知道大夫人她們走回去沒有。

  阿蘿拍拍屁股站起身照著劉玨說的法子走,果然走了一會兒就看到有宮女。阿蘿趕緊說顧夫人和青蕾青菲沒準兒還在園子裡。宮女笑意盈盈地開口道:「小姐不必擔心,已有人引她們出園了。」

  回到座位,看到大夫人和青蕾青菲正在說話,阿蘿便走了過去。見她回來大夫人也很高興,生怕她走失了惹出什麼事來。過了好一會兒,阿蘿看到顧天琳也回來了,劉玨並沒和她在一起,不知道她遇到劉玨沒有。

  宮女陸續把人引回。過了會兒,只聽女官道:「此次猜謎遊園勝出者是李相夫人及千金。」

  皇后笑道:「李夫人及令千金機智過人,上來聽賞罷。」

  大夫人驚喜地帶著青蕾青菲與青蘿走上前去施禮領賞。聽得皇后問道:「素聞令千金青蕾小姐琴藝高明,二小姐青菲擅書畫。卻一直未得三小姐消息。」

大夫人忙回道:「青蘿尚幼,不比兩位姐姐聰穎,這是頭回進宮。」

  皇后笑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阿蘿跪在地上,聽了很乖的慢慢抬起頭。皇后只見到半邊小臉和尖尖的下巴,嬌嬌柔柔不若青蕾和青菲一看就是個美人兒。便笑著問:「青蘿在家學得什麼技藝?」

  阿蘿只得回答:「剛學了幾日笛,還不嫻熟。」

  青蘿一抬頭一說話,寧王背後那處陰影中有人「咦」了一聲。

  皇后正暗想該找點李家什麼茬呢?今天宴會燕回所出題目甚得寧王好評,玩得很盡興,可頭名卻叫李青蕾得去。聽到阿蘿說才學了幾日笛,平時也從沒聽說過李相三小姐如何了得。便起了心道:「起來罷,吹一曲給哀家聽聽。」

  阿蘿輕聲答應。心裡卻在著急,該吹好點還是吹壞點?這時大夫人她們退回座位,有宮人前去取笛。阿蘿站起身,大夫人走過時低聲說了句:「不得丟相府的臉。」她想,還是不好不壞吧,能交差就行。

  過會兒平平吹了一曲。拿著笛子站在哪兒。只聽皇后淡淡地說了聲:「看來李相千金也非人人都是色藝雙絕的,下去吧。」忙磕頭退下。大夫人瞪她一眼低聲道:「你怎麼不好好吹?回去再和你算賬!」

  算就算,反正不當出頭鳥!阿蘿心裡暗道。

  今日宴會才藝已經結束。有宮中樂伶奏樂獻舞。女官趁時收集花簽上繳。不一會兒功夫,寧王擺手止了歌舞,笑道:「花簽已統計出來。前三名分別是顧相千金,李相千金和王太尉千金。賞賜會送到各人府中。」

  三名女子忙離座謝恩。大夫人臉色這時陰轉晴,笑成了一朵花。

  又坐了會兒,看看歌舞,突然青蕾漲紅了臉,低聲對大夫人說了幾句。大夫人笑道:「叫阿蘿陪你去罷。」

  阿蘿正坐得不耐煩,這種歌舞看了實在枯燥。便起身陪青蕾去衛生間。有宮女前來引路。行至一月洞門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屋,阿蘿便站在屋外等青蕾。過了會兒,青蕾走出,兩人轉身返回宴席,走了一會,看到太子候在路邊。青蕾看看阿蘿。太子也看著阿蘿。阿蘿想,我成電燈泡啦?便笑道:「大姐,先行回去了。」

  青蕾急急叫住她:「我們一起來的。」

  阿蘿想,我怎麼這麼倒霉,還不能先回去,讓我去哪兒?只能答道:「我去那邊賞月,到時你喚我一聲。」

  青蕾紅著臉點了點頭。阿蘿繞過小道,看到有回廓,便走過去坐著。心裡盼著那兩人情話早點完,宴會早點結束,這樣的宴會沒見過稀奇,見過就不想再來第二回。

  正想著,突然身上一麻,竟靠在柱子上不能動彈。張張嘴也發不出聲音。心想怎麼了?難道真有點穴術?

  眼前轉過一個人,正是劉玨。他坐到青蘿面前,一張臉神采飛揚:「原來你是李相家的三小姐,終於給我找著了。」

  阿蘿瞪著他,心想倒霉,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劉玨嘖嘖兩聲道:「就是這雙眼睛,沒錯。」繼而又惡狠狠地說:「叫我好找!哼,敢對小爺下手,你再打啊?」

  阿蘿心裡發慌,瞪著他又出不了聲。劉玨道:「想說話是吧?不過,我可先提醒你,別亂喊亂叫,驚動聖駕可不得了。」說完伸手一點。

  阿蘿一張嘴:「你想怎樣?」

  劉玨歪著頭想了會兒:「留你在這兒呆上兩個時辰,穴道解了你再走可好?」

  阿蘿急道:「今天不行,這是王宮,上次是我錯了行不?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好不好?」

  劉玨笑道:「憑什麼啊?打暈我還敢搶我的銀子,那有這麼便宜!」

  這時阿蘿聽到青蕾喚她,忙答到:「大姐,我來了。」見劉玨還不給她解穴,眼淚花兒都急了出來:「我要不回去,闖了禍,我爹會打死我!你下手暗算也不算什麼英雄好漢,要不,改天我們打過?」

  劉玨見她漲紅了臉,急得不行了。找了半年終於知道她是誰,心裡的怒氣已去了一大半。想她一個小女孩子也不為難她了,給阿蘿解了穴,言道:「明日午時,我在南城河邊等你來。」

  阿蘿跳起來飛一般往青蕾處跑去。心想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今日一定要平安回家。

  劉玨看著阿蘿的背影心情無比舒暢。尋思明天該怎麼整整她呢?

  青蕾已等得發急,看到阿蘿跑過來,瞪著她說:「今日之事,不許說給別人聽!否則太子會不高興。」

  兩人回到席間,過會宴席就散了。這回大夫人美滋滋地帶著她們三人回了府。

  阿蘿把宴會之事告訴了七夫人,沒有說起已被劉玨認出來。怕她擔心。獨自躺在床上想,明天,還不能不去。能化解掉劉玨的怨氣最好。省得他以後成天上門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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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二天一大早,阿蘿起來隱約聽到有簫聲從竹林那邊傳來。她想起了子離。其實她早不生氣了。想想有人要殺他,他小心點也很正常。不想和他有來往是阿蘿覺得子離太神秘,她怕又惹上麻煩。除了七夫人小玉,她都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阿蘿走進竹林時還在想今天的簫聲怎麼還沒停呢。然後一眼看到了子離倚著棵竹子站那兒吹簫。瞧見有人來了,子離停下看過來。阿蘿怔住了。條件反射般就要走。

  子離問道:「教你吹笛的人是誰?」

  阿蘿一怔:「我娘。」

  子離有些疑惑:「每天來竹林吹笛的是誰?」

  阿蘿硬著頭皮道:「我娘。」

  子離盯著阿蘿嘴角又是那番似笑非笑:「你見著我一點也不吃驚,吹笛人是你對不?」

  阿蘿這才吃驚道:「這是相府,你擅自闖入不怕被送官府?」

  子離笑道:「以我的身手人還沒來,我就已經走了。在這裡吹簫已有很長時間,我終於忍不住想要看看吹笛人是誰。原來是李相府的三小姐。」

  小玉在竹林外吹了幾聲笛音。提醒阿蘿有事了。阿蘿板起臉道:「看到了,還不走?」

  子離沒動,微笑著道:「為何不與我合奏了呢?告訴我。」

  阿蘿有些心急,不知道家裡有什麼事。丟下一句:「家裡有事,不和你說了。」匆匆而去。

  子離有些惆悵,也有些想不明白。近來遇著一個小兄弟惱了他,終於知道吹笛人是誰了,她卻又走得匆忙。子離歎了口氣,躍出了院牆。

  阿蘿急急回到院子,七夫人趕緊拉著她往上房走,邊走邊道:「聖旨來了,讓全家接旨。」

  走到主廳,全家人都來齊了,那個手捧聖旨太監打開聖旨開始讀。

  阿蘿跪在七夫人旁邊,頭埋著。聽太監念到:「李家長女青蕾品貌端淑……為太子良娣。」就怔住了,後面一大堆都沒聽明白。太子良娣?太子的小老婆?偷眼瞧過青蕾,一張臉陣青陣白,已是在強忍眼淚。

  等到太監一走,青蕾已哭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是她不是我?殿下明明喜歡的是我!」

  李相卻微笑道:「天意如此,誰知道太后與皇后聯手在你是庶出的身份上作文章呢。阿蕾,你不要沮喪,做不了太子妃,但是你他最寵愛的人也好。將來做不了皇后,太子也不會虧待於你。」

  青蕾只是垂淚不已。李相又道:「若是你再見太子且不可心生怨意,王燕回謀略過人,也不好相與,你只有牢牢抓住太子的心才能確保自已的地位,李家的榮華富貴。而李家的一切也將是你強有力的後盾外援助,明白了嗎?」李相聲音已轉為嚴苛。

  青蕾點點頭,無力地靠著三夫人。

  阿蘿聽得心驚肉跳,這裡嫁個人這麼麻煩,還沒嫁過去就開始用心計了。

  回到棠園,才聽七夫人歎道:「三兒,太子這下可好,一娶娶倆,青蕾可惜了是庶出。庶出的女兒沒地位啊。」

  阿蘿方才問道:「那顧天琳呢?這次怎麼沒她?」

  七夫人道:「聽說今天降旨到顧相家,許給四殿下為正妃了。」

  阿蘿哦了一聲,風城五公子裡,她還沒見過四皇子和顧天翔呢。看來顧天琳比青蕾命好許多。四皇子以後再怎麼也就是一座王府,至少還沒同時娶顧天琳的時候再娶個妾。一想到要是嫁個人還要面對他的眾多老婆,阿蘿就打了個寒戰。這個她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還是早點弄筆銀子趁李相把她賣出去前走為上策。

  阿蘿慢慢走進竹林,看看日頭,怎麼樣也趕不到午時和劉玨在河邊相會了。又實在不想呆在府中,給七夫人和小玉說了聲。喬裝一番翻牆出了相府。

  她該做些什麼呢,買了宅院兩千多兩銀子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還要維持兩座院子的開銷。阿蘿慢慢走向了河邊坐著想到哪兒去弄銀子呢,河風吹得很舒服,她慢慢靠著柳樹睡著了。

  子離來到河邊時正看到阿蘿睡著了的樣子,心裡一喜,他輕輕走過去不想吵醒了她,走近了蹲在樹前看阿蘿,越看越覺得她的眉眼怎麼和相府三小姐相似。子離皺了皺眉用指頭蘸了一點河水飛快地從阿蘿的脖子上擦過。

  阿蘿被驚醒,睜開眼:「子離?你怎麼來這兒了?」

子離眼睛裡全是笑意:「山弟,你怎麼會來這兒的?」

  阿蘿笑笑:「府裡呆著無聊,就出來轉轉,這裡清靜,沒想到坐著竟睡著了。」阿蘿想起未赴劉玨的約心裡總覺得會有麻煩。看看時辰,估計是未時了,劉玨不可能在河邊等三個多小時,不知道她失約,劉玨又會惱成什麼樣,會怎麼對付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子離有幾分著急:「還記恨著大哥麼?」

  阿蘿笑道:「怎麼會?今天有人約我午時相見,家中有事未來得及去,心裡記掛著。怕別人生氣。對了,大哥怎麼來這裡了?」

  子離戲謔地說:「這裡清靜啊,正好想心事。」

  阿蘿「哦」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子離奇道:「你怎麼不問我什麼心事?」

  阿蘿看他一眼道:「我尊重個人隱私,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我問也沒用。」

  子離道:「你問我就告訴你。」

  阿蘿無奈:「那好吧,你有什麼心事?」

  子離嘴邊又勾起笑容:「我認識一個很會吹笛子的女孩兒,我常常在這兒用簫聲與她的笛聲相應和,總能從笛聲裡聽出她的心事,有時候會高興,大多數時候像是有滿腹心事。她很聰明,學笛學得很快,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吹笛了,任我怎麼用簫聲抱怨,她都不睬我。山弟,你說,她怎麼了?」

  阿蘿沉默半天才答道:「你即聽出她有許多心事,她必然有很大的麻煩,有了麻煩自然不能再和你吹笛相和。」

  子離沉思了會兒展顏道:「山弟,你不是喜歡美食,我帶你另去家酒樓品嚐可好?」

  阿蘿白他一眼:「不會又有人提刀來砍你吧?我怕死得很呢。」

  子離大笑起來:「有大哥在,絕不讓你傷到分毫。」

  阿蘿正色道:「我是很怕麻煩的人,因為我沒有處理麻煩的能力,你能保證不讓我陷入麻煩裡面嗎?」

  子離笑道:「當然。」

  阿蘿又說:「你不是壞人吧?我肯定是好人!」

  子離被她逗樂了:「我肯定不是壞人,山弟,為何隔了幾月,你疑心重了這麼多?」

  阿蘿低頭歎氣:「因為你先懷疑我,而且有人要殺你,而且你來頭不簡單!總之我肯定惹不起。」

  子離突然問:「山弟,你心裡在怕什麼嗎?」

  阿蘿想,我什麼都怕,我怕得東西太多了。想到相府裡的事總是高興不起來。

  子離看著阿蘿有些委曲的臉,心裡歎息,微笑著對阿蘿說道:「山弟,再皺眉就不是漂亮的小公子了哦,高興一點,有事大哥會幫你。現在我們去吃好吃的。」

  阿蘿想,愁也沒用,先跟著吃白食吧,順便想想有什麼事能做。

  兩人還是同騎來到商業區。這次換了家酒樓,據子離介紹,這家醉風樓是風城最好的酒樓。阿蘿問他:「大哥,這裡的菜也是那麼貴嗎?一頓飯又要吃去尋常人家一年的費用嗎?」

  子離笑道:「不會,你只要不點他們最貴的菜就是了。怎麼,想替大哥省錢?」

  阿蘿搖搖頭:「我是想說,還是那麼貴的話,你就不用請我吃了,直接把銀子給我就行。」

  子離笑出聲來:「怎麼你這麼愛銀子?」

  阿蘿理直氣壯地答道:「無錢寸步難行,有錢走遍天下!銀子是好東西,愛銀子等於愛生活。」

  子離看著她只笑不語。

  兩人進了酒樓,小二引著他們往二樓走。阿蘿好奇地觀察這家風城第一的酒樓。眼睛瞟著坐在窗邊的劉玨,嚇得手足冰涼。掉頭就往樓下走。

  子離看看窗邊的劉玨,再看看回轉身下樓的阿蘿,也跟著下了樓。

  阿蘿擠出一個笑容道:「大哥,我想回去了,改天再吃可好?」

  子離騎著馬把阿蘿送回了河邊。策馬離開。他騎著馬又轉回了醉風樓。劉玨已經走了。子離要了一壺酒,伸出左手食指,上面還沾有褐色的顏料。子離禁不住笑起來。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眼睛裡有著淡淡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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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阿蘿回到家,晚上竟有些睡不著。總覺得劉玨會找她麻煩。翻來覆去又想不到一個好辦法。想到現在為止還沒找著掙錢的辦法,要離開相府也遙遙無期,日子就一天天過去了,等到那天李相把她打包賣出去她可怎麼辦才好。子離能幫她嗎?她能信任他嗎?阿蘿苦惱極了。

  第二天一早,子離的簫聲又從竹林裡傳了過來。阿蘿心想,子離為什麼對相府三小姐這麼感興趣呢?就是和他一起吹了兩個月的笛?面對子離分飾兩角。阿蘿覺得難度太大了。而且男裝出現改變最多的不過服飾與服色,久了子離怎會瞧不出來呢?還不如一早告訴他算了。不知道子離能幫得上忙不。阿蘿想,自已在風城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到阿蘿走進竹林。子離露出溫柔的笑容。他在等,等阿蘿自已告訴他她就是羅山,羅山就是她。

  阿蘿問子離:「你怎麼又來了?」

  子離道:「昨日你走得匆忙,還未告訴我為何不應和我的簫聲。」

  阿蘿走到一邊石頭上坐下,雙手撐住下巴,心裡又想了一遍,抬起臉看著子離:「大哥!我,我就是羅山。」說完就低下頭去,很有些羞愧。

  子離故作驚詫:「你說你是山弟?」

  阿蘿說:「我穿了男裝,塗黑了臉。」

  子離緩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看她:「讓我仔細看看。」

  阿蘿一本正經與他對視著。子離仔仔細細的看阿蘿。巴掌大的小臉兒,尖尖的下巴。花瓣似的嘴,看不到眉,眼睛嵌在雪白的肌膚上如琉璃似瑩玉般晶瑩。不仔細看,倒還真沒注意阿蘿會這般動人。子離看著阿蘿的眼睛,那裡面閃著他不熟知的神秘,像漩渦把他吸了進去。不由得瞧得癡了。
  
  阿蘿見子離瞧她半響不說話,以為他不相信:「大哥,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河邊,我過來打撓到你吹簫了。」

  子離回神一笑:「我知道,你是山弟,是排行老三的意思是吧?」

  阿蘿點點頭。

  子離在她旁邊坐下問道:「山弟,哦,喚你什麼好呢?」

  阿蘿笑笑:「喊我名字就行,娘總愛叫我三兒,家裡其他人叫我阿蘿,我全名叫李青蘿,隨便你叫。」

  子離笑道:「那有姑娘家讓人隨便叫閨名的,你膽子真大。」

  阿蘿才想起這裡不像現代,可以隨便叫名字。笑著說:「大哥,你叫我山弟吧,名字就是一個符號,叫什麼都一樣。」

  子離覺得阿蘿極是爽朗,笑著說:「好吧,山弟,你在煩惱什麼呢?」

  阿蘿悶悶地說道:「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賺到銀子。」

  子離奇怪地問道:「你要賺銀子幹嘛?」

  阿蘿想了想道:「有銀子就可以離開相府四處遊玩。」

  子離笑道:「李相絕不會同意。」

  「所以才要自已賺銀子啊。」阿蘿說道。

  子離皺了皺眉:「其實外面很危險的,你的功夫應付不會武功的人倒是可以自保,但遇上真正有功夫的人就不管用了。」

  阿蘿歎氣,想起劉玨會輕功還會點穴,子離也是輕輕一躍就出了院牆。自已還翻來翻去。她望著子離說道:「大哥,可是我太想四處走走看看,你幫我怎麼賺銀子好不好?」
  

  子離瞧著阿蘿又用那種懇求的目光瞅著他,怎麼也拒絕不了,笑著說道:「那你會什麼?告訴大哥?」

  阿蘿的臉瞬間煥發出神采:「我會做菜啊,反正比三絕菜好吃!」

  子離微笑著搖頭不信:「做給我吃了我才信。」

  阿蘿跳起來興奮地問子離:「大哥,要是我做的比千風樓的好吃,你肯不肯開家店讓我做菜?賺的銀子我們分成。」

  子離忍不住笑:「好,一言為定。這就走?」

  阿蘿高興得蹦起來,一時竟忘了子離也會輕功,拉著他去翻牆。阿蘿幾步攀到牆頭對子離招手:「大哥,上來啊,快點!」

  子離抬起頭看阿蘿,此時的她像一個山精,笛聲裡有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愁怨,笑起來又彷彿是最純淨的琉璃,不帶一絲壓抑,心裡一動,突然想跟著她去翻牆。子離跟著翻到牆頭,見阿蘿拿出一條軟梯,終於放聲大笑起來,摟住她一躍而下。

  阿蘿嘿嘿笑道:「高興壞了,忘了大哥會輕功了。」

  阿蘿沒有換男裝,子離便叫隨從去雇了頂轎子,對阿蘿說:「等你換了男裝,大哥再教你騎馬。」


  阿蘿想,坐轎子也好了,一路走一路慢慢看四周的景致。到了千風樓。不知道子離說了些什麼,掌櫃慇勤地對阿蘿說道:「小姐請隨我去廚房。」

  阿蘿看了看子離。子離坐在桌旁道:「我等著品嚐你的手藝哦。」

阿蘿得意的一揚頭,跟著掌櫃去了廚房。足足快一個時辰,才端菜上桌。
  
  子離一看:「你去廚房這麼久,就只弄了這個白菜湯?把白菜泡在水裡就端出來了?」
  
  阿蘿撇撇嘴道:「三絕菜連這個賣相都比不呢,開水白菜的外形就是端上桌給人的感覺就是白菜泡開水裡而已。你嘗嘗?」

  子離笑笑,用勺盛了一點湯喝下。只見他眉頭一皺,臉上漸漸現出驚奇與歡喜:「千風樓可以關門了。」

  阿蘿甜甜地笑了。子離讚道:「端的是清香爽口,鮮美異常。山弟,怎麼做的?」
  

  阿蘿開始賣弄:「白菜,其實只取了大白菜中間的那點發黃的嫩心,而且要將熟未透時的白菜心,別小看這鍋開水,這是將老母雞、老母鴨、蹄子、排骨、干貝等鮮貨一起煮出來的,加了各種調料才慢慢熬出鮮味來,還要打去肉沫直到湯色變清如水,一個時辰?我是怕你等得不耐煩了,才提前勉強做出來。」
  
  子離笑道:「是家中廚子教的嗎?」

  阿蘿笑笑道:「秘密,這可不能洩露。」

  子離開始喝湯吃白菜。阿蘿想起在現代曾吃過這道菜,當時不知深淺覺得一道開水白菜賣了八十塊錢太貴,差點與店方吵起來。後來知道了,就去學著做。

  子離吃著歎息:「太美味了。好啦,我開家酒樓,你不用掌勺,教會師傅學做菜就行。一道菜賣一百兩錢銀子。如果只賣十個人,一天就是一千兩啊。咱倆一人一半。」

  阿蘿驚呆:「這麼貴,有人吃嗎?」

  子離笑笑:「你放心,物以稀為貴。」

  阿蘿飛快地計算,這樣的話,要不了幾個月,她就是古代的小富婆啦!可以離開相府,可以四處走走看看,可以自由!阿蕾雙手合拳,眼睛一閉心裡喃喃道:「古代什麼最值錢?人才!感謝說這話的人,感謝爸爸媽媽從小沒時間管我,感謝收了我八十塊的酒店!。。。。。。」
  

  子離好笑地看著阿蘿感激涕零地祈禱。小臉上光彩四射,睫毛激動得抖得似欲飛的蝴蝶。心裡湧出一種憐意。歎息一聲拉下阿蘿的手誠摯地說道:「山弟,大哥來照顧你可好?」
  
  阿蘿怔怔地看著他。子離的眼睛裡有她看不明白的東西,像是懇切像是憐惜,她裂開嘴一笑:「我還真沒想到我在這裡能遇著對我這麼好的大哥!嘿嘿,還是我的生意合作夥伴!」
  
  子離又好氣又好笑,想想她還小,還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欲開口。聽到有人在冷笑:「原來找著個靠山,是說這麼囂張,敢飛小爺鴿子!」

  阿蘿一驚,回頭一看,樓梯口站著的不是劉玨是誰。他懶懶地站在那裡,臉上掛著笑容,眼睛冰涼。

  子離淡淡地說道:「小王爺也來千風樓用膳?」

  劉玨慵懶地說:「本來是的,現在不想了,告辭!」走時,阿蘿感覺到他眼光在自已身上一轉,身上的汗毛被激得根根豎起。

  子離看到阿蘿震驚害怕極是不捨,平靜地問道:「昨天是沒赴他的約麼?」
  
  阿蘿半刻功夫才恢復正常:「桃花宴上我不知道他是誰,把他打暈了,還綁在樹上搶了他的銀子。中秋賞月被他認出來了,昨天約我去南城河邊重新打過,可是我遲了沒時間去。」
  
  子離越聽眼裡笑意越重,想到劉玨平日的性子竟栽在一個小姑娘手裡,想像當時的情形,忍俊不禁朗聲大笑:「山弟你真是有趣!不怕,大哥定護你周全。」

  阿蘿見子離神色不變,自信得很,越發心虛,不知他的來路。又不好意思問。想想覺得再怎麼著劉玨也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爺,寧王的親侄子,冤家易結不易解,還是對劉玨解釋明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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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劉玨回到家氣得在樹林裡召集了一群屬下陪他練功。出手如風,下手絲毫不留情,打趴下一群人手都酸了才停了下來。也不看眾人回到松風堂看著牆上掛的那幅畫像生氣。

  劉英小心翼翼地瞅著小王爺鐵青的臉,不知道向來喜怒不動於形的他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討好地問了一句:「主上,找著那小女孩想怎麼報仇?」

  劉玨一聽火蹭地又冒了起來,睥睨著劉英冷笑:「李相的三小姐,未來太子側妃的小妹,與四皇子關係非淺之人,你覺得呢?」

  劉英越聽越覺得燙手,難怪敢把小王爺打暈了。還不能明著下手,看來主上就為這事心煩。聽到與四皇子關係非淺不覺多了句嘴:「四殿下不是賜婚要娶顧相千金嗎?」

  劉玨在桃花宴上聽罷顧天琳一曲對這個蘭心慧質的女孩子深有好感,中秋宴見顧天琳舞姿翩翩已暗暗心儀,當時臨時有事走開沒來得及聽李青蕾撫琴,事後聽聞太子被一曲秋水打動他並不以為意。中秋宴上見二女不分軒轅,一心想找顧天琳,因差陽錯卻遇到了打暈他的小丫頭。他每日對著畫像端詳,絲毫沒有察覺那雙剔透晶瑩的眸子早已深印在腦海裡。如今顧天琳被賜婚給四皇子,他怎麼會不氣惱?

  劉英見小王爺怔怔看往牆上畫像,他知道畫的是顧府千金,不由得一個巴掌扇在自已臉上,悔恨地告罪:「屬下亂說話,該死!」

  劉玨主意已定,淡淡道:「罷了,備貼,我要拜訪李相。」

  李相見劉玨上門,心下暗自揣度。安清王戰功赫赫,長年領兵駐紮在西部邊塞。王府上下交給這個小王爺打理得井井有條。

  朝廷以太子為尊,卻很有一部份人擁護四皇人。太子是現任皇后嫡子。四皇子卻是已故皇后的嫡子。寧王對故皇后情深一片,礙於立嗣立長和現皇后王家的勢力立了劉鑒,心裡卻是極疼這個四皇子的。自已全力支持太子,王太尉女入主東宮,四皇子明顯勢弱,而寧王則迅速將顧相獨女賜婚給了四皇子。

  帝心難測,寧王如果有意大行後四皇子繼承王位,安清王的意見就舉足輕重了。只有他領兵才能壓住皇后外戚助四皇子登基。此時劉玨造訪,安的又是什麼心呢?

  阿蘿剛從外面回來,就聽到上房傳話,李老爹要她前往。阿蘿不知道是什麼事,走到廳堂規規矩矩行了禮。她早看到劉玨坐在一邊笑得像隻狐狸就知道他找茬來了。裝作不認識沒看到低頭順目站著。

  李相呵呵一笑:「阿蘿,小王爺在中秋宴上見過你吹笛。贊笛聲悠揚功力不凡,極為仰慕,小王爺也是弄笛高手,想邀你今日晚宴,月下吹笛切磋。你去吧。」

  滿口胡言!阿蘿心裡暗罵著,口中極溫柔地答道:「容阿蘿回去收拾一下。」行了禮匆匆告退。

  李相與劉玨相視一笑。

  待到出了相府,阿蘿撩開轎簾對劉玨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劉玨騎在馬上奇怪的說道:「晚宴,吹笛切磋啊。」

  阿蘿氣悶,那有這麼簡單的事。

  轎子抬得晃晃悠悠,阿蘿被顛得胸口陣陣噁心,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閉上眼想像火鍋,香辣魚,麻婆豆腐,酸辣粉……一切有滋有味的東西,然後又開始想和子離合作開的酒樓每天賓客滿堂,銀子似水一般流進口袋,想像書本上寫的各國風情,自已怎麼帶著七夫人小玉遊山玩水。盡量轉移注意力。然而轎子就跟走不到頭似的。阿蘿大喊道:「停轎,停下!我要吐!」

  轎子一停下,阿蘿走到一邊狂吐。劉玨騎在馬上怒道:「還要走大半時辰才到用膳的地方呢,你們怎麼抬轎的?」。他故意讓轎夫顛著繞道走,就等著看阿蘿出糗求饒。

  阿蘿吐完心裡舒服了好多。抬眼看劉玨神色。臉上對著轎夫發火,眼底卻有一抹得意,知道他是成心的。聽說還要坐一小時,阿蘿發了狠,你想看我暈轎,就讓你看個夠,大不了一路吐給你看就是了。

  阿蘿平靜地坐進轎子:「走吧,誤了小王爺晚膳可不得了。」

  劉玨一怔,看到轎夫們臉上均露出不忍,氣得一打馬跑了起來:「都寧河邊流香畫舫見。」

  劉玨一走,轎子突然就平穩了,兩刻鐘不到就出了南門來到了都寧河邊。

都寧河寬三十餘丈,濤濤向東而去,河岸邊晚風吹來,天邊幾許煙霞隱隱帶紫,阿蘿不由想起煙光凝而暮山紫,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詩句。在現代沒有污染的河流只有在山裡才能看見清波蕩漾。想遊遍這異世界的心更切了。

  河岸一側分散停泊著十來艘畫舫。暮靄中已點起了繽紛的燈籠。流香畫舫有三層樓,雕樑畫棟,陳設精美。侍女引阿蘿上了最頂層,劉玨負手站立在珠簾背後內間的鏤花窗戶邊上。  

  阿蘿看看四周,外間設有錦凳幾案,懸掛著名人字畫。擺有各色繁花,珠簾後擺著一張大圓桌,旁邊還有睡榻,圈椅。空間寬敞。窗戶打開,河風吹進來,一室涼爽。

  劉玨衣袂飄飄,幾絡髮絲飛舞,半邊側臉線條分明,極是英俊。她想,最好是能解釋。阿蘿隔著珠簾開口道:「那日寧王頒旨來家中,實在不是有心爽約。還是想說聲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劉玨轉過頭端起一杯茶,沒喝,慢慢把玩著茶杯,突笑道:「知道我今天去府上是為了何事?」

  阿蘿說:「其實我本來今日想去你府上找你解釋的。上次在桃花宴是我不對,不該打暈你。只是第一次出府,好不容易看到那麼美的景致,偏生被你打撓,心裡不舒服,再說一聲對不起。」

  劉玨見阿蘿態度誠懇不禁笑道:「那次的事就算了,不過呢,你搶了我的銀子……」

  阿蘿臉上一紅,低下頭回答:「我還給你。」

  劉玨心想,那點銀子我還不放在心上,阿蘿一再道歉,他本來不應該再有與阿蘿計較的心思,可就是覺得那裡不對:「說聲對不起就完了?」

  阿蘿想,我都道歉了,還要怎樣?開口問劉玨:「那你想怎樣?」

  劉玨一噎,是啊,我想怎樣?想起阿蘿與劉緋甚是親熱,不知那來的無名火,道:「你與四皇子這般交好,我能怎樣?」

  阿蘿一愣:「那個四皇子?」突的明白,劉玨說的是子離?便問道:「子離?陳子離?是劉緋?」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看你倆認識已非一日,千風樓掌櫃道你親手下廚為他做菜,這般親密!」

  阿蘿急急問他:「他說他叫陳子離啊,四皇子不是叫劉緋?」

  劉玨冷冷一笑:「故皇后姓陳,子離是他表字,陳子離就是劉緋,劉緋就是陳子離,你喚他子離,能讓你如此稱呼,顯見已是關係不一般。」

  阿蘿張張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初見子離也用了假名,子離不欲人知曉身份,從母姓倒底還是真名。沒有什麼大不了。認了個四皇子當大哥,也沒什麼不好。自已不認為是相府千金,別人聽了不也以為身份多金貴。

  劉玨話語一轉不再提子離,笑道:「聽聞三小姐笛藝超群,能吹奏一曲?」

  阿蘿拂開珠簾進去,走到幾前,自已倒了杯茶喝下:「餓了,先吃東西,你是真要聽曲,還是想約出來整我?」

  劉玨出言嘰諷:「你看你這樣子,那象相府千金,大家閨秀?」

  阿蘿瞪他一眼道:「你用轎子顛了我一個多時辰,胃吐空了,又渴又餓。那有閒情有力氣吹笛?」

  劉玨呵呵笑著拍了拍手。侍女魚魚貫而入,一會兒功夫端上各種菜餚。阿蘿想,這裡的菜會是什麼味道呢。對劉玨說:「開動了?」說完舉起筷子開吃。覺得味道很好,但是幾樣素菜卻是不行,這才明白,風城菜餚色香味濃,卻於素菜做得不精緻,難怪千風樓一盤白水豆腐都能用三絕來形容。心裡暗想,在風城怕是只能做素菜取勝了。筷子下處全是大魚大肉。看得劉玨直皺眉:「你在相府沒吃過肉?」

  阿蘿吃得高興隨口說道:「平時都是棠園小廚房做,大都是小菜,我好多年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了。」

  劉玨心裡側然:「李相竟清廉至此?」

  阿蘿笑道:「我那美貌娘長得漂亮卻不受寵,在棠園只能說平淡渡日。」

  劉玨冷嘲熱諷:「那你還這麼囂張?一個庶出的不受寵的女子見了似小王這般人物更應該慇勤才對,哦,對了,如你待四皇子一般。」

  阿蘿大怒。強忍著怒氣慢慢放下筷子道:「晚宴吃過,不知道小王爺是否聽了笛曲就送小女子回家?」

  劉玨見阿蘿神色平靜,一雙眼睛在燈光照耀下流光宛轉,把流海擋住的半張小臉襯得極為生動,卻又看不透她心中所想。他主意早已拿定,把玩著酒杯道:「外間方是獻藝之所。」言語之間已將阿蘿視作當舫間女樂。

  阿蘿想,換個古代閨秀聽了劉玨的話沒準兒會受辱投河!就算不死也會怒目而視斥責於他!離桌走到外間,找了張幾凳坐下,心想你越是氣我,我越是要高興,橫笛在手吹出一支《喜洋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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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河上明月朗朗,花舫上香氣微吐,有河風輕揉,如此美景當以悠揚之聲相襯,阿蘿一曲《喜洋洋》節奏歡快。劉玨聽了半分情趣也無。瞥見阿蘿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兒,小腦袋跟著曲聲晃來晃去,不由得啼笑皆非。暗道這丫頭明裡沒生氣,暗底裡卻小招術眾多。聽完一曲,沒等阿蘿開口便道:「聽說你大姐以一曲《秋水》得太子歡心,李家世代書香,能否也撫琴一曲呢?臨河望月,就《秋月》吧!」

  阿蘿想起替青蕾撫琴一事便道:「我不會撫琴,李家三女每人各學一樣技藝,我只會吹笛。」

  她越是不會,劉玨越是想為難她,眼珠一轉為難地說:「小王就只想聽琴,本來心情已經大好,只等你撫完一曲以後就前賬了清,再不找你麻煩,你卻說不會,這怎生是好?」

  隨便他怎麼說,阿蘿牢記要會彈琴以後必會埋下禍端,只搖頭。劉玨見說不動她,對外間侍女道:「取琴來!」

  劉玨坐在矮幾旁,雙手一伸,一縷琴音飛洩而出,彈的正是《佩蘭》。阿蘿見他也是常撫琴之人,琴曲嫻熟,想起這是顧相千金於桃花宴上所彈的曲子。看劉玨彈得甚是專注,心想,原來他惱四皇子是心上人被賜了婚。忍不住開口道:「這是皇帝賜婚,說不定子離很早就看上了顧家小姐,誰叫你下手晚了!」

  劉玨把手往琴弦上一放,「蹭寧」一聲,琴聲嘎然而止:「劉緋與顧家小姐倒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相配得很呢。」

  阿蘿想了想笑道:「是啊,我也覺得他們很配呢,一個撫琴一個吹簫,夫唱婦隨,好過某些人獨自歎息的強。」

  劉玨卻也不惱:「劉緋怕是連顧家小姐的琴都沒聽過吧,桃花宴他沒去,錯過了。」

  阿蘿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味:「現在沒聽過不要緊,以後聽到了會更驚喜!他二人郎才女貌,如你所說,當真般配!」

  劉玨奇道:「以後劉緋有了顧天琳,還有心思放你心身上?想再讓他成日陪著你出府吃飯怕是難了。」

  阿蘿一怔,又釋然,子離娶顧天琳要等到太子大婚之後,那是明年春天的事了。在這半年時間銀子賺夠就行。

  劉玨以為說中阿蘿心事,看她如此在意劉緋,冷冷道:「你學會這曲《佩蘭》,我便不再為難於你。」

  阿蘿眨眨眼睛:「其實你若想聽有人彈這首曲子,相信這花舫上也是有會的,何苦非要我彈給你聽?再說我又不會彈琴,這曲子太難,學不會。」

  劉玨道:「不會就學著彈會,你今日不會,我明日還來府中接你出來,你那日會了便罷。」

  阿蘿瞪他:「你怎麼這麼不講理?人家不會豈能強著要學?學著了你心上人彈曲,就能似她彈給你聽一般?」

  劉玨道:「顧家小姐彈給我聽,我當洗耳恭聽,她不彈我聽過一曲已如天簌,再聽不聽已無關要緊,你要我不找你的茬就彈了我聽便罷。」

  阿蘿突然想到,好歹自已還是個相府千金,也不是平常人家女子,劉玨真的敢這麼放肆?她笑咪咪地喝了口茶,評道:「這茶味清香,回味悠長,看湯色黃亮澄明,好茶!」絕口不提彈琴之事。一皺眉似想起了什麼道:「看月影上移,時辰已經不早,若是有人認出,這李相府的三小姐深夜流連在外,你說,我爹會不會氣的吐血,找皇上理論要治你之罪呢?」

  劉玨見她左思右想竟想出了這麼一招,低低輕笑起來:「是啊,你爹官居右丞相要是聽到坊間傳聞家中幼女與一男人花舫相處到月至中天,他會不會氣的吐血呢?世代書香啊,一世英名啊,就這樣由你敗壞了門風?嘖嘖,他怎麼辦呢?當然要去找皇上了。」

  劉玨露出壞壞一笑,走到阿蘿身後,伸著脖子在她耳邊輕笑著:「找皇上,趕緊賜婚吧!早點把這個不肖女嫁了,當然,小王是極負責任之人,與三小姐孤男寡女深夜相處,怎容無知小兒敗壞三小姐名聲呢?三小姐還沒及芨呢,這般誤人終身之事,小王可是做不出來的。」

  阿蘿聽到脖子上雞皮小粒子顆顆爆開的聲音。她強壓著心裡的恐懼,對劉玨說:「彈就彈,可是,我那有這麼快就學會了,總得給我時間吧。」

劉玨見她妥協,心情大好,呵呵直笑:「沒問題,小王有的時間,出府之時令尊還殷殷道,一定要盡興而歸。看現在離月到中天至少還有兩個時辰,以三小姐的悟性,不說學得有模有樣,成曲應該沒有大礙!」

  阿蘿一嘟嘴:「我不識琴,連音在那兒都不知道。你送我回去,改日我學好了再彈給你聽就是。」

  劉玨看她小嘴一翹,心裡樂翻了天,走到琴旁:「來,小王親自授琴於你。」

  阿蘿很認真的撐著下巴看他,一會兒問這個音,一會問那個調,見他極是耐心,就越發問得勤快。轉瞬一個時辰就過了。阿蘿問得累了,劉玨教得累了。劉玨問她:「會兒麼?」

  阿蘿搖搖頭。劉玨氣得琴一扔:「你怎麼這麼笨啊?」

  阿蘿委曲地望著他:「小王爺,你再教一遍吧!」

  劉玨耐著性子又細細把宮商角徵羽音準音調勾彈抹滑手式指法講了一遍。阿蘿聽得昏昏欲睡。強打精神聽他嘮叨。末了劉玨又問:「這下會了?」

  阿蘿剛想搖頭,嘴一張竟打了個哈欠。忙用手擋住嘴。眼睛在劉玨臉上一轉。他已冷了臉:「鬧了半天是消遣我來著?」

  阿蘿一驚,睡著全無,直衝他擺手:「小王爺,我確實於琴半分感覺也無。我能記得幾個音,我馬上彈給你聽,曲子是說啥也不會的了。」

  劉玨半信半疑:「你會吹笛,怎麼不會撫琴?風城閨秀十人有九人會琴且琴技不錯,你真是個特例?」

  阿蘿開始編故事:「據說小時候抓周,大姐一把抓住琴不放,二姐一把抓住筆不放,我就抓了笛子。後來二姐擅長書法也去學琴,怎生也及不上大姐,我就更不用說,對琴就是一竊不通!」

  劉玨道:「算啦,掃興!」

  阿蘿壓住開心望著劉玨道:「可以回府了麼?我困了。」

  劉玨沒好氣地說:「走吧,回去。」

  阿蘿又道:「以後記得兩清了,沒有仇了,我也不欠你了。」

  劉玨嘴角浮起一絲邪魅的笑容:「我怎麼會和你有仇呢?我是如此小氣之人?」

  阿蘿馬屁趕緊拍:「小王爺風度翩翩,瀟灑之極且才學淵博,世家風範,怎麼會是小氣之人。」

  劉玨哦了一聲突問道:「我與四皇子那個風度更翩翩,那個更瀟灑,那個才學更好呢?」

  阿蘿一怔馬上答道:「各有千秋,嘿嘿,我個人認為,你更勝一籌。」心想,這下夠了吧?

  劉玨又是一笑:「能得三小姐抬愛,我定不負三小姐。」

  阿蘿見他說得奇奇怪怪,似有深意,又聽不出來。只得與他下樓。

  走到二樓樓梯處,有琴聲傳出,劉玨駐足呤聽,阿蘿也跟著聽,劉玨突然瞟到阿蘿眉頭稍一皺便展開。面色恢復正常,不禁大奇,這時更是琴聲出錯之處。劉玨暗想,可能是偶然吧。不知怎的,這個相府三小姐除了道歉,之後說的話他一句也不信,又找不出什麼漏洞。到底是那裡不對呢。

  阿蘿回到相府馬上去李相處報道。李相笑咪咪地看著她,樣子慈愛極了:「阿蘿,今日與小王爺相處可好?」

  阿蘿中規中矩回答:「在流香畫航用膳,然後吹了一曲笛,小王爺沒說什麼。」

  李相呵呵笑道:「小王爺風流倜儻,家世顯赫,實乃好人選啊,阿蘿,多與小王爺走動。」

  阿蘿突然想,能不能就正正當當地出府呢?便試探道:「小王爺相約明日,阿蘿可以去嗎?」

  李相驚喜:「去,怎麼不去,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

  阿蘿微笑道:「知道了,阿蘿先回棠園了。」

  可以大方出府,就免了不在府中時露馬腳。這個機會還得謝謝小王爺了。阿蘿回去時輕笑出聲。

  劉玨回到王府,怔怔地看牆上的畫像。他要阿蘿學彈《佩蘭》真的是已經忘不了顧天琳了嗎?阿蘿那雙眸子嵌在顧天琳臉上似乎越來越靈活。劉玨躺在長椅上看著那雙眼睛,手指輕輕敲打扶手,倒底是那裡不對勁兒呢?半刻喚來劉英:「速去查明李相府中情況,我要這位相府三小姐的全部情報。還有,從明日起,找人盯著她。她會些功夫,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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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阿蘿大搖大擺地帶著小玉出府。有了第一回,就有第N回,她與子離的酒樓順利開張。阿蘿教會了廚子她會的系列素菜做法。酒樓取名為素心齋。只設了七八個雅間,排隊訂座已排到兩周之後。

  家裡開始忙著為青蕾嫁給太子忙得熱火朝天,剛開始出府李相還要詢問阿蘿與劉玨往來之事,阿蘿小心應答,不露端倪。李相要忙政務,操心青蕾,漸漸問得少了。

  劉玨似乎消失了似的,沒有露面。阿蘿成天沉浸在銀子帶來的快樂中。與子離空了就去學騎馬。日子變得逍遙起來。

  子離不知阿蘿已知曉身份隻字不提,阿蘿也不問。子離常常看著阿蘿出了府就像只快樂的小鳥忍不住就想多寵她一些。覺得與阿蘿在一起心情奇好。有什麼煩心事,與阿蘿一起往往能一掃而空。就像有天阿蘿終於能夠策馬狂奔,一張臉跑得紅通通的,笑意盈盈道:「大哥,感覺就像是飛起來的感覺。自由!」

  子離笑道:「飛起來會是什麼感覺呢?你飛過嗎?」

  阿蘿想起以前坐無動力滑翔機的感覺,對子離形容道:「是那種在空中俯瞰大地,覺得心境一寬的感覺。」

  子離道:「人怎麼可能在空中飛呢?」

  阿蘿想了想叫子離的隨從做了一隻很大的紙鳶,對子離道:「大哥,我策馬放起紙鳶,你試試用輕功站在上面試試。」

  等到子離雙足一點站在紙鳶上時,紙鳶往下沉了沉,被阿蘿的馬帶著疾飛,鼓起的風力加上子離的輕功,這一刻子離真的感覺到了阿蘿說的那種飛的感覺。只可惜一會兒就不行了。子離卻深深記在了心裡。

  阿蘿知道很多故事,她有次對子離說道:「有一個人他向天神抱怨負擔太重,太累,太苦。天神就許諾說只要他不回頭,就跟在他身後陪著他走,走一段路,以後就再也不會苦,不會累。那個人就真的再不回頭一直往前走,走過了高山,走過了平原,走過了大海,他越走越順,越走越輕鬆。就對天神說,你為什麼不能陪我走一生呢?有你在我走了這麼遠,卻越來越輕鬆。」

  子離笑道:「那是天神施了法,看他走得累幫他把身體變輕了。」

  阿蘿笑咪咪地看著子離道:「天神啊就讓他回頭看,他此時正走過海灘,回頭一瞧,海灘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印。天神就說,我其實根本就沒陪著你走。你的神在你自已心中。意思是每個人都對自已的行為負責,戰勝自已就戰勝了一切。」

  子離深深地看著阿蘿。良久才用阿蘿聽不到的聲音低歎:「你就是我心中的那個神明。」

  轉眼半年時間已過。青蕾雖是太子側妃,因為太子寵愛,卻也嫁得風風光光。出嫁那天阿蘿頭回看到古時太子娶妃的場面,當然不是青蕾,而是王燕回。阿蘿咋舌,人多力量大啊。綿延幾里的隊伍,這就是古代的三軍儀仗隊?

  她帶著小玉靠在酒樓二樓看熱鬧。劉玨突然出現了:「許久不見,聽說你學會騎馬了?過得開心得很?」

  阿蘿扯開笑容:「是啊,你要是不出現,我會更開心。」

  劉玨壓低嗓子道:「太子大婚之後四皇子也會大婚了哦。」

  阿蘿哦了一聲也壓低嗓子道:「太子大婚之後,顧相千金也要出閣了哦。」

  劉玨一愣,露出笑容:「咱倆不是兩個傷心人?一起喝喜酒去?」

  阿蘿不屑:「你不會借酒裝瘋丟人現眼吧?」

  劉玨微笑:「你要是酒入愁腸我可以摟著你哭。」

  阿蘿罵:「登徒子!」

  劉玨一笑:「什麼意思?」

  「不要臉的同意詞!」

  「我怎會不要臉呢?我最多和你在一起把臉揣懷裡罷了。」說完劉玨大笑著離去。

  太子大婚完後一月,子離用簫聲約出阿蘿,帶著她騎馬直出西門,兩人跑了一會兒停下。阿蘿跳下馬驚歎道:「沒想到四月的草原竟開滿了花。這裡的草原怎麼都開的是紫色的花?」

  子離含笑道:「這種花叫北星蘭,四月開放,能開到六月末。」

  阿蘿看著連到天邊的草原,對子離說:「要是有帳篷,晚上在草原上露營燒肉看星星多好啊。」

  子離笑道:「這有何難?讓人準備就是。」

阿蘿為難道:「晚上我可不能出來。被那個爹發現可不得了。」

  子離眨眨眼睛:「你早早睡下,再偷偷出來?我來接你便是。」

  阿蘿覺得子離太偉大了,高興得合不擾嘴。子離瞧著阿蘿道:「阿蘿,你今年秋天就滿十四了是吧?我覺得你又長高一頭呢。」

  阿蘿用手比了比,還真是,頭頂都及子離的肩了。覺得可能還會長,長大了真好。一蹦一跳地告訴子離要準備那些東西,要什麼調料。子離一一答應下來。

  這天晚上,阿蘿等到大家睡下,把門反鎖,悄悄從窗子跳出,輕手輕腳出了院子。子離已悄然候在了竹林裡,帶著阿蘿躍出了院牆。

  城門早已關閉。子離東穿七彎,不知從哪兒竟鑽出了城。他對阿蘿笑笑:「寧國太古老,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恰巧我知道這麼一條秘道。」

  兩人上了馬飛馳在草原上,頭頂上星星閃如碎鑽,月色分外明亮,天上竟一絲兒雲彩也沒有。跑了一段路,看到火光。

  子離的隨從準備好了一切,等到兩人到來便默默消失在黑暗中。

  阿蘿圍著火堆烤東西,往灰裡埋土豆。烤好一串子離吃一串。阿蘿笑他:「你這麼餓啊?」

  子離笑道:「遞給我不吃,豈非太不懂禮?」

  阿蘿哭笑不得,只得命令他拿著。烤得差不多了兩人你一串我一串地邊吃邊聊天。子離問阿蘿:「如果你知道我是寧國皇子你還會不會與我來往?」

  阿蘿道:「我不是已經和你來往了這麼久嗎?大哥?還是叫你劉緋?」

  子離笑道:「你早就知道?」

  「是啊,劉玨告訴我的。」

  「那為何不來問我?」

  阿蘿蹲著刨土豆:「好燙,快接!」扔了一個給劉緋,自已用手把土豆甩來甩去:「我早就說過了啊,你願意告訴我自然會說,不願意我問來幹嘛。」

  子離慢慢剝開土豆的皮遞給阿蘿,接過她手上的繼續剝:「那你早知道顧天琳賜婚於我?」

  阿蘿邊吃邊說:「是啊,我知道。」

  子離道:「你覺得顧天琳如何?」

  「美麗,驕傲,聰明,很好,我對她印象很好。」

  「你們怎麼認識呢?」

  阿蘿吃得很舒服,躺下看星星:「她在桃花宴上彈了一曲《佩蘭》,選曲和彈奏都是一流,以琴傳意,震暈了好多人,至今還有她的FANS呢。哦,就是愛慕者。」

  「可是為何太子選了令姐而沒選她呢?」

  阿蘿語塞,子離繼續說:「據傳言道令姐一曲《秋水》技壓全場,琴聲逍遙胸襟開闊,志向高遠。氣度不凡。」

  阿蘿忙點頭稱是。子離又道:「然我去東宮,見著令姐,太子高興令她撫琴一曲,琴藝雖不凡,卻不見得如傳言一般。」

  阿蘿只好解釋:「可能姐姐嫁給太子之後,一心只想做好妻子本份,不如待字閨中之時。」

  子離喃喃道:「阿蘿,你喜歡顧家小姐是麼?」

  「是啊,我當時還叫她天琳姐姐呢。」

  子離笑道:「那麼阿蘿,你想嫁個什麼樣的男子呢?」

  阿蘿想起了河東獅吼,也想起了憨夫成龍,想起了從前看過的太多愛情故事。笑道:「不知道。我以前沒戀愛過。」

  看著天上的星星,阿蘿對子離道:「認得你我真幸運,我以為在這裡我不會認識什麼好男人的。」

  子離眼睛慢慢亮了,阿蘿說:「你的眼睛好亮,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大哥,你是個帥哥呢。」

  子離往天上看:「小時候,我母后也掌抱我看星星,說子離的眼睛象星星一樣閃亮。小時候,我很淘氣,大哥很疼我……」

  阿蘿慢慢聽子離說往事,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子離瞧著她看入了神,拉過毯子裹住她,讓阿蘿頭躺在他腿上。子離抬頭看看滿天的繁星。心想,要是能一直這樣不理朝事的過日子該有多好。

  就在阿蘿與子離躍出相府出城而去的時候。劉玨在王府已得知此事。今日不同往昔,他覺得不安和急燥。一想到阿蘿和四皇子在草原上過夜,心裡竟難受異常。在松風堂內看了會畫像出神,喚來劉英道:「召集玄組,赤組,我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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