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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椿椿]蔓蔓青蘿[全文完]

蔓蔓青蘿 作者:椿椿

【內容簡介】:

  她既沒有改造古代世界贏得古人景仰的宏願,也沒有成為萬事通萬人迷KTV麥霸的潛質,為什麼會一覺醒來就從二十歲的現代大學生變成了異時空裡的六歲小女孩?面對著一心讓女兒攀龍附鳳的宰相老爸,她只想快快長大,帶著美貌娘親早早跑路,免得被他打包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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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睜開眼睛,程箐馬上閉上,又睜開,再閉上,如此反重複兩次之後,程箐判斷,自已不是在家裡床上躺著,而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動了動手腳,四肢健全完好無損,她坐起身,沒問題。程箐想,會是誰半夜悄無聲息地把她從家裡移到了這個地方呢?甚至沒有驚醒她。

  程箐一向睡眠淺,尤其是父母出差就她一個人在家睡時,她的聽力就好得驚人,老鼠爬到廚房翻垃圾筒,爪子剛放到垃圾筒筒蓋上,程箐就已跳下床跑到了廚房並操起一根網球拍揮了過去,長期盤距在程家廚房的老耗子驚得一跳,悻悻然跑開,鑽出排風扇洞口時還停了一下,扭著身子用小豆眼蔑視程箐,彷彿在說,撿垃圾而已,至於嗎?不就是打不開冰箱門嘛!

  程箐氣呼呼地趕走老鼠,又上床繼續睡。然後沒有聲音再打攪她睡眠質量上成連個夢都沒有做,醒來後睜開眼就到了這個地方。

  屋子不大,粉白色的牆,掛著一幅山水,天花板是木板鑲成的,窗前有張雕花條案,上面擺著一盆蘭草。佈置簡單優雅。她突然覺得身上有點酸疼,一摸,硬板床,睡慣了軟床的人睡這樣的床自然會痛。

  床古色古香,像是仿明青時期的古董家俱,有門罩和床圍,而且用的是四合如意紋加十字紋構件進行榫卯連綴,做工細緻,四周掛著淺黃輕紗質底的帳子,程箐想,這床很漂亮,仿造的這般精美,價值也會不菲。枕頭長條狀,上面有花,她摸了摸,捏到裡面細小的顆粒就笑了,繡花枕頭裡面一包糠,還真是這樣。

  四周異常安靜,程箐已經醒了,就不打算再躺下去,她想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什麼人把她帶來的。

  程箐定定神,自已一沒做虧心事,是學校人緣很好的學生,上至班裡前幾名,下至班裡倒數幾名,都與她交好。二沒欠過任何債,包括借米還糠,欠銀子欠人情。三是父母,想到父母,程箐心裡咯噔一愣,不會是做父母官的爹媽惹上了什麼人吧?想到這裡,程箐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她伸腳出去想穿鞋,腳一伸她呆了,再把手拿到眼前看,再呆,往身上一瞧,急急一摸,程箐急火攻心,腦袋瞬間空白,只聽一顆心跳得亂響,眼淚就冒了出來,這,這個身體不是她的!穿的衣服也不是現代的服裝。

  程箐大口大口的喘氣,下意識張嘴就喊:「媽!。。。。。。」

  只聽到門一推,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急走進來:「三兒,娘在這裡,夢魘著了麼?」

  程箐再次被驚嚇:「娘?」

  那女子走過來溫柔地抱著程箐:「三兒,乖,有娘在,不怕呵,做惡夢啦?瞧你滿頭大汗的!」說著用手裡的娟帕輕輕地給她擦汗。一陣淡淡的香氣襲來。程箐嚇得渾身顫抖,這真的不是夢!女子似乎感覺到了,輕輕一抱,把程箐抱在腿上坐著,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娘在呵,三兒乖,不怕不怕呵!」

  此時程箐已處於驚嚇過度的狀態,渾身僵硬,連話都說不出來。女子這才發現不對,開始搖晃她:「三兒,怎麼啦?三兒?來人啊!」

  門外又跑進來兩個人,一個丫頭打扮,一個老媽子打扮,惶聲問:「七夫人,小姐怎麼啦?」

  女子聲音裡已帶著怒意:「小姐向來怕一個人睡,你們也看我們娘倆不入眼?這般怠慢?」

  兩人撲咚一聲就跪下了,臉刷的就白了。年長的那個膽子大些,開了口:「七夫人,老奴是看天已大亮,時辰不早了,就去拿小姐旬試前的衣服,沒有想到小姐又夢魘著了啊!」年小的丫頭已帶著哭聲:「今天小姐已睡遲了,小玉喚了兩聲她應了,就趕著準備熱水去了,我以為小姐已經醒了。夫人饒了小玉,以後小姐不起再不敢離開了!」

  七夫人輕歎口氣道:「還不快點去準備,今兒馬虎了可不成!」

  張媽和小玉聽了感激地看了看七夫人,磕了頭趕緊走了出去。

  七夫人低聲哄著程箐:「三兒,張媽和小玉都是娘選了好久的人,她們心裡都是待你好的。」

  程箐牙齒還在打顫,她還沒弄懂出了什麼事,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嘴裡發出了蚊蠅一般的聲音:「嗯。」
七夫人捧起程箐的臉,聲音還是那麼溫柔:「三兒,娘知道你是怕極今天的考試,可是,娘只得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要是再鬧脾氣誤了旬試丟了臉,以後,這李家咱娘倆的日子可不好過了。」說完皺起了眉頭。

  這時張媽捧著一疊衣服,小玉端著銅盆進來。

  七夫人放下懷裡的程箐,牽著她的小手說道:「來,今天娘給你梳頭。」

  張媽抖開一件青色的裙子繫在程青腰上,再給她罩上一件紫紅色的短襖,東一根帶子西一根帶子繫好。程箐完全成了木偶由著她擺佈。

  穿好衣服,七夫人引程箐到妝台前坐下,她猛然看到銅鏡裡一張陌生的臉,雙手捂著臉又發出一聲驚呼:「啊!」

  七夫人看看天色,臉上顯出一股焦急:「三兒,時辰不早了,再不打扮就來不及了,要是遲了,你爹他,唉,可怎麼辦才好!」

  旬試?我爹?程箐慢慢拿下手,慢慢睜開眼,眼睛裡又浮上一層水霧,這是誰啊?我怎麼變這麼小?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她簡直不敢相信,呆呆的瞪著鏡子裡那個紅著眼睛,面色蒼白瘦弱,最多六歲的小孩子。

  這時看到程箐乖乖地坐在鏡子面前,七夫人張媽小玉加緊了裝扮她。一會兒功夫,鏡子裡就出現了個眼睛大大的,長著一張精緻桃心臉,垂發雙髻的小美人。七夫人滿意的把一枝花玉簪別上了程箐的髻。側著頭瞧著臉上露出了笑意。

  張媽樂呵呵地道:「小姐像極了夫人,長大必定也是個美人兒呢。」

  七夫人攜住程箐的手往屋外走。程箐走出房門看到這是個院子,中間是個天井,擺放了兩個大的石魚缸,中間一樹海棠開得正好,早上怕是下過雨了,天井裡濕漉漉的,海棠花越發紅艷,可是眼下不是她欣賞景致的時候。七夫人腳步有幾分急,怕是趕時間怕遲了。

  程箐突然想,她是要帶自已去參加什麼旬試,彷彿很重要,剛才她似乎說這關係到她們娘倆在李家的生活什麼的。娘倆?程箐又心悸。七夫人看上去最多二十三四歲,叫她,娘?

  程箐努力讓自已平靜,她想要知道馬上的旬試是什麼,接下來再來想這番詭異的變化。程箐扯扯七夫人的手,抬起臉問她:「旬試我要注意些什麼?」

  這是早上起七夫人第一次聽到程箐問與旬試有關的問題。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憐愛地摸摸她的頭:「三兒,娘知道你盡力了,盡力想學好琴棋書畫,做詩吟對,可是,你不喜那些自然學得不夠好,但是,三兒,你答應娘,無論答得好與壞,都不要哭,不要丟臉!」說到這裡,七夫人眼中現出一抹恨意:「由得她們怎麼折騰,我們絕不掉一滴淚!記住了,三兒?」

  程箐看著七夫人眼裡的那抹殷切,點了點頭。只要不哭就行!她歎息,這是什麼樣的環境?這具身體是個什麼性子?娶了至少七個老婆的爹是什麼樣子?

  七夫人攜著程箐的手步入一座大廳,廳裡馬上安靜了下來。大廳裡左右兩排梳背椅上坐著五位滿頭珠翠的女人,正中兩張椅子空著。看來是那個爹和正妻的位置。七夫人微微一笑,對著左邊福了福叫了聲:「妹子來遲,姐姐們恕罪」。又朝右邊幾位行了同樣的禮,坐著的那幾位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七夫人怕是已習慣眾人的冷淡,也沒想著要等回禮,帶著程箐走到右邊末位坐下。程箐站在她身邊,七夫人這才放開牽著程箐的手。

  程箐往左邊看去,那三位女人想來是那個爹的三位夫人,身邊站著兩個女孩子,大點的有十歲,小一點的有七八歲,程箐想,七夫人叫我三兒,看來這兩位是我的姐姐了。右邊上首也坐了兩位,沒有孩子。

  程箐偷偷對比各位夫人與七夫人。她覺得環肥燕瘦,各有風韻。七夫人也長了張桃心臉,尖尖的下巴,一雙晶瑩的眼睛,身材嬌小越發顯出種柔弱,程箐想,以後自已長大了,怕就是七夫人這長相吧。

  正在程箐眼睛四處亂看的時候,她看到對面那兩個女孩子衝她撇撇嘴,然後不屑的轉開頭,模樣驕縱之極。心裡不覺好笑。小屁孩子!突然想起自已變成比她們更小的樣子,心裡難受之極,不由得低下了頭。

  這時,聽到一陣環珮釵響,眾位夫人全站了起來,脆聲脆氣的說:「給老爺,姐姐請安。」

  然後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都坐罷,今天旬試,阿蕾,阿菲,阿蘿都準備好了麼?這三月一次的旬試不知道有無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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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程箐抬起頭。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褐袍男子坐在了正中主位,國字臉含威不露。旁邊坐下一位身著淡色短襖銀紫長裙的中年女人。

  如果以年齡排序,自已的名字就是阿蘿了。程箐仔細看著這個陌生的爹,這位爹和自已的老爸相比一看就是同樣貨色,嚴厲正統,那個大夫人臉有些發福,圓圓的看來和氣,可是眼睛裡卻透出一股子精明。

  上首的中年男子緩緩說道:「阿蕾,你站過來!」

  程箐瞧著那個十歲的小女孩聞聲出列,走到大廳中央,神色鎮定,一雙籠在長袖裡的手卻能隱隱看到捏成了拳頭。程箐想笑,低下頭藏住嘴邊快要溢出的笑意,她想,當真以為阿蕾不害怕呢。到底還是孩子。

  中年男子沉聲問:「阿蕾,這三月你習得最好的是什麼?」

  阿蕾細聲細氣地回答:「回爹,是琴藝。」

  中年男子擺擺手,有家僕擺上幾凳,放好琴退下。

  阿蕾坐到琴旁,氣定神閒的撥動兩聲琴弦,說道:「阿蕾現在要彈《梅花三弄》。」

  隨即琴聲揚起,清新之意繞廳堂不絕。婉轉三疊,泠泠如冰塊撞著溪水。程箐暗叫一聲好。她在現代聽過梅花三弄的古琴曲,與這個相差無已。只是聽現場演奏,還是第一次。她重新審視十歲的阿蕾,面色平靜,一張秀麗的瓜子臉隱隱現出一種高華氣度。程箐想才十歲琴技就這般高超,太了不起了。

  她回想起小時候爸媽生拉活扯要她學彈鋼琴,她抵死不從,現在變這樣了,還不如要求去學學古琴古箏吹笛弄簫一類的,有技傍身總有用處!想起現在莫名其妙的穿越,程箐又難受起來。雙手不知覺握起了拳頭。

  七夫人注意到了,輕輕用手拍拍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告訴她不會就算了,沒有什麼的。

  程箐突然覺得七夫人待這個女兒真是好,心中湧起一股曖意。變成這樣,遇著的第一個人待她如此之好。算得上幸運吧。

  此時飄出一聲尾音,等到音盡,阿蕾停下來,揚起小臉看著中年男子。

  那個爹含笑點了點頭:「阿蕾,為什麼選這首曲?」

  阿蕾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朗聲回答:「阿蕾見院子裡梅花疏落,雖已是早春二月,回憶起冬日怒放時的潔白芬芳,尤喜歡它傲雪凌霜的品性。」

  中年男子撫了撫額下的鬍子道:「好,我的女兒就應該有如梅花般的品性!下去罷,今晚爹來梅園賞梅!」

  此話一出,程箐看到左邊的一位夫人,應該是阿蕾母親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自得,又低眉順目地柔聲回答:「阿蕾還小,技藝不熟,老爺過譽了。」

  程箐眼神在廳堂轉了一圈。除了她的娘七夫人沒有表情,堂上眾位夫人眼中或多或少都露出一點妒意。程箐想,眾女爭夫,古代人總是這樣尋樂子。大概沒什麼玩的,就與人鬥了,與人斗其樂無窮啊。

 阿蕾退到自已娘身邊站好,阿菲出列,她長了張鵝蛋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眨出一臉機靈。她沒有發抖,大聲道:「爹,阿菲這幾月習字有點心得。」

  於是僕從又抬來一張矮桌,放好筆墨紙硯。有丫頭上前替阿菲攏好衣袖。阿菲凝神一會兒,突然雙手開弓筆走龍蛇地寫下一幅對聯。一氣呵成,瞧了瞧才放下筆,脆生生地說:「請爹爹指正。」

  程箐看到紙上墨跡淋漓酣暢,好一手行楷!左右不分軒轅,想起自已的狗刨字,汗顏不已。

  中年男子仔細看了半天,對阿菲道:「菲兒這手字的確大有進步,年齡小筆力還有所不足,加以時日,必成大器!」

  聽得阿菲眉開眼笑,轉頭邀賞般對自已娘親笑了一笑。模樣嬌憨可愛之極,程箐想,阿菲這麼小就如此,長大了不知會迷死多少人!

  正沉迷在自已的觀察中,突聽到中年男子喊了聲:「阿蘿,你過來!」

  程箐愣了一下,七夫人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三兒,你爹叫你!」

  程箐心裡一慌,差點忘了這個阿蘿也要參加旬試的。自已不會彈琴,不會書法,會什麼啊?連這是什麼朝代,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呢。程箐硬著頭皮走到大廳中央站著。

  那個爹問她:「你兩位姐姐一個擅琴,一個擅字,阿蘿,三月前你就交不了功課,你娘親保你把十個板子記下了,說是三個月必定讓你技藝見長,你這三月習的什麼?」

程箐想沒辦法,只有背背學過的古詩詞好了,就怕是這裡的人熟悉了的。要是說她抄襲,就說是喜歡而已,要是不知道,就當是獨家技藝好了。抬起頭輕聲說:「學了詩,能誦一首聽?」

  中年男子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盯著程箐,七夫人暗暗蹙眉,這個老爹才笑道:「好,好,我們家的三小姐居然會呤詩,念來聽聽。」

  堂上傳來低低的竊笑聲。程箐轉過頭看到七夫人臉色發白。暗歎了口氣念道:「二月孤庭日日風,春寒未了怯園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濛濛細雨中。」

  這是宋代詩人陳與義的《春寒》。程箐改了兩字用不屬於她的稚嫩聲音念完,看到堂中眾人呆住,臉上驚詫嫉妒什麼臉色都有。心想,我自已聽了這孩子的聲音念這樣的詩嚇一跳呢。還真不習慣,聲音都不是自已的了,明明自已嘴裡發出來的,聽著卻像別人在說話。

  中年男子呆了半響,往七夫人處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程箐回頭,七夫人眼睛裡已泛起淚光,嬌柔中帶著傷情之色。

  程箐鬆了口氣,這裡不是宋朝。看來沒聽過這樣的詩句。

  那位爹呵呵一笑:「好,阿蘿六歲便能得如此詩句,你娘用心了。板子免了。爹改天來棠園聽你呤詩!」

  這話一出,堂上颼颼射來無數銳利的眼風。程箐低下頭尋思這個老爹說得很重的那句,你娘用心了,心想,你怕是以為七夫人教我的,不過,也好,一個三個月前交不了功課差點挨板子的人突然會寫這樣的詩任誰都奇怪。七夫人不也說這個阿蘿不喜歡詩詞學得不夠好。程箐退回七夫人身邊安靜地站著尋思,七夫人可沒教女兒寫這首詩。回去後得馬上找機會把七夫人的疑慮打消了才行。

  那位爹又道:「咱們李家也稱得上寧國高門,書香世家。此後須得更加勤力,不致引人笑話!」話到此處,聲音已轉嚴厲。

  堂上眾人忙順和答應。慢慢散去,各回各的住所。

  七夫人牽住程箐的手讓別的夫人先行,最後才走出廳堂往棠園去。程箐覺得七夫人現在甚是激動,握她的手比來時更為用力,走路的步子明顯加快。看來那首詩竟無意中道出了她的心境。程箐綜合七夫人對她說的話和剛才旬試看到的判斷,七夫人肯定不受寵。

  程箐邊走邊看著四周古色古香的迴廊樓閣想,寧國?未知的世界?對七夫人有敵意的眾夫人,那個一看就是隻老狐狸的爹。兩個嬌縱卻一身好才藝的姐姐,又一場豪門恩怨!我該怎麼辦才好啊!看了眾多穿越文,我能像裡面那些人一樣袖舞乾坤,玩轉世界嗎?會不會小小年紀就夭折了?會不會明天一覺醒來又回去了?

  程箐想,以前這個阿蘿怕是內向得很,不吭聲,內向就內向吧,正巧自已是越遇事越冷靜的性格,沒有大叫大嚷,否則連這個美貌娘都沒了,六歲還不得餓死?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要給人拐了什麼弄進青樓,自已還不得尋死去?

  程箐抬頭看了看七夫人,她臉色已恢復正常,似乎沒有覺察到阿蘿的不對勁。程箐想,既然莫名其妙把自已弄到這裡,冥冥中自有天意吧。也是阿蘿才六歲,要是再大點,難不成真要去裝失憶麼?

  回去的路上,程箐開始慢慢打量四周,這家肯定是大戶人家,地盤挺大的。那個爹治家一定很嚴,遇著的僕從見了七夫人和她就行禮,眼皮都不敢多抬。到底是投身有錢人家好呢還是窮人家好?程箐想,還是有錢人家吧,古代的老百姓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吃不飽穿不曖,苛捐雜稅一籮筐,要遇上個惡霸地主,或遇著饑荒災年的,弄不好插根草就賣了。有錢人家雖說有陰謀有鬥爭,好歹自已也有一雙當官的父母,聽到的見到的明裡暗裡的官場爭鬥,人際交往的複雜多了去了。估計那朝那代都差不多。斗的是人心罷了

  當下牽定七夫人的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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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到棠園。七夫人對著天井裡怒放的海棠幽幽歎了口氣。叫張媽搬了張椅子在迴廊裡坐著,把程箐抱在懷裡說:「三兒,你對娘真好。一直以為你冷性子,說話少,和娘一年到頭都說不上幾句話,也不願學詩文,沒想到娘的苦處你都記在了心裡。這家裡,娘只得你一個親人,你爹他已有一年多沒進這園子了。只是這詩苦情傷心又帶著倔強,你六歲就能發此感歎,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啊。」

  程箐想,六歲孩子那這麼能幹,正想補救兩句,聽到七夫人聲音又轉得憤恨:「那幾個人卻還是不放心,老拿你不會琴棋書畫做文章,娘今天可真是擔心,那板子怕是要落在你身上了,又護不得你。李家的女兒如是沒用,不能幫助你爹,還不如小玉來得值錢!也真是我的女兒,怎麼會不懂詩文呢!」

  程箐見七夫人並無絲毫懷疑,就懶得解釋。這時她已有些習慣七夫人的懷抱,香香的,軟軟的,像極了小時候媽媽的懷。她窩在七會人懷裡開口問:「能不能告訴阿蘿,要幫,那個爹做什麼?李家的女兒為什麼一定要精於琴棋書畫?」

  話一出口程箐有些後悔,萬一七夫人平時早告訴給了阿蘿,會不會驚詫。七夫人慢慢說:「三兒,你還小,大一點娘再告訴你吧!」

  程箐著急,她急於想瞭解這是個什麼世界,她腦袋裡還混亂著,一起床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個小孩子,還見了亂七八糟的一堆人,提心吊膽了老半天,不說怎麼行?程箐聽到自已發出一個嬌嫩的聲音:「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啊,說不定以後阿蘿就改了性子,勤力學習,免得三月後被打板子!」說完又歎,這聲音,真不習慣!

  七夫人歎了口氣說:「李家為得一個兒子,先後娶了七個,沒想到娘最後進門,也生了個女兒。你爹是寧國右相,眼見無後,就想把三個女兒嫁入王室,以鞏固權勢。他怎能不嚴苛女兒?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女兒攀龍附鳳上了。大夫人出身顯赫,如若不是沒有生養,那會容得老爺一娶再娶,娘,不過是李家娶來生養的工具而已。」

  七夫人低頭對程箐溫柔一笑:「娘倒是沒有希望三兒要出人頭地,就怕你不長進惹怒了你爹,連求一溫飽都不得。你像極了娘幼時的性子,任性倔強得很,老是為難張媽和小玉,功課總不放在心上,娘不忍責備你,可是三兒啊,這世道總是女子吃虧,你要是不嫁個好人家,以後苦日子就長了。」說著竟流下兩行清淚。

  程箐看著七夫人玉色的臉上一片愁容,心知兩人的命運從此連在了一起,她看看自已小小的身體,莫名其妙就穿越了時空,靈魂附體,架空歷史,她本來是好好的一個大四學生,家裡環境優越,以後前途光明,現在一切都是未知,聽到七夫人說女子在這裡總是吃虧。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七夫人緊緊摟住她:「三兒啊,為什麼這般命苦要做女子?為什麼要做李家的女兒啊!」

  程箐哭著哭著竟睡著了。

  七夫人愛憐地看著才六歲的女兒,長著和她一樣的臉,不用想也知道阿蘿長大後的美麗。她的美麗就葬送在了李府的棠園。她希望她的女兒以後命會比她好,不用守在這四方的天井心寂如死。

  七夫人怔怔瞧了阿蘿許久,喚張媽和小玉過來,柔聲說:「小姐還不更事,你們遷就一下她,她不是涼薄的孩子,任性了些罷了。」

  張媽小玉紅了眼答道:「夫人大恩於我們,自當對小姐盡心盡力。」

  七夫人把懷裡的程箐交與張媽送回屋裡。自已一個人定定地瞧著海棠出神,想起阿蘿在旬試上念的那首詩,眼淚又簌簌落下。

  程箐一覺睡醒,她忙低頭看自已,還是小小的身體。周圍清寂無聲,沒有汽車開過馬路的聲聲,沒有人聲。彷彿整個世界只留得自已一人,眼睛一紅,淚水洶湧而出,月光照進屋子裡,越發的冷清。程箐想,難道自已就只能留在這裡了頂著那個阿蘿的身體在這個世界慢慢長大,然後嫁人,了此一生?不由得害怕恐慌到了極點,一陣放聲大哭。

  帳外燭火一亮,小玉撩起紗帳,緊張地摟她:「小姐,又作惡夢了嗎?小玉在這兒呢,小姐,不怕了。」

程箐看到小玉蓬鬆著頭髮,揉搓著沒睡醒的眼睛,還是個十來歲半大的孩子,卻來安慰自已,心想,我二十二歲的人了,怎麼讓你來呵護我?慢慢止住了眼淚,對小玉說:「我睡不著了,小玉,你上來陪我躺會兒,給我說說話吧。」

  小玉瞧著阿蘿小臉上淚痕還沒幹,在燭火照耀下閃爍著光,一張臉寫滿懇求,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心裡想,小姐才六歲,就這樣容人不由自主的憐惜,以後大了不知道怎樣的天香國色呢。嘴裡答應著,上床挨著阿蘿躺下。

  程箐對小玉說:「你給我說說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寧國是怎樣的國家吧。」

  小玉羞澀一笑:「小玉也只知道天下有五國,西邊有啟國,西南有夏國,北面有安國,南面是陳國,寧國居東,是最大最強盛的國家。我們就在寧國都城風城。小姐,咱們風城可大了呢,策馬從東至西都要跑上好幾個時辰,元霄節最是熱鬧,都寧河邊全是賣燈的放燈的,還有好多畫舫,到了晚上像仙子住的地方呢。」

  程箐想,這地方是什麼地方啊!真到了異時空了。以後再瞭解吧,她需要想一想,就閉上了眼睛。小玉以為她又睡著了,也住了嘴,慢慢進入夢鄉。

  程箐睜開眼看著帳頂,看來自已真的要變成這個阿蘿在李府生活下去了。初初的害怕緊張惶恐被她強力克制了下去。好歹還小,李老爹又是個什麼右相,衣食暫時無憂。等到長大要面對別的東西還有好幾年日子。說不定那天醒來已回到自家床上,南柯一夢而已。心裡慢慢安定了。

  程箐分析自已,大學學的是英語,無用之極,在現代生活了二十二年,懂得的知識或多或少總會用到一些。詩詞可以抄襲,五千年的文化她所瞭解掌握的應該夠用了。唐詩宋詩記不全也沒關係,一些膾炙人口的句子她還是記得的。唱歌她不行,總是跑調,也沒關係,知道一些曲詞,說不定還能用用。會瑜珈,練過空手道,這個是她最擅長的,普通男子三五個她能在短時間內擺平。至少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啊!程箐鬆了口氣,還好她當官的爸媽常年忙工作,照顧她的時間少,讓她練了空手道學會保護自已。也因為無人管她,程箐五歲就知道照顧自已做飯吃,對了,做飯!

  程箐跟魯濱遜飄到海島上一樣,發現一樣有用的就興奮一陣子。又想了半天,再沒別的了。

  程箐想,六歲的阿蘿,聽說古時女子十三就有嫁人的,她至少還有七年時間可以去學。這是個什麼樣的社會,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人和事,重頭開始學吧。要緊的就一條,能保命能生存最要緊!

  程箐對自已說,以後就是李相家的三小姐阿蘿了。今天看了一下,這裡的女人都沒纏足,程箐就鬆了口氣,她見過外婆纏過的腳,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程箐回想大廳裡見過的眾人,細細分析,李老爹和她老爸都是政客,不知道李老爹是不是權相,古時的權相沒幾個有好下場。大都功高震主或掌權太久被皇帝卡嚓了。只要不犯什麼大罪,平平安安的就好。她祈禱所有的神千萬不要讓李老爹出現罷官抄家問斬一類的事,她一想到古代的種種酷刑,心裡就害怕。

  七個夫人怕是明爭暗鬥,但是那六位明顯不喜歡七夫人,是因為七夫人最年青?最好看?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程箐想李老爹只得三個女兒,要不要做他最喜歡的那個呢?有好有壞,好的是能改善她和七夫人的待遇,得到某些特權,不好的是引起了注意,以後想要不引人注意也難。

  她回來時注意了下周圍的環境,棠園像是在李府最偏的一角,從大廳出來走了十來分鐘才到。只得張媽小玉兩個僕人。張媽跟七夫人的時間多一些,小玉則跟在了自已身邊。屋裡佈置倒也清雅,也沒見什麼值錢的金銀珠寶。就是七夫人,今天發邊也只插了兩枝玉簪,一朵珠花,比其另外六位樸素多了。想起七夫人的溫柔和傷情,程箐斷定,可能生下個女兒,這裡就被冷落了。

  二十二歲的心智,六歲的身體,現代的知識和思想,程箐想要得到李老爹的歡心並不難。但她一想到槍打出頭鳥和木秀於林的話就決定暫時韜光養晦,熟悉情況為先,安分幾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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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著天濛濛亮了。估計是早上五六點,程箐(阿蘿,以後換稱謂了。)起了床,看看身上穿著薄薄的直襟衣服,這個做運動服不大合適。

  小玉也醒了,問阿蘿:「小姐,起這麼早幹嘛?現在才卯時,你平時不到辰時不醒的。」

  阿蘿在心裡暗念了一遍十二地支,心想,還得熟悉用這裡的計時方式。就笑著說:「昨天過了旬試,所以一高興睡不著了。小玉,能不能幫我做件衣服?」

  小玉端來水給她洗臉,邊梳頭邊問:「小姐想要什麼樣的衣服?小玉都能做的。」

  阿蘿一笑:「回頭我畫樣子給你。對了,小玉,早上我需得給,需得去請安嗎?」阿蘿還有點叫不出娘。

  小玉抿嘴一笑:「夫人喜清靜,愛一個人繡繡東西打發時間,她辰時去大夫人那裡問安,回來就自已呆在房裡,小姐不用去了。」

  阿蘿奇怪地問:「那我要學東西找誰?」

  小玉很是吃驚:「大小姐,二小姐都請得有西席的,三夫人四夫人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小姐你平時趕走了好幾任先生,夫人就說等著你想要學了,再請先生。不過,小姐啊,咱們夫人才是真正的才女呢,什麼都懂。」

  阿蘿笑了,多好,現成的老師!對小玉說:「我躺久了不舒服,想活動一下,你帶我四處看看吧!等美貌娘親回來,我就讓她教我!」加了美貌兩字,阿蘿覺得叫起來順溜了許多。

  小玉笑著答應。弄好頭髮阿蘿就迫不及待拉著小玉出了院門。小玉被阿蘿的興奮勁兒感染了,直笑道:「小姐以前都不出院子門的,老愛一個人悶著,現在怎麼突然轉性了呢?」

  阿蘿抬起頭看小玉:「我捨不得我那美貌娘親流淚,以後總不至於讓她圈在這方院子裡終老,小玉,你要幫我,我們不受人欺負的。」

  小玉聽得眼睛一紅,帶著阿蘿四處轉悠,耐心地告訴她府裡的情況。阿蘿突然想起自已大名叫什麼都不知道呢,就歪著腦袋問小玉:「那個三夫人生的大姐李那個蕾的,還有四夫人生的二姐李什麼菲的都很傲慢呢。」

  小玉左右看看無人,才對阿蘿說:「小姐,三夫人四夫人都是有來頭的,你別這樣喚大小姐二小姐。給人聽到了又會說七夫人教女無方了。」

  阿蘿趁機問了問三夫人四夫人的情況。得知一個是風都大賈張員外的庶女,另一個本朝工部待郎的表妹。另外幾位夫人也是清白人家,只有七夫人出身青樓,清倌開苞之夜被人重金買下送給李老爹當妾的,難怪那幾位瞧不起她。

  阿蕾全名李青蕾,阿菲全名李青菲,阿蘿自然就叫李青蘿了。阿蘿又歎了口氣,庶出不說,老娘還是青樓風塵之人,這地位低的,說不定大夫人身邊一條狗比起七夫人都來得尊貴。

  走了大半天,內堂被逛了個遍,大致情況阿蘿心裡已有了底。牽著小玉回了房。打發她去看七夫人回來沒。

  她細細用筆繪了張相府概貌圖。棠園果然偏僻,緊挨著一片菜園,屋後是一大片竹林,再過去就是院牆。阿蘿很滿意,這樣的位置要是以後翻牆出去,也不會被人發現。

  七夫人聽說阿蘿早早起來想學技藝,激動的來找她:「三兒,你想學什麼?為什麼想學,告訴娘!」

  阿蘿看著七夫人臉上的激動和溫暖的眼睛,走過去牽住她的衣擺道:「娘,我不想學得多麼高超,能唬人就行了,總不能讓人瞧我們不起!」

  七夫人眼圈一紅:「我就知道,娘的女兒怎會是草包一個!看著天井的海棠能做出那麼好的詩,三兒,你有靈根的。

  阿蘿苦笑,沒靈根,現在也要學著有

  從這天起七夫人每天教導阿蘿學琴學畫。阿蘿發現小孩子的腦子接收起來特別快,她幾乎過目不忘。加上二十二歲的心智,七夫人教一遍,她就能領悟了。琴會彈之後,阿蘿發現會彈也是好事,變了副嗓子,彈彈現代喜歡的歌曲時間很快就過了。於是在琴上面下的功夫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天七夫人聽她彈了一首《水調歌頭》竟蔌然淚下,一張絹帕哭得濕透,哽咽著對阿蘿說:「三兒,這歌真好聽,你的琴聲裡帶著感情,比你大姐彈得好多了。」

阿蘿不敢相信,問七夫人:「是這歌好吧?不是我琴藝好。」說著又彈了首《梅花三弄》阿蘿想,這樣你就有對比了。

  沒料到七夫人驕傲地說:「你娘從四歲撫琴,風城無人能出其右,你難不成懷疑娘的耳力?就這首梅花三弄,你的琴聲更顯梅花之傲氣,我的女兒驕傲著呢。」

  阿蘿感歎,能得到風城第一琴手誇獎,看來是真的了。又悄悄對七夫人說:「娘,這事千萬別讓別人知道了,阿蘿只彈給娘聽可好?」

  七夫人眼裡透出笑意:「你怕搶了你大姐的風頭,從此不得安寧?」

  阿蘿故意板著臉說:「琴為知音彈,要是比她彈得好了,一有貴客就喚我出去彈琴怎麼受得了?」

  七夫人扭扭她的臉,摟她入懷:「三兒啊,你真是聰明!娘怎麼也疼不夠你似的!」

  阿蘿也越來越喜歡這個美貌娘,善良溫柔,最主要是待她一顆心。她想,以後有法子了,一定好好照顧這個小娘親!

  阿蘿每天一早起床穿著小玉做的大褂子大腳褲開始跑步熱身。跑到屋後的竹林就讓小玉在外面守著,自已一遍遍練習在現代學的空手道。晚上每天做完半個時辰的瑜珈再睡。剛開始小玉看了奇怪。阿蘿盯著小玉:「要是你真要報我娘的恩,就別說出去,我做這些你看不懂沒關係,但是你記住是為了以後我們好就行。」

  小玉點頭答應,看著阿蘿臉色越來越紅潤,腳步越來越輕健,覺得小姐調理身體的那辦法真是好,就沒再多嘴一句。

  轉眼三月旬試之期又至,阿蘿冷眼看著大姐二姐的施展琴書才藝,低頭半天唱了一支調子不錯,詞很好卻走調的歌出來。李老爹先入為主以為阿蘿上次冒出的詩真是她娘為了見他特意教的,也沒讓阿蘿再作過詩,現在見她去學唱歌很是高興,照常勉勵一番。

  眾位夫人也是這樣盤算,心裡越發討厭七夫人,覺得她利用女兒當堂勾引老爺實在是不要臉之極。還好李相成日被大夫人看著,被其它幾位小妾纏著,倒也只來過棠園一兩次。棠園冷清,李相總覺七夫人不夠熱情,也就淡了心。眾位夫人也跟著放心,又嘰笑七夫人使盡青樓裡的狐媚手段也沒霸住老爺。

  以後每至旬試,阿蘿一會兒下棋,一會兒繡花,一會兒彈琴,無一精通。李相見她學得雜卻不精純,沒一樣能拿得出手。無論如何斥責,下次旬試阿蘿又拿出樣新學技藝,可憐巴巴地說:「阿蘿謹遵父親教誨,三月來勤力學習,新學XX,請父親品鑒。」當然又是不上不下,李相讓她專精一樣,卻始終也及不上青蕾和青菲,只得暗暗搖頭。幾位夫人的目光每每卻放得柔和了。

  七夫人問青蘿:「三兒, 你要掩藏到何時?」

  阿蘿一笑:「娘,兵法曰,羽翼未豐,不可與之硬碰。你不覺得除了大娘另外幾位沒孩子的姨娘喜歡我多過大姐二姐?」

  七夫人心情愉快地想,下半輩子就靠這個鬼精靈的女兒了。

  阿蘿想,來到這裡已經六年了,她已經絕了某天回到現代的念頭,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在這裡立足自保。她需要銀子,阿蘿想了許久決定以後去開一間酒樓。賺了錢就帶著美貌娘親張媽小玉去其他四國看看。這樣的旅遊路線怕是在現代求也求不來的。也許某天會遇著某人,嫁了也就嫁了,若是遇不著,當個老闆娘逍遙過一生也好。

  抱著這樣的思想,阿蘿扎進了異時空知識的海洋。現代與古代知識相結合,她覺得要是有那麼一天萬一回去了,她不做別的,就開間古玩店,賺銀子賺瘋。

  就這樣阿蘿長到了十二歲。李青蕾十六歲,李青菲也有十四歲了。

  李相家中有兩位才女的名聲不知不覺在風都傳揚了出去,早在兩前年上門給李青蕾李青菲提親的人就差點踩破了相府的門檻。三小姐青蘿卻鮮為人知。李相只是搖頭愧稱女兒尚小,捨不得這麼早嫁人。

  然而這年春天的風都桃花宴,李相府接到了護國公主的請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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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桃花宴是風城春天最隆重的宴會。護國公主原是寧王的妹妹,下嫁陳大將軍不久後守寡。這桃花宴就是她閒來無事春日在別苑拾翠山莊舉行的閨房私會。每到山莊花開之時,就遍邀皇親國戚朝中大臣的內眷賞花聚會。後來漸漸也請有風城的清俊少年風流才子,結果就成了高檔次的相親宴。
  
  風城有五公子之說。分別是寧王太子劉鑒,四王子劉緋,安清王之子劉玨,新科狀元成思悅,左相之子顧天翔。聽說都是二十歲左右的英俊風流人物。風都城大半少女說起五公子就眼冒星星。
  
  李相看著三個女兒,李青蕾含蓄穩重,李青菲爽朗活潑,李青蘿嬌小柔美,春蘭秋菊各擅揚長,除了阿蘿無過人的技藝,另兩位女兒直叫他滿意到骨子裡去。

  他聽說這次桃花宴風城五公子都要參加,王室就有三個,都是未曾婚配,寧王前些日子暗示他看上了大女兒青蕾,如若不出意外將是太子妃人選,李相感激涕零。又聽說太后中意左相之女顧天琳,這個在風城與青蕾並稱風城二絕的女子,又覺得不踏實。

  再後來又聽說皇后有意於自已的內侄女當朝太尉之女王燕回,據說燕回小姐謀略過人,聰明絕頂,長相可能及不上顧天琳與李青蕾,卻也稱得上秀美,她的家勢背景更由不得人小覷。
  
  三方勢力交織在一起護國公主就出主意擺開了桃花宴,有意讓三家女兒都亮相人前,大有公開比試的意思,寧王向來疼太子,也旨意以太子屬意為準。於是,桃花宴別有目的眾人盡知,都等著看三姝比試奪夫。
  
  李相思前想後,心裡還是沒底,急得在書房打轉。大夫人柔和一笑:「老爺,何不讓三個女兒都前去赴宴?風城不是五公子都要來嗎?」

  大夫人一句話提醒了李相。做不了太子正妃,側妃也是免不了,另外兩個女兒要是能得風城五公子中任意一人青睞都不是虧本的買賣。不覺撫著鬍子微笑道:「還是夫人眼光長遠!」
  
  七夫人聽到阿蘿也要去參加桃花宴,眼中冒出神彩,回到棠院摟住阿蘿道:「阿蘿,你雖然只有十二歲,可是,你不並輸給你的姐姐們,這次宴會寧國的貴公子們幾乎全部在邀,你好好的瞧仔細了,可為以後打算。」

  阿蘿心裡一驚:「娘,我才十二歲啊!」

  七夫人笑道:「寧國女子十三就可以嫁人,十六圓房。我的阿蘿大可以訂下一門好親事,等長大了再嫁不遲!」

  阿蘿哀歎:「我捨不得娘,能不能不要這麼早訂親?」

  七夫人道:「娘也捨不得你,可是,你不能陪娘一輩子,要是能遇著一個好的,總比將來胡亂嫁一個好。娘只是要你仔細在宴會上瞧瞧,瞧好了有入眼的,將來可以作為人選之一。」
  
  三月初七,春風拂面,曖陽高照,正是明媚大好天氣。大夫人帶著三個女兒出席桃花宴。這也是大夫人最滿意的地方,只有她,才能傲然與寧國眾貴婦站在一起。今天她特意梳了朝天髻,一身暗金福字繡花裙,插上了金質牡丹團花,攢珠步搖,環珮叮噹。發胖的身體在頭髮和服飾的襯托下顯出相國夫人的尊貴來

  阿蘿打量李青蕾,淡藍色的抹胸腰束白色羅裙,細細用銀線繡上了梅枝虯結,滿樹含苞的花蕾,婷婷玉立,瓜子臉玉容淡定,冷艷無雙。再看李青菲,玉色抹胸外罩淺紅紗衣,裙邊袖口用更深的絲線繡上了繁花朵朵,她身材在三人之中最高,十四歲已有一米六七,風一吹,紗衣揚起,飄若驚鴻。
  
  再看看自已,穿了件青色單襖並深青色羅裙,還梳著兩隻小髻,垂下的流海是才讓小玉剪的,把小臉遮了一半去。插了兩隻銀簪,往青蕾青菲身邊一站,個頭比她倆矮一頭不說,就跟她倆帶的小丫頭似的。青蕾青菲看了一眼青蘿,撲哧一聲笑了。大夫人皺了皺眉,又想青蘿還小,今天主要是老大和老二,也就沒喊青蘿重新打扮。
  
  阿蘿忙甜著嗓子討好:「大姐二姐今天好漂亮,阿蘿就給你們當丫頭好了,仔細幫我姐姐們挑個如意郎君。」
  
  青蕾青菲馬上紅了臉啐她:「小蹄子什麼時候這麼壞!」

  阿蘿嘻嘻只笑不答。
  
  這是她來到這個異時空第一次走出相府大門。一路上忍不住撩開橋簾往外看。大夫人咳了兩聲:「阿蘿,你爹出門之時教訓說一定要注意大家閨秀的身份,今日不得給他丟臉,否則家法從事,你看看阿蕾和阿菲,再看看你自已,老七真是改不了性子還教給女兒了!」

  阿蘿心裡一陣憤怒,收回好奇的目光,正襟端坐,心想,等有朝一天,我有自保能力,必定接了美貌娘親搬出相府去!

  馬車出門向東足足走了快兩個時辰才停下。在大夫人嚴厲的監視下,三人規規矩矩坐著,青蘿想當是在練瑜珈。下車的時候腿還是有點血脈不通。不知道青蕾青菲這坐功怎麼練出來的,像蝴蝶般輕盈的飄落馬車。

  阿蘿下了車,看多了相府裡的四方天,此時眼前一寬,阿蘿想自由多好啊,那天才能自由自在的去遊歷呢!

  護國公主的拾翠山莊依山而建,隱約能看到坡上樹林子裡挑出的一角飛簷露出一抹粉牆。阿蘿不禁感歎,走那個社會都是富人住別墅。

  走進大門,又有軟橋候著,抬著她們進去。走了半個時辰,眼前湧出一片粉色,已來到一個山谷,這裡地勢平坦,溪水清淺,半人工半天然在桃花林裡蜿蜒潺潺。水面上不時飄著花瓣,帶著股醉人的花香。阿蘿歎息,無污染的世外桃源啊!

聽報傳李相夫人到,護國公主微笑站立相迎。相互致禮坐下之後。聽到護國公主問大夫人:「早聽說李相有兩位千金才絕風城,長得天仙似的,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大夫人忙喚青蕾青菲上前。

  青蘿悄悄看護國公主,端莊秀麗,三十歲年紀,舉手投足間大方高貴。自是從小養成的氣質。再看周圍,這位空地裡搭起了兩溜小涼棚,涼棚四周繫著輕紗,供前來的客人使用,只是有女眷的涼棚面前的輕紗是放下的。錯落坐著不少夫人及少女。穿著打扮精緻漂亮,來之前用過心思。
  
  青蘿暗笑,還好今天有風,風一吹輕紗飄起,女子們的容貌就暴露無疑了,美得那些坐得正經脖子卻慢慢伸長,眼光瞟來瞟去的青年才俊們了。

  過了會兒,大夫人紅光滿面帶著兩顆小蕃茄回到了涼棚。青蘿很好奇,纏著青菲問剛才護國公主說了些什麼。

  青菲神色扭捏。大夫人倒開了口:「公主很喜歡青蕾和青菲,說是等會專程請太子和四殿下採花送來。」

  說著朝對面的涼棚指了指道:「那便是太子涼棚。挨著的是四殿下的。」又低聲道:「咱們左方是顧相府的涼棚,右方是王太尉府的。聽說子琳小姐與燕回小姐早已到了。」
  
  聽了大夫人的話,青蕾青菲忍不住往對面看去,涼棚裡沒人,又往左往右瞧,輕紗掩映,隱約能看到幾位女子,卻見不著面,有些失望也有些焦急。青蘿嘿嘿一笑:「大娘,阿蘿去打探一下情報可否?」

  大夫人有些猶豫:「要是萬一衝撞起來有個失禮怎辦?你好歹也是相府千金。」
  
  青蘿笑笑說:「大娘,現在還沒人知道我是相府三小姐吧?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大姐二姐身上呢。乾脆就說我是府上來來的丫頭。你看,本來就像嘛。」

  大夫人眼中有了笑意:「這主意好,今天倒真是沒人知道相府三小姐也來了。人家知不知道相府有個三小姐都難說呢。你這就去瞧瞧,看看那兩位小姐,再聽聽別人都說了些啥。」又吩咐身邊隨待的丫頭鵑兒:「你與三小姐一起,不得惹出什麼麻煩來。」

  鵑兒忙點頭應下。阿蘿對兩位姐姐笑笑,輕聲說:「姐姐別急,阿蘿去去就回。」
  
  和鵑兒走出涼棚,兩人挎了只籃子,就往花林裡走去。只因這護國公主的桃花宴別出心裁允許客人隨意採花,若是瞧得有心儀之人可以詩文縛在花束上相贈,博個情趣。若是沒有瞧得上眼的,涼棚內自家也有花束賞玩,也不至於遭遇無人送花的尷尬。再則女眷之間也可互贈花束,以示交好有禮。
  
  青蘿打的就是奉相國夫人之名以贈花為由偷窺顧相之女天琳及王太尉千金燕回小姐。當然順便經過男子所在涼棚就打量打量嘍。

  走進花林,青蘿有種回到自然的放鬆,看著緋色一片,腳下青草如蔭,溪水飄香。對鵑兒笑道:「這裡真美!」

  鵑兒不過十三四歲,也正是貪玩的時候,跟著青蘿邊看景邊賞花,慢慢離休息地遠了。不知走了多久,鵑兒一回頭,看不到涼棚所在,觸目之處全是花樹,不由得慌了:「三小姐,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正高興著的青蘿一愣,回頭一瞧,花樹長得都差不多,涼棚在那個方向呢?也著了急:「慘了,鵑兒,回去晚了少不得大娘要罵了,我們從哪個方向來的?」

  鵑兒苦著臉答不出。青蘿看看陽光的影子,再想想當時在涼棚裡的情景。帶著鵑兒往西北方向走。走了一會兒,青蘿高興起來:「鵑兒,你瞧,那處就是休息地!」

  兩人往飄著白紗的方向趕去。眼見一會兒就能回去了。面前的溪水卻變寬了起來。青蘿撿了根樹枝往水裡插了插,深處要沒到大腿。可是再找路,又怕時間晚了。青蘿往四周看看,很安靜,隱約能聽到涼棚那邊傳來的嬉笑聲。她果斷的開始除去鞋襪,攙高褲腿:「趁現在沒人,快點鵑兒,有人看到就麻煩了。」
  
  鵑兒急得要哭,看青蘿已經下了水,伸出手來牽她,心一橫照青蘿的樣子除了鞋襪,把籃子頂在頭上,握住青蘿的手一步步走過去。就快走到岸邊了,鵑兒踩著石頭硌了下腳,身子一晃,裝著鞋襪和花枝的籃子就掉進了水中。不由得喊了出來:「籃子!」

  青蘿鬆開鵑兒的手就去撈,抓到籃子,卻失了平衡。就要僕跌掉進水裡,不知從那兒飛來一個身影摟住青蘿把她水面裡帶了出來。

  青蘿失聲尖叫了一聲,下一刻,腳已踏實立在岸上了。青蘿驚魂未定,張大了眼瞪著面前的人。只見是個長身玉立的年青人,正含笑看著她。青蘿臉一紅低下頭,看到他正看著自已的大腿和光腳丫子,心頭火起:「轉過身去,姑娘我要穿鞋。」

  那人這才發現失儀背過了身。青蘿看到他的背一陣抖動,心知他在偷笑,不由一陣暗罵。鵑兒已走上岸,兩人急急整理好。青蘿這才慢慢對那人道:「剛才謝謝你了,你不要回頭,我們還沒穿好呢。本來呢是該好好謝謝你的,不過,」青蘿話鋒一轉:「誰叫你眼睛亂瞟的?!」
  
  話音剛落,青蘿出了一招,那人壓根沒想到這個差點栽水裡的丫頭會功夫,還使得一手巧勁,身形一歪就往溪水裡倒去。只見他在空中連扭轉了好幾下身形,一隻手掌對著溪水一拍,半邊袖子濕透,整個人卻借力翻身沒有落入溪中,跳到了對岸。

  青蘿一驚,這人有傳說中的武功!敢緊拉著鵑兒落荒而逃。

  那人穩住身形後回過頭,看到拎著籃子跑得跌跌撞撞的兩人不由失笑。再甩了甩衣袖,暗道那個府上養的刁蠻丫頭!只要你在這宴上,我難道還找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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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蘿一再叮囑鵑兒不能說出溪邊之事。鵑兒那敢說,三小姐不說就是萬幸了。只有使勁點頭答應。

  阿蘿走到顧相涼棚外,輕聲說:「奴婢奉李相國夫人之命送花與顧相國夫人。」

  棚子裡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進來吧。」

  阿蘿低著頭福了一福,雙手把剛才採下的花枝送上。聽到那個和藹的聲音說:「你家夫人客氣了,來不不往非禮也,荷心,你隨這位姑娘去謝謝李相夫人,順便送些新鮮果子過去。」那位叫荷心的姑娘趕緊應下,端起一碟鮮果與青蘿往涼棚外走。

  阿蘿很是失望,不是說顧家千金子琳小姐也來了嗎?怎麼整個棚子裡就顧夫人與兩個丫頭呢。她側眼看著荷心,突然發現荷心很美,頭微抬,露出一截雪白細長的頸項,一雙手更是潔白如玉。阿蘿笑道:「荷心姐姐,你好漂亮呢,不知道你家小姐是否更美?」

  荷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阿蘿看得呆了,心想如果青蕾冷艷如蘭,這位荷心就是人淡如菊了。她突然有種感覺此女是風城二絕之顧天琳。

  荷心淺笑著說道:「李府的小丫頭都如妹妹這般靈秀嗎?」

  阿蘿一怔,嘻嘻一笑:「是啊,可惜都是丫頭,我卻及不上荷心姐姐的一根小指頭呢。」

  兩人說話間對面涼棚裡看呆一群人,都在想從顧府出來的這個丫頭打扮的女子端得是風姿卓越。交頭接耳猜測顧小姐如何的國色天香。

  荷心走到涼棚外轉達顧夫人的謝意。大夫人正想喚她進來,阿蘿一手接過荷心手裡的鮮果,眨著眼睛笑道:「荷心姐姐,我幫你送進去就行,不耽擱你服待顧夫人了。」

  荷心也笑笑:「怎麼樣也要當面致謝的。」

  阿蘿輕笑一聲說:「還是不要吧,遲早夫人會認出你來,顧府的丫頭,說出去多丟人呢,天琳姐姐!」

  荷心一驚,臉上笑容不變,轉念一想,要真以丫頭身份出現給李夫人行婢禮,以後被認了出來,的確面上也不好看,伸手捏捏青蘿的臉:「小鬼頭,有空來顧府找我玩!」走開之時又低聲對青蘿說:「你真的只是個李府的丫頭?」

  阿蘿笑瞇瞇不答。出言一試,荷心果然是顧天琳。看來她也很想瞧瞧李青蕾是何等模樣!不惜扮作婢女前來,只是看則看了,卻沒想到給認出來了會有什麼後果。阿蘿想阻止她也有好處,省得左右相因此結下心結。她還想平平安安在相府多呆幾年呢。

  看著顧天琳優雅的背影,阿蘿抿嘴一笑,揮開輕紗走了進去。大夫人疑惑地看著青蘿,不知為何她阻擋顧府丫頭進來。

  青蘿笑道:「我已瞧見了顧府千金了。」成功轉移了話題。幾人圍住青蘿聽她一陣形容,青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不甚關心,聽到青蘿說顧天琳舉止高雅且聰慧過人時,低低哼了一聲。臉上掛出一絲不屑。阿蘿瞧著歎氣,這個大姐好是好就是太自傲。

  大夫人又問:「還聽到什麼話沒有?見著兩位殿下了嗎?」

  阿蘿語塞,鵑兒臉開始發白。青蘿只得答:「沒有見著兩位殿下,倒是王家千金肯定不如大姐漂亮,連二姐都不如呢。」

  青蕾青菲情不自禁笑了。

  這時聽到護國公主說道:「如此良辰美景,若有人撫琴一曲便是錦上添花,聽聞顧相千金與李相千金並稱風城雙絕,都擅琴藝,不知兩位可願為本宮各獻一曲?」

  阿蘿咋舌,赤裸裸的PK賽啊。一會兒有待從前來聽回音。兩家那肯拂公主面子。大夫人以左相為尊,請顧家小姐先奏一曲。

  不一會兒,隔壁棚內琴曲揚起。琴音醇和,若九霄環珮之聲,正正是取屈原《離騷》中「紉秋蘭以為佩」為曲意的《佩蘭》。

  只聽得一聲婉轉悠揚的歌聲傳出:「蘭生空谷,無人自芳;苟非幽人,誰與相將。」

  顧家小姐天琳的心性一目瞭然。覓知音之意由琴聲徐徐道出。

  阿蘿尋思,有詞說,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顧天琳選此曲明明意在太子,卻偏生要強調尋找知音,自比空谷幽蘭。擺出不為附富貴的心意,《佩蘭》一曲調細而不迫,徐而抑揚。驕傲卻不孤高。若得此女子為妻,好比弄玉蕭史,怕是顧天琳揣度太子心意,不肯選有心計一心謀求妃位的女子吧。這一曲下來,就算以後成了太子妃也不會落下一個巴巴去高攀的樣子。就算不成,也是曲未得知音而已。

阿蘿眼神一轉,只見對面涼棚除了太子與四殿下的空著,其他已坐滿了風城的有為青年們。聽得搖頭晃腦者,癡呆著大有人在。再看姐姐青蕾,也已癡了,怕是這曲《佩蘭》也道出了她的心意吧。阿蘿有點著急,不知道青蕾選什麼曲才能應對。

  青蕾微微皺了下眉,阿蘿此時不知為何有些同情這個要在眾人前與顧天琳一決高下的姐姐,青蕾能與顧天琳並稱風城雙絕,琴藝弱不了那裡去,可是要是曲不能達意,選曲就輸了氣勢,以後就成了風城一大笑話了,別說青蕾丟不起這個人,相府也會顏面無存。

  此時顧天琳一曲終了。護國公主輕咳兩聲,讚道:「好一曲《佩蘭》,好一個蘭心慧質的姑娘!顧小姐,本宮正好有一枝翡翠蘭簪,過來,兒家親手替你簪上。」

  顧天琳緩步自棚中步出,正是那位荷心,此時她已換掉婢女裝束。羅裙搖曳,蓮步微抬,走到公主跟前跪下。護國公主自頭上取下那枝蘭花簪插在她雲髻上,顧天琳口中稱謝,盈盈起身,慢慢走了回去。

  阿蘿往對面一看,顧天琳這一亮相人前,果然鎮暈了對面一啪啦人。她眼光突然掃過一張熟悉的臉。嚇得直往後退,把臉隱在青菲身後。再偷偷看過去,那個被她往溪水裡扔的大俠手裡拿著一枝桃花輕嗅著。隨手把花交給身後的小廝。

  小廝拿著花往顧府帳中走去。過了會兒,送花的小廝便多了起來,在顧府棚前穿梭往來。這一來,其它女眷便有被涼著的感覺。護國公主也察覺到這一點,笑道:「李相大小姐想獻何曲?」

  青蕾朗聲作答:「願以《秋水》應和。」

  阿蘿臉上綻開一朵笑容。顧天琳以蘭明志,青蕾也不差啊。《秋水》空淨醇澈,志向高遠,此曲意不低於顧天琳。

  青蕾答後,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不知為何,手指尖卻在微微顫抖,大夫人心急道:「阿蕾,你一定要贏,別丟我們右相府的臉!」

  青蕾手指顫得更厲害。頹然把手一收:「大娘,我輸了,我心不能靜。」

  此時帳外已有人等得不耐煩,交頭接耳起來。

  大夫人,青菲,青蘿都著急地看著青蕾。阿蘿忍不住說:「大姐,你就當在家自已彈琴,彈給自已一個人聽就好,輸贏不用放在心上。」

  青蕾苦笑:「心有得失,那能說放就放?」說罷低頭,玉容慘淡。她三歲摸琴,心高氣傲之極,平時李相嚴苛管教,明言要她嫁入王室,雖聞聽顧天琳與自已並稱風稱雙絕,心裡並在意,今時聞聽顧天琳一曲,又得公主賞賜,琴聲下拜倒者無數,已是震驚之極。她與顧天琳實則仲伯之間,然顧天琳先聲奪人,要超越談其何難!心裡百轉千回,已無鬥志。歎了口氣道:「若是我先彈,顧天琳也是如此!」以琴度心,她已對顧天琳瞭解了幾分。

  大夫人急道:「現在什麼勢頭了,再猶豫,別人不耐煩,公主也會等惱了。」

  青蕾渾身無力,竟也急得半昏厥般癱倒在鵑兒身上。

  阿蘿看看青菲,青菲搖搖頭,琴不是她所長。阿蘿對大夫人低聲說道:「大娘,青蘿願解姐姐之圍,只是千萬不能洩露了出去。」

  大夫人一呆:「你的琴藝如何使得?」

  阿蘿微抬起頭:「總比無人撫琴出臭的好,是吧?大娘?」

  說完,自琴旁一坐,寧神靜心,叮咚一聲勾起琴弦,想像秋日坐海輪見到大海的那一刻。高曠空澈,蔚藍海水平滑如藍色絲緞,眼前唯有海之遼闊,海之胸懷,自已已身化為飛鳥時而低啄海水,時而展翅高飛。於天空中翱翔,戲大海於池塘。

  青蕾滿臉震驚地看著這個無一技可長的小妹,只覺得她小小的身體似發出一種光,不容人逼視。指下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飛瀉,滴露軒昂;像高山巍峨高壯,接天遏雲;胸中自有千壑萬象,若不是親眼看到,會以為出自男子之手,而非小小女童。

  禁不住歌道:「吉日兮辰良,吾輩愉兮瓊芳。桃夭夭兮灼灼,華采衣兮若英。秋水漫漫兮無窮,吾心高昂兮逍遙。。。。。。」

  青蕾聲音清朗,既唱出了對公主桃花宴的謝意,又道出了高遠的氣度。配上青蘿勁氣飽滿,餘音激響的琴曲。相得益鄣!

  劃下最後一個音符,阿蘿與青蕾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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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與座諸人沒料到一女子意能把一曲《秋水》奏出如此寬廣的心意,驚歎之餘又不得不佩服。只聽到一男子朗聲道:「素聞李家大小姐以琴馭意,少時便慕梅花高潔,百聞不如一見,不知李家大小姐可否與孤一起賞花?」

  聞聽此言,大夫人臉上現出驚喜,語音顫抖:「阿蕾,是,是太子殿下相邀!」

  青蕾如在夢中,恍惚微笑。阿蘿與青菲趕緊推醒她:「大姐,回答啊,是太子親自相邀呢。」

  青蕾這才回過神,看了青蘿一眼,眼中泛起淚光:「阿蘿,我,這曲不是..........\"

  阿蘿果斷打斷她:「大姐,這琴是你彈的,歌是你唱的,快應聲!」說完與青菲一起扶起她。

  護國公主發出爽朗的笑聲道:「好好好,太子帶頭相邀,眾位兒郎,有太子為榜樣,尋你們心儀的女子去罷。眾位夫人,可願陪本宮散散步?」

  各位夫人應聲走出:「實乃榮幸。」

  公主俏皮道:「我們老了,先行離開,省得拘著他們了。」

  笑聲四起,氣氛為之一鬆。

  隔著輕紗,棚外負手站著一個青年。風一吹,輕紗飄起,只見他身著赤黃袍子,身形修長,朗眉星目,氣質沉穩。阿蘿歎道,古代帥哥!原來身材好的男人穿這樣的長袍更顯翩翩風度。

  青蕾深深地看了青蘿一眼,深吸一口氣,玉手輕抬,拂開輕紗,走了出去。

  對面棚子裡早已探出好奇的腦袋,爭看這個被太子青睞,壓過了顧相千金風頭的奇女子。青蕾一現身引來陣陣喝采。眾人早瞧得顧天琳氣質非凡,沒想到李青蕾亦是冷艷無雙。太子也有些微失神,輕聲說道:「李小姐容如秋水,才藝過人,孤傾慕已久。」

  李青蕾暈紅了雙頰,迅速往太子臉上一看,正對上一雙如點漆般的眼睛,趕緊低頭,口中鶯鶯答道:「微末技藝,那敢得殿下抬愛。」

  阿蘿與青菲在棚裡聽著,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來。瞧了兩人並肩往花林去遠,才大笑出聲。這一刻是青蘿與兩個姐姐最融洽的時候。

  青菲看看外面,對面圍了一圈人,已有不少少女圍觀,就扯著青蘿要去看熱鬧。阿蘿瞅了瞅,沒看到那位大俠,膽子壯了,心想,這裡的民風甚是開放,不亞於以前在公園裡看到過的萬人相親大會呢。牽著青菲的手走了過去。

  原來是在比對子。阿蘿一下子想起了唱山歌對歌和喝酒時打南北派。只不過,這裡的男人看上去很紳士,有女子答不出來或答不對,也會文縐縐來一句:「小姐能出聲應對,已是小生萬幸。」

  兩人擠在人群裡,阿蘿個矮,老瞧不著裡面情況,青菲就壓低了聲音告訴她:「有位公子出上聯,很是自得,好像沒人能對出呢。」

  阿蘿好奇問道:「出了個什麼上聯啊?」

  青菲低聲念道:「新月如弓,殘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

  阿蘿看看青菲的樣子,狡黠笑道:「二姐定能對出,是麼?」

  青菲自得一笑:「這有何難!」

  阿蘿又問:「是那家公子出的題?

  青菲搖搖頭:「是個很年青的公子,不知是何人?」

  阿蘿笑道:「長得俊麼?」

  青菲臉上一紅,輕點了下頭,生怕別人聽到,瞪了青蘿一眼。阿蘿突然大聲道:「此對有何難,我家小姐能對!」

  她的聲音清脆,前面的人紛紛回過頭來,阿蘿已縮在青菲身後,本來青菲個高,這麼一來,顯露人群之中,眾子眼前一亮,看到一個面帶桃紅露出嬌憨神色的緋衣女子。那位出上聯的公子忙舉手行禮:「在下禮部待郎成思悅,敢問是這位姑娘能應此對?

  青菲騎虎難下,微微一笑答道:「朝霞似錦,晚霞似錦,東川錦,西川錦。不知公子以為如何?」

  成思悅自負文才出眾,十八歲高中狀元,聽得青菲此對,瞧見她人才風流,不由得大喜過望:「小姐絕對!佩服,在下有一畫,能否請小姐作題?」

  阿蘿竊笑,寫字啊,這是青菲一絕,不用左右開弓就能讓你暈菜。

  青菲大方應下,走到台前,看到案上擺有一幅山中雨景圖,略一思索,提笑在留白處寫下題跋。

  成思悅看青菲用筆已知是大家,細看畫上的字,柔美纖長,頗有杏花春雨江南的味道,與畫意吻和,配合得天衣無縫。這下真正的心悅誠服,對著青菲長鞠一躬。站直後問道:「在下亦喜書法,好棋,不知可邀小姐一局?」

四周眾人均掩口竊笑,青菲再爽朗卻是首次參與這樣的宴會,心裡好生羞惱,扭頭往花林走去。阿蘿跟在青菲身後,走出幾步遠後回頭,見成思悅還愣在那裡望著,就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來。

  成思悅位列風城五公子之一,那會不懂風情,對身邊眾人拱拱手離群提步往青菲方向去。等到他走近了,阿蘿對他擠擠眼,閃過一邊。

  青菲已進近花林,離人群遠了,才說道:「阿蘿,都怪你,要我出頭,多丟臉啊。」

  身後驀地傳來成思悅的聲音:「小姐如此才情,怎可說丟臉,丟臉的是在下啊。」

  青菲掩住差點驚呼出聲的嘴,回頭看到成思悅正戲謔地看著她,心就跟著跳了起來。

  阿蘿遠遠看到兩人在花樹下談得很高興,不時能聽到青菲銀鈴般的聲音,心想,要是在現代,看到這麼好的相親對象,不知多少女子前僕後繼,臉紅的多半是帥哥!又想,這風城五公子見了倆,不知別的三個長什麼樣。

  想著想著就尋幽靜處去了,來這裡六年多了,第一次接觸大自然,還是這麼美的地方,天色再晚就看不到了。耳邊人聲漸漸消失,阿蘿記下來時的方向,看到幾枝桃花從塊大石後伸了出來,繞到後面一瞧,再看看前面,天然屏障,她躺在花樹下,身邊不遠處有溪水流過,下面的草多而厚實。從地面往上看,桃花的粉紅與湛藍的天交織著,阿蘿感歎:「真是好美啊!」

  「是很美!」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阿蘿心裡一驚,卻沒有動,閉上眼道:「要不是方才胡亂接話的蟑螂煞了風景,會更美!」

  那個聲音笑道:「要是有人成了落湯雞,不僅煞風景,而且是嚇煞人的風景!」

  阿蘿知道大俠來了,肯定打不過他,這是護國公主的別苑,想來也是某位與會的青年才俊,應該不會把她怎麼著。膽子一壯,閉上眼睛不理。

  大俠見她不說話便道:「真扔你進溪裡啦,不怕?」

  阿蘿雙手枕在腦後,一隻腿翹了起來,閉著眼閒閒說道:「非禮勿視,看到有姑娘在此小憩,知禮者應道個不是,紅著臉轉身而去才是正經!」

  大俠哼了一聲:「看你那樣子也不是個名門淑女!不知那個府上的丫頭,放我府上,早給板子打得規矩了。」

  阿蘿想,我六年了才出府一次,想好好賞花看景都要被打斷,倒霉之極!聽那人口氣,似乎也是家大業大者,惹不起,躲唄。

  阿蘿跳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上下看了看,沒有沾上草葉,背對著大俠出聲處往前走,邊走邊說:「地方讓你了,小氣!

  眼前一花,那個男子站到了她面前。阿蘿後退一步,心想,會輕功就跳出來嚇人啊。再上下打量他,身板兒不錯,和太子差不多高,臉也不錯,有梭有角,眉宇間英氣畢露,今天一共才注意了幾個男子,怎麼都是優良品種?

  男子雙手抱胸:「說,那家的丫頭?」

  阿蘿見他不過二十二三歲,心想,真當我是小屁孩子啊?也插著手歪著頭問他:「說,那家的臭小子!」

  男子眼睛一瞪,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今天來參加桃花宴的也就這麼些人家,你自已說便罷了,給我查出來,把你要來我府上,看我怎麼管教你!沒教養的丫頭!知恩不圖報就算了,還敢下黑手暗害你小爺,我最恨背後暗算之人!」

  阿蘿也學著他冷笑:「誰叫你眼睛亂看的,好像寧國律法有一條說的亂看良家婦女是要處剜目之刑的。我沒告官算你走運了,這麼美的地方,我可不想看到這麼殘忍的事發生,淫賊!」

  話一說完,那男人手一伸想擒住阿蘿,阿蘿閃身避過,左腳尖一吐便踢了過去。男子頭一擺躲過。眉毛挑了挑:「還是只有利爪的野貓啊。再來!」拳一揚帶起一陣勁風直撲她的面門。

  阿蘿心裡暗暗叫苦,人家會傳說中的輕功啊,又不是不會武藝的市井大漢,怎麼打的過?嘴裡已嚷了起來:「好男不與女鬥,你欺負小孩子算什麼英雄!」仗著練了這麼多年的空手道反應快迅速躲閃了幾招。

  男子聽了她的話,停住了手:「可以嘛,小小年紀還能在我手下過幾招,說吧,哪家的?說了我就放你走。」

  阿蘿低下頭,輕聲說了一句,男子沒聽清楚,走進了聽。阿蘿突然抬起頭往前方看去:「啊!夫人!」

  男子一愣,阿蘿用膝一撞,正中要害,雙手往下一劈,男子倒地,卻還沒暈過去。嘴裡擠出兩個字:「你,你!」

  阿蘿又一記手刀,讓他徹底暈了過去。這才拍拍手笑道:「我師傅說普通男人被我一記手刀能打傻了。估計現在還小,勁力不夠!淫賊,誰叫你撓我休息來著?」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馬上就要回到相府那四方天裡去了,這番美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心裡又惱了幾分。脫下那男子的外袍撕成條,把他綁到了桃樹上。瞪了瞪他狼狽的樣子,心裡的氣才消了。

  她看了看從男子懷裡掏出的東西,幾張大銀票,一些散碎銀子,幾顆金豆,還有一方玉牌,阿蘿見錢眼開,想,就當劫富濟貧吧,做為我的第一桶金,把銀票揣回了懷裡,再仔細一看玉牌上的安清王府字樣,嚇得呆住,這個人是劉玨?安清王的兒子,寧王的親侄子?難怪這麼囂張,睚眥必報!天啦,怎麼惹上他了?

  阿蘿看看玉牌,再看看綁在樹上的劉玨,心裡暗罵自已惹事,七手八腳的給他解開。解了一半,劉玨嗯哼了一聲,她嚇得手一軟,真是大俠啊,醒這麼快?又不敢再打他。但是劉玨一醒,她卻沒有再制住他的本事了。阿蘿心一橫,反正也解得差不多了,把玉牌往劉玨懷裡一放,拔腿就跑。

  她還沒跑出劉玨視線,劉玨便醒了,眼睛瞧著遠處那抹青色的背影,看了看自已,一掙身上的布條就斷了。劉玨站起身,摸摸後頸:「臭丫頭!小小年紀,下手就這麼利落,用的什麼武功?劉英!」

  只見不遠處的花樹後閃出一名勁裝男子恭敬地答道:「似乎是少林寸拳,又不完全像!」

  劉玨摸摸懷裡,只剩下王府玉牌,看來那丫頭已知道他的身份:「你什麼時候來的?」

劉英一怔,仍恭敬地回道:「那小女孩給主上鬆綁的時候。」

  劉玨冷冷笑道:「她給我鬆綁也用少林寸拳?」

  劉英咚地一聲跪下:「主上責罰。」

  劉玨哈哈一笑:「看到你家小王爺被個小女娃打暈,不可思議,以為我別有深意,不敢貿然出手,後又擔心我責罰你不出手相救,是嗎?」

  劉英臉上一紅:「主上英明。」

  劉玨臉一肅:「去查清她是那家的丫頭,小小年紀怎麼會身懷武功,師從何人!。」

  劉英迅速把破成條的外袍帶走。一會兒功夫又送來袍子給劉玨披上,劉玨慢慢朝宴會方向行去,想起從溪水裡撈起阿蘿時,風吹開她流海的瞬間露出剔透晶瑩的眸子。嘴角又彎開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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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阿蘿心知惹了禍,要是給劉玨逮著,他不報仇才怪。回到宴會上就喊頭疼。大夫人及青蕾青菲興致正高,突然見青蘿煞風景,大夫人臉一沉:「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頭疼起來?」
  
  阿蘿細著嗓子道:「怕是在林子裡吹了風。大娘,我們幾時離開?」

  大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盯著她:「如今晚宴尚未開始,公主沒發話,太子殿下正有意你大姐,你這樣是成心要壞你姐姐們的好事嗎?」

  阿蘿暗歎一聲,幫她們的時候你見不著,都是庶出的女兒,怎麼就差別這麼大?青樓又怎麼了,我的美貌娘十六歲清清白白就進了李府,因為才貌雙全,曾經名動風城,你們怕成樣?我看你們各有風韻也不差啊,真是想不明白。嘴裡卻哼得大聲起來。

  青蕾咬咬唇對大夫人耳語一番,大夫人想了想對青蘿道:「現在離晚宴還有兩個時辰,讓馬車先行送你回去再過來接我們吧。」

  阿蘿疑惑地看了青蕾一眼,青蕾對她眨眨眼,阿蘿想,難道是因為幫她彈琴解了困,這個大姐終於肯對我好一點了?青菲一直沒說話,阿蘿一看,整個小兒女懷春的模樣。想想必須離開,避開劉玨這個麻煩,就由鵑兒扶著往外走。

  走了兩步阿蘿一回頭幾乎與大夫人同時開口:「來桃花宴這事回去後就不要說了。」阿蘿正高興這句話,又補充了一句:「要是公主知道李家三小姐來了卻沒有拜見,終是失禮。阿蘿現在又不舒服,要提前離席,更是不敬。」

  大夫人讚賞地點點頭。

  阿蘿一路觀察,沒見著有人注意她,方放了心坐上了馬車。又對鵑兒叮囑:「今日之事萬不可對任何人提及!否則要闖大禍的。明白嗎?」語聲冷洌起來。

  鵑兒打了寒戰,覺得三小姐口氣嚴厲卻是對自已好,要是傳出去今日彈琴者非大小姐而是三小姐,李府蒙羞不說,對公主,太子也是大不敬之罪。忙點頭道:「三小姐放心,鵑兒是有輕重的人,絕不會吐露半字。」

  阿蘿放了心,歎了口氣讓車伕回府。

  回到府中,七夫人一直倚門等候。這是青蘿第一次離開她身邊。她不放心。
  

  阿蘿遠遠地就瞧見七夫人往外張望,心裡一曖。笑嘻嘻地喚她:「我回來,娘!」
  
  七夫人眼中閃出神采,看看時辰又皺眉:「三兒,沒等晚宴你怎麼就回來了?一個人回來的麼?」

  阿蘿大呼:「能不能邊吃邊說,我好餓呢。」

  七夫人笑著搖頭,吩咐張媽上菜。對青蘿說:「我就知道出去吃不飽,來,和娘一起吃。」
  

  阿蘿累了一天,著實餓了,覺得還是家裡的清粥小菜香:「公主宴會中午只有糕餅小點心,我又不敢吃太多,大娘要說不夠斯文。晚宴豐盛,卻不敢吃。」

  七夫人問道:「為何不敢吃?」

  阿蘿怕她擔心,不敢告訴她惹了安清王府的小王爺。想了半天才把替青蕾彈琴之事說出。只見七夫人臉色蒼白,就安慰她:「棚子裡只有我們五人,我們不說,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七夫人落下淚來:「三兒,你闖大禍了!鵑兒那丫頭怕是不能開口了。」
  
  阿蘿一驚:「我們不說怎麼會闖禍?大夫人沒那麼狠吧?鵑兒答應絕不吐露半字的。」
  
  七夫人歎氣:「人家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現在大夫人知,大小姐二小姐知,鵑兒知,你知我知,待到她們回來,難道老爺會不知?三夫人四夫人會不知?青蕾和她娘不敢說,老爺大夫人絕不會傳出去,可是青菲與她娘呢?早已看不慣三夫人仗著女兒得老爺寵愛,這一傳,這後果,可怎麼辦啊?」

  阿蘿愣住:「娘,我當時一來瞧著青蕾可憐,二來也怕李府丟臉啊。」

  七夫人想想道:「事到如今,只有看老爺意思了。」

  阿蘿心想,當時那想到那麼嚴重?看來自已的閱歷總是不夠,這古代一來就是大不敬小事情也會被砍頭,還是社會主義的法制社會好啊!高考作弊實在不行也就不考了,這裡作弊就要把命搭進去。自已還真沒深想過這一層,六年的時光沒接觸社會,圈養在四方天裡,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現代與這裡關健就在於刑法的不同。特權階層的不同。一下子幾乎沒了信心,要由得別人任意宰割。
  
  七夫人看阿蘿臉色灰敗起來,連聲安慰她:「好歹你爹還是當朝右相,要是傳出可以說你大姐急病,你還小,堵口氣撫琴一曲也是姐妹情深,二來也怕相府丟臉。」

  阿蘿定定地說:「那麼鵑兒呢?她會沒事吧?」

  七夫人生怕青蘿結下心結:「娘只是習慣什麼事往最壞處想,說不定什麼事都會沒有。」
  
  阿蘿又輕聲道:「我一直不知道這風城裡的貴族有多大勢力,要是他們要個小丫頭,別人不給,他們會搶嗎?如果看誰不順眼殺了也就殺了?」

  七夫人拍拍青蘿的肩歎息:「不明搶,暗地裡誰又說得清呢?當年你娘。。。。。。」阿蘿詫異地看著七夫人:「當年怎麼了?」

  七夫人望著天井裡的海棠,月光把海棠的陰影投在地上,斑駁的影子微微晃動,就像她的聲音,她的心一樣孤寂:「當年,娘是浣花樓最紅的姑娘,遇著了一個客人,兩情相許,約定開苞時他競價買走我,兩人雙宿雙飛。結果他是來買下我了,當夜暴亡,我醒來就已經是相府的七夫人了。我至今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你爹寵了些時日,見我冷淡也就沒了興趣。這裡,我在這方院子裡呆了十四年了。」

  阿蘿聽了心裡難受之極,突然想起從劉玨身上拿的金銀,忙掏出來給七夫人:「我們能不能走啊?這些銀子夠我們生活了吧?」

  七夫人驚奇地看了看銀票:「三兒,從那兒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
  
  阿蘿只好又把如何惹上劉玨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七夫人越聽臉越白,聽到阿蘿扒了劉玨袍子把他綁樹上,還拿了他的銀子,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直嚇得阿蘿又拍臉,又掐人中,她心裡後悔得要死。今天要是不出門,什麼事兒都沒有了,要不是眼瞧著青蕾那可憐樣,不彈也就不彈了,相府丟臉,李青蕾丟臉不關她事,要是,不惹上那個劉玨就好了。可是,這一切能後悔嗎?

  七夫人好一會兒才悠悠醒轉,看到阿蘿焦急地看著她,一把扯過阿蘿放聲大哭:「三兒,可怎麼辦才好?」

  阿蘿想了想對七夫人道:「娘,安清王府的小王爺不知道我是誰,今天宴會上也不會有人知道相府三小姐來過。我一直扮成相府的婢女,我想爹知曉利害後絕不會讓我壞了他把青蕾嫁給太子的大計,他會想盡辦法阻止這事的流傳,青菲今天與五公子之一的成思悅聊得很高興,要是李府出了醜聞,狀元郎會不會退縮就說不好了,至於我,自有辦法,怕是鵑兒就保不住了。我今天提醒她時就隱約覺得不對勁,當時應當提醒她逃了。」

七夫人拉著阿蘿的手道:「三兒,鵑兒也逃不了,逃奴被捉住下場更慘,一般都是打死了事。」阿蘿心裡難受,又無能為力,哭也解決不了作用,暗下決心以後做事戒驕戒躁,須得更加小心謹慎。
 

  此時小玉來報大夫人攜著青蕾青菲回來了,說是老爺請七夫人和三小姐過去。阿蘿看著七夫人道:「娘,千萬當你不曉得,多一個人知道都是不好。」

  七夫人又落淚:「三兒,你才十二歲,這些事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
  
  阿蘿替她試淚:「我可以裝憨裝傻,因為我小嘛,他們提防不了那麼多,你要是知道了,就多一分防範和危險。你就說,我回來嚷著頭疼睡下才喚醒。」

  等到進了廳堂,卻只有李相和大夫人在。七夫人帶著青蘿行了禮。李相歎了口氣道:「玉棠,你瞞得我好苦,我就奇怪,你當年才藝艷名冠絕風城,怎生會調教不出女兒來呢?」
  
  阿蘿正想出聲,七夫人已搶先答道:「老爺,是我讓阿蘿不准顯露才藝的,想藏著掖著有天一鳴驚人。」

  大夫人一個健步上來抬手對著七夫人就是一耳光:「賤人!好一個一鳴驚人,阿蘿今日是驚天了!」

  七夫人捂著臉大笑道:「只准她們的女兒找得好歸宿,我的女兒為何不行!」七夫人笑著轉了身卻對正憤怒的青蘿使眼色,不准她妄動。

  阿蘿腳一軟就跪了下去:「是我不對,今天不該幫大姐撫琴!」

  一旁冷眼觀看的李相哈哈大笑道:「誰說你不對了?你要不彈這一曲,太子那能看上青蕾,阿蘿,你功不可沒啊!」伸手把青蘿扶起,順勢摟在了懷裡,輕撫著她的頭又道:「爹只是氣你娘瞞著爹而已,爹心裡還高興,原來我的阿蘿也是色藝雙絕的佳人啊!」

  阿蘿背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終於抬起淚眼看著李相道:「娘只是為了阿蘿首想,爹就不要再怪她了,何況阿蘿只會了彈琴,別的書畫詩詞連娘一層都沒學到呢,要是爹高興,阿蘿就向娘一樣一樣學了。」阿蘿的語氣嬌柔之極。

  李相盯著她眨起淚光的眼睛,呵呵笑道:「這才是爹的乖女兒。以後可不能再聽你娘的瞞著爹了。玉棠,阿蘿真是像極你初來時的樣子。很好!」

  大夫人趁機說:「我不也就是怕公主和太子知曉此事怪罪下來,老七,阿蘿是為了相府在宴上不丟臉,阿蕾當時又不爭氣,好是好,就怕傳出去可怎麼辦才好啊?」

  七夫人道:「阿蘿終身不再撫琴,反正沒別的人知道她會,其它技藝隨便撿幾樣學相信也是不賴的。」

  李相點點頭:「也罷,有個會撫琴的青蕾就行了,青菲擅書,阿蘿,你就好生跟你娘學著呤詩吧。」

  阿蘿看著李相眼光始終在她的手上轉了轉去,心裡恐懼到了極點,叫出聲來:「阿蘿還會吹笛!娘說我對樂理有天賦,正說教我呢。」

  李相目光終於轉得柔和:「好,會呤詩,會吹笛,也好。」

  終於阿蘿扶著七夫人走出廳堂,又聽得李相冷冷道:「玉棠,你好生教阿蘿,她年紀小,很多事還不懂,但你知道。」

  七夫人低聲答應。

  回到棠園。阿蘿的淚就流了出來,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她從未感覺到這樣沉的恐懼。就算當時見著自已穿越到了異世界,成了另外一個人,也沒有確切感覺到這種有理說不清的恐懼。如果不說吹笛,這雙手會不會被李相廢了呢?她只是自然地感到害怕。阿蘿對自已說再想想,有什麼辦法能改變這種被動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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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安清王府東北角樹林之中一座三層小樓內燈火通明,四下裡悄無聲息,據說王府內曾經有好奇的小丫頭,路經松風堂樹林裡看到有只小兔子就追了進去,便再沒出來過。府內眾人就繞道而行,視為禁地。

  小王爺曾招風城浣花樓最紅的紅玉姑娘進松風堂唱曲,紅玉姑娘回來說小王爺住所清靜雅致,待客斯文有禮,於是松風堂又被描繪成少女們心中的歸宿,期待能與小王爺在此恩愛一生。

  此時劉玨正在作畫,婢女思畫小心研著墨,眼睛只盯著手的墨條和硯台,用力均勻,不快不慢,小心的不讓墨汁濺出,也不發出沙沙的研墨聲。

  劉玨細細在紙上慢慢勾勒出一個少女模樣,羅裙似乎被飛帶起,又被腰間絲絛上的玉珮壓住,只見她身型苗條,削肩碩項,挽就如霧雲髻,斜插蘭花玉簪,風姿卓卓,正是顧家千金顧天琳的身影。

  劉玨滿意地瞧了瞧,又提笑凝神,去勾勒美人面上的眼睛。人說畫龍點睛,劉玨這一筆畫下,顧天琳自當從畫中走出來。劉玨腦中迅速閃過一雙剔透晶瑩的眸子,閉了閉眼再想顧天琳的眼神,睜眼迅速落筆,待到畫成。再一端詳,拿著筆愣住了。

  思畫偷看一眼,心道好一位美女,只是那雙眼睛怎生帶著野性,靈活欲語,和這麼一位端莊賢淑的小姐總不像是同一個人的。

  劉玨眼角餘光掃到思畫的臉上的表情,看看好好一幅畫竟被雙眼睛破壞了,伸手要把畫揉了,觸到那雙眼睛,又停住,看了半響方吩咐思畫:「好生裱了。」

  思畫垂頭應下。

  劉玨手指輕輕在畫案上敲了良久,張口道:「去桃花宴能有多少人家帶有丫頭婢女?嗯?」

  劉英已跪在外間足足一個時辰,此時聽到小王爺開口,低聲答道:「公主請了寧國國戚七戶,朝中大臣內眷十四戶,帶去的丫頭婢女共計五十七人,另請風城公子二十三人,均未帶丫頭使女。五十七人屬下一一核實並無那小女孩。公主帶去使女八人,別苑內有使女一百四十六人,也無。」

  劉玨越聽臉越難看,想起那小女孩一天之內害他中招兩次,居然找不著她人?堂堂安清王小王爺被她打暈綁在樹上還搶了銀兩,傳出去還不如跳進都寧河死了算了。

  劉英見小王爺手上青筋都捏了起來,心知這是他的奇恥大辱,自已居然遲疑以為主上別有心思,以主上的身手怎麼就給一個小女孩劈暈了呢,偏偏又沒找到人。劉英略一遲疑,大著膽子道:「主上,會否是附近村落獵戶人家之女?」

  劉玨眼一瞪:「查!」

  劉英行了禮,匆匆離去。

  每月七夫人和青蘿的月例合在一起不過三兩銀子,勉強開銷棠園費用。自從李相得知青蘿並非無一技之長後,月例猛漲至十兩。從劉玨那兒弄來的銀票七夫人仔細看過並無特殊印記交張媽偷偷找人去錢莊兌了,足足有四百多兩。人比人氣死人,劉玨隨隨便便口袋裡一裝就是幾百兩,夠棠園裡四人吃幾年了。阿蘿堅信有錢才是硬道理,走到那兒,孔方兄都是最好的外交官。

  七夫人看著阿蘿發愁:「你下月才十三歲,平時足不出戶,娘怎麼放心?」

  阿蘿道:「平時聽了許多風城風土人情,偷偷找了許多書籍,對寧國不至於一無所知,再說,阿蘿的智慧真的象十三歲孩子?」

  七夫人還是不放心,阿蘿沒法,拉著七夫人來竹林,當她面一記手刀劈裂一根粗壯的竹子。又耍了一趟拳腳,拳腳到處,竹葉飛舞,已有幾分氣勢。七夫人瞬間驚呆。阿蘿笑著拉住她:「小時候有天睡不著跑園子裡玩,遇著一個使拳腳的大叔,他教我的,教完練習的法子就走了。叮囑我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娘,這府裡也只有你知道呢。上次那個安清王府的小王爺就是給我劈暈的。」

  七夫人一把摀住她的嘴,看著阿蘿得意洋洋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又是驚喜:「阿蘿,這下好了,實在不行,你離開相府想來也能獨自逃命。」

  阿蘿摟住她:「要走一起走,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的。」

  當下母女二人商議,找個機會從竹林後的圍牆找個地方能出府,阿蘿先去城裡轉轉。

  小玉已經是十六歲了,七夫人拿出五十兩銀子要她出府好好找個人嫁了,但小玉不肯,哭著說道:「小玉在世上已無親人,當年全靠夫人給銀子讓小玉葬了母親,如今又叫我往哪兒去?」

七夫人道:「留在相府終究會誤了你終身大事。」

  小玉只是搖頭:「夫人小姐待小玉我如家人一般,留下我吧,小姐還小。」

  阿蘿扶起小玉道:「以後就是我的姐姐了,我們就是一家人,走哪兒也不會扔下你。」

從那天起,七夫人也教小玉吹笛,以防有天阿蘿出府便叫小玉在竹林吹笛替了。

  阿蘿走到屋後竹林,練習笛曲,竹林清晨空氣清新,有鳥兒嘰喳,無人來撓。吹了會兒聽到外面傳來陣陣簫聲,正與笛聲應和,阿蘿精神一振,又來了,慢慢吹完一曲,放下笛子,外面的簫聲也漸漸低咽,消失不見。

  簫聲是青蘿來竹林吹笛之後一個月左右出現的。每每清晨,青蘿來此,笛聲一起,簫聲就跟著應和。剛開始青蘿技藝尚不熟練,慢慢地跟著簫聲竟越來越好,七夫人欣慰地說:

「三兒,琴簫笛都是一家,你撫琴已勝過娘當年,笛也學得快,對你爹交差足矣。」

  阿蘿對吹笛不再上心,她想總要出去看看才行。盡快熟悉風城,安排一條退路。

  小玉守在竹林外,兩人商量好有情況以笛聲為號。阿蘿慢慢往竹林邊的圍牆走去。

  相府圍牆高八尺,青磚合圍,無一絲縫隙。阿蘿暗暗罵這時怎麼就沒有豆腐渣工程!她仔細順著牆邊走了一圈,也沒發現有豁口。正失望的時候,突然看到離牆邊堆了好幾塊大的玲瓏石,估計是修園子剩下的。堆放時日已久,上面已生出苔鮮和雜草。

  阿蘿挽起袖子去搬,玲瓏石雖輕,因為塊頭大怕是有上百公斤。阿蘿一沉氣使勁一抬玲瓏石輕輕動了下,她心中大喜。看了看位置。走出竹林,對小玉嫣然一笑。

  第二天,七夫人親自守在竹林外,阿蘿和小玉提了兩根粗棍子來了昨天的地方。小玉看看玲瓏石不知所措:「小姐,這個平時要幾個大漢才能移動呢,我們行嗎?」

  阿蘿笑道:「我們用的是槓桿,不用使太大力就行。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動地球,這幾石頭算什麼。

  小玉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球什麼雞德,小姐你說什麼呢?」

  阿蘿呵呵笑起來:「不用懂,你跟著我做就行。」說著教小玉把棍子插進石下的縫裡,尋了塊堅硬的石頭,阿蕾使勁往下一壓,支起玲瓏石,小玉上前一推,玲瓏石一點一點往牆邊滾去。

  小玉高興地拍掌,阿蘿「噓」了一聲。兩人又抬起小一點的石塊開始佈置。

 幾天之後,等到七夫人來牆邊時,只看到幾窩修竹幾叢籐蔓並未沒出府的路。正納悶著。阿蘿拉著她轉到後面,一堆玲瓏石擺得高低錯落,順著石頭很容易就上了牆頭。

  七夫人和阿蘿偷偷冒出個腦袋。外面竟是條小街,再過去有條小河。四下無人。兩人偷笑著從牆上下來。繞到前面,七夫人讚道:「從前面看什麼端倪都瞧不出呢。」

  阿蘿得意地笑道:「我和小玉費了好多功夫才移來籐蔓遮住呢。」

  回到屋內,七夫人仔細回想,繪出了相府位置,猜測牆外那條河是從玉象山皇城流出的,小河出東門就會匯入都寧河。並根據回憶繪出了印象中的風城概貌圖。

  阿蘿結合書本上與七夫人畫的,這才對風城全景有了認識。

  風城南面臨都寧河。西面是平原,一直走會走到啟國地界。東面是玉翠山,護國公主的拾翠山莊就建在山簏,皇家園林也在那兒。翻過玉翠山是無邊無際的黑山原始森林,再過去是莽度平原,也是寧國與安國的交界處,再往東就是月離海。

  風城的北面是玉象山。皇城依山而建,玉象山的山峰插入雲霄,終年積雪,冰雪化成的碎玉泉四季不乾涸流經皇城,分引至城中各處做為水源引用。玉象山的背後也是黑山森林再過去也與安國交境。

  南面過了都寧河,再經過三十處城鎮到達漢水,過去就是陳國了。

  風城只有三道城門,依山臨水固若金湯。與安國隔了大森林無後顧之憂。是寧國最後一道防線,繁華安寧了幾百年。

  風城城內從皇城所在地筆直一條大道通往南門,中間又與東西兩門的大道交叉。城內自然分成四塊。西北是官衙所在地,辦公區。東北是皇親大臣居住區,各位使臣公館,富人區。西南是貧平區,百姓居住,東南則是商業區。

  各區之內茶攤酒肆飯館星羅密佈。商業區裡則有煙花柳巷,客商行館。最高檔的酒樓客棧,最高檔的青樓去所。最高檔的外貿店。出了東門都寧河上還有畫舫無數,總的說來,這裡就是一座功能分區明顯繁華熱市的國際大都會。

  阿蘿出去首先要逛的就是商業區。她需要賺錢,需要耳目,需要瞭解這片陌生的土地,未開發的地方總會隱藏著世外桃源。阿蘿堅信她一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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